《穿越寻侠记》 第一章 唐国公府的家丑 隋仁寿年间,长安唐国公府后院的一座寝室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正坐在床边,抱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失声恸哭,“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你倒是醒过来告诉为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只有娘一个人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孩子啊!” 这少妇正是唐国公李渊的第二房小妾万氏,祖籍丹阳建康,祖辈先后在南朝的几代朝廷中担任过要职,父亲万武刚则是隋朝的利州刺史。所以虽然万氏算不上出身名门望族,但也是小有背景的世家女子。 嫁给李渊之后,万氏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李渊有一个正房夫人窦氏,那可是昔年李渊力克群雄,以其精湛的箭术“雀屏中选”娶来的如意佳偶。 北周周武帝的姐姐长公主生下一个女孩即窦氏,窦氏的父亲窦毅常说:“这个女儿相貌美丽,又学识不凡,怎可随便嫁人呢!”于是画两只孔雀在屏风间,让求婚的各射两箭,他暗定谁能射中孔雀眼睛,就许配给谁。 射的人超过几十人,都不合要求,唯有李渊最后射两箭射中孔雀的两只眼睛,于是就娶了窦氏回来。这就是雀屏中选的出处。 与窦氏婚后,夫妻恩爱如胶似漆,朝夕相伴,除了收纳万氏那个洞房花烛夜之外,但凡李渊不出征的时候都睡在窦氏的床上,从来都不给万氏侍寝的机会。 所以窦氏是生了李建成再怀李世民,生了李世民又怀了李元吉,而万氏这里却只能每夜对窗剪烛,形单影只,守了好几年的活寡。 由此可见李渊和窦氏之间的感情之深,同时也可以看出窦氏在李家后院的独尊地位,独霸丈夫的身心,谁又敢说她什么? 然而男人毕竟是男人,不论再怎样对妻子钟情,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所以当窦氏怀上了第三个儿子李元吉的时候,李渊终于忍不住了,悄悄跑到了万氏的屋里睡了几夜。 说到底窦氏的地位是李渊自己给惯出来的,是李渊自己钟情妻子,却并非窦氏敢在李家横行,这个时代总归是男尊女卑的时代,更何况李渊贵为国公,是当朝皇帝杨坚的亲外甥?所以李渊这么一说,窦氏也就顺从了。 说起来万氏的肚皮也算争气,新婚之夜没能怀上,这一回只陪着夫君睡了三个晚上就怀上了,于是在窦氏生下李元吉两个月之后,她也诞下麟儿,也就是此时她抱着痛哭的这个少年,李智云。 李智云是李渊的第四个儿子,上面三个哥哥都是嫡子,就只有他一个是庶出,如今他的大娘窦氏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也不知生下来是男是女,但不论是男是女,生下来地位就一定比他高,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智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他是被人打昏过去的,只余下一口气吊着没死,三天三夜之间始终昏迷不醒。 谁敢打唐国公李渊的儿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国公的儿子啊! 答案很简单,打人的也是李渊的儿子,而且不止一个,是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兄弟三个合起伙来打的。 李渊也算得上是武林世家,这嫡出的兄弟仨都是跟着李渊习练家传武功的,唯有老四李智云只习文不练武,他不练武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练,而是李渊不让他练,说他不够材料。 李智云生来体弱多病,比之根骨不佳的李建成尚且远远不如,如今长到十一岁仍然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他只能习文。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李家三个嫡子如此暴揍他一个庶出的弟弟呢?据李世民所说,是因为李智云偷看他媳妇洗澡。 李世民今年十六岁,去年就娶了一个妻子长孙氏,长孙氏小名观音婢,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十三岁就嫁进了唐国公府,说是唐国公府的第一美女也不为过。 单以姿色而论,李渊的妻妾纵然美貌也比不过长孙氏,再加上小姑娘很会来事,最是懂得待人接物,自打过门之后哄得李渊窦氏团团转,阖府上下就没一个说她不好的,所以这长孙氏在唐国公府的地位也非常之高。 但是李智云就敢偷看观音婢洗澡!这得是多么无耻下流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万氏当然不信。她不信自己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且不说十一岁的李智云向来知书达理,就说以他在唐国公府的庶出地位,做出这种事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他绝对不敢! 但是李世民言之凿凿,说这事儿是李元吉第一个发现的,而且还有观音婢作证,李世民和李元吉也还罢了,观音婢是公认的李家好媳妇,她能把脏水往李智云身上泼吗?不可能! ——这是李渊和窦氏知道此时之后表示的态度,坚信观音婢不是血口喷人的那种女人。所以若不是李智云已经被三个哥哥揍的昏迷不醒,只怕李渊还要亲手揍他一顿,即便如此,李渊也发了话下来,只要李智云不死,醒来后必请家法,严惩不贷。 家主和正房都是这样的态度,万氏这个当亲娘的就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这简直没处讲理去啊,她知道不论她怎么替儿子辩护,都抵不过观音婢的一番指证,她还知道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为今之计就只能盼着儿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如今她已经守在儿子身边三天三夜了,滴米未进,就只喝了几杯水,就是这几杯水都补不齐她流的泪,她的泪水都哭干了,只肿着红红的眼睛看着苦命的儿子,心想:儿啊,你可别让他们三个给打死了啊!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生怕说出来就成了对儿子的诅咒,终于,她累得躺在了儿子的身边,却仍然侧着身,把儿子的脑袋搂在自己的胸前,一如儿子小时接受哺乳的情形。 恍惚中,她突然听见儿子说了一句:“咦?这是哪啊?” 她浑身一震,甚至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连忙捧起孩子的脸来看,却见孩子真的醒了,眼睛是睁开的,只是目光中满是困惑,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她喜极而泣,“儿啊,你可算醒了,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 “娘?”李智云目光中的疑惑丝毫未减,反倒增多了几分,“你是我娘?你怎么如此年轻?” 紧接着,他似乎被自己稍显稚嫩的语声所震惊,又问道:“我怎么这么小?我是李世民吗?” 第二章 阴差阳错的穿越 万氏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完了,孩子肯定是被打出离魂症来了,要么就是失心疯,总之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说他是李世民,你哪有人家李世民命好啊! 这下可是真的完了,非但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而且这辈子全都毁了,哪怕夫君再怎么宠爱自己,也不会再对这样一个迷失了心智的庶子给予照料,这孩子这辈子不就完了么? 想到此处更是不禁悲从中来,搂住李智云的脑袋就嚎啕大哭起来。 李智云被万氏搂得牵动了身体,顿觉全身各处疼痛钻心,心说这特么算是哪门子穿越啊?年代根本不对!而且穿过来就剩半口气了,还有这李世民的身体是咋的了?怎么感觉像是被冲压机压碎了全身骨头一样呢?历史资料上也没写李世民有这么一场大难啊! 他心中郁闷万分,却忍不住呼痛出来,不醒过来不知道,这一醒过来才知道,身上实在是太疼了。 万氏听见声音便知道自己牵动孩子的伤处了,连忙把孩子的身体轻轻放回了床榻,却终究忍不住悲伤,继续嚎啕大哭。 李碧云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双目红肿得不像样子的女人,心说这女人如此疼我,肯定是亲娘了,那么她就应该是窦氏了吧?便问道:“娘,我这是怎么了?我大哥和三弟在哪?” 他把自己当成了李世民,当然要问一问哥哥和弟弟,虽然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在数年以后会在玄武门杀死这两位手足,但是现在该问还是得问,得进入角色啊! 只是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万氏就彻底绝望了,大哥和三弟是你能喊的么?你得喊人家大哥和三哥好吧?你是李家的老四啊,咋就把自己当成老二了呢?嗯?不对!闹不好这孩子还把我当成窦氏了! 当即说道:“我的傻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不是李世民,你是娘的儿子李智云啊!李世民是你的二哥,人家是嫡出,你是庶子,而且你这一身的伤就是李世民打的!” 这一下李智云彻底懵逼了,什么?不仅年代穿错了,而且人也穿错了,不是说好的要穿在玄武门之变之后的李世民身上么? 说好的让我利用唐太宗的身份去寻找侠客,咋就穿到这个李智云身上来了?而且年代肯定也错了,这时候李世民最多十六七岁,还特么唐太宗?他爹李渊还没开始造反呢!那位钱先生和白先生玩出来的穿越……也忒不靠谱了! 他也知道李智云这个人,因为他穿越之前曾经详细地研究过李家的相关资料,有史料称李智云是李渊的第五子,其实不是,因为窦氏的第四个儿子李玄霸比李智云要小,如果嫡庶混合排行的话,李智云就是第四子。 他的穿越,是后世宇宙中的大牛人白胜和钱青健联合了两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神、以及第一宇宙的顶尖科学家共同搞出来的一次史无前例的科研实验,实验要求模拟发生在地球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几次魂穿,却比那几次魂穿的难度大了许多倍。 其中最难的一件事,就是将科学家发明的一种叫做“魂芯片”的东西连同他的魂魄一并穿越过来,而这个魂芯片也正是他赖以执行任务的根本,这芯片里安装了一个高度智能的软件,叫做寻侠系统。 然而现在他甚至不确定这个所谓的寻侠系统是否已经跟着自己的魂魄穿过来了,因为他对这个本应存在于他识海里的东西全无感觉,他只能感觉到全身都在痛,剧痛! 而至于这具躯体脑海里原有的记忆,按照那位钱先生和白先生的说法是,只要他的魂魄入主了这具身体,那么这具身体的原有记忆就会被擦除,这是最简单的硬盘读写原理,毕竟这具身体的大脑并没有经过格式化分区也没有设置文件夹路径。 他相信眼前这位少妇绝对不会对自己撒谎,也不会因为悲伤失去了理智,所以他确信自己是穿错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是怎么魂穿过来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躺在一张手术床上被麻醉了过去,醒来就成了这样了。 “娘,你别哭了,你说……我是李智云?”他开始纠正自己的错误,既然已经穿到李智云身上了,再回到后世去找钱白两位大牛让他们重新搞一次穿越是不可能了,他只有完成了寻侠任务之后才有可能返回未来。 万氏听见了这一声呼唤安慰以及询问,就如同听见了仙乐纶音一样,脸上竟而露出了喜色,虽然哭声一时止不住,抽噎着说道:“儿啊,你总算想起来了,刚才可吓死为娘了,你再想想,你到底有没有偷看观音婢洗澡?” “啊?”这下李碧云又懵逼了,观音婢?那不是未来的长孙皇后么?李智云这具身体竟然干过这样的事儿?不太可能吧?史料上的李智云不是这样的人啊。 当然,他对这个时代里的这具身体在此之前干过的任何事都不知道,他只是有些怀疑李智云不该是这样的人,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万氏一句:“娘,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今年我几岁了?” 这句话就如同兜头一盆凉水,把万氏刚刚产生的一点喜悦冲了个一干二净,完了,我这苦命的孩儿失忆了,这可怎么办?这口偷看观音婢洗澡的黑锅是要背一辈子,摘不下来了啊! 巨大的失望冲击着万氏的神经,竟然回答了一句:“你几岁了?哦,你让为娘想想。” 若是用句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你等会儿,现在我脑子有点乱。” 李智云等了良久,万氏才像是想起来似的说了一句:“你问为娘你几岁是吧?你今年十一岁了。” 十一岁。嗯,那么应该是在仁寿年间了,隋炀帝杨广还没有篡位登基,现在还是隋文帝杨坚的天下。 他心里盘算着这个年代里的侠客以及这些侠客所在的州县以及处境,就没立刻跟母亲对话下去,却听母亲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你全都不记得了,谁还能救你?” 关于偷看观音婢洗澡这件事,李渊已经定了调子了,如果李智云被他三个哥哥打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没死,那么日后还要执行家法惩戒,而且是严惩! 万氏是这么想的,儿子已经失忆了,而且浑身是伤,若是再挨上一顿,闹不好真能被活活打死,丈夫的家教之严是无法敷衍的,自己全无办法,恨不得替儿子承受一顿家法,但是不用想也能知道,丈夫肯定不会同意。 “儿啊,你的命好苦啊!”既然儿子已经清醒了,她就把李智云面临的危境说了一遍,好让儿子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为娘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帮。 李智云深深地感受到了万氏对自己的疼爱之情,不由脱口说道:“娘,你别担心,儿子我死不了,更不会牵连你受到父亲的冷落,这事儿就让儿子自己想办法好了!保证解决!” 他在后世可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都快三十岁了,是钱白两位大牛经过无数测试和考验,从几百万报名者中把他挑了出来,要论心理素质,那绝对是杠杠滴。 虽然眼下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是他绝不会让母亲为他焦急哭泣,自己虽然窃取了李智云的这具身体,但是这身体毕竟是万氏身上掉下来的肉,血肉连心,他对万氏有着自然而然的孺慕之情。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脑海里响起“滴”的一声提示音,随即有个智能女声说道:“孝顺母亲是仁侠必备素质之一,恭喜你,获得了一百点侠义值!” 听到这个提示音,李智云不禁又惊又喜,他曾经问过钱先生和白先生,自己一旦穿越成功如何操作,得到的回答却是只需按照寻侠系统的提示去做就行了,只要遵守系统的规矩,保你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如此说来,这魂芯片是被自己成功带过来了,而且已经证实开始工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不要雨也不要风,我只要渡过这道难关,我只想让亲娘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这要求高么? 这要求绝对不高,这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华夏民族中每一个孝子的共同心愿,但是眼下获得的这一百点侠义值有什么用呢?能保自己渡过眼前这道坎么?他不知道。 第三章 一招剑法 不知道可以问。曾经考验过他、选中了他并且培训过他的白钱两位先生说过,有问题尽管询问智能寻侠系统,系统会按照既定程序,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予充分的回答。 所以他此刻闭上了眼睛,默默地问了一句:“这一百侠义值有什么用?能不能给我讲讲?” 那女声立即回道:“一百侠义值,可以兑换一招武功招式。” 什么?仅仅是一招武功招式?李智云刚刚有些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一招武功能顶什么用啊?在这个传说中武者的实力远胜宋元明清的武侠时代里,仅仅学会一招半式、又能打得过谁呢? 因为他是经过千挑万选之后才被确定为承载寻侠系统的人,所以他也接受过一些关于武学方面的系统培训,以便于穿越之后行走江湖之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虽然那位白先生和钱先生一再表明在穿越之前不会传授他任何武功,但是他们却给他灌输了许多武学领域的知识。即使没能把他培养成一个武学理论方面的专家,也算是把他领入了武学理论的门径。 他至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武者要想在武林中崛起,是需要方方面面的积累才能实现的,比如内力,比如招式,比如身法步法轻功,以及如何使用兵器并且发挥兵器的作用。 既然如此,只学一个招式能顶什么用?啥用都没有! 由此更是联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所谓的侠义值也太不值钱了。一百侠义值只能兑换一招武学,那么要想学全一套武功又需要多少侠义值?而且只懂招式没有内力不还是白搭么?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啊。 他沮丧地这样想,却立即被寻侠系统感知到了,那女声立即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一招武学,寻侠系统能够给你的一招武学岂能与世间各个武林流派的一招武学相提并论?而且世间的武学也不是全部都需要内力为辅助的,比如独孤九剑、比如唐诗剑法简化三式、再比如阿飞剑法,都是无需内力即可称霸武林的……” 哦?李智云听得再次心动起来,却仍有太多的不解,默默问道:“可是这些剑法都不是一招啊,独孤九剑至少应该有九招,唐诗剑法简化三式也该算作是三招,对不对?” “没错,但是阿飞剑法却只需一招!”女声的解惑来的极其快捷,继而解释道:“不怕千招会,只怕一招精!据说当年那位叫做阿飞的多情剑客仅仅练剑三年,便练到了一剑封喉的境界,从此杀人不用第二剑,一剑即可毙敌。” 李智云听得心热无比,却仍不失冷静地反问:“那得是多么高的天赋才能练到这个地步?而且即使如此人家也是练了三年,我若是兑换了这招剑法,就凭我的资质,三十年能练成么?我看都不一定。” “你自己自然可以妄自菲薄,却不许你轻视本系统,实话告诉你,这套寻侠系统的神异之处就在于能够立即让你掌握每一招武功的要领,听好了,是立即!” 听到此处,李智云不禁大感兴奋,问道:“当真?” “信不信由你,再者说,你兑换了之后试试不就知道了?”女声极富耐心地解释,并不会因为李智云的犹豫而焦躁。 “那好!我兑换!怎么换?” 这想法甫一产生,脑海里立即响起“滴”的一声提示音,女声恢复了毫无情感色彩的口吻道:“耗费一百侠义值,兑换阿飞剑法一招。” 这就换好了?李智云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学到了什么高深的剑法,就再次睁开眼睛,却看见有一只苍蝇飞在母亲万氏的鬓发旁边,像是要往她的脸上落足,不禁心生厌恶,这苍蝇真特么讨厌,我得把它轰走。 哪知一念及此,平放在锦被里面的左手竟然倏忽而出,如同电射一般,直指那只苍蝇,与此同时,左手的中指弯曲回扣于拇指之下,如同一条蛇芯那样弹射了出去,将那只苍蝇弹得飞出老远,几只掉落的翅膀在空中摇曳飘落。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就是阿飞剑法的初级火候!虽然距离无剑胜有剑的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若是仅仅用于自保或者杀人,便已是绰绰有余了。” 在女声响起的同时,他才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及肩头传递回来,疼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是弹击苍蝇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尚有一身伤痛。 “啊?智云你怎么了?”失神的万氏被他这一声呼痛惊醒,却根本没发现儿子的左手已在她的脸颊旁边闪动过一次。 “哦,没啥,娘你不要担心,你能给我讲讲父亲和哥哥他们是怎样练武的么?” 万氏不解地看着儿子,似乎搞不懂为何这个一向远离刀剑拳脚的儿子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半晌之后摇了摇头道:“这练武的事情为娘是一窍不通,咱们李家的男人练武是不许女人观看的,你若是真想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我可以让你小舅过来给你说说。” 万氏口中的小舅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万宣道,万宣道是万武刚唯一的嫡出子,在万家的身份地位远比庶出的万氏为高,年龄却比李智云还小着一岁。 由于万武刚早早地撒手人寰,所以抚养万宣道的责任就落在了万氏的身上,幸好近年来李渊对万氏渐有宠爱,便同意万氏将万宣道接到了唐国公府来住了,也算是唐国公府的在籍住户。 从前万武刚也是武者出身,万家也勉强算得上是武林世家,万武刚死后,家传武功的秘籍便理应由万宣道来继承,练还是不练、练成练不成姑且不论,但是万宣道就是拥有家传武功的继承权。 十岁的万宣道是小胖子,与骨瘦如柴的李智云恰恰相反。此时他一百个不乐意地被姐姐拉了过来,站在李智云的床前都不给李智云半点好脸色,谁让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外甥给自己丢人了呢? 自打唐国公府里面传出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这件事以后,万宣道的日子难过极了,他甚至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吃饭,唯恐看见别人眼睛里那种鄙夷的目光。 他觉得很委屈,李智云是李智云,万宣道是万宣道,他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关我万宣道卵事啊? 但是姐姐毕竟是唐国公的小妾,而且尽心尽力地抚养自己长大,所以不管自己对这个不争气的外甥有多么愤恨,也不能拧着姐姐的心意不来。所以当他站在了李智云床边上的时候,就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你有啥想问的?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第四章 练不到脸上的铁布衫 万宣道长得圆滚滚的,像是一头无忧无虑的小猪,一张胖嘟嘟的圆脸上虽然满是不耐之色,但是给人的感觉仍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唯独左眼角处有一块乌青,像是被人打的。 李智云对眼前这个小胖子很是陌生,却由于没有自己这具身躯原有的记忆,所以不知道这个小舅是从小跟他一起光屁股玩大的,更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原本十分要好,辈分的差别丝毫不能阻碍他们之间产生发小一样的友谊。 当然,他也没有因为万宣道的态度而对这个小舅舅产生敌对情绪,拥有将近三十岁心理年龄的他当然不会跟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计较,何况这孩子还是他的长辈? 他只求达到目的,便客气地问道:“小舅,我找你是想问问武功方面的事情……” “打住!”万宣道把他圆滚滚的小胖手一摆,打断了李智云的询问,一脸的不耐烦道:“还要我跟你说几次?你别看我能练我们万家的铁布衫,周身刀枪不入,你却是没法练的,你既没有经过洗毛伐髓也没有经过易筋锻骨,现在想练已经晚了!” 说完这句万宣道便即转身要走,但似乎是因为看见了姐姐万氏的一抹失望,便又停下身来,看着姐姐解释道:“你儿子真的练不了铁布衫,如果勉强去练一定会练出毛病来,说不定还能练死,再者说就算我想教他也没处给他找那些药去,当年我打熬筋骨的那些药材都是咱爹在药王孙思邈的帮助下采摘来的。” 万家的铁布衫是当世一种非常强横霸道的外家功夫,要求习练者从两三岁时就开始洗毛伐髓,其方法是使用几十味草药熬成药汤,将幼儿放入其中浸泡,每天至少要泡三个时辰。 泡过之后再用毛刷刷遍全身,一个月之后毛刷刷拭改为皮鞭抽打,一年之后皮鞭换成棍棒敲击,三年之后棍棒换成刀剑斫砍,长此以往,前三年洗毛伐髓,后三年易筋锻骨,六年之后便是寻常刀枪不入之体,算得上是达到小成了。 万宣道知无不言地给姐姐解释,床上躺着的李智云静静地听着。 其实李智云想要了解的并不是不是这些,而是他们李家的家传武功,学会了阿飞剑法之后,他第一时间就需要了解李家三兄弟的武功是怎样的,以做到知己知彼。 他要了解三个嫡出哥哥的武功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防止再次受到他们三个的欺负、甚至是被他们打死。 然而当他听见万宣道讲解家传铁布衫的时候,却不禁产生了兴趣,毕竟铁布衫也是一门著名的外家功夫,这功夫甚至到了后世的未来世界,都算得上家喻户晓。 这铁布衫是怎么练的,听听总没坏处。 然而他听着听着就不免有些疑惑,既然万宣道声称已是刀枪不入之体,为何脸上会有一块乌青?那不是被人打的么?都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了,又怎会被人打出一个乌眼青出来?这不是笑话么? 疑惑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小舅,你脸上那块乌青是怎么弄的?” 他这话一般是出自关心,一半是出于好奇,却不料万宣道听了之后立时大怒,涨红了脸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 李智云立马懵逼,心说难道这一拳竟然是我打的?难道说我穿越过来之前这具身体就有这么强的功夫?不会吧?刚刚娘不是说我从未练过武功么? 他把目光看向万氏,万氏已经在插言道:“宣道别急,你外甥他失忆了。” 随后叹了口气,看向李智云说道:“儿啊,你小舅脸上的伤确是因你而起,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就在半个月以前,宇文化及的三儿子宇文成祥来到唐国公府找他的好友李元吉,两人在府中玩耍之时,宇文成祥摸了府中一名丫环的屁股,那丫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流泪躲避,恰好被李智云看见,当场质问宇文成祥意欲何为。 宇文成祥当然知道李智云的庶子身份,更知道李智云是只习文不练武的文弱书生,如何会放在眼里?非但没有及时收手,反而变本加厉,一边搂住那丫环上下其手,一边扬言要揍李智云。 当时宇文成祥的原话是:“不服你就过来,看小爷能不能把你揍趴下!” 宇文成祥这话正好被万宣道听见,万宣道心说你给李智云做爷爷,岂不是占了我和我姐姐的便宜?再加上他原本就跟李智云交情深厚,就冲了过去把宇文成祥一顿好揍。 宇文成祥也是会武功的,但是他也不过十二岁,如何打得过铁布衫已然小成的万宣道?所以当场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若非期间李元吉劝阻万宣道不要下手太狠,万宣道说不定会揍他个骨断筋折。 挨了揍的宇文成祥哭咧咧地回家去告状——这事儿他在唐国公府是没处告状的,毕竟是他无礼在先,而且李智云和万宣道这边人证齐全,他想掰也掰不赢。 他回到父亲和哥哥那里可就不是这么说了,他说万宣道仗着练就一身铁布衫欺负他,并且要求他大哥宇文成龙、二哥宇文成都给他报仇,带他回到唐国公府去揍万宣道。 对于三弟的要求,宇文成都直接拒绝,说万宣道不过是个十岁小孩,打之太过掉价;宇文成龙却表示可以替三弟去出这口恶气,却被他们的父亲宇文化及给阻止了,宇文化及要求他三个儿子把这口恶气咽到肚子里,忍了。 论及家庭背景和家族势力,宇文家眼下是比不过李家的,别说宇文化及此时被皇帝杨坚贬为庶民赋闲家中,就是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虽然在朝司职右卫大将军,却也比不过身为唐国公的李渊。 李渊是什么人?人家的亲姨娘是正宫皇后独孤氏,是血脉最近的国戚,而且征战四方屡立战功,被皇帝授予唐国公的爵位。别说宇文述了,就是如今在朝野上下炙手可热的晋王杨广都得让着李渊三分,这样的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呢,还敢惹? 宇文述为了巴结李渊,甚至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妹妹嫁给了李渊做小妾,在唐国公的后宅中名列万氏之下,虽说万宣道不过是万氏的弟弟,李智云不过是李家的庶子,但是明火执仗地打进唐国公府去找场子真的好么? 宇文化及对成龙成祥两个儿子表示:你们想多了。 即使儿子宇文成祥回家哭诉的都是真的,也不能公然去唐国公府找场子,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事儿的过错多半不在李智云和万宣道那里。 宇文化及把这事儿压下了,但是宇文成龙却记住了弟弟的委屈,就在五天前,在万宣道出府玩耍的时候被宇文兄弟逮了个正着,宇文成龙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万宣道给揍了一顿。 万宣道是真的打不过宇文成龙,且不说宇文成龙比他大着十五六岁,只说论及武功他也不是宇文成龙的对手。 宇文述的家族也是武林世家,而且是从北周时期就已经扬名武林的。 与宇文成龙相比,万宣道的防御功夫还算过得去,但是他的攻击实在不行,因为万家的家传武功向来不以拳法兵器见长,说白了就是俩字:没招。 没有精妙的招式做辅助,如何打得赢敌人?打天生草包的同龄人宇文成祥可以,打二十五六岁的宇文成龙可就差远了。 结果就是被宇文成龙揍了一顿,只好在身上有铁布衫功夫护着倒也没受什么伤,但是脸上就不行了,留下了一块乌眼青。 铁布衫是练不到脸上的。这道理很简单,修习万家这种外家功夫的,又有谁能把脸埋在药液里浸泡三个时辰? 万宣道和宇文成祥不同,宇文成祥挨了揍就回家找人,万宣道却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回到府中之后并没有张扬此事,却被姐姐万氏看见了,万氏担心弟弟惹得是李家的三个嫡子,一番厉声询问,万宣道才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姐姐。 万氏当然心疼弟弟,也想替弟弟出气,但是她终于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宇文成祥的亲姑姑跟自己同为唐国公的小妾,自己若是去央求丈夫出面追究宇文家族,丈夫未必就会答应。 而且若是为了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摩擦、跟宇文氏把关系闹僵了,今后只怕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第五章 万宣道的委屈 万氏是知道万宣道脸上的乌青这回事的,当下原原本本给李智云讲了一遍,末了说道:“宣道说得也不算错,这事儿的确是因你而起,当时为娘还责怪了你呢,唉,你都不记得了。” 这事儿发生之后,当时万氏的确责怪了儿子一顿。万氏是这样认为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那丫环不过是府中一个下人,你既不会武功,又惹不起宇文成祥,你好端端的管什么闲事? 再者说李家的嫡子李元吉就在旁边,人家李元吉都不制止这事儿,甚至宇文成祥的行为就是李元吉怂恿的,你却站出来指责宇文成祥,这不是给李元吉下不来台么? 听到此处,李智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正想跟母亲和舅舅道个歉时,忽听脑海里“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见义勇为,扶危济困,恭喜你获得十点侠义值。” 啊?这也能给侠义值?李智云一惊,默默问道:“没有武功也算侠义值?” “行侠仗义并不是武者的特权,不论会不会武功,任何人都可以具有侠义精神,只要做了符合侠义精神的事情就是行侠仗义,不管是不是通过武力解决的。”系统女声答道。 李智云闻言一喜,他原本正在考虑怎样才能再弄点侠义值出来呢,因为此前的一百点侠义值兑换了阿飞剑法,他还想兑换一套内功什么的,却没有了侠义值,却没想到寻侠系统竟然给了自己十点。 这具身体以前做过的义举也算是我的成绩么?那可真是白捡的。 他刚刚这样想,系统女声就说道:“只要能够确认,就是你的成绩。”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却不知从前的李智云除了这件事之外还做过什么侠义之事,若是没人提起,岂不是白做了? 刚想到此处,忽听系统女声严肃道:“警告!行侠仗义不是功利行为,你这样想就错了,小心侠义值被扣!” 啊?李智云吓了一跳,心说这侠义值还带扣除的?那我若是在没有侠义值的情况下去想甚至去做一件与侠义相悖的事情,难道还会被扣成负分? “没错!当你的侠义值达到负十万时,本系统就会自动毁灭,连同你的意识同时消亡,若用后世医学术语来说,就是脑死亡。” 脑死亡不就是判定人体死亡的标准么?李智云不禁心头巨凛,这寻侠系统这么严格啊?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松了口气,觉得要达到负十万侠义值也很难。自己刚刚孝顺母亲才给了一百点侠义值,而从前的李智云见义勇为也才给了十点侠义值,要想负到十万,那得做多少坏事啊?不说恶贯满盈也差不多了,自己再怎么不肖也不至于坏到那种程度。 “你错了,如果你身居高位,或许仅仅做出一件有违侠义的事情,就会累得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人失去生命,一件错事负十万是很有可能的。”系统女声在纠正他的认知。 啊?还真是这个道理啊!李智云再次一惊,心想以后打死也不当大官,以免手握重权之时一着不慎,害了芸芸众生不说,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他这样默默地想,见系统女声没再说什么,就默默问道:“这次给的十点侠义值太少了,为什么不是一百点?十点侠义值有什么用途么?” 系统女声解释道:“这是系统设定。百善孝为先,所以你孝顺母亲可以得到一百点侠义值,其它义举按照受益者的受益程度以及受益者的人数来计算,帮助一个人就是十点,救人一命是一百点。每一点侠义值都有用途,只是你现在还用不上,告诉你也没用。” 嗯,这设定貌似有一定的道理。 李智云和寻侠系统的交流不过是一瞬间的闪念,在万氏讲述之后,万宣道就气呼呼地对姐姐说道:“都怪你儿子,本来建成公子答应教给我一套擒拿手,好让我他日报仇,哪知刚刚教了三招,你儿子就偷看观音婢,结果……哼!” 按理说,万宣道既然是李智云的舅舅,便也是李建成的长辈,但是由于万氏只是个小妾,而李建成却是嫡出长子,所以在李建成的面前万宣道是不能以舅舅的身份自居的,所以称呼起来也有些尴尬,又不能像李智云那样喊大哥,就只能称其为建成公子。 李建成跟万氏的关系很好。因为李建成从小就是万氏带着玩起来的,那时候万氏不得宠幸,每日里寂寞难耐,带着李建成玩耍是她唯一的解闷方式。 万氏的弟弟被人揍了,李建成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但是这事儿他却不能亲自出面去找宇文家族,因为只要他出手打了宇文成龙,就极有可能引出宇文家里的宇文成都。别说他李建成打不过宇文成都,就是李渊一家加起来都没有战胜宇文成都的可能。 宇文成都是长安武林公认的武林新秀,拥有一身超强内力,有人说他的内力已经达到寻常武者修炼一甲子的境界,也有人说他的内力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绝非寻常武者刻苦修炼所能企及。 如今长安武林公认的一件事就是宇文成都固然内力超群,却没有与之相般配的武功秘籍,以至于无法充分发挥他固有的优势。 正所谓练功不练拳,有如无舵船。人们认为,只要得到几部高品级的武学秘籍,再假以时日,宇文成都必是天下第一高手。 虽然此时宇文成都距离天下第一、武林巅峰的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要说他一个人就能打过唐国公府的所有武者却是一定的,这话说出去,一百个人里面便有一百个人信,绝不会有一人怀疑。 李建成看在万氏的面子上教了万宣道三招擒拿手,本来说好来日继续,直至把三十六招擒拿手教完,然而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李碧云偷看观音婢洗澡这件事情,如此一来,李建成也不理万宣道了,表示你万家的忙我没法帮。 于是万宣道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怪在了李智云的头上,打算再也不理这个外甥了,但今天既然万氏把他叫到了外甥的床前,那就必须要把这个委屈说出来。 李智云听过之后也觉得万宣道是挺委屈的,便琢磨着如何攒点侠义值,给万宣道兑换一套拳法什么的出来,只凭眼下自己仅有的这十点侠义值却是远远不够,便宽慰道:“小舅你别生气,等我伤好了想想办法,搞一套好拳法给你练,然后宇文成祥和宇文成龙那里就交给我,我去找他们算账!” “我呸!”万宣道很想啐李智云一脸,但是当着姐姐的面终究不好这样做,便把唾沫吐在了地上,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搞一套好拳法给我?你知道武功秘籍有多珍贵么?” 第六章 文友来绝交 万宣道啐骂了一句之后仍然怒气不减,给外甥科普道:“你知道黄级武功图谱是什么价钱么?不知道吧?我告诉你,那是白银一万两!就是把我万家所有财产都卖了也买不起一本黄级秘籍,更何况就算你有钱人家也未必愿意卖给你。” 李智云对“黄级”两字颇感不解,问道:“小舅,什么是黄级?” 万氏听罢不禁苦笑摇头,心说儿子对武功真的是一窍不通,便在一旁插言道:“武功图谱分为天地玄黄四级,黄级就是最低的一级,是最不值钱的。” 作为这个时代的武林世家出来的女子,万氏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是对武功秘籍的行情总是知道一些的,这就好像后世那些不喝酒的人们也知道茅台的贵重是一个道理。 天地玄黄?李智云有些想笑,这不是后世那些玄幻小说写手弄出来的玩意么?合着这隋朝时期还真有这个等级划分,便默默问了系统一句:“咱们系统里面的武功也分天地玄黄么?” 系统女声答道:“没有,寻侠系统里面囊括的武功包罗万象、无奇不有,只有适用与否,没有高低之分,拿出来能够克敌制胜就是好的。” 只听万氏叹息一声道:“儿啊,别怪你舅舅说话难听,你说你能给他搞到一套好拳法是不可能的,这事儿娘都帮不了你。没错,咱们李家倒是有这个财力,可是即使你爹爹当真动用大笔的钱财买回来什么秘籍,也不可能给咱们娘俩啊,更不可能给你舅舅。” 这个时代里的武林门派很少,门阀和世家却很多,练武的资源大多掌握在这些门阀世家手里,包括各种武功秘籍,以及甲胄兵器的制造,就是皇家在许多事上也要看这些门阀世家的脸色,其中就包括武功秘籍的交易活动。 黄级武功秘籍尚且有价有市,只看买卖双方是否愿意交易,然而到了玄级秘籍的层次就成了有价未必有市了,即使你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想要的秘籍,而至于地级秘籍,就变成彻底的有价无市了,那是铁定买不着的东西,杀了人家也不肯卖。 最高层次的武功秘籍是天级秘籍,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非但价值连城,而且即使有谁得到也不敢泄露出去,所以若要问及这世上谁家拥有天级秘籍,那是绝对没有答案的,谁家都没有。 前文说过宇文化及的二儿子宇文成都,就因为家里没有高级武功秘籍,不仅没有天级秘籍,就连地级秘籍也没有,就只能修炼一些玄级武功,因而武学修为始终无法取得飞跃性的突破。 为此宇文化及遍寻武林中的门阀世家,想要给二儿子找一本地级秘籍,并且张榜求购数年,至今未能如愿。 “这天地玄黄是谁定的?”李智云问了母亲一句,他很想知道他刚刚学会的阿飞剑法在这个时代里是属于什么等级的武学,最少也得是黄级武学吧?那岂不是能卖一万两银子? 来自后世的未来人总是有着自然而然的商业意识,李智云当然也不例外。 万氏摇头,转而看向万宣道说道:“我不知道,宣道你知道么?” 万宣道便也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武林中一直就是这么流传的。” 李智云道:“那我大哥教给你的三十六招擒拿手算是什么等级?” 万宣道一想起这三十六招擒拿手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那是黄级武功,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这身板又练不了武……”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此前李智云的那段话,就不屑地讥讽道:“你还说让我把宇文成龙兄弟两个交给你?别说宇文成龙了,就是宇文成祥,他一个就能打你这样的二十个,见过吹牛的,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你还知不知道你姓啥了?” 万宣道越说越难听,李智云却并不恼怒,就这么任由万宣道喷他。 自己的一身本领有待证明,而在证明之前,自己留给他人的印象只能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少年,甚至还是一个偷窥女人洗澡的好色之徒,这都很正常。自己只需要从万宣道的口中了解家里几个哥哥的武功高低以及当代武林的概况就可以了。 李智云这样不羞不恼,万氏却不禁脸上有些发烧,但是舅舅教训外甥,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好插嘴,关键是万宣道说得都是跟武功有关的事情,她虽然不懂武功,却认可弟弟在这方面的权威性,便任由弟弟继续教训儿子。 大概是因为李智云淡定以及并不争辩的态度,万宣道说着说着也就没劲了,冷哼一声就想转身出门,忽听门外院子里有人大声喊道:“李智云,你这淫徒在哪里?既然已经醒了,还不给我滚出来!莫不是没脸见人了么?” 没有从前记忆的李智云当然听不出门外的声音是谁,却能听出这人的声音在十六七岁左右,正猜测是不是李世民来找自己算账,那人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闯了进来,却是一位面目俊朗的书生。 那书生进屋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智云,怒道:“李智云,你这败类还有脸活着?亏我当初与你谈诗论文,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这书生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床前,伸手就去抓李智云胸前的衣襟,一边说道:“今天我就与你割袍断义,从此你我二人路归路、桥归桥,但是在割袍断义之前须得吃我一拳!” “长孙公子息怒!”万氏急忙上前阻拦,“智云他伤势极重,刚刚苏醒,你等他将养几天再打也不迟啊!” 李智云不认识来人,万氏和万宣道却是认识的,此人正是观音婢的亲哥哥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年龄相仿,而且是莫逆之交,他的妹妹观音婢也是由他做主嫁给李世民的。 长孙无忌时常过府来找李世民切磋武功,他文武双全,不仅长于武功击技,而且精通诗词歌赋。李世民虽然也能舞文弄墨,但是在文采方面却颇有不如,所以长孙无忌偶尔也来找李智云谈诗论文。 因为唐国公府中只有李智云是专攻文学的,所以在文学造诣方面要比专注武功的李世民高出许多,跟长孙无忌颇为相知相得,两人算得上是文友笔友。 三天以来长孙无忌怒火中烧。妹妹在唐国公府里受到了如此委屈,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文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他每天都来唐国公府,只等李智云苏醒过来便要当面质问一声,你李智云究竟为何要做这等禽兽之事。 待到今天,恰有府中下人报与李世民说李智云醒了,而且找了万宣道去说事,长孙无忌听说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气冲冲赶了过来。 按道理,妹妹被欺负,亲哥哥来找场子,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长孙无忌过分,但是万氏如何肯让他人当着自己的面暴揍重伤未愈的儿子?因此只好上前阻拦。 长孙无忌暴怒如狂,哪里肯给万氏一个小妾面子?使了一个穿花绕步身法便即晃过了万氏,只把万氏晃得栽倒下去,眼见额角就要撞在床头立柱之上。 这下万宣道可就不干了,一手去扶姐姐,一手就去抓长孙无忌的后衣襟,大喝道:“住手!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耍威风!” 第七章 化腐朽为神奇 万宣道一把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姐姐,同时抓向长孙无忌的这一手,正是李建成传给他的三招擒拿手当中的一招。 这一招虽属擒拿手法,却是以冲拳的架子起势,倘若冲拳能够击中敌人的身体,那么它就是一招简单的冲拳,但若遭遇到敌人的挡格,则另有几种变化。 别看万宣道长得圆滚滚的像头小猪,学起武来却是很有悟性,这三招擒拿手只练了三天三夜,便已运用得十分纯属。 长孙无忌也不是白给的,听得身后风声响起,知道必是万宣道冲自己下手了,当即冷哼一声,暂且放过了李智云,也不回头,只沉腰坐马,猛然拧身,单臂向后一轮,刚好将万宣道的冲拳磕在了一边。 随即两人就打在了一起,拳来掌去打得很是激烈。 李智云躺在床上看得真切,正想看看这两位的对打,以便估计这个时代里的武者究竟具有怎样的水平,忽听脑海里“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触发万象模拟功能,是否立即模拟?” 李智云紧紧盯着长在过招的万宣道和长孙无忌,哪里肯有半点分神旁骛,想都没想就默许了一句:是。 紧接着,只听系统女声说道:“耗用侠义值十点,模拟四象拳法五招,空明拳法五招。” 李智云也不知道这四象拳法和空明拳是什么来历,但是忽然就看懂了万宣道和长孙无忌两人的拳理,甚至还不止是看懂那么简单,而且能够看出两人拳法中的诸多破绽以及攻防换招时的错误。 经过武学理论培训的李智云懂得:但凡拳法套路都有很多招式,这些招式既可以从头到尾顺序使出,也可以打乱次序重新编排,如何衔接并无一定之规,不同的招式组合起来便有不同的妙处。 但此时他所看见的万宣道和长孙无忌却是在墨守成规,在拳脚招式的转换中不知灵活变通。 明明稍微改动一下招式的次序便可将对手击倒或者拿住了,又或者将某一招的姿势稍稍改动一下便能击中对手的要害,但是这两人却浑然不觉,竟然一次次地错过取胜的良机,这两人也太笨了点吧? 他却不知这并不是这两人太笨,而是他刚刚学到的拳法太过精华了,他学到的拳法是经过无数岁月中的宗师级人物凝练过的,正所谓去芜存菁,再加上白胜和钱青健这两位宇宙之中的顶尖高手推敲验证之后编入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岂是这隋朝的粗浅拳法可比? 这四象拳法乃是清朝时期辽东大侠胡一刀的家传拳法,其时有位从未学过武功的跌打医生叫做闫基的,只学了这套拳法的前几页图谱,练了十几招拳法,便可以在一方绿林横行无忌,更是打败了号称“百胜神拳”的总镖头马行空。 而那空明拳就更厉害些,那是南宋高手老顽童周伯通的拿手绝技,只凭这七十二路空明拳就能跟当时纵横天下的四大高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打成平手。 寻侠系统的万象模拟功能的运行原理是,只要李智云看见他人练武,系统就总能将所见之人的武功模拟出来,更有举一反三、见微知著、化腐朽为神奇之能,能将武学数据库中最接近所见武功的绝学挑选出来,并教会李智云使用,唯独需要侠义值而已。 就如眼下万象模拟功能为李智云模拟出来的四象拳,正是最接近万宣道所使擒拿手的武学;至于那空明拳,则是长孙无忌所用柔云掌法的升级版。 只惜李智云拥有的侠义值太过稀少,一点只能模拟一招出来,便总计给他模拟了十招,两门武功一门五招。 李智云不知就里,却顾不上分心向系统问个究竟,因为此时万宣道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他只会三招擒拿手,又不知灵活编排次序,如何抵得住练就全套柔云掌法的长孙无忌? 只十几个回合过后,万宣道便已频频中招,身上被长孙无忌打得嘭嘭作响,要不是拥有一身过硬的铁布衫,这时候早就躺在地上了。 李智云看得着急,想要指点万宣道,却又不知应该如何指点,因为他不懂得这些招数在万宣道这里如何命名,生怕说了之后万宣道听不懂,但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舅被长孙无忌暴揍吧?终于忍不住说了声:“小舅,沉肘擒拿!” 万宣道果然听不懂什么叫沉肘擒拿,只不过他也的确是悟性惊人,只一愣便即意识到外甥是让他使用第二招。 但是两人打得如此激烈,时机稍纵即逝,哪里还来得及按照李智云的说法去应对?想明白时再用沉肘擒拿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嘭嘭两声,身上又中了两掌。 “勾腿反踢!”李智云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万宣道打来打去也就只会三招,只要这三招内不被长孙无忌打倒或者制服,那么下一个循环之时只需调整一下招式的次序,便可出奇制胜了。 这一次万宣道领悟的更快,立即意识到外甥说的是第三招擒拿手,原本他根本不信外甥对武功能有如此精准的见解,但是形势所迫之下,他隐隐感觉到在这个时候只有使用勾腿反踢才能扳回先手。 于是他便依言照做,却仍旧迟了半拍,“嘭”的一声,身上又挨了一掌。 但是这一掌挨的却很高兴,因为若是不按外甥给出的次序去应对,这一回合就不是只挨一掌的问题了,闹不好三掌五掌都不算多。 万宣道又惊又喜,眼见长孙无忌反手拍来,恰好听见李智云喊了一声“伸拳直击”,正是他最先抓向长孙无忌的第一招,他想都没想便即使了出去。 这一招简练至极,对长孙无忌更无威胁,此前长孙无忌已经成功挡住了三次,此时见他又来,便不禁冷笑道:“你还会不会点新鲜玩意?怎么来来回回总是这三招?” 万宣道也不接茬,咬着牙使出了下一招,这下一招却不是从前衔接的勾腿反踢,而是沉肘擒拿,这一变化之下,他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擒拿手竟而威力大增。 长孙无忌只觉得前胸、双肋、两肩都已暴露在对方的擒拿之下,顿时大惊,连忙像之前一样应了一招“行云流水”,勉勉强强避过了万宣道了两记重手,却已是先机全失,完全没了连续进攻的可能。 此时万宣道已经悟出了这三招颠倒编排的奇妙,也不等李智云再次提醒,立即来了一招勾腿反踢,这一脚狠狠踢出,长孙无忌就好像等在那里送给他踢一样,整个身子都被踢的腾空而起,一跤跌到了门外。 第八章 一脚之后 长孙无忌被万宣道一脚踢出门外,只觉胸肋疼痛无比,似乎肋骨都有断折的迹象,一时之间爬不起来,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 万宣道就只有翻来覆去这三招擒拿手,就凭这三招如何打得过我的柔云掌法?别说万宣道不行,就是练全了三十六招擒拿手的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俩也不见得就能赢我啊! 往日里长孙无忌常来唐国公府,没少跟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俩切磋武功。没错,李世民的武功是比他高很多,但若说李世民只凭这门擒拿手就想赢他却是绝无可能,就更不用说武功尚且不如李世民的李建成了。 正郁闷时,忽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上臂,李世民的声音响在耳边:“无忌兄,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李世民是刚刚来到万氏的独院的,比长孙无忌晚了一些,因为在长孙无忌听说李智云醒了就赶来这边的时候,李世民正在父亲李渊的指导下练武。 这个时代的武者练武是不可能任人观看的,每家都有自家独有的武功和绝技,教学之时自有诀窍需要传授,这种关键的内容岂能为外人得知? 一旦被人得悉了本门武功的要诀,那么这门武功就变成了大路货,就如同少林寺的入门拳法罗汉拳一样,搞得举世皆知,再无秘密可言,用来对敌自是有败无胜。 所以当时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并没有待在一起。 等李世民练完一套拳脚之后回到寝居来找长孙无忌时,却听下人说起长孙无忌去找李智云了,便立即追了过来。 李世民追过来当然不是想要跟长孙无忌一起揍李智云一顿,而是觉得长孙无忌这样做很是不妥,想要规劝一下。 虽然最近几个月里父亲已经不怎么宿在万氏的院子里,而是经常跑到宇文氏那里过夜,但是万氏毕竟是父亲较为宠爱的妾侍之一,你长孙无忌即便是我李世民的大舅子又能怎样?如此大张旗鼓地打进万氏院子,只怕事后难以收场。 没错,李智云确实欠揍,可是要揍他也得讲究一个方式方法,你长孙无忌好歹也是一个擅长谋略的人物,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虽说有那么一具俗话叫做: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但那是针对常人所说的,你长孙无忌文韬武略的是常人么? 他原本是要用这些话来规劝长孙无忌的,只不过当他看见长孙无忌四仰八叉地躺在李智云寝室门口的时候,就把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长孙无忌竟然被人给打出来了,谁干的?难道父亲在里面?不对啊,自己刚刚练过拳脚之后跟父亲分手,亲眼看见父亲去了书房啊。 如果里面不是父亲,那么还能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觉得有必要先把长孙无忌拉出这座院落,只要长孙无忌人还在这座院落里,那就是打赢了没理,打输了更没理。 长孙无忌也够光棍,一言不发地跟着李世民走出院子,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无忌兄,里面是谁?” “世民,你能不能陪我再拆一路拳脚?” 两人同时发问,却都没有立即回答。长孙无忌觉得若是告诉李世民自己是被万宣道打出来的未免太过丢人,李世民是没搞懂长孙无忌是什么意思,这时候拆一路拳脚?是何用意呢? 长孙无忌随即解释道:“我想再研究一下你们李家的三十六招擒拿手。” 李世民益发不懂地问道:“拆这个干什么?这套擒拿手咱俩得有两年没拆了吧?又不是什么绝技高招,临敌之际没什么大用啊。” 别看此时的李世民年仅十六岁,却已经在江湖中闯荡过几次了,也没少遭遇过剪径的强盗,采花的淫贼。身为唐国公的二儿子,在遇见这种事的时候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他很是在外面打过几次架,甚至还杀过两个绿林的窃贼。 虽然还说不上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但是至少也不是江湖菜鸟了。在以往的实战里,他发现他李家的擒拿手基本没什么威力可言,所以近年来他已经把这门武功舍弃掉了,只用其它武技对敌。 其实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完全是个人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就是他父亲李渊也是这么说的:咱们李家的擒拿手只不过是入门功夫,用来锻体奠基是可以的,但是对敌之时用处就不大了。 别看它属于黄级武学,但是只要是能在江湖上立得住脚、叫得上字号的人物,又有哪一个用的不是黄级以上武学? 然而此时长孙无忌竟然提出要跟他拆解这一路擒拿手,就让他想不通了,干啥啊?没事儿闲的?钓鱼去啊! “你别管了,我就想跟你拆解这个,你没别的事儿吧?没事儿就跟我去你家演武场!” 长孙无忌是真的没法解释他的真正意图,他就是想看看,如果让李世民来使万宣道那三招出来,自己究竟能不能破解。 与李世民比起来,长孙无忌绝对是个文化人,文化人在遇见问题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的,就如同一个弈者在输了棋之后总要弄明白自己究竟输在哪一步上一样,他要自己解开万宣道三招擒拿手的奥妙,然后再找万宣道打一次,打赢了便能遮盖今天这场耻辱。 他当然不会像宇文成祥那样挨了打就去找人来报仇,何况即使他想像宇文成祥一样也没有条件,因为他父亲长孙晟如今已是病榻缠绵、病入膏肓,纵然仍在朝中留有官职,也是没有什么实权了,若非如此,他妹妹观音婢出嫁的事情如何轮得到他这个长兄来主持? 不说长孙无忌拉着李世民去演武场拆招,只说李智云的房间里,在长孙无忌被踢飞出门的那一瞬,万氏、万宣道姐弟以及李智云三人全都惊呆了。 万氏惊呆,是因为弟弟这一脚踢飞长孙无忌,无疑加深了自己母子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而李世民却是三个嫡子之中最受李渊器重的一个,跟他结仇而且结下深仇,在李渊中壮年之时还没什么,但是李渊老衰甚至寿终之后该怎么办? 那时候岂不是要任由李世民和观音婢拿捏? 万宣道惊呆,是因为他万万没能想到自己一脚竟然真的踢飞了长孙无忌,这是自打他习练拳脚一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场大胜,明明对手强过自己十倍,怎么会是自己打赢了呢? 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李智云却不是惊呆,而是在默默地懊悔。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道一点侠义值就能模拟一招武功,我特么用一百点侠义值去换那个阿飞剑法干什么?这不是浪费么! 现在倒好,让我上哪弄侠义值去? 第九章 念力接收区 怎样才能获得更多的侠义值呢?李智云默默地询问系统。 系统女声答道:“多做侠义之事,修养传统美德。” 李智云苦笑默默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哪些事才算是侠义之事,哪些品德才算是传统美德。有没有具体的任务?” “没有,本系统的设计理念就是先做事,后触发。没有任务提示,以免行侠仗义变质为功利行为。” 之所以按照这个理念来设计系统,是因为后世的现代社会曾经有过一段矫枉过正的形态。 举例来说,在那一段岁月里,学校号召学生们拾金不昧,并以此作为评价学生品德的标尺,结果导致每天每个学生都有“捡来”的钞票上交学校,最疯狂的甚至偷了父母一个月的工资交给老师,嗯,这是我在马路上捡的。 马路上哪来的这么多钱?即使有,也轮不到学生上学路上去捡,早就进了环卫工人的口袋了。 对此学校老师心知肚明,却只能继续自欺欺人。一段时间以后,拾金不昧的雪球越滚越大,都超过大型国企的利税了,这么一来教育部门也没法装傻充愣下去,就只好取消了这个号召。 这个事例便是寻侠系统设计成“先做事、后触发”模式的原因所在——为了行侠而行侠,那就不是行侠了,那就是谋取利益,那就是沽名钓誉,总归是一种病态的行为。 对于寻侠系统的这个设定,李智云只能表示无奈,这很不科学啊!但是没用,他没法更改这个设定。 这会儿万宣道也从狂喜中回过味来了,追出门外却发现长孙无忌已经不在院落之中,便返回室内,一脸热切地看着李智云:“这三招如此颠倒次序竟能产生这般威力,你是怎么想到的?” 万宣道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战胜强敌的巨大喜悦之下,也就忘却了李智云带给他的屈辱,认真请教起来,因为他知道,若不是李智云如此指点,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只能是他。 李智云当然不能跟小舅说什么寻侠系统,且不论这是他必须保有的秘密,只说就算他说出来万宣道也听不懂。别说万宣道听不懂,就是这个时代里世上的任何人都听不懂,更不会相信。 所以他只能敷衍:“招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懂?” 万宣道摇头,对这句后世很常见的俗语表示费解,原本一双狡黠的小眼睛充满了迷茫。 通常胖子的眼睛总是很小,至少是显得很小。李智云也没法深入阐述,便转移话题道:“我这里还有两招擒拿手,你要不要学?” “你真的懂得拳法?”万宣道惊奇万分,但随即想到若不是外甥懂得拳法,刚刚又怎会给出金玉一般的提醒?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怀疑道:“既然你懂得拳法,又怎会被你三个哥哥打成这般惨状?” “唉……”李智云长叹一声,“这不是不会内外功法么?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啊。” 这回万宣道听懂了,闪烁着小眼睛问道:“那你为何不习练一门功法呢?” 万宣道不是外行,知道外甥的身板练不得外门功法,却可以习练内家气功。 李智云笑道:“这话问的,你不是说了么?功法那么贵,我上哪买去?” 万宣道闻言点头,便不再纠结于外甥的事情,催促道:“快!你快把你会的拳法教给我!我正愁这三招不够用呢,你说,我只会这三招擒拿手能成为高手么?” “当然不能。”李智云给出了肯定答案。 后世那位跌打医生闫基学会了十几招四象拳也算不得高手,虽然能够打败百胜神拳马行空,但若是对上威震河朔王维扬这样的武林大家可就不够看了,甚至不必王维扬,就是王维扬的徒弟八卦刀商剑鸣都能甩他闫基几条街。 对李智云来说,教别人练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他躺在床上起不来,可以言传却无法身教,就只能尽量精准地表述出每个招式的各个段落,让小舅把姿势摆对了之后再自行串联起来。 总算是万宣道悟性奇佳,这两招擒拿手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教完,之后李智云又重点强调了一下这两招与先前三招在不同次序下的不同妙处,忽觉身心疲惫,便合上了双眼睡了。 万宣道兴奋至极,看见外甥睡了,立马跑到院子里去演练新学的招式,只留下坐在床边的万氏拿出一条汗巾来,轻轻擦拭儿子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又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李智云发现坐在床边的已经不再是母亲万氏,而是一个三六年华的女子,容貌姣好,堪比后世大街上路遇的普通美女。 这女子正在给他擦拭身子,虽然动作很是轻柔,却仍然是导致他醒来的原因。 看见李智云醒了,女子报以一个妩媚的笑容问候道:“公子你醒了?” “你是?”这一刻李智云忘记了自己穿在了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身体上,不禁有些忸怩。 “奴是夏兰啊,公子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求恳万夫人把奴要过来的呢。多谢公子出面相救,奴日日夜夜都念着公子的好……” 夏兰就是那位被宇文成祥摸了屁股的丫环。原本是李渊第三房小妾宇文氏院子里的下人,也正因为她是宇文氏的女仆,所以宇文成祥才敢对她上下其手。 事件发生之后,虽然她是被骚扰的一方,但是毕竟骚扰她的是宇文氏的侄子,原来的李智云生怕她遭受打击报复,就央求母亲用冬菊把她换了过来。 万氏已经守在儿子身边三天三夜,昨天儿子醒了过来,万氏便再也支撑不住,就命夏兰接替她守护儿子。 十一岁的身体对异性没什么想法。李智云搞清楚了情况之后,下意识地探查了一下识海中的系统,却发现自己凭空多出来四点侠义值。 嗯?这四点侠义值是怎么来的? 明明昨天模拟十招拳法掌法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侠义值,而后自己仅仅睡了一觉,并没有做任何侠义之事,却如何多了四点侠义值? “这是念力侠义值。”系统立即给出解释。 不论古今中外,每个人的识海里都有一个奇特的区域,叫做念力接收区,具有接收他人念力的作用。 日常生活中总会发生一种现象,那就是某人突然打几个喷嚏,又或者忽觉耳朵发热,除却感冒症状这个原因之外,那就是接收念力的结果。 人们通常在打喷嚏之后会说一句“谁想我了?”或者是“谁在背后骂我呢?”这并不是无稽之谈,而是切实存在的事情,只不过有些人的念力接收区较为灵敏,有的则很是迟钝罢了。 当初宇宙奇侠白胜在与二郎真君对战的过程中发现了念力这种奇妙而又宏大的力量,并掌握了将念力转换为内力或元力的方法,就把这个成果应用到了寻侠系统之中。 事实上,在每一个活人的识海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念力存在,因为不论你这人再怎么坏事做尽,都不至于一个念你好的人都没有,秦桧还有三个老铁呢,更何况普罗大众? 没有朋友的人总会有配偶,没有配偶的人也会有父母和儿女,就算是个没有成家的孤儿,在他“孝敬”了某位老大或者是领导之后,也会收到一份善意的念想,这就是他(她)可以拥有的念力。 只不过虽然每个人的识海里都有念力,但是这念力却不会被普通人所觉察。对每一个普通人来说,他既不会知道自己拥有的念力是多是少,也不会将其转换为其它能量为己所用。 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寻侠系统却可以做到。它能够让李智云感受到这世上有几个人日日夜夜都在念他的好,并且可以将接收到的念力转换为侠义值供他使用。 第十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只要有一个人念你一天的好,你就会收入一点侠义值。 这是寻侠系统给出的最终解释。 其实念力这东西未必一定与侠义有关,但是它的确可以反映一个人在他人心目中的地位和评价。 譬如神佛菩萨,譬如道家诸仙,这些人未必做过什么惠及万民的好事,但只因使徒众多,宣传到位,便成为了人们世代崇信的对象,长期烧香供奉,因而得以收获无尽念力。 寻侠系统要求李智云必须行侠仗义,只要他真的行侠仗义了,就必定会给一些人谋得幸福。而只要这些受益的人们念及他的好处,他就一定能够收获念力,再将这些念力转换为侠义值,就可以直观地给出他的业绩考评。 这么说……若是有一百个人念我一天的好,我就会有一百点侠义值喽?李智云默默地询问。 “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李智云恍然,继而想到,昨天到今天我收入了四点侠义值,那么就意味着有四个人念我的好,这四个人是谁呢? 母亲万氏算一个,万宣道算一个,眼前的夏兰算一个,还有一个会是谁?我又曾对这个人做过什么好事?他实在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也就无须再想,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问系统:既然你说念力可以转换为内力,那么为何还要转换成侠义值,直接转换成内力不可以么? 系统答道:“念力转换为内力是有条件的,要求最少一亿念力才能启动转换。或者说,当你拥有一亿侠义值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将这些侠义值转换为内力。” “啊?”李智云忍不住惊呼出声,吓了身边的夏兰一跳。 一亿侠义值?那得猴年马月才能攒齐啊?我能活那么久么? 系统永远是那么淡定平和地解释道:“如果你的所作所为每次都只是惠及一两个人,那确实是无法达到这个要求。” “公子,你怎么了?是我弄疼了你么?”吓了一跳的夏兰关切地问道。 “哦,没有,是我自己疼的。”李智云开始想象如何才能攒积更多的侠义值。 或许只有做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才有可能收获到海量的侠义值。 然而在这个时代,隋朝即将崩溃,唐朝即将开始,我为国?为哪个国?那么为民呢?又该如何为民? 收集侠义值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使不是真心想要行侠仗义,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也必须这样做。 只有尽量收集侠义值,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武力强悍的高手才是保命的本钱。 不然的话,他知道历史上最多不过三年,李渊就会在太原起兵反隋,而自己将会被大哥李建成遗弃在河东,继而被隋军抓捕,最终死在阴世师的手上。 擦拭过身体之后,夏兰端来了茶饭,坐在床头喂给李智云吃,李智云早已经饥肠辘辘,一口一口吃的十分香甜。 饭后不久,母亲万氏再次来到儿子的寝室,把夏兰替换了下来。 早晨万氏要去给窦氏请安,这是这个时代里大户人家的规矩,万氏已经三天没去过了,但既然儿子已经醒了,再不去便是轻慢正室,走到哪都讲不出理来。 万氏坐在床头,看着儿子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母子二人正说话时,万宣道一头闯了进来,小圆脸儿兴奋得发红,说道:“智云!那长孙无忌又找到我,跟我打了一场,你猜怎么着?” 李智云微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是吧?” “哈哈!”万宣道大笑,手舞足蹈道:“真有你的!这家伙肯定回去找出了破解我那三招擒拿手的办法,才敢来找场子,却没想到我已经有了五招!哈哈哈……” 武功招式的次序组合,其实就是一个排列组合问题。三招擒拿手的组合方式很是有限,掰着手指头也能罗列出来,但是五招就不一样了,打乱之后任意排序,各种妙用层出不穷。 长孙无忌拉着李世民回去拆了一天,自信不论万宣道如何颠倒打乱那三招擒拿手,他都能给出相应的破解之法,并且做到了然于胸。 只是为策万全,昨夜又回家苦练了大半夜,只在黎明前后小睡了一会儿,一大早就赶到唐国公府来找万宣道。 他怎知万宣道刚刚学会了两招新的擒拿手,并且按照李智云的指点练熟了各种排序,正想找个人试试新招新组合效果如何呢,他来约架,万宣道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一动上手,长孙无忌就傻眼了,合着这将近一天一夜的准备全都落了空,合着人家万宣道昨天有意藏拙了,施展出来的擒拿手再也不是那三招的组合! 面对万宣道的五招连环长孙无忌几无还手之力,被万宣道拳打脚踢加抱摔,躺在地上三次之后,他终于起不来了。 不是被打得爬不起来,而是知道一旦起来还得躺下。 末了长孙无忌就只能愿赌服输,自认武功不如万宣道,也不再提找李智云绝交的事情了,悻悻然离开了唐国公府。 不说万宣道跑到李智云这里来夸耀战绩,只说长孙无忌回到家中痛定思痛,便对万宣道的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小胖子的武功究竟是怎么练的?这绝对不是李家的三十六招擒拿手! 连续两天之内,他跟李世民拆解了许久,终于发现一处疑点,那就是万宣道的擒拿手与李世民的形同神不同。 看上去极其相似,威力大小却是截然不同。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他觉得再找李世民切磋已经不管用了,他甚至认为,如果只是使用李家擒拿手对练,不用其它武学,那么即使是李世民也打不过小胖子万宣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读书人总是想从理论上找出问题的根源,但同时他也知道以他在武学上的造诣根本不可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他当然也不能去问万宣道本人,于是便离开了家门,到了越国公杨素的府上。 越国公杨素与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私交甚笃,而且杨素本人也是武林高手。 杨素不仅是一名武林高手,而且是大隋朝野公认的名将,昔日大隋兵分两路南征北战,北路军在靠山王杨林的统领下平定了北齐,杨素则率领杨广、李渊等人统军南下,一鼓作气灭了南陈。 若是论及功劳,杨素远在李渊之上,所以他这个越国公的含金量比李渊的唐国公还要高,但谁让人家李渊是独孤皇后的亲外甥呢?所以这两人的官爵终究是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长孙无忌来找杨素,是因为昔日杨素曾经对他父亲长孙晟承诺过,承诺可以指点他习练武功。 第十一章 红拂绿扇 杨素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材异常瘦削,一张枯瘦的脸上已经有了无数道皱纹,纹理有如刀削斧刻。嘴角颌下蓄着三绺胡须,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看得长孙无忌不敢抬头。 长孙无忌对这位越国公是既敬且怕的,如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来这里讨教,尽管杨素曾经许诺过指点他的武功。 此时他被杨素的气场震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甚至不敢向侍立杨素身畔的两名美艳少女多看一眼。明知道眼前有两个美艳至极的少女却不敢多看一眼,这种感觉实在痛苦,但他也只有勉力克制自己。 杨素的气场强大,说出话来就更是给人难堪:“最近这唐国公府的新鲜事可真不少,先是庶子僭越身份做出有违人伦的丑事,现在你又带来这么一件奇闻……” 杨素这话,若是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倒也没什么所谓,可是当着长孙无忌的面来说就等同于揭伤疤一样了,因为庶子李智云偷看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这不是守着和尚骂贼秃,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好在杨素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只提了一句便即转入正题:“可是你说的这事没道理啊……”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捋起一绺胡子,“李家的擒拿手本公是知道的,再寻常不过,且在黄级武学中都算不得出奇,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形?你可否记得那万宣道的招式,若是记得,就给本公演练几招出来。”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挨打长记性,若是连自己怎么挨的打都记不住,那么这辈子就注定是挨打的命。杨素相信长孙无忌不至于这么没用。 长孙无忌当然不至于连自己怎么挨的打都记不住,当下就将万宣道的五招擒拿手一板一眼地比划了出来,虽然比不上万宣道本人那样娴熟,却也算得上是似模似样。 “嗯?好像有点意思!红拂绿扇,你们两个以为如何啊?”杨素看罢点了点头,就征询左右的看法。 红拂绿扇就是侍立在杨素身边的两名侍女。只因一个身着红衣,手执红色拂尘,因此被杨素唤作红拂;另一个身穿绿裙,手里拿着一柄绿色的扇子,故而名为绿扇,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眉目如画,体态娉婷婀娜,端的是万中无一的美女。 听到杨素发问,二女彼此对视了一眼,似在彼此谦让,达成默契之后绿扇首先说道:“回禀老爷,奴以为李家这套擒拿手似乎不是黄级武功。” 绿扇说过之后便看向红拂,红拂便即说道:“回禀老爷,奴以为这五招擒拿手很是犀利,寻常黄级武功无法抵挡。” 杨素微笑点头道:“你们两个说得不错,但若说以这种擒拿手就能战胜长孙家的柔云掌法却是夸张了,柔云掌法可是玄级武功!别说这小屁孩儿万宣道,就是当年的李渊都别想用这套擒拿手战胜我那长孙老哥!这样吧,无忌,你把你家的柔云掌法练一遍,给我瞧瞧。” 长孙无忌不敢怠慢,立即把自家的柔云掌法练了一遍,他担心杨素看不明白,故意练得慢了些。 杨素看罢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绿扇你来使柔云掌法,跟无忌拆几招,嗯,无忌,你就用万宣道的擒拿手来应对,看看胜负如何。”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一脸懵逼,无法置信般反问道:“杨伯伯,这位姐姐如何会用我长孙家的柔云掌法?” 如同每个武林世家以及武林门派一样,长孙家的柔云掌法虽然算不得很高级的武功,却也是不传之秘,向来是传子不传女的。就连观音婢都不会使,这绿扇如何能使?难道她曾经跟我父亲学过武功?我怎么不知道? 杨素捻须微笑道:“没错,不论什么武功,她看一遍也就学会了,若是看一遍都学不会,老夫也不会收她们两个为徒。” 长孙无忌立马呆滞,看一遍就会使?这得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做得到?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柔云掌法是自带心法也就是内功的武学,若是不懂心法,就是学了招数也没用,徒具其形罢了。 只是这话他就不敢多问了,万一因此伤了那绿扇的自尊,岂不连带着把杨素的面子都给扫了?而且据说这两位美得不像话的少女是杨素从小养大的,只待挑选个良辰吉日就收了她们为妾,甚或得罪了杨素都没什么大事,但若是得罪了他的妻妾,枕头风一吹,就等着倒霉吧! 这话是万万不能说。 他不提心法的事情,那绿扇却已经大大方方地站到了他的面前,熟练地一抱拳,一股江湖风霜气息扑面而来,却听绿扇道:“长孙兄,咱们开始吧。” 还真的要打啊?长孙无忌不禁心头有气,心说我真心实意地来求你杨伯父指点武功,你却把这事当成儿戏,是为了逗这两个美女喜悦么?唉…… 还没等他腹诽完毕,却感觉迎面传来一股劲风,却是绿扇出手了,这一招不是别的,正是他长孙家家传武功柔云掌法的第六招,“白云出岫”! 绿扇打出这一招的一瞬间,长孙无忌出了一身冷汗,这绿扇的柔云掌法怎么看上去比我练得还要精纯呢? 转念一想却觉得没什么大事,因为即使绿扇的掌法完全模拟了柔云掌法,她的内力也是不够的,自己不还手则已,还手就能放倒对方。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说,立即施展出万宣道的第三招擒拿手,跟绿扇战在了一起。 他没想让给绿扇这局,一是为了长孙家的尊严,二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第三则是他认为绿扇打出来的招式固然精纯,但是她没有相应的专门心法,这样的拳脚是打不死人的,不仅打不死,就连打伤都很难。 然而只过了两三招之后他就不敢这么认为了,因为他发现这绿扇竟然也懂得柔云掌法的内力,打出来的拳掌威力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防住他正在使用的李家擒拿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却又无暇多想,便打算先把绿扇放倒再说。 哼哼,你能挡住两招已是不易,难道还想战胜我么?对你这样的新手根本用不着五招连环,第三招就是你的无解! 他在这里咬牙切齿,却忽听杨素说道:“嗯?不对,绿扇你这招白云出岫使得不对……右掌应该侧立起来,才能砍削对手的关节和要害!” 杨素竟然在指点绿扇的武功! 而绿扇也是真够机灵,其反应速度远胜当初接受李智云指点的万宣道。所以长孙无忌的第三招李氏擒拿手依然全无效果,只在连贯发出的第四招上给绿扇造出来一点麻烦。 第十二章 小无相功 长孙无忌满打满算能在第四招上占得机先,第五招便可击倒这个叫做绿扇的美少女,却不料转眼间五招打完,绿扇只被他以及勾腿反踢踢中了右腿,踉跄着倒退几步便即站定。 这样的结果,要说是长孙无忌获得了小胜就很勉强,最多只能看作是打成平手。 所以对此应该感到羞愧的是长孙无忌,因为他既没有展现出他所描述的李家擒拿手的厉害,也没能打过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女子。最令他无地自容的是,人家绿扇用的还是他长孙家的家传武学,而且是只看了一遍的柔云掌法! 话虽这么说,然而还没等到长孙无忌表示惭愧,绿扇却已经在向杨素请罪了:“奴婢无能,还请老爷责罚!” 听了这话,长孙无忌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心说就这样还说是你无能?那么不无能应该咋样啊?是不是直接打死我?如果真的是那样,干脆我也不用你打死了,自己死了去算了,实在没脸见人了。 他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说话,只觉谦虚也不是,不谦虚更不是,怎生一个尴尬了得。 杨素却没有看长孙无忌笑话的意思,微微摇头,看着绿扇给出了评判:“这倒怪不得你,初学乍练就能把柔云掌法施展到如此境界已经不易了。” 话到此处转而看向长孙无忌:“无忌贤侄也无需愧疚,你又不是万宣道,用起李家的擒拿手来自然比不得万宣道熟练,这场算是打了个平手吧。不过呢……” 杨素说着说着忽然笑容一收,重新看向绿扇道:“不过你这五招柔云掌法使得太过拘泥,拳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无忌贤侄练出来的柔云掌法不过是些皮毛,岂能生搬硬套?” 杨素这话说得大有道理。 同样是一门柔云掌法,若由昔日长孙晟使出来自然是精妙无方,威力极大。而现在的长孙无忌显然远远没能练到乃父往昔的水准。即使一定要原汁原味地模拟柔云掌法,也该去模拟长孙晟的,而不应该按照长孙无忌的水准来比着葫芦画瓢。 绿扇听得满面羞愧,嗫嚅道:“奴婢知错了,还请老爷再给女婢一次机会……” 杨素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却是不容抗拒道:“机会这东西只有一次,若是可以有两次甚至多次,那还叫什么机会?你且退在一旁,红拂……” “奴婢在。”红拂应声上前。 “去,你按照我刚刚纠正过的打法再跟无忌贤侄对练一次。” 长孙无忌闻言大喜,心说刚才我跟绿扇打成平手那是因为我还不够熟练,没能把万宣道那几招连贯起来,致使未能捕捉到制胜的时机,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定要找回一个面子。 红拂依言下场,对着长孙无忌福了一福道:“长孙公子,请进招。” 这时长孙无忌哪里还敢小觑杨素的侍女?更不答话,抬手就是一记伸拳直击打了出去,红拂微微一笑,以柔云掌法中的一招“云卷云舒”应对,打出来却与长孙无忌所认知的自家武学大相径庭。 长孙无忌大吃一惊,再想使出第二招沉肘擒拿时却发现红拂女的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破绽可以抓拿,第三招便即没法连贯使出,却被红拂女一掌轻轻拍中了胸口,只觉两眼一黑,一阵烦闷欲呕,再也拿桩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长孙公子,承让了。”红拂女笑语嫣然,冲着坐在地上的长孙无忌抱拳说了句客气话。 “哈哈哈……”杨素大笑起身,看着长孙无忌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没有?只需你按照红拂的打法去跟万宣道对战,包你怎么打怎么赢,管教他李家人心服口服!” 这时长孙无忌已经缓过气来,知道杨素的两名侍女武功远胜自己,更知道红拂手下留情,慌忙起身冲着红拂一揖到地,“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转而跪倒在杨素身前,叩谢道:“多谢伯父指点迷津,只是小侄一向愚鲁,要练到红拂绿扇两位姑娘这般程度不知需要多久,恐怕三五日内无法企及。” 杨素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自管回家去练就是,什么时候有了把握再去找万宣道不就行了?否则便继续苦练,莫非那万宣道还能找到你家去打你不成?不至于吧?你起来吧。” 长孙无忌连连称是,却没有立即站起,犹豫片刻之后咬了咬牙问道:“伯父,小侄尚有一件事想不通,红绿两位姑娘如何知道我家柔云掌法的心法的?不知伯父可否告知?” 杨素沉了脸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她们用的并不是你长孙家的心法,至于为何她们能够打出柔云掌法,这就是我杨家的秘密了,你这就回去罢!” 杨素当然不能把自家的秘密告诉长孙无忌,不仅是长孙无忌,就是他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甚至是眼前的红拂和绿扇都不知道杨素传给她们的内功叫做小无相功。 说起这门小无相功,却是杨素此生最大的奇遇。那是在他弱冠之年,与武林中一个巨盗结仇,几经仇杀之下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躲进了贺兰山里,却在贺兰山一处峡谷的山壁上看见了一部老子亲笔刻下的《道德经》。 他文武双全,几番研读,便从《道德经》里悟出了一门武学,他把这门武学命名为“小无相功”,修炼以后才发现这门小无相功妙用无穷,竟可以无视别家武学的心法壁垒,直接使用他人的武功! 众所周知,但凡内家武功都是有着独门心法的,这就好像后世的网络科技产品都有着专门的密钥一样,没有密钥就无法使用软件,同样的,没有心法就没法施展武功,哪怕是学会了拳脚招式,也只能落得个徒具其形,毫无威力可言。 但是小无相功却可以突破这个限制,别家武功拿来即可使用,这小无相功令他武功陡增,一跃成为大隋朝有数的高手之一,继而为他建功立业,直至受封越国公。 这小无相功并没有像世上流传了许久的其他武功那样,被人划为天地玄黄中的某个等级,因为它直到今天也还不为世人所知,只埋在杨素的心里。 杨素之所以把小无相功传授给红拂绿扇,是因为他早就把这两个侍女视为未来的妾侍,既可以侍寝玩乐,又可以兼做保镖,以免床笫之际遭人暗算。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原因,则是这两个女孩儿的悟性都是绝佳,都具有过目不忘之能,天生就是练武的美质良材。 第十三章 舍己为人 长孙无忌跑到杨素府上求教,而后回到家里,按照杨素的指点苦练家传武功柔云掌法,废寝忘食地一连练了十几天,才练出了一点感觉,觉得有战胜万宣道的把握了,这才兴冲冲地赶奔唐国公府,要找万宣道约架。 作为长孙无忌的对手,万宣道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而作为万宣道的外甥加“教练”的李智云就更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只要万宣道不提,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询问。 在这十几天里,李智云一直处于康复期中。少年的骨骼本来就在迅速成长,只要没有受到严重伤害,那么受伤之后康复起来也很迅速,只要营养跟得上就行。 虽然只是唐国公的庶子,但庶子也是亲生的,李渊的亲生儿子当然不愁饮食,在母亲万氏和婢女夏兰的悉心照料下,李智云的营养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当长孙无忌再次来到唐国公府上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能够起床走路了。 但是他不敢起床,因为一旦有人将他能够下床的事情透露出去,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唐国公府的家法,一百棍子打下去就是全须全尾的壮汉都扛不住,何况他这个伤病初愈的孩子? 所以每天里他总是在想,想自己如何才能积累起足够的侠义值,然后跟系统兑换一门内功来练,只要练有内功,就不怕挨棍子了。 至于外练筋骨皮他是不会考虑的,不仅因为小舅万宣道已经宣判他无法修炼,而且因为他知道武林高手极少有凭借外家功夫走上巅峰的,或许只有南宋时期的洪七公勉强算是一个特例,余者哪怕是陈玄风梅超风这样的横练宗师都算不得是绝顶高手。 然而系统却告诉他,兑换一门内功,需要一万侠义值。 一万侠义值,上哪弄去?他想不出来。能够想出来的是救一千条人命,却是根本不可能碰见的事情。 但是上哪找这一千个垂死之人去?虽说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寿终正寝,也有人惨遭横祸,但是又怎么可能有一千个人聚集在一处同时面临死亡? 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有一千人面临死亡,就凭现在走路都很勉强的自己能救得了么?跟做梦没啥区别。 但若是不出去寻找这些行侠仗义的机会,只靠每天增长的四点念力侠义值,要凑够一万点至少需要两千五百天,折合起来都快七年了,那不是开玩笑么?没有内功的自己能不能活上七年都很难说。 一天天过去,他就只能在这矛盾中纠结,直到这天下午,万宣道再次来到了他的房间,一张胖嘟嘟的圆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半是惭愧半是忧虑,支支吾吾地说道:“智云,长孙无忌又来找我挑战了,我没敢立即跟他打,约在了三天之后……” 不等夏兰扶着李智云坐起身来,万宣道又解释道:“我看他底气很足,料想又从哪里讨了高招来,所以想跟你再学几招擒拿手,才好跟他打过……” 别看万宣道年仅十岁,却是人小鬼大,从不吃亏。既然长孙无忌敢于发起第三次挑战,那就一定是有了新的倚仗,这就好像一个原本输光了的赌徒重上赌桌一样,他必须带来新的赌本。 有了新的赌本,就有了翻本的可能。长孙无忌第二次来打的时候已经有所提高,如今第三次卷土重来,必定不会停留在上一次的水准,肯定是又练了什么高招,才敢来找场子。 为了避免被长孙无忌翻盘,所以他要来找李智云再学几招,正应了那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长孙无忌涨本事,我万宣道也要涨,还要比你涨得更高更强。 这一次他对外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智云,这次你得多教给我几招,别藏着掖着了好不?把你会的都教给我,把他彻底打服气,省得他一次次地来找我!” 李智云当然明白万宣道的意思,但是他真的很为难。若要继续传授胡家四象拳给小舅,是需要消耗侠义值来模拟的,只有先把四象拳的招式模拟出来,自己学会了之后才能传给他人。 要满足万宣道的恳求,就需要把胡家的四象拳全部模拟出来再传给他,模拟一招就消耗一点侠义值,胡家四象拳总共六十四招,除掉从前教给万宣道的五招之外,需要用掉五十九点侠义值! 没错,这十几天下来,他又积攒了五十多点侠义值是不假,但是这可是准备兑换内功的本钱啊,若是都用来模拟四象拳,那么距离自己兑换内功的日子就更加遥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令他蛋疼的问题,那就是他模拟出来的胡家四象拳不能为他所用,等于是白白为万宣道做嫁衣。 拳法是需要内力外劲才能发挥威力的,人家万宣道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拥有外劲,他却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胡家的四象拳与那些自带专属内功的拳法不同,只要是练过内外功夫的人、不论是谁学了都能一鸣惊人,譬如那位跌打医生闫基,但是闫基也是练过内劲的,岂是他李智云可比? 于是李智云就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时难以取舍,但终究架不住万宣道火热的目光与一脸的求恳之色,点头道:“好吧,等天黑了,我就把所有的招式都传给你。” 他说要等到天黑,是因为天黑以后他就可以下床而不被府中他人发现,就可以亲自演练四象拳的招式动作给万宣道做示范,这样传授就比从前那种单纯的口授高效得多,不然的话,几十招拳脚还不得说上几天几夜啊? 是夜子时,万籁俱寂。李智云不再需要夏兰的搀扶,和万宣道来到了院子一处角落,亲自演练这套胡家四象拳,万宣道就在他身后有样学样。 两炷香的光景下来,一套拳法已经演练完毕,在李智云收势的那一瞬间,忽听识海中“叮”的一声提示音响起,系统女声说道:“舍己为人,侠客必备品质之一,恭喜你获得侠义值一百点!” “啊?”李智云忍不住惊喜地轻呼一声,这也能给侠义值? “是的。侠义值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品质侠义值;第二种是行侠侠义值;第三种是念力侠义值……”系统给出了解释。 所谓品质侠义值,是指作为一个侠客所应该具有的品质,既包括孝顺父母、也包括舍己为人,以及其它种种正义善良的品性,这种侠义值的奖励同样是触发模式,即先做事、后触发。 李智云为了小舅能够提升武功,舍弃了自己辛苦积攒的五十九点侠义值,这就是舍己为人。 第十四章 轰动武林的万宣道 凭空得了一百点侠义值,李智云虽有惊喜,却也不至于欣喜若狂,因为这一百点侠义值只能模拟改进他人武功的一百个招式,或者与系统兑换一招武功,都不是眼下急需的收益。 他急需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这区区一百点侠义值距离他的愿望尚有九千九百点之遥远,仍是遥不可及。 万宣道不知外甥的苦恼,学会了新招式唯恐忘了,立即潜心苦练起来,不多时便进入到忘我之境,浑然不记得还有个外甥加师父站在墙边。 他这一套四象拳法学下来,其武功造诣已经远胜清朝的跌打医生闫基,甚至可以和大雨商家堡中的年少胡斐相媲美了。 说他可以媲美年少胡斐,是因为相比于宋元明清等朝代,这个时代里的天地灵气极为充沛,不论修炼内外功法,都比后世事半功倍。 内家武者修炼内力是通过吐纳汲取天地灵气来实现的,而外家武者打熬筋骨所凭借的灵草妙药,同样比后世的草药高效数倍,因为即便是草药也是天地灵气孕育而出的。 所以别看他只是初学乍练,但是拳打脚踢之间所挟的威势已经超出了大部分清代武人,若是搁在清朝而论,这水平就得是一等一的武林宗匠。 若是再往后比较,到了民国时期,由于孙殿英盗挖慈禧墓穴时炸毁了最后一道龙脉(灵石矿脉),华夏大地再无天地灵气,武者再也修炼不出传说中的内力,以致于霍元甲、陈真、叶问这样的高手在与东洋西洋的拳手对决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难操胜算。若是把眼下的万宣道搁在那个时代,那么他就是那个时代里的天下第一高手。 然而就是这样的武功修为,在眼下的大隋王朝中最多也只能算是三流选手而已,能打败长孙无忌就不错了。 三天后,长安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确切说应该是两件事情,只不过这两件事情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万宣道。 第一件事是万宣道与长孙无忌约战于新都大兴城头,在万众仰望之中,万宣道将长孙无忌打落城下,适逢靠山王杨林率众入城,手下高手见机接住了长孙无忌,不然长孙无忌这下不死也得落得一个重伤; 第二件事发生在同一天的下午,地点却变成了大兴城内的醉风楼,宇文化及的大公子宇文成龙在楼门前调戏妇女时,被万宣道阻止,继而两人大打出手,结果是宇文成龙被万宣道打成重伤。 宇文化及的儿子欺男霸女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新闻,但是二十五六岁的宇文成龙武功不俗,竟被年仅十岁的万宣道打成重伤,这就令人非常震惊了。震惊了整个长安武林。 越国公府中,杨素正在后花园的一座凉亭里,和晋王杨广以及宇文化及三人饮茶议事,忽然管家匆匆走入,通禀长孙无忌求见,另有宇文化及的管家求见,称此二人均有急事禀告。 按理说这种场合之下并不适合接见长孙无忌,因为有晋王这样重要的客人在场,但是既然宇文化及的管家也有急事禀报,杨素就同意让他们一同进来。 长孙无忌和宇文管家双双快步走入,把发生在大兴城内外的两件事说了一遍,杨素听完之后脸色就变了。 经过自己指点后的柔云掌法仍然打不过万宣道的李家擒拿手!这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已经不再想从杨素这里获得指点了,因为经过这一战他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万宣道之间的差距绝不是一点半点,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臻抵万宣道的高度,这一战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之所以还来越国公府,一方面是想对杨素表达一下歉意——辜负了杨素一番提携指点之恩,另一方面,他是想要再看一眼那个叫做绿扇的侍女。 十几天前他跟绿扇切磋武功之后,就把眉目如画的绿扇记在了脑海里,之后日夜挥之不去,除了苦练家传武功柔云掌法的时间之外,几乎时刻都在想着这个含苞欲放的女子。 尽管他知道杨素不可能将绿扇许配给他,却仍然禁不住一见钟情的躁动,总想再看绿扇一眼,哪怕仅仅是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只可惜此时绿扇没在这座凉亭里陪伴杨素,那个叫做红拂的侍女也没在。 杨素当然不知道长孙无忌的心思,他仍然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万宣道能够打败长孙无忌也还罢了,但是能够打败宇文成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宇文成龙好歹也是宇文家族的第三高手,一身武功虽然不及他的父亲宇文化及,更不及他的二弟宇文成都,但是他在长安武林之中绝对是一号人物,竟然败在万宣道的手上,那万宣道得是多么厉害? “如此看来,一定是阴世师赠给李渊的那份嫁妆的神效了!”沉思片刻之后,杨素给出了他的判断。 “什么?你是说那本青玄秘录真是地级秘籍?”晋王杨广霍然站起,惊声询问道。 杨素缓缓点头,却是异常笃定地说道:“只有这个推测才能解释万宣道的神奇之处!” 杨广和杨素所说的青玄秘录,曾经是武林中公认的地级秘籍。之所以用“曾经”这个词汇来限定,是因为这本青玄秘录上面记载的内容荒诞不经,武林中从未有人将其练成,所以到得今天,武林中人已经把这本青玄秘录视为垃圾,再没有人把它当成地级秘籍来看待。 要知道地级秘籍在武林中绝对是能够引起疯抢的东西,但是只有这本青玄秘录除外,甚至可以说,这本青玄秘录白送都没人要! 阴世师是当朝太子杨勇的武学师父。为了巴结李渊,阴世师将女儿阴凤姬许配给了李渊的庶子李智云。 其实阴世师原本是想把女儿许给李世民做妾侍的,但是这个提议却被李渊否决了,因为当时李世民刚刚娶了观音婢,正是你侬我侬夫妻恩爱的蜜月期,李世民拒绝纳妾,所以这门亲事就落到了李智云的头上。 从古至今,华夏子民出嫁女儿,都会陪送嫁妆,阴世师也不例外,既然李渊同意联姻,就送了一本武学秘籍当做嫁妆,这本武学秘籍,就是无人问津的青玄秘录。 “没有别的可能,只能认为李渊家里有人参透了青玄秘录,不然他家的擒拿手又如何能够土鸡变凤凰?”杨素坚持自己的判断。 “这么说,这本青玄秘录就是可以点石成金的宝典了?这东西可不能留在李渊的手上!”杨广的双目之中射出了点点寒光,阴森森地说着,便把目光看向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心领神会,躬身对杨广行礼道:“晋王殿下,臣有一计,可一举十得!” 第十五章 宇文化及的诡计 杨广和李渊的嫌隙由来已久,说一句积怨甚深也不为过。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在七年前就开始了。 七年前,皇帝杨坚拜杨素为帅,挥师南下伐陈。此路大军由晋王杨广做监军,高颖任军师,李渊为先锋。隋军在李渊和高颖的率领下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占领了南陈的所有城池,即便是陈国的都城建康也未能挡得住李渊的兵锋,被隋军一鼓而下。 隋军攻入建康皇宫,把陈后主堵在了后花园的水井里,与陈后主一同藏在井中的还有陈国最负盛名的两位贵妃,张丽华和孔贵妃。 其时张丽华艳名播于天下,是公认的当世第一美女,以七尺乌黑靓丽的长发冠绝群芳,是足以媲美商朝妲己一样的尤物。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哪个男人不想要?晋王杨广甚至在出征之前就动了心思,并且派专人送信给先锋李渊,要李渊攻破南陈皇宫之时务须生擒此女便转交他来处置。 然而李渊却把张丽华给杀了。 这么好的女人李渊不想要么?当然想要!但是既然杨广有言在先,若是不杀此女,此女也落不到他李渊的手上,与其日后眼红,何不就此杀之?我得不到的女人你也别想得到! 当然,这只是李渊内心的想法,表面上却是把军师高颖推在了台面上,高颖认为张丽华与妲己一样,都是糜烂朝纲的红颜祸水,留着这样的女人对大隋朝极为不利,不如杀掉以正风气。 高颖定了调子,李渊便即执行,杀了张丽华。一代尤物就此香消玉殒。 事后杨广得知此事,只气了个七窍生烟,对李渊恨之入骨,发誓此生必杀李渊,替张丽华报仇。 不得不说的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美女、而且是人家的老婆如此动情,杨广也真够奇葩的了。 虽然这事儿从表面上来看是高颖杀了张丽华,替李渊背了这口黑锅,实际上杨广却绝不会因此而原谅李渊,我特么跟你说好了的你还敢杀,这不是故意的么? 所以他固然憎恨高颖,却是更恨李渊。 恨李渊,他却拿李渊没啥办法。毕竟这事儿就算是李渊故意做的也没什么不对,至少在父皇母后的眼里看来这绝对是正确的做法。独孤皇后一向厌恶好色的男人,不赞成男人多蓄妻妾,而杨坚却是妇唱夫随,就听独孤皇后一个人的话。 所以他只好把杀掉张丽华的功劳据为己有,抢先一步回到长安在母后面前邀功,看看儿子我多么正直向上,即便是倾国倾城的尤物也不能乱我心绪,命令李渊除掉了这个祸国殃民的隐患…… 独孤皇后不知就里,对次子的表现十分满意,随即便在丈夫枕边吹起了枕头风,你看咱家老二多有出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为人刚正还不好色,可比老大强多了啊! 等到李渊回到长安发现功劳被杨广窃据之时已经晚了,皇帝的封赏都颁布了,如何再去计较?若是为了这点功劳跟杨广死磕,就算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人家杨广是皇帝的嫡亲,自己则只是一个外戚,亲疏有别,疏不间亲,都是至理名言。 只说杨广把这段仇恨埋在心里,除了跟他过从甚密的杨素、宇文化及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而杨素和宇文化及也曾劝说于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夺了杨勇的太子身份,等到日后登基大宝再说吧。 一朝称帝,天下我有。到了那时候,李渊又算的了什么?动动嘴就杀了。 打那以后,杨广就开始筹划推翻他哥哥杨勇的太子地位,一方面在父母面前竭力表现,一方面在朝臣之中结党营私,满朝文武几乎有九成以上的人物都收过他的贿赂,却唯有李渊不买他的帐,李渊从不收礼。 李渊不差钱。更知道杨广行贿的目的所在,他可不想卷入杨家兄弟的骨肉相残,所以拒收一切礼品礼金,就是杨广的东西也别想送进唐国公府,就是不给面子。 杨广因此更加憎恨李渊,原本近期已经在跟杨素、宇文化及密谋如何陷害李渊,宇文化及也已想出了一个办法,正在筹备之中,眼看就要实施了,却赶上了万宣道武功暴涨这桩奇闻异事。 宇文化及一向作为杨广团伙中的智囊型人物,闻听此讯,立即灵机一动,想了一个一举多得的妙计出来。 在屏退了两府管家和长孙无忌之后,宇文化及献计道:“我去找阴世师,让他退掉他家女儿与唐国公庶子的婚约,李渊就得把那本青玄秘录还回来,到时候我再为我那二子成都提亲,这本青玄秘录不就到了我的家里了么?到了我的家里,跟到了殿下手上有什么区别?” 杨广抚掌大笑道:“果然妙计!不过孤要这青玄秘录也没什么用,就让你家成都好好参研吧,相信以他的天赋一定能够找出其中的奥秘!” 杨素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觉得阴世师会听你的话?如果他能听你的话,咱们直接跟他设个套把太子做了不就行了?” 宇文化及摇头道:“让他参与弑储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退掉那门亲事却一定能成,只要他还要点脸皮,还想在朝中立足,就不会再把女儿嫁给李家那个偷看嫂子的庶子!倘若这还不够,我还可以让那李家的庶子再添一样罪责!” 杨广笑着看向杨素说道:“族叔不必担心,化及的本事别人不知,你我还不知道么?孤只是不知化及这一举十得都是哪十得。” 宇文化及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样,说道:“其实所谓十得不过是泛指罢了,真正的益处也就是四五项……”当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破坏阴李联姻谓之一得; 削弱李家的整体武力谓之其二; 培养宇文成都谓之其三。宇文成都正好急缺高级武学秘籍呢,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宇文成都的武功如能暴涨,将来一旦出现不得不以武力夺储的情况,己方就多出些许把握; 败坏李家名声谓之其四; 联络太子的师父阴世师,铺垫将来夺取储君之路,谓之其五。 杨素杨广听罢连声称妙,却不知这只是宇文化及摆在明面上的五个收益,而在他阴暗的心中,另有几样却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很重要的一个收益是借机离间李渊和万氏之间的关系,抬高他妹妹宇文媚及在李渊心目中的位置,借以窥探李家更多的秘密。 李家的秘密可不止眼下的青玄秘录这一样,李家不仅产业众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而且在武林中的人脉极广,掌握着不少武林中的传闻秘辛。 他的妹妹宇文媚及已经捎回话来,说李渊最近正在筹划一次寻宝之旅,详细情况却还不知,李渊对此守口如瓶,甚至连正室窦氏也不知究竟。 寻宝?寻什么宝?巨富至宝?还是神兵秘籍?他让他妹妹设法查探,因为李渊只要想去寻宝就不可能一个人去,至少会带上他的二子李世民。所以这事儿终究会露出些许端倪,只要仔细留意就是了。 除此之外,他当然想要借机给他两个儿子报仇,我宇文化及的儿子是随便打得么?别说是你万宣道,就是你李渊的几个嫡子,打了我儿子也得付出代价! 三人计议已定,宇文化及便即匆匆离去,自去实施阴谋。又过了一会儿,杨广也到了进宫给母亲问安的时间,便即告辞,送了杨广回来,杨素这才拍了拍巴掌说道:“红拂绿扇,你们出来吧。” 红拂绿扇应声现身,站在杨素身前俯首听命。 “你们两个,夜里换上轻身服饰,去唐国公府打探一下,看看他们父子以及那个万宣道到底是怎样修炼武功的,看仔细了,然后回来说与我知。” :。: 第十六章 李渊的疑惑 红拂绿扇领命退下,杨素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便又叮嘱了一句“如果能够探知那本青玄秘录的存放所在,可以考虑把它拿回来。” “奴婢遵命!”二女的声音在花园树丛之中传回,身形已经隐没不见,各自准备去了。 此时天色尚早,夕阳高挂,要去唐国公府窥探是天黑以后才能做的事情,若是要偷东西就更得耐心些了,那至少要等到后半夜才行。所以红绿二女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整座花园里只剩下杨素一人,他这才端起了茶盏,轻轻啜了一口之后自语道“想绕开我独吞好处?没门儿!” 虽然宇文化及的计策可行性很高,但那毕竟是宇文化及的智慧,一旦计成,功劳就全是宇文化及一个人的,这让他人如何甘心?大家都是杨广一系,你宇文化及立下如此大功,将来还不得骑在我杨素的脖子上拉屎啊? 更何况关于青玄秘录的猜测本来就是我杨素提出来的,我当然更想看看那本《青玄秘录》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能对武功招式起到点石成金之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青玄秘录就绝对不是地级秘籍,就是天级秘籍也未必能有如此神异!这样的秘籍岂能白白落在宇文化及的手里?至少也要抄录一份留在自己手中。 至此,越国公府这边针对万宣道所作出的反应算是告一段落,暂且按下不表。 必须要说的是,既然万宣道做出的两件事情震动了整个长安武林,那么长安城里就绝非只有越国公府一家有所震动。事实上,此时在整座长安城以及距离长安不远的新都大兴城里,凡是跟武林沾边的人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当然也包括唐国公府。 “这不可能!” 唐国公府里,李渊面色凝重,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 把宇文成龙打成重伤没什么问题。宇文成龙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这在长安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想要收拾他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碍于他的弟弟宇文成都武功高强,打了他不免要遭到报复,所以多数人不敢出手。 极少数的敢于动手不怕报复的,却苦于没有抓住现行,没有抓住现行如何打他?打上宇文化及的家门么?那可就触犯王法了,虽然宇文化及暂时没有官职,可是他父亲宇文述却是当朝重臣。 只要抓住现行,打他就对了,这叫见义勇为,这叫惩恶扬善,别说是万宣道打他,就是换成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也会动手。 把长孙无忌打下城墙也算不得是万宣道的过错,因为这场比武的发起者是长孙无忌,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去找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打架,结果被小孩子打了,能怪人家小孩子么?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万宣道是怎样打败这两个年长于他而且武功胜过他的对手的。即便是在李家父子的认知里,万宣道也不可能打败长孙无忌,更不可能打败宇文成龙,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说万宣道是用咱们李家的擒拿手打败这两人的?谁教给万宣道擒拿手了?”李渊威严的目光扫视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嫡子,向带来消息的李世民沉声问道。 李世民扭头看了大哥李建成一眼,摇头道“孩儿不知,反正孩儿没有将擒拿手传给任何人。” 万宣道的擒拿手是李建成教的,这事儿李世民和李元吉一清二楚,但是眼下父亲既然同时询问自己兄弟三人,却是不必自己举报出来了,犯不着白白得罪兄长。 果不其然,李建成面对父亲的严厉询问不敢隐瞒,说道“孩儿曾经教给他三招。” “三招?”李渊被大儿子的回答气笑了,别说是区区三招,就是把整套三十六招擒拿手全部传给万宣道,万宣道也不可能打过长孙无忌和宇文成龙! 终究是想不明白,皱着眉头,李渊看向李元吉“你,去把万宣道给我喊来!” 要搞清楚这事儿,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询问当事人,想来万宣道也该回到府中了。李渊觉得三儿子李元吉和万宣道年龄接近,让李元吉去喊万宣道最是合适。 李元吉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把万宣道带了过来。 或许是由于寄人篱下的缘故,又或许是李渊位高权重,治家极严,万宣道一向对李渊有些畏怯,又被与自己关系一向不洽的李元吉传唤,就更是忐忑不安,一进厅堂便即怯生生地行礼问候“姐夫,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看着这个年仅十岁的小舅子,李渊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小屁孩竟然打败了长孙无忌和宇文成龙。 他当然更不会如同杨素那样推测到青玄秘录上面。事实上他参详那本青玄秘录足足用了一年时间,终于认定那是一本垃圾秘籍,与武林中人的评价完全一致。更何况那本青玄秘录就被他放在书房的桌案上面,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于是开门见山“听说你用我们家传的擒拿手打败了长孙无忌和宇文成龙?这是真的么?” “呃……”万宣道闪烁着小眼睛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回姐夫的话,是这么回事。” “嗯?”李渊本以为万宣道必定会说他在擒拿手中掺杂了万家的家传武学,或许万家有什么独门秘技不曾现于世间,却没想到万宣道竟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禁有些恼怒“你敢跟我撒谎?那你告诉我,你的擒拿手是跟谁学的?学了几招?” “回姐夫的话,我是跟建成公子学的,只学了三招。” 万宣道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因为他也知道仅凭三招擒拿手是绝对打不过宇文成龙的,不仅打不过宇文成龙,就连长孙无忌都打不过,但若是把外甥李智云供出来,李智云的麻烦可就大了。 唐国公府人尽皆知,李智云是从来都没练过武的,若是说出事情的真相,人们会如何看待李智云?李渊又如何会看待他这唯一的一个庶子?至少也是个偷学武功的罪名吧? 偷学武功是武林大忌,别说是偷学别人家的武功,就是一家人里,只要这武功是传儿不传女、传子不传婿的,那么女儿和女婿就必须回避,如果学了就是偷学,必遭严惩。 但是他又不敢跟姐夫撒谎,况且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什么完美的谎言,所以只能如实交代。 李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阴沉得像是暴雨之前的乌云,冷冷说道“既然你坚持这么说,那么你现在就用你学会的三招擒拿手跟世民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打败世民的!” 。 第十七章 露馅 在李渊看来,二子李世民的武功跟宇文家的宇文成龙在伯仲之间,万宣道既然能够打败宇文成龙,就一定能够打败李世民,所以才要求万宣道和李世民当场切磋,以验证万宣道所说的真假。 李渊发了话,谁敢不从?李世民立即走入厅中空地,先按照武林规矩给师父兼父亲李渊行了个礼,然后面对万宣道摆了一个擒拿手的起手式,说道:“你进招吧。” 但凡拳法套路,不论出自于何门何派,其本身都是具有对练模式的,否则该派弟子如何对练?毕竟不是谁都拥有杨素手下红拂绿扇的本领,可以模仿别派武功。 李家的擒拿手也是一样,以自家的擒拿手破解自家的擒拿手,其针对性远胜别派武功。因为某一招应以某一招都是经过该拳法的创造者缜密研究、并且经过无数次拆解验证过的。 李世民之所以没有将擒拿手破解擒拿手的方法传给长孙无忌,一方面是因为门户严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长孙无忌在找他拆解时没有说明真正的因由。 万宣道无奈,只有苦着一张脸下场,也是首先向李渊抱拳为礼,而后转向李世民,说了声:“得罪!”便是一招伸拳直击打了出去。 李世民看见这招,就不禁暗暗好笑,因为这正是十几天前长孙无忌要求他演练那三招中的一招,这一招在他家传擒拿手中的名字当然不叫“伸拳直击”,而是叫做“直来直去”。 这时候他当然已经明白当初为何长孙无忌要让他练这三招对拆了,于是使出假传擒拿手中的第十六招来应对。 这第十六招的名字叫做“旁敲侧击”,用来针对万宣道这招“直来直去”最是合适不过。要领是以手掌横切对方手臂,同时身形偏过,即使不能将对手的手臂“敲”开,也能反守为攻,从侧面攻击敌人。 然而万宣道从李智云那里学来的伸拳直击却与原汁原味的直来直去颇有区别,只在出拳时看似无异,拳到半途便有了变化,伸直的手臂陡然肘部下沉,改直为曲,正是连环三招中的“沉肘擒拿”。 这一拳就是胡家四象拳的奥妙之处,谁也没有规定每一招都必须用老使尽,然后才能使出后续招法,在每一招拳法的施展过程中,尽可以半途变招,可以使出一半,也可以使出一小半或者一多半。 半途变招才显灵活运用之妙,是嫩是老存乎一心——这是李智云的寻侠系统给出的机动打法,如今的万宣道已经深得其中精髓。 李世民只是墨守李家擒拿手的对拆套路,哪里料得到万宣道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诡异打法,顿时落在下风。 只因他这招旁敲侧击被万宣道这招沉肘擒拿克的死死的,全无反先之力,可以预见,只要他继续沿用擒拿手对阵,那么万宣道甚至不用使出第三招,便会迅速取胜。 李世民好歹也是李家第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当然不会束手就缚,见机不妙,立即改了拳法,使出另一套家传武功“大摔碑手”出来。 这大摔碑手乃是玄级武学,讲究的是劲贯双臂,硬打硬砸,甚至无需借助腰腿上的力道,只以双臂攻伐即可克敌制胜。 事实也是如此,在手臂即将被万宣道扭住反关节的瞬间,他使出来大摔碑手中的一招“中流砥柱”,手臂上的力道顿时增加了数倍,不仅挣脱了万宣道的一双小胖手,而且砸中了万宣道的一条手臂。 若不是万宣道练就家传外功铁布衫,这一下就得被李世民砸个骨断筋折,饶是如此,也被砸得身体原地转了一个圈子。 李世民见状一喜,随即使出一招“横断秦岭”。抡起右臂砸向万宣道的后背。 正常来讲,若是换作他人挨上这一招横断秦岭,只怕脊梁骨都会被砸断,就算万宣道练有铁布衫,脊骨断裂可免,也必将被这一招砸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攻守逆转的瞬间,万宣道使出了那一记精妙的勾腿反踢,一条右腿撩向李世民的小腹,李世民若是坚持攻势,那么在砸倒万宣道的同时,他的小腹也将挨上一记重踢,谁吃亏更大还在两说。 李世民当然不愿干这没把握的事情,立时刹住攻势,硬生生回撤半步,在避过万宣道这一记反踢的同时,他的横断秦岭也告落空。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交换三招,其中各有攻守,但最终却是平手,万宣道一踢不中,顺势转回身来,两人便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对峙之势。 李渊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家传的擒拿手在万宣道的手上使出来竟然有如此神异之效。 若是按照道理来讲,其实李世民已然输了,因为他动用了玄级武学大摔碑手,本身年长六七岁,再用玄级武学对阵黄级武学,这不是输是什么? 但是此时不是讨论万宣道和李世民谁输谁赢的时候,他需要知道万宣道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把一套擒拿手点石成金的,于是喝令:“继续打!” 万宣道不敢违拗,说声“遵命”,便又是一招伸拳直击打出。 他不敢使出其它招式,只能反复使用李建成传给他这三招擒拿手,因为一旦他使了这三招之外的任何一招出来,就再也无法隐瞒李智云传授武功给他的事实真相。 李世民当然也是懂得随机应变的,一上来险些吃亏,最终很不体面地打成了平手,心中自是不忿,眼见万宣道又是一招“直来直去”过来,便不再以擒拿手应对,而是直接使出了大摔碑手。 如此一来万宣道就占不着便宜了,因为他这三招的变化极其有限,虽然一上来先声夺人,但是在李世民熟悉了之后就失去了最初的神秘,又是三招打下来之后,终被李世民一记“直捣虎穴”打了一个跟头。 “不对!”李渊摇头质疑,“就凭这两下子你如何打得过宇文成龙?起来再打!世民,你用大摔碑手的第七、第十一、第十九招来打。” 万宣道只好起来继续重复老套,然而李世民按照父亲的提示打出来的三招可就不同寻常了,这三招对万宣道来说不仅极富针对性,而且攻敌之所必救,打得都是铁布衫练不到的头脸部位。 若是万宣道仍然使用最初的连环三招,就保不齐头部受到重伤,鼻青脸肿都是最轻的结果! 再会装的武者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也要暴露本能,果不其然,李世民这三招一出,万宣道便再也装不下去,使出了四象拳法的另外三招来应对,一番交锋过后,结果竟然是万宣道小占上风。 这一次李渊不再勒令两人继续打下去了,眼睛里仿佛射出两道寒芒,盯着万宣道的脸厉声问道:“哼!就知道你小子在跟我玩心眼,说!这套擒拿手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听了这声喝问,原本在对练中占据上风的万宣道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不禁脑袋一耷拉,垂头丧气地回道:“是……李智云。” 第十八章 窥一斑而知全豹 万宣道顶不住李渊的强大压力,无奈之下交了实底,然而李渊父子却根本无法置信,这不可能! 李智云怎么可能传授擒拿手给万宣道? 在李渊父子的印象里,甚至在整个唐国公府所有人的印象里,李智云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废柴,根本就没练过一天功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万宣道的师父? 对于师父和徒弟这两个角色,人们普遍都有一个惯性思维,那就是师父一定会比徒弟厉害,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才会出现青出于蓝冰寒于水的特例。 就算李智云真的偷学了李家的武功,并且传授给万宣道,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比万宣道更厉害些呢?至少也不该比万宣道差太多吧? 那么问题来了——即使李智云的武功比得上万宣道的十分之一,二十天前就不会被人打得那么惨! 二十天前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第一个发现他这种龌龊行径的人是李元吉,第一个上前揍他并且把他揍倒在地的人也是李元吉,至于李建成和李世民哥俩,只不过是闻声赶到现场,为了泄愤才打了躺在地上的李智云几下而已。 反过来再看李元吉的武功怎样?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李元吉连此际万宣道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由此可以推知,李智云绝不可能是万宣道的师父。 “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李渊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了,自己对这个小舅子很是不薄啊,他怎么可以一再蒙骗自己?当下怒斥万宣道。 万宣道委屈极了,我都说实话了,你们不信又怪得谁来?怪我咯? 当然,他是不敢跟李渊顶嘴的,只能带着哭腔说道:“姐夫,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可以去问智云!” 万宣道现在是百口莫辩,不过他提出来的验证办法的确行之有效,是真是假,找李智云来问问不就行了?何必在这唐国公府的厅堂里纠结怀疑? 李渊闻言觉得也对,不论万宣道的说法多么荒诞不经,只需把李智云叫来对质一下便可明辨,李智云又不是什么难请的神仙,他是自己的儿子,想让他来对质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么? 想到此处,就看向三子李元吉问道:“刚才你去万姨娘那里,可曾看见你四弟?他是否可以下床行动了?” 李元吉连忙回道:“孩儿看见了,那小子正坐在房间里面看书……” 李渊点头道:“那你就再跑一趟,把这个逆子给我喊来!” 李渊的口吻极富感彩——若是李智云仍在病榻缠绵,那便是三个嫡子的“四弟”;而若是李智云已经可以下床了,那就必须是“逆子”,因为他偷看观音婢洗澡那件事还没完呢! 李元吉正待领命出门,却听门外家将通禀道:“启禀国公爷,宇文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李渊有些疑惑,这当口宇文媚及来干什么?唐国公府向有严规,但凡自己父子习武演武的时候,都是禁止女眷观看的,宇文媚及嫁过来已经有几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矩。 只不过他还是允许了宇文氏的求见,毕竟近日来窦氏怀揣六甲,万氏忙于护理儿子,宇文氏就成了自己的良伴,新鲜感还没过去。 宇文氏走上厅堂,望着李渊福了一福,说道:“夫君,奴家兄长宇文化及派了管家来此,询问万家小弟缘何无故殴打他两个儿子成龙成祥,奴家不知原委,还请夫君帮忙询问一二。” 李渊立马明白了宇文氏的来意,这是要说法来了,宇文成祥和宇文成龙都是她的亲侄子,被万宣道打了,若是不来讨个说法,岂不是显得宇文家族太过窝囊? 宇文氏很懂规矩,万宣道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却视而不见,只问李渊讨说法。 李渊眉头微皱,说道:“为夫正在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夫人你且回去,待到明天为夫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表面上敷衍,心中却在冷笑:跟我装糊涂呢?你宇文家那俩纨绔招惹了多少民愤你心里没点逼数么? (按:李渊当然不会说出“逼数”这种后是现代的流行语来,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作者就这么替他表达了,读者无须叫真。) 在李渊看来,万宣道该不该打宇文成龙和宇文成祥,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搞清楚万宣道武功暴涨的秘密才是当务之急。 宇文氏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此奴家就静等夫君的消息好了。”随即又把目光看向李元吉:“三公子,我那侄儿成祥也来了,说是有事找你,你走得开么?” 李渊巴不得赶紧把宇文氏打发走,好让自己继续调查万宣道武功的秘密,就挥了挥手道:“元吉,你且跟随你宇文姨娘去罢。” 随后看向李建成:“你去你万姨娘那里,把那个逆子给我带过来!” 当下宇文氏带着李元吉离去,李建成也领命出门,时逢夜幕降临,到得厅堂门口,三人各自从守门的家将手里接过了三盏灯笼。 不多时,李智云一瘸一拐地跟着李建成回到了厅堂,看见一脸乌云的李渊急忙行礼问候,又冲着旁边一脸仇恨厌憎的李世民作了个揖,不失半点礼数。 李渊冷哼一声道:“罢了,我且问你,万宣道的武功是你教的?” 李智云早有准备,躬身回道:“是孩儿教的。” 李渊闻言目光陡然变得严厉,沉声道:“那么你又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李智云淡定答了四个字。 “一派胡言!”李渊霍然站起,在站起的同时一掌拍在身旁几案之上,将一张楠木几案拍得四分五裂,喝道:“你这逆子,居然也敢跟为父撒谎么?” 不要小看无师自通这四个字,在没有师父指点的情况下自学成才,这种人物或许在其它行业领域屡见不鲜,但在武林之中却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至少李渊不信自己这第四个儿子有这个天赋。 为了揭穿李智云的“谎言”,李渊没有立即实施惩治,而是继续冷笑着询问道:“既然如此,你就给我说说你是如何无师自通的!” 李智云不慌不忙道:“孩儿只是看见小舅使了三招擒拿手,便即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给他修改了一下攻防转换的次序,同时想出了一些其它招式。” “窥一斑而知全豹?世上真有这种人、这种事么?这怎么可能?” 听到此处,文武兼修的李世民忍不住惊叹出声,宁可暂时忽略李智云偷窥他老婆洗澡的仇恨,也要表达出他对李智云这种狂妄之词的怀疑。 第十九章 大九天手 窥一斑而知全豹,换句话说就是见微知著。以小见大,小中见大,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种人和事是有着一定的道理可循的,而且在古今各个领域中都不乏案例。 然而李渊父子仍然不肯相信李智云能有这样的本领,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智云从来都不会武功。 一个从来都没练过武功,只研习四书五经的书生如何能够在武学领域举一反三?一个纯粹的外行如何能在专业领域里创造奇迹? 这对李渊父子来说,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事情。 他们却不知道,即使实情果真如此,也不等于李智云就一定无法在武学领域创造奇迹。 譬如后世的某位nba教练从来都不会打篮球,却能率队赢得比赛;又譬如跳水教练不会游泳,乒乓球健将出任足协主席等等,这些教练主席算不算是外行?算吧?可是他们就能在不属于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创造辉煌。 如果一定要在武学领域里找出例证,那么最鲜明的例子莫过于北宋时期的武学才女王语嫣,基本上不会武功,却能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谙熟于心,信口说来头头是道,更能够将各门各派的耆宿元老说得冷汗淋漓。 这是什么本领?若是搁在后世来说,这就叫做理论家。让他实践是肯定不行的,但若是让他用嘴说,那绝对是字字珠玑,金口玉言。 李智云就想充当一回这样的理论家,既然他不能把寻侠系统解释出来,甚或他解释出来了也没人相信,那么就充当一下王语嫣那样的理论家有何不可?在这个早于北宋的隋朝,这种理论家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只有让父亲李渊认可自己这个理论家的存在价值,自己才能在唐国公府中取得一定的地位,而且最最迫在眉睫的,是需要通过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以免去即将到来的一劫——家法惩处。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计划,只待合适的时机,就在父亲的面前展露才华,今天这个时机就很不错,父亲把他叫到厅堂之上,就等于送给他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 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李渊不知道啊。如果李渊父子是北宋之后生人也还罢了,会知道世上有王语嫣那样的奇女子,但是在眼下这个时代,不好意思,你李智云知道,你爹和你哥哥都不知道。 李渊都被这个“胡言乱语”的庶子给气笑了,心说看来前些日子万氏所说的这孩子失忆是真的了,这哪里是失忆啊?这简直就是失心疯嘛。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如果李智云所说的都是胡诌八扯,那么万宣道的武功暴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此一想,问题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于是皱眉说道“也罢,世民,你这就跟宣道再练几招。” 不等李世民和万宣道答应,又看向李智云,厉声说道“你不是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么?现在你就把你二哥的大摔碑手增补改进一下,若是做得到,就算你所言无虚,不然的话,哼哼……那就家法伺候!” 李智云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回道“爹爹,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是不是就不用执行家法了?” 李渊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在跟我讲条件么?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么?先做到了再说!”说话时一指相对站在场中的李世民和万宣道“你们两个可以开始了。” 李世民和万宣道闻言便即开打,这一次万宣道不用顾忌了,因为他已经把李智云供出来了,所以放开了手脚尽展所学,一上来就打得虎虎生威,胡家四象拳的精妙招数压得李世民左支右绌,几无还手之力。 李智云不看万宣道,只看李世民,只看了两眼,便听见脑海中系统提示触发万象模拟功能,是否立即模拟?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上次他不知究竟,一声肯定的答复就耗光了仅有的十点侠义值,所以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回答“是”或者“否”,而是先默默地问了一句“我只模拟一招行不行?” 模拟一招拳法,只需耗费一点侠义值,如今他拥有一百一十二点侠义值,可不敢一下子全都用在模拟大摔碑手上面,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却不是真的要学大摔碑手。 就如同胡家四象拳和空明拳一样,大摔碑手模拟出来的武功也是需要内力的,他学来完全无用,既然如此,模拟那么多招式出来干什么?他又不想帮助李世民提高武功。 只听系统答道“当然可以。” 李智云大喜,默默发出指令“太好了!那就模拟一招出来!” 系统道“耗费侠义值一点,模拟大九天手一招。” 大九天手,是后世宋朝时期明教高手的武学,初时并不如何著名,后因明教第三十三任教主阳顶天而闻名武林。 阳顶天曾经使用这套武功打败当时的绝顶高手少林三度,逼得三度立誓不离少室山,终生藏在树洞里苦修金刚伏魔圈。由此可见这套大九天手之深奥精微,绝不逊色于驰名天下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大九天手包括大阴阳手、大嵩阳手、大摔碑手、托塔手、仙鹤手等九路手法,其中的大摔碑手便是如今李渊家传的大摔碑手的升级版,是由宇内绝顶高手钱青健整理汇入寻侠系统武学库的。 经过数代武林高手尤其是阳顶天以及钱青健的推演润色,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中的大九天手比之李家的大摔碑手,精妙了何止数倍?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按照李家的大摔碑手是这个年代里的玄级武学来评测,那么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里的大九天手至少也得是天级武学。 正所谓寻侠出品,必属精品。 李智云模拟了这招“直挂云帆”出来,心中就有了底,却没有立即表现给父亲李渊,而是继续专注地观看万宣道和李世民的对打,想象着若是自己处于李世民或者万宣道的位置应该如何出招攻防。 没有必要立即展现出来的,不然若是父亲要求自己再模拟几招甚至几十招出来,自己如何拒绝?而若是按照父亲的要求继续模拟,那么自己消耗掉的侠义值如何补充? 亏本的买卖不能干! 李智云盯着万宣道和李世民看,李渊就盯着李智云看,李渊的武功是很高的,即使目光没有看向战场,但只凭听风辨器的功夫也能知道战局实况。 耳中听得李世民已经挨了万宣道六拳两脚,眼看便即支撑不住,李智云却仍然没有任何表示,便喝了一声“停!” 叫停了对练的两人,这才沉着脸对李智云说道“你的新招呢?想出来了没有?” 李智云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大摔碑手好生高深,孩儿用了好久才看懂了几招……” “废话!”李渊没好气地打断了李智云,“不高深能叫玄级武学么?你就说你有没有推陈出新、想出新招即可!” 即使已经基本认定李智云之前的说法是谎言,但李渊仍然不得不承认李智云的“废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连李世民的拳招都看不懂,又如何推陈出新? 在呵斥李智云的同时,他也不禁有些自得,我李家的家传武学当然深奥了,你以为随便谁家都有玄级秘籍么? 自得的同时,就冷眼看着李智云,等着这个庶子放弃狡辩,认罪伏法。只要李智云承认刚才都是在吹嘘撒谎,即可两罪并罚,施出家法,以正家规。 然而他万万没能想到的是,李智云的回答却是“孩儿已经想出来了一招,只是不知管不管用,爹爹可否准许孩儿依样比划出来,以供父亲鉴定呢?” 。 第二十章 栽赃陷害 李渊当然想要看看李智云所谓的新招,当即命令李智云下场演示,即使按照李智云的说法,一个不懂武功且身无内力的文人也是可以摆出姿势的。 得了李渊的准许,李智云便不再吊人胃口,大大方方走到场中,把一招大九天手的直挂云帆分解动作演示出来。他本无内力,再加上他摆的是分解动作,把这招直挂云帆使得全无气势,软绵绵的毫无威力可言。 一招演示完毕,万宣道和李世民的武功境界尚浅,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李渊却已不禁动容,说道“果然有点意思!这是那招乘风破浪么?嗯,若是乘风破浪如你这般用出,威力至少可以增加三成!” 李智云见父亲有询问自己的意思,便回答道“孩儿今日第一次看见大摔碑手,就感悟了这招出来,却不知这一招的名字是什么。” 李渊点头微笑道“没错,你原也不该知道。嗯,世民,宣道,你们两个继续对练,看看智云是否还能悟出什么新招式来。” 此时李渊已经有些相信李智云的本领了,进而产生了野望若是李智云能够将一整套大摔碑手都做出改进,那么这套大摔碑手就很有可能一跃成为地级拳法。 地级拳法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瑰宝啊!是不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李智云真的有这个本领,那么李智云本身就是宝中之宝! 李渊这么一安排,李世民可就倒了血霉了,因为他跟万宣道打起来全然不占上风,说对练切磋那是好听的,要是往不好听了说,那就是挨揍啊!但是没办法,老爹发话敢不听么?所以只好继续挨揍。 李智云则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观看万宣道打沙袋的过程。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晚上,最多模拟三招出来,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同时获得父亲的重视也就行了,想要更多的新招高招?门儿都没有!你给我补充侠义值啊? 夜风习习,月朗星稀。在李家父子留在演武厅研究武功的同时,唐国公府的另一个院落里,两个窈窕的黑衣人正趴在屋檐上,偷听着屋里人的说话。 这两个黑衣夜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素派来唐国公府的红拂和绿扇。 红拂和绿扇两个都是第一次来到唐国公府,偌大的唐国公府邸就像迷宫一样,令她们不知从何着手,只能在建筑物和树木的阴影里行进,却远远地看见宇文化及的管家被人领进了唐国公府。 红拂和绿扇是认识宇文化及的管家的,宇文化及和杨广都是杨素府上的常客,他们的手下随从也就跟着主人常来常往,与杨素府上的下人混得脸熟,红拂绿扇时常侍立杨素左右,就更是熟识。 两人远远地听见宇文化及的管家和唐国公府的管家对话,得知宇文管家是来找三夫人宇文氏的,考虑到或许能从宇文氏那里探听一些秘闻,就悄悄尾随在后,一直跟到了宇文氏的院落之中,这才上房偷听。 在唐国公府的管家离去后,房间里面就只有三男一女四个人,三个男人里面,一个是宇文管家,一个是宇文成祥,一个是宇文化及府上的一名武士,那个女人自然是他们来找的宇文氏,宇文媚及。 最开始的时候这三男一女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寒暄问候,说了些万宣道暴打宇文成龙的事情,但随后宇文管家就转达了宇文化及的要求,要求宇文氏把李元吉找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宇文氏当然不会拒绝哥哥的安排,欣然走了一趟,不多时就把李元吉带了回来。 在宇文氏离开的过程中,红拂和绿扇没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们发现跟随在宇文管家身边的那名武士是个高手。若是从房顶离去,极有可能会被这人察觉。 等到李元吉跟着宇文氏回来,宇文氏自回寝居之后,屋里的四人就开始商议“正事”,这“正事”却是一桩阴谋。 这是一桩针对李渊的庶子李智云的阴谋——栽赃! 宇文管家转达的计划是这样的,由李元吉指路,再由那名武士高手负责盗窃,盗窃窦氏、宇文氏、郑观音(李建成的妻子)和观音婢的珠宝首饰、私房金银以及贴身衣物,而后藏在李智云的房间里。 这桩栽赃计划操作起来并不困难,只要有内应引路,再由武林高手去偷几个女人的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元吉就是内应的最佳人选。 宇文化及并不担心李元吉不肯配合,因为他手里捏着李元吉的把柄——二十天前观音婢洗澡被偷看一事的真相。 真相就是偷看观音婢洗澡的是李元吉,李智云只是在前往李世民住所时撞见了这一幕,当时李智云也不知道李元吉扒着窗缝往屋里看什么,就喊了一声“三哥”。 这声三哥把李元吉吓得魂飞魄散,只不过他却是练过轻功的,当即就施展轻功跑到了李智云的身后,演出了一幕贼喊捉贼。 作为被偷窥的受害者,观音婢在室内浴桶里并没有听到李智云先喊的那一声“三哥”,她只听到了李元吉的怒喝——“李智云,你这个无耻之徒,焉敢偷看二嫂沐浴?” 等到她穿好了衣物走出去时,李智云已经被李元吉和闻声赶来的李建成、李世民兄弟揍得不省人事了。 原本这桩事情的真相就只有李元吉和李智云两个当事人知道,但是李元吉做梦也没想到李智云竟然会在三天之后失忆。 李元吉觉得一旦李智云苏醒过来,就一定会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所以他也就不把这事儿当成绝对的秘密来保守了,半是炫耀半是求助的、把这事儿告诉了好朋友宇文成祥。 ——看咱哥们厉害不?观音婢的身子咱都敢看! 唐国公府爆出了这么大一桩丑闻,宇文化及当然也要第一时间掌握情况,宇文成祥就献宝一样的把事情告诉了他爹,于是宇文化及就掌握了李元吉的把柄。 当然,这个把柄只是宇文化及策划阴谋的一个保障,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李元吉就不可能不配合。 果然,李元吉在得悉计划之后,答应得非常爽快,他巴不得再给李智云致命一击,最好能让父亲盛怒之下杀了李智云,这样自己偷看观音婢洗澡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暴露了。否则就还要寄希望于李智云永远失忆。 失忆这种事情是他人能够控制的么?万一哪一天李智云突然想起来了,不就东窗事发了么? 所以他不但配合,而且配合得非常积极,完完全全地讲述了唐国公府各个院落的位置,甚至把何处有家将站岗、何处有家丁巡逻都说得十分详细。 。 第二十一章 报恩 李元吉这么竹筒子倒豆子也似的一说,唐国公府的格局布置再无秘密可言,宇文管家带来的高手固然听得真切,屋顶的红拂绿扇也听得清晰。 李元吉尤其强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刻他父亲李渊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以及万宣道正在演武厅练武,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宇文管家当机立断,建议随行武士马上行动。那武士是宇文化及培养的死士,此番前来临时听从宇文管家的调遣,当即领命出门,只扭了扭身子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其轻功之高,只看得红拂绿扇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这位不知姓名的高手离开了,室内便再无高手,红拂绿扇也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在屋顶耳语,绿扇道:“咱们去书房看看吧,李元吉不是说他家的文武藏书都放在书房么?” 尽管杨素要求她们俩看一看李渊是如何调教几个儿子练武的,但是盗取青玄秘录才是最终目的,眼下良机难觅,若是能够直接把青玄秘录拿回去,那就是大功告成。 想要观察李渊父子练武的情况,改日再来就行了。 红拂点头道:“好,咱们这就过去,到了书房你进去寻找,我在外面给你把风。” 虽然与绿扇的想法一致,但是红拂却比绿扇多想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必须要帮李智云一个忙,解了这个栽赃嫁祸的局。 红拂为何要帮李智云?这话要从六年以前说起。 红拂本名叫做张初尘,父亲是南陈大将。在杨素率军讨伐南陈之时,她的父亲防御失利,自刎于战场,她和她母亲就被隋军俘虏,而后被李渊率领的先锋军押解返回长安。当时她只有十岁。 回到长安时,恰逢李渊的家眷在窦氏的率领下前来迎接凯旋的丈夫,李渊的家眷之中就有年仅四岁的李智云。 那时候她当然不认识李智云,李智云也不认识她。只不过就在大军进城之时,她却因为旅途劳顿和饥饿晕倒在路边,那些士兵哪管她的死活,喝骂着就要上前鞭打,却被李智云拦住了。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幕——那个年仅四岁的男孩用他稚嫩的身躯挡住了士兵的马鞭,然后蹲在她的身边,将怀中揣着的一块点心拿出来给她吃了。 就是这块点心让她免于饥饿疲劳而死,同时也让她记住了这个善良的男孩。 按照当时的惯例,敌国将领家里的女眷是要充入教坊的。进入教坊的女子,除了极个别的天资卓越且命好的可以被调教成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妓之外,绝大多数都将沦为官员的玩物。 张初尘算是命好的,因为当时杨素看中了她的母亲,把她母亲收为妾侍,她就跟随母亲一起进了越国公府,后又机缘巧合,被杨素发现了她的武学天赋,就被收作弟子。 当然,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不逃出越国公府的话,早晚也会成为杨素的小妾或者是杨广的玩物。 杨素之所以到了今天还没把她收入房中,只因为杨广曾经表示看中了她和绿扇,要求杨素把人给他留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来迎娶。 什么叫时机成熟?她不是很清楚。却不知杨广本是贪淫好色之人,只因母亲独孤皇后不喜男人轻浮,所以一直装成一个不近女色的君子。所谓时机成熟,就是窃夺储君的位置,一天当不上太子,他就还得继续伪装下去。 书归正传,身受李智云大恩的张初尘没有一天忘记恩人,这便是李智云每天自然增长的四点侠义值中的一点。 眼下既然发现宇文一家人与李元吉合谋陷害恩人,她怎能坐视不管?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她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那名宇文家里的高手把“贼赃”藏入李智云房中并且离开之后,她再潜入李智云的房间,把“贼赃”拿走,如此就能解了李智云一劫。 当然,杨素交给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不然回去如何交差? 同时她还不能把这个打算告诉绿扇,就只能单独行动。李智云对自己有恩,对绿扇可没有任何恩德,如果绿扇知道了这事并且回去告诉杨素,自己必遭严惩。 杨素、杨广和宇文化及三人,恨不能好到同穿一条裤子,自己破坏了宇文化及的阴谋,杨素能轻饶自己么? 夜色深深。 红拂和绿扇的行动非常顺利。 绿扇避开了唐国公府大书房门口的守卫,从后窗潜入室内,很快就找到了摆在书案一角的那本《青玄秘录》。 与其它武学典籍不同,青玄秘录就是一本垃圾秘籍,它在李渊的心目中甚至不如家传的大摔碑手图谱。 大摔碑手和其它几本秘籍都锁在书房中的一只大铁箱中,唯独青玄秘录摆在书案之上,只看那上面薄薄的一层灰尘就能知道,李渊已经很久没动过它了。 虽然绿扇对大铁箱子里面的东西很是好奇,却不敢碰它,因为要想打开这只箱子,是不可能不发出声音的,不论是锁头还是锁链,又或者是箱盖的拉环,都是金属制成,想要在无声无息之间撬开这只箱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杨素并没有要求她们两个额外的猎奇,绿扇强忍住好奇之心,将青玄秘录收入怀中,就从后窗跳了出来。向红拂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咱们走吧?” 红拂摇了摇头,附在绿扇耳边轻声道:“你先回去,把东西交给老爷,我再去看看李渊父子练武。” 这理由非常充分。毕竟杨素交给她们的是两项任务,虽然轻重有别,她们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项,但是两项都完成了岂不更好? 然而绿扇却不同意红拂的安排,她觉得既然是两人一起来的,就该两人一起走,这也是杨素平时经常强调的事情。 一人为私,两人为公。一个人办事,往往难洗嫌疑。比如说让你去某处拿一笔数目不定的钱,你回来后上交十两银子,你说十两就是十两么?有没有可能是二十两,却被你贪墨了十两?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如果拿回去的青玄秘录是假的,或者是缺页的,那么是不是你绿扇做了手脚?这些都很难说得清楚。 第二十二章 李家至宝 绿扇不同意红拂的提议,红拂就只能继续劝说“咱们留在这里是有危险的,一旦暴露就有可能被人家抓到,原本抓到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你身上带着人家的东西,人赃俱获之下,就是老爷也保不了你,到时候非但任务没有完成,你我还得身陷囹圄,就是老爷也要被你连累了,你想想吧。” 绿扇便即默然不语,知道红拂说得很有道理,但若是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万一有点什么差池就说不清了,想了想说道“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哪怕回去之后放下东西再来也行啊。” 红拂也很无语,她不得不承认,按照她的理由说下去,绿扇的提议才是正确而且可行的,然而事实却不是她说的那样,她留下来是为了帮助李智云,却又不能让绿扇知道,这便如何是好? 正不知所措时,眼角余光忽然感觉远处的景物有明暗变化,瞥眼看去,却是一个黑衣夜行人蹿房越脊掠过一排房屋,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家里的那名武士高手。 虽然那名高手轻功绝佳,身形一闪即没,但是红拂仍然看见那高手的手中提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不用想也能知道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这人已经完成了宇文化及交给他的任务——把唐国公府几个重要女人的财物席卷一空。 这人动作好快!自己两人刚刚拿到青玄秘录,人家已经把窦氏、郑观音以及观音婢的东西全都偷了,这是何等的高效?红拂和绿扇均已折服。 既然东西已经偷到手,那么下一步就是栽赃李智云了,一念及此,红拂也顾不上跟绿扇解释了,奋力一跃上了屋顶,展开轻功就往那名高手的方向追去,跑出去两丈多远才留了句话给绿扇“我去看看。” 你去看看?你看什么?那人是去给李渊的庶子栽赃去了,有什么好看?绿扇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跟红拂分开,连忙也跟着跃上了房顶,紧追红拂不舍。 深夜的唐国公府非常寂静,虽然也有家将家丁站岗巡逻,却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唐国公府高手如云,谁敢来这里偷盗抢劫?那不是找死么?这种事情多少年来都不曾有过先例。 正因为人人都抱有这种麻痹思想,所以站岗的打着瞌睡,巡逻的也都半睁半闭着眼睛走路,就是例行公事而已。近几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国公爷也不是不知道大家这么干,却从来不曾降罪下来。 府中夜夜平安嘛,紧是平安,松也是平安,反正都是平安无事,又有什么好怪罪的? 所以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发现竟然有三个飞檐走壁的夜行人陆续从房顶掠过。 宇文府上的那名高手动作很是麻利,径直奔到万氏的院落,又根据李元吉提供的方位精准地找到了李智云的寝居,跳下去潜入室内,藏了贼赃便即出来,扭身上了房顶,只几个起落便即消失在夜色之中,来去恍如一阵夜风,不落半点痕迹。 红拂也不是白给的,攀在院落墙头,眼见那名高手离去,便果断翻身入内,轻飘飘有如一片落叶。绿扇则留在墙外把风。 这是她们联合行动的惯例,一如此前她们进入大书房盗取青玄秘录的配合模式,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换了过来,变成了红拂入内,绿扇在外把风。 虽然绿扇是真的想不通红拂为何要进万氏的这座院子,但是既然红拂进去了,她就有义务在外面放哨,以免有人过来把红拂堵在院内。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在大书房盗取秘籍的时候没人过来,这一次在万氏院落却真的有人来了。 就在红拂刚刚进入院落,绿扇到达墙下,转过身来背靠院墙之时,墙角就转过两个人来,确切地说,是两个孩子。 绿扇看见的是两个男孩,一个身材消瘦,形如贫瘠的荒野里生长的一颗野草,禁不起风雨的摧残;另一个则是圆滚滚的颇为敦实,活脱脱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肥猪。 一胖一瘦两个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绿扇觉得很是有趣,却没把这两个孩子当成什么威胁,只待他们走近就点掉他们的穴道,等红拂出来再给他们解开就是了。 两个孩子彼此之间有说有笑,似乎也没把穿着紧身黑衣的绿扇当成什么坏人,甚至仿佛没有看见墙根下站着这么个女人似的,说笑着走了过来。 这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从演武厅归来的李智云和万宣道。 李智云今夜很是开心,因为李渊根本就没提他偷看观音婢洗澡那件事,在他假装绞尽脑汁地想出来三招大九天手之后就命他回来好好休息,等到明晚继续。 李渊当然不会再提观音婢那档子事,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竟然具有如此神异的本领,简直是如获至宝,欣喜若狂还来不及呢,又岂能执行家法再把儿子揍个半死? 别看李智云一晚上只想出来三招全新的大摔碑手,李渊却是感到无比的欣慰满足。大摔碑手总共就只有十八招!一夜三招,按照这个速度,只需再有五个夜晚,自己家传的这套玄级武学就变成地级武功了! 如此的点石成金,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做到? 他甚至在想,等李智云把大摔碑手改进完毕,再让他改进一下自己家传的其它几门武学,甚至还可以重金聘请长安武林中的高手过府切磋,到时候只需让李智云默默观看、用心记忆,说不定就能搞出天级武学来! 这事儿只是想想都觉得兴奋无比,自己今天夜里肯定是睡不着觉了,却不能累着孩子,没见孩子已经摇摇晃晃站不住了么?嗯,该休息时就得让他好好休息,来日方长。既不能拔苗助长,也不能杀鸡取卵、涸泽而渔。 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儿子偷看观音婢洗澡的事,那不是没事找事么?甚至于……如果李智云真的能够搞出地级武学甚至天级武学来,那么就让他看看观音婢洗澡又能如何?嗯,一次看不够,下次免费再看! 权衡利弊,利大于弊啊! 李智云当然明白父亲是怎么想的,在父亲温言要自己回来好好休息时,也看见了二哥李世民眼中那愤愤的不甘,但是你不甘又能怎样?有本事你来取代我啊!小伙子,你不行。 所以他很开心,他准备回到院子里就去告诉娘亲,不要再为父亲撂下的狠话担心了,家法?什么是家法?不知道。反正不会落在你儿子身上。 他的心中是如此的喜悦,与同样喜悦的万宣道谈笑风生,以致于当他看见一身黑衣的绿扇站在墙外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竟是外面进来的飞贼。 。 第二十三章 捉贼 这一夜,万宣道也很开心,因为他躲过了一劫。 原以为自己武功大进必定遭到姐夫的疑忌,而且无法解释清楚,后果如何殊难预料,也许会被赶出唐国公府,甚至会连累姐姐和外甥,从此颠沛流离,命运多舜。 然而外甥李智云表现出色,致使姐夫心怀大畅,非但没有追究外甥日前偷看观音婢洗澡一事,就是对自己也是温勉有加,打了宇文成龙是吧?该打!打得好!给你姐夫我长脸了! 他也看见了李世民那写在脸上的忿忿不平,只不过在这一点上他跟李智云的解读不太一样,他的理解是:李世民被他揍了一个晚上所以郁闷。 李世民可是姐夫最为器重的儿子,那是随便揍的么?但是今夜却被自己白白揍了一顿,挨了揍还不能发怒,更不能报复,因为这是他爹安排的,哈哈…… 两个同样心花怒放的孩子,在解读李世民表情方面有所不同,在他们看见自家院外这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时,产生的反应也不相同。 李智云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绿扇的可疑,万宣道却没有如同李智云一样发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 别看李智云有着后世成年人的灵魂,也别看万宣道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某些方面来说,后者要比前者谨慎许多,就比如在遭遇到绿扇的这一刻,后者的警惕完全发自于本能。 毕竟后者在童年时期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事,就足以令他过早成熟起来,至少在遇事的时候能够多长个心眼。 当然,李智云也不是弱智,除了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之外,对唐国公府的陌生也是原因之一,毕竟他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今晚又是第一次离开他所居住的院子,如何知道府中的人物是如何着装的? 万宣道的机灵之处在于,他意识到了绿扇的可疑,却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嘻嘻哈哈地跟着李智云往前走,只是在经过绿扇身前之时,却突然暴起发难,一记伸拳直击打了出去。 同时还大喊了一声:“有贼,抓贼啊!” 他喊了这一嗓子,其用意并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这个黑衣女子、想要喊人来帮忙,而是想要让府中之人知道自己发现了贼人并且抓到了贼人。 寄居在唐国公府总是一件尴尬的事情,能够抓到窃贼,也算是为府中做出了贡献,这是给自己长脸的事情,他需要得到府中更多人的认可。 绿扇被万宣道这一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点这两个孩子的穴道,因为她发现这两个孩子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既然如此,又何必点他们的穴道呢?有可能他们只是路过这里,不是么? 毕竟她既不认识万宣道也不认识李智云,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就是万氏院落里面的两个小主人,如果她一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那么即使不等两个孩子走到身边她也会提前出手。 只不过在万宣道出手的一瞬间,她立即就认出了万宣道的身份,因为她认出来了万宣道的拳法,这拳法正是长孙无忌在杨素府中使过的,李家的擒拿手! 万宣道固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这拳法却正是她不久以前刚刚与长孙无忌拆解过的,所以应变起来就是自然而然,双掌一错,左掌横切万宣道的手臂,右掌同时拍向万宣道的前胸,正是长孙家的柔云掌法! 即使落了后手也没什么,她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就可以扳回来,五招之后就能够制服对手。 杨素的指点岂同泛泛?别看长孙无忌在经过指点之后依然输给了万宣道,但是我绿扇可不是长孙无忌! 她的判断没有偏差,事实就是如此。她的武功绝不是长孙无忌能够比拟的,一来她的内力远胜长孙无忌,二来她的武学素养也不是长孙无忌可以望之项背的,同样的招式在她手上使出,其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自忖在唐国公府的家将赶来之前就可以从容打倒万宣道,至于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就更是不在话下,那孩子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 唯独需要顾虑的是红拂能不能尽快出来,若是红拂不能及时出来,这件事的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可以确认的是红拂已经听见了万宣道的大喊,若是这样都不知道赶紧出来,那可真是傻到家了,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明白红拂为何要进入万氏的院落,难道是想趁火打劫,来个黑吃黑,侵吞李家女人的财产么? 转眼间两招已过,两人之间的攻防之势便已渐趋平衡,却把一旁的李智云看得有些心惊,这是哪来的女子?容貌美艳不说,这武功也是杠杠滴,小舅的形势不太妙啊! 在万宣道喊出“抓贼”的那一瞬间,李智云就已经醒过味了。 虽然唐国公府的上上下下他大多还不认识,除了母亲万氏和舅舅万宣道之外,迄今为止他只见过父亲李渊和三个嫡出的哥哥以及姨娘宇文氏,至于大娘窦氏、大嫂郑观音和二嫂观音婢都还没见过呢。 但是他知道万宣道肯定认识这些人,既然万宣道说这个女子是贼人,那么这个女子就绝对不是唐国公府的人物。 然后他就开始关注万宣道与这个女子的对战,只两招过后他就知道万宣道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而且以这个女子身手之敏捷,就算他指点万宣道都来不及,五招之后万宣道必定落败。 怎么办?直接上去帮忙是肯定不行的,虽然自己现在会使胡家四象拳、五招空明拳以及三招大九天手,但是自己身无内力,使出来的威力比之万宣道也是远远不如,上去不是白送么? 不去帮忙也是不行的,这女子一旦打倒了小舅,下一个对付的必然是自己,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流?万一来个杀人灭口,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 除非使用阿飞剑法!但是自己手头上没有长剑啊!甚至长剑在手自己也未必使得动!怎么办? 急切之间,他开始环顾四周,四周干干净净的别无长物,这……卫生保持得也太好了吧?隋朝也特么创卫么? 愤然中转眼却见墙根处横卧着一根枯枝,似是从墙内那一棵死掉的钻天杨树上掉落的。 就是它了!阿飞用的不是竹剑么?我就用这根钻天杨枝为剑,至少轻重趁手! 想到此处,他紧跑两步到了墙边,俯身就把这根枯枝捡了起来,就在他回过身来的时候,万宣道和黑衣女子已经打到第五招上。 不出所料,那女子使出柔云掌法的一招云开雾敛,左手从右臂衣袖下偷袭而出,点中了万宣道的期门穴,万宣道应手倒地。 第二十四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绿扇很懂得追求效率,点倒万宣道时用的已经不是柔云掌法,而是杨素传给她的忘情指。 在点倒了万宣道的瞬间,也不转身,只用了一个侧向的滑步,身体就已横漂到李智云的身前,又一招“忘情指”疾点而出,直指李智云的右章门穴。 忘情指这门指法十分阴毒,出手最是无情,专点敌人身体大穴。虽然不致杀伤人命,却是专门伤人脏腑经脉,心肝肺胃肠脾肾,一脉受伤七脉皆伤,中者非但立即瘫痪,若是治疗不够及时,还会导致终身不育,是以名为“忘情”。 章门穴是人体大穴之一,属于足厥阴肝经,位于第一浮肋前端,曲肘合腋时肘尖正对之处。 这当口绿扇已经顾不得许多,只求点中穴道,这个瘦弱的男孩必定如同万宣道一样全身麻痹,瘫倒在地,且无法开口喊叫,这样就为她等候红拂出来赢得了时间。 她在点倒万宣道的瞬间便已计划好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而后行云流水般施展出来,充分体现了一个武林高手的战斗素养。 她满打满算这一指戳之必中,在手指即将触到对方衣襟的时候,这才从容转身,打算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然而就在她转身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上多了一物。 肌肤传递回来的感觉告诉自己此物圆钝钝的很是粗糙,这是什么东西? 没等看清戳在自己咽喉上的是什么东西,一阵剧痛先从哽嗓传来,同时干哕得有些想吐,她知道这是喉结被钝物戳中的正常反应,惊惧中本能地想要做出防范动作却是为时已晚,右手那一记忘情指便再也点不下去。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尚显稚嫩的童音:“偷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在听见这句喝问的同时,她才看清楚,原来这句喝问正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而且击中自己咽喉的也是他,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这男孩用以抵住自己咽喉的东西,竟然……只是一根枯枝! 这男孩是怎么做到的? 在认清这一事实的瞬间,绿扇心中全是茫然,他怎么可以这么快的?如果他手中握的不是枯枝而是利剑,那么此刻我这条命岂非已经不在了?还有他这是什么武功?是剑法么? 因为根本没有看见……注意,是根本没有“看见”,而不是没有“看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少年用的是什么武功,但总之这一定是武功了,能在瞬息之间将树枝抵在敌人的咽喉,不是武功又是什么? 不仅是武功,而且是极高的武功!只凭这出手的速度,只要这少年先行出招攻击,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挡得住?或许国公爷杨素是能够挡得住的,但也不能轻敌,只要对这少年稍有轻视,就一定会败在他闪电般的攻击之下! “喂!问你呢,偷了我家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不然我可要搜你的身了!”李智云不敢分心旁骛去欣赏这美女的姿色,唯恐这女子发现自己全无内力的事实。 阿飞剑法的确犀利无比,但是它有一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剑器的轻重必须趁手,而且必须要有非常尖锐锋利的剑尖。 很显然现在自己手里的这截枯枝达不到阿飞竹剑的要求,所以自己并没有可能真正伤到这名武功高强的女子,一旦被女子察觉自己的虚实,拼着咽喉受苦展开对杀,那么最后遭殃的必定是自己。 虽然已经占得了先机,但是李智云仍然保持着理智,冷静地估计形势,得出了正确的判断。所以他纵然有着后世成年人的审美观念,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去欣赏女子的容颜。 他只是盯着女子的眼睛,试图判断女子在这种情况下的心理活动,当他看见女子神色不定、既有惊惧也有震骇的时候,就适时的加了一句威胁:“你信不信只要我内力透出,这段枯枝也能洞穿你的脖子?我不想杀你,你也别逼我杀人!” 没错,他的确没有内力,但是他恶补过武学理论,知道内力高深之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飞花摘叶亦能伤人,用根枯枝洞穿敌人的脖子也没有多高的难度系数,因此出言恫吓,以求彻底绝了对方的顽抗之心。 绿扇听了这话,本能地就是一撇嘴,刚想说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大的内力?却忽然想到对方既然能够以不可见的速度击中自己的咽喉,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么或许他真就拥有强悍的内力也说不定。 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小弟弟,多谢你不杀之恩。” 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大姐姐正在逗小弟弟玩似的,语气中全无诚意,李智云暗叫不妙,便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说道:“你再不交出东西来,我可真要搜你的身了!” 说话时手中枯枝稍稍下移,点在女子锁骨之间。 隋朝女子服饰款式与后来的唐朝服饰相差不多,衣领开的较低,虽然不至于像后世低胸装那样露出大半个馒头出来,但是颈部以及两根锁骨还是会裸露在外的,绿扇的夜行衣也是如此。 李智云继续说道:“你再不老实,我就点住你的天突穴,然后扒光你的衣服……嘿嘿……” 天突穴就在两根锁骨的正中间,绿扇既然懂得忘情指,当然明白这少年的说法有根有据。 她本来不怎么相信这孩子会心狠手辣地杀了自己,也不认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能有什么色心,毛都没长齐呢,懂得个啥? 然而当她听见少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变了脸色,心说闹不好这孩子真的能干得上来,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可以常理度之,宇文家的宇文成祥不就是个例子么?才十二三岁就整日里逛在长安街头调戏妇女。 看见女子变了脸色,李智云便恩威并施地又加了一句:“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也不难为你,这就放你离开,如何?” 他也不敢过于逼迫这个女贼,万一把对方逼急了跟自己死磕咋办? 不料他话音未落,周围四处突然喊声四起:“有贼啊!抓贼啊!”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竟似整座唐国公府的人都被惊动了,李智云听了之后心头大定,心说这府中的安保人员反应还挺迅速的。 他知道只需自己再拖延盏茶时光,这女子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到时候自己更无须担心对方跟自己死磕,只需躲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绿扇却是大为惶急,心中暗道红拂你怎么还不出来?万宣道那一嗓子你听不见么?再不走真的就走不掉了! 急切间便只好乖乖地把怀中的青玄秘录拿了出来,却机智的往旁边一扔,扔出老远,“喏,东西我给你了。” 就在李智云微微侧头看向那本秘籍的同时,绿扇立马来了一招金鲤倒穿波,一个后空翻就脱离了那截枯枝的威胁,落地便展开轻功,一溜烟地跑向宇文氏的院落。 只听那四面八方的声音就能知道,这当口再想直接跑出府外已经不可能了,她更加清楚这四下里的喊声其实是宇文一家伙同李元吉搞出来的闹剧,不消片刻,这四面八方的人们就会汇聚到万氏这座院子里来“捉赃”。 红拂啊红拂,既然你到了现在还不出来,那你就等着倒霉吧,我只能先躲一躲了。 第二十五章 和光同尘 对于夜行女子的成功逃逸,李智云并没有什么遗憾懊恼的感觉,反倒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就担心这女子跟他死磕,拼一个鱼死网破。 颇具自知之明的他当然知道,如果女子真的跟自己死磕了,那么结果很可能是鱼没死,他这张网却是一定会破。因为手持枯枝的他压根儿就没有制服女子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任由女子逃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这女子抛出物事的同时,他的识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触发万向模拟功能,是否立即模拟?” 他知道这是系统武学数据库受到了女子的激发,却立即默答了一个“否”。 别说他本来就不想把侠义值浪费在模拟其他拳脚武功上面,就说即使他想要模拟,眼下也不是模拟女子武功的时候。 他只是有些奇怪,系统这句提示为何不在女子对他出招的那一瞬发出,而是延后了一段时间,正想询问时,系统却又给出了两个提示: “智勇双全,巧计破敌,奖励侠义值一百点,不畏强者,以弱胜强,奖励侠义值一百点;” “不择手段,言语下流,扣除侠义值二百点。” 李智云顿时呆滞当场。 这两条提示……就好像把一只煮熟了的鸭子喂到了嘴边上,然后等自己张开嘴的时候,这只鸭子突然扑棱棱地飞了,你这不是耍我么? 整个就一狗咬尿泡——空欢喜! 李智云很不服气,默默争辩道:“不是,我就那么一说,又没真想扒她衣服……” “说也不行!”系统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这么设定的,幸好你只是说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将会扣除一千点!” “我的乖乖!”李智云一边走向那女子扔出去的物事,一边叫屈道:“这救人一次才奖励一百侠义值,怎么做一件坏事就得扣一千点呢?这也太不公平、太不科学了!” 系统依然毫无感彩:“怎么不科学了?设计者有注释的,说这才是最科学的设定,要不怎么人们都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呢?” 李智云无语了,此时他已经扔掉了那截枯枝,把地上件东西捡了起来,此时月亮被一片云彩遮住,视线模糊不清,只觉得这是一本书籍,却看不清这本书的名字。 他并不认为这本书是什么贵重物事。不就是一本书么?没什么好稀罕的。 即使是武功秘籍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身上装载的系统包罗万象,什么样的秘籍没有?才懒得去看这个时代的粗糙玩意。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这是一本武功秘籍,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这本书是那女子从他和他母亲的独院里偷出来的,他母亲的院子里就没有武功秘籍。 所以他只把东西往怀里一揣,走过去搀起万宣道走向院内。 被点中穴道的万宣道身体僵硬,死沉死沉的,感觉比死猪还重,好不容易把人送到了房间,推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返回自己的寝室。 在推开自己寝室房门的时候,他听到四周那些“捉贼”的声音更加近了,似乎都在往自家院落奔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这里的确有个女飞贼刚刚逃了。 夜半时分,室内漆黑一片,正摸索着想去掌灯,却感觉一股香风袭来,没等做出反应,就被人紧紧抱住,同时嘴上多了一只柔软的纤手。 “别出声,你是不是李智云?快说!”一个柔媚的女声低低问道,不失严厉。 李智云已是大为懊悔,心说我咋就这么菜呢?就没想到人家是多人作案!当下只有用力点头,想要把嘴从女人的手里挣脱开来。 然而那女声紧接着就说道:“你别害怕,我与你是友非敌,我是来帮你的!现在我松开你的嘴,你可不许大声喊叫。” 李智云当然不敢大声喊叫,外面那女飞贼的点穴功夫他是见识过的,现在里面这个未必就比外面那个更差,此时自己完全受制在此女的怀中,只要她想,马上马就能把自己变成万宣道那状态。 感觉到女子的柔荑稍稍松动,便小声问道:“你来帮我?帮我什么?” 女子说道:“有人要栽赃陷害你,把你们府中几个重要女人的金银细软都偷了、然后藏到了你房间里……” 宇文府上那名武士高手行事很是周密,在进入李智云房间之后,只用既短暂的时间就将一个包袱里的细软分开藏在了好几个地方,包括床褥之下,床板下面等多处。 这人的用意自然是让人们认为这些赃物不是一次偷盗的,以坐实李智云惯偷的罪名。然而红拂在寻找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找东西永远要比藏东西难得多。 帮人帮到底,红拂可不想自己忙活一趟,却落下几件金钗宝簪什么的,那等于没帮一样。 然而如此一来就耽误了她的时间,在听见万宣道那一声喊的时候她还没能把“贼赃”找全。 “啊?”听了女子的话语,李智云不禁大惊,问道:“谁这么坏?” 他并不怀疑这个女子的说法,因为此时自己完全受制于人家,人家没必要编造一个故事来骗自己,若是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只需点倒自己就行了。 女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找到了,我这就把东西带出去,明天午时你去明月客栈找我,到时候我把东西还给你。” 在红拂看来,这些“贼赃”终究是唐国公府的财物,虽然她拿走这些东西的动机是为了帮助李智云,但若是借机把这些这些财物据为己有,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红拂并不是一个贪财的女人,更何况就算她贪财,也没法处理这样一宗价值巨大的财物,上交给杨素么?那就等于是找死,等于是告诉杨素自己破坏了宇文化及设计的阴谋。 李智云当然知道事态紧急,便不再多问,说道:“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忽听院子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建成,元吉,贼人在哪?本公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我李渊的府上行窃!” 李智云闻声一凛,知道是父亲已经到了院外,却听院子外面有人七嘴八舌地禀告道:“国公爷,贼人进了万夫人的院子了,我等已将院落包围,只等国公爷下令……” 听到这些人的禀告,红拂便不禁绝望,惨然道:“智云公子,姐姐走不掉啦,也帮不了你了。” 当此情形,走是肯定走不掉了,一旦李渊率人进入,结果必定是人赃俱获。 说不定自己还得被人打成李智云的同伙,那时候非但李智云无法洗脱罪名,就是自己都得栽进去,身陷大牢都是轻的,而且不能指望杨素来捞。 不提杨素还好,若是提了,闹不好杨素为了避嫌还得杀了自己灭口。 “夫人,你还好吗?”李渊唯恐贼人胁迫万氏做人质,因此在进入院子之前先行询问。 “啊?夫君何故深夜来此?府中发生什么事情了?”万氏慵懒的声音从隔壁响起,似是刚刚从梦中惊醒。 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李智云也感绝望,却没有放弃,趁着父亲和母亲内外应答之机,看着窗外院落墙根处那一排高高的钻天杨轻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从屋顶?” 红拂苦笑道:“是又如何?此时从屋顶也走不脱了。” 李智云道:“你能不能从树上走?” 精通武学理论的他认为,只要内力足够强大,轻功足够好,就可以跃至树巅,而后就能从这排大树的顶端逃走。 红拂无奈摇头:“我哪有那么好的轻功?” 李智云却不气馁,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默默询问系统:“有没有办法让她从树上逃走?” 寻侠系统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就算寻侠系统也没有办法,他却不能不试一下。 “有倒是有,就看她能不能学会。” “快说!” “古墓派有一招轻功叫做‘和光同尘’,可以踩在最柔弱纤细的树枝上不致跌落,但是这需要古墓派的内功心法为基础。” 在寻侠系统的武学库里,古墓派的轻功极富特色,它并不要求修炼者有多么深厚的内力,即可行走于树梢枝桠之上,若是境界更高些,甚至可以做到蹬萍渡水、踏雪无痕。 同样是踩在大树之巅奔行,逍遥派的虚竹子需要有七十年以上的精纯北冥真气作保障,而古墓派的李莫愁只不过练了二十年古墓心法,就能够完成同样的动作,由此可见古墓派轻功之妙。 “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快把运气要诀告诉我。”李智云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功肯定不低,所以坚决尝试。 “一百侠义值……你听好了……”系统在得到李智云的许可之后,将这招“和光同尘”的运气法门“吐”了出来。 李智云在信息进入脑海的同时就口授给了身后的女子,“你按照我说的试试,看看行不行?” 红拂哪里肯信,却不忍拒绝李智云的好意,提起之前整理好的包袱,就开始试炼“和光同尘”。 偏巧她的内功是小无相功,几乎可以施展任何一个门派的武学,这一试之下,竟而大获成功! 只见她的身躯如同一只归林的夜鸟,从窗口飞跃而出,在树干上紧踩了几下,便即猱身到了树干的中部,紧接着施展开古墓派的轻功心法,踏着一根根枝桠,身体冉冉而上,转眼就到了树巅。 由于有着茂密枝叶的掩护,院外的人们竟然没有发现这一幕情景,在李渊挽着迎到门口的万氏手臂进入院子的同时,红拂的身影消失在杨树之巅。 第二十六章 大搜查 一招古墓轻功“和光同尘”,其价值就等同于一招阿飞剑法,几乎花光了李智云最后的“积蓄”,只剩下可怜的十点侠义值,但是李智云却觉得很值。 若是这位小姐姐没能跑掉,那么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没能来得及询问是谁在背后谋害自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栽赃嫁祸的手段实在歹毒之极,直教人百口莫辩。 这当口李渊已经带着众人走到了院落中央,上百只灯笼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李渊吩咐道:“你们到各个房间里搜一搜,看看那窃贼藏在何处,顺便寻找赃物,建成,世民,元吉,你们去把你们的娘亲、妻子和宇文姨娘请过来,让她们辨认失物。” 其实也不用他三个儿子去请,此时他的正室夫人窦氏、三房小妾宇文氏,李建成的妻子郑观音和李世民的妻子观音婢都已经来到了院落之外。 此时听得李渊发话,便都走了进来,清一色的怒容满面,窦氏和宇文氏首先控诉道: “夫君,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妾身的首饰都丢了……” “这天杀的贼人,竟然连女人家的衣物也不放过,偷回去给他娘穿么?” 郑观音和观音婢属于儿媳妇,却不能跟两位婆婆抢着说话,只用一脸的羞怒交加告诉李渊这个当公公的,她们的损失同样惨重。 虽然两大两小四个女人没有明说,但是只看她们对站在李渊身边的万氏视而不见,就知道她们已经在怀疑万氏了。其中窦氏却不必给万氏留什么面子,冷冷说了句:“果然是家贼难防。” 为啥贼人从我们院子里偷了东西之后不往府外逃逸,却要跑到你万氏的院子里来?为啥贼人只偷我们几个,却不偷你万氏的财物?这不是明摆着么? “夫人先不要忙着盖棺定论。”李渊挽起万氏的手来劝了一句,“一切等到搜查之后再说不迟。” 李渊当然不会认为事情是万氏做的,因为万氏既没有这个需要,也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相信一向温良贤淑的万氏绝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此事太过蹊跷,府中竟有多人指证,说看见贼人逃入万氏的院子里,正所谓众口铄金,不搜查一番是绝对不行的。 必须搜查,哪怕只是为了洗脱万氏的嫌疑,也得搜查。 “回禀老爷,没有找到贼人和贼赃!” “回禀老爷,这边也没有。” 人多干活就快,万氏的院落虽然不小,却总共也不过十几间房屋而已,几十个人一起搜查,只片刻间就有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非但没有找到贼人,连一件赃物都没找到。 至此,就只剩下了三个房间没搜,分别是万氏本人的卧房,万宣道的寝室以及李智云的卧房,未经李渊允许,这三个房间是不能闯入的,这是规矩,府中的家将家丁都懂。 于是几位失主就把目光看在了李渊的脸上,不必说话,那意思谁都明白——还用问么?贼人和赃物肯定是在这三个房间里面。 李渊深深注视了万氏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就跟为夫一起到你房间看看罢。” 转过身来又对窦氏说道:“夫人,你也随我一起。” 这个决定给了万氏足够的尊重。没错,你万氏的房间也是必须要搜的,但只能是我和窦氏有这个权利,别人休想践踏你的尊严。 说到此处,又吩咐李建成、李世民夫妇道:“建成,你和你妻子去万宣道的房间看看,你们几个负责护卫,世民,你和观音婢去智云的房间。” 此时李智云已经走出了卧房,站在门口冷眼旁观,这至少说明他的房间里不会藏有贼人,所以李渊并未安排家将保护李世民夫妇。 唯有万宣道不见人影,如果这院子里真的有贼人藏匿,就一定会藏在万宣道的房间里。所以李渊给李建成夫妇安排了几名家将负责卫护,以防发生意外。 李渊夫妻三人来到万氏的房间,一番查看之下窦氏就傻了眼,万氏的房间里当然不会有贼人和贼赃,有的只是她自己的积蓄和用品,而且她的积蓄少得可怜,个人用品也极廉价。 万氏是一个非常勤俭的女人,从不贪图财物,且因为她本来就是万家的庶女,嫁给李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陪嫁,因此她的房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贵重家私。 这也是李渊后来登基称帝之后任命万氏掌管后宫钱财的重要原因,因为他相信万氏的廉洁。 以贵妃的身份掌管后宫钱财,这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通常拥有个权力的只能是皇后。 按下后话不表,再说李建成夫妇到了万宣道的房中,当然也没找到贼人,掌起灯火,却发现万宣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建成虽然武功不高,却也看得出万宣道是被人点中了穴道。他没有解穴的本领,四下里查看了一番,没找到半点赃物的影子,就领着郑观音退了出来,向刚从万氏房间出来的父亲禀报。 相比这两间房屋的搜查无果,李智云这边就又是一番情景,李世民带着观音婢还没进屋,就跟李智云磕上了。 前面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的过节还没了解呢,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李世民当然不会给李智云好脸色看,只把手上的灯笼往前一捅,冷冷说道:“你闪开!” 观音婢则是根本不看李智云一眼,心中恨不能咬下后者一块肉来,再把他活活咬死,真不知道公公是怎么想的,这厮分明已经能够下地行动了,为何还不执行家法? 李智云当然不会在这个场合下跟李世民夫妇死磕,当即避过一边,任由李世民夫妇进入他的寝室,只等着看这对小夫妻出来的时候被打脸的样子。 虽然成竹在胸,却仍不免庆幸,若不是那位小姐姐帮忙,今天我死定了! 人赃俱获之下,就算父亲念在自己的本领上不执行家法,自己也没脸在唐国公府混下去了,而且连带着丢尽母亲的脸面,从此自己一家人还怎么活下去?怎么见人啊? 没多时,李世民夫妇就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失望和疑惑,因为他们知道,李智云的房间已经是这座院落里最后的一处了,他们在这里未能找到任何线索,就意味着今夜的搜查全盘失败。 见此情景,宇文氏就走到了窦氏的身边,耳语了一句。窦氏微微点头,便看向李渊说道:“妾身恳请夫君下令,对万氏院子里的所有人搜身!” 很简单的道理,找不到贼人,就说明贼人本是万氏院落里的一员,找不到贼赃,就说明万氏院子里的人们把赃物藏在了身上。 万氏这座院子里的主仆加起来有十几个人,一个包袱能够装下的东西,分开藏匿在十几人的身上还是藏得下的。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宇文氏却是一清二楚。 李渊就有些无奈,但是为了彻底证实万氏母子的清白,也只能同意窦氏的请求,说道:“也罢,就命你亲自去搜你万家妹妹,建成去搜万宣道,郑观音和观音婢搜查女仆,世民搜查男仆,本公亲自搜查智云。” 搜身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操作的,因为被搜的人都是自己人,当下万氏院子里的上上下下各回各房,由李渊指定的人员进入搜身。 只说李渊把李智云叫到了房间里,却没有动手搜身,只问道:“智云,你知道今夜是怎么一回事么?” 李智云本来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立即轻声说道:“爹爹,有人要栽赃嫁祸于我母子。” 当下就把他和万宣道回到院子时遇见女飞贼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说自己用阿飞剑法吓退对方,也没提起院子里面那个学了古墓轻功离去的小姐姐,只把事情剪辑了一番,全部推在外面那个女飞贼的身上,说那个女飞贼打倒了万宣道之后,在众人赶来之时带着包袱跑掉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他主动脱掉了上衣,并把放在怀中的那本书籍取出,交给了父亲,说道:“这是那女飞贼逃走时遗落的,也不知是不是咱们家里的东西。”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青玄秘录。顾名思义,这很可能是一本武功秘籍,便不禁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是一本武功秘籍,自己先看一遍就好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从李家的擒拿手和长孙家的柔云掌法就能知道,这个时代里的天地玄黄也就那么回事,远远不如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里的武功深奥精微。 李渊接过这本青玄秘录之后却是不由得一惊,目光凝视在儿子的脸上良久,似在判断儿子这番叙述的真伪。 他当然知道这本青玄秘录原本是在他的大书房内。如果儿子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名女飞贼在偷盗财物的同时偷盗了这本垃圾秘籍却是为了什么? (本卷终) 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约会 对于李智云的一番陈述,李渊是抱有怀疑态度的,怀疑的依据就是这本青玄秘录。 因为如果按照李智云所说,贼人真的想要栽赃给他,就没必要潜入大书房盗取这本青玄秘录。冒着偌大的风险盗取这样一本众所周知的垃圾秘籍,能起到什么栽赃效果?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是,既然那女飞贼仓惶之中连秘籍都掉落了,为何还能将一包袱金银细软带走?一包袱金银细软可比一本书难带多了。 不论怎样想也想不明白,却又不能因此就认为李智云在撒谎,总之没在万氏的院落里搜出赃物,暂时就不能任人诋毁万氏母子的清白。 带着猜疑走出了李智云的房间,又有隔壁的万宣道从侧面证实了李智云的叙述的真实性。虽然万宣道不能说话,但是以李渊的武功当然看得出万宣道是穴道被点了。 虽然铁布衫练得只是筋骨皮,不能阻碍敌人利用筋骨皮隔物传功或者透骨打穴,但是能够点倒万宣道的人绝非一般人物,内功火候已是匪浅。 “这是什么点穴功夫?居然连我都解不开!”李渊在万宣道的身上推拿了一阵,却没能令万宣道恢复行动,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只能把原因归咎于贼人的点穴法高深莫测。 跟在父亲身边的李智云见状不禁想道刚才系统倒是提示自己要不要模拟那女贼的武功来着,却是被自己给否了,也不知道模拟出来的指法叫做什么,想来定然跟那女子师门的叫法有所不同。 当下默默问了系统一句,不料系统却说道“你既然拒绝模拟,又如何还要询问?我也不知道啊。” “当时没有存档么?这才能占多少缓存?”李智云默默地提出质疑,系统却直接不回话了,意思无非是“就这么设定的”。 “不管多么厉害的点穴法也不可能封住穴道十二个时辰以上,宣道明天就没事了。”李渊只能这样安慰万氏。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搜查的结果是查无实据,封住了那些指控万氏一家的悠悠之口,就连窦氏都不再说“家贼难防”了,家贼?有证据么? 于是这一场闹剧只能草草收场,大家各回各的住处,李渊安慰了万氏几句也就走了,万氏却又把儿子叫到了万宣道的房中询问究竟,李智云不想让母亲太过焦虑,就把对父亲所说的那番话再次删减讲了一遍。 万氏不知就里也就信了,只是担心完了儿子又开始担忧弟弟,坐在万宣道的床边不停的流泪。 李智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母亲,只能复述父亲说的那句安慰话“明天早晨就好了。” 其实李渊说的倒是没错,纯粹的点穴法的确无法封闭穴道十二个时辰以上,这是他穿越以前就学习过的武学定理,教材是白胜拟定、钱青健校对的,权威的一逼。 好说歹说,终于把母亲劝回了房间,他自己便和衣躺在了万宣道的床上,说是为了照看万宣道,但不一会儿也就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发现万宣道没在身边,连忙出门看时,却见小舅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练拳了,看来穴道是真的解了,而且根本没有等到十二个时辰,最多也就三个半时辰。 放下心来,猛然想起昨夜那位没看清长相的小姐姐约了自己中午在明月客栈见面,急忙回到房间梳洗打扮,一边洗漱一边提醒万宣道“待会儿别乱跑,陪我出去找个地方。” 万宣道此时对自己这个外甥格外看重,只要不是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一律言听计从,当下表示没有问题,随叫随到。 出于后世成年人的习惯,第一次跟女孩子约会总要把自己拾掇得人五人六的,李智云特意去了母亲房间,对着铜镜穿衣着装,于是他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挺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非常符合后世青少年的主流审美,虽然瘦了些,但后世那些男孩哪个不瘦? 打扮完毕之后,又问母亲要了些零钱,准备见面之后请小姐姐吃顿饭,以表谢意,万氏手头也不宽裕,没有金银元宝,只拿了些五铢铜板给他,也不知购买力如何,万一结账时钱不够可就丢人了,想多要些,却又张不开嘴。 昨晚大搜查的时候都看见了,母亲也不容易不是?亏自己还立誓要孝顺母亲,这还没给母亲挣钱买衣服呢,先找母亲要钱,真是不孝不肖的很。 眼看午时快要到了,就喊了万宣道出门,小胖子刚刚练完一路自认为是擒拿手的四象拳,脸上汗都没来得及擦,就领着李智云出了府邸。一边走一边埋怨“是你叫我去办事啊?还是我叫你去,怎么让我领路呢?” 李智云心说我也是第一次出门啊,不让你领路我自己都走不出去,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只含混其词道“明月客栈在哪你知道不?” 不知怎么,李智云总有一种跟网友约会的感觉,因为对方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客栈,客栈是什么?客栈就是后世的宾馆,只是不带钟点房。 是的,没错,就是约会。至于约那个什么,那个词汇他连想都不敢想,唯恐被系统扣了侠义值,他可不想做一个先负起来的人。 万宣道对长安街区很是熟悉,轻车熟路一般,只片刻就把李智云带到了地方,还没走到门口,李智云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红衣女子,生得是千娇百媚,只是一脸的焦急之色,正在左右张望,似在等人。 难道就是她?不会是巧合吧?这顔值……想到这里就不敢想下去了,唯恐被扣分,正盯着红衣女子脸上看个没完时,忽然脑海里叮的一声“非礼勿视,扣除侠义值十点!” “啊?”李智云忍不住叫出了声,干嘛啊?看看都不行啊? “大侠是不会盯着自己妻子以外的女子看个不停的,以北宋大侠萧峰为例,曾因帮中聚会时没看马副帮主的妻子康敏而遭到了极为歹毒的报复,但同时也证明了只有像萧峰这样对待陌生女子、才是大侠的品格风范!” “呃,好吧。”李智云唯有接受他改变不了的现实,默默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侠义值余额,竟然归零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他还拥有一百一十三点,昨夜前半夜给父亲模拟了三招大九天手用了三点,半夜得了二百点又被扣了二百点,等于不赚不赔,而后从武学数据库里兑换了一招和光同尘教给小姐姐,用掉了一百点,仅剩的十点又被系统以“非礼勿视”给扣除了,怎生一个惨字了得? 得,就当我现在刚刚穿越过来行了吧?不对,还赚了一招阿飞剑法不是? 正胡思乱想时,忽听小姐姐轻声召唤,声音虽轻却掩饰不住焦急“你怎么才来?想害死我啊?快,快跟我进房间!” 。 第二十八章 重点考察对象 红拂的焦急是因为她必须尽快回府复命,否则必然遭到杨素的惩罚。 或许是因为杨广“预约”的缘故,近年来杨素对她和绿扇的态度越来越差了,养了十年的美少女却不能自己享用,杨素的心里肯定憋着一股火。 她之所以选择在明月客栈约见李智云,是因为她不能拿着唐国公府的巨额财物回到越国公府,她只能把这些“赃物”交由李智云处理,不论后者如何处理,是据为己有,还是交还他家的那些失主,都是他的权力和自由。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随便离开客栈了,如今这世道很乱,说是盗贼丛生也不为过,最多只能把“赃物”留在房间,站到客栈门口等候李智云,离得再远些都不行,不是万一,是一万被偷。 看见红衣美女竟然像是在跟李智云说话,万宣道就有些小眼儿发直,胳膊肘一捣外甥,“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位……是你那个阴姑娘?” 这话问得李智云一头雾水,一边走向红衣小姐姐,一边扭头反问小舅:“什么阴姑娘?” 万宣道臭起一张脸道:“跟我装糊涂?” 但紧接着又一拍脑门儿:“哦……对了,我把你失忆这事儿给忘了,你爹给你定过一门亲事,你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叫阴凤姬,这事我姐没对你说过?” 李智云摇头道:“竟有这事?那我回头可得去问问我娘。”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红拂的身前,红拂更不多话,转身就往客栈里面走,李智云紧紧在身后,只留下万宣道一脸疑惑地踟蹰原地,不知道该跟进去还是等在外面。 如果李智云忘记了他有个未婚妻阴凤姬,那么他为何会跟阴凤姬约在这里见面?想不通啊! 不管想得通想不通,人家小两口进房间,我这当舅舅的还是不跟进去为好。 这个时代的道德规范讲究的是“君子不欺暗室”,若是没有夫妻名分,孤男寡女都不能同进一间屋子,否则就是伤风败俗。 既然认定了跟李智云约会的是阴凤姬,他这个当舅舅的就不便跟进去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少年,但毕竟是在唐国公府住过一年的,各种规矩见得多了。 只说李智云跟着红衣小姐姐往客栈里面走,迎头却碰见一场吵闹——掌柜的领着店小二正在往外轰两个叫花子。 “滚出去!叫花子也敢进我的客栈,不怕脏了我的店么?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店掌柜怒不可遏。 叫花子却不肯立时离去,其中一个说道:“都说了几遍了?我们有个仇人住进你的店了,我们只找到他说句话立马就走,你这掌柜的骂什么人?” “放屁!别说本店没住进你们的仇人,就是真的住进来了,也不能让你们进去找人,你们在外面等着他我管不着,进店就是不行!” 红拂没有心情理会他人吵闹,一拉李智云的手臂就从两个花子身边绕了过去,紧走几步来到房间门口,推开房门,连拉带拽的把李智云拉了进来,说道:“东西都在床上,就交给你了,半点不少。我得马上回府,不然我就惨了。” 说罢就要出门,李智云却一伸手臂挡住了她,“这位姐姐,你尊姓芳名还没告诉我呢,昨夜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总得知道帮我的是谁吧?不然日后如何报答?” 红拂心想反正也是耽误一上午了,倒也不差这一时三刻,就停步笑道:“咱们俩谁帮谁还真难说,其实你才是我的恩人,你不记得从前你喂我吃点心的事情了?” “啊?”李智云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我啥时候给你吃过点心?” 红拂却没有再提往事,只看着李智云说道:“我本姓张,名叫初尘,不过现在认识我的都叫我红拂,你就叫我红拂姐姐吧,就说昨夜,你教给我的轻功可真厉害,就算不提以往,单说昨夜这事,也是姐姐我欠你的情呢。” 红拂热切地说着,却发现李智云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一样,面目表情呆滞起来,于是奇道:“智云弟弟,你怎么了?” 她却不知,在她报出红拂两字的时候,李智云的脑海里响起一声提示:寻侠目标一出现,是否立即测评目标侠义值? 在白胜和钱青健等人制订的寻侠计划里,是有着几个重点的考察对象,被他们设定在寻侠系统中的,红拂就是内设的目标之一。 而寻侠系统需要李智云完成的终极任务,就是在他所遇见的侠客里找出一个合格的人来。 当然,考虑到红拂等内设目标人未必能够达到考察标准,所以寻侠系统要求李智云本身也成为一个侠客,以便他在内设目标之外找到符合系统要求的大侠。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李智云不走侠义之路,那么他所接触的人群定然缺少善类,假设李智云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那么围绕在他身边的就只能是流氓地痞。 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拥有侠义值啊!别人竟然也有!李智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就默默地询问系统:“怎样测评红拂的侠义值?” “与目标人印堂相贴,即可得出目标人所拥有的侠义值。” 两个人的印堂相贴,其实就是将彼此识海的距离最小化,将两人的念力接收区无限接近,如此装在李智云识海里的寻侠系统就可以测出红拂念力接收区中的念力值。 只要红拂曾经做过什么好事,并且得到了他人的感激和怀念,那么她就一定拥有一定的念力值,也即侠义值。 令李智云呆滞的原因是,要跟红拂小姐姐印堂相贴,就得搂住她的脖子,踮起脚尖把脸凑上去,一如后世男女接吻一样的动作,因为红拂比他还高一头。 这行为……可比“非礼勿视”更严重了,试想北宋时期的大侠萧峰在那场丐帮的聚会上,若是看见马夫人就来一个熊抱,然后把额头贴在康敏的前额上,康敏还会害他么? 那画面实在太美…… 李智云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会不会被扣除侠义值? 第二十九章 相见恨早 因为有着后世成年人的心理年龄,李智云不能不多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wj “按道理,既然是系统任务,那么我抱住红拂贴一下脑门的行为就是系统要求的,我是在系统的要求下做事,就算违反了男女之间的行为规范,你也不该扣我的侠义值不是?” 他把这个想法默默地传给了系统,系统却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提示道:无法预知。 这叫什么答案?这不是摆明了要坑我么? “算了!反正是系统任务,先测了她再说!万一这一测之下,竟然把系统任务完成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回家了?” 他心中所想的“回家”并不是回到唐国公府,而是返回他后世的家。 对他来说,回家是一个极具诱惑的事件,因为那意味着可以得到无法想象、无法估量的巨大奖励。 在他穿越之前,和他一起报名参加这项寻侠活动的人选数以千万计。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渴望穿越?就因为这活动设下了巨大的奖励。 奖励不仅仅是海量的金钱,也不仅仅是豪车豪宅和高薪工作,还包括终身豁免权——不论今后犯下什么错误和罪行,都不会有人定他的罪、量他的刑。 这些都还算不得巨奖,最令人疯狂的奖励是长生!宇宙大侠白胜和钱青健联名签署的合同中就有这么一条——只要乙方完成系统任务返回,甲方即刻授予乙方长生之法,包教包会,包长生! 然而另据白胜在某个公开场合里说的,长生也还不是最高的奖励,最高的奖励是什么?在活动结束之前谢绝透露。 在如此优厚的奖励吸引下,报名者趋之若鹜,但最终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却是他——今天的李智云。 想到此处,也就不再多想,伸出双臂就搂住了红拂的脖子,同时后脚跟一抬,就把额头贴在了红拂的前额上。 或许是因为动作猛了一些,两人的鼻尖都撞在了一起,四瓣嘴唇也贴在了一处。 “唔……”红拂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呆了,凤目瞪的圆圆的,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智云弟弟这是在干嘛? 原本她绝不相信李智云这个动作带有猥亵意味,毕竟她知道李智云最多也不过十一二岁,这个年龄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更何况她心目中的李智云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但是此时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流传在长安的一件发生在唐国公府的丑闻,那就是李智云偷看二嫂观音婢洗澡!当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李智云会干出这种事来,觉得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甚至就在昨夜她偷听宇文管家设计谋害李智云的时候还曾想过,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那件事会不会也是他人的构陷? 但是现在……李智云的举动却让她有些动摇了,或许这孩子学坏了?有可能吧?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即使是庶出,也比穷苦人家的孩子见多识广,或许过早萌发了男欢女爱之心也说不定。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拒绝李智云的动作,反而很是配合,任由李智云的脸和她的脸摩擦接触。 谁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当初若没有李智云喂自己吃的那些点心,只怕自己早就饿死在长安城下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就从了他又如何?总比做杨广或者杨素的玩物好得多。 这一刻红拂心乱如麻,各种奇思异想纷至沓来,忽而担心李智云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对自己始乱终弃;忽而又觉得自己和李智云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唐国公不肯答应; 但是最令她纠结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若是自己想要跟随李智云为妻为妾,杨广和杨素能答应么? 肯定不会答应啊! 李智云当然不知道红拂心中所想,只顾把额头贴紧红拂的额头,却又感觉到两人双唇的相触,禁不住便是心头一荡,初吻啊! 这可是自己穿到隋朝来的第一个吻,不过吻在红拂的嘴上绝对值了,因为红拂实在太美! “叮” 提示音响起:“目标侠义值二百四十七点。” 怎么才二百多? 这也太少了吧?简直少得可怜。红拂这辈子做的好事还没有自己多么?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再问测评结果了,肯定是不合格啊!一个侠义值连自己曾经拥有的峰值都比不上的女子,怎么可能达到系统的要求?如果能,那么自己早就是大侠了! “叮” “巧立名目接触异性,扣除侠义值一百!” “擦!”李智云连忙把身子撤了回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知道你得扣我分!那你教教我呗?我该怎样检测红拂才是正当接触? 系统默然不答。室内的两人也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很是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红拂才颇为幽怨地说道:“既然你都对我这样了?为何又不肯看我一眼?” 红拂其实是注意到了的,自从李智云出现在明月客栈之外到现在,哪怕就连两人嘴唇相贴的时候都算上,这孩子的眼神都没有正视过自己,连一眼都没有。 只不过因为两人之间是恩人和受益人的关系,且年龄悬殊五六岁,更因为李智云只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孩子,所以她没有把这当回事。 一个小男孩,看不看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孩子的举动分明表示出了他的欲望和索求,既然你喜欢我,为何又不看我? 李智云无言以对,心说姐啊,弟弟我不是不想看你,而是看不起啊!就这都被罚成先负起来的人了,再看多了……系统还不得杀死我啊? 这话没法说出来,便只有转移话题,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就把系统给出的评价说了出来:“姐啊,咱俩是相见恨早啊!” 关于他和红拂的这场邂逅,系统给出的总结是“提前遇到了目标人,过早”。 因为按照白胜和钱青健等人的设计,他本该魂穿到玄武门之后的李世民身上,而在那时候红拂和李靖以及张仲坚三人已经人近中年,且已经打响了“风尘三侠”的名号,半生行侠仗义,所能积攒的侠义值必定不菲。 但是现在的红拂向来只在杨素府中,又能做出什么行侠仗义之事?也就是平时帮一帮越国公府中的下人,所能收获的念想极其有限,更何况还有一些受了她的帮助也不知道感恩的人。 红拂哪里知道李智云心中所想,只下意识地回味着这句“相见恨早”。 人家男女一见钟情,说的都是相见恨晚,你这相见恨早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你还小么?可等不到你长大成人,我就被杨素送给杨广了啊!那时候你还能要我么? 就算你还想要我,你有那个实力跟杨广争夺么? 第三十章 好脾气的乞丐 李智云当然没想跟红拂结成夫妻,他现在想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尽快在这个时代的社会里站稳脚跟,这事看似已经差不多了;另一件则是如何赚取海量的侠义值。 所以在红拂眼神迷离之时,他就忍不住问了一句:“红姐,你不是着急要走吗?怎么这会儿反倒不急了?你没事要办了?” 红拂闻言立时从迷乱中惊醒,心中暗叫惭愧,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意乱情迷?还想的那么深远……只羞得满面通红,对着李智云一拱手,就想告辞出门。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后会有期”四字,忽听窗外有人喊道:“姓李的!你做的好事!别以为躲进客栈就没事了,有种就出来跟爷爷打一场!” 室内的红拂和李智云闻言就都是一惊,彼此对看了一眼。 红拂的意思是“外面这个叫阵的人是在找你?” 李智云的意思则是“你约我到这里来这件事、你告诉别人了?” 虽然两个人的疑惑有所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都认为外面这位叫阵的“爷”是找李智云的。 当下红拂也顾不上告辞了,转身就到了窗口推窗看去,她开的这间客房是临街的,推开窗子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原本是考虑到人在门口守候李智云可以兼顾房间里的动静,此时却正好方便她看个究竟。 李智云就很郁闷,心说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第一次出门就有人找我麻烦? 不过有麻烦也不怕,至少这一次遭遇比昨天夜里那次要从容的多,至少外面有万宣道,里面有红拂姐,自己也可以找件趁手的家伙。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跟随红拂去窗边查看,而是在室内四处找寻,却看见一根竹竿倚在床头,看样子是用来挑挂蚊帐的工具。 就是它了! 那竹竿的顶端并不尖锐,却被人装了一个铁挂钩,形如一把二齿叉,相比于钝圆的竹竿头,铁挂钩的钩尖还是很锐利的。 他刚刚拿起竹竿,却听见外面万宣道的声音喊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长安城里惹姓李的,莫非活腻了不成?” 这时候的长安虽然是隋朝治下,但是久居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长安城里有三大姓氏不好惹,第一没的说,自然是姓杨的,这排名第二的就是姓李的,第三是姓宇文的。 别看当朝皇帝姓杨不姓李,但是以李渊为代表的李姓朝臣足有几十个,几乎占了文武百官的半数。即使抛开李渊和独孤皇后的关系不提,只说姓李的朝臣就是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谁敢没事儿惹姓李的? 如果说是姓宇文的或者是姓杨的甚至是李家那几个嫡出的儿子要惹李智云,万宣道自然会考虑一下利害关系再做处置,但是此时站在门外叫阵的却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叫花子。 虽然这叫花子看似体格强健、似是练有内功之人,但是那又怎样?什么时候叫花子也敢招惹唐国公府了?万宣道想都没想,开口就怼了上去,只待一言不合便即开打。 宇文成龙都被小爷打趴下了,你一个叫花子又算得了什么? 万宣道胖嘟嘟这么一个小屁孩儿怒怼叫花子,那叫花子却不生气,反倒笑了出来:“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某在此寻仇,与你无关,休要多管闲事。” 这时室内李智云已经拿了竹竿来到窗前,跟红拂肩并肩挤在一起往外观看,却见客栈外面的街道上足足站了三十多个叫花子,各个衣衫褴褛,手中拿着打狗的棍棒长短不一,有的干脆就是干枯的树枝。为首一名叫花子神情彪悍,正是跟万宣道对答之人。 “这人跟你有仇?”红拂在李智云耳边轻语,心中已经在考虑如何替李智云摆平此事。 李智云困惑地摇头:“我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什么底气,谁知道自己穿越之前那个李智云有没有的罪过这么一个叫花子? 转念又想,待会儿打起来一对一还好说,要是这一群叫花子一拥而上,这阿飞剑法还管用不?说不得就只能擒贼擒王。 随即又回想穿越之前曾经学过的武林史,这时候有丐帮么?武林史上的记载好像是唐朝才有丐帮。 正寻思时,外面街上万宣道却已经出手了,出手就是胡家四象拳,直取那大汉前胸。 自打他练成这一路拳法之后可谓是连战连捷,先是连续三次打败了长孙无忌,然后又暴揍了宇文成龙,甚至昨夜还把李世民给揍了一顿,若不是被那女飞贼偷袭点中穴道,他现在还保持着不败的记录。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再拿这个叫花子练练手,借以印证一下到底是自己练得不够纯熟,还是那个女飞贼武功太过高明。 那叫花子见状就不禁摇头苦笑:“你这小家伙,怎么说打就打啊?咱俩又没过节,某又不是欺凌弱小之人,某不想与你打,你还是回家去吧。” 他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随意拨拉了几下,就把万宣道攻向他的拳脚拨在了一边,竟是轻描淡写、挥洒如意,从容得不能再从容的样子。 “这人的武功很高啊!恐怕我也打不过他!”红拂忍不住惊讶道。 李智云这边恍若未闻,因为他脑海里已经有系统在提醒:触发万象模拟功能,是否模拟? 李智云没好气地默默回了一句:“我特么都负了,还能模拟么?那就模拟给我看看!”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乞丐的武功是什么武功,因为以他的眼光看来,在这个时代里已经称得上是十分精妙的胡家拳竟然占不到那大汉的半点便宜。而那大汉绝非以内力欺人,就是见招拆招,见式破式,顷刻就化解了万宣道的奇诡招法。 这就说明这乞丐大汉的武功招式也是极为高明的,是什么招法呢?如果通过万象模拟功能模拟改进出来又会是什么?他很好奇这个结果,却知道系统根本不可能给他模拟出来。 果然,系统的回答是:侠义值余额不足。 “余额不足你还提醒我?这不是馋我么?”他没好气地默默埋怨系统。 “我也没办法,你可以把这个提醒理解为系统bug。”系统答道。 再看街边这场战斗,万宣道似是觉得十几招都没能打到对方脸上无光,小胖脸憋得通红,咬着牙又攻了一波上去,如同狂风暴雨。 然而那乞丐却仍然漫不经心地拆解着,口中仍在规劝:“别打了,你武功不行,回家练练再来好不?” 很显然,这乞丐根本不想伤及万宣道,甚至不忍打败或者打退他,只耐着性子劝解,很是苦口婆心。 红拂也看出了这一点,就说道:“咱们先不忙动手,这大汉似乎对你那朋友没什么恶意。” 就在这时,忽听街道尽头一声锣响,有个沙哑的声音喝道:“高官重臣外出巡视,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伴随着铜锣声和这个沙哑的呼喝声,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李智云扭头往那边一看,却见是一对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红拂见状却是脸色大变,说道:“弟弟,我不能陪你了,这马车里坐的是我的主人杨素。” 第三十一章 跑官儿的李靖 李智云闻言就是一愣,你还有主人?这么说你是卖身为奴了? 他与红拂约会至今,一直没顾得上聊这些家常,却没想到一代女侠红拂竟然是奴籍出身。毕竟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相亲的,只有相亲的男女才会在第一时间询问对方的家世家境、车房存款等等。 没等他开口询问,红拂已经说了声:“你多保重,后会有期。”说罢也没出门,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此时窗外那乞丐和万宣道也停止了动手。 乞丐进客栈都会被轰出来,当然更不敢当街阻拦高官出行;而万宣道本身就住在高官家里,对这一套规矩更是了解,当然也不敢挡了官员的车队。 一群乞丐和万宣道都老老实实站在了路边,都用一种惊异地目光看着从窗口中蹦出来的红衣美少女,因为这红衣美少女竟然直奔车队而去。 这是要拦截高官上访么? 嗯,也只有这样美貌的女子才敢当街阻拦高官,若是换个乞丐试试?不被揍死才怪。 唉……只看这少女的美貌,就知道她一定是遭受了歹人的欺凌,哪个歹人能放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当真是红颜薄命,红颜祸水啊。 街边远远不止几十名乞丐和万宣道,还有许多摆摊贩卖的生意人以及过往行人,这些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红拂奔向大街中央,心中自然会有种种猜测联想。 果不其然,那护卫在马车旁边的骑士根本不对这红衣少女加以阻拦,甚至连一声喝问都没有,直接让开了一条通道,任由那女子走到马车旁边。 那马车很是配合地停了下来,那少女便隔着车门帘施礼,向车内的人说着什么,离得远的却是听不清楚。 见此情景,街边就有人忿忿不平了,“哼,你看看,生得如花似玉就是管用,想拦谁就能拦谁,想怎么告状就怎么告状,唉……我怎么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这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却又有人讥讽道:“生得美貌又如何?不还是让人祸祸了?不然她又何故拦车告状?你若是生个这样的女儿,只怕你自己的老命都得搭进去,还羡慕人家呢……” “就是,就算这位大官肯给她做主伸冤,不还得要了她的身子么?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有什么好羡慕的?” 众人正议论着,却见那车门帘一挑,里面露出一张美貌的脸来,竟似不比这红衣少女逊色几分,那红衣少女却轻盈地一跳,竟而进入车厢了。 车门帘随即落下,街边那人便即洋洋得意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这女子的冤情何日昭雪尚在两说,今晚她就得被那高官睡了,唉,当真是红颜薄命啊!” 李智云在室内也听不见红拂跟车厢里的人说了什么,却能听见街边人的议论,不禁心头有气,都瞎猜什么呢?人家红拂跟杨素是一家人好吧? 他却不会站出去替红拂澄清什么,因为他心里也很不舒服——当他想到红拂和杨素是一家人的时候,因为根据他掌握的历史资料,这个年代里的杨素已是知天命之年了,整个一糟老头子。 一个糟老头子养着这么一个含苞待放的美少女,就好像后世那些大款土豪包养小三一样,多特么违和啊!只是鲜花愿意插牛粪,却是谁都管不着的事情。 红拂进了车厢,车队就待再次启动,忽然间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还请国公爷暂缓启程,小侄李靖,携母舅韩擒虎书信一封,求见国公爷。” 随着声音响起,竟然又有一个人从客栈的窗户里跳了出来,迈开大步走向车队,此人步幅极大,每一步的跨度都有一丈开外,只三五步就走到了车队跟前。 那车队旁边的护卫却没像对待红拂一样那么客气,纷纷下马过来阻拦。 红拂是国公爷的身边人,护卫们熟的不能再熟,当然不会阻拦,可是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又是什么东西?国公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还敢当街拦车?活腻了吧? 护卫们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却被车厢内传出的一声命令止住了,“你们让他过来,把他的书信呈上。” 护卫们闻声立即放下了剑拔弩张的架势,却仍旧挡在车前不肯让年轻人靠近,其中一名护卫过去把书信接了,恭恭敬敬递到了车窗附近,车窗内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把信接了进去。 车厢内并无声音,想是杨素在看信,片刻之后,车中有女子冷峭说道:“你叫李靖是吧?既然你学得一身绝艺,又有韩总管引荐,就先跟在车队后面吧,眼下国公爷要去唐国公府,你跟在护卫之中须得守规矩,不要惹麻烦。” 李智云听得出这说话的声音,却不是红拂姐姐,而是昨夜那名女飞贼,而且刚才红拂进入车厢之时他也认出了那张俏脸,却不知这女飞贼跟红拂姐姐是什么关系,刚才也没来得及问。 却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响起,“寻侠目标二出现,是否立即测评目标侠义值?” “测个屁!”他默默怼了系统一句,红拂的侠义值才二百多,这李靖又能高到哪里去? 而且再看街边那些乞丐看向李靖那仇视的目光,就明白刚刚那位跟万宣道动手的乞丐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李靖来的。 明明这些乞丐堵在客栈门口挑战你李靖,你却窝在客栈里面当缩头乌龟,害得我还以为人家是来找我麻烦的! 这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怪不得人家喝骂“姓李的”,原来是冲着李靖来的,却不是我李智云。 敢惹事却不敢扛事!如此看来这李靖的人品也就那么回事,估计成不了什么真正的大侠,闹不好连萧峰和郭靖都比不上,既然如此还测个屁啊? 再者说了,搂住红拂姐的脖子贴一下脑门儿是什么享受?让我搂住他李靖贴脑门儿,搞基么?坚决不搞!宁可不做任务了,也不搞基! 他这里忿忿地想着,街中车队却已经再次起步,李靖已经自觉地跟在车后,大踏步走着,速度之快,竟不逊于车马,只留下街边一众乞丐恨得咬牙启齿。 那个为首的好脾气乞丐恨声说道:“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就不信你总能跟在国公身边不落单!” 第三十二章 做件好事真难 直到杨素的车队走远,李智云才回过身来看向床上的那个包袱,不由得有些发愁,把这些“贼赃”拿回家里是肯定不行的,根本没法解释,但若是不拿回家又该如何处理呢? 他倒是不贪这笔横财,没想把这些金银细软藏匿起来,估计寻侠系统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但是总不能就扔在这家客栈里吧?若是真那么做了,就比上交国家还要傻。 忽听窗外万宣道叫道:“兀那叫花子,别在那东张西望的,咱俩还没打完呢!” 万宣道这一嗓子倒是提醒了李智云,对呀!我把这些东西送给叫花子不是挺好的么?说不定还能混点侠义值呢! 当即提了包袱快步走出客栈,匆忙之中甚至忘记了留下那根竹竿,来到外面却听见那乞丐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位小兄弟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们要找的仇人跟着马车走了,也没见你跟他一起去,到底你是不是和他一家的?如果不是,你这架打得岂不荒唐?” “小舅住手!”李智云当然知道误会在哪,连忙喊住万宣道,又对那乞丐点头笑道:“这位大哥,他是我小舅,我小舅误会你了,以为你是要找我的麻烦,所以才跟你动手的,那啥……兄弟我这就替他给你道个歉!还请大哥你不要介意。” 那乞丐转回身来看了看李智云,目光之中却不见半点友善,脸色也在转冷,就好像跟李智云有仇似的,冷冷说道:“原来他是你的舅舅,怪不得如此蛮横,某明白了。” 李智云就有些纳闷了,怎么着?难道这叫花子真的认识我?我真的得罪过他?不然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但是考虑到自己手中的这些财物,不送给这些叫花子别无他法,就忍着心头的不快说道:“大哥你不要介意,我舅舅这不是为了帮我嘛,现在误会搞清楚了,他就不会对你怎样了,兄弟李智云,在此多谢大哥你刚才手下留情,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那乞丐却是露出不屑的神色,说道:“免了!某不过是一个叫花子,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富贵子弟。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某穿的是什么?咱俩交朋友?那不是扯蛋么!” 李智云闻言就有些恍然,原来这位乞丐的态度是冲着自己衣服来的。 没错,今天他特意挑了一套母亲给他做的新衣服,这身衣服的款式与万宣道也没什么不同,只是面料是绸缎的,比万宣道那一身麻布练功服高档了太多。 这不是跟美女约会嘛,着装考究一些,既是对美女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却没想到居然被这个乞丐敌视了,仇富是咋的? 当下苦笑道:“你这大哥未免太偏激了吧?富贵人家就没好人么?再者说兄弟我也不是平白无故交你这个朋友,这点东西就送给你和各位兄弟喝个茶。”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包袱拉开一条缝,阳光顺着缝隙照了进去,映出黄澄澄白皑皑刺人双眼。 却不料那大汉非但不喜,反而脸上有了怒色,一双虎目隐有凶光射出,说道:“你这位公子爷是在消遣我们这些叫花子么?我们叫花子有点残羹剩饭冷汤凉水就是美味佳肴了,什么时候喝过茶?快别闹了!该干嘛干嘛去!” 擦!这可是真金白银,竟然不要!李智云都懵逼了,是我脑子坏了还是这乞丐脑子坏了? 要知道后世现代的乞丐可是给饭给菜都不要,只要现金和钞票,或者微信红包、支付宝转账都行,怎么这古代的乞丐却是如此的不开窍呢?都这么搞,哪辈子才能脱贫啊? 这一刻,他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乞丐的品德也太特么高尚了,干脆我也别寻侠了,我寻寻乞丐好不好? 然而这乞丐的脸上脏兮兮的满是尘土,还不如刚才那位李靖呢,贴脑门儿就免了吧,当下正色说道:“我真没跟你闹,我是真的想帮助你们,难道你们不讨饭的么?你就当我给你们的是饭菜钱,拿去买了饭菜不就行了?” 那乞丐似乎感觉到李智云的诚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后者,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以浓浓的怀疑口吻说道:“你见过乞丐花钱买饭菜么?那还叫什么乞丐?你若是真的想要施舍,就自己买了饭菜送过来好了,我们就在城东城隍庙。” 李智云已经无语了,这也忒难伺候了吧?哦,看这意思,还得我想办法用这些东西买了饭菜,然后再给你们送过去,要不要我喂你们吃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万宣道却走了过来,一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智云,你刚才看见车厢里那个女飞贼了没有?居然是越国公的人,你没听见她说要去咱们府上么?你要是没啥事就别跟这些叫花子搭扯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回家去看看。” 李智云心说我当然听见了,我当然也想回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不冲别的,就冲红拂姐姐也去了,我就该回去一尽地主之谊不是?但问题是我拎着这么一包袱“赃物”回不去啊! 当下便不回答万宣道的提醒,只对那乞丐说道:“得,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就去给你们买饭菜去,可是我和我舅舅两人怎么拿的了那么多饭菜?你得给我派几个人帮手不是?” 这下却轮到乞丐懵逼了,瞪圆了一双虎目看着李智云,心说莫非这孩子真的疯了?这么一大包袱金银财宝,够我那一千多个兄弟吃好十几年的了,为啥非得送给我呢? 他不是没考虑贼赃这种可能,但是既然这少年公子绫罗绸缎的穿的这么高贵,又显然是长安城里王公贵胄的子弟,又怎么可能偷窃其他富人的财产? 索性一咬牙说道:“那好吧,某就叫上十个兄弟跟着你,可是咱丑话得说在前面,你要是诚心耍我们,我们这些人虽然卑微低贱,却也不会任由你耍弄!” 李智云终于松了口气,心说这特么什么世道?送钱都送得如此艰难,笑道:“那么大哥你现在总该留个姓名给兄弟了吧?” 那乞丐却摇头道:“叫花子就是叫花子,有什么姓名?你先把饭菜送到城隍庙再说吧。” 李智云气得用力点了一下头,却是歪着脖子,意思是算你狠,一摆手,示意万宣道跟着他走,走出几步之后才低声询问万宣道:“这附近有当铺么?” 金银还好办,细软珠宝却是不能直接买饭菜,必须找个当铺典当出去,换成金银才好花掉。 万宣道家道中落,最是熟悉当铺不过,当即领路在前,却不忘记询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财?是你那个没过门的阴姑娘给的么?送给叫花子干嘛呀?你怎么不拿回去给你娘?” 不等李智云回答,却又觉得不对,疑惑道:“不对!你没过门的媳妇怎么上了杨素的车了?咋回事?” 李智云却不回答,只闷头跟着走,这事儿咋回答?万宣道今天早晨醒过来就开始练武,根本不知道昨天夜里府中丢了那么多金银财宝,这事儿解释起来可就费了劲了,再者说,让他知道真相真的好么? 第三十三章 退婚 李智云终究没去城隍庙。 当他问过跟随在后的乞丐们,得知城隍庙有一千多口子人吃饭时,就打消了亲自前往城隍庙的念头。 十个人能拿的了一千个人的饭菜么?肯定拿不了啊!那么是不是该给他们买辆马车?再在马车厢上写上“宅急送”三个字,然后自己亲自上门,明眸皓齿地暖暖问候,亲手送上全家桶? 他倒是买得起马车,却真的没有这个时间,而且他也不涂口红。 在典当了珠宝细软之后,他把典当来的金银连同包袱里原有的金银全部交给了一家叫做聚丰楼的酒楼老板。 送饭送菜送酒水,本来就是饭店的正常业务范围。 提前支付饭菜酒水金十年的,每日两餐你酒楼派人送到城隍庙。这就是他给酒楼老板提出的要求。至于要不要用车,你饭店自己想办法。想挣这个钱,就得自己想办法,天经地义。 有钱能使磨推鬼。酒楼老板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豪爽的主顾,简直是豪气冲天,豪气干云了! 给钱谁不要啊?开饭店的不仅不怕大肚汉,更跟钱没仇,你说送哪就送哪,你说几时送就几时送,要车?我雇,我买,怎么都行,死都要准时送到,保质保量! 施舍乞丐算不算侠义之事?他不知道,总之把钱花出去了九成九,剩下的买了一对金手镯,打算送给红拂姐姐。 昨夜红拂姐姐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跟救命都没啥区别了,今天中午也没能请人家吃顿饭,正好红拂姐姐去自己家了,那就回去找个机会把这礼物送给她,聊表寸心。 其实那些典当出去的细软里面也有金手镯,金钗,金簪子什么的一应俱全,但是那毕竟都是赃物,若是拿给红拂带在手腕上,一旦被人给认出来了,岂不是害了她? 所以重新买了一对。就算日后自己这次典当或订餐被人怀疑,至少红拂不会因为这对手镯受连累。 当然,典当行是很讲规矩的,一般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典当人的姓名以及典当品的来历。这个时代里的典当行的另一个名字就叫销赃窟,只要是“死当”品,什么东西都敢收,收下来自有渠道出手。 只不过在买镯子的时候,万宣道不无羡慕地问他“你这是给你娘买的么?”让他无言以对且满心羞惭。 母亲俭朴度日,是该过过好日子了,只是这一次真的不行,府中刚刚丢了钱,自己就给母亲添置贵重物品,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对不起了母亲,不过也不用急,回头等我侠义值多了,就兑换两套武功秘籍去卖,咱家想要发财很容易。 买完了金镯子就往家里走,回到唐国公府门前时,却被门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就如同后世某大型餐饮娱乐场所的停车场,唐国公府的门口排满了马车,足有十辆之多,另有战马近百匹依次排列,其中二十多匹拴在大门左右两侧的马桩上,剩下的没有马桩,便有府中的下人负责照料。 这是贵客盈门啊!不就一个杨素带着一行人过府么?哪来的这么多车辆? 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站在大门口一脸焦急的李建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搓着手。 恰好李建成转头看向他这边,看见他和万宣道之后顿时换上了一脸喜色,说道:“智云你去哪了?爹爹让我找你呢,快跟我进去!” 说罢转身就往大门里面跑,李智云见状,就猜想父亲必定有急事见召,不然就不至于把大哥急成这样,于是就跟在后面往里跑,万宣道自然紧紧跟随,只看门外这么多豪华车辆,就知道府中一定是有热闹看了。 李建成三步并作两步,不多时就带着一对甥舅来到了府内演武场外面,这才放缓了脚步,对李智云嘱咐道:“爹爹在里面等你,里面有好多贵客,千万不要失礼。” 唐国公府面积广阔,既有演武厅也有演武场,演武厅是李家父子练武用的,演武场则是家将家丁锻炼武功的场所,是一座十丈见方的院落。 李智云点头表示明白大哥的提醒,便即缓步走了进去,一进院门就看见院子里面竟然不下百余人,只有几人在正北方居中就坐,想是杨素这等贵客,余下的尽皆站立周围,应是护卫保镖之类,杨素的那些护卫也在其中,李靖也与这些护卫站在一起。 父亲李渊自然是坐着的,却没有坐在最中间,最中间坐着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胡须花白,穿一身武者的短打练功服,身材略显瘦削,但是看上去极为孔武有力。 老者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女,真正的明眸皓齿(不是宅急送那样的明眸皓齿),娇艳如待放的花苞,十四五岁的样子。 父亲李渊坐在这老者的右侧,身边站着李世民。相比之下较为尊贵的、老者的左侧坐的却是一个年龄跟父亲差不多的中年人,白面微须,胖瘦适中,气质不俗,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感,很是儒雅的样子。 在这位儒雅中年人的左侧又坐着一人,身材也很瘦削,却给人一种鹰隼般的锐利之感,也不知是眼神锐利还是棱角分明的面孔锐利,总之看见这人就会联想起一只老鹰。 “老鹰”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一红一绿两名美女,红的是红拂,绿的却是那名女飞贼,只看见这一红一绿就明白了,这只老鹰必是越国公杨素。 杨素的左边还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仍然是瘦削身材,模样也还周正,只是眼神之中透着一股阴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老狐狸,公的。 老狐狸的身侧站着一名年轻人,看上去比二哥李世民略长少许,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颇为英俊,兼又器宇轩昂,想来应是老狐狸的子侄,如果是保镖就不可能站在这个地方。 在父亲李渊的右侧也坐着一名中年男人,也是五官端正的那种,在座之人里面属他坐姿最为端正,似乎身份偏低,也没什么气势,看不出会不会武功,想来应该是不会的。 这个中年人的身边也有一名少女,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给人一种小鸟依人之感,模样却只能算是俊俏,因为她既比不上正中老者身边那个少女,也比不上杨素身边的一红一绿。 “智云,你来了,快过来,见过这几位贵客。”李渊看见李智云进了院子,立即招手,瞥眼间看见李智云手上拿着一根竹竿,便不禁眉头一皱,“你拿根竹竿做什么?” 李智云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明月客栈里顺来的这把“多情剑客无情剑”,拿在手里竟然忘记丢掉了,就只好把竹棍往脚前一拄,解释道:“孩儿最近身体虚弱,需要它来作拐棍。” 嘴里应付着父亲,回头一看李建成和万宣道居然都没进来,不禁奇怪,如此隆重的场合,父亲不给客人介绍大哥李建成,也不叫三哥李元吉到场,却唯独叫自己进来见什么人? 难道说老李家的规矩改了,庶子比嫡子重要了?还是因为我能够改进武功,所以父亲准备重点培养我?如果真是这样,闹不好将来他登基称帝还会立我为太子,我可真的不稀罕这个太子,我要完成任务! 李渊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再管他手中的竹竿的事情,从中往左指引着几位贵客说道:“这位是靠山王,你的杨林爷爷,这位是你的表叔晋王,这位是越国公,你也得叫一声杨爷爷,这一位你得叫一声宇文叔叔……” 李智云不敢怠慢,以晚辈之礼见过这几位王公显贵,该喊啥就喊啥,心说我这大礼连他们身边人都给参拜了,着实吃亏。 见过之后,却见父亲介绍完了左侧的贵客之后转而看向他右侧的那个坐姿标准的男人笑道:“阴兄,咱们先人后己,最后介绍你,你该不会介意吧?” 那男人微微摇头表示无妨,脸上肌肉牵动,似是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又挤不出来。 李渊却没有留意这一细微变化,随即看向李智云说道:“智云,这位就是你的岳丈阴世师……” “国公爷且慢!”阴世师忽然打断了李渊的介绍,站了起来,沉声说道:“这岳丈之称兄弟实不敢当,不瞒国公爷,阴某今天携女前来,其实是来退婚的。” 第三十四章 当众被嫌弃,当众遭抛弃 阴世师这话一出口,场中别人倒没什么感觉,却把李渊和李智云父子惊得不轻。 说场中别人没什么感觉,是因为这场退婚大戏本来就是宇文化及亲自设计、且亲自导演出来的,除了靠山王杨林之外,在座的客人不论是杨素杨广叔侄,还是宇文化及,都是这场大戏的角色之一,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当然不会感到意外。 而靠山王杨林来此则是适逢其会,是被他的小女儿杨玉儿硬拉过来的。 杨玉儿在跟随父亲杨林进城的时候正好赶上长孙无忌被万宣道踹下城头,同时看见了站在城头傲视长安的万宣道,起了不忿之心,就想跟这个小胖墩比试一场。 然而当时杨林急于进宫觐见皇帝,没能遂了女儿的心愿,所以今天就被她强拉了来,却没想到唐国公府宾客盈门,而且都是大有身份之人,最不起眼的阴世师都是太子杨勇的武功教师。 既然唐国公府这么热闹,杨林也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会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提起女儿的胡闹想法?只等杨素杨广等人先向李渊表明来意再说其它。 至于此时阴世师提出退婚,却是与他无关,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有些好奇阴世师为何退掉这桩婚事,这可是有些打李渊的脸啊。 除了在座的这些人物之外,其他人都是些护卫随从,当然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主人不发话,尽管看着听着就是了,只有李世民和红拂两人心有触动。 李世民有些幸灾乐祸。活该!你李智云就该被退婚,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嫁给你这样的淫邪之徒? 红拂则是黯然神伤。你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却来招惹我做什么?拿我寻消遣么? 这个时代里的男人固然可以三妻四妾,但那是也是有着一定的规范约束的,先妻后妾是正常顺序。正妻还没迎娶就去勾引其他良家女子就过分了,这种行为是不会被这个社会所认可的。 然而不论红拂心里如何黯然,也不如此刻的李渊心情恶劣。 退婚?退什么婚?有你这么退婚的么? 在这个时代里,退婚是极其罕有之事,即便真有,那也是男方提出退婚。理由通常是女方在婚前发生了不检点的行为,或主动或被动,只要女方失去了贞洁,并为外人所共知,男方就有理由提出退婚。 至于女方提出退婚则是绝无仅有之事,除非男方死了,甚至男方死了女方也不能提出退婚,仍需嫁过来守寡,这才是对婚姻、对男方的尊重。 像阴世师这样提出退婚,那就是红果果的打脸。 我们李家怎么了?配不上你阴家?你有什么理由退婚? 再者说了,就算你要退婚,也该悄悄的来说一声,哪有这么大张旗鼓来退婚的? 今天来到唐国公府的都是些什么人?这都是大隋朝唐的重臣,三个姓杨的都是皇亲,又都是实权派,就是宇文化及也算得上是世家主事人,你当着他们的面提出退婚,你这是要跟我李家结成死仇么? 但是阴世师既然已经把话放在这了,那就不能不接下来,于是沉声问道:“不知阴太傅退婚的理由是什么?” 阴世师沉吟有顷,又看了看满座的王公,这才一指身边的少女说道:“小女一向喜欢舞刀弄剑,立誓想要嫁给一个武功高强的夫婿,但是令郎……”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李智云,说道:“令郎显然不会武功,而且我听说他身体也不是很强健,更不具备练武的资质……所以,你看……” 阴世师也很无奈。他当然不能当面明说你儿子李智云偷看嫂子洗澡又盗窃府中财物,实属十恶不赦之徒,如果这么说那就真的是打李渊的脸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较为委婉的理由,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其实他这个理由也不是虚假之词,这理由的确存在。他女儿阴凤姬的确曾经立誓要嫁给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为妻,而且当初他向李渊提出联姻的对象也是长安武林有口皆碑的武林新秀——文武双全的李世民。 只不过当时李渊却把李世民换成了李智云,他又不知道李智云不会武功,只觉得将门必出虎子,李智云想来也不会差,就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然而最近长安城疯传李渊的家丑,便是李智云做出的无耻行径,再加上昨天宇文化及到他家里一番开导,把李智云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就促使他下定了决心。 李智云竟然不会武功!若是女儿嫁过去才知道这事,还不得悬梁自尽啊? 李渊听了阴世师这个理由,便不禁连声冷笑。心说阴世师啊阴世师,别看你号称大隋朝堂第一高手,但是这回你可是真的走眼了! 没错,我家智云的确不会武功,但是他可比那些会武功的世家子弟强太多了,他能把黄级武功变成玄级武功、把玄级武功变成地级武功,天下更有何人拥有这种点石成金的手段?就是你阴世师也不行! 我本来还想叮嘱智云娶了你家女儿之后不可泄露这个本领呢,你居然主动提出退婚,好!好!好! 你退掉这桩婚姻,就等于是白扔一宝,活该你阴世师没这个福气! 他冷笑不停,想到此处就说道:“阴太傅这么一说,倒像是我李家高攀你阴家了,既然如此,那就退了便是,从此咱们阴李两家再无瓜葛!” 一想到儿子智云那手点石成金的本领,就是被阴世师打脸也不算啥了,索性答应了对方。心里想的却是:等我李家笑傲武林、一统江湖之时,再看你阴世师是何嘴脸! 这个时代里的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智云和阴凤姬之间的婚约既不是他们本人所定,解除的时候也没人征求他们本人的意见,只在阴世师和李渊两三句对话之中,这事就算是黄了。 李渊如此爽利地答应了阴世师的要求,李智云却觉得很是尴尬。因为他被人嫌弃了! 被人嫌弃也没啥,但问题是他现在是站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这观众之中还有一个刚刚有过亲密接触的红拂姐姐。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跟红拂姐姐发生一段恋情,但是当着红拂的面被另一个女人嫌弃并抛弃,就显得自己格外掉价——没人要的货啊! 这还不算,最让他不爽的是,从他进入院子到现在,战在阴世师身边的那个少女就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这感觉真心不爽! 即使是在寻侠系统“非礼勿视”的威胁下,他还看了那少女两眼呢,知道这少女就是他的“前未婚妻”,阴凤姬。 虽然阴凤姬的姿色逊于红拂,无法令自己产生维护这桩婚姻的想法,但是你也不能连一眼都不看我吧?我好歹也是你的前未婚夫不是?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露一手阿飞剑法给阴家父女瞧瞧,同时也让红拂姐姐看看,兄弟我可是多情剑客,如假包换的! 多情不多情咱先不说,只说咱这一手阿飞的无情剑,你阴凤姬接得住么? 若不是父亲李渊在话事,若不是察觉到杨素那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真想说一句:姓阴的小姐姐,咱们过两招呗? 第三十五章 索还陪嫁物 李渊同意了阴世师的退婚提议,就不再搭理阴世师,转而看向杨林,问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不等杨林回答,又对着杨广和宇文化及问道:“你们两位有何见教,莫非是来给阴太傅退婚做见证的么?” 此前在这几位陆续到来之时,他出于礼貌也曾问过这事,只是当时这几位都打着哈哈,并没有表明来意为何,他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这几位跟他都沾亲带故,而且都是同朝为臣。就拿杨广来说,表弟来表哥家里玩玩,一定要有什么事情要办么?没事来串个门不行么?虽然此前杨广一年也来不了一回。 既然这几位都含混其词,他也没法深究,就只能好吃好喝招待着。 客人之中以靠山王杨林身份最尊,杨林是当朝皇帝杨坚的亲弟弟,论及皇室血脉比杨素这个族弟近得多,所以杨林可以封王,而杨素只能是公。 杨林说咱们去你家演武场玩玩,他就得在演武场安排座次,坐下之后就想把李智云叫过来引荐给这些炙手可热的人物,倒不是为了炫耀李智云的本领,而是为了李智云的今后发展。 既然已经决定把重点培养对象李世民改为李智云了,就得让这些亲戚朋友认识一下,将来李智云长大成人,免不了进入仕途,届时不求这些人帮助提点,只要不无故刁难就行了。 这就是他让李建成把李智云叫来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李智云认识一下未来的老丈人阴世师以及未婚妻阴凤姬,老丈人和未婚妻到家里了,你这个当女婿的不露面怎么能行? 当然,此时这第二个原因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退掉了婚约之后,他就必须要问问另外几个客人来意如何了,因为杨广和宇文化及是跟阴世师一起来的,所以他在问向这两人的语气里面也有了些许的不善。 从来都是订婚、结婚时有亲友到场祝贺,更可以作为证婚人,主婚人参与喜事,却没听说退婚还有来捧场的,你杨广和宇文化及居心何在? 杨林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首先答道:“我来你家,是因为你妹妹玉儿要找你那个小舅子万宣道比试武功,却没想到撞见了阴太傅这事,实在是不巧,想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比武之事就改天吧,要不然你让万宣道去我那里也成……” 为了女儿来到唐国公府,却撞见了李渊父子遭遇退婚,这事真的是尴尬非常,若是早知道这样,老杨林绝对不会挑这个日子来串门,尴尬之下,也不好意思继续提比武的事情了。 杨林在这里表示遗憾,旁边杨广和宇文化及却是乐见其成,只要杨林说话,他们两个就不必回答李渊的质问了,若是一定要让他们回答该怎么回答?这答话得让阴世师来说才是。 李渊听了杨林的来意,就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这么大一王爷居然为这些小孩子的事情奔走,也真没谁了。趁杨林说话停顿之际,转而又看向杨素说道:“不知越国公来此有何贵干?” 杨素跟杨广关系极近,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之事,既然杨广和宇文化及有看人笑话之嫌,那么杨素想必也是他们邀约而来的同党。 但是毕竟杨素位居越国公,与自己这个唐国公不相上下,既然表面上他和杨广不是一起来的,就不能不单独问上一问,这是礼数,不可缺少。 杨素阴测测一笑说道:“我听说令郎智云是一个藏而不露的武林高手,便想过来亲眼见识见识,却没想到遇见了这么一档子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智云闻言就是一愣,心说杨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但转念便已明白,必是那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飞贼把昨夜跟自己过招的事情汇报给杨素了。难怪刚才这杨素的一双鹰眼始终盯着自己看个没完。 至于红拂姐姐,他相信红拂肯定不会把自己教给她和光同尘的事情告诉杨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笃定。 同样是杨素说的话,杨广和宇文化及听了却是颇为不解,你说李智云会武功是什么意思?还深藏不露?你看他这样子,走路都需要用根竹竿当拐棍,还会武功?谁信啊! 幸亏李渊已经同意阴世师的退婚请求了,否则你这一句李智云会武功,就会干扰到咱们定下的计策,人家阴世师以李智云不会武功为由提出退婚,你却说李智云是个高手,这不是跟阴世师唱对台戏么?搞什么鬼? 再有就是,原本杨素是跟他们约好了,在宇文化及的家里聚齐,然后跟阴世师一同前往唐国公府,但是到了今天中午,杨素的管家却到了宇文府上,说他家老爷不过来取齐了,稍后单独前往唐国公府,也没说明是何原因。 总之当他们在唐国公府见面之后,这些事情就不能彼此询问了,只能在心中猜疑,眼下也是这样,明明杨素这句话说得突兀,却又不能问他如何得知的。 李渊却是吃了一惊,心说难道杨素知道智云的本领?表面上却是打了个哈哈:“越国公说笑了,小儿智云打小体弱多病,从来没练过武功倒是真的,不然退婚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李渊岂会答应?” 说到此处,转过身来看向阴世师,就下了逐客令:“既然婚约已解,想必阴太傅也不愿在寒舍逗留了,来人啊……” 他喊“来人”,下一句便是“送客”,然而没等他把“送客”两字说出来,阴世师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国公爷且慢。” 李渊闻言就是脸色一沉,心说你还没完了,我说让孩子拜见你这个老丈人,你说且慢,现在我要送你出门,你还跟我且慢,怎么着?你阴世师还想凭借武功欺人不成? 你阴世师武功高是不假,可是在这大隋朝堂里还轮不到你阴世师呼风唤雨! 正想说两句难听的,却听阴世师说道:“国公爷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忘了什么?倒要请教!” “国公爷你既然同意了退婚,就请把我当初送给你的陪嫁还给我吧。” 李渊闻言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原来这伙人今天演了这么一出戏,真正目的竟然是青玄秘录! 如果阴世师在两天以前来找他退婚并且索要青玄秘录,他一准二话不说把书丢还,但是时过境迁,今天来要青玄秘录,就不能不想一想了。 因为根据李智云所述,昨夜曾经有个女飞贼进入自己府中,妄图偷走这本青玄秘录,只是在府中家将闻声赶来之际,仓惶之中遗落了下来。 如果这本青玄秘录真的是一本垃圾秘籍,那么为何昨夜有人偷,今天有人索要呢? 人类通常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自己拥有的某件东西视如垃圾,然而一旦有人来求购或者索取,就立即警觉起来了——莫非这东西很值钱?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要它? 然后百般提价,又或提价百倍,甚至还要请行家来鉴定,种种行为不一而足。 李渊也不例外,考虑到夜里贼人偷盗,白天有人讨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青玄秘录很可能真的是一本地级秘籍!只是一般人参悟不出罢了。 第三十六章 老赖李渊 意识到了青玄秘录的潜在价值,李渊就不想把东西还给阴世师了。千万别以为能建国当皇帝的人就不会耍赖,其实这种人耍起赖来远胜常人。 只见他做出恍然的表情说道:“你看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世民,你带上这位阴姑娘去我的大书房,把书案上面那本青玄秘录拿来。” 其实那本青玄秘录此刻就在他的怀中,他却让李世民去大书房书案去拿,能拿来才叫见鬼,但只要跟着李世民的阴凤姬亲眼看见大书房没有这本秘籍,他就可以推说昨天夜里府上遭了贼,这本书被贼人偷走了。 反正李智云昨夜曾经表示他捡起这本秘籍的事情没对他人讲过。 当下阴凤姬就跟李世民离开了演武场,余者众人便留在原地等候,都想看看这本传说中的垃圾秘籍是什么样子。唯有杨素嘴角泛出冷笑,心说我也不揭穿你,且让你装上一时。 杨素当然知道绿扇被迫把青玄秘录扔在了万氏院子外面,无需猜想,这秘籍眼下必然还在唐国公府,要么在李渊手里,要么在李智云手里,不论李渊怎么装,也不论他装得有多像。 且说阴凤姬跟着李世民前往大书房,这并不算漫长的一段路途对阴凤姬来说却是充满了幸福的旅程,因为她喜欢李世民。她曾经亲眼看见李世民当街暴揍歹徒,用句后世的话来说,那范儿简直帅呆了。 因为爱慕李世民,所以当初她才会央求父亲去李家提亲,结果父亲回来告诉她人家李世民不得闲,得闲的是李智云。 这结果令她大失所望,但是考虑到李智云好歹也是李世民的弟弟,兴许能有哥哥一半风采也说不定,就抱着这种想法期待着婚嫁那一天。谁知道婚期尚未定下,宇文化及却跑到家里来泼了一盆凉水。 李智云不会武功! 大隋朝第一高手的女儿怎能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当媳妇?就是会武功,武功不高都不行! 其实李世民的武功也不算高,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得英俊威武,文武双全且为人处世极为周到,用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极富亲和力。 武功不好可以练嘛,高手也不是生下来就高的。 阴凤姬觉得可以对世民哥哥放宽要求。但是对李智云?还是算了吧,据说李智云半点武功都不会,而且毫无练武资质,就是废柴一枚。 不过刚才越国公杨素却说李智云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可有些奇怪了。他跟宇文化及谁在说谎? 在杨素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很认真地看了那个叫做李智云的几眼,却真的没看出来他哪里有身具武功的样子。 只可惜终究是不能嫁给李世民了。 走在李世民的身后,阴凤姬惆怅满腹。 昨天夜里她就知道了,今天退婚之后,她将会成为宇文成都的未婚妻,虽然有些不太满意,却拗不过父亲对宇文化及的许诺。 宇文成都的武功肯定要比李世民高,而且高出太多,现在长安地面上的武林人物谈论排名,都说自己的父亲阴世师是第一高手,宇文成都却可以跻身第二。 今天宇文成都也来了,就站在宇文化及的身边,她看见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还是想嫁给李世民,嫁不成就只有惆怅感伤。 李世民对跟在身后的阴凤姬毫无感觉,且不说此女论相貌尚且不及观音婢,就算她国色天香又如何?若论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她比得过观音婢么?观音婢就是世上第一。 虽然在男女方面不来电,但是他对阴世师这对父女却是很有好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退了李智云的婚。 所以在引领阴凤姬前往大书房的路上,他很是跟阴凤姬聊了一阵,内容大多是表示对她父亲的仰慕和崇拜,希望有朝一日能拜她父亲为师。 阴凤姬听了这些话自然芳心喜悦,表示回到家一定跟父亲说起这事,相信父亲为了她这个女儿不会不答应再收一徒。 愉悦的时光总是匆促,怡情的路程总是太短,经过几处院落,穿过几道回廊,大书房已在眼前,守护书房的家将不会拦阻李世民入内,当然也不会拦阻李世民带着的少女。 然而大书房的书案上哪有青玄秘录?在阴凤姬的注视下,李世民认真找了许久,除了那只大铁箱之外找遍了房中各处,终究双双空手而回。 “什么?没有?” 在听过李世民汇报之后,李渊故作惊讶,喃喃道:“昨晚府中闹贼,莫非把这本青玄秘录偷走了?这蠢贼,青玄秘录全无用处,你偷这个干什么?” 转过来就看向阴世师,做出歉然的神情说道:“阴太傅,不是我李渊赖了你女儿的陪嫁不还,实在是还不了,它丢了。” 不等阴世师说话,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其实这本青玄秘录全无用处,阴太傅你也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你怎么可能把它送给我?但是不管怎么说,东西是在我府上丢的,我也有些责任,这样吧,就折合一些银两赔给你如何?” 阴世师尚未表态,一直没说话的杨广却忽然笑着插了一句,“表哥你这话是骗人的吧?既然那青玄秘录全无用处,又怎么可能有人偷它?别是表哥你赖着不肯还……” 杨广当然知道昨夜唐国公府曾经发生过盗窃案,因为这盗窃案就是宇文化及设计并派人执行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宇文化及派出的那名高手绝对没偷青玄秘录,因为他偷盗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李智云栽赃。 前文说过,给李智云栽赃,是为了确保阴世师退婚成功——偷看嫂子洗澡再加上偷盗府中女人的财物内衣这两样,就足以证明其人品低下之极,人家阴世师的女儿不嫁给你李智云便是天经地义。 李渊一听杨广这话,心里就完全明白了,这杨广就是来帮阴世师讨要秘籍的,只要自己不肯还,他就会以皇帝次子、晋王的身份站出来说话,给自己施加压力。 第三十七章 李智云会不会武功? 你杨广帮着讨要又能怎么样?我就是一口咬定那秘籍被人偷走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打定了主意的李渊毫不畏惧杨广施加的压力,嗤笑道:“表弟你这话未免太过难听了,青玄秘录不过是一本武林中人公认的垃圾秘籍,我有必要藏着掖着不还么?我说它被盗走了,它就是被盗走了,又何必谎言相欺?” 这话就是摆明了告诉杨广,反正我说书丢了,你爱信不信,不信又能怎样?莫非你还敢搜查我的唐国公府不成? 他这么一说,杨广还真就拿他没辙,张了张嘴却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就只能把目光看向杨素和宇文化及,意思是我没辙了,就看你们俩的了。 杨素早有准备,便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在下倒是觉得唐国公此言不尽不实。” 杨素这么一说,就等于承认了他和杨广是同一战线的,李渊就不禁脸色更加阴沉,冷笑道:“如何不尽不实,还请越国公说在明处。” 杨素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唐国公说这青玄秘录是一本没用的秘籍,这话在从前说来大致是没错的,但是今天却不能这么说了。” 李渊甚至懒得争辩,只冷冷地看着杨素,想听听他的下文。 杨素当然有下文,“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唐国公的小舅子万宣道以十岁孩童之身,连败长孙无忌、宇文成龙等青壮好手……” 听到这里,靠山王杨林便即重重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如若不然老夫今天也不会带着玉儿打扰唐国公,但是这事跟青玄秘录有什么关系?” 杨林这话等于是给杨素捧哏,杨素便很是感激地向他这位族兄抱了抱拳,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那万宣道是以李家的擒拿手对阵长孙无忌的柔云掌法,只三五招连环使用便能战胜长孙无忌,在下斗胆请教王爷,以王爷你的盖世武功,必能察觉此事有所异常吧?” 杨林也是大隋朝野公认的高手,不说与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齐名也差不许多,曾以一对囚龙棒横扫天下、生平未逢一败,为他的兄长杨坚建立隋朝立下了赫赫功勋。 更有人认为这两人各胜擅场,阴世师比较擅长步战短打,而杨林却更善于马上厮杀,若是这两人相斗,步战是阴世师较强,马战必是杨林获胜,只是这两人同属大隋朝臣,彼此之间不可能有所争斗,这番猜测就只能是理论上的分析。 此时杨素在答谢杨林的同时送上一顶高帽,令杨林颇为受用,双眉一轩道:“不错,李家擒拿手不过是黄级武学,长孙家的柔云掌法却是玄级武学,以黄级对玄级,除非是前者的内力修为高出后者数倍,否则没可能取得速胜!” 杨素便接着杨林的结论说道:“王爷所言极是!但是那万宣道偏偏就以李家的擒拿手战胜了长孙无忌的柔云掌法,而且是三连胜,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他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哪来那么高的内力修为?而且据我所知,万宣道练的是他万家的铁布衫,属于外家功法,根本没有内力!” 杨林闻言便把眉头皱了起来,自语道:“这可就真有点奇怪了,老弟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杨素答道:“兄弟我认为,这必是唐国公参悟了青玄秘录,找到了某种神秘的练武诀窍,以致于唐国公府的上上下下尽皆武功大进!” “打住!”李渊再也听不下去了,心说你这不是胡扯么?万宣道的功夫是怎么长进的,昨夜说得明明白白,那是我家智云突然神智开窍的结果。 但是这话却不能如实说给这些居心叵测的外人,就编了个理由说道:“万宣道的擒拿手是我传给他的,我李渊学练这门家传擒拿手数十年,期间汲取别家武功优点,截长补短、去芜存菁,把这门武功改进了许多,所以才会显得较为凌厉,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你觉得我们李家的子弟就只会因循守旧故步自封么?”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却不给杨素争辩的机会,紧接着说道:“至于你说我李家上上下下练武之人尽皆武功大进,就更是荒谬可笑了,我阖府之人就只有万宣道一人得我传授新招,哪里还有第二个武功大进之人?” 杨素呵呵冷笑,说道:“唐国公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么?若是我现在就能给你找出你府上第二个武功大进之人,你待怎讲?” 李渊气呼呼地问道:“谁?你说出来就是!” 杨素点了点头,却突然一指李智云,“就是你家这位智云公子咯,我刚才就说他会武功,你却说他不会,真当我们这些习武多年的人都是傻子么?” 听到此处,杨广和宇文化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杨素说李智云会武功,竟然是在这里等着李渊呢,可是杨素是怎么知道李智云会武功的呢? 再看眼前这个手拄竹竿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李渊听了这话就更不服气了,气得笑了出来,说道:“越国公你真了得,我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反倒是你这个外人了解的如此详细,岂有此理啊?” 听了这话,场间众人便不禁纷纷点头,均觉杨素说话未免太过荒谬,人家自己的儿子不会武功,你却言之凿凿说他会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皆把目光看向杨素,杨素却没有半点理屈之色,只淡淡地说道:“光是咱们俩空口白牙地争辩到死也辨不出谁对谁错,这里不是演武场么?大家也都是习武之人,你儿子会不会武功,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渊怒道:“怎么个试法?各位也都看见了,我这智云孩儿病体虚弱,可禁不住你越国公一根手指。” 杨素笑道:“我杨素虽然不才,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令郎一较高下的地步,这样吧,我就派我身边一个侍女跟令郎过两招,你放心,但凡我的人伤到令郎,便由我杨素抵他一命,在座的靠山王、晋王都是证人,唐国公,你看如何?” 这话可就说得非常重了,他以堂堂越国公、当朝皇帝的族弟的身份去抵押李渊庶子的一条命,李渊再说不能试都不行了。 话到此处,杨素也不等李渊是否同意了,转头就看向身边的红拂说道:“红拂,本公就派你去跟李家的四公子讨教两招,切记点到为止,只需他招架还击即可停手。” 他之所以派红拂去跟李智云对战而不派绿扇,是不想现在就把昨夜绿扇潜入唐国公府和李智云对战的事情捅出来。这事一旦公之于众,理亏的就是他杨素——你好端端地派人夜探唐国公府作甚? 绿扇今早返回越国公府时曾向他汇报,说李智云的武功极其厉害,她连一招都挡不住。这就更加坚定了他对青玄秘录的猜想,不然李智云这个众所周知的病秧子如何能够一招制住绿扇? 而他此时派出红拂测试李智云,另一层用意则是他更想趁机看一看李智云究竟怎么个厉害法,竟然令落败的绿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拂当然不能违逆杨素的命令,当即领命下场,站在了李智云的对面,抱拳说道:“小女子红拂奉命向公子请教,还请公子进招。” :。: 第三十八章 疼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李智云就很纠结。 他原本很是不服,打算露一手给那个叫做阴凤姬的少女瞧瞧,让她知道你的前未婚夫不仅会武,而且武功还很牛掰! 你不是立誓嫁给一个武功高过你的男子么?没错,那就是我,我的武功肯定高过你! 他不信阿飞的无情剑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都对付不了,十四五岁的少女既不是荆无命也不是吕凤先,更不是郭嵩阳,她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武功。 你父女来到我家退婚,这么直接的打脸是吧?那我就当众打一打你们父女的脸,你们凭啥嫌弃我、抛弃我? 其实他对这桩曾经的婚约倒是很无所谓,哥穿到这个时代是来寻侠的,不是寻老婆的。就算十年八年的回不到现代,真要找个侠侣相伴也不必找你阴凤姬,红拂就比你强嘛!顔值比你高,人品也很好。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也打算玩个一鸣惊人,给父亲李渊长长脸,但是现在却没法这样做了,因为他父亲李渊一口咬定他不会武功,甚至不惜与同朝重臣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这时候若是露了那手无情剑出来,只怕人家的脸没打着,先就打了自己亲爹的脸。 他当然知道父亲如此作为的主要原因是想匿下那本青玄秘录,且对父亲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一本破秘籍罢了,有啥好宝贝的?还给阴世师啊!你还给他一本,我给你写十本出来,保证哪一本都比他那本强! 只是即便自己对父亲的做法不敢苟同,却也不能当众揭穿他不是?身为人子,现在就只能帮着父亲演下去,否则就是帮助杨广他们来打自己亲爹的脸了,非但不孝,而且毫无道理。 杨广肯定不是好鸟,无论是正史野史还是演义传说,杨广都算不上一个好人,弑父杀兄强暴亲妹妹,集万千兽行于一身,历数古往今来的大奸大恶,杨广绝对名列前茅,就连杀了亲哥哥和亲弟弟的李世民都比不上他。 就算李渊此时的行为有些老赖,自己也不能帮着杨广来打自己亲爹的脸不是? 所以面对红拂的挑战,他所能选择的唯一做法就是装傻,而且还得做好挨揍的准备。 幸好出场的是红拂,那就让红拂姐姐揍自己一顿算了,相信她一定舍不得真正伤了自己。 所以此刻他看向红拂的眼神很是茫然,也不学那武林人物一般抱拳为礼,只傻呵呵地说道“这位姐姐,我不懂武功啊,你可别打我,我怕疼。” 红拂当然是知道李智云会武功的,能传授“和光同尘”那样绝妙轻功的人物能不会武么?不仅会武,而且一定很高。 为此她刚才一度感到疑惑,为何阴世师以李智云不会武功为由要求退婚,李家父子竟然不予辩驳,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直到杨素把青玄秘录和李智云的武功联系起来说事,她才明白,原来李家父子竟然是为了这个隐瞒李智云的武功。 但是我能怎么帮你呢?杨素让我试你武功,我不能不试,只希望你能够妥善应对,不要被人看出破绽才好。 在全场众人的注视下,红拂迟迟不肯动手,杨素就变了脸色,心中很不满意,这丫头是长大了有主意了?怎么感觉最近不听使唤了呢? 今天早晨绿扇就告了红拂一状,说如果不是红拂多事,跟随宇文府上那名高手进入万氏院落,她就把青玄秘录拿回来了。 然而正是因为红拂的擅自行动,才导致她在万氏院落外面遭遇李智云,结果被迫留下了青玄秘录。 关于此事,在到达唐国公府之前的路上,红拂在马车厢里已经做出了解释,说她当时是想窥探一下李智云和万宣道的练功情景,以便今后研悟青玄秘录的时候有章可循,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而害了绿扇,把到手的秘录留给了人家。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倒也不好因此治罪红拂,又盘问了她是如何从唐国公府中逃出的,红拂的解释是她躲在了万氏院落中一棵枝繁叶茂的钻天杨上,直到今天上午唐国公府恢复了正常,才寻机混了出来。 虽然红拂能够自圆其说,但是杨素总觉得红拂变得有些不同了,现在就更是如此,迟迟不肯动手是何道理? 于是厉声催促道“红拂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红拂闻言心头一颤,连忙欺近李智云身前,双臂舞动,如同两条灵蛇,使出来一路掌法。 这路掌法叫做无为掌。和忘情指一样,是杨素从《道德经》里悟出来的两门武功。 无为掌法的宗旨就是一句话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体现在具体招式上,这门掌法的特点是动作幅度极小,绝无大开大阖之势,乍一看攻击范围很是局促,就像是一套专于防御的武功。 但是凡事皆有利弊,正是因为它的攻击范围很小,所以动作频率极快,并且在内力调运上远胜别派拳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内力聚集于掌、肘、臂、脚、腿、膝等部位爆发输出。 此时红拂贴近李智云的身前使出这套无为掌来,瞬间在后者的身体周围幻出道道掌影,这些掌影根本就不像是蓄势之后挥出拍出的,竟似是本来就有那么多手掌藏匿在李智云的周身,只是在这一瞬间突然显形出来。 在这样的掌法面前,李智云根本就没做任何抵御动作,事实上他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来拆解,在他的武学境界里,要跟红拂这样的人过招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抢攻。 所谓抢攻,就如同对付绿扇一样,抢先攻击,抢先出剑,在对手的拳脚或兵器到达自己要害之前,一剑封喉。 但是他又怎么舍得、怎么能够一剑封了红拂的喉? 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打算反抗防御,打定了主意硬挨生受红拂的攻击,只希望红拂姐姐下手的时候能够轻一些。 下一瞬只听“啪啪啪”数声脆响,红拂的掌影全部化为实招,拍在了李智云身体周围,李智云发出长长的一声惨叫,在掌影之中坐倒在地,手中兀自紧紧握着那根竹竿,撑在了身前地面。 看上去若非有这根竹竿支撑,只怕他连一个坐姿都维持不住,得瘫软在地才行。 “住手!”李渊大喝一声,霍然起身,从坐席走了出来,只两步就到了李智云的身前,俯身探视道“智云,你没事吧?” 李智云便只能配合老爹演戏,说道“疼,疼死我了。” 红拂见状,就不禁抬手掩住了口唇,心说你装得真像,我那些掌力全然没有攻入你的体内,只打在衣服上便即撤回,你还疼?牙疼吧? 。 第三十九章 吃干醋的人 李渊却不知道李智云是在配合他演戏,扭头怒视杨素道:“越国公,我儿子被你的人打伤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前杨素曾经许诺用一条命来保证李智云不会受伤,李渊这话无疑是在拿杨素的原话来说事,就算你不赔一条命,也该表示歉意吧?然后那青玄秘录也就别提了。 杨素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仍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的弟子出手轻重,我还是有数的,红拂那几掌分明只拍在令郎的衣服上面,没有半点内力攻入令郎的体内,何来伤势一说?” 说话间又转向杨林和阴世师问道:“王爷,阴太傅,你两位都是武功冠绝天下的高手,小徒这点手段想必瞒不过两位的慧眼吧?” 杨林点头道:“不错,令徒的确手下留情了,适才那几下子绝不至于伤到李家娃儿,这一点本王可以作证。” 随即又夸赞道:“令徒的武功当真了得,这套掌法武林中从未出现过,想必兄弟你近年来也是武功大进,可喜可贺啊!” 这番话却不是恭维,红拂那套无为掌的确称得上是武林中罕见的武学,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论是门道还是热闹,红拂的招式都是可圈可点,只不过此处却是李渊的家,纵使红拂打得再怎么精彩也没人敢于哄然喝彩。 杨林很守武林规矩,只称赞了一句,却也不去询问红拂武功的来历,一旁阴世师也在微微点头,说道:“国公爷真是名师出高徒,这个叫做红拂的弟子可比我家凤姬强多了,当真令人羡慕。” 他满口称赞红拂和杨素,却对李智云的坐倒不予评价,意思是这还用说么,肯定没伤,只是你李家父子既然要装那就尽管装下去。 李渊的眼光自然不如杨林和阴世师高,却知道杨林不会昧着良心帮杨素说话,当下急忙转移话题道:“伤不伤的暂且不说,反正孩子还活着,现在咱们就讲一讲道理,你越国公不是要试我儿子的武功么?试出来了没有呢?” 这下杨素不说话了,真没试出来啊。 场中众人有目共睹,李智云在红拂的素手拍击之下全无抵御能力,要拿这个结果来证明李智云会武功,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但是他心里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智云装出来的,因为绿扇绝不可能跟他撒谎,李智云是肯定会武功的,只是如何才能试出来的问题。 你也真敢装!知道红拂不敢伤你是吧? 他当然不知道红拂和李智云另有一层关系而且非常近密,他只道红拂是遵照他的要求点到为止,而李智云居然赌定了红拂不敢来真格的,这就没办法了。 只要是武林中人都明白,只要是真打真杀,那么被打被杀之人就一定会竭尽所能,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测试,只要赌定了对方不敢下死手,那么拼着受伤硬抗一顿就也行得通。 怎么办呢? 再让红拂和绿扇去测试是不行了。若是自己勒令红拂绿扇使出必杀技,那么或许能够测出李智云的真实武功来,但是同时红拂和绿扇也可能因此受伤甚至被杀。 自己亲自下场?也不行。身为堂堂国公,且是大隋军中名将,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跟李渊的儿子过招,那未免太过掉价了,若是传到武林中去,得被人笑掉大牙。 杨素在这里苦苦寻思如何揭穿李家父子的表演,一直站在宇文化及身边的宇文成都看见了杨素的窘境,就往前走了一步,回身面对父亲,打算主动请缨,下场去戳穿李智云的伪装,同时也在未婚妻阴凤姬和老丈人阴世师面前露个脸。 宇文化及却用眼神制止了二儿子,轻声道:“你先等等……” 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下场必定马到成功,如今宇文成都的武功虽然还比不上杨林、阴世师这样的顶尖高手,但是跟杨素这样的高手相比已经不遑多让了。 即使是在整个长安武林,除却不常回来的杨林,除了阴世师之外,宇文成都基本可以横扫。 这样的武功,“测试”一下李智云简直就是牛刀杀鸡。 但是他不能让宇文成都现在就下场,现在他必须给足李渊的面子。“……毕竟是你姑父啊!”他轻轻对儿子说道。 没有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你若是下场拆穿了李渊父子的把戏,今后你姑姑宇文媚及还要不要在唐国公府里混了? 杨素似有所觉,看了看宇文化及父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意思是此事无须你父子出面。然后就把目光看向了他的护卫随从。 他的护卫里面也有几个高手的,虽然武功高不过红拂绿扇,但是胜在手上人命多多,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或许这种见过血的杀气能够逼迫李智云“现出原形”也说不定。 他这目光一扫之下,却与一直看向他这边的李靖对了个正着,便即心头一动,就冲着李靖点了点头。 李靖看的其实不是杨素,李靖看的是红拂。 自打今天中午在明月客栈那会儿,他就看见了开房间的红拂,顿时惊为天人。 这就是我李靖命里的红颜啊!而且她竟然住在我的隔壁! 一见倾心莫过于此。 然后他就开始关注这个红衣女子的动向,由于担心她突然离开客栈不知去向,他甚至都不敢迎接那些叫花子的挑战——万一打起来无法分神旁骛,红衣女子离开了咋办?偌大的长安城上哪找去? 于是他守在自己的房间里,推开窗户偷偷看着红衣女子在客栈门口等人,她在等谁呢?难道是情郎?那可就坏了。 当他看见红衣少女等的只是一个瘦的像棵野草一样的男孩时,顿时大放宽心,躺回自己房间的床上,静听隔壁的门响。为此他险些错过了杨素的车队。 若非红拂从窗口跳了出去,引得街边众人议论纷纷,他都不会发现杨素的车队在长街经过,而当他发现这一情况时,也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求见,因为他发现红衣女郎竟然拦了杨素的车队在“告状”。 现在他已经知道红拂当时不是在告状了,同时也知道红拂是杨素的侍女兼徒弟,更知道那个跟红拂同处一间客房的男孩竟然是李渊的四儿子李智云。 不知怎地,他对这个年仅十一岁的男孩敌意甚浓,而当他发现自己的新靠山杨素跟李渊一家关系不睦之时,顿时喜出望外,同时却觉得这个叫做李智云的男孩真的很讨厌。 装什么啊?故意在红拂面前装可怜,想引起红拂的怜悯之心是么?这是他对李智云所作所为的理解。 自打站在唐国公府的演武场中,他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红拂。这时他看见杨素在冲他颔首示意,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来,行礼说道:“国公爷在上,卑职愿意下场测试李公子的武功!” 第四十章 一剑封喉 什么叫做吃干醋?标准的解释,是指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产生愤恨、嫉妒的情绪。 李靖对李智云的敌意就叫吃干醋——你爱慕红拂是你的事情,能否跟红拂走到一起要看红拂是否愿意,跟李智云有什么关系? 李智云从未想过要跟红拂发生点什么,却不知已经被李靖嫉恨上了,实属躺着中枪。 只说李靖离开了越国公的护卫队列,来到了杨素的面前主动请缨,却是正合杨素的心意,杨素点头表示赞许,却又叮嘱了一句:“希望韩总管的信上写的都是真的。” 韩总管就是韩擒虎,大隋名将之一,生平战功比杨素还要多出许多,威望甚隆。此时司职凉州总管,为大隋朝镇守边陲。 韩擒虎是李靖的亲舅舅,也是李靖的授业师傅,李靖的一身武功尽得真传,加上熟读兵书,深谙战阵之法,因此颇受韩擒虎赏识,认为这个外甥兼徒弟他日必定可成大事。 然而李靖艺成之后投效朝廷之时,却并未得到重用,只混了一个长安县功曹的职位。 功曹是做什么的?功曹就是郡守或县令的主要佐吏。若是以后世官职来匹配长安县功曹,那就是县级市委市府秘书科的主任科员。 这个差使若是对于寻常人家的子弟来说,就已经是飞黄腾达了,但是对于李靖来说,那就是被人埋没了。 因为不得志,所以终日郁郁,同时还想尽力表现自己,完成县令交办的工作,结果却总是不如领导的意。 就拿他得罪乞丐这件事来说,某日长安县令的儿子在街上遛弯时,只顾盯着美女看,不慎与行路乞讨的叫花子撞在了一起,叫花子哪里敢惹衙内?当即撒丫子跑了,却脏了衙内的衣服,令衙内身上多了些活物,虱子。 县令知道此事之后就发了一通脾气,说长安县的叫花子应该清理一下了,李靖听罢立即自告奋勇上街扫丐,连打带踢,把一众叫花子全部驱逐出了县境。 原本他以为给县令办了一件大事,还想邀功请赏,谁知这些叫花子另有一功,他们常年露宿街头,藏身于富户高墙之下,往往令窃贼宵小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作案时有人目击。 然而这些叫花子都没了,窃贼们可就无所忌惮了,一时间长安县城案件迭发,又是采花的又是盗窃的,把长安县令搞了一个焦头烂额,究其原因,却是李靖把叫花子都给撵到长安城里去了,于是把李靖叫来一顿训斥:水至清则无鱼,懂不? 李靖这记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自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加窝火,同时还得罪了长安附近的所有乞丐,更是没吃到羊肉徒惹一身骚。想来想去,就回到凉州去找舅舅帮忙。 韩擒虎当然是想提携外甥的,当即写了一封信给他的老战友杨素,让李靖拿着书信来投杨素,相信以杨素越国公的地位,要给李靖谋个肥差轻而易举。 这就是李靖敢于持信拦截杨素车队的原因。 韩擒虎那封信的大致内容是,自己这个外甥文可安邦、武能定国,一身武艺已经不在自己这个大隋名将之下,希望杨素量才而用,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现在这机会就在眼前,只不过杨素对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李靖尚存怀疑——这李靖这么年轻,武功真的能赶得上韩擒虎么? 所以他才会叮嘱了一句:“希望韩总管信上写的都是真的。” 只要韩擒虎信上写的都是真的,那么李靖必是此刻测试李智云的最佳人选。 李靖自然明白杨素对他的怀疑,当即说道:“国公爷但请放心,李靖必定不辱使命!” 杨素这里放心了,李渊在一旁听得可就不放心了,怒道:“越国公这是怎么的?不打伤我家智云不罢休么?” 杨素笑道:“唐国公言重了,还是那句话,本公愿意以性命相抵令公子……” 没等他说完,杨林忽然插了一句道:“唐国公你未免太过小心了吧?有本王在此,他们谁都伤不了谁!尽可以放手较量!” 杨林没有半点吹嘘,他的内力已经到了擒龙控鹤于三丈之外的境界,眼下比试的场地距离他不过两丈有余,在这个距离上,只要他想控制局面,随时都可以“擒控”比斗的双方,令他们动弹不得。 杨林之所以极力促成杨素手下对李智云的测试,说到底还是因为杨素关于青玄秘录的说法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很想知道青玄秘录到底有没有杨素说得那样神奇。 杨林这么一发话,李渊就彻底没辙了,他知道杨林的实力,就说道:“那就全仗王爷主持公道。” “好说好说,可以开始了。”杨林比杨素还要积极,边说边看向李靖,以目光催促李靖下场。 李靖知道在座的都是高官显贵,当即向杨林施礼,又向余者团团一揖,而后挺直身躯,却从身后解下一柄乌鞘长剑来,也不拔剑出鞘,只用一只左手握着剑鞘中段走向李智云。 一边走一边将带鞘长剑举至胸前,说道:“李公子,在下要用这柄长剑请教一下你的武功,小心了!” 他这话说到一半之时,旁观众人便都有些吃惊,均想:这个李靖是要动兵刃啊,人家李智云可是空手呢,这样真的好么? 当然,李智云手中的竹竿是被众人无视的,没有人认为这根竹竿也能成为兵刃。 等李靖说到“小心”两字之时,他的步幅陡然增大,原本看上去要经过三四步才能走过的距离,只在这一步之中便即抵达,迈出的右腿落下之时,距离李智云已经不过寻丈,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苍啷一声响亮,悠然回荡在院落空中,同时李靖手中那柄乌黑剑鞘自动“吐”出一柄雪亮森寒的长剑。 李靖前冲之势不停,右臂却极其迅捷地向前探出,右手快若闪电般抓向那把长剑的剑柄。 这动作是如此之快,快到众人都有些目不暇给,但是如同李渊、杨素、宇文化及这样的高手名将却能看得清楚:李靖的右臂右手使出的动作根本不是去抓剑柄,而是向前击刺! 换句话说,那柄自动出鞘的利剑本已等在空中,剑尖对准了李智云的前胸,而李靖这右臂向前一“刺”,在剑柄入手的同时,剑身必定贯通李智云的身躯! 快!真快! 场中众人多有惊呼失声者,其中大多数都不是担心李智云将被利剑透体,而是震惊于李靖出剑之快。 世上竟有这样的出剑方式?!谁能反应过来? 在李靖右手握住剑柄那一瞬,刚刚坐下的李渊已经再次站起身来,就连杨素身边的红拂也不禁掩住了口唇,以免自己惊叫出声,同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看到下一瞬的画面。 这小子好狠的心肠,好快的出手!这是靠山王杨林的想法,心念一动,便将内力潜送了过去,准备在下一瞬间遏制李靖的剑身。 饶是如此,他也不认为李智云能够幸免一伤,已经来不及了,剑尖必定入体,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遏制那柄利剑不再深入,保住李智云的一条命而已。 下一瞬,只听“啊”的一声惨呼,这惨呼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听起来却仿佛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呼声似乎不是李智云所发,李智云的惨呼刚刚大家都听过一次了,在红拂拍中他身体的时候,这一次的呼声却没有任何稚嫩的童音,仿佛李智云瞬间长大了十几岁。 人们带着疑惑的想法定睛看去,看到的却是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李靖手中那柄利剑已经抵在了李智云的胸襟,但是剑尖却未能进前毫厘。 反过来再看李靖时,却发现李靖的脖子上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竹竿!竟然是一根竹竿!李智云手里的竹竿! 目力更加敏锐者,如同杨林、阴世师等人均已看清,那竹竿的顶端装了一只铁钩,尖锐的钩尖已经刺入了李靖的咽喉。 一剑封喉! 第四十一章 十三太保? 这一幕异变发生,场中最为震惊的不是别人,却是杨林。 他发出的内力在瞬间到达了李靖和李智云中间,却发现李靖的利剑已经停滞,而李智云那根竹竿的铁钩已经扎在了李靖的咽喉,便连忙转移目标,将内力护在了李靖的咽喉上,导致竹竿的钩尖偏离了咽喉正中。 竹竿刺入脖子的部位是准确的,但是在深入肌肉的过程中,却被他雄浑的内力拉偏了少许,因而保住了李靖的一条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靖才得以嘶声惨呼,如若不然,他连惨呼都无法发出,便即当场倒毙。 “竟然是剑法!”杨林不禁喃喃自语,“竟然如此之快!” 杨素也被李智云这一“剑”吓得不轻,原本在听过绿扇的汇报之后,他已经把李智云的武功估计到无法想象的高度了,但是现在,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 在李靖攻出那一剑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要糟,却不是觉得李靖要糟,而是李靖下手太狠了。 在李靖那快得不可思议的一剑之下,他判断李智云必定受伤甚至毙命,而一旦李智云出现伤亡,李渊必定会闹到皇帝那里,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也兜不走了。 然而事实却全然出乎他的意料,落败的竟然是李靖! 他甚至没看清李靖是怎样落败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看见李智云是怎样“出剑”的,只在杨林的嘴里听出来李智云使的是剑法。用竹竿使出的剑法! 用竹竿使出来的剑法都已经如此了得,那么若是把竹竿换成长剑,这孩子岂非无敌于天下了? 或许只有远程攻击才能遏制他这种快过闪电的剑法,但如果远程攻击也不足以伤到此子之时,一旦被此子欺近,又该如何防御他这种匪夷所思的快剑?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李智云既然能够使出这般不可思议的快剑,那么他的内力一定是极强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武学理论里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内力决定速度。所谓内力越强,速度越快。 或者可以把这个概念更换一下,叫做力量越大,速度越快,这个说法至少在这个时代里听上去很有道理。 这一刻,杨素被李智云的剑法震得心底生寒,竟然忘记了借此宣布测试结果——李智云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极高。 没错,李智云武功极高即可说明李家悟透了青玄秘录,但是能说明这事儿又怎样?李智云都这样厉害了,李渊得厉害到什么程度?若是还想强行索回秘籍,李家采取强硬措施又该怎么办? 所以此刻他只有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杨林,却见杨林正在向李智云招手,“智云啊,你过来,让本王看看你的根骨资质。” 此时李靖已经羞愧万分地退至场边,躲在众护卫的身后自行疗伤,他被李智云这一剑吓坏了,更知道若不是关键时刻有一股强横之极的外力加入,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心胆俱寒之下,哪里还敢留在场中继续与李智云放对? 相比之下,李智云此刻已经无比坦然,神色之间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怯懦瑟缩——无所谓去掉伪装,在此之前即便他不加伪装,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淡定从容。 在刚才那样的危急时刻,他没办法不使出阿飞快剑。尽管这样就暴露了他懂得武功的事实,尽管这样就等于当面拆穿了父亲的谎言,但是他只能如此。 他可以任由红拂姐姐拍打身体,却不敢任由李靖的利剑在他眼前比划,这世上只有一个红拂姐姐,别人岂会对他手下留情?这道理他懂,所以他使出了他的绝技,而且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原来阿飞快剑真的很牛逼! 他的淡定源自于阿飞快剑的凌厉无匹,他亲眼见识了李靖剑法的厉害,但是事实却告诉他,与阿飞快剑相比,李靖的剑法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如此而已。 他用眼角余光扫过周围众人,唯独避开了父亲李渊,他不敢看父亲的脸色,却看见了红拂姐姐掩饰不住的一脸惊喜,看见了那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飞贼一脸惊惧,也看见了满脸困惑的阴凤姬。 困惑什么?困惑你前未婚夫会武功?你给我等着!困惑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心里正在盘算下一步的应对,却听见杨林召唤自己,就大大方方地走到杨林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免了免了,今天都行过礼了不是?别这么麻烦,快让我看看。”杨林一脸的慈祥热切,伸手就抓住了李智云的手腕。 在大隋朝堂,杨林是出了名的爱才若渴,而且体现爱才的方式极为奇特——只要是有本领的人,男的一律收为义子,女的一律收为义女,迄今为止他收下的干儿子已达十二名之多。 因为这十二个干儿子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所以被人们送了个群体绰号,叫做十二太保。 此时只看杨林看向李智云那一脸的热切就知道,这是又想收干儿子了,加上从前的十二个干儿子,群体绰号就得改一改了,叫做十三太保。 可问题是他跟李渊有着亲戚关系,而且关系很近,他的亲哥哥也就是皇帝杨坚是李渊的亲姨夫,或者说他是李渊亲姨的小叔子,如何能够把李智云收为义子?这不是乱了辈分? 又或许可以把李智云收为干孙子?但是这样岂不等于把李渊收作了干儿子?且不说李渊愿意不愿意,就算李渊愿意,那前面收下的十二太保岂不是都变成了李智云的叔叔?李智云愿意吗? 试问天下,又有谁愿意凭空多出来十二个叔叔? 且不论杨林会把李智云收为干儿子还是干孙子,他这么一拉李智云的手,杨素、杨广以及阴世师和宇文化及可就都苦了脸了,他们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杨林跟李智云定下关系,这本青玄秘录就再也别想要了。 但是此时又有谁敢打断杨林的爱才之举?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杨林拉着李智云的手问长问短,这叫一个无计可施。 杨林已经开始询问最为紧要的一个问题:“你是跟谁练的内功?是你父亲传给你的么?” 他一边询问,一边把内力缓缓输送到李智云的经脉之中,想要查看一下李智云的内力强到了什么地步。 旁边几人当然也知道杨林在干什么,反正不能阻止他爱才,倒不如听听他对李智云的内力评价,便都把目光关注在杨林的脸上,静等他宣布结果,却忽见杨林脸色大变,右手如同被蛇咬了一样松开了李智云的手腕,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第四十二章 北冥化功子系统 杨林原本笑呵呵地给李智云“把脉”,这一突然变了脸色,在惊到旁观众人的同时,也把李智云吓了一跳。 什么叫“这是什么功夫?” 李智云听不懂杨林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功夫? 至于杨林为何给他“号脉”,他还是懂的,知道这是在探测他的内力高低。 问题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内力,杨林根本什么都探不出来,但是杨林这突然的色变却昭示着杨林在他体内发现了什么,杨林发现了什么?难道是发现了寻侠系统? 他突然想到这样一个恐怖的可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如何还能回答杨林的询问?就连撒谎的心思都没有了。 杨林就这么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智云,等待着后者的回答,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刚刚输入到李智云经脉之中的内力都被“融化”了。 没错,就是被融化的感觉。他的内力就像是万年积雪,而李智云的身体却像是一座洪炉,积蓄进入洪炉,岂能不被融化? 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奇异的武功,竟然能够将他人攻入自己体内的内力融化掉,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内家武者的内力攻击对李智云全然无效! 放眼天下武林,屈指可数的几个高手都是内力惊人之辈,而李智云却拥有这等神异的武功,岂非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所以他才会询问李智云“这是什么功夫”。 李智云却迟迟不答。不是不肯回答,也不是吓得不敢回答,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无法确定杨林的问题究竟何指。 就连李智云都不知道,寻侠系统是自带保护功能的,一旦遭遇敌人的内力攻击,就会将敌人的内力“化”为乌有。 这种保护功能的设计是出自于钱青健之手,钱青健的小半生都在修炼各种吸人内力之法,包括“北冥神功”,“化功大法”,“毒宝神功”以及“吸星大法”,称得上是样样精通。 不仅能够使用,而且深谙原理。在吸人内力、化人内力的武功领域里是绝对的第一人,就连精通万象神功的白胜也是自愧不如。 “总不能让他刚穿过去就被人打死吧?”这是钱青健的原话。 千挑万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志愿者,再助他魂穿到古代容易么?当然不容易。 既然不容易,又岂能让他在古武世界中冒险求存?谁规定穿越者一定自带主角光环?谁规定穿越者落地之后一定不会身陷绝境?谁规定穿越者在没练成神功之前一定不会遭遇强敌?那是小说,不是现实! 现实是无情的。钱青健不敢赌,白胜也不敢赌,所以才设计了这样一个北冥化功保护系统,算是寻侠系统的子系统。 只要寻侠系统的宿主遭遇敌人,只要敌人的内力攻入宿主体内,便会触发北冥化功系统,该系统自动支配宿主的经脉穴道,即可将敌人的内力完全消融,从而保护宿主的生命不受威胁。 寻侠系统带有如此逆天的子系统,却不会让宿主也就是李智云知道,甚至连寻侠系统的智能中枢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为了防止穿越者在知道自己无敌之后不干正事,到处装逼打脸。 该子系统的名称之所以叫做北冥化功系统,是因为该系统吸取内力的原理是基于北冥神功的,但是吸取了他人的内力之后却又不加贮存,吸多少丢多少,这就与化功大法一般无二了。 至于为何要将北冥神功和化功大法结合起来做成保护系统,是因为北冥神功有一个缺陷——渐进性,所谓渐进性是指北冥神功一开始是不能吸取较多的内力的,只能吸取内力极其微弱的敌人,否则便会“撑爆”己方的经脉。 但是谁敢说穿越者刚刚穿越之初、遇见的敌人一定是从低到高、由弱渐强的?若是遇见一个高手为敌又该如何?所以钱青健把化功大法糅入了北冥神功之中。 化功大法虽然不能收归敌人的内力为己用,却也有着它的独到之处,那就是敌人攻来多少内力它就能化掉多少,除了河洛神功、易筋经这样的独特内力之外一律大力化小,小力化了。 回到眼下,正是这套北冥化功系统化掉了杨林的些许内力,虽然未能伤到杨林的元气,但是仍然令这位驰名大隋朝野的高手大吃一惊。 因为他根本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功法,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所以一定要向李智云问个究竟。 他在这等着李智云回答,一等再等,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李智云的沉默。 竟然以沉默的方式来拒绝回答!这就是杨林对李智云沉默的理解,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放眼天下,在他杨林热切笼络之时,尚无一人会像李智云这样沉默以对,这不是不识抬举么? 哼,你以为你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么?这肯定是那本青玄秘录上的绝学了! 杨林只能这样想,想到此处,他便冷了招纳李智云的心思,正愁着不知道收你为干儿子还是干孙子才好呢,你居然对本王也要隐瞒,那你就瞒吧!难道本王还贪图那本青玄秘录么? 杨林这里脸色难看,杨素等人却是纷纷转忧为喜,趁着杨林李智云相对沉默这当口,杨素就看向李渊说道:“唐国公,令郎当真是好功夫啊!居然能获得靠山王的赞叹,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些功夫都是你家传的吧?” 这时李渊的脸色也已变得难看至极,却不是因为李智云的表现当场拆穿了他的谎言,而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四儿子竟然身怀武功! 居然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敢隐瞒?都敢欺骗? 然而令他愤怒的尚且不止这些,更令他愤怒的是,这会儿工夫他回想起昨夜的事情,觉得李智云撒了更大的一个谎,那就是那本青玄秘录绝对不会是所谓的女飞贼遗落的。 为什么他会这样认为呢?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昨夜李智云从怀中拿出的青玄秘录是他刚刚缴获的贼赃,那么他哪来的时间去修炼青玄秘录上面的武功? 眼下李智云一鸣惊人,别说是杨林杨素阴世师等人,就是李渊也不得不怀疑,李智云的一身武功都是从青玄秘录上得来的了。 不仅是眼下战胜李靖,再让杨林惊叹,就连昨夜他在府中演武厅中改进的那三招大摔碑手,肯定也是青玄秘录之功! 什么突然开窍?什么点石成金?都是骗人的鬼话!也不知道这小子把青玄秘录偷去多久了,肯定不是十天八天的,若不是昨夜府中闹飞贼,自己前去查看搜身,这小子才不会把青玄秘录拿出来。 第四十三章 我的婚姻我做主 这一刻,李渊的心中满是对李智云的失望、猜忌甚至是愤恨,以致于在杨素提出质问的时候,竟而忘记了继续表演,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不是又怎样?” 恨声话语是说给杨素的,但是其中的恨意却是针对李智云的。 杨素却不恼怒,继续呵呵笑道:“既然不是你李家家传的,那就是青玄秘录上的咯?” 李渊闻言立时醒悟,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却已经无法矢口否认,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是又怎样?” “物归原主啊!”杨素不阴不阳地接道。 李渊怒道:“都告诉你了,那本秘籍已经丢了,让我如何物归原主?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杨素摇头道:“唐国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本青玄秘录此刻就在你的怀囊之中,你当大家都看不见你胸襟处那四四方方的痕迹么?” 这个时代的秘籍虽然已经不再是用竹篾、竹简作为书写载体,但是自从汉朝沿用下来的蔡侯纸依然粗糙嫌厚,因而一本秘籍的体积也是不小的,其个头不亚于后世民工保安购买的大玄幻。 这样的一本秘籍揣在怀里当然不可能不露形迹,其棱棱角角总会凸显出来些许。 其实早在李渊命令李世民带领阴凤姬去大书房的时候,杨素就已经开始悄悄观察李渊和李智云的体态轮廓,因为他知道李世民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他从绿扇的口中得知这本青玄秘录只能存在于唐国公府,要么在李智云的身上,要么就在李渊的身上。 而李智云体瘦如柴,兼之被红拂一通拍打,显示身上并无多余物品,再看李渊多时,便发现李渊的怀中揣有书籍形状的物品,不是青玄秘录又会是什么? 李渊被杨素说中,便深悔不该把这本秘籍带在身边,但是眼下已经没了任何办法掩饰下去,他知道若是他拒不承认,对方虽然不至于过来搜身,但只需要求自己拿出怀中书籍辨认,自己便是推脱不得。 就在他尴尬之时,一直沉默的李智云忽然说话了:“越国公爷爷,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于你,不知可否?” 杨素个人对李渊父子并无嫌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帮助自己这个小集团获取那本青玄秘录,此刻眼见李智云以礼相询,便故作和蔼地说道:“智云啊,有事但讲无妨。” 李智云说道:“小子想请越国公爷爷你和靠山王爷爷一起主持公道,给小子评一评理。” 杨林闻言便暂时抛去了心头不快,问道:“评什么理,你说。” 杨素也在点头,示意李智云说下去。 李智云道:“适才小子闻听阴太傅所言,说退婚的理由是因为他家的千金想嫁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却又说我李智云不会武功,所以才要退婚,如果小子没记错的话,他是这样说的吧?” “没错!阴太傅是这样说的,这又如何?”杨林点头给予证明。 杨素却是暗叫了一声不好,心说这小子怕是要倒打一耙了,但是表面上却也不能否认李智云所言均属事实。 李智云道:“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李智云是身怀武功的,只不知我这点微末功夫比之阴家的大小姐如何?是不是不如她?还请靠山王、越国公两位爷爷评判一下。” “这个嘛……”杨林一时语塞,扭头看了看阴世师,意思是你女儿武功到了什么地步,这事儿我可不知道。 杨素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试探着反问了一句:“智云你的意思是……如果阴家姑娘的武功比你低,又待如何?” 李智云笑了,说道:“越国公爷爷真是再世诸葛,小子这点心思当然瞒不过你,没错,如果阴家姑娘的武功不如小子,那么刚才阴太傅提出的退婚理由便是不存在的!越国公爷爷,你说是不是呀?” “这个……”杨素也不好回答了,他知道李智云现在反打阴世师,其目的自然还是为了保住青玄秘录,只要之前的退婚是无效的,那么阴凤姬就还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作为陪嫁物的青玄秘录就必须留在唐国公府中。 这让他如何回答?若是秉公说理,那就等于是帮着李渊父子说话了。 于是皱眉说道:“这样似乎不妥吧?毕竟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前阴太傅提出退婚一事,令尊也是亲口同意了的,现在你再反悔……这恐怕于理不合呀。” 说话时扭头看了看杨林,以示尊重,杨林便即捋须点头道:“嗯嗯,确是于理不合。” 李智云却不着急,依然云淡风轻地说道:“据小子所知,这提亲定亲的确是父母做主,但是这休妻休夫事体,恐怕要由夫妻双方本人说了算吧?比如说有一对夫妻活到了两位爷爷这般年纪,忽然感情不和势成水火了,难道还要去坟墓里挖出他们的双亲来主持退婚么?” “这个……” 杨林杨素双双懵逼当场,竟而无言以对。均想:这小子说得似乎有道理啊。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里从来都只有丈夫休妻,没有妻妾休夫一说,而丈夫休妻也的确无需再请高堂做主,只凭自己意愿便可为之。 但是很显然李智云和阴凤姬两人还没成婚呢,直到今天也才只见了一面,又似乎与那种成婚之后的夫妻有所区别。但若是想拿这个区别来证明李智云所言是错的又似乎不够充分。 这可如何评判?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古往今来,这种夫妻之间的情感纠纷不知难倒了多少青天老爷,杨林和杨素说到底都是当朝名将,又不是狄仁杰、包拯那样的高级法官,如何断得了李智云这桩疑难案件? 当下杨林只能看向阴世师,问道:“阴太傅,不知令嫒武功如何啊?要不要让她出场跟李智云比试一番?” 众人均知杨林说的乃是场面话,李智云武功何等精强,大家有目共睹,若说跟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相比那是肯定相差遥远,但若是跟阴世师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儿放对,那还能有什么悬念?必定是轻松胜出。 所以人们都以为阴世师必然要替女儿甘拜下风,能做的就是一口咬定李渊已经同意退婚了,要么就需找出李智云其它错处,诸如品行不端等等,人们大多知道李智云最近干的丑事。 但即使是这样也未必可行,因为阴世师最初提出退婚时并未以此为由,现在再提出来,就有强行退婚之嫌了,那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布,我阴世师就是为了索取青玄秘录而来。 众人这样想着,就把目光都看向了一直面沉如水正襟危坐的阴世师,却不料阴世师嘴角微微向下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李家公子想要指点小女两招,小女若不下场奉陪,岂非错过了印证武学的良机?” 众人闻言便都是心头一凛,这阴世师竟然同意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阴世师胸有成竹,他女儿阴凤姬必定身怀绝技啊! 第四十四章 比轻功 只因阴凤姬始终小鸟依人般站在阴世师身侧不曾言语,所以人们都把她看作一个青涩娴静的少女,并没有格外重视。 但是此时阴世师如此一说,人们便不得不想起一件事——这少女是大隋第一高手的女儿,武功能差得了么? 更兼之李智云的武功已是有目共睹,然而阴世师在看过了李智云的武功之后仍然果断派出女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阴世师已是胜券在握,成竹在胸!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场比试的结果应是阴凤姬胜过李智云,只不过阴凤姬将会如何战胜李智云,却是无从猜测的事情,必须一睹为快。 阴世师表明了应战之后,转过头去对女儿轻轻说了一句:“他的内功很强,你知道应该如何比试。” 众人闻言就又是吃了一惊,就连阴世师都承认李智云的内功很强,那么李智云的内功一定是很强了,但是阴世师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如此笃定,难道他女儿的内功比李智云更强?这怎么可能? 事情演变至此,全场人已经公认李智云内力深厚了,这不仅是因为他“出剑”的速度快至无法想象,更因为有着杨林和阴世师两人的亲口认定,如此高手的评判怎么可能有误? 但如果把李智云的内力超强解释为青玄秘录之功,那么阴凤姬的内力又该如何解释? 众所周知,如果当初阴世师已经参透了青玄秘录,那么他绝对不会把如此神奇的一部秘籍当做嫁妆,就是傻子都不会这么干,何况阴世师绝对不是傻子。 但如果阴凤姬的内力不是得自于青玄秘录,那么她如此稚嫩的一个少女,又是如何修炼比李智云更加深厚的内力的? 唯有拭目以待。 就连杨林和杨素这样的高手都避免不了注目阴凤姬,想看看这个小姑娘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众目睽睽之下,阴凤姬款款走入场中,在李智云身前丈许站定,说道:“我不会与你拳脚相争。” 众人闻言便是一惊,均想:不以拳脚相争,那就是使用兵刃咯?这阴凤姬好强的气势,明知道李智云的竹竿铁钩犀利无比,却仍想比试兵刃,这是要在敌人的强项上打败敌人啊! 然而接下来阴凤姬却话锋一转,“我也不会与你比试兵刃。” “嗯?”场中众人倒有一多半发出了疑惑之声,原来自己想错了,她是既不比拳脚也不比兵刃,那么她比什么?比内力?那可是太过凶险了,会出人命的! 李智云气定神闲地看着阴凤姬,等后者两句话说完,这才吐出两字:“随便。” 随便的意思,是随便你比什么,比什么都能赢你。 这俩字听起来无比豪迈,但其实李智云的心里很是没底,因为这满场之中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他半点内力都没有。 他最担心的就是阴凤姬提出与他比内力,回想穿越前学习到的武学理论中关于比试内力的各种方法,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挑战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阴世师和杨林对他的评价能够唬住阴凤姬,让阴凤姬主动避开内力相较,选择其它的比武方式。 阴凤姬似乎被他的豪迈所慑,花容微微一变,似是有些紧张,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美目环顾场边众人说道:“李家公子与我男女有别,近身相搏形同授受……” 说到一半,这才再次看向李智云说道:“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要由比赛结果来确定,如果你输了,你我从此便是路人,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与你近身相搏。” 众人闻言便即恍然,怪不得阴凤姬不肯跟李智云比斗拳脚兵刃,却原来是为了男女大防,嗯,良家女子原该如此。 但人们随即就又有了疑问,不比近身格斗你比什么?难道要比远程攻击么?暗器还是弓弩?总不成比试劈空掌吧? 没有人相信阴凤姬和李智云会比劈空掌,因为以他们的年龄来看,即使内力再强也强不到能以劈空掌伤人脏腑的程度。 阴凤姬没有卖什么关子,紧接着就给出了答案:“既然李公子承诺‘随便’,那么小女子便提请李公子比试轻功,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竟然是比轻功! “哦!”“啊?”众人纷纷惊哦出声,有的感到好奇,有的感到失望,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好奇的那些人们是对轻功有所研究甚至是比较擅长的,失望的部分人们则对轻功毫无兴趣。 武林之中总是有着许多人轻视轻功,认为这种功夫是梁上君子、鸡鸣狗盗之徒修炼的旁门左道,是用来逃命的技能,不为英雄豪杰所取。 这就好像古人总是把物理化学等发明创造视为奇淫技巧,又好像后世现代的学校忽视音体美等副科一样,总之轻功在这个时代的武林之中算不得正经功夫,颇受歧视。 “你们懂什么?”杨林怒视了周围那些面露失望的吃瓜群众一眼,说道:“轻功也是武功,轻功差了打人打不着,想跑还跑不了,早晚都是个死!” 那些被他训斥的人们连忙低下头去,杨林却是意犹未尽,为这场比试定了调子:“就这么定了,老夫也想看看阴姑娘的高明轻功,开一开眼界!”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儿杨玉儿更是拍手赞同,说道:“好呀!我就喜欢轻功。” 杨玉儿本来是想找万宣道切磋武功的,但是当他发现跟万宣道年纪差不多的李智云武功如此之高以后,就把万宣道忘在了脑后,一双妙目始终盯在李智云的脸上身上,此时就更是热切地看着李智云,想听他亲口应战。 她却不知此时李智云已在暗暗叫苦,轻功是什么?轻功也是“功”,需要有相当的内力为基础,没有一点内力的他如何使得出轻功? 但是如今形势已是骑虎难下,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你且说说如何比试。” 阴凤姬却微微摇头道:“比试方法先不忙说。”随即转头看向杨林、杨素和杨广等人说道:“在说出比试方法之前,小女子要请两位王爷和国公爷担任仲裁。” 杨林急于观看比试,闻言立即接道:“这是当然!老夫等人便是仲裁,你尽管划出道来便是。” 杨素却道:“这轻功分为轻、高、快、远、腾挪五大分类,不知阴姑娘要比的是哪一类?” 就好像后世田径比赛中的跳高、跳远、短跑和长跑等项目一样,轻功也是有着具体种类区别的。 轻,比的是身轻如燕,轻于鸿毛,直至蹬萍渡水,踏雪无痕; 高,比的是攀援拔高,浅则蹿房越脊,深则翻山越岭,飞跃城墙; 快,比的是进退如电,步伐迅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远,比的是长途奔袭,耐力悠长; 腾挪,比的是步法灵动,令敌人的攻击无的放矢。 但凡懂得轻功之人,均知轻功有此五类,但是这五类轻功之中的任何一类都是无法与其它四类相比的。因为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就好像让一个跳高冠军去和马拉松冠军比成绩,他们怎么比?根本没法比。 必须是同项目、同种类才有可比性。所以杨素才会有此一问,询问阴凤姬的同时也表示出他是懂得轻功的,足以胜任这场比试的裁判。 阴凤姬道:“高、快、远这三样都不具备比试条件,小女子就跟他比轻和腾挪两样。” “是这个理。”宇文化及虽然没有被阴凤姬邀请为裁判,却也发言表示认可,其实却是在表示自己的立场,是与杨素、杨广同进退的。 阴凤姬说的没错。此间演武场中,既无高大树木也无高屋墙垣,轻功里面的“高”是不用比了。 “快”也是没法比的,因为这座院落不过十丈见方,十丈的距离比快慢怎么个比法?别说是李智云和阴凤姬了,就是换两个人来也必是一闪即至,又该如何评判快慢? 这就好像后世百米决赛的前八十米,博尔特也落后于苏炳添一样,你说他们谁跑得更快?而且后世还有各种高科技录播设备作为仲裁依据,反过来此间只凭几个裁判的肉眼观察如何确认高低? “远”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总不能从长安跑到洛阳,再从洛阳跑回来一试高低吧? 所以阴凤姬提出的两项比试是合乎情理的。 这时候阴凤姬才回头看向李智云,微微笑道:“比试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小女子能够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哪怕只是完全一样,也算你赢了。” 第四十五章 危若累卵 在阴凤姬的要求下,李渊命令府中的管家拿来了二十几枚生鸡蛋,又按照阴凤姬的要求随意摆放在地面上,而后阴凤姬看向李智云说道:“咱们就先比一下轻功里面的‘轻’字。” 说罢转身环顾全场,稍稍提高了些许声音说道:“小女子所练的轻功有个名目,叫做危若累卵,练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高人指点批评。” 说话间轻移莲步走到那些鸡蛋旁边,裙底一只绣鞋轻轻一扫,便将九枚鸡蛋聚拢一处,形成一个正方形,大头朝下,小头向上。 紧接着绣鞋轻挑几下,挑起四枚鸡蛋落在那正方形九个鸡蛋当中的四个凹陷里面。 众人看得有趣,均想:这阴姑娘垒出的鸡蛋塔倒是方方正正的,只是这跟轻功有什么关系? 不等众人想明白,阴凤姬已将鸡蛋塔垒到了第三层,一枚鸡蛋立在第二层四枚鸡蛋的正中间,然后身形轻飘飘跃起,落下时右足尖轻轻点在鸡蛋塔尖唯一的那枚鸡蛋上面。 “哄……”,旁观众人轰然发出一声惊呼,有惊叹有喝彩,久久不能平息。 彩声之中,阴凤姬右足绣鞋牢牢钉在那一枚鸡蛋的尖端,就仿佛那鸡蛋和她的鞋尖连成了一体,她的左腿却向后高高扬起,整个身体似乎全无重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给人的感觉,似乎只要那微风稍稍增强一些,她的娇躯便会被风带走,飞向天际。 “果然好轻功!便是本王也自愧不如!”就连杨林都忍不住赞叹着站起身来。 杨林此言并非恭维。他固然身怀盖世武功、固然内力深厚,固然不惧长途跋涉,而且厮杀攻防之中的速度也不逊于其它高手,但若是论及身体轻盈,还真的比不上阴凤姬。 “这大概就可以叫做轻若无骨吧?”杨广也识趣地跟着起身喝彩,杨林不仅是他亲叔叔,更是皇亲重臣,掌控大隋朝三分之一的兵权,无论何时都只能巴结,不能得罪。 杨广的武功虽只泛泛,文采却是卓然出众,说出话来颇有雅意,只是这句“轻若无骨”不管怎么听,都像是有些想入非非的意思。 当然,即使能够听得出来,别人也不会当面说穿此事,人家是晋王,是当今皇帝皇后眼中最优秀的儿子,比他亲哥哥太子杨勇都红。 所以听见了这句话的人们都向杨广点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以示恭敬,而后却禁不住继续向风中摇摆的阴凤姬报以彩声。 阴凤姬这招“危若累卵”的确惊艳。 像她这样十三四岁的少女,即使身材再怎么苗条纤细,七八十斤总是有的,以七八十斤的重量立于一枚鸡蛋之上,非但这枚鸡蛋不曾受压破裂,就连下面的两层十三枚鸡蛋也不曾歪倒崩塌,试问谁能做到? 这可不是后世现代那些江湖艺人表演的踩鸡蛋,后世表演中所用的鸡蛋是加了蛋托给予保护的,经过蛋托保护的四枚鸡蛋能够承受将近一百公斤的重量。 但是此时阴凤姬所用的鸡蛋却是刚刚拿来的,未经过任何处理,其中每一枚鸡蛋所能承受的重量最多不过五斤。 李智云当然懂得这些道理,来自于后世高科技时代的、经过突击培训的他非常明白什么是伪科学,什么是假功夫,但也正是因为他懂得这些,才更加清楚阴凤姬的功夫有多难。 危若累卵的另一层意思是,累卵虽危,却未崩坏,只有在崩塌之前的累卵才叫做危若累卵。 李智云知道,若是换作他本人去玩这招“危若累卵”,那就不叫危若累卵了,那肯定是鸡飞蛋打。 就在此时,阴凤姬的足尖在那顶端的鸡蛋上轻轻一点,整个身躯竟而陡然而起,真仿佛是被风吹走了一样,冉冉升向空中,只留了裙下一座蛋塔摆放依旧。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声惊叹,惊叹声中,阴凤姬的身躯飘然落下,就像是一片落叶在风中飘摇凋零,彰显其轻盈之至。 落地之时,傲然看向李智云道:“李公子,该你了。” 她没办法不骄傲,因为她的绝技几乎已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征服了。 之所以在这里用了个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红拂。 红拂一直在想:若是由我出赛,只要使出李智云传给自己的那招和光同尘,就一定能够完成阴凤姬摆下的这道题目。 既然自己也能成功演示这招危若累卵,那么李智云当然更能了,因为他是师父嘛。 因此她对李智云充满了信心。眼神几乎凝结在李智云的脸上,期待后者以更加惊艳的轻功战胜阴凤姬。 余者众人也都在关注李智云,只不过他们已经认定李智云必败无疑了,阴凤姬这样的轻功绝对天下无双! 就连杨素都忍不住说道:“智云公子,我看这一场你就不要比了,认输吧,认输也不丢人,阴姑娘这手轻功绝技,只怕天下间已经无人能比了。” 李智云原本全无对策,在听了杨素这句话之后却是灵光一闪,笑道:“杨爷爷你说笑了,这样的轻功简直是雕虫小技,不要说我能做到,就是放眼天下武林,只要练过轻功的武者都能做到!”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就都变了,因为李智云这话已经不仅仅是吹牛了,更是对阴家轻功绝技的轻蔑贬低。 如此神奇的轻功,你竟然说练过轻功的都能做到,这……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 众人尽皆认为李智云是在大言不惭。就连杨林和杨素都懒得答话了,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你上那蛋塔去练练啊! 也有人心思缜密,揣测李智云如此污蔑阴家的绝技是不是包藏某种祸心,难道是要激怒阴世师与李家翻脸?估计阴世师还是不敢的。 于是人们就把目光关注在阴世师的脸上,却见阴世师根本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没听见李智云这番话一样,便均感心折:毕竟是高手风范,这才叫气量气度。 阴世师自然不会与李智云这种小孩子打嘴仗,但是阴凤姬可忍不了别人抹杀她的优秀,只气得小脸煞白,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根本练不了危若累卵,就在这里胡吹大气,也罢,只要你能在这长安找到另外一个人完成这危若累卵,就算我输了!” 这句话充分显示了她对家传轻功绝技的自信,就连她父亲阴世师也在微微点头,意示对女儿的说法表示支持。 我阴家的轻功就是天下第一,任你去哪找人,都不可能比得过我们阴家的功夫! 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杨素的挑拨之下,李智云和阴凤姬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红拂就不禁砰然心动了。 忽然想起,是不是李智云年龄尚小,因而内力不足以施展那招和光同尘? 也不对啊!如果他内力浅薄,如何使得出那等快逾闪电的剑术? 只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有些跃跃欲试了,看向李智云的目光更加热切,只等李智云向她召唤。 李智云却仿佛没有看见红拂的眼神,对着阴凤姬说道:“我也不用在长安去找,只在这座院子里面找一个就行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有多大把握似的,人们又不禁有些疑惑了,难道那青玄秘录上面还有绝世轻功的练法不成? 就连宇文化及也把他手下那名高手叫到了身边,低低问道:“令狐行达,你觉得李智云说的这事有可能么?” 令狐行达就是昨夜由宇文管家带到唐国公府盗窃栽赃的那名高手,宇文化及之所以派他来完成这个任务,是因为他的轻功也是一等一的高。 此刻令狐行达却坚定地摇头,回道:“不可能。” “嗯。”宇文化及放下了一颗心,挥手示意令狐行达退下,心说李家这小子装得是真像,我都差点信他了。 第四十六章 九莲宝灯 众人均用怀疑、嘲讽的目光看着李智云,李智云却背起手来,在场中踱起步来,先是走到了杨玉儿的身前,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若是找个男的跟你比,只怕你输了也不服……” 杨玉儿看向李智云的一双璨若星辰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跟她比吧?我可不行!” 李智云忽然笑了,露出了两行雪白的牙齿,“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啊,但若是你自己都没了信心,那就算了,我另找别人。” 说罢就离开了杨玉儿,走向不远处的杨素,到了杨素的面前仍然不看红拂,却先把目光看向身穿一身绿色衣裙的女飞贼,也不说话,就是在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菜市上挎着篮子买菜的大妈。 绿扇当然与众人的想法相同,认为李智云是在耍赖皮拖时间,就冷冷说道:“我知道你剑法惊人,但是这轻功嘛,你还是认输算了,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是比不过人家,你也别想骗我出丑。” 李智云就不禁叹息一声:“看来咱们两个也是无缘啊。” 说话间忽然转向杨素问道:“杨爷爷,小子要向你借一个人用,只需小子指点她一句话,她就能施展这种叫做危若累卵的雕虫小技,不知杨爷爷意下如何?” 杨素已经亲眼看见亲耳听闻李智云和绿扇之间的对答,猜测李智云是想借红拂,但是红拂的轻功如何自己还不知道么?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阴凤姬? 他有意想让李智云出乖露丑,便爽快地答应道:“智云你尽管借,只要是我越国公府上的人,除了本公之外你借谁都行!” 李智云深深一揖表示感谢,然后一指红拂说道:“这位姐姐刚才手下留情,弟弟我由衷感激,眼下就请这位姐姐出场好了……” “可以!红拂,你下场受教!”杨素都忍不住撇嘴了,但还是同意了李智云的请求,不如此就不足以打脸。 李智云却恍若没看见杨素的表情,看向满场众人说道:“各位都看好了,只需我指点红拂姐姐一句话,她便可以施展危若累卵,若是施展不出,就是我李智云输了!” 什么?没有可能!太能吹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认为李智云是在吹,红拂却是暗暗好笑,同时已经明白了李智云东走西顾的用意,原来他先找杨玉儿、又找绿扇,其实都是幌子啊,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当即走到李智云身前,抱拳道:“李公子,就请你开始指点吧。” 李智云点了点头,凑近红拂的身侧,在她耳畔咕哝一句。 他说的是什么? 尽管全场众人都已屏住了呼吸,尽管场中有阴世师和杨林这样听力绝佳的绝顶高手,却没人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即使红拂本人也没听懂,只因李智云说的是后世的一句鹰语:玩儿锐顾的。 其实红拂也无需听懂,她知道这都是李智云掩人耳目的手段,至于真正的轻功身法和光同尘,李智云昨夜就教给她了。 所以她只看着李智云莞尔一笑,说了句:“我知道啦。” 她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众人尽皆疑惑,却见红拂已经向着鸡蛋摆放之处走了过去,就不禁更加懵逼。 只听了李智云一句话,就能学会一门上乘轻功?这种事情、就是在神话传说中都不太可能! 更有人进而想道:就算红拂能够立足于蛋塔之上也是输了一筹,因为那蛋塔是阴凤姬提前垒好的,除非她打乱了次序重新垒出一座来,才有打成平手的可能。 然而这些人随即就发现,红拂并没有直接跃上先前那座蛋塔,而是走到了旁边那些随意摆放的鸡蛋附近,人群中有目光锐利的均能看得清楚,地上零散摆放的鸡蛋尚有九枚。 这九枚鸡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明摆着的事实是阴凤姬用了十四枚鸡蛋垒成了一座三层蛋塔,难道红拂竟然想用九枚鸡蛋垒出同样的蛋塔么?那绝对不可能! 就在人们满心怀疑之时,却见红拂也像阴凤姬一样从裙底踢出一只绣鞋,却没有如同阴凤姬一样聚拢九枚鸡蛋,而是将一枚鸡蛋踢向了空中。 那鸡蛋高高飞起,竟然高过了她的头颅! 这是搞什么?人们纷纷摇头表示看不懂。 没错,能将一枚鸡蛋踢到如此高度,却没有将其踢碎,这一脚的功夫的确精湛高深,但是这功夫跟轻功又有什么联系呢? 没等人们想明白,却见红拂双足连环踢出,将地面上剩下那八枚鸡蛋中的七枚全都踢了起来,霎时间总共有八枚鸡蛋在她面前飞舞,此起彼落,煞是有趣。 这是在表演杂技么? 看见这个场面,人们立即联想起那些行走江湖卖艺为生的艺人,嗯,这红拂耍出来的杂技确实了得,但是跟轻功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呀! 就在人们这样想的同时,那八枚鸡蛋已经依次落下,落下的位置却是精准无比,最先起落的一枚落在了地上仅剩的那枚鸡蛋上,紧接着又是一枚落在第二枚鸡蛋上,一枚紧接着一枚,竟然在地上竖起了一根鸡蛋垒成的柱子! 总共九枚鸡蛋垒成了一根蛋柱! 即使人们再怎么认为这番表演与轻功无关,也忍不住爆出彩声一片,“好!” 但同时也有人会想:这鸡蛋顶着鸡蛋垒起来的柱子固然精妙,却是不足以持久,最多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又甚至比昙花还要短促,转眼便会倾倒崩塌。 却听见红拂娇声说道:“就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危若累卵!” 说话时她的身躯已经冉冉而起,也没有飞得太高,恰好是那根蛋柱的高度,就仿佛是量好了摆上去的一样,上升之势竭滞之时,她的右足尖恰好就钉在了蛋柱最顶层的鸡蛋之上。 “啊?” 这时候人们才明白红拂玩的是什么手段,顿时惊得连喝彩都忘了。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九枚鸡蛋的蛋壳上涂有什么粘物?能令这九枚鸡蛋粘在一起?不然只需任意两枚鸡蛋之间的接触点错位,这蛋柱不就变成两截了? 微风之中,红拂的娇躯如同奔月的嫦娥,竟有乘风归去之意!比之此前的阴凤姬不知强了多少,阴凤姬只是站在三层蛋塔上面,而红拂却是站在九层蛋柱之巅,不论其高度还是难度,都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厉害!居然比阴家姑娘还要厉害!居然还会隔物传功!处道,这些功夫都是你传给她的?没看出来啊!你的武功已经精进如斯了!”杨林不吝赞叹,目光炯炯地看着杨素问道。 处道是杨素的表字,表字是指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名字。古代习俗,男子在二十岁以后直呼其名便有不敬之嫌,故而通常人们均以表字相称。 杨素已经看傻眼了,心说这隔物传功之术是我小无相功的特点之一,用此功垒出蛋柱并非难事,但是此刻红拂站在这蛋柱之上御风欲仙的轻功却是如何练成的?难道真的是李智云这小子一句话传给她的? 再看李智云时,却见李智云正与红拂对视,两人一在空中,一在地面,目光交投,也不知是在传递着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智云满怀欣慰,转过身来看向全场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吧?这样的轻功真的算不得什么,只要有点轻功底子,再由我稍加点拨,也就成了。” 众人已是目瞪口呆,李智云却继续说道:“必须要更正一下的是,我传给红拂姐姐的这门轻功不叫危若累卵,而是叫做九子连环!又名九莲宝灯!” 第四十七章 捕风捉影 原来这叫九莲宝灯! 众人听了解说之后,看向李智云的目光之中已经充满了敬畏,红拂仍然踩在蛋柱之上飘逸若仙,人们纵有一万种怀疑揣测,也不能不面对这真切的事实。 就连捂着脖子、躲在人群之后的李靖都不得不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年纪不过十岁出头的少年绝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李智云当然没空理睬李靖,淋漓尽致地装了一波逼之后,向红拂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 他亲眼看着红拂飘落地面,再将那一串鸡蛋接在双脚的鞋面上放回原处,这才转身看向阴凤姬:“你自己说,这场比试是不是你输了?” 事实摆在面前,阴凤姬当然无可抵赖,说道:“没错,是我输了。” 李智云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因为阴凤姬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中那样垂头丧气,认输的语气很是平静。 阴凤姬没有让他疑虑多久,下一句话就解开了谜底:“但是我只输了第一阵,还有第二阵没有比过,你只有两阵皆胜,才能算是你赢了,才能算是你的武功高过了我!” 众人闻言便都是心头一震,没错,此前阴凤姬提出的比试分为两项,一项是比“轻”,一项是比“腾挪”,只是这腾挪又该怎么个比法? 所谓腾挪,其实就是对战之中的一种身法,或者也可以叫做步法。说白了就是闪避的法门。 要想比较腾挪的水准,自然以对战的方式来进行最具说服力,但是此前阴凤姬已经明确表示不想跟李智云发生肢体甚至兵器上的接触,以免男女授受之嫌,既然有约在先,就肯定不是通过对战来比较了。 却见阴凤姬伸手往身侧地上一指,人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看不见那里有什么东西,只有她窈窕娉婷的身影。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每个人的影子都变得很长,足有一丈开外。却听阴凤姬说道:“我练的这门腾挪轻功也有个名目,叫做捕风捉影。” 人们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这捕风捉影原本的意思是想抓住风和影子,比喻说话或做事用似是而非的迹象做根据。但是用在轻功上面却又该怎样理解?人们一时想象不出,便等着阴凤姬的解释。 只听阴凤姬续道:“这捕风捉影是一门步法,或者叫做身法也行。它的意思呢,就是在与人对战之时,让敌人无法捕捉到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而不仅仅是保住要害不受攻击……” “哄……”,人群之中又是爆出一阵骚动,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轻功身法?那还怎么跟你打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岂不是连你的衣角都碰不到? 人们已经觉得阴凤姬的说法太过夸张了,然而阴凤姬的下一句话却更是颠覆了人们的认知,她说的是:“只要你的脚能够踩到我的影子,就算我输了。” 什么? 这一次人们连惊呼都发不出了,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阴凤姬,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看穿她是不是在说谎。 每一个人都不免会这样想:要说打起来碰不着你的衣角也就罢了,可是你这么长的影子在地上拖着,想踩还不简单? 更何况李智云的轻功高深莫测,只凭一句话就能让红拂完成九莲宝灯,他要想踩到你的影子很难么? 杨林也是一脸震撼地看着阴世师,“阴太傅,你的轻功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么?” 前文提过,虽然阴世师号称大隋朝唐第一高手,杨林也一度号称大隋第一猛将,但是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交手,就连切磋都没有发生过。 再加上此前阴世师一向跟随太子,从未出征作战,所以阴世师的武功一向只是传说,并没有具体的战例作为佐证,人们只知道在他报效朝廷之前曾经杀死过几个声名显赫的武林高手,他本人也自承其事,但是绝无一人曾经亲眼目睹。 所以阴世师的武功是极为神秘的,具体都懂得什么功夫,人们不得而知。就连他的徒弟当朝太子杨勇也只学了一些皮毛,却也是从不显露。 ——又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让太子动用武功解决问题?又有谁能对太子说:你练几招武功给我看看……那可能么? 李智云的汗都下来了,他知道阴凤姬既然敢这么说,那么多半是八九不离十,这一次可就麻烦了,别说自己不行,就是红拂姐姐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果然,当他悄悄偷看红拂的时候,却见已经站回到杨素身边的红拂微微摇头,意思是这一次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 就在李智云坐蜡的同时,城东城隍庙的里里外外,正有一千多名叫花子欢呼雀跃。 这可是真正的好酒好菜啊!这位叫做李智云的公子是谁家的?这人也太慈善了!简直就是万家生佛! 聚丰楼的伙计在老板的带领下连租带借的弄来了十辆手推平板车,才把这一千多人的伙食拉了过来。 一千人的伙食,对于后世一所学校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若是砸在一家饭店的头上,那可就是累死人的急活了,饶是聚丰楼店大人多,也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算齐活。 乞丐们吃着肥鸡羊肉,无不交口称赞李智云的乐善好施,就连他们的老大庄四虎都忍不住连连点头,赞道:“这位李公子当真是豪爽仗义,就凭今天这顿酒菜,就已经胜过了世间最为豪爽的两人!” 旁边就有乞丐凑趣问道:“庄老大你说的是那两位?” 庄四虎捧起酒坛子咕咚咚一饮而尽,又将酒坛子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才一抹嘴边的酒渍说道:“这两位嘛,就是山西的单雄信,和山东的秦叔宝!” 山西二贤庄的庄主单通单雄信,平时为人最是豪爽仗义,但有绿林中的朋友潦倒落魄,必定出手接济,且出手极为豪阔,缺五十给一百,缺八百给一千。 然而单雄信却从不施舍叫花子,只凭这一点,他在庄四虎的心目中当然比不上李智云。 再说山东的秦琼秦叔宝,虽然生平最是乐于扶危济困、帮助穷人排忧解难,但是他的家底毕竟有限,朝廷发给的俸禄也很微薄,想要帮助他人也只能给些五铢铜板,最多给些散碎银两就到顶了,论及豪阔,当然也比不上一掷万金的李智云。 第四十八章 我有神行百变 暂且不说长安城东城隍庙里的叫花子如同过年,只说正在唐国公府演武场中愁肠百结的李智云,正无计可施之时,忽听脑海里提示音叮铃铃响成一片: “乐善好施,奖励侠义值十点;” “乐善好施,奖励侠义值十点;” “乐善好施……” …… 也不知道提示音到底响了多少下,只觉得自己的的脑袋都快炸开了,这特么就是噪音啊!却顾不得抱怨系统,连忙审视了一下侠义值的余额,却被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侠义值余额九千九百九十点! 这是哪来的侠义值?为何如此海量? 李智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奖砸晕了,一时之间竟然联想不起他给城里城外的一千多名叫花子提供了丰盛的美食。 只不过这当口他也无暇去想这些,第一反应就是极度的遗憾,为什么是九千九百九十?为什么不是一万? 只要有一万点侠义值,就可以兑换一门内功来练了,就可以拥有内力! 只要有了内力,那么古墓派的和光同尘,胡家的四象神拳,大九天手,空明拳等等武功,自己统统都能使出来,立马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 “你想多了,即使你兑换了内功,也是需要从头练起的,系统只能在武技招式以及气血运行之法上面助你一蹴而就,却不能给你内力。”系统女声一如以往的平和,却是无情地粉碎了李智云的内功梦。 系统是不会欺骗宿主的。 武技招式其实就是肌肉记忆,而肌肉记忆的本源仍然属于神经中枢,只要识海里的系统记忆有这么一招,只要宿主达到了学习这一招的条件,系统记忆就可以把这一招的全部释放出来,再通过宿主的神经中枢传递到宿主肌肉的每一道神经末梢。 气血运行之法也是一样,就拿此前李智云曾经化去杨林一小股内力来说,这北冥化功系统的原理,其实就是系统自动调配李智云的经脉穴道,控制这些经脉穴道来处理杨林的内力,以达到先吸后化的效果。 然而反过来再说,化去的内力是杨林输入进来的,却不是系统固有的,系统只存在于李智云的识海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内力贮存,当然也不会赋予李智云半点内力。 所以即使李智云兑换了内功心法,也只能按部就班去修炼,去积累,想要旦夕之间就成为内力深厚的高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听了系统的提示,李智云的心里哇凉哇凉的,我该怎样解决眼下的困境? “那么,有没有一种不用内力就能对付这种捕风捉影的方法?或者说……有没有一种跟捕风捉影相类似的功夫,是可以立即发挥功效的?” 李智云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实在过分,这等于是在询问系统“你是不是万能的”一样。 他相信只要自己拥有内功,那么系统一定能够提供一门轻功出来战胜阴凤姬,但问题是自己现在没有内功,没有半点内力!所以他觉得他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没有”。 但是眼下他只能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问这么一句,其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如若不然,他就只能认输了。所以必须要问这么一句,等系统说了“没有”再认输也不迟。 “这个可以有。” “啊?” 这一瞬,李智云彻底惊呆了,不知道应该是狂喜还是震惊,这都可以有? “这门功夫只能算是一门步法,无需内力即可运用,因为它不属于内功,且不自带内功,所以兑换价格是一千侠义值。” 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价格表是这样的: 模拟他人武学,一招只需一点侠义值,但是模拟出来却未必能为自己所用,比如李智云先前模拟出来的所有武学,他自己一招都用不了; 兑换一招武功的价格是一百侠义值,同样未必能为自己所用,比如和光同尘,就是他无法使用的,但是阿飞剑法却是可以使用的,所以是否兑换只凭他自己选择; 兑换一门内功的价格是一万侠义值,却因为自打他穿越到隋朝至今尚未有过一万侠义值,所以无法兑换。 当然,若不是他今天中午在明月客栈的房间里吻了红拂而被扣除了二百侠义值,现在他已经具备了兑换内功的资格。 然而还有一类武学的价格是一千侠义值,就比如现在系统提供给他的这门步法。 “兑换,快啊!” “叮……兑换步法神行百变成功,耗费侠义值一千点。” 神行百变? 一道道记忆信息瞬间刷新了李智云的记忆,在学会了神行百变的同时,他也掌握了这门步法的来龙去脉。 神行百变,是著名轻功凌波微步的简化版。 与其说凌波微步是著名轻功,不如说它是一套极其高深的内功,因为只要学会了凌波微步,每走一步都会增进一丝内力。但是同时它也是非常玄妙的一门轻功。 凌波微步不仅仅可以在对战之中巧妙腾挪,出入万马军中如同无人之境,更可以用于长途奔袭,不论奔行多远都不会感到疲累,因为走的步数越多内力就越是增加。 据说把凌波微步练至高深境界,便可以真正做到踏波而行,当初宇宙奇侠白胜就曾经在西夏国都兴庆府外的黄河中大战金国战神完颜闍母,也曾经在辽国燕京城外的护城河上踏波大战黑熊怪和红孩儿妖。 然而凌波微步却不能为此刻的李智云所用,因为凌波微步需要内力,但是李智云没有内力。 所以系统给了他这门神行百变。 之所以说这门神行百变是凌波微步的简化版,是因为明朝时期五岳剑派的泰山派发生内讧之时,一名姓段的弟子偷走了泰山派的掌门信物铁剑,远赴西域开创了铁剑门。 当时经过宇宙奇侠钱青健调查,发现这位姓段的弟子竟然是大理国皇帝段正严(即段誉)的后人,并且传承了凌波微步的图谱。 这位段姓弟子就是铁剑门的开派祖师,他终生无法练成凌波微步,却不乏聪明才智,将凌波微步改成了神行百变。 (以上关于神行百变的这段故事详见拙著《武侠世界小龙套》第八二九章,本书点到为止。) 第四十九章 闲庭信步 在掌握了神行百变这门步法,并且了解了与之相关的信息之后,李智云的心里也就有了底。虽然不敢确定这门神行百变一定就比阴凤姬的捕风捉影厉害,但至少自己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连清朝时候的那个小屁孩韦小宝,在心浮气躁地学了几步神行百变之后,都能在高手的追捕之下成功脱逃,何况是得到了寻侠系统全面灌输的自己? 这一刻,阴凤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冷冷说道:“李公子,你迟迟不肯答应比试,却又不肯认输,是何道理?如果你想拖延到夜里影子消失可就错了,今天是七月十三,月光一定很好!”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每个月十五前后的月光都是很好的,因为月亮很圆,除非赶上阴天。 但只看现在这万里无云的天空,今夜多半是不会出现阴雨天气了,所以即使李智云拖到夜晚,阴凤姬提出的比试仍然可以进行。 众人不无同情地看着李智云,心说这孩子的运气真的不算太好,看来今天是必然要输给阴凤姬了,可惜啊,如此优秀的一个少年!竟然败在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子手中。 人们同情李智云,是因为人们认可了他那一手快逾闪电的剑法,人们并不觉得阴凤姬的武功就比李智云高,但是人们同时也都知道,眼下阴凤姬倚仗家传的神奇轻功即将获胜、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在人们同情的目光中,李智云却似乎没有听到阴凤姬的讽刺,只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西方天际的斜阳,一双星目在斜阳的光芒下微微眯起,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转回头来,看向了阴凤姬的眼睛,却仍是不言不语。 直到阴凤姬的眼中再次露出不耐之色的时候,他才叹息了一声,叹息声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无奈,竟然有些沧桑的味道。 少数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心思的人们闻声不禁疑惑,这叹息声……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发出的么? 却听李智云说道:“其实你这门捕风捉影也是雕虫小技,我原本是想要让你扳回一局的,但是……事关你我夫妻名分,又岂能儿戏?唉……” 众人闻声哄然骚动,什么?这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腾挪身法在你李智云的眼里仍是雕虫小技么?那么你就施展一下你的绝活给我们看看啊! 阴凤姬万万也不肯信世上会有什么轻功能够破解她的捕风捉影,当下怒声说道:“口说无凭!你还是走两步吧!只要你能踩中我的身影,赢下这一阵,就是你胜了!从此我阴凤姬愿为你做任何事,为奴为婢、当牛做马都可以!” 阴凤姬实在是被李智云气坏了,本来她输了危若累卵那一场就很是不甘,现在急于扳回却又遭到拖延,索性立了重誓下来,以催促李智云露丑。 李智云便又是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就走两步呗,只不过这比赛的规则却要改一改,改成你来踩踏我的影子,只要你踩中一下,就是我输了,如何?” “哄……”场中众人已经不是骚动了,而是轰动起来,李智云够豪气! 用对手提出的方式来打败对手,这才是最强悍的碾压方式,一旦他真的胜了,不论阴凤姬是否兑现诺言,都将永远臣服于他,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问题是李智云真的能够说到做到么?没有人敢于相信他的豪言壮语,只有拭目以待。 众目睽睽之下,李智云却已经开始踱起步来,不再是第一场比试之前那样在几位王公面前缓缓走过,而是杂乱无章的信步而行,忽而往左,忽而往右,看似向前,实则退后。 这是什么走法? 人们正自疑惑,却听见李智云说道:“各位爷爷伯伯叔叔哥哥姐姐,烦请大家留神看我的影子,只要我的影子被阴小姐踩中了,还请当即告知,以便验明胜负!”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智云这是已经开始比试了,再看阴凤姬时,却见阴凤姬也已经动了起来,其身法之怪异,令人看了之后顿生不寒而栗之感。 这是怎样的身法?明明是夕阳斜挂,余晖暖暖,人们却有了一种冷气森森的感觉,仿佛已经置身于暗夜之中,身边有数不尽的鬼蜮妖魅在围绕。 没错,就是鬼蜮妖魅,阴凤姬的身法就如同鬼蜮妖魅一样的诡异飘忽,围着李智云的身形绕来绕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身法之快捷迅速,直教人目不暇给。 除了阴世师、杨林、杨素等几大高手之外,旁人想要看清她双足的落点都是很难,每每三五步之中只能看清一两步,其余便只是重重幻影,也说不清她的双足踩在了何处。 反观李智云,李智云似乎仍在闲庭信步,就好像刚刚吃饱了一顿美餐,出来散步一样的悠闲自在。 他的步履并不如何紧密,步幅也显得大小适中,并没有什么夸张的爆发性动作。体态一直保持直立,更无窜高伏低等跳跃飞纵之举,这也是轻功中的腾挪身法么?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是说也奇怪,不论阴凤姬如何飘忽闪动,她的双脚却无论如何都踩不到李智云的身影。 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清阴凤姬的双足落点,但是他们却能看清李智云的影子,虽然不知道阴凤姬的双脚落点何处,却可以知道那双绣鞋从来都没有落在李智云的身影范围中。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阴凤姬是故意不去踩踏李智云的影子么?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们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动念而已,因为下一刻人们便都察觉了一个事实——李智云的步履虽然节奏弛缓,但是也有一个令人震惊的绝妙之处,那就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他下一步的方向! 诡异啊!这才是真正的诡异! 按理说一个人在地面上行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八个方向可以移动,分别是前后左右,左前、右前、左后和右后。 如果一定要区分得更加细密些,那么也可以分为十二个方向,即后世现代战术中的所谓钟表方位。 但即使是以十二个方向来判断,也没人能够猜中李智云的下一步踏向何方,即使有人把十二个方向之中的十一个方向都猜了,但是结果仍然是错的,因为他偏偏没有改变方向,只是沿着上一步的方向继续向前。 阴凤姬的感觉与众人相同。 别看她的身形步法远远快于李智云的,但是她也是根据李智云的方向来判断的,与众人一样的是,她也猜不中李智云的下一步踏向何方。 既然猜不中,蒙总能蒙中吧?事实却残酷无情地告诉她,蒙也蒙不中。 第五十章 阴氏武功溯源 如果靠蒙就能逮住施展神行百变的人物,那么神行百变也就不配被称为“神行”也不配被称为“百变”了。 武林史上,曾有冒充西夏武士李延宗的慕容公子、蒙起双眼去追砍施展凌波微步的段正严。 当时这位慕容公子之所以要蒙起自己的双眼,就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若是只凭眼睛看到的景象去判断段正严的下一步方位,是永远都不可能逮住对方的。 所以他蒙住了眼睛,表面上是想在表妹面前彰显自己听力强,逼格高,而其不可告人的一层用意则是想靠蒙来砍中段正严。 然而结果却是徒劳无功的,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人靠蒙就能蒙中,那么凌波微步也就不是凌波微步了,神行百变也是如此。 不说阴凤姬在屡屡失手之下急怒欲狂,只说李智云在闲庭信步之中也没闲着,他要搞清楚阴凤姬的武功到底是什么路子。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也担心阴凤姬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艺业藏在身上,一旦她屡屡挫败之后恼羞成怒,再突然使出什么必杀技来该怎么办? 毕竟此时两个人的步法各有所长,每一瞬间两个人的位置关系都在变换,忽而接近,忽而疏远,既然自己不能率先突施冷箭——捅她一竹竿子,那么如果她突然使出什么阴招绝招出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神行百变并不是无解的,凌波微步也不是无敌的,在赋予他神行百变的同时,系统也给了他一切相关资料,其中就包括钱青健、白胜等人研究出来、并且经过实战检验的破解之法。 暗器。尤其是某些可以在空中转弯的暗器,又或者是可以弧线攻击的劈空掌,譬如白虹掌力等等,都是破解凌波微步或者神行百变的厉害手段,谁又知道眼前的阴凤姬会不会这样的武功? 一旦阴凤姬始终不能踩中他的身影,岂不是要兑现她刚刚立下的重誓?输得起的人自然会愿赌服输,但是谁能保证阴家父女是那种输得起的人? 万一他们输不起呢?所以他觉得他必须未雨绸缪。 “触万象模拟功能,是否立即模拟?” 不等他主动研究阴凤姬的武功来历,系统已经在提示了。 他现在他使用阿飞剑法与人对战的时候系统提示会稍稍滞后,但是现在他并没有与任何人过招,仅仅任凭肌肉记忆去走那一套神行百变,系统就按照正常的情况给出提示。 嗯,这系统倒是挺人性化的,知道我现在不怕分心。想到此处,就默默回复了一句“是”。 反正我现在还有八千多点侠义值,既然不够兑换内功的,那就模拟一下阴凤姬的武功,看看她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来历,又能耗费多少? 就好像一个身上带着一万块钱的人花掉一百来块一样,做出这个决定的李智云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模拟神水宫轻功身法十七式,耗费侠义值十七点。” 神水宫?神水宫的轻功身法?李智云一边继续走着神行百变,一边开始分析有关神水宫武学的点点滴滴。 如同此前系统模拟并加以改进的其他武学一样,此时系统给出的神水宫轻功身法,是在阴凤姬施展的捕风捉影的基础上模拟改进的。 系统给出的相关资料是:神水宫的缔造者是水母阴姬。而水母阴姬的内功叫做天水神功。最负盛名的一招掌法叫做澎湃如潮。 水母阴姬的轻功亦自了得,可以端坐于水面之上,以其冠绝天下的内力施展远程攻击与人交手,历经持久却不致沉没水中。 这想必就是阴凤姬此前所表演的危如累卵之“轻”。 能在鸡蛋垒成的塔上伫立不倒还远远不是这门轻功的最高境界,这门轻功的最高境界就应该是水母阴姬那样,能够端坐在水面上却不沾湿裙裤。 然而系统给出的另一段资料就更加惊人:说后世之人大多认为蝙蝠岛上的蝙蝠公子原随云武功了得,一共精通三十三门武功,每一门都是当世最负盛名的武学,其中轻功得自血影人,但几乎没有人知道,血影人的轻功却是得自于神水宫。 蝙蝠公子原随云曾经追得轻功天下第一的盗帅楚留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个双目失明的盲人居然具有如此强悍的轻功是何缘故?只因为他的轻功就是眼下阴凤姬施展的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捉影尚在其次,捕风才是精髓! 真正的轻功捕风捉影,根本无需以肉眼观察敌人的动向,而只需以天水神功释放于四面八方的武魂作为导航,就如同蝙蝠射的声波一样,声波就是蝙蝠的眼睛。 昔日宇宙奇侠白胜在掌握了空间法则之后,可以洞察宇宙之中任何一个星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的景象,而另一位宇宙奇侠钱青健最终也达到了这个水准,所以才能够在另一位面准确地找到他的后人钱俊。 白胜和钱青健两位奇侠一方面想要把河洛神功练至更高的境界,但是在久久无法突破的情况下他们也在另一条路上探索,那就是世间到底有没有可以跟河洛神功媲美相当、甚至可以越河洛神功的武功。 他们在各个载有生命的类地行星中寻找,每一颗星球上的各种武学,只要还有人在修炼沿用,就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他们能在地球上找到神水宫武学,并且猜测神水宫的天水神功或与河图洛书有关!不然那位蝙蝠公子的武魂又是从何而来的? 钱青健和白胜认为,神水宫的天水神功应该不会过河洛神功,但是极有可能与河洛神功同出一源,系属河图洛书的武道旁支,与河洛神功旗鼓相当。 系统给出的这个资料的确震撼,震得李智云心悸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阴世师父女修炼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河洛神功是什么?河洛神功是宇宙之中的最高武学,但凡能够把武功练至与神仙大能相抗衡的人物,练的都是河洛神功! 如今姓阴的这对父女与水母阴姬是什么关系无从得知,但是他们练的却绝对是天水神功,当然他们也可能给这门武学赋予另外的名称,但是其本质却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问题就来了,如果他们也懂得那招澎湃如潮又该怎么办? 关于这招澎湃如潮,系统给出的资料是这样描述的: 澎湃如潮是自水中练就,这掌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绝!这种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是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光想退下去缓口气,那么就立刻要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关于神水宫的主人水母阴姬,系统的资料是这样评价的: 阴姬的武功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不相像,她的武功是自水中练出来的。她的力量也正和水一样,看来虽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坚不摧,无物可挡的。 滴水已能穿阶,洪水更能令山岳移形,城市毁灭。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够抵抗水的力量。 即便是轻功天下第一的楚留香,在水母阴姬的一招澎湃如潮掌力之下,除了使出他冠绝天下的轻功逃命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第五十一章 不怕潮水的泥鳅 澎湃如潮,这种掌力一旦发出,即便是凌波微步、神行百变也是难逃厄运的,因为那等于是从天而降的一方水库,兜头覆盖数丈方圆,任你步法如何精妙也无法脱离水库的笼罩! 那么应该如何抵御呢? 或许是李智云拥有着后世成年人的灵魂,以致过于谨慎,竟然没有考虑以阴凤姬十三四岁的年龄,如何练得出水母阴姬那种澎湃如潮的掌力?在分析出阴氏武功的强大之后,竟而询问系统预防针对的办法。 必须承认的是澎湃如潮这种劈空掌力的确恐怖,就连宇宙奇侠白胜一度用于保命的——得自于他的祖父锦毛鼠白玉堂的飞絮功都无法抵御。飞絮落入水中或许能够漂浮一阵,但是绝对不会逃离水的挤压再次飞上空中。 所以即便是飞絮功也是药不对症,更何况飞絮功同样要求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这功法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李智云。 “抵抗澎湃如潮就不用想了,除了以更加强大的内力护住己身,筑成形如金刚不坏体那样的三尺气墙,别无抵抗之法。”系统先是给李智云泼了一盆冷水。 然而就在李智云失望之时,系统却又给了他一线希望“不过要想在澎湃如潮发出之际及时逃避、却也不是没有法子,比如楚留香的轻功,陆小凤的轻功,古墓派的轻功……” 李智云听了便不禁心头狂喜,正想提出兑换之时却听系统说道“只是这些轻功都需要以内力为基础,并不适合你,而且兑换这些轻功的价格都是一万侠义值。” 呃……李智云顿时觉得大脑有些缺氧,合着你这是在耍我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闹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系统啊?给个准话不行么? “唯有一门身法可以不惧这招澎湃如潮,也不需要以内功为基础,它的兑换价格也是一千侠义值。” “那还等什么?兑了!” “叮……兑换身法泥鳅功成功,耗费侠义值一千点。” 泥鳅功! 相关资料是泥鳅功名为功法,实为身法,始创者为南宋武人刘若英,该身法与修炼者内力多少无关,施展之际可令身躯通体圆润油滑,借以消卸各类掌力兵器伤害,尤其对挤压碾压型掌力最具功效。 泥鳅是什么?泥鳅是一种鱼。泥鳅在水下的淤泥里都能通行无阻,更何况密度远远低于淤泥的水?什么样的潮水能够挤死泥鳅?答案是没有。 除非有谁能把潮水烧开了,但是潮水不是壶水,要把江海之中的潮水烧开,那得是白胜那一级的宇宙顶尖高手才能做到。而且烧开的潮水只能把泥鳅烫死,却不能把它挤死。 以上这些活动都只存在于白胜的脑海里,而在这座演武场的院落之中,仍是场中人影游走,众人屏息观看的局面。 没有人知道李智云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李智云刚刚学会了泥鳅功这一瞬间,阴凤姬在奔行之中转头,绝望的眼神看向了她的父亲阴世师。 那眼神中的含义分明是爹爹你不要怪我,是女儿把话说得太满了…… 阴世师岂能看不懂女儿的眼神,就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这场比斗只关乎到你和李智云的婚姻,那么就算输了又有何妨? 但是这场比斗却涉及到晋王杨广、越国公杨素以及宇文化及的切身利益,你若是这样输了,那本青玄秘录就只能陪着你的名分一起留在唐国公府了,又该如何向那三位实权人物交差? 更何况为父已经答应了宇文化及的提亲,把你许给宇文成都了,若是此番退婚生出变数,为父又该如何面对宇文世家的责难? 宇文化及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在野人物,不论是他的父亲宇文述,还是他的哥哥宇文定及乃至兄弟宇文智及、宇文士及和宇文福及,那可是都是当朝重臣,各个都握着相当分量的权柄呢! 如若不然,宇文成龙和宇文成祥就敢在长安街头胡作非为了?不被人打成肉酱才怪。纵使宇文成都武功高强又能怎样?在这天子脚下,从来都不是武功最高的说了算,不然自己这个太子太傅又何必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来悔婚? 想到此处,他便微微抬起那双一直抚在膝盖上的双手,释放出两道雄浑的掌力。那掌力如同汹涌的暗潮,在毫无异样的空间里奔流向前,径往场中穿梭飘忽的两道身影覆盖了过去,同时咳嗽一声,算是对女儿的暗示。 阴凤姬听闻这声咳嗽,便知父亲已经出手了,立马改换方向,瞬间远离了李智云的身体。 她很清楚,下一瞬李智云便会出现瞬间的僵滞,受控于父亲的掌力之中,那就是她确立胜果的时机,她将会退而复返,踩中李智云的影子! 这一退一进之间只需半个呼吸,除了内力极强的杨林之外绝对不会有人察觉自己父亲的内力笼罩当场。 或许杨林也不会察觉,但即使他察觉了也没什么,毕竟李智云刚刚拒绝了他的收纳之意,靠山王没有任何理由偏帮李智云。 俗话说父女连心,阴世师和女儿阴凤姬之间也是如此,这一瞬他们父女的配合简直可以称得起是天衣无缝,在阴凤姬退开的那一瞬,李智云的身体果然凝滞了下来。 阴凤姬心头一喜,便即反扑回去,瞅准了地上那道长长的影子便即一脚踏去。 然而等到她一脚落下之时,却发现地上的影子倏忽消失不见,再想抬脚寻找李智云时,却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一拍。 正想回头看时,耳中听到的却是父亲的一句话语“凤姬,咱们认输吧,李公子的轻功是天下第一,确凿无疑!” 父亲何出此言?阴凤姬心头巨震,连忙转过身子,看到的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不是李智云是谁? 然后她发现李智云不仅在笑,那只可恨的小手仍在自己的肩头拍着,一边拍一边说道“我早就说了,你这捕风捉影不过是雕虫小技,你偏不信,现在如何?你没有踩中我的影子,我却拍中了你的肩膀,怎么?你还不认输么?” 。 第五十二章 退不掉的婚事 这一幕情景出现,看得全场众人尽皆呆滞石化。 阴世师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大隋第一高手啊!居然亲口承认李智云轻功天下第一!这李智云得是何等的妖孽? 没有人知道阴世师心中的感受。他施展的那一招劈空掌力的确叫做澎湃如潮,但即使是澎湃如潮都没能封锁住李智云的身体,在掌力笼罩后者身体周围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他的掌力竟然全无着力之处! 李智云的身体就好像涂了一层牛油一般,在他强横的全方位的内力挤压中滑了出去! 这究竟是什么步法?这究竟是什么身法?为何当初我没能在青玄秘录中勘破这些匪夷所思的武功?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聪明才智方面,自己远逊李智云。 怪不得李渊给他这个四儿子取名叫做李智云,果然智慧如云! “凤姬,我们认输。”阴世师的口吻带着太多的苦涩,再一次当众宣布自己父女的失败。 这话说出来,场周便有少许细心之人觉得奇怪,明明是你的女儿输了,为何还要带上你自己呢?“我们认输”这四个字听上去颇有语病。 众人当然不知道阴世师暗中发出了澎湃如潮帮助女儿,然而阴世师却是大隋第一高手,自然不会在李智云这样一个孩子面前文过饰非,这句“我们认输”就是说给李智云听的。 事态发展到这一地步,杨素、杨广和宇文化及就不禁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完了,咱们的计划已告全盘失败,大家这是白忙活一场。 宇文化及苦笑半晌,就转过头来看向站在身侧的二儿子宇文成都,意思是怎样?你觉得你还有戏么? 宇文成都微微摇头,一脸的愧色表明,他也不敢跟李智云一争高下了。 在阴世师宣布李智云轻功天下第一之前,他一度很想出场,当众击败李智云,也好在未来的妻子阴凤姬面前出一出风头。但是此时他却颇有后怕地庆幸,幸亏自己没有下场,不然一定会输的很难看。 现在的他就只能暗暗发誓:“等我得到合适的武功秘籍,一定要来跟你李智云一试高下!” 他父亲宇文化及曾经带着他去找阴世师鉴定,经过鉴定,阴世师认为他的内力已经是天下第一之强,只是没有一个好的输出方法,即缺少高级武学来匹配。 只有雄浑的内力,却没有合适的武功,就好像身家亿万之人出门没带钱一样。所以此时他已经不敢挑战李智云,甚至都不敢再用挑衅的目光去看后者,不仅不敢看李智云,就连看向阴凤姬的眼神都开始闪躲了。 阴凤姬已经不可能是他的妻子了,因为李智云把她赢回去了。 偷眼去看阴凤姬时,却见阴凤姬看向李智云的眼神也已变了,那目光中包含的情绪十分复杂,有羞愧,更有敬畏,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夹杂其中,那是一种被男人征服过的柔顺,就好似一匹挣扎过后的母马。 阴凤姬万万也没想到,李智云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一个高手,单以武功而论,他可是要比他的二哥李世民强太多了。 这样的男人岂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原来……原来嫁给李智云才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她缓缓走到了李智云的身前,声音低得像是蚊虫鸣叫:“李公子,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随你任意处置。” “别介!”李智云一摆手挡在彼此之间,朗声说道:“什么叫你是我的人?我李智云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人!不要!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阴凤姬闻言如遭雷击,瞬时脸上血色全无,不明白李智云这是闹的哪一出,你若是不想娶我,又何必阻挠我们父女退婚? 场中众人也都惊呆了,想不明白李智云为何如此,就连脸色刚刚好转起来的李渊也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你若是不要阴凤姬,那本青玄秘录又该怎么办?非得让我丢尽老脸赖下这本秘籍么? 却听李智云说道:“如果你觉得我李智云是你想嫁就能嫁的,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没错,当初提亲是我爹爹同意的,但是现在我不同意了!”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就更加不解了,既然你不同意这桩婚事,又何必否决你父亲和阴世师之间的约定?此前他们亲家之间解除婚约不是正好么? “各位来宾,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李智云行事有些颠三倒四,不可理喻?”李智云再也不看阴凤姬一眼,开始面向场中众人。 “其实我这样做的用意很简单,就是一句话,我可以不要她阴凤姬,却不许她不要我!” 这话说得敞亮,众人也都明白了,原来这李智云力阻退婚,竟然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那么陪嫁物又该怎么说?现在你里子面子都挣到了,总不成退了婚事却扣下人家阴家的嫁妆吧? 与众人的恍然不同,宇文成都却是惊喜万分,看这样子,莫非自己跟阴凤姬还有夫妻之缘?那可就太好了,只要能娶到阴凤姬,就能得到青玄秘录!到时候何愁自己不能横扫天下? 这李智云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说他愚蠢吧,他能练出如此卓越的轻功,说他聪明吧,却把进了嘴的肥肉吐了——聪明人能干这种傻事么? 忍不住就想再看看李智云,却见李智云已经走到了李渊面前,说道:“爹爹,那本青玄秘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家根本用不着,你把它还给阴太傅吧……” 李智云当然知道他的一身武功是从何而来,与青玄秘录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既然如此,留这么一本所谓的秘籍在家里又有何用?没的枉做小人。 所谓枉做小人,是指做了小人之事却没有得到任何收益,是为“枉做”,换个说法就是损人不利己,白白惹来一世骂名。 这话一出,杨广、杨素以及宇文化及都是又惊又喜,只是还没等他们喜上眉梢,就听得李渊怒喝一声:“一派胡言!” 李渊哪里知道青玄秘录实则仍是一部垃圾秘籍,听了李智云的请求顿时大怒,“你这逆子!既然与阴家小姐比试胜出,就该履行你做丈夫的责任!退婚之事再也休提!” 李渊之怒,自然是要留住青玄秘录在手,既然儿子已经把局面全盘扳回,又岂有白白送出之理? 训斥过李智云之后,转头看向阴世师笑道:“亲家,我看不如这样,正所谓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夜就给两个孩子把喜事办了,正好家里贵客满座……” 说到此处,他转而看向在场众人:“就请各位给李阴两家做个见证,让两个孩子喜结连理,管家何在?立即置办酒席!” 第五十三章 美人计 古往今来,但凡能够推翻旧制、一统天下、登基称帝之人,自有其超凡的人格魅力,或许他们各自的过人之处有所不同,但至少都具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处事果决。 李渊也不例外。当机立断,就想把李智云和阴凤姬这锅生米给煮成熟饭。 李智云彻底无语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初衷啊!但是当此情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父命难违。 这个时代里的父命是什么概念?那是仅次于皇帝圣旨一样的死命令。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道德规范。 违抗父亲的命令,那就是大不孝,立马会成为遭受万众唾骂的罪人。 在这个时代里,人们甚至可以容许那些惯于杀人放火、奸淫偷盗的邪恶之徒逍遥法外,却绝不允许一个不孝之人苟活于世。不孝之子,人人得而诛之。 即使是那个驰名天下、号称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的秦琼秦叔宝,也必须在一大串绰号之前冠以一句“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才算得上是天下共同景仰的英雄好汉。 由此可以得知古代人对孝顺二字何等看重。百善孝为先,诸般人品,首重孝顺。孝顺父母,胜过一切美德。 所以李智云根本没法抗拒这门婚事,就只能坐等成为一名新郎官。 作为女方家长,阴世师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或者说他想提出异议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于是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就在今夜,李阴联姻。 双方家长敲定婚事,其他宾客就只剩下了恭喜贺喜的权利。 靠山王杨林对这桩婚事没有任何意见,这桩婚事又不牵扯他的利益,即使看见女儿杨玉儿一脸的不甘,多少明白女儿的心事,他也没法说什么,谁让人家李阴两家早有婚约呢? 晋王杨广、越国公杨素以及宇文化及等人也只能干瞪眼,不过既然李渊家里办喜事,又邀请自己等人参加婚宴,那就不能空手吃喝,必须要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配得上他们几人身份的贺礼才行。 于是在阴世师带着女儿回家之时,这几位贵客也都跟着一起离开了唐国公府,表面上说的是各自回去准备礼物,实际上却是一起到了阴世师的家里,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阴太傅,真的只能把你女儿嫁给李智云么?就没别的法子了?” 众人在阴世师家的后花园中坐定,杨广便忍不住提出了这个议题。 阴世师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不瞒各位,我也是刚刚想到,咱们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宇文化及神色很是阴郁。 他没法不阴郁,这计划是他制订的,而今计划全盘落空,最是失落的就是他,非但没有面子,而且那些梦想中的利益也都没能获得。 阴世师说道:“其实,我要说的是这本青玄秘录……只有留在李智云的手上,它才是盖世的武功秘籍,但若是今日我把它拿回来了,那么它就还是一堆废纸!” “啊?”众人闻言俱惊,一时没弄懂阴世师的意思。 阴世师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有些自嘲地说道:“不论这本秘籍在我的手上,还是交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它都只能是一堆废纸!” 看见众人还没明白,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阴某浸淫武道多年,自负聪明才智不在当世武林任何一人之下,却从未勘破这本青玄秘录,所以当初才会将它拱手送给了李渊……” 听到这里,杨广杨素和宇文化及尽皆恍然,是啊!如果阴世师当初就知道这本秘籍里面的武学博大精深,并且能够从中汲取裨益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把它当做女儿的陪嫁物? 阴世师继续苦笑道:“所以嘛,即使今天我把它拿回来了,该看不懂的也还是看不懂,我看不懂的,你们必定也看不懂!” 这句话说得杨素等人没有半点脾气,的确,放眼天下武林,不论对谁,阴世师都有这样说话的资格,但如今或许已经有了一个例外,那就是李渊的四儿子,李智云。 阴世师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看着苍茫的暮色,悠悠说道:“既然看不懂,我们还把它拿回来干什么?还不如就放在李家,让李智云慢慢地给咱们破译……” 听了这话,众人的眼睛便即亮了起来,均已明白了阴世师的用意,让阴凤姬成为李智云的妻子,与李智云朝夕相处,就必定能够逐渐摸清李智云的武功!因为阴凤姬也是懂得武功的,而且还很厉害! 杨素忍不住一拍大腿,赞道;“妙啊!阴太傅果然智慧过人!这美人计用得实在是高!”但随即眼中便是精光一闪,说道:“只不过本公却觉得阴太傅此计尚有欠妥之处。” 阴世师点头道:“越国公是指那李智云与小女情感不谐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期待两三年后了。” 众人都明白阴世师这个说法,李智云年方十一岁,即使今夜洞房花烛也不过是虚应公事罢了,不可能与阴凤姬成就夫妻之实。 要想等这对小儿女真正圆房,往少了说也需要两年,多了甚至需要经过三年五年,李智云才会从一个男孩变成男人。 古代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正所谓“日”久生情,不日如何生情?所以阴世师说只能期待两三年之后,自是指李智云和阴凤姬成为真正的夫妻之后,兴许就有了夫妻之间的亲情。 明白了阴世师的意思,杨广却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懒洋洋地说道:“两三年?还要等两三年?那还有什么意思?” 阴世师当然不知道杨广参与此事,索回青玄秘录的本意是用来栽培宇文成都这个准天下第一,以助他夺嫡篡位成功,一时之间不解其意,杨素却是懂的,及时说道:“晋王莫躁,臣已经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杨广兴致缺缺地问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素道:“臣看那李智云似乎对红拂颇有意思,不如就把红拂送给李智云做妾如何?相信只要有红拂在他身边,必定能够迅速掌握青玄秘录的秘密!” 杨素这话很有道理,因为就在今天下午,红拂已经承蒙李智云传授了一招轻功身法叫做九莲宝灯,此事有目共睹。 杨广闻言便立马坐直了身子,喜道:“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杨素却恭谨说道:“当然,这件事还需要晋王你忍痛割爱,而且晋王可以放心的是……在最近这两年内,红拂应该是破不了身的……” 前文曾经提过,红拂和绿扇两个侍女尽皆美艳至极,刚刚长成之际便被杨广看中,并开口向杨素索要,杨素当然不敢不应。 只是因为杨广的母亲独孤皇后一向不喜男人风流成性,杨广要在母亲面前做一个乖儿子,以博取母亲的偏爱,助他推翻哥哥杨勇,所以就迟迟没有把红拂绿扇纳入他的晋王府,只能先留在杨素身边,让杨素给他养着。 此时杨素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自然是迅速得到青玄秘录武功的捷径,但是毕竟红拂和绿扇已经是杨广的人了,这事儿必须经过杨广的同意。 相比之下,他反倒无需征求阴世师的意见,因为阴世师在朝中的权位根本没法与他们这个小集团中的任何人相提并论。 “这没什么!”杨广哈哈大笑,说道:“别说破不了身,就算破了身也没啥,不就是红拂么?虽然美艳,却也比不上我家美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杨广这个人比较独特,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代里的男人里找一个不怎么看重女人贞洁的,那么首推便是杨广,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觊觎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陈国贵妃张丽华了。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美娘,却是他的正妻萧美娘。萧美娘是后梁孝明帝萧岿的女儿,后梁亡国之后嫁给了晋王杨广。 萧美娘号称天下第二美女,虽然仅次于被李渊杀死的陈国贵妃张丽华,却绝对称得起是倾国倾城。 “晋王英明!”杨素不失时机地拍了一记马屁,说道:“既然晋王肯以大事为重,臣便另有一番安排,臣以为只把红拂一人嫁到唐国公府尚嫌不足,还需把绿扇也一并嫁过去才好。” 杨素这样做的原因是,他已经感觉红拂有些不听话了,唯恐嫁过去鸡飞蛋打,所以才想要把绿扇一并嫁过去,在监视红拂的同时,更可以直接执行他的临时命令。 第五十四章 民愤 夜幕初临。 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没有什么夜生活,农耕民族的百姓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晚中的最后一项活动就是一家人吃一顿饭,饭后也就可以睡了,即使是大隋国都长安城也是如此。 所以搁在往常,这个时间段里整个长安城都是寂静的。 但是今夜却与往常大不相同。城内各条街道上均有马车来往行驶,甚至还有一些骑着战马的骑士打马飞驰,更有不知多少小富人家阖家走上街头,徒步匆匆而行。 有细心的人发现,这些车辆、马匹以及行人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唐国公府。 唐国公府办喜事了!听说是四公子李智云大婚! 虽然是“撞日”成婚,但是结婚就是结婚,该有的仪式必不可少,该通知的宾朋也必须通知。 距离唐国公府并不算远的聚丰楼里就更是热闹非凡。热闹的不是酒客,而是老板和伙计,老板在大呼小叫,伙计在上下奔忙,一个个挥汗如雨,其场面之热烈,实可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与老板和伙计相比,最累的却是做菜的大师傅,大师傅累得脸都绿了,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 用了大半个下午做了一千多份菜肴,已经差不多快要累瘫了,本以为晚上最多不过十位八位顾客,再做几十道菜也就可以歇了,谁想到又摊上了一桩大买卖! 唐国公府的管家前来通知,直接买断今晚所有菜肴,要求做好了立即送往唐国公府,做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 没错,唐国公府的确家大业大,可是不论多大的家业也没有能力准备数千宾客的酒水菜肴,要想保证前来恭贺的宾客有酒可喝,有菜可吃,就必须依靠长安城内的各大饭店,聚丰楼只是其中一家。 生意如此兴隆,只把聚丰楼的老板乐得嘴咧到耳朵根,只这一天挣出来的毛利都赶得上往常一年的了,这还不算往后每日里照例送给那些叫花子的饭菜利润,若是都加起来,自己这聚丰楼就算立马关张也值了 老板乐疯了,大厨和伙计累疯了,店里的顾客可就不高兴了。 “掌柜的!咋回事?我们兄弟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你这愣是一道菜都没给我们上,是不想干了还是咋的?” 坐在墙角那张桌子上的客人终于发飙了。 这张桌子上坐了两个客人,一个身穿武者白袍,背负一张弓,腰里系着箭囊,相貌俊朗、英气逼人,只是神情有些落寞,似是郁郁寡欢; 另一个做文士打扮,相貌也是十分俊美,俊美中却又透着几分儒雅,腰上却挎了一柄千牛刀,这千牛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在身上的,能带这种刀的必是皇宫里的人物,不是皇帝身边的高手就是太子身边的随从。 这两位打中午就过来了,只比李智云来的稍晚,一来就要了酒边喝边聊,掌柜的也曾特意跟他们说明了情况,说喝酒可以,但是菜肴恐怕供不上,因为前面有人定了一千多份肉菜。 这两位起初也没把掌柜的说话当做一回事,做生意最是讲究先来后到,前面有人订了菜肴,酒楼先供应前面的顾客理所当然。 再者说朋友相聚有酒即可,若是摆上一桌子肥鸡肥羊吃得两手油腻就反而显得庸俗市侩。所以最初这两人也没在这事儿上闹什么意见。 但是架不住人是会饿的不是?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一下午,到得现在天都黑了,肚腹自然饥饿难忍。 好歹等到聚丰楼把前面客人订的饭菜做好了送出去了,再想要菜时,却又被唐国公的管家大包大揽给买断了,耳中听得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鼻中嗅得各类肉菜满楼飘香,如何还能忍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位身穿白衣的武者拍案而起,怒斥店老板及店掌柜,竟然无视尚在现场督办的唐国公府管家。 这位白衣人一看就是身无分文的穷酸,店掌柜的自然不会忍他,立马怼了回去:“我不是跟你说过本酒楼的菜肴都被人订了,想吃菜去别家么?做生意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们两位当时不也是默许了么?现在却来计较是何道理?” 白衣青年怒道:“你胡说,先前那一批酒菜有人订了不假!”说到此处一指唐国公府的管家,“可是现在这位客人却是在我们兄弟后面来的,为何你仍要把菜肴优先给他?” 唐国公府的管家见状就不禁脸现怒色,心说这厮好生无礼,跟酒楼闹别扭也就算了,还要把事情往我身上扯,这是活腻歪了么?唐国公府是你惹得起的? 正要把矛盾揽过来时,却听见那掌柜的冷笑道:“没错,这位唐国公府的客人是在你后面来的不假,可是在你之前来的那位客人也是唐国公府的,而且是唐国公的公子,人家李公子交了大把的金银在我柜上,订的是十年的酒菜!就凭你?还想吃菜?哼哼,十年以后再来吧!” “哟呵!这可是新鲜事啊!”那张桌子上一直背对柜台的客人忽然转过身来,冷笑道:“这世上居然有人提前支付十年的酒菜钱,他就不怕你这酒楼干不了几年就关门吗?唐国公府有这么傻的公子么?是李建成啊,还是李世民?见过骗人的,没见过你这么骗人的,你撒这个谎,可也得有人信!” 唐国公府的管家也懵逼了,谁啊?提前跑到聚丰楼里支付了十年的酒菜钱?那得是多少钱啊?就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也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出门。 忽听一声冷哼响起,却是一直在室内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酒客发出,这位客人比那白衣青年来得还要晚些,也是来了就喝闷酒,一直喝到了现在。身穿麻衣,头戴一只斗笠,即使坐在那里喝酒也不曾摘下,却是看不清长相如何, 众人瞩目中,这个头戴斗笠的客人把手中酒碗重重一放,说道:“都是些贪官污吏!搜刮了民脂民膏尽情挥霍也还罢了,却还不许老百姓吃一口肉菜么?这是想干啥?想逼死人吗?” 第五十五章 有人想造反 如果说那位白衣武者的愤怒之词是属于民事纠纷,那么这个带着斗笠的酒客发出的言论就妥妥是反动言论了,居然敢污蔑李渊是贪官污吏?还反了你了! 唐国公府的管家顿时大怒,指着那个斗笠客骂道:“好你个刁民,居然敢在这长安城里污蔑朝廷重臣,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话间撸胳膊挽袖子就想过来抓人,却不料那酒客的一条衣袖猛然往桌面上一拂,那只刚刚喝干了的酒碗就被他拂得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中管家的面门。 只听咔嚓嚓几声脆响,酒碗在管家的脸上砸了个粉碎,碎屑落下之时,管家已是满脸鲜血,吭都没吭一声,便即摔倒在地。 合着这位管家不会武功。 这一瞬,酒楼之中骤然安静了下来,连同老板掌柜以及那两名酒客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斗笠客这一手惊得呆住了。 同样是呆住,原因却不相同。老板掌柜和伙计是被这斗笠客的辣手所震慑,吓得不敢出声,唯恐下一个躺下的就是自己。 那两名酒客却不是因为这个,他们都是身负武功的,也没觉得斗笠客这一手流云铁袖有什么过人之处。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别说只是用酒碗砸晕一个人,就是把脑袋剁下来也吓不到他们这样的人,他们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敢在长安城里动手,打得还是李渊的管家,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打了唐国公府的人,一旦被唐国公府得悉,那可是跑都跑不掉的,唐国公府可是好手如云,随便出来一个家将都很能打,就算一个两个比不过这位斗笠客,可若是来十个呢?来五十个呢? 而且这也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一旦唐国公府矢志追杀,哪怕你武功再高也没用,武林高手也总得睡觉吧?一觉醒来便是身陷囹圄了。 又或者侥幸能够跑出长安,但是那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到哪里都免不了遭受通缉,除非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或许能够苟且一时,但是那样的生活何其艰苦? 就连天下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单雄信都不愿选择这样的生活,而是洗白了自己在二贤庄当一个庄主,由此可见,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跑到荒山野岭去称王称霸。 正是因为这两位酒客深知李渊背景的强大,因此倍感震惊,然而那位斗笠客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只酒碗回去,继续端坐在那喝酒。 见此情景,那位腰挎千牛刀的儒生酒客就给白衣武者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喝酒算了。 然而白衣武者却摇了摇头,看向斗笠客劝说道:“这位兄台,你打了唐国公府的人,还是暂避一时为好,不然待会儿他们来人了,” 白衣武者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这位斗笠客殴打唐国公府管家这件事是因他而起,虽然这位斗笠客一开口就打死了大隋朝堂的文武百官,但终究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若是此时他二人甩手离去,未免显得不够仗义。 斗笠客闻声猛然抬头,露出一张风霜憔悴的脸孔,一双稍嫌狭长的眼睛锐利如剑,看向白衣武者道:“怎么?你怕了?怕了尽管离去,某就等在此处,倒要看看唐国公府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 “呵呵呵……”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却是厅中另一角落里的一个青年所发,此人的面相同样生得周正俊朗,只是脖子上缠着一条麻布,似乎是受伤后的包扎。 这位青年客人来的最晚,来了就要了一坛子酒在那狂饮,即使是刚才斗笠客飞碗伤人都没有吸引到他的目光,此际却是不知何故突然发笑。 只不过任谁都能听出这青年笑声中的嘲讽之意,斗笠客便把双眉一竖,喝道:“你笑什么?” 那青年笑容不减,说道:“我笑有些人不自量力,居然还想挑战唐国公府,我不妨告诉你,人家唐国公府出来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什么? 这话一出,就连那位儒生和白衣武者也都愣住了,那儒生不禁疑惑道:“这已经是我今晚听过的第二个笑话了,第一个笑话是唐国公府的公子在这里预付了十年酒菜钱,这位兄台所言却比第一个笑话更加可笑,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说到此处,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忽然一肃,沉声问道:“莫非……你说的是那个刚刚冒出来的万宣道?” 那脖子受伤的青年嗤笑一声,不屑道:“万宣道算的了什么?万宣道能被阴世师誉为轻功天下第一么?” 儒生闻言再次色变,拱手为礼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在下李密,乃是阴太傅的亲传弟子,兄台竟然提及家师名讳,莫非你认识家师?” 那受伤的青年同样抱拳为礼,答道:“在下李靖,幸会幸会。” 这两人在这里寒暄,另一边那个斗笠客却已不耐,看向李靖问道:“这位李兄,你说唐国公府有一个十岁的孩子被阴太傅誉为轻功天下第一,这是真的么?” 李靖面露不悦之色道:“你以为李某会是信口开河之人么?此事乃是李某今日下午亲眼所见,唐国公的四公子李智云跟阴凤姬比斗轻功,比两场胜两场,逼得你师父亲口认输,这才把女儿嫁给李智云的!” 说到此处,李靖忽然也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问道:“怎么?令师与令师妹去唐国公府比武,你这个当徒弟和师兄的都不随同么?” 李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下午当众输给了李智云,而且若不是杨林及时出手,他一条命都扔在唐国公府了,事后杨素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竟然把他从越国公府轰了出来。 就你这点本事也敢说文可兴邦、武能定国?骗谁呢? 被杨素“开除”的他一时间茫然不知所向,就信步来到了这家聚丰楼,来了就开始喝闷酒,想把自己灌醉,然而就算喝醉了也解不开满腔忧愁。 李密闻言就不禁面现尴尬之色,没错,他的确是阴世师的徒弟,但是他这个当徒弟的却是基本没有时间跟在师父身边聆听教诲,因为他要“上班”。 李密的职务是千牛备身。 所谓千牛,是指千牛刀。千牛刀是这个时代里最为锋利的刀具,其名出自《庄子养生主》,斩千牛而不卷刃,可见刀锋之利。 千牛刀同时也是大隋皇宫卫队标配的制式武器,前文提过,这种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但有随身携带之人,必是皇宫里的人物。 再说千牛备身这个职司,千牛备身,说白了就是后世常说的御前侍卫总管,又称御前带刀侍卫。若是搁在北宋,那就是展昭这样的级别。 李密是千牛备身,就是东宫千牛卫的头目,主要职责是保护太子杨勇的安全,所以平时的作息时间要以太子为主。 今天他之所以来到聚丰楼喝酒,却是被他的拜弟王伯当约出来的,王伯当就是那个身穿白袍的武者,江湖上人称白衣神箭,有天下第一神射手之美誉。 至于阴世师带着女儿去唐国公府退婚,他是根本不知道,话说这种事情,当师父的还用向徒弟请示么? 第五十六章 青玄秘录的诱惑 为了说话方便,李靖、李密以及王伯当都坐到了斗笠客这一张桌子边上,李靖把他今天下午在唐国公府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说到李智云的妖孽表现之时,只把李密、王伯当两人听了个瞠目结舌。 就连斗笠客也现出了震骇之色,皱起眉头久久不语,似在思索如何对阵李智云这样的妖孽天才。 王伯当却不敢任由斗笠客这样拖延下去,提议道:“咱们大家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吧,这里已经不清净了。” 他这话人人都懂,不是这聚丰楼不清净,而是唐国公府迟早会来人寻找这位久去不归的管家,既然唐国公府里面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这么厉害,那还在这里撑什么?等着挨揍么? 这一次斗笠客也不敢再充硬汉了,起身道:“是在下拖累几位兄台了,好生过意不去,咱们这就换个地方,由在下做东,请几位喝个痛快。” 李密王伯当和李靖三人当然都巴不得立即离开,见状也即站起,由李密一人会了三桌的酒钱,在店老板的目送下鱼贯出了聚丰楼。 不说店老板在目送四名恶客出了视野之后安排店伙去唐国公府报讯,只说李密一行四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家僻静的小酒店,要了酒菜继续饮酒。 所谓英雄识英雄,好汉惜好汉,对他们这种常在江湖武林中打滚的人来说,只要往日无怨,见面后的第一眼没产生什么别扭,就可以交做朋友了。更何况今天四人均在聚丰楼内受了店家的冷落,相互之间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酒过三巡,四人重新彼此介绍,这才知道斗笠客名叫王薄,山东邹平人。 邹平距离济南极近,不过百余里的路程,王伯当闻之立即问道:“王兄可否认识秦叔宝?” 秦琼曾于王伯当有过救命之恩,若说山东地界谁是王伯当的朋友,第一当属秦琼,只因秦琼是在济南当差,故而王伯当有此一问。 然而王薄却只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在下自幼跟随父亲去了白山黑水之地,是在那边长大的,只闻得秦琼英雄盖世,却是不曾与之谋面。” 人在江湖,若是连秦叔宝都不认识,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江湖的,只不过既然王薄说他是在长白山地域长大的,那就又当别论。即便如此,王伯当仍旧不免有些失望。 四人介绍完毕,话题就重新回到了唐国公府上面,李密、王伯当和王薄三人对李智云的武功颇多疑问,一个年仅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武功?于是便请李靖仔细描述当时的情景。 李靖看向李密说道:“玄邃兄,据那阴小姐所说,这危若累卵和捕风捉影都是你师门的轻功,其神妙之处你总该一清二楚吧?” 玄邃是李密的表字。李密闻言便不禁有些讪讪,他怎么好意思告诉三人其实他师父阴世师根本没有传过这门轻功给他,于是便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李靖不知有它,继续说道:“但就是这样绝妙的轻功,都败在了李智云的手上!你们说这李智云的轻功高是不高?” 是啊,李智云的轻功为何这么高呢?听者尽皆想不出其中缘故。 李靖却已然给出了答案:“据在下猜测,这李智云的武功全都来自于一本地级秘籍——青玄秘录!” 杨素、杨广以及宇文化及唆使阴世师前往唐国公府退婚,其最初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讨回青玄秘录,但是这件事也只是存在于他们几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原本不为外人所知。 然而在唐国公府演武场中讨要秘录的过程里,由于李渊的“老赖”行为,逼迫杨素不得不以李智云、万宣道武功大进为由来指控李渊,话里话外的就把这桩秘密露了出来。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时在唐国公府演武场中的众人一个傻子都没有,李靖更是精明过人,又怎能想不到李智云的武功来自于青玄秘录这个所谓的“事实”? 话题说到了青玄秘录上面,四人便都专注了起来,李靖反过来又问李密:“玄邃兄,你跟随令师学艺之时,不曾见过这本青玄秘录么?” 李密的神情就有些复杂,半是懊悔半是疑惑地说道:“当然见过了,只是当时师尊根本没拿这本地级秘籍当回事,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摆在书橱上面,都蒙了灰了,我也曾翻看了一次,上面都是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根本看不懂……” 王薄忽而打断了李密的回忆:“玄邃兄,什么是地级秘籍?” 听见王薄如此询问,余者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天地玄黄你都不知道么?”李靖终于忍不住反问,而后就给王薄科普了一下天地玄黄的出处。 话说东周列国时期,也不知道为何,道家始祖老子忽而对武功有了兴趣,在周游列国的同时走访各个武林世家门派,与当时的高手一一切磋印证,每次胜利之后便提出借阅该门的武功秘籍,并为其评定等级。 那些世家门派的高手在输给老子之后尽皆心悦诚服,自然乐于拿出自家的典籍来请老子斧正评定,所以老子便得以阅遍当世的武学典籍,并为其评定了四个等级,就是今天人们所谓的天地玄黄。 如今到了大隋朝,武学秘籍分为天地玄黄乃是人所共知之事,只不过这天地玄黄的由来却是知者甚少,李靖这一番科普说得余者三人连连点头,均赞李靖见闻广博。 被人称赞之下,李靖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自得之意,而是看着李密说道:“如此说来就对了,当初令师没有悟出这本青玄秘录的奥妙,就把它送给了唐国公,而今唐国公或者是唐国公府中的某人却把这本秘籍给研悟了,所以才有了李智云和万宣道的武功大进!所以令师才会提出退婚,其实是想索回这本秘籍,只不过最终却是失败了。” 余者三人听罢连连点头,目中均现出神往之色。 一本能让十岁的孩子战胜成年人、能让十岁的孩子逼得大隋第一高手亲口认输的秘籍,那里面的武功得是何等的高深玄奥? “所以说这本青玄秘录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级秘籍,它至少也该是天级的!”李靖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天级秘籍!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级秘籍!世上不论谁家拥有、都不敢承认的天级秘籍! “各位兄弟,这样的秘籍,自当有德者居之,凭什么只能被李渊父子所占有?”李靖目光炯炯地说出了他的提议。 第五十七章 密谋盗秘籍 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武功秘籍更让武者心动的?在这家不知名的小酒馆内,李密、王伯当、王薄和李靖开始密谋策划盗取青玄秘录。 这四个人的武功都是极高的。 先说李密,李密是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的弟子,虽然没能学到阴世师最为玄奥的天水神功,但是大隋第一高手传授的其它武功岂同泛泛?不说别的,只看他能够担任东宫的千牛备身就说明了一切。 再说王伯当。王伯当是大隋朝的新科武状元。 大隋是华夏历史上首创科举制的朝代,文试四书五经,武试拳脚骑射,王伯当的拳脚功夫出众,骑射之技更是绝佳,以一匹黄骠马、一张万石弓技压群雄,获得了第一届武科举的榜首,实为华夏史上第一任武状元。 如此状元郎武功岂能泛泛?自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天下有口皆碑。 李靖的功夫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在唐国公府惜败李智云,但是他那快若闪电的一剑也是有目共睹,人们在惊叹李智云妖孽的同时,也没人敢小觑于他,只有杨素唯成败取人,才将他驱逐出府。 李密、王伯当以及王薄三人虽然没见过李靖的功夫,但只听后者讲述天地玄黄一段武林掌故,即可判定他定非常人,自然生出结交之心。 再说王薄。不说别的,只凭他在聚丰楼飞碗砸晕唐国公府管家这一手,就已能获得余者三人的认同,毋庸置疑,王薄的武功也是极高的。 这样的四个武林高手聚在一起,在知晓了青玄秘录的奥秘之后又怎会不怦然心动?在李靖的提议之下,三人尽皆点头。 “这票干了!”王薄最具胆魄,第一个出言支持李靖。 李靖笑道:“在下果然没有看错三位兄台,不如咱们兄弟四人就此义结金兰如何?” 当着心上人红拂的面,李靖在李智云手上丢尽了颜面,只为了找回这个场子,能够增进武功战胜李智云,他也要盗取青玄秘录。 其实他原本并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人,只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只凭他一人根本没有可能从唐国公府盗出这本秘籍,正想找个帮手时,就看见了这三位高手,正好这三人对唐国公府的霸道行径颇有怨气,自是最佳合作伙伴。 李靖的提议再次获得了余者三人的支持,四个人共同盗取一本秘籍,若是关系一般,将来如何分赃?倒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以同生共死之誓言作为约束,如此方可放心偷盗。 当下四人各自报出生辰八字,却是以王薄为长,李密其次,李靖第三,王伯当不过二十二岁,位居最末。 四兄弟喝过血酒,重回酒桌旁边,李靖就说道:“此时虽是兄弟我提出来的,但是我对长安并不熟悉,既然二哥是宫中之人,想必对唐国公府较为了解,就请二哥定计如何?” 李密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哥哥我的确比较熟悉唐国公府,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去给那个李智云贺喜,趁府中人员混杂之时选好退路。三弟你不是说那本秘籍就在李渊身上么?咱们可以去给那李渊敬酒,灌醉了他就突然下手,就凭咱们四人联手,不愁没有机会!” 李靖闻言,就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二哥你跟李渊很熟么?如果不熟,如何能以贺客身份进入他的府中?” 李密笑道:“其实我跟李渊算不得很熟,只不过李渊也是从千牛备身做起的,一路升迁至今,所以我和他之间还是认识的,咱们去贺喜,却是不必攀李渊的关系,眼下他的女婿柴绍与我同在东宫当差,咱们以柴绍的关系前往贺喜,那叫名正言顺。” 柴绍是李渊的三女婿,李建成的亲妹夫,李世民的亲姐夫,眼下柴绍也在东宫司职千牛备身,是李密的副手。 往直白了说,如果说李密是东宫太子身边卫队的正队长,那么柴绍就是副队长。副队长的小舅子结婚,正队长前往贺喜,那是给副队长面子,无论怎样说都是合情合理的好事。 “就算柴绍这边的关系不够分量也没关系……”李密继续说道:“我身为阴凤姬的师兄,师妹嫁人了,师兄作为娘家客去唐国公府喝顿喜酒,他李渊也得客客气气的,不然他就是失礼!” “妙啊!”李靖的眼睛都亮了,此前他得知李密是阴世师的徒弟时,只顾着思考李密是否看过青玄秘录,却忘记了李密和阴凤姬的关系可以在今夜的婚礼派上大用场。 就这关系,妥妥的是娘家客啊,而且是举足轻重的,唐国公府谁敢怠慢? 想通了这件事,四人尽皆大喜,恨不能立即就去唐国公府喝这顿喜酒,相继起身之后,李密忽然又坐了下来,说道:“此事还有一处不妥,那就是唐国公府的管家是与大哥你有仇的……” 王薄闻言便摆手说道:“二弟不必多虑,哥哥我自有易容之法,不会让那管家辨认出来……”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以为此事还有一个更为妥当的法子,无需我四人冒险动手,便可保那秘籍一定到手!” “什么法子?”其余三兄弟同时面露喜色,齐声问道。 对于李密和王伯当来说,他们定下的这个计划就是孤注一掷,即使打倒了李渊抢来了秘籍,他们也注定要亡命天涯了,非但眼下的官职保不住,而且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而此刻王薄却说有法子不必强行抢劫,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讯,能不亡命天涯还不好么? 却听王薄说道:“哥哥我认识一个贼中高手,此人名叫庄四虎,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三手神丐,此时就在长安城东城隍庙落脚,咱们一起去找他,只要他肯出手帮忙,从李渊身上偷一本秘籍就是探囊取物!” 李密和王伯当顿时大喜,李密说道:“大哥你跟这庄四虎关系怎样?能不能请得动他?” 王薄说道:“也算不得关系有多好,我也就是曾经救了他一条命而已。” 救命之恩!这关系还不算好? 在这个时代里知恩不报、或者恩将仇报,那是仅次于大逆不孝的罪人,谁若是敢于如此忘恩负义,在江湖上必定寸步难行。 毫无疑问,只要那三手神丐庄四虎有这个能力,就必须答应王薄的请求,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李密当即说道:“这样吧,眼下我带着四弟去置办礼品,大哥你带着三弟就去城东,稍后咱们在唐国公府门口取齐。” 李密这个安排称得上是井井有条,然而李靖却面露尴尬之色道:“二哥且慢,大哥,你看这事儿能不能这样,我跟二哥去置办礼品,你带着四弟去城东请人,你看行不行?” 第五十八章 三个童养媳 李靖突然提出要跟王伯当交换任务,是因为他和长安城中的乞丐素有过节,王薄等三人相询之时,他就把从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没什么。”王薄大包大揽地拍了胸脯,“只要没有人命就算不得什么事。就是你跟我一起去城东,我就不信这个梁子解不开。” 李密的计策固然是好的,但是再好的计策也是人去完成的,否则即使是诸葛亮那样的智计无双、智近乎妖也是枉然——倘若昔时诸葛的手下没有关张赵云这等人才,都是马谡之流,试问他如何屡获成功? 三手神丐庄四虎就是完成李密计谋的最佳人选,且是不二人选,只要这兄弟四人想要成功盗取青玄秘录,就一定要找庄四虎,不论李靖曾经与之有过什么样的过节。 同样的道理,在谋取青玄秘录记载的武功一事上面,阴世师的计策也是好的,但同样需要更合适的人选去完成,阴凤姬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晋王杨广临时把红拂绿扇收作了义女,将其一并许配给了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 “唐国公就是唐国公,这喜事办的真够排场!这么大的院子都不够用的……” “听说这还是撞日结亲呢,若是择日,肯定比这个场面还要豪华!” “诶?我听说今天这位新婚的公子还是庶出的,庶出的都这么大场面,真不知嫡出的得是啥样?” 今夜的唐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园,作为拜堂仪式场地的演武场上摆满了桌子,场内座无虚席,场外尚有数座院落用于贺客喜宴。 此刻新郎率人出府去迎娶新娘还未返回,一些不明就里的客人就这么纷纷议论着,话语里不乏羡慕嫉妒恨。而那些与李渊同朝为官多年的人就都不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都参加过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婚礼,觉得那两位嫡子的婚礼都不如今天这场盛大。 这很不正常啊。 王薄、李密、李靖、王伯当以及庄四虎也在席间,他们刚刚到场不久,以娘家客人的身份坐在了贵宾席间,也不枉李密备下的五份厚礼。 一如王薄所言,庄四虎没有追究李靖在长安县驱赶乞丐的事情,只听说他是王薄的结拜兄弟,就将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了,同时答应了王薄的请求。 庄四虎只对一件事情很不情愿,那就是他无法穿着乞丐的污衣来唐国公府参加喜宴。 庄四虎一向以乞丐这个身份为荣,以示他鄙视铜臭的高洁,与商贾富人划清界限,从来都不肯跟有钱人“同流合污”,这也是当初李智云送他金银细软都遭到拒绝的原因所在。 不情愿归不情愿,但怎奈王薄于他有过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尚且需要以涌泉相报,救命之恩重于滴水何止万倍?所以即使有违他做人的原则,却也不能不换上一身华贵的服饰,否则就无法明着进入唐国公府。 李密不差钱。严格说起来他四世三公的出身比李渊还要高贵许多,只不过李渊是当朝皇帝的亲戚,这是没法比的事情,但若是比及家财,他的家族也不比李渊差多少。 所以置办五份厚礼对李密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也是王伯当今天约他出来喝酒的原因——王伯当处了个女朋友叫做杜兰香,长安人。是当初王伯当武举高中之后在酒楼里庆祝时邂逅的。 当时两人一见钟情,王伯当就请了媒婆去杜家提亲,然而杜兰香的父亲却是朝廷的郎中(搁在后世也就是顾问一类的官职),虽然官居闲职,但总归是官宦家庭,说你要娶我女儿可以,凑齐一万两白银的彩礼就行。 王伯当原本家境尚可,但是所有的家财都被他拿来练武了,买黄骠马,买传世名弓,买武功秘籍,只此三样就令他他倾家荡产,连祖宅都卖了,虽然终于中了武状元,但是又赶上近年来没有战争,朝廷也就没有委任他实质性的官爵。 没有官爵,哪来的俸禄?没有俸禄,又上哪去弄这笔巨款去当彩礼?黄骠马被他送给秦琼了,不然可以考虑卖马,万石弓是绝对不能卖的,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比他的命都重要。 找朋友借是一个办法,山西二贤庄的单雄信是不错的朋友,也有这个经济实力,但是常言道有借必有还,如此巨款借了又该如何还? 或者开口要?那可太丢人了,一个大男人,堂堂武状元,找个媳妇还得问朋友要彩礼,要得着么?朋友又不是爹。 今天他找李密出来喝酒也不是为了借钱或者要钱,而是想让李密给他谋一条财路,用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求李密给他找份工作,最好是挣钱快的工作。 然而李密也有些心情郁郁,却不说是为了什么,两人对坐在聚丰楼里就只捡些江湖中的奇闻异事来聊,但是江湖中除了万宣道打败宇文成龙之外也没什么新鲜事,所以两人喝了一下午闷酒,王伯当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正事。 武状元的自尊总是比一般人高一些不是? 只说今晚他们五人拿了五份厚礼开路,大摇大摆地进了唐国公府,又因为李密是阴凤姬师兄而受到了隆重款待,坐在贵宾席上也不多话,只静静地观察周边情景人物,静等李渊出现。 “来了来了!” “新郎官来了!” 忽听演武场大门内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有鼓乐丝竹响起,两列武士挑着灯笼鱼贯而入,将院中照得更加明亮。 两列武士中间,一匹高头骏马上端坐着一个男孩,一身大红吉服估计不是量身定制的,穿在男孩的身上显得异常肥大。 骏马的后面跟着三顶软轿,轿子上披红挂彩,显是新娘所乘,观礼的人们见状就不免纳闷,怎么是三顶轿子呢? 或者说,为何这三顶软轿都是披红挂彩的?难道这位李公子竟然同时迎娶了三个夫人么? 答案很快揭晓,那三顶轿子跟随新郎骏马穿过众多酒桌的夹道,来到了北面临时搭建的那座高台之前停下,新郎下马,轿子里面果然走出来三个凤冠霞帔的女子。 (本卷终) 第五十九章 伤心人别有怀抱 同时娶了三个童养媳,李智云一点都没觉得幸福,一方面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到恋爱的年龄,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跟这三个小姐姐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即使这三个小姐姐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 即使是三女之中顔值最低的阴凤姬,也足以称得起是个美女。 而如果比较红拂和绿扇,按照后世现代的审美观来说,绿扇的顔值并不低于红拂,只是神情有些高冷,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觉,不像红拂那样给人以亲和之感。 如同红拂的本名叫做张初尘一样,绿扇也有一个名字,叫做羽裳(裳:音chang),取霓裳羽衣之意。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要结婚,就要交换生辰八字,当然也要告知娘家本名。 李智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命犯桃花了,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除了如厕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就昨天傍晚被父亲叫到了演武厅,今天晚上就多了三个媳妇。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躺着就有了媳妇,还各个貌美如花的,总比躺枪好吧? 更何况父命难违,就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跟三个老婆一起站在台上,李智云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待这桩突如其来的躺婚。 台下的观众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大户人家啊!给庶子娶童养媳都是一下娶三个,而且还都这么天姿国色的,这简直可以跟皇帝相比了。 也有人不禁会想:这三个新娘子,一个赛一个的美貌,这真是暴殄天物啊,这新郎官一看就是一个孩童,这不是耽误人家青春么?作孽啊! 没有人注意到台下比较靠近的一张桌子边,王薄那双如刀似剑一样的目光,正紧紧地盯在绿扇的脸上,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判官笔,由于过于用力,手背骨节附近的肌肤都已隐隐发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小屁孩?难道只是因为他的武功高么? 他当然认识绿扇,更知道这个女子的真实姓名叫做羽裳,因为这女子本来就是他的心上人。 他也知道羽裳为什么被杨素买了去养成丫环,因为那本来是羽裳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师父羽则男安排的计策,是故意让杨素买去的。 计划里,羽裳这个女子就是给杨素准备的,就想让她长大了之后嫁给杨素,然而就在前年,羽裳传出消息说杨素已经把她送给杨广了,羽则男闻之更喜,欣然接受了这个对他来说是更加利好的消息。 但是他们何曾考虑过王薄的感受? 王薄是从小看着羽裳长大,甚至还抱过襁褓中的羽裳,可以说在羽裳七岁以前,他已经对这个小姑娘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他理解不了为何李密会对阴凤姬的出嫁无动于衷,李密和阴凤姬也是师兄妹的关系,为何李密对阴凤姬全无想法?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无暇去想李密的事情,他可以接受羽裳嫁给杨素,也可以接受羽裳嫁给杨广,唯独不能接受羽裳嫁给眼前台上的这个小屁孩。 嫁给杨素或者杨广都可以颠覆大隋的朝政,是为了神圣的高句丽所做出的卓越奉献,然而嫁给这个小屁孩又是为了什么?嫁给他有什么用? 这个小屁孩的手里既无财权也没有兵权,有的只是从青玄秘录里悟出来的一套快剑和一套步法,就凭这,也配你嫁给他么? 王薄在这里咬牙切齿,心如刀绞,若不是碍于盗取青玄秘录的大计,他此刻已经冲上台去质问羽裳了——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么?你嫁给这么一个小孩子,还不如嫁给我呢! 与王薄同病相怜的是李靖。李靖是在明月客栈里邂逅了红拂,第一眼就选定了红拂是他此生唯一的伴侣,即所谓一见钟情。 然而此刻红拂却成了李智云的妻子,让他仅仅做了一个下午的美梦瞬间破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李智云和阴凤姬结婚么?怎么红拂也嫁给他了? “唐国公到……” 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呼喊,打断了王薄和李靖紊乱的心绪,转头看时,只见八名武士翼护着满面红光的李渊大踏步走进院子,径直走上了高台。 李渊是必须要露面的,这不仅是对宾客的尊重,更因为待会儿夫妻二拜高堂之时他这个当公公的必须在场接受跪拜。 “那东西在李渊身上。”庄四虎低声在王薄的耳边说道。 作为一名盗贼之中的绝顶高手,庄四虎有着远胜于杨素的锐利目光,别说李渊怀中藏着一部武功秘籍,就算是怀中只揣一张纸,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 就如同后世那些惯于公交车上行窃的扒手一样,只要你在衣袋里装上几百块钱,他就绝对能够发现。这道理很简单,这就叫专业。 “好!待会儿见机行事!”王薄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按照风俗,李渊必然会来他们这一桌敬酒,这是男方父亲必须要走的程序,他们的计划就是在李渊敬酒的时候与李渊互敬,在觥筹交错之间将李渊怀中的青玄秘录掉包。 李渊站到了台上,向台下所有宾朋抱了抱拳,说了些许客气话,而后就坐在了台上的一张横凳之上,向台下一角招了招手。 众人循着他的手势看去,却见一名美妇越众而出,轻移莲步,缓缓走上高台,坐在了李渊的身边,并与之相视而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位就是李智云的母亲万氏了吧?做妾能做到这个份上,这万氏也是有福之人啊。”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知道李渊家中概况的宾客就开始给那些不知道的人们科普。 “靠山王驾到!” “晋王驾到!” “越国公驾到!” 此时门外又有人高声唱名,却是今天最为尊贵的三位嘉宾进场了,人们循着声音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行人前呼后拥地涌了进来,然而最吸引目光的却不是所谓的靠山王、晋王或者越国公,而是一个女人。 可以说,在场中所有男人的目光里,此刻走入院落的就只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美貌自不用说,绝对胜过了台上那三位准新娘,在加上她那成熟的完美的女人风韵,其光芒便掩盖了周遭的一切。 李密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女人,正赶上这女人那宛若秋水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顿时如遭雷击,心中仿佛炸裂了一般,嘴里不禁喃喃出声:“她怎么来了?” 嘴里是这样说,心中想的却是,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的女神! 第六十章 天下第二美女 如果只用光芒四射、明**人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女人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用芳华绝代才能形容她的美。什么叫做芳华绝代?那就是在这个时代里她的姿色无人能比。 就连李智云的目光都不禁被这个女人的容光所摄夺,有着后世审美观的他在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想起了一个现代的词语,性感。 性感这个词汇是后世的舶来语,并非产自华夏古国。若是往庸俗里理解,可以理解为女性通过着装暴露来展现第二性征。 但是很少有人懂得,真正的性感是无需依靠服装的“少”来体现的,就像眼前这个女人,她的服饰款式与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穷的魅惑。 只有像这个女人一样,通杀所有男性,才能叫做芳华绝代。这样的女人,或许只有两个人可以相比,前有妲己,后有陈圆圆。 “叮……非礼勿视,扣除侠义值十点” “叮……非礼勿视,扣除侠义值十点” “叮……” “非礼勿视”是系统处罚里最轻微的一种,如今储有七千九百多点侠义值的李智云不差这点侠义值,足足被系统扣除了一百二十点之后才忍痛把目光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移开。 忍痛移开目光,一点都不夸张。 然后他才看见女人依傍的男人,晋王杨广。 是的。这个女人是依傍在杨广身侧的,但是她就是能令所有男人无视杨广的存在,这应该不是她的本意,而是魅力天然如此。 这就是杨广的妃子萧美娘么? 号称天下第二美女的萧美娘已然若此,那么当初被李渊杀死的天下第一美女张丽华又该是怎样的尤物? 此刻场中,不止一人在想这个问题,但或许只有李渊才能回答,而李渊也被萧美娘的容光所慑,目光盯在萧美娘的脸上无法自拔。 也别说是李渊这样的男人,就连坐在他身边的万氏,站在台上的三位新娘子,以及台后那些唐国公府的女主女仆们都不禁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美? 这个时代里的女人穿的都是一个款式——在腋下束紧的长裙,杨广身边的这个女人也不例外,但是同样款式的服装穿在她的身上,就是能够散发出与众不同的艳丽!艳冠群芳! 人们看归看,垂涎归垂涎,羡慕归羡慕,却几乎没有人敢于生出染指之心,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晋王杨广的妃子,当今皇帝的儿媳妇,纵使梦寐以求,也只能徒增烦恼,而若是敢于付诸行动,那就妥妥是在找死。 唯有李密不同。因为李密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这个女人其实很不安分。 两年前的一天,太子杨勇和杨广兄弟两人带着家人一同狩猎,为了避嫌,杨广刻意没带护卫,只任由太子手下的千牛卫保护两家安全,而作为东宫千牛备身的李密恰好就陪在萧美娘的马车旁边。 在前往猎场的路上,李密确信自己看见了掀开车帘的萧美娘,以及萧美娘抛给他的一个媚眼。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虽然只有这一个媚眼,但是李密知道,这个女人看上他了。 他当然也看上了这个女人。打那以后,他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打那以后,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中任何美女,他只是犯愁,如何才能一亲萧美娘的芳泽。 一亲芳泽也还不够!如果有可能,他绝对愿意娶了这个女人。对男人来说,女人美到了一定程度就无所谓贞操与否,二手的兰博基尼也比刚下线的手扶拖拉机好,不是么? 打那时起,这个念头就纠结在他的心目之中,挥之不去,抛之不开,两年来夜不能寐,茶饭无味,甚至每天都在幻想,杨广怎么还不死呢?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无视师妹阴凤姬的渐渐长成,他才会对师父把师妹许给李智云无动于衷,此生不要别的女人,只要萧美娘!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立即同意李靖的提议,他想要青玄秘录,他想要练得一身无敌于天下的武功,因为他想杀死杨广,甚至推翻杨家的王朝,他想要名正言顺地占有萧美娘! 在众目聚焦之下,萧美娘已经陪伴杨广走到了高台之下,在经过李密这张桌子旁边时,那对勾魂夺魄的美目若有若无地瞟了李密一眼,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这两年干什么呢?不知道人家在等你么? 李密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就连身体都不禁晃了两晃,吓得王伯当赶紧扶住了他,“二哥,你怎么了?” “没事。”李密艰涩地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目光却紧紧盯在萧美娘的腰肢后面,目送她陪伴杨广走上高台。 杨广是证婚人之一。主婚的是杨林。这两位都是顶级的皇亲王爷,尤其是杨林,手握大隋朝三分之一的重兵,朝野上下尽皆敬畏。 有这样的人物主婚证婚,李智云的大婚可谓荣耀至极,等到这些人物登台就位,婚礼仪式便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套婚礼仪式行云流水,只乐得李渊合不拢嘴,幸福得万氏眼中泪花闪烁,恨得窦氏以及李世民咬牙切齿,曾经的建成和世民大婚之时哪有这么大的排场? 就连当朝皇帝和皇后都派人送来了贺礼!皇帝夫妇固然不会亲自莅临一个表外孙和干孙女的婚礼,即使李渊和杨广都曾遣人前往宫中禀报,但是他们却破例送了礼物过来,足见当朝帝后对李智云的重视程度! 当初李建成和李世民结婚的时候可没有得到这般殊荣!即使当时李渊亲自前往后宫禀告帝后,帝后也只是表示我知道了便即了事。 庶出的儿子全面胜过了嫡出儿子,这还有天理么? 她们却不知道,今天李智云这场婚礼完全是因为那本不知所谓的青玄秘录,不仅是李渊,就连女方的家长阴世师、杨素和杨广,都是为了青玄秘录才促成这桩婚事的。 而至于当朝帝后为何如此看重李智云,却是连李渊和杨广都不得而知了。 第六十一章 刁难 仪式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主家答谢来宾。除了李渊、李智云父子在台上行礼答谢之外,给每一位来宾敬酒是不可缺少的程序。 此时按照风俗,布置在演武场上的每一张桌子都加进来一个陪酒人,陪酒人当然是唐国公府的人,负责照顾客人饮食,陪客人喝好吃好,喝到尽兴。 陪酒人的分配与客人的身份尊卑大有关系,尊者陪尊,卑者陪卑。比如来陪王薄、李密这一桌的陪酒人是李世民。 李世民已经算是唐国公府派出的陪酒人中排名第三的人选了,前两者是李渊和李建成,李渊自然需要陪同杨林、杨广、杨素以及宇文化及等人,而李建成陪的则是阴凤姬的两个哥哥以及几个堂哥表哥之类的亲戚。按照风俗,作为岳父之一的阴世师不该前来,但是他的子侄却有义务护送阴凤姬到夫家。 李世民本来很不想来陪酒,李智云的婚礼给了他太大的刺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充斥胸怀,只想找一个地方独自喝个烂醉,但是同样是父命难违,李渊命他来陪李密这一桌,他不得不来。 值得庆幸的是他所陪同的这一桌客人似乎各个都有些深思不属,都是些不喜欢说话的,有的东张西望满场踅摸,有的低头只喝闷酒,全然不用他这个陪酒人招呼照顾,倒是省了他的事情。 所以待他坐下之后,跟五人互相介绍一番之后就发现大家谁都不理谁了,就是这张桌子上原本坐着的五名客人之间也是如此,似乎自打他们坐到这张桌子上之后从来都没有过攀谈结交。 这气氛就与附近的几张桌子颇为不同,不过在他看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异常,毕竟大家都是来唐国公府喝喜酒的,按照身份地位被安排在同一席位上,彼此互不相识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多时,敬酒答谢活动就开始了。首先出来敬酒的自然是李智云,按照风俗理当如此,毕竟结婚娶媳妇的是他而不是他老子。 李智云是在三个媳妇的陪伴下敬酒的,这一点与寻常人家的婚礼有所不同,寻常人家拜过天地之后便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了,而后留下新娘子在洞房床畔守候,新郎再出来给客人敬酒,但是这规矩到了李智云这里就行不通了,因为杨广要求他的两个干女儿必须与新郎官形影不离。 杨广对这门亲事非常上心,就连李智云的新房都亲自去过了,当场指出李智云的寝居太小,床也不够大,要求李家找来工匠打通李智云和万宣道互为隔壁的两间房子,将两间变为一间,又命木匠连夜赶制一张大床,可以同时睡下李智云一夫三妻的那种。 杨广对李智云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弄得李渊都懵逼了,若不是据他所知杨广从未与自己的二夫人万氏有过接触,他甚至要怀疑李智云是不是应该叫做杨智云了,这管的也太细了吧?到底谁才是李智云的亲爹啊? 只不过这事儿不论从那个角度上来看都不能说杨广心存歹意,既然如此,他这个孩子的亲爹就不能阻止拒绝,即使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杨广一向恨他,却也不能在这事儿上给杨广添堵。 就如同杨广提出嫁两个干女儿给李智云一样,总归看不出李智云哪里吃亏,那就接受了呗?这是好事嘛。 只说李智云在三个媳妇的陪同下先是敬过了杨林、杨广那一桌最尊贵的客人,接受了一番勉励祝福。 杨林、杨广和杨素等人也没什么跟李智云好说的,尤其是后两者,只等今夜夫妻洞房大被同眠之后,明天听取红拂绿扇两人的汇报就是了。所以用一句后世的词语来说,李智云夫妇在他们这一桌就是“飘过”。 按照尊贵排序,排在第二接受敬酒的就是阴凤姬的哥哥这一桌,阴凤姬的哥哥自然不会为难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妹夫,何况就算他们想刁难也行不通,因为他们的妹妹不会同意他们灌醉李智云。 她们还等着夜里套问李智云青玄秘录上的武功呢,若是李智云醉成一头死猪,她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春宵? 所以阴凤姬的几个哥哥都是痛痛快快地接受了敬酒,搞得这一桌敬酒形如“路过”。 难过的一关在第三桌,也就是王薄、李密他们这一桌。 由于揍过唐国公府的管家,王薄稍稍改变了一下容貌,也换了一身打扮,作为新娘子之一的羽裳并没有认出她这个师兄来,但怎奈她这个师兄对李智云恨意满满啊?所以当他们一夫三妻来到这一桌时,王薄第一个就起身发难了。 在唐国公府里面为难新郎官,那肯定是不能动武的,王薄打算用酒灌醉李智云,让这个新郎官当众出丑。 要让这满场的宾客都看看,你李智云小小年纪,连酒都不会喝呢,凭什么就娶了我心爱的师妹? 与王薄存有相同心思的还有李靖,虽然红拂根本不知道他对她的一见钟情,但也是难耐心中愤懑。基于同样的考虑,他也想用灌醉李智云的手段来泄一泄私愤,让你娶了我的红拂!就算抢不回红拂到我身边,也得让你吃一次苦头! 当下王薄第一个起身说道:“新郎官来敬酒了啊,听说新郎官武功极高,这酒量想必也是极好的,来来来,咱们先互敬一杯。” 他这话说得声音极大,运用了内功的声音响彻全场,令场中喧闹的气氛为之一滞,全场宾客都不禁听了杯筷,循着声音看了过来。 就连最尊贵那一桌上的杨林都不禁为之侧目,心说这人的内力不错啊,比李渊还高了不少,都快赶上杨素了,我怎么不认识? 这边李靖已然明白王薄心中所想,便也出言附和道:“在下李靖,与智云公子是第二次见面了,今天下午领教了智云公子的高招,还没有谢过公子不杀之恩呢,且容在下先敬公子三杯!” 第六十二章 媳妇的本事 古人敬酒,讲究的是先干为敬。这与后世现代人的酒文化截然相反。 后世人在酒桌上所谓的敬酒,是敬谁谁喝,我敬你一杯,你就得喝一杯,我敬你一百杯,你就得喝一百杯,我想敬死你,你还不想死,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是古人不同。古人敬酒是先干为敬。我敬你,我先喝。你若是给我面子,那么你只需回敬我一杯即可,你先喝。 若是你觉得你的身份比我低,我敬你一尺你想敬我一丈,那么我敬你一杯之下你就至少得敬我三杯。 所以当李智云来到王薄这一桌时,没等说话,他要喝的酒就已经多达九杯了。这其中包括他敬给该桌五位客人的五杯酒,包括李靖敬他三杯的回敬,也包括王薄敬他一杯的回敬。 这咋回事?李智云心里一紧。 他早就算过今晚他需要敬酒的杯数,像杨林、像阴凤姬的哥哥、像眼下李靖这一桌一样的桌席一共有六个,也就是在这六张桌子上他最少要喝三十杯酒。 剩下的那些桌席他只需要一杯带过即可,无需敬至每人,但是剩下的桌子也足有一百多张,这就又是一百杯酒。 这还不算那些摆在演武场外面院落里的酒席,那些酒席都是些等而下之的客人,自己这个新郎官都无需露面的。 但是眼下这一桌的气氛很不对,估计就算喝了这九杯也不算完。 李靖有跟他拼酒的意思,这个他看得出来,下午李靖丢面子了,想在酒上找回来可以理解,可是这第一个说话的人又是谁?李靖的老铁么?来帮你老铁拼酒的? 这就让他有些为难,虽然刚才已经在杨林和阴凤姬哥哥那两桌喝了十几杯酒,虽然使用的酒杯并不大,只有一两酒的容积,而且感觉到这个时代的绿蚁米酒度数偏低,跟后世的啤酒米酒相差仿佛,但是这总共一百三十杯又该怎么个喝法? 那就是十三斤。就算是十三斤啤酒,以自己目前这种小身板,能喝得下去么?或者说,喝下去能不醉么? 若是现在就跟这桌上的李靖他们拼酒?那肯定拼不过啊! 拼不过还不说,最要命的是一旦自己在这桌上喝了一个现场直播,当众出丑是一定的,而且后面那些桌子上的客人也没法去敬酒了,那就是大大的失礼! 望向此处的其他宾客都能体会到李智云的尴尬,知道这样的敬酒是他不可承受之重,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这第三桌上的客人有什么恶意,客人与新郎拼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最多也就是开开新郎官的玩笑,让他醉卧春宵罢了。而且对于这位小新郎来说,醉卧春宵就更不会耽误什么,反正他夜里也办不成什么正事儿,醉卧一夜又能如何? 所以人们都把目光关注在这里,想看看李智云如何露怯认错道歉。 在这个时代里,只要不是与敬酒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么拒绝接受别人的敬酒就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必须要为此认错道歉,说明原因,比如体弱多病,比如不胜酒力等等,不然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不是男子汉。 果不其然,李智云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样,然而王薄和李靖可不管这么多,执意要让李智云出丑,所以两人二话不说,都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甚至都没等陪酒的李世民介绍他们的身份姓名、为其引见。 王薄所说的是“互敬一杯”,其实就是每人喝两杯,你敬我,我回敬,我敬你,你也必须回敬; 而李靖这里说的是“敬你三杯”,就意味着他主动连干三杯,而李智云如果不想失礼的话,就必须回敬三杯。 现在王薄和李靖各自喝了一杯酒,又把杯底亮给李智云看,意思就是,该你了。 “夫君莫要烦恼,这杯酒由妾身来替你喝。”红拂最是呵护李智云。 虽然她知道她嫁给李智云是出于杨素和杨广的安排,且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但是她仍然觉得很是幸福美满。能够嫁给自己的恩人,并且朝夕陪伴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岂不正是自己的心愿? 更何况还有明月客栈里的那一次亲吻?那一吻已经决定了她此生不可能再嫁他人了。 “笑话!”王薄大笑几声,只震得场中客人耳鼓嗡嗡作响,“一个连喝酒都需要女人代替的人,也配为人丈夫么?这位娘子,请恕在下直言,你这可是在帮倒忙,你若真的替你男人喝了,你男人必将遭到天下英雄好汉的耻笑。” 听了王薄的笑声以及说话,一直站在红拂身后的羽裳不禁面色一变,心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前这人起身第一句话就令她觉得有些熟稔,只是因为面目陌生,因此并未多想,但此刻听了这笑声之后再仔细留意这人说话的语气和嗓音,便能够断定此人必是师兄王薄无疑。 当然,当此时刻,即便是听出来对方是王薄也是不能相认的,因为她已经是李智云的妻子了,王薄却不是以娘家师兄的身份来的,相认便是节外生枝,引来麻烦无穷。 其实即使王薄提前知道她嫁给了李智云,也是不能以娘家师兄的身份来贺的,因为她的家世出身对大隋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桩高度机密,绝对不能公之于众。 来了就来了吧,你添什么乱啊?认出王薄之后,羽裳就不免心头有气,当即说道:“夫君你但喝无妨,妾身倒要看看,这里有谁能够灌醉于你!” 说话间她的一双柔荑已经轻轻捏在了李智云的肩头,道:“妾身曾经学过一手推血过宫之术,最是适合解酒,保你喝上十斤八斤不醉!” 附近杨林那张桌子上的杨广闻言大奇,转向杨素问道:“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推拿之术,是你教的么?” 杨素也不禁有些疑惑,心说难道这丫头是从小无相功里悟出新的手法了?口中却说道:“自然是我教给她的。” 杨广闻言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绿扇有这么一手,就不同意杨素把她嫁给李智云了,就算把她领回自己的晋王府中做一名通房丫鬟也行啊。 杨广平素里时常走访文武百官,欲行结交拉拢,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一起饮酒,所以他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酒后行房之时萧美娘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厌恶总是无法掩饰的,为此他也很是烦恼。 若是有绿扇这样一个能帮助自己解酒的丫鬟在身边,自己还怕什么酒池肉林? 利用内功解酒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且无关内力的深厚与浅薄,李智云对此所知甚多,比如北宋的段正严,再比如南宋的丘处机,都是能够运用内功解酒的高手。 但是利用内功、运用推血过宫的手法给别人解酒就比较新颖了,没想到这女飞贼还会这么一手。看来娶她真没白娶! 想到此处,心中豪气顿生,说道:“来来来,我李智云今夜就舍命陪君子,跟你们喝个一醉方休!” 说罢便由身边抱着酒坛的阴凤姬把酒斟在红拂端着的托盘酒杯里,而后伸出双手,同时拿起两杯酒来送到嘴边,一扬脖,就干了这二两绿蚁酒。 众人见状就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小新郎还是靠他老婆撑腰才这么豪气啊。 第六十三章 喝大了 有羽裳的推血过宫撑腰,李智云后世练摊撸串喝扎啤的豪气就侧漏了,喝了与王薄互敬的两杯之后,又回敬了李靖三杯,然后才气定神闲地等候李世民给他介绍在座的几位宾客。 王薄?李密?王伯当?除了李靖之外,这三个人虽然都没见过,但是他却知道这三人都是隋末的风云人物,不说如雷贯耳也差不多,可是这三个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而且貌似跟李靖关系极近?难道是因为我的穿越导致的? 等到李世民为他介绍庄四虎时,忽觉这位庄四虎很是眼熟,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也不怪他想不起来,换了一身华贵衣着,束起了头发洗净了面孔的庄四虎已经与往日里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判若两人。 庄四虎也挺难为情的,自己和一众乞丐兄弟刚刚得了李智云的慷慨施舍,却来到他家里偷他家的东西,但怎奈王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救命恩人相求之事不能不帮,就只能一码归一码了。 如此一来,他又怎么好意思跟李智云相认?只能初次见面似的点头示意,受了李智云一杯敬酒,再回敬一杯了事。他可不想跟王薄和李靖灌醉这个出手豪阔的小恩公,吃了人家的,本来就嘴短。 然而王薄和李靖却并没有就此收手,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羽裳说的是能保李智云十斤八斤不醉。 十斤八斤算的了什么? 这年月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喝这绿蚁米酒,谁不是十斤八斤的量?若是连十斤酒都喝不了,都不敢跟人提喝酒俩字。 即使不说现在,就是把下午哥儿几个在聚丰楼以及晚上在那个小酒馆里喝的酒加起来,每个人也得喝了十斤开外了。 可以说酒量好点的男人哪个不能喝个二三十斤?你羽裳能保李智云十斤不醉是吧?那就让他喝上二十斤,二十斤不行就喝三十斤,就不信你推血过宫还能把他喝到肚子里的酒推没了? 于是两人一边夸赞李智云海量,一边又换了大碗来跟李智云斗酒。 场中众宾客也都看懂了这两人的用意,均想:这两人莫不是跟新郎官有仇?怎么竟然如此死磕法?非得把李智云当场喝趴下么? 于是众人也都不喝酒吃菜了,就这么冷眼旁观,想看看这场斗酒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就连陪在杨林身边的李渊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心说这几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些人里面他只认识李密和那个叫做李靖的,就连王伯当都不曾见过一面,当年武举之时他正好不在长安,没见过这位新科武状元。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把人家跟新郎官拼酒定为过错,这是风俗中很正常的事情,正好儿媳妇之一的羽裳也表示懂得推拿解酒,那就姑且让他们斗一斗,让他们知道李家的儿郎不是怂货,也免得今后是人不是人都敢跟李家儿郎放对。 换了大碗之后拼酒速度骤然加快,转眼间李智云便已喝过了十斤,而王薄和李靖两人每人不过喝了五斤多点而已。 见此情景,羽裳便不禁恼怒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想喝多少啊?我夫君可不能只陪你们两个喝,他还要去别的桌敬酒呢!” 自己的功夫自己知道,羽裳当初跟父亲羽则男学来的这手绝学叫做“截脉融气功”,其特点是在击中对手经络穴道的同时顺势化掉对手体内的部分内力。 此功与中土各路武功绝不相同,乃是她父亲羽则男这位高句丽排名第一的武学宗师独创而出。就好比北冥神功加上六脉神剑即可将酒水循着经络导出体外一样,截脉融气功加上忘情指亦能产生相同的效果。 但是这门功夫用于导引他人体内的酒水却不是无穷无尽的,而是受到了她本人内力的局限,此时化解李智云喝到体内的十斤酒水已经接近极限了,若是继续行功下去,最多再消解三五斤酒,她的内力便会枯竭。 你王薄到底想怎样啊?不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么? 她之所以耗费内力来帮李智云挣面子,是为了讨好李智云,以便套取青玄秘录中的武功绝技,如若不然,只看李智云对待红拂的态度就知道,即使李智云肯说出秘录中的武功也只能告诉红拂,绝不会告诉她和阴凤姬两人。 但此时若是王薄不知道见好就收,仍然跟李智云死磕下去,那么最后非但李智云还会醉倒,而且她的一番辛苦也将付之东流了。 所以她在质问王薄李靖的同时,狠狠地瞪了王薄一眼,意思是你别瞎捣乱行不? 然而王薄又怎会知道羽裳嫁给李智云的真相?他把羽裳的眼色和质问都当作是呵护体贴李智云了,心中怒意不减反增,索性一咬牙,只当没看见也没听见,直接抱起一坛酒来咕咚咚喝了一个坛底朝天。 喝干了一坛酒之后才笑道:“新郎官,我敬你一坛!你看着办!”说话时身体也不禁晃了两晃,显然也是到了量了。 毕竟他是喝了一下午加半晚上才来的,纵使连续作战能力较强,但是之前的酒意不能免除。 相比之下,李靖反还不如王薄,十几碗喝下来就已经隐有不支之象了,所以当王薄抱起酒坛拼酒之时,他便只能作为一名看客,静等李智云醉倒在地。 李靖不如王薄,一来是因为王薄久在长白山活动,天寒地冻之中饮酒比喝水还要频繁,练出了一副好酒量,二来是因为他下午脖子受了伤,虽然没有伤到食道,但终究是个伤,少量喝点无关紧要,想要酗酒就不免受到影响了。 旁观众人见状尽皆有些骇然,因为人们都是从头看到现在的,有些细心的人一直在默默计数,算起来这个叫做王薄的人已经喝了足有二十多斤了,而李智云在回敬了李靖和王薄那十几碗之后,若是再将这一坛酒回敬下去,那就至少要喝到四十斤以上! 大家都曾听得明白,李智云的新娘子之一、那个宣称懂得推血过宫的美女只能保证李智云十斤不倒,可眼下他若是真的喝到四十斤,不倒才怪! 即使是一个成年人,能喝到三十斤酒的也是难得一见的海量之人了,而李智云却不过是个十岁多点的孩子,这坛酒他是喝还是不喝呢? 人们觉得李智云不会喝这一坛酒,因为喝下去醉倒当场并不比认输光彩几多。 就连李渊也打算过问一下了,你们这一桌上的人到底想干嘛?是来喝喜酒的还是来捣乱的? 正想说话时,却见李智云把手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身体踉跄着几欲摔倒,吓得旁边三个新娘子慌忙扔了手里的托盘酒坛将他扶住。 李渊见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正想让三个儿媳妇把他送回洞房时,却见依偎在一团绵软之中的李智云挣扎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喊道:“拿酒来!先拿十坛!” 众人闻言便是心头一凛,完了,这孩子是彻底喝大了,不仅舌头都硬了,而且神智也混乱了,一坛都喝不了,还要十坛? 最为细心的红拂,在紧紧搂住丈夫的同时,发现丈夫的裤子已经湿漉漉地贴在了双腿之上,就不禁更加心疼,这一定是尿了啊,这回可真的是丢人了。 第六十四章 毒宝分解子系统 都尿裤子了,还怎么再喝?不等李渊发话,红拂等三女也打算把李智云送回洞房,青玄秘录的事情就别想了,先给他洗洗再哄他睡了再说罢。 然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李智云的身体突然滑腻有若游鱼,竟然从三女六条手臂中滑了出来,脚下依然踉跄,却不知怎地就脱出了三女身体的包围,只有阴凤姬识得这正是下午那套胜过她捕风捉影的身法。 却见李智云笑嘻嘻地趔趄着、踉跄着走回到王薄的面前,说道:“你等着,等着哈……” 然后转回头来喊道:“酒呢?让你们拿酒来,都聋了吗?” 这一瞬间,那些注视在李智云脸上的人们发现,他的眼神竟然毫无惺忪之态,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竟然明亮得很,而且眼白也极清澈,根本就没有醉酒者那密布的血丝。 好奇怪啊! “智云?”李渊欲言又止,因为他也看见了儿子的眼神,那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醉酒人应该有的眼神,这怎么回事? “爹,你放心,我没事。”李智云狂放之态一收,给了李渊一个淡定的微笑,又令李渊吃了一惊,难道这小子是装的? 府中的仆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李渊,意在询问是否上酒,李渊眉头一皱,微微点了点头。 仆人立马端了一坛酒上来,没敢拿十坛,真怕把四公子喝出点毛病来,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李智云接过酒坛放在桌上,却没像那些身具内功之人一样拍开泥封,而是有些笨拙地撕开,这一手令人颇觉诧异,不是有人说李智云内力很强么?而且据说是经过靠山王杨林认定的。 却见李智云已经将酒坛捧在胸前开始喝了,只记得跟上来的三位新娘子拉住了他的手臂,却又不敢用力拉扯,即使是为了丈夫好,也不能逆着丈夫的性子做事,尤其是当众之下,这是这个时代里为人妻妾者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如有违反便是不守妇道。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这一时刻、那两位开创华夏史上牝鸡司晨的女性先驱——武媚娘和南阳公主都没出生,纵有某些性格刚猛的女人存在,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欺负老公,却不敢公然放肆。 随着李智云手中酒坛越抬越高,可知这一坛酒已是越来越少,末了却见他用力往下一摔,将酒坛摔了个粉碎,并无酒水溅出,显然这一坛十斤装的米酒已经被他全部喝入腹中。 “好!” 场中爆发出轰然一声喝彩,就是一个成年大汉一气喝下如此一坛美酒也会获得他人的尊敬,何况李智云如此稚嫩的年龄?人们的喝彩是情不自禁。 哪怕下一瞬李智云必将仰天摔倒,这一声彩也是必须要喝出来的,这彩声无关乎拍不拍李渊的马屁,只折服于李智云的豪情。 这一刻,就连站在李智云身侧的三个童养媳看向丈夫的目光都已经复杂了起来,在她们的眼里李智云已经不再是一个武功极高、悟性极好的孩子,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就连李渊都禁不住捻须微笑,心说小子你这威立的漂亮,给你爹我挣了脸,就算因此醉得大病三天也值了。 然而李智云并没有如同所有人想象那样骤然摔倒或者缓缓瘫倒,却是依然站在那里,甚至原本踉跄、蹒跚的腿脚也能站稳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王薄,冷冷地说了一声:“酒呢?拿酒来!我让你们拿十坛!都听不见么?” 李智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原本在自己喝到十斤开外时是曾有过一阵晕眩,而后越喝越难受,只是赌了一口气不想让这个叫做王薄和李靖的轻蔑,这才咬紧牙关继续往下喝。 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宁可喝死也不认输,老子穿越过来是寻侠的,哪里对不起你们了?既没招你们也没惹你们,你们凭什么没完没了的给老子难看? 但是既然你们摆明了要刁难老子,那么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老子是至高无上的穿越者,除了暂时没有内力之外,比什么比不过你们?凭什么向你们几个土鳖低头? 先喝死再说! 穿越前的李智云就有一身犟脾气,遇见有些关系一般的同事想要灌他酒时,即使酒量不敌也不示弱,就拿高度白酒来说,他的酒量只有八两,但是你能喝一斤又能怎样?咱们每人都喝两斤,大家同样是醉倒! 若是这样还不服气,那就每人都喝五斤,喝死我,你也活不成!让你再敢仗着酒量欺负人! 所以他是带着满腔的怒火、抱着喝死的决心去喝的,十斤以后是越喝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愤怒,越愤怒就越不肯在王薄等人面前服软认输! 然而他也没能想到的是,在喝了二十多斤以后,那种烦恶、晕眩的感觉竟然逐渐减轻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透”开了? 后世常喝酒的人有一种说法,叫做“透”开,就是本已醉酒之人若是就此躺倒歇息,有可能卧床数日不起,但若是继续喝下去,就有“透”开的可能,一旦透开,不仅神清气爽,甚至还能重返酒桌,剧饮千杯! 他却不知他此刻根本不是所谓的“透”开,而是寻侠系统启动了另一套保护机制,叫做“毒宝分解子系统”,这套系统是钱青健以毒宝神功为基础,结合白胜对于细胞解毒的有关研究,建立起来的一套保护机制。 穿越者在魂魄降临异世之初,谁说他就一定不会遇见毒虫猛兽?谁说他的敌人就不能是毒手药王或者是五毒童子那样的用毒高手?一旦遭遇奇毒,被毒死了,那岂不是枉费了一众定向穿越班子成员的多年苦心? 所以寻侠系统自带毒宝分解子系统,拟在李智云遭遇奇毒之时便会触发启动,赋予他万毒不侵之身! 万毒不侵之身!又岂能被小小酒精打倒?毒宝分解子系统所针对的并不仅仅是各种奇毒剧毒,但凡对李智云身体构成伤害的物质均在分解消灭之列,什么甲醇乙醇俱是不在话下。 然而之所以这套毒宝分解子系统迟迟未能启动,却是因为羽裳施展的那套截脉融气功所致,在他喝酒的最初阶段,由于羽裳的发功,导引他体内的酒水从双腿诸穴渗出,身体机能未受半点侵犯,又如何能够触发毒宝分解系统? 只不过如同另一套保护机制北冥化功子系统一样,这毒宝分解子系统也是隐藏在系统之中的,并不会告知宿主本人,所以李智云就只能认为自己是“透”开了。 不管是不是透开,既然王薄和李靖如此嚣张,那就跟他们往死里喝,喝死这俩王八蛋! 眼见李智云逐渐清醒,仍然开口要酒,王薄和李靖就不免有些怯了,彼此之间面面相觑,意思是:哥们儿我不行了,你呢? 第六十五章 李世民这种人 王薄和李靖大眼瞪小眼,彼此均在微微摇头,意思是你不行了,我也不行了,咋办? 一旁王伯当见状立时说道:“新郎官果然酒量超群,英雄盖世,我王伯当愿意敬你一坛!”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是结拜兄弟,岂能坐视两位哥哥当众现眼?王伯当本来不想欺负李智云这样一个孩童,但是此时若是不做表示,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结拜兄弟不够仗义? 相比之下李密反而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他跟李渊同朝为官,若是也像王伯当这样参与其中,则必遭他人指摘诟病,怎么?你李密想跟唐国公过不去么?眼下这座演武场里朝中的官员可是大有人在呢。 在王伯当的挑战之下,李智云哈哈大笑,说道:“很好,还有谁?还有谁想喝个痛快的,一并上来,省得麻烦,管家,拿一百坛酒来摆在这里!” 即使视线里的李智云眼神清澈,人们也不得不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喝出毛病来了,一百坛?干嘛啊?能喝一百坛酒的,那还是人么? 当然,无缘无故的谁又肯像王薄一伙人那样站出来跟李智云死磕?即使有这个酒量,也没有硬怼李智云的理由,凭空得罪唐国公很有趣么?不仅没趣,而且颇有找死的嫌疑。 接下来仆人真的就拿来了十坛酒,李智云真的就再次拆开一坛,再次喝了个底朝天,照旧把酒坛往地上一摔说道:“王伯当是吧?白衣神箭?了不起!先喝了这坛再来说话!” 王伯当顿时苦了一张脸,他没想到李智云并不是在虚张声势,还真的能喝啊?问题是自己的酒量既不如王薄也不如李靖,加上一下午半个晚上喝了十几斤垫底,此刻最多也只能再喝多半坛而已。 没办法,谁让人家李智云先喝了呢?那就喝吧,就像李智云说的那句话一样,舍命陪君子! 当下端起一坛酒来拍开泥封仰头便喝,喝到一多半时,脚下便已站立不牢,勉强使了一个千斤坠扎稳桩基,喝干一坛酒后连忙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面。 “喝完了?”李智云微微一笑,却将摆在桌上的八坛酒的泥封全部撕开,又道:“从现在开始,我李智云敬你们几位,王薄、李靖、王伯当是吧?每人一坛,我先喝三坛为敬!” 被李智云点到的二王一李三人已是面如土色,也不知道是被酒意拿的、还是被李智云吓得,总归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只要李智云真的再喝三坛,那么当众出丑的就只能是他们三人。 无论他们喝还是不喝。 李智云却不理会这三人如何作想,说罢就端起来一坛酒,正想举止胸前开喝之时,却忽听旁边一人说道:“且慢!” 他闻声就把酒坛放回桌面,转过头来,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李世民,“智云,常言道得罢手处且罢手,能饶人时且饶人,这桌酒……喝到这里就算了吧,真喝多了对你也不好。” 这话听上去似乎颇有道理,但是李智云却不会这么想,心说你这是放的什么屁?刚才这帮人灌我的时候你在干嘛?那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一句得罢手处且罢手? 只不过李世民好歹都是他的二哥,且是嫡出,当着父亲、阖府上下以及众多客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当面跟李世民翻脸,就说道:“二哥这事儿你别管,斗酒是他们挑起来的,如果不胜酒力,他们自然会认怂!” 对吧?如果刚才我李智云不胜酒力,此刻已经横着被人抬下去了,又或者我就得认怂,现在我也不是一定要喝死他们,只需他们认怂即可。 然而李世民却没有依言退出纠纷,反而冷笑说道:“好一个英雄好汉,既然如此,那么我李世民就来敬你三坛!” 说话时也不等李智云同意与否,端起桌上的一坛酒就开始狂饮,只听咕嘟嘟一阵酒水吞咽之声响过,一坛酒已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幕就把众宾客看了个一头雾水,李世民这是闹哪样啊?怎么反过来帮着外人跟你弟弟死磕呢? 人们却不知道李世民天性便是如此,广交人脉,施恩于人,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惜打压自己的亲兄弟,直至实现他平步青云之梦。不然即使是从嫡子中排行而论,他也只能屈居于嫡长子李建成之下。 其实世上原本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在外面是受人尊敬、有口皆碑的谦谦君子、端庄淑女,为人处事极为热情周到,但是回到家里对自己的丈夫、妻子或者兄弟姐妹却是极为苛刻,丝毫不讲夫妻恩情、手足之义,这种人即使到了后世现代也是在所常有,只是不如李世民做得更绝罢了。 李世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他看见王薄、李靖、王伯当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武林高手,顿时就起了结交之心,正好李智云今天大出风头,将他这个嫡子比的颜面全无,索性就反过来帮助外人灭一灭李智云的嚣张气焰。 还敢要一百坛酒?那我就看你能不能真的喝掉一百坛,我先敬你三坛,若是你喝了仍然没事,我就去找别人来跟你干。 他喝干了一坛酒摔在地上,端起第二坛时,目光已经在场间游走,找寻着长孙无忌的身影,心想:长孙无忌一个也还不够,还得把房玄龄、杜如晦叫上。 如同长孙无忌一样,房杜两人也是他的文友,此时房玄龄尚未出仕,杜如晦却已经在朝中做了一个小官,平日里时常来到唐国公府找他舞文弄墨、谈古论今。 有别于文武双全的长孙无忌,房杜两人虽是文人,但是喝个十斤八斤的总是可以的。这三个人加起来,怎么也能喝个三坛五坛的不是?看你李智云能撑多久! 一旁最尊席上的李渊见状就不禁眉头深皱,心说世民你这是干嘛?虽然为父平时教导你广结善缘,多收臂助,可也不能跟你弟弟这么针锋相对啊! 也许你觉得今天这场婚事僭越了你和建成的嫡子身份,可这并不是为父安排的好吧?这是晋王杨广兴致勃勃搞出来的场面,为父能拒绝么? 他有心叫停两个儿子之间的骨肉相煎,却又无法立即喝止,因为李世民已经喝掉两坛了,眼见已经端起了第三坛,若是这时候阻止,就更显得偏帮李智云了。 要不,就等他们喝完这三坛再说?可是李智云到底能喝多少?万一喝得卧床不起,岂不是耽误我李家的大事? 他在这里犹豫未决,那边李智云已经云淡风轻地陪着李世民喝掉了三坛。 居然没事! 李智云将手上刚刚喝干的第三只空酒坛扔在地上,说道:“二哥,咱们就喝到这里吧,兄弟我就不敬你了,免得你招架不住。” 第六十六章 剧饮千杯男儿事 李世民帮助外人打压自己兄弟,这种行为很是令人不易理解是不假,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李世民为人行事武断莽撞。 他原本认为李智云要喝一百坛酒不过是震慑他人的狂言,便站出来与之对拼三坛,试图做那一棵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当他发现李智云三坛酒喝完仍然稳稳站在场中之时,他便急流勇退了。 别说他没有再喝的酒量,即使有,他也不会冒这个风险,甚至觉察出李智云的话语里不无轻蔑之意,他也忍了,你能喝是吧?我可不跟你死磕,我让我朋友上。 在此前喝酒的过程里,他已经给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使过了眼色,此时他就坡下驴,不再跟李智云斗酒,退开两步的同时,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就起身走了过来。 长孙无忌第一个说道:“李智云,我长孙无忌来和你喝一杯绝交酒!” 朋友绝交有多种方式,割袍断义是一种,喝绝交酒也是一种,这些都是君子绝交的方式,还有一些是不够君子的,比如互相辱骂,甚至殴打厮杀。 长孙无忌原本是想揍李智云一顿的,他没法采用一种君子的方式来跟李智云绝交,因为李智云偷看了他妹妹洗澡。然而这种不够君子的绝交却没能实现,因为他没能揍到李智云,反被万宣道给揍了。 及至今天,李智云已经是被阴世师认可的轻功第一的武林高手了,不知道比万宣道还要高了多少,再想揍李智云何异于痴人说梦?然而胸中那口恶气如何释放?正好,李世民给了这个机会,那就来跟李智云拼一场酒罢。 虽然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很一般,但是能为妹夫贡献一份力量也是好的,就算自己喝不倒李智云,后面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呢。 李渊见状就不禁双眉一轩,想要阻止这场斗酒——既然李智云喝到现在还没事,又何必一定喝趴下才算了结?一定要误事才算尽兴?后半夜还得让他改进武功呢! 正想出言阻止,忽见府中总管刘政会匆匆走来,脸上神色颇有慌乱。 刘政会是唐国公府的总管,身怀武功,绝非聚丰楼上那位被王薄打晕的管家助理可比,此时他走过来附在李渊耳畔低语数句,说得正是那位管家助理在聚丰楼被打之事。 这事儿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原本也到不了李渊这里,聚丰楼的店伙跑来报讯,刘政会派了人过去却没能找到凶手,也就只能先把那个管家助理接回府中再说。 然而那位管家助理醒来之后却汇报了一件大事给刘政会,说是府中有位公子斥巨资在聚丰楼,订购了聚丰楼十年的酒菜,每日一千多份,这就由不得刘政会不大吃一惊。 而后刘政会立即着手调查,在查明是李智云所为之后,又顺藤摸瓜查到了李智云典当物品的那家当铺,当铺虽然口风甚紧,但怎敢隐瞒唐国公府的总管?继而便查到了李智云的典当品——正是唐国公府众多女主人丢失的细软和首饰。 这事儿太大了。刘政会不敢独自处理,便只有匆匆返回府中禀告李渊,李渊听罢,看向李智云的目光就变得阴鸷了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小子搞的鬼啊! 他本来就在怀疑李智云长期偷盗府中女眷的钱财,而且偷盗青玄秘录偷练甚久,只是顾忌到李智云实有过人之能,能够研悟常人研悟不了的青玄秘录,这才没有立即追究,但是当他听了刘政会这番汇报之后,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 李智云!你这小兔崽子也太无法无天了! 怒火一起,索性也就不再爱惜李智云的身体了,你不是能喝么?好,就让你喝个够! 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叫做酒后吐真言嘛?等你喝多了我再单独审讯你这个家贼,看看你会不会说出实情来! 这样一想,他就不打算干涉长孙无忌的挑战了,不仅不干涉,而且命令刘政会下去安排,安排一些朝中官员来跟李智云拼酒。 这边李智云却不知道他在老爹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家贼,只须臾间便把长孙无忌喝得抱头鼠窜,而后再“战”房玄龄和杜如晦,房谋杜断是吗?先喝完了你们再谋再断。 房玄龄和杜如晦哪里架得住他这种喝法,连一坛都没能喝完,便即掩面而去,丢人啊,什么士子气概,什么文人风骨,都丢尽了。 李智云却也不再追击,而是一边继续大喊:“酒来!酒来!”一边抱着酒坛子满场游走,遇见谁就跟谁喝,只吓得那些酒量浅的宾客纷纷离席而逃,一喝最少就是一坛,谁敢这么跟他喝? 直到那些得了刘政会通知的,来跟李智云拼酒的当朝官员也都败下阵来,整座演武场就只剩下杨林、杨广那张桌子上还有人坐着,别的桌子周围尽皆空无一人了,谁还敢坐在桌边啊?那就等于宣布是在等候李智云过来敬酒。 就连最初那些暗暗计数的人们也都懵逼了,谁知道李智云到底喝了多少酒?一百斤?一千杯?恐怕不止吧? 再也找不到人拼酒之时,李智云站在场中哈哈大笑有时,忽而拍着羽裳的肩膀说道:“羽裳贤妻,你的推拿按摩果然神奇,这效果太棒了,简直就是千杯不醉啊!” 羽裳早就傻了,心说这是我那手法之功么?怎么看上去不像呢!你喝了这么多,就是我爹来给你推血过宫也白搭啊!你肯定本来就能喝,故意耍我。 却见李智云又伸出另一条手臂搂住红拂的脖子说道:“初尘姐姐,咱们进行到哪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红拂也在奇怪一件事情,这一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留意李智云的裤子,那原本湿漉漉的裤子此刻已经变得很是干燥,不再紧贴李智云的双腿,变得下垂飘逸起来。同时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非常浓郁的,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从未闻过。 毒宝分解系统将李智云体内的酒液分解之后再蒸馏,最终变成干燥的气体整出体外,整套工艺就如同后世高度酒的酿造法,因而散发出茅台酒的那种酱香,这个时代的人们上哪里去闻? 红拂只能默默地想:原来那不是尿。嗯,一定不是尿,尿是骚的,怎么会这么馥郁芬芳? 听见李智云询问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便羞涩地说道:“咱们该去女席敬酒了。” 男女不同席,女席没在演武场内。然而女席亦有重要客人,比如杨广的妃子萧美娘,这样的客人在场,新婚夫妇不去敬一杯酒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羞怯道:“ 第六十七章 表婶的威胁 直到李智云携着三个新媳妇离开演武场,那些被他吓得“上厕所”的宾客们才纷纷返回各自的席位。 与后世的酒宴不同,在如今这场婚宴里“尿遁”的贺客是不能一去不回的,一去不回就意味着不告而别,就会因此得罪李渊,不说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但至少也要等到李渊敬酒之后才能告辞。 带着重礼来贺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在李渊面前留个印象、混个脸熟么? 回到坐席的宾客们心有余悸,谈论的话题自然是李智云这种匪夷所思的海量,均称此子天赋异禀,他日长成,必是人中龙凤,前途未可限量。 人人都说李智云的武功很高,然而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此间宾客的绝大多数并未亲眼目睹,尤其是那些不懂武功的文人,就更是无法形成准确的概念,但是他喝酒的海量却是人们亲身经历过的,不服都不行。 不能喝酒的,未必不是英雄,但是能喝酒的,就一定是好汉。这种观念在这个时代里人们的心目中根深蒂固,直若颠扑不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一般。 “孤这女婿酒量厉害啊!今后可不敢跟他斗酒……幸亏刚才他没再来咱们这桌敬酒……”晋王杨广喝高兴了,拍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 按照习俗,小辈给长辈敬酒是无须先干为敬的,不论是血缘关系里真正的小辈,还是自承晚辈,只要你愿意当孙子,那么对方那个做爷爷的就得喝酒。 又想当大爷,又想少喝酒,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 又喝了一杯酒之后,杨广又道:“让智云这么一带动,孤也喝多了……”随即看向李渊:“索性就不走了,表哥,你给我安排个宿处。” 杨广其实并没有喝多,至少没有喝到无法回家的程度,他之所以想要在唐国公府留宿,一方面是为了关注红拂绿扇的工作进展,而另一方面,他还有着一个想法,他想趁绿扇汇报工作之时享受一下“解酒按摩”。 李智云为什么能够千杯不醉?杨广认为这一定是绿扇的按摩功效所导致,在后悔嫁了绿扇之余,酒壮色胆,又想寻机亵玩一番。 唐国公府自有备用的客房,李渊自然也不会拒绝杨广留宿,当下叫了总管刘政会亲去安排,这边杨广又召来一名侍女去通知女席上的萧贵妃,命她宴后率领她的随从侍卫自行回归晋王府。 杨广的侍女来通知萧贵妃的时候,萧贵妃正在接受李智云夫妇们的敬酒。 严格说起来,萧贵妃正经是李智云的亲戚长辈,李智云得叫她一声表婶。而若是从杨广收纳红拂绿扇为义女这一层来论,她就是李智云的干岳母。所以不论是从亲戚论起,还是从主客尊卑而言,李智云都必须敬萧美娘一杯酒。 敬到女席这里,李智云自然不会再用酒坛子吓唬人,而是恢复了小杯敬酒,萧美娘也不是个贪杯的女人,只一边冲着陪酒的万氏夸赞李智云,一边伸手在李智云的小脸上爱惜抚摸。 女性长辈抚摸年仅十一岁的男性晚辈是无可诟病的,无关男女授受。 “姐姐你真是有福之人啊,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李智云不敢再看萧美娘,不仅是因为害怕系统的“非礼勿视”扣分,更担心目光看在她的脸上就无法自拔。 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只任由萧美娘一只玉手在自己脸上抚弄,忍受着内心的无尽煎熬。 “哦?晋王不回去了?我知道了……”听到了侍女的禀告,萧美娘点了点头,收回了抚摸李智云的手,忽然美目一亮,看向万氏说道:“姐姐,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若妹妹我就宿在你那里可好?正好可以去看看智云的新房。” “这个?我那里简陋的紧,只怕亲家你住不习惯。”万氏很是有些诚惶诚恐。 按常理,像萧美娘这样的人物来府做客,她万氏是没有资格陪同的,出来陪客的应该是正室窦氏。 然而今日情况特殊,一来万氏的儿子李智云大婚,二来窦氏怀有身孕已经七八个月,不仅不能饮酒,且不能久坐于外,早早地回去歇了,这陪客的责任才落在了万氏身上。 “无妨,就这么定了,姐姐,我看这酒宴也吃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智云的新房看看如何?” 萧美娘不由万氏拒绝,说着话就站起了身,又看向那名侍女说道:“你这就去禀告晋王,就说今夜我和表嫂住在一起了,待他明日回府时一同回去。” 正所谓主随客便,既然萧美娘坚持要留在自己这里,就说明她看得起自己,万氏又怎敢拒绝?当下便在张初尘、羽裳两个儿媳妇搀扶之下,引着萧美娘以及几名晋王府的侍女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李智云本待不去,却被萧美娘拉住了一条手臂,“你也来罢,正好婶娘也要教教你如何做新郎,可别亏了我这两个女儿。” 李智云听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啥?教我怎样做新郎?咋教?问题是我这硬件不行啊!若是再过两年,不用你教我也会好吧? “叮……非分之想,扣除侠义值十点。” 心猿意马也不行啊?李智云就郁闷了,他已经尽量不去看萧美娘了,没想到有些事情想想都不行。 又不是我主动这么想的!是她说要教我的,怪我咯?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李智云的新房,在阴凤姬的引领下,萧美娘当先进入,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一番这间刚刚布置完毕的新房。 说这间新房刚刚布置完毕,是因为此前杨广下令打通了隔壁两间,又临时打了一张大床,而后打扫卫生,增设家具,布置床褥也是费了不少工夫。 萧美娘在簇新的新房里转悠了一圈,在走到那张超大的床边时忽然身体一晃,便即跌坐在床上,吓得万氏等人连忙上前相扶问候。 “不妨事,可能是不胜酒力吧?躺一会儿就好了。”萧美娘顺势躺在了床上,又道:“你们先出去,让我自己躺一会儿吧,只留下智云陪我就行。万家姐姐,你也去歇着吧,待会儿我若是好些了,就让智云带我过去找你。” 李智云闻言立马呆住了,咋回事?看这架势,还真要教我做新郎啊?不然为何把别人都遣散,就留我一个在这里? 萧美娘的身份至尊,没人敢于拂逆,当下万氏等人就只能依言行事,没有人会认为萧美娘会跟李智云发生什么,因为李智云根本就不具备这个能力。 等到人们都退出房门之后,萧美娘看着李智云,忽而展颜一笑,招手道:“你附耳过来,听我说句话。” 李智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扭着头看着门口伏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萧美娘的唇边,只觉得耳畔吹气如兰,柔媚的声音低低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愿意么?” 李智云心乱如麻,心说这事儿我做不了啊,这具身体又不是后世那些吃激素长大的孩子一样早熟。 他这里刚一犹豫,却听萧美娘说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喊人,说你在这里调戏我,你不是喜欢看女人洗澡么?要不要我也给你看看?” 这话把李智云吓得头皮都发麻,心想若是她真的这样做,只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忍不住就回了一句道:“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做,你用得着这样威胁我么?” 他这样说时,心里还在想:这女人也真够奇葩的,为了跟我这样一个孩子那啥,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却听萧美娘轻笑一声:“听话就是乖孩子,你去告诉李密,让他三更时分到这里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同时我需要你安排你那三个会武功的新媳妇守住外面,不许任何人进入你的新房!” 听了这话,李智云心中顿时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合着这女人不是想勾引我,是特么让我拉皮条啊! 第六十八章 鸠占鹊巢 萧美娘对李密爱慕已久。 丈夫杨广已是不惑之年,早没了青壮男子的生龙活虎,再加上近年来为了笼络朝臣,每日里不醉无归,如何满足需求正盛的她?这种生活实在令她厌倦。 相比之下,年近而立的李密就很玉树临风,自从昔日狩猎途中邂逅,他的身影就每每出现在她的梦寐之中。 然而李密却是东宫的千牛备身,平日里与她全无交集,昔日一见之后,两年来竟是缘悭一面。 她常年幽居在晋王府的深宅后院,却又不敢派身边人去约他私会,即使是身边的侍女也不保险,谁敢保证这些漂亮丫环不会被丈夫梳拢上床?若是被她们得悉自己的私情,一旦成为竞争对手,争宠之际她们必定抖出这事。 唯有今夜这个场合,却是天赐良机。 夫妇俩同时夜宿唐国公府,却又不在一处,偏巧李密也在这里,这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宿命的注定。 不论如何,杨广都不会来到万氏的院落,表弟深夜闯进表嫂的院落,只要他敢这么干,那么他这辈子就算毁了。 还要不要夺嫡争位了?萧美娘深知丈夫的野心。 杨广平日里装成一副不近女色的乖孩子模样是为了什么,杨广从不瞒她,每夜里醉醺醺睡在她身边之时,杨广总会向她倾诉他的辛苦。 “都是为了大业啊,想要像别的男人一样风流潇洒都不行,怎生一个苦字了得?” 然而杨广只知道卧薪尝胆之苦,却从不考虑她这个正妃的需求,几年来就没有一夜美满,这让她如何忍受? 今夜是个机会,却唯独需要一条联系李密的纽带,说白了就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通知李密,谁才是这个合适的人呢?必非李智云莫属。 前一段时间发生在唐国公府的丑闻在长安城里已是家喻户晓。 李智云偷看观音婢洗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优质谈资,萧美娘当然也听说了,却不禁心生哀怨,感叹自己幽居在晋王府中有如笼中之鸟,就连一个偷看自己洗澡的男人都没有。 只不过今夜当李智云给她敬酒的时候,她却灵光一闪,何不以此要挟李智云,让他成为那个合适的人选?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妇同处一室且欲图不轨,这事儿搁在别的孩子身上绝对没人相信,但若是搁在李智云身上就是铁案如山,因为他是惯犯!更何况今夜他喝了那么多酒? 酒能乱性,即便是个正人君子在醉酒之后都保不齐会乱上一乱,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 李智云就很无奈。表婶啊,你自己想要红杏出墙就出呗,干嘛让我干这种龌龊的事情? 萧美娘早晚会跟李密走在一起,这事儿李智云是知道的,但是既然你们早晚都会在一起,又何必把我牵扯进去?反过来说,如果我不穿越过来呢?这事儿还会跟这个叫做李智云的躯体有关系么? 想不出答案,却不得不接受萧美娘的要挟,偷看长孙氏洗澡这件事还没过去呢,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一个恶名。 按照萧美娘的吩咐,他嘱咐三个妻子守在新房门口,告诉她们守到三更时分就回到演武场去找他,这样就给李密进入洞房提供了机会。 这叫什么事啊?这是我李智云的洞房好吧?却要被你们用了,简直是鸠占鹊巢! 考虑着李密和萧美娘完事以后如何更换床单,李智云一个人回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依旧热闹非凡,此时李渊正在给来宾敬酒,已经快完事了。 李渊敬酒跟李智云不一样,除了杨林、杨广那一桌客人以外,没有任何一桌客人配得上他单独敬酒,基本上他都是一杯酒敬一桌,一桌人同饮一杯权作回敬,就算敬过了一桌。 李智云没看见老爹在李密那桌敬酒的过程,但是想来已是敬完了,便悄悄向李密那桌走去,却忽见李密五人同时站起,跟李世民说了些什么,似在告辞,而后便鱼贯往外走出。 这一惊非同小可,谁都能走,你李密可不能走,不然我就得被萧美娘讹上了! 情急之下,他自然而然就用上了神行百变,从往来的仆人、客人之中穿至李密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李密被这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智云时,就更是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心想:坏了,难道刚才庄四虎盗取李渊怀中的青玄秘录竟然被这小子看见了?不会吧? 庄四虎不愧号称三手神丐,只站在李渊面前敬酒一杯,李渊怀中那本青玄秘录就被他掉了包,其动作之快,就连站在他们旁边遮蔽他人视线的王薄、李密、王伯当以及李靖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干的。 就这样都被李智云发现了?李密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李智云身上发生的不可能还少么?他想来想去,仍不免心中惴惴,就连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 李智云哪里知道这李密等五人心怀鬼胎,只把李密往旁边一拉,凑近他的耳边说道:“萧美娘让我告诉你,让你三更时分去我的洞房,她在那里等你!” 李密听罢顿时呆若木鸡,什么?这是真的么? 李密想不通啊。新婚之夜,身为新郎官的李智云出让洞房给萧美娘?还让我去跟萧美娘幽会?这怎么可能? 李智云才不管李密想的通还是想不通,只没好气地说道:“话我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刚说到这里,转念一想,他要是不去,萧美娘不还得算计我么?不行,得让他去才行,只要他去了,那么我就可以反过来拿这事要挟萧美娘,哼,你不是要讹我对你非礼么?我告你红杏出墙,看看谁更怕! 他倒也没想过自己可以要挟萧美娘达成什么目的,但至少有一点显而易见,那就是萧美娘绝不敢再来威胁他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催促李密成行,李密却已经点头了:“我去。” “还特么你去?你去哪啊?”李智云想起了后世现代人的那句口头语“诶吔我去”,虽然知道李密不是在骂他,却也不肯吃这个亏。 “你洞房怎么走?”李密低声问道。 李密觉得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李智云所言非虚,那么这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啊! 萧美娘对李密魂牵梦萦,李密对萧美娘又何尝不是寤寐思服? 李智云只简略一说,李密就知道路该怎么走了,他们五个进入唐国公府时已经勘察过府中路径,只为预防万一,一旦事情败露之时可以夺路而逃。 王薄等人见李密被李智云拉在一边窃窃私语,就都不免很是诧异,王薄甚至在怀疑,李密不会勾结李智云坑了自己兄弟吧? 正要询问之时,却见李密走了过来,说道:“各位兄弟,你们先走一步,我这里还有一点私事亟待处理,咱们明天早晨老地方见。” 老地方,就是他们四人结拜的那家小酒馆,也是计划里定下的分赃场地。 王薄、李靖、王伯当和庄四虎不知李密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李密既然不说,大家也就不便询问,此时青玄秘录已经到手,还是先把东西带出去才是稳妥之策。 第六十九章 东窗 无暇顾及几位兄弟如何作想,闻听远处子时的梆子声已然响起,李密便匆匆离开了演武场,沿着建筑物的阴影匆匆走向李智云的新房。 这一路并不遥远,总共也没碰见几个人,府中的家丁也都在喝酒庆祝,四少爷大婚,虽然不至于普天同庆,但至少也该阖府上下一起乐呵才对。 即使遇见了几个府中的仆人,也没人在意他这个人,更不会有人过来盘问,今夜府中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找不着厕所的大有人在。 到了万氏独院的外面,他按照李智云的叮嘱停下了脚步,在阴影中躲了片刻,果然如同李智云所说,三个穿着大红吉服的新娘子联袂而出,轻声谈笑着渐渐远去。 就是这个机会!他展开轻功从院墙翻入院中,落下的位置正是新房门外。 此时院中灯火已经熄灭,更无一人值守,就连跟随在萧美娘身边的两名侍女也被安排到万氏的丫环夏兰冬梅那里去睡了,新房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团,房门却是虚掩着的,他推门就走了进去。 “是你么?”一个妖娆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我!”李密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快上来,人家等你多时了。”萧美娘的胆子也是够大,竟然已经等在被窝里了。 时光苦短,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直接切入主题,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除去衣袜的李密便进入了锦帐之中。 这个时代的房屋有隔音效果好的,但是李智云这间新房却是不在此列,所以两人并不敢发出什么声音,以免惊动了别间屋室里的他人。 正紧紧相拥之时,李密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绷紧了身子。 “怎么了?”萧美娘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即低声询问。 “别说话,有人来了!”李密一边耳语警示萧美娘,一边倾听来人的动静,阴世师的高足具有这点听力算不得什么,听风辨器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夜行人的脚步。 倾听中,发觉那人停在了新房窗外,竟然不再走了,转头看去,果见窗纸上映着一个身影,却是身材瘦小,分明是个孩子模样。 萧美娘也抬起身子看了看,嗤笑一声,轻轻耳语道:“没事,是李智云那小色鬼,有他在外面守着就更放心,我们忙我们的。” “这样好吗?”李密有些不适应。 萧美娘吃吃笑道:“我答应过教给他如何做新郎的,他这是来学了,你就示范一下呗?” “呃……”李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这萧美娘果然情趣独特,风骚之处远胜寻常女人。转念又想,人家身为杨广的老婆都不怕这个,我一个大老爷们怕得何来?那就来吧! …… 李密和萧美娘都以为趴在窗子上听墙角的是李智云,却不知李智云根本没去洞房,这个时候李智云正在唐国公府的大书房中受审。 “你不觉得你应该告诉为父一些事情吗?” 大书房中灯火通明,李渊的脸色却很阴沉。 李智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哪里做错了? 给李密传了话之后,这一夜的婚宴也就到了尾声,李渊敬酒很快,他这一圈敬完之后,酒席也就散了。 毕竟这些宾客之中以文武官员居多,大家明天还要早朝,靠山王和晋王以及唐国公、越国公这样的大领导可以不去上班,下面的小官小吏却不能不去,迟到都不行,更没有请假一说。 在跟在老爹身边送走了靠山王杨林等人、又安顿了晋王杨广以后,李智云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 要问这一天下来谁最累?不是别人,就是他李智云,他甚至比聚丰楼里的大师傅还要累,因为他下午跑了一场越野——虽然是在方圆数丈的场地上施展神行百变,但若是把那些步数全部加起来,最少也得有五公里了。 问题就在于他没有内功,不像宋朝那位大理国皇帝段正严,人家施展凌波微步越走越精神,他却是越走越累。 洞房被两个偷情的鸠给占用了,正愁着不知道该去哪睡一觉时,却被老爹揪着耳朵带到了书房,带到了书房还不说,还要受审,我咋的了? 他原以为老爹是急于让他改进大摔碑手,准备应付三招出来就去睡觉的,但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么简单。 “你做的好事!” 李渊的手臂指着李智云的鼻子,竟然有些哆嗦,竟似气愤已极,“难道非要我拆穿你,你才肯说实话么?” 李智云顿觉不妙,心说难道是系统的事情被老爹怀疑了?猜出了我的武功不是通过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悟出的? 除了系统赋予自己武功,令自己有欺瞒父亲的嫌疑之外,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让老爹如此震怒。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渊愈发愤怒,压抑的声音严厉无比:“你偷了府中的金银细软,拿到当铺里换成了银钱,又预付给聚丰楼,让聚丰楼给叫花子送酒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啊?”李智云大吃一惊,这事怎么暴露的如此之快? 不论是典当细软还是预付菜金,都是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到得现在午夜刚过也不过七个时辰而已。 七个时辰就东窗事发了?这也忒快了。 “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么?”李渊冷冷地问道。 “其实……我解释过的,爹爹,你可记得前天夜里府中闹贼,我跟你说过有人想要陷害我。” “哈哈哈……”李渊气极反笑,“的确,你是说过这句话,可是你也曾言之凿凿说那贼人把赃物都拿走了,为何到了昨天中午却是你拿着贼赃去典当?” 李智云无语了,这事儿说到此处,又该怎么解释?就算把不惜连累红拂,把红拂帮助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父亲肯信么? 肯定是不信的。不仅不会相信,而且今后还会对红拂“另眼相看”,这个“另眼”却不是那种喜欢的意思,而是憎厌。 “狡辩啊!”李渊冷笑不停,“你尽可以狡辩!” “爹爹,是我错了。” 无奈之下,就只有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来,反正自己最近犯下的过错也不是一件,就再加上一件好了。用叫花子的说法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得慌。 李渊却不肯就此放过,冷冷问道:“现在知道错了?你错在哪了?说说。” “我不该偷窃府中的财物……” “还有呢?” “没……没了。”李智云这个憋屈啊,明明是被人陷害的,却要自己背这口黑锅,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第七十章 做贼心虚 “没了?”李渊怒不可遏,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如此布施叫花子,其实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李智云就有些不以为然,心说难道我这不是在做好事么?系统都认为这是侠义之举,而且因此收获了近万侠义值,这是被系统肯定的事情,怎么会是一件蠢事? 虽然不以为然,却不能开口争辩。自己是儿子,出言即是顶撞,何况自己已经认错在先? 有了错误的开头,就不可能有正确的结尾,自己根本就不具备辩论的资格,更何况自己的论据是无法拿出手的——系统的认可仅仅是系统的认可而已,你能拿出来当做佐证么? 所以他只有闭口不言,意思是反正你认为我有错,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这样的认错态度虽不至于令人赞赏,但至少不会让人更加愤怒,李渊等了片刻不见他诡辩,便吁出一口长气,和缓了一下语气,以一种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我真想不明白,你娘平时是那么懂得勤俭持家,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混蛋儿子!” 在生儿育女上面,古人有一个认知的局限,那就是普遍认为下蛋是母鸡的全责。 虽然人人都明白若是没有男人、只有女人是无法怀孕的,但若是女人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来的是歪瓜裂枣之类的先天残疾,过错就全是女人的,与丈夫全无关联。 眼下李渊也是如此,虽然平时他自诩家教严厉,并且以此为傲,但若有哪个孩子顽皮乖张不成器、做下了什么错事坏事,那么不好意思,这是这个孩子的生母生养的问题,却不是我李渊教子无方。 李智云听见父亲把过错推给了母亲,不禁很是气恼,这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登时就想替万氏争辩一番,但怎奈自己已经认错了,这时已经没了据理力争的本钱,便只有强自忍耐。 李渊却以为自己说中了儿子的心事,又道:“你娘在生活上很是节俭,我给她金银财宝她都不要,你替她抱不平,偷些东西回来也就罢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些东西典当出去布施乞丐!” 李智云一直沉默,李渊的语气也就渐渐和缓,以一种讲道理的口吻说道:“没错,咱们家的确不缺钱,而且财产来路均属正当,可是这种修桥铺路、赈济饥贫的事情是你能做的吗?你小子把钱花出去了,受人猜疑指摘的却是你老子我!” 这话李智云就听不懂了,怎么我布施乞丐,你却要受到猜疑和指摘?这是什么道理? “哼!料你也不会懂得这其中的道理!”李渊解释道:“赈济饥贫,开仓放粮,这些都是朝廷的职责,得到扶助的百姓便只能念及皇恩浩荡,若是有旁人不知深浅,站出来越俎代庖,这意味着什么?” 提出来问题,李渊自己给出了答案:“你这是在天子脚下邀买人心!这是蓄意谋反!别人不会说你李智云想这样做,他们只能认为你老子我有这个图谋!” 正可谓做贼者心虚,在这件事情上,表面上看是李智云做了贼,但是心虚的却是他老子李渊。 李渊也是心怀谋反之意的,只不过是隐藏的很好而已。 大隋朝一统华夏,杨坚登基大宝,如此锦绣江山谁不眼馋?不仅有杨素眼馋,宇文化及眼馋,李渊眼馋,就连杨坚的两个儿子杨勇和杨广也都眼馋,甚至远在东北的高句丽王高元都在眼馋。 “如今国库官仓之中钱粮充裕,若有灾荒出现,朝廷自然会开仓赈济,又如何轮得到咱们家花钱布施?这不是明摆着授人口实么?”说到此处,李渊胸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听到这里,李智云已然懂了大半。即使仍然不怎么认可父亲的道理,但至少知道父亲关于国库官仓的说法句句属实。 大隋是华夏大地上古往今来最为富有的朝代,没有之一。这里所说的富有,指的就是国库官仓。 隋朝官仓里的粮食充盈,充盈到何等程度?这么说吧,历经隋炀帝杨广开凿大运河,三次征招百万雄师讨伐高句丽等巨量消耗,又经过唐朝贞观之治,直至唐玄宗开元盛世之时,都没用光隋朝官仓里的粮食! 这些李智云都是知道的,因为他穿越以前曾经恶补过唐朝历史。 官仓如此充裕,何须你唐国公出钱赈济穷苦?你这不是邀买人心又是什么? 李渊之所以给儿子摆事实讲道理,其实还是为了最终实现自己的皇帝梦,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放弃这个“天赋异禀”的儿子,因为他知道这个儿子将会给他带来无可估量的收益。 不管怎么说,只凭“天资聪颖”的李智云能够改良武功这一绝技,就能令他李家凌驾于世间所有家族之上。 单从武力而言,李智云改良过的武功可以为李家培养出大批的武林高手;而若是从攫取财富而言,李智云改过的武功可以出售给天下武林中的世家门派,只按黄级秘籍一部一万两现银计算,想要将天下财富聚拢在自己手里很难么? 一点都不难,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现在他已经把这个屡屡犯下不赦之罪的儿子杀了,又不是嫡子,养着这么一个祸害干什么? 讲完了道理,便从怀中掏出那本“青玄秘录”来往桌上一扔,沉声道:“你老实说,这本青玄秘录你偷去参研多久了。” 这本“青玄秘录”自然是假的,是王薄等人根据李密的描述制作出来的一本赝品,只在封皮上写着“青玄秘录”四个篆字,里面实则全无内容,就是一本废纸。被三手神丐庄四虎掉包揣入了李渊的怀中。 然而李渊哪里知道真正的青玄秘录已经被那个叫做庄四虎的在敬酒时掉包了?此时掏出来也只是为了审问李智云,当然不会翻开再看一眼,更何况即使是那本真迹他也是看了将近一年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脚步细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老爷是在这里吗?” 守在书房外面的家将立马恭敬回禀:“回夫人,国公爷正在里面跟四公子说话。” “哼!四公子?”门外的女人冷哼之中饱含怨气,“唐国公府什么时候有四公子了?” 李渊闻声不禁皱起了眉头,隔着房门说道:“夫人你还不安歇,来此作甚?”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人推开,大着肚子的窦氏走了进来,看都不看垂手肃立在室内的李智云一眼,只冲着李渊哭道:“老爷你休了奴家吧,奴家不想活了!” 第七十一章 肚子里的胎儿会说话 李渊知道窦氏为什么闹,昨夜李智云的婚礼令她这个正室夫人以及三个嫡子颜面尽失,她心里有怨气是正常的。但是他并不认为窦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哭闹了。 是我故意要落你母子的面子么?那是杨广和杨素他们张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小事,犯的着跟给杨广添堵么?你当杨广是吃素的?这深更半夜的跑来跟我闹,你想闹出来个什么样的结果?又能闹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呢? 窦氏的不可理喻令他很是生气,他很想训斥窦氏一番,却又不能当着李智云的面发作,就看了李智云一眼,严厉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下你的过错,哪都不许去!” 说罢一扯窦氏的衣袖,“你跟我来!” 大书房的旁边有一间静室,平时李渊在大书房读书,偶有手不释卷,错过了正常的就寝时间,不方便再去几位夫人的院落,便会在这间静室里小憩。又或者偶有身体疲倦,也会躺在这间静室的床上看书。 此时李渊拉着窦氏来到这间静室的门外,冲着守护在附近的家将挥了挥手,“你们去十丈之外守卫,我和夫人有话要说。” 那些家将尽皆领命而去,却不知李渊和窦氏有什么话要说,竟然如此郑重。 只说李智云一个人留在大书房,左右无聊,就摸起了父亲扔在书案上的那本青玄秘录,前天夜里他从羽裳的手里抢来了这本秘籍,还没来得及过目,就主动交给父亲了,现在正是机会,看看这上面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 他带着些许不屑把秘籍拿在手中,打开一看却立马傻眼,这特么是什么秘籍?这不就是一堆白纸么?又或者是北宋末年九天玄女传给宋江的那种无字天书?这我可看不懂,据说这种天书只有吃了仙枣才能看见内容。 他当然不会断定这是一本无字天书,只从杨素、阴世师等人的话里话外来分析,这本书就不可能是无字天书,既然不可能是,那么会不会另有玄机呢? 瞥眼就看见书案的一角有一个水壶,水壶中的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研墨润笔的,心念一动,就提起水壶洒了些水在一页纸上。 穿越前学习过的武林掌故里有好几个这样的故事,比如明朝时期有一个叫做大悲老人的武林高手曾经拥有一副羊皮地图,那地图浸水之后才会显现出真实的内容——李白的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以及通往侠客岛的海上航线。 又比如北宋时期那个叫做游坦之的少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学到的《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也是经书浸水之后才显出图形文字的。 那么这本青玄秘录会不会也是用密写药水写就的? 实践证明这本秘籍与密写药水无关,他把一页纸浸湿之后,再凑近烛光去看,结果纸还是纸。 水不行?那么火呢? 这秘籍的纸只是普通纸张,更无夹层,用火一烧立成灰烬,倒是不用试验了,他只是将那张纸凑近烛火去烘干,在烘干的过程中也没发现有什么字迹显出。 曾经有一个说法,用牛奶在纸上写字再用火一烤就能显现?但是很显然,如今自己手中这本青玄秘录与牛奶无关。 这不就是一本废纸么?就为了这本废纸,老爹竟然脸都不要了,这也太不值了! 李智云郁闷之极,忽而一阵倦意袭来,恨不能躺在地上就睡。 恍惚中忽然想道:虽然我知道这青玄秘录是一本废纸,但是老爹可还拿它当宝呢,更有诸多武林人物觊觎,若是我就这样睡了,万一这本废纸出现什么意外,老爹岂不是要问责于我? 不行,得把它送到老爹手里,你留我在书房思过可以,但是你别把这本废纸留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就推门出了大书房,直奔那间静室。静室距离大书房不过五丈远近,周围是一座池塘,有一座木桥联通,没等走上木桥,就听到了静室里的争吵声音。 “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杨广杨素,你就是偏心这几个狐媚子,尤其是宇文家的,这半年你没有一夜是在我的院子里过夜,若不是你厌倦于我,又怎会如此冷落?”窦氏哭泣道。 “哼!”李渊的冷哼随即响起,“我承认我这半年的确没有去过你那里,但是你也有脸拿这事来怪我么?那么我就问问你,在你怀上这个孩子之前那两个月中,我奉旨外出办事,根本不在长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如何怀上的?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么?” 还是那句话,虽然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把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歪瓜裂枣的过错归咎于女人,但是没有男人、女人就不能怀孕也是人人皆懂的。 李渊这话一说,窦氏立马不出声了,甚至连哭泣都停止了。 李渊的语声再次响起,听起来很是痛心:“你我夫妻多年,你又为我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儿子,我本来不想追究此事,谁知你还不依不饶了,这可是你逼我的,今夜你就给我说个明白,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忽听噗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跪在了地上,窦氏的声音响起,饱含委屈:“妾身以性命担保,除了夫君你以外没有跟任何男人同处一室,这孩子……这孩子怎么来的,妾身委实不知!” 李渊森然道:“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么?没有碰过男人,你却怀上孩子了,别说我不信,你觉得这话说出去有人会信么?今天你若是老老实实交待,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就别想看见今天的太阳了!” 窦氏突然高声叫道;“李渊,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娘她清清白白,与任何男人都没有关系,你若是再敢欺负我娘,休怪我娶你性命!” 这声音、这话与听起来甭提有多别扭,明明是窦氏的声音,但是腔调和口吻却与窦氏截然不同,而且单从语义来理解,说话之人似乎是以窦氏的子女自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智云惊得停在了木桥上面,忽听又是噗通一声,室窗上映着的那个高大身影陡然矮了下去,也不知道老爹是跪下了还是坐倒了,只听老爹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我是李玄霸!”窦氏的声音傲然说道。 室内一片死寂,室外李智云也懵逼了,李玄霸?没错,算起来窦氏肚子里怀的这个胎儿应该就是李玄霸,可问题是这胎儿不过六七个月,距离降生还有好几十天,怎么就能说话了?这种事就是在后世现代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七十二章 再次蒙冤 寻侠系统终究不是万能的,纵使可以提供海量的武学、纵使可以化功、纵使可以解毒,却唯独拿这种涉及鬼神的灵异事件没辙。 宇宙奇侠白胜一度苦苦研究他的神兵龙雀神刀,想要把神刀破法属性的原理总结出来并挪作他用,但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龙雀就是龙雀,神刀就是神刀,宇宙之中唯有这么一件,无法复制,也无法模仿。 所以此刻在唐国公府的鱼塘静室内外,李渊和李智云父子皆被窦氏肚子里的李玄霸吓了个半死。 肚子里的胎儿怎么会说话呢?要想知道答案,似乎只有问一问李玄霸本人,但是此刻在场的三人哪个敢问? 不仅李渊和李智云不敢问,就连窦氏本人都瘫坐在地,也不知道是被肚子里的胎儿吓着了,还是暂时迷失了神智。 虽然不知道腹中的胎儿为何会说话,但是此前窦氏是真的没有撒谎,她此生的确未曾接触过李渊以外的任何男子,只是九个月以前,她听从了三房夫人宇文氏的建议,在前往陇西祭祖回来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一趟代州而已。 据宇文氏所述,代州雁门附近有一个神秘的山村,叫做赐福村,村里没有房屋也没有村民,只有一堆堆的奇石,奇石之中夹杂着几尊形态各异的神像。 宇文氏还说,只要是去过那座山村里的女人,拜过那些神像,就一定会被神灵赐福,蒙受神灵赐福的女人会更加旺夫,会给家庭中所有成员带来好运。 窦氏当然不知道这是宇文氏为了争宠而使出的一条计策,所谓的赐福村根本不会赐给女人什么福祉,能使女人怀孕却是真的。 宇文氏知道此事,是因为十八年前她的嫂子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妻子去过赐福村,之后便怀上了宇文成都,武林中人均知宇文成都天生就有一身强横的内力,却不知这内力乃是神授。 宇文氏建议窦氏去赐福村当然不是为了给李家增添一个无敌猛将,她的用意很明确,就是故意诱使窦氏怀上身孕,即使李渊不追究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一定会因此厌憎窦氏。 只要李渊对窦氏生出厌憎之心,窦氏就会失宠,她宇文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第二房夫人万氏,却是一个与人无争的性子,不足为虑。 窦氏去了那个赐福村,拜了其中的一尊神像,回来不久就莫名其妙地怀了孕。 这就是窦氏腹中胎儿的由来,然而窦氏本人却不知道其中究竟,即使刚刚李渊声色俱厉地盘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无愧于心,所以也没觉得对不起丈夫。 只说室外桥上的李智云,正自惊骇之际,忽听室内那李玄霸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李智云,别以为你学了一招剑法两套身法就可以独步武林了,其实你差得还远呢,姑且让你再练六年,六年以后咱们比武,看看谁输谁赢!” 听了这话,李智云不禁毛骨悚然,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连忙扶住栏杆,以免跟老爹一样一屁股坐到桥上。 不是吧?这李玄霸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他怎知我学的阿飞剑法是一招而不是一路或者一套?这小子绝对不是人!不是神仙就是鬼怪! 室内的李渊却被李玄霸这句话吓得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来看,果见李智云站在桥上,顿时怒形于色:“我不是让你待在书房里思过么?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智云连忙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青玄秘录递出道:“孩儿疲倦不堪,昏昏欲睡,唯恐这本青玄秘录有失,因此给爹爹送来。” 李渊冷哼一声,接了青玄秘录在手,回头看向室内,却见窦氏陡然打了一个冷战,似从梦境醒转回来,说道:“夫君,适才奴家怎么了?” 看这样子,窦氏竟然完全不知道她腹中胎儿说话,李渊也不点破,只和颜悦色道:“夫人你先回去罢,莫要烦恼了,稍后为夫便去你那,陪你安寝就是了。” 意识到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比李智云更厉害,李渊立马就改了态度。 李智云固然厉害,但是也未必就能打得过宇文成都,一旦自己将来起兵反隋,最需要的就是无敌战将,多一个李玄霸当然更好! 窦氏闹腾一番,也只是发泄一场而已,原本也没指望能闹出什么结果来,既然丈夫许诺稍后去自己房中安歇,便是可喜的收获,当下也不闹了,挺着大肚子蹒跚而去。 这边李渊冲着李智云招了招手,示意后者进屋,索性就在这间静室里吩咐几句,等到李智云进屋关上了房门,就翻开了手中的青玄秘录,正想说话之时,却看见书中那一页页的白纸,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这个逆子!你把真正的青玄秘录藏在哪了?” 李智云顿时傻了,啥意思啊?什么是真正的青玄秘录? 他是真的听不懂老爹的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有看见过原版的青玄秘录,更不知道昨夜他老爹敬酒之时被人掉了包。他只知道前天夜里他把这本秘籍交给了老爹,今天早晨老爹又把秘籍扔在了大书房的桌子上。 看见李智云一脸的茫然,李渊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抬手便是一掌扇了过去,“我让你再跟我装!” 越是狡诈的人越会装傻充愣,李渊本就是装傻的高手,但是此时却觉得跟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比起来相差太多,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装傻么? 从书房里出来到现在,接触过这本秘籍的就你一个,你装傻又有什么用? 李智云看见老爹发招,本能地就施展出神行百变,一个碎步就躲了过去,李渊一掌拍空,不由得更加狂怒,把新练的三招大摔碑手使了出来。 这三招大摔碑手正是寻侠系统模拟出来的大九天手,李智云见状不免心寒,老爹你这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地给你改良了武功,你却用这武功来打我?几个意思啊? 心里憋屈,脚下却没耽搁半点,神行百变连续走出,一连躲过了老爹三招的十三记掌击,口中叫屈道:“爹爹你别打了,你又打不着我,不是……你到底为啥打我啊?” 第七十三章 没理也不饶人 即使是寻侠系统的智能中枢,都不知道还有北冥化功子系统一说,作为宿主的李智云当然更不知道,所以他只有使用神行百变来躲避李渊的掌击。 神行百变就是神奇,尽管李渊一双手掌上下翻飞,左右捭阖,却依然触不到李智云一片衣角,越是打不着,李渊就越是恼怒,喝道:“你给我站住!” “你住手我就站住!”李智云也不傻,我站住?让你打啊?我可没练铁布衫。 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是古人秉承的理念,李智云却不是古人,我又没做错事,岂能让你打死?就算你是当爹的也不行。 李渊愈发怒不可遏,三招新练的大摔碑手使过,又使出老大摔碑手来追打,却忘了这新练的大摔碑手乃是经过后人锤炼凝实的大九天手,远胜他原来练就的大摔碑手。 大九天手都奈何不得李智云,大摔碑手又如何能够奏效?一时间父子两人在这间斗室之中左奔右突,只听得掌风呼呼作响,火烛相继熄灭,然而战况却是一如从前,李渊拿儿子毫无办法。 “爹爹,夫君,你们在做什么?” 正纠缠中,忽听室外桥头一个女声响起,却是新媳妇阴凤姬在询问,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片月色倾洒进来,三个新媳妇飘然而入,各个轻功卓绝,有如月下的仙子,一进来就穿插在李渊父子之间,隔开了父子之间的追打。 如此一来,李渊就不得不收手驻足,刚才都打不着李智云,现在隔着三个儿媳妇就更打不着了,而且他也不想当着儿媳妇的面表现得如此暴躁,大失老公公的威严,因此只有停手。 罢手的同时,他眉头一皱,就想大声斥责远处的家将,罪其防范不力,然而当他看见三个儿媳妇的轻功身法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轻功身法,别说是外面那些家将,就算自己这样的,十个八个也挡不住她们进来。 “你们三个来的正好!” 尴尬之下,李渊掏出怀中那本被人掉包的青玄秘录,递给了阴凤姬:“你看看,这本青玄秘录还是你家里那本么?” 阴凤姬不明所以,茫然接了秘籍在手,旁边羽裳连忙拿出火折子把室内的蜡烛重新点燃,返身回来再看阴凤姬手中的秘籍,不分先后,三个新媳妇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的白纸。 “这不是我家的青玄秘录,爹爹,这是怎么回事?”阴凤姬把一本假秘籍从头翻到尾,确认每一页都是空无一字之后,才抬头回问李渊。 李渊怒哼一声,一指李智云说道:“你问他!刚刚我把这本秘录交给了他,他却将调换了这本假的来蒙骗于我,我问他真的在哪里,他却跟我装糊涂!真是气煞我也!” 阴凤姬闻言便即恍然,心说你当我傻啊?不知道你们父子合起来演这一出戏就是给我看的?不就是不想让李智云传授秘籍上的功夫给我么?直说就是了,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搞得鸡飞狗跳的,跟真事儿似的。 当然,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因为她父亲最终一力促成她和李智云的婚事,目的本也不纯,大家勾心斗角,心照不宣罢了。 想到此处,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旁边的红拂和羽裳,心说我跟李智云早有婚约,嫁了也就嫁了,然而你们两个却是何苦?为了青玄秘录而来,却闹了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可真是赔了。 羽裳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正如她的师兄王薄所想的那样,她当然不会真心想要嫁给李智云,她嫁给李智云就是为了青玄秘录来的,无所谓有没有杨素和杨广的安排。 而今不论李渊和李智云父子演出的这场闹剧是假是真,都意味着她们三人无法得到青玄秘录的武功了,既然如此,这场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红拂的表情却与羽裳不同,神色间没有失望,只有疑惑,美目紧紧地盯在阴凤姬手上的那本假秘籍上,不知在想什么。 李智云怎知三女心中所想,当即看着阴凤姬说道:“就算这本秘籍是假的,是被人掉包了,也不是我的过失,更不是我掉的包!” 说到这里,又转向李渊说道:“爹爹,你也知道,从书房里你把这本秘籍放在书案之上到我拿着它来到这间静室,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我如何能够装订另一本假秘籍来顶替真品?不信你也可以现在就去书房看看,看看我是否动过那里的文房四宝。” 此时红拂也抬头看向李渊说道:“爹爹,智云说得有些道理,红拂刚刚仔细看过了,虽然这本假秘籍的纸张是新的,封皮上的墨迹也是新的,却绝不可能是在最近一个时辰之内炮制而成的,至少也该在两个时辰以上。” 李渊闻言便从阴凤姬手上拿过秘籍来仔细察看,发现红拂所言竟然大有道理,随即就陷入了沉思。 前天夜里李智云把这本书交给他之后,他是看过一眼的,那上面文字满满,确是原物无疑。此后这本秘籍就始终揣在自己胸前囊中,即使是前天夜里睡觉时也不曾将其拿出。 由此看来,这本秘籍被人掉包应该发生在昨夜的喜宴上,是谁干的呢? 他一时之间没能想出嫌疑人是谁,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错怪了儿子,看向李智云说道:“我不管!这本秘籍被人掉包了,我就拿你是问,你是唯一的一个练过这本秘籍武功之人,我不找你找谁?” 嚓,你这叫不讲理啊!李智云万般无奈,却又无言以对。 若是换作别人这样冤枉他,他尽可以破口大骂,也可以抬手就打,不讲理就打呗,拳头大的就是理。然而此刻对他耍无赖的却是他的老爹,这让他如何应对?打骂父亲?这事儿是绝对不能干的。 话说这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为人处事很是过分,抓住一点理就能把人治死,人们把这种行为叫做“得理不饶人”。 然而李渊却是没理也不饶人,李智云都不说话了,他还不肯罢休,道:“三天之内,你必须把那本真的青玄秘录找回来给我,还有,你明天就去聚丰楼,把预付的菜金要回来!这两件事只要有一件没能做到,你就自尽吧!我李渊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完这话,也不管李智云和三个儿媳妇如何反应,一甩袖子,气冲冲离开了静室,去窦氏那里陪睡去了。 嗯,既然窦氏肚子里的李玄霸如此神异,将来肯定比李智云还要妖孽,那么还是安抚一下才好。 第七十四章 绝顶轻功 话说在华夏古代,一共有三种人惯于不讲道理,分别是皇帝、老子和老师。这里所说的老子不是道家那位鼻祖,而是为人父者,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天地不是人,所以不讲道理的便只有君亲师这三种人。 李渊是李智云的老子,所以他可以不讲理,限期一天收回已经付给聚丰楼的预付菜金,却全然不考虑李智云的脸往哪放,限期三天找回青玄秘录,却全然不去想李智云上哪去找。 待到后世现代,当老师的逐渐变得讲理了,却又多了一种不讲理的人,那就是老婆,看起来似乎带有“老”字称谓的人物都很牛逼。 只不过隋朝这个时候的老婆基本上都是讲理的,她们不敢不讲理,不讲理就是不守纲常、不守妇道,所以红拂、羽裳和阴凤姬都讲道理,看见李渊甩袖子走了,就都围到李智云的身边献计献策。 当然,她们献出来的计策都是关于寻找青玄秘录的。而至于聚丰楼的菜金,对她们三人来说收不收都是无鸟所谓。 “一定是昨晚喜宴上有人偷换了青玄秘录!”这是红拂的判断。 “最有嫌疑的应该是靠山王那一桌上的人,因为公公几乎整夜都坐在那一桌上。” 羽裳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在想,应该不是杨素和杨广或者宇文化及动的手脚,他们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又何必把自己和红拂嫁过来?估计得是靠山王杨林干的,只有杨林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 阴凤姬却断然否决了羽裳的分析:“不可能。那张桌子上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他们不可能使用这种手段,即使真的想这么干,也不会亲自下手,一旦被公公发现,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当下三个新媳妇七嘴八舌地分析了一通,说的却都是些废话,到头来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们三个,因为三手神丐庄四虎动手的时候她们三个都不在演武场中,她们跟随李智云去给萧妃敬酒去了。这是李智云都想不到的事情,她们当然更想不到。 李智云当然知道三个老婆再怎么分析都是徒劳,只不过他却没有阻止她们,他自顾自躺在静室的床上,任由羽裳给他按摩推拿,三个老婆的叽叽喳喳在他这里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处理聚丰楼的事情。 收回预付菜金?那是不可能的,脸面不脸面的暂且不说,只说因此得到的侠义值怎么办? 就在刚才,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默默查询了一下侠义值余额,发现他现在拥有的侠义值是八千三百二十二点。 昨天下午的时候,他的侠义值还一度为负,若不是因为他施舍这一千多名叫花子,他又怎么可能变负为正、净收九千九百九十点侠义值? 此后他兑换神行百变和泥鳅功一套步法和一套身法,耗去了两千点侠义值,模拟神水宫轻功再次耗去了十七点,之后又在喜宴上被萧美娘的姿色所吸引,被系统扣除了一百三十点,于是就剩下了七千八百四十三点。 然而午夜过后,他的侠义值却又变成了八千三百二十二点,这就等于是又涨了四百七十九点。 他很清楚,这四百七十九点侠义值,是来自于念力值,除了从前每天增长的四点念力值之外,这新增的四百九十五点念力值就只能是那些叫花子在念自己的好。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明明总计有一千二百多名叫花子得到了李智云的好处,为何过夜之后却只增长了四百九十五点念力值?难道这一千多名叫花子里面只有三分之一是念李智云的好,剩下将近三分之二的都是忘恩负义之徒么? 答案是正确的。倒也不能说这三分之二将近八百名叫花子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只不过迄今为止这些叫花子只得了李智云一顿酒饭的好处,下一顿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他们又不是没有这顿酒饭就会饿死,所以李智云施舍的这份恩情并不值得他们时时刻刻记挂在心。 尽管如此,李智云也舍不得这每天增长的将近五百点侠义值,因为只要保持这个增幅,那么不出五天,他就能够拥有一万侠义值,兑换一门内功来练了。 别看眼下长安城里的武林人物都在疯传关于他的消息,说唐国公府出了一个天才武者李智云,实际上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明镜似的,外面刮风下雨可以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还不知道么? 所以菜金收回是不可能的,不论从哪个角度去考虑都不能这样做,但是父亲的命令也是不可抗的,如何变通处理就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他只想菜金一件事,却根本没把找回青玄秘录当回事。 直到现在,他也没把所谓的青玄秘录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破秘籍,找回来找不回来又能咋的?大不了自己编写一本青玄秘录交给父亲就是了,反正里面的武功肯定是够强够高的! 他不把青玄秘录当回事,是因为他知道他所展露出来的武功与青玄秘录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的武功都是寻侠系统提供给他的。至于那本真正的青玄秘录,即使里面载有某种武功又能怎样?再强也强不过寻侠系统。 正思索时,忽听室外屋顶有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要找青玄秘录,去找李密即可。” 这语声甚是突兀,正在集思广益的三个新媳妇尽皆吓了一跳,同时施展轻功身法,分从门窗中跃出,再往房顶察看,却见一个身影如同一缕青烟般从屋顶冉冉升起,一掠之间竟有十数丈之遥,径直“飞”进一排杨树林,而后身形隐没。 “这人好高的轻功!” 阴凤姬、红拂以及羽裳三人异口同声。 毋庸置疑,这三个新媳妇的轻功都是高的,尤其是阴凤姬和红拂,这两人一个身怀神水宫绝顶轻功,另一个学会了后世号称天下第一轻功的古墓派轻功,当世之间若是单比轻功,她们两人绝对在前十之列!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三个新媳妇,也都被这个人形若鬼魅的轻功折服当场。 首先,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间屋顶并且潜伏下来的?她们根本不知道。如果这人是在她们三人到来之后来到的,那就意味着以她们的武功根本无法察觉这个人的欺近掩进。 其次,这人在从屋顶离开,飞身投入十丈开外的那排杨树林之时,他的飞腾距离之远,也是三个新媳妇无法企及的水准。 或许只有夫君的轻功才能与这个人相比吧?三个女人无法追踪那个人,便纷纷回到室内,看向仍旧躺在床上的李智云,想听听李智云如何评价此人的轻功。 第七十五章 无题 李智云如何能够评价外面那人的轻功?在那人说话以前,就连三个武功高强的新媳妇都没有听见屋顶来了夜行人,他当然更不知道了。 而当那夜行人说话之后立即离去,跳至房外的三个新媳妇都看见了那人诡异飘忽的身法,他却是仍然躺在床上,连那人的毛都没看见一根,这让他如何评价那人的绝顶轻功? 他没有出门去看,只因为他听出来了那人的声音,那声音对他来说很是熟悉,迄今为止,声音的主人与他至少聊过两次,一次是在明月客栈的门口,另一次则是他在王薄那一桌敬酒的时候。 也正是在敬酒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乞丐的头领叫做庄四虎,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换了一身锦衣来到了唐国公府,起初他还觉得后者是为了答谢他施舍乞丐而来的,但是后来却又觉得不是。 因为庄四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城隍庙中乞丐们享用的那场丰盛的宴席,甚至有些刻意地想要给人留下一种印象——他和李智云从不相识。 当时看见庄四虎这个样子,李智云认为他是不想在朋友面前难做,毕竟他是和王薄、李靖他们一桌的,王薄和李靖跟自己拼酒,他却没有参与。 不参与斗酒也就罢了,如果再表现出与新郎官关系较近的话,是否会令他的几个朋友难堪? 李智云就是如此理解庄四虎的回避态度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当众与后者叙及之前的事情,施恩归施恩,若是见面就把这事儿挂在嘴上就落了俗套了,在受益者心中的恩德也会褪色,那叫做施恩图报、那叫市恩。 虽然没有在酒席上相认,但是李智云对庄四虎还是存有感激的,王薄和李靖恨不能灌死自己,就连李密和王伯当都参与了,唯独庄四虎没有参与,只是跟自己互敬了一碗,足见其不忍相害之意。 即使庄四虎加入进来也灌不死自己,但是他的行为已经表现了他的态度,这人够朋友! 然而这当口庄四虎居然没有跟随李靖、王伯当他们离开唐国公府,反而跑到这座鱼塘静室来报讯,这就更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庄四虎是想要帮助自己的。 想不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何庄四虎会说这青玄秘录跟李密有关系? 李密不是去跟萧美娘约那啥了么?这会儿想来应该还在自己的新房里策马奔腾,这青玄秘录是被他掉包去了?他偷了东西还敢留在失主的家里干这种事?这人的心未免太大了。 “哦,这人的轻功很不错。” 看见三个媳妇都在等候自己对庄四虎的评价,就装出一副轻功界权威的模样给了一句评语。 在这三个小姐姐面前,说自己其实不懂武功是不行的,前天夜里用树枝抵住羽裳的咽喉时,他就已经开始吹牛了,当时他威胁羽裳,只要后者稍有异动,他将会使用隔物传功,劲透后者的天突穴…… 今后将会跟这三个武功高强的童养媳朝夕相处,一旦被她们发现自己其实是外强中干,武功还不如她们,那日子还有的过么? 这就好像后世现代有个女人嫁给了你是因为你出手豪阔俨然富二代,但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钱都是借的或者是透支信用卡一样,一旦被女人发现其实你只是个搬砖的民工,她还会对你无微不至么?做梦。 不管怎么说,庄四虎都不会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送一条假情报给自己,既然他说李密和青玄秘录有关,那么不论如何也该去问一问李密。 所以在敷衍了三个媳妇一句之后,他起身说道:“走,咱们回洞房。” 听了这话,三个女人不禁彼此相觑,脸上都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这个小屁孩想干什么?他又能干什么?难道仅仅是四个人一起大被同眠、一起睡觉么? 她们无法从同类的脸上找到答案,就只能跟随李智云走出静室。 回到万氏的独院,明月清辉之下,李智云远远就看见洞房窗外那个矮小的人影,那是与自己的身材相差仿佛的一个孩子,正把脸贴在窗户纸上往内窥视。这特么谁啊?居然看得如此投入? 再往前走了几步他就认出来这个小变态是他的三哥李元吉,前天傍晚时在演武厅见过一次,虽然说不上印象深刻,却也不至于辨认不出。 李元吉看得十分投入,甚至把一颗脑袋都扎进了窗户纸里面,根本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不怕看坏了眼睛么?” 李智云懒洋洋地提醒了一句,声音并不响亮。 他不是没想过把这事儿闹大,让唐国公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李元吉才是一个偷窥狂,甚至当初偷看观音婢洗澡这件事就是李元吉干的,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还要用这件事来要挟李密,以换取有可能落在李密身上的青玄秘录。 若是把事情搞大,那么非但李密有可能立时逃走,藏匿起来,而且自己也失去了要挟李密的本钱,人人皆知的事情当然不再是什么隐私,既然不是隐私,就没有了敲诈的可能。 正因为他如此想法,所以他才会选择轻声提醒,然而这轻声提醒对于李元吉全无效用,后者沉迷在精彩的*****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伸手拍子了后者的肩膀上,后者才悚然一惊,转过身来,等到看清来者是李智云时,顿时满脸惊诧,似是想不通为何画面里的主角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只不过转瞬便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视李智云,意思似是在说既然我看的不是你和你老婆,你又有何理由妨碍我看动作片? 然而他终究不敢多说什么,只将目光在李智云身后的三个新媳妇脸上扫过,饱览了一番新娘子的姿容之后悻悻离去。 毕竟这是在人家万氏母子的院子里,而且如今李智云武功高强,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若是反目相向,吃亏的必定是他李元吉,李元吉虽然色令智昏,却也不是个傻子。 李智云看着李元吉离去的背影,心说你给我等着,早晚跟你算这笔账。转回头来,冲着室内又说了一句:“李兄,差不多就行了啊,都一个时辰了,还没完事么?你以为你是中国男足啊?” 后世现代的中国男足,以90分钟不射的美誉驰名中外,被某药厂聘为不二代言。如今李密和萧美娘缠磨了一个时辰,也就是120分钟,不管胜负如何,身为主裁判的李智云都必须吹响加时赛结束的哨音。 第七十六章 枭雄的决断 洞房外面有状况发生,洞房里面的两人当然早已知晓,即使不懂武功的萧美娘听不出什么,但是身为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大弟子的李密如何听不出来? 武功不俗的李密虽然听不见三个新娘子无声无息的脚步,却至少能够听出李智云前来的脚步声、李元吉离去的脚步声以及李智云接连说出来的两句话。 所以在李智云宣布比赛结束之时,他和萧美娘已经穿好了衣服。而且在此之前,他也并不是像李智云所说的中国男足那样未见寸功,而是已经连下三城,完成了帽子戏法了。 既然洞房的正主来了,而且要求他们这两个占了鹊巢的男女结束战斗,他们就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否则惹毛了主人,后果是什么,他们心里自然清楚。 李智云没有给室内中人留出太多的时间,说完第二句话,便吩咐三个媳妇道;“你们三个在此守候,如果屋里人想要逃走,你们就给我把他拦下来,生死不论!” 说完这句,也不管三个小姐姐如何困惑不解,就推门走了进去。 就如同后世的足球比赛,伤停补时的计算已经由电子设备来承担,不再取决于主裁判手上的那块表。屋里的男女是否有足够的时间来穿衣服?这事儿不在李智云的考虑之中。 要想以李密的隐私来要挟李密,就不能将这桩隐私公之于众,把他叫到院子里来谈事是不行的,必须与李密单独交谈。 进了房间,李智云也没有掌灯,反手关上了房门便低声说道:“青玄秘录是你拿的?现在你把它交出来,今天的事情就会烂在我的肚子里,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去派人请晋王过来。” 原本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的李密和萧美娘,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若是被杨广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后果是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智云公子,你这又是为何?”不知道青玄秘录为何物的萧美娘低声反问,此一时彼一时,此刻李密被困在洞房之中,她便失去了一切可以要挟李智云的把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李智云才是刀俎。 “不关你的事,我只问李兄。”李智云淡淡答道。 “那东西是我们拿的不假,但是此刻却不在我的身上,在王薄和李靖的手里,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搜我的身。”李密也很光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抵赖是不可能的,索性直接承认。 李智云才懒得搜李密的身,搜一搜萧美娘的身还差不多,不过这事儿他连想都不敢想,寻侠系统绝对不会允许他如此想入非非,因为yy就被系统扣分实在不值。 于是说道:“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拿回这本秘籍,你说吧,我怎样才能拿回秘籍?或者你给我送回来也行,不然的话……” 不然就是有请晋王闪亮登场,这话不用再说李密也明白,所以他连忙抢道:“三天,三天后的午时你去聚丰楼,我摆宴赔罪,届时物归原主,你看怎样?” “不行!为什么要三天以后?我今天就要拿到东西!”李智云断然拒绝,三天?我老爹给我的期限就是三天,我总得留出一些回扣来才行。 “兄弟你别急,听我解释。”李密诚恳道:“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只怕你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找他们几个,而且他们几个住在何处我也不知,我跟他们约定的就是三天以后在聚丰楼碰头。” 这话李密就是在撒谎了,事实上他们兄弟四人约定的就是今天在他们结拜的那个小酒馆碰头。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今天就把青玄秘录还给李智云,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之所以他提出三天以后,却是打了杀死李智云灭口的主意。 话说这李密绝对是一个枭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未来几年后的乱世之中领导瓦岗寨那样一支最为强大的民间武装,若不是有着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个缺点因而导致最终的失败,那么历史上李渊和李世民父子能否一统华夏都在两说。 枭雄自然有着枭雄的决断,只在这片刻之中,李密就已经决定要杀死李智云。 杀死李智云好处多多,既可以吞没青玄秘录,更可以清除隐患,自己跟萧美娘偷情这个把柄太过危险了,有如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斩掉自己的脑袋。 如果不杀死李智云,那就等于把一条命交在李智云的手里,今天是被他要挟归还青玄秘录,那么归还了青玄秘录之后呢?难道这把柄就不存在了么?依然存在!只要他李智云想要要挟自己,随时都可以拿出这事来进行敲诈。 李智云虽然也不傻,却如何猜得到李密这瞬间的心思,沉吟了片刻,觉得李密所言未必有诈,也就同意了下来。 聚丰楼距离唐国公府并不算远,相信李密不敢跟自己玩什么花样,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李密跑了,萧美娘如何跑得掉?就不信你李密能为了青玄秘录舍弃萧美娘。 熟知史料的他对李密和萧美娘之间的奸情非常了解。 史上隋炀帝杨广被宇文化及的手下令狐行达杀死之后,萧美娘首先被宇文化及占有,而作为萧美娘的老相好,李密虽然没有能力从杨广的后宫里抢走这位正宫皇后,却能趁宇文化及立足未稳之时突出奇兵,把萧皇后抢回到瓦岗寨中。 由此看来,李密对萧美娘可谓是情深义重、念念不忘,所以他料定今天李密绝不敢玩什么花样,因为那样的后果,将是萧美娘被杨广制裁,李密舍得么?绝对舍不得! 他唯独没能想到的,是李密已经决定要杀死他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唐国公庶子。 他认为李密等人既然在唐国公府都只能用拼酒的方式来挑衅他,那么在聚丰楼也不敢拿他怎样。却不知唐国公府是唐国公府,聚丰楼是聚丰楼,而且在昨夜的喜宴上他和李密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没有达到现在这种地步。 如今他捏住了李密的生死,李密又岂能任由他捏上一辈子? 第七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看见洞房中有一个身材修长的蒙面男人走出,守在外面的三个新娘子不约而同低喝了一声:“站住!”随即上前围住,把李密的去路封死,各自使出本门武功的起手式,气势凝重法度森严。 不许任何人逃离洞房,这本就是李智云吩咐她们的事情。 李密顿时大惊,站在包围圈中不知所措。 在李智云进入洞房之前,他就怀疑洞房外面来了高手,因为他听见了李智云吩咐他人的语声,却没能听见除去李智云和那个偷窥的孩子之外的脚步声。 门外既然另有他人,却又听不见脚步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来人武功极高,至少轻功极高。 轻功极高的人武功能差得了么?更何况这三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里面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师妹阴凤姬,虽然阴凤姬尚且年少,武功比起自己来说还要逊色半筹,但是再加上另外两个新娘子,自己就万万不是对手。 只从举手投足来看就能知道,那两个叫做红拂和羽裳的女子,武功至少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或者更高。 所以他根本不敢动手,更不敢强行突围,便只能回头看向室内。 “让他走。” 李智云的命令从室内响起,声音不高,却很好使,三个媳妇同时后撤一步,让开了去路,李密连忙匆匆走出,他甚至不敢使出本门的轻功身法,以免被阴凤姬认出。 然而阴凤姬还是认出了李密,不仅从他的身形体态来说,还是他走路的动作来看,阴凤姬都不可能认不出来,即使李密的脸上蒙着一截床单。 “师兄?是你么?” 阴凤姬轻轻问了一句,心中想的却是刚才池塘静室屋顶那个轻功绝高之人传递的消息——“要想找回青玄秘录,就去找李密。” 当时她就在想,这青玄秘录怎么可能是被李密偷去了?回想往日,李密只要想看这本青玄秘录,可以说拥有大把的机会,在自己父亲把这本秘籍当做陪嫁送给李渊之前,他每天都可以随意翻看这本书,又何必等到今天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此偷盗? 然而那传讯之人言之凿凿,这其中肯定大有蹊跷!抱着这个想法,她跟随李智云返回洞房,却没想到李智云回到洞房竟然就是为了找李密的,而且更令她震惊的是,李密还真的就在新房之中! 李密怎么会在这里?这洞房不是被萧王妃借用了么?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事儿,李密就已经走的踪影不见了,根本就没有理睬她那一句“师兄”,竟似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智云,我该回府了。耽误你们新婚夫妇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你这就派人唤醒我的那些随从吧,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约定,日后必有重谢。” 随着语声响起,萧美娘走出了洞房,李智云跟在他的身后,看向红拂说道:“红拂姐姐,你去夏兰冬菊那里,把婶娘的侍女喊起来。” …… 萧美娘一行人离去之后,李智云把三个媳妇叫入洞房,掌起了烛火,看着崭新的大床上的那片狼藉,阴凤姬顿时不满道:“这怎么睡啊?” “谁说让你们来睡觉了?我说了么?”李智云笑呵呵地反问。 “都这时候了,不睡觉还能做什么?”羽裳很是不解。 没错,她们原本是打算在这凌晨时分套问李智云一些青玄秘录上的武功,但是此时已经可以确认那本青玄秘录真的被人盗走了,而且与李密有关。再通过李智云进入洞房后到现在的情形来判断,李智云并没有从李密的身上拿回青玄秘录。 洞房里的陈设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物事的所在,很显然,李智云瘦削的身上也不可能藏住那本秘籍,秘籍还在人家的手里。 既然青玄秘录已经丢了,那么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三个新媳妇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她们的小丈夫李智云,却见李智云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神秘的笑容,说道:“你们想不想学武功?” 没等三女回答,李智云又追加了一句:“我说的是青玄秘录上的武功。” “啊?”三个新媳妇同时惊呼一声,随即雀跃欢欣地围在了李智云的身边。 “当然想了!” “没有秘籍你也能传授给我们?”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把这本青玄秘录都记住了!” 李智云故作高深道;“没错,这青玄秘录乃是一部奇书,其内容浩瀚如海,武功多达一千零二十四种,却讲究因材施教。什么是因材施教呢?就是当武功路数和根基不同的武者参悟这本秘籍时,能够从中汲取到的武功也不一样。” “哦……”三女聚精会神地听着小丈夫的讲述,唯恐漏听一字,当她们听说这里面的武功竟然多达一千余种之时,全都惊呆了,想不到这本青玄秘录竟然如此博大精深! 这哪里还是地级秘籍啊?这妥妥的是天级,不,即使是天级秘籍也不可能有它这样渊博!这得是天级以上! 却听李智云说道:“所以在传授给你们武功之前,我必须要看一看你们的武功路数,你们这就依次给我施展一套武功出来。” 三女怎知李智云说得根本就不是青玄秘录而是他的寻侠系统,而且他所说的一千零二十四种武功也只是随口脱出的一个数字,事实上寻侠系统所涵盖的武功种类岂止千余?至少十万余种! 此时听丈夫如此要求,哪里还敢不遵?当下红拂第一个出场,就在室内练了一套独门绝技,无为掌。 前文有述,无为掌这套掌法,是杨素从小无相功里面悟出来的相关武技,以“夫唯不争”为理念,追求以守代攻,端的是精妙无方。 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红拂还曾用这套掌法在李智云的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只不过当时她生怕打伤了李智云,所以在击中李智云衣襟时没用内力。 殊不知当时李智云身上全无侠义值,所以根本无法模拟改进她这套掌法,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她使出多少招式李智云就能模拟改进多少,等到红拂将一整套掌法练完,李智云已经模拟出了一套更为高级的武学。 寻侠系统告诉李智云,这套比无为掌更为高级的武学,叫做火焰刀。 第七十八章 凌厉火焰刀 就好比后是现代的学校里面,学生们读的都是同样的教科书,但是成绩却各不相同一样,在古代的武林之中,同出一源的武学由不同的人来修炼,每个人修炼出来的武功也不相同。 小无相功这门内功心法,源自于太上老君刻在地球贺兰山峡谷石壁上的《道德经》真迹,同样是机缘巧合去过贺兰山、且同样参研过这面石壁,同样悟出了小无相功这门功法的两个人——杨素和三百年后的逍遥子,所得到的武功并不相同。 杨素根据小无相功创造了无为掌和忘情指,逍遥子却根据小无相功创造了火焰刀。 火焰刀其实也是一门掌法,只不过它可以释放内家真气于体外,形成“气刀”并施以远程攻击,这是这门掌法与无为掌最为显著的区别。 既然这两门武功同出一源,它们之间也是有着相似之处的,特点就是动作幅度极小,招式里绝无大开大阖一说。 无为掌的动作幅度已然很小,与后世出现在武林中的咏春拳颇为相似,但是它仍需展动手臂,将手掌拍中敌人方可形成伤害; 火焰刀的动作幅度却比无为掌更小,小到几乎无需伸展手臂,只需将双掌拢于胸腹之间,转动手腕便可发出气刀,攻击敌人的一面身躯。 两者相比之下,火焰刀显然要比无为掌高端许多,这或许是三百年后那位逍遥派的杰出人物逍遥子的悟性高于杨素所导致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大家同时学习小无相功,逍遥子同学的学习成绩要比杨素同学更好。 逍遥子使用火焰刀的本领是怎样的?一生战绩如何?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寻侠系统的资料库里也只显示他一度跟宇内奇侠钱青健打成平手,后来便远逊于河洛神功大成的老钱了。 有史记载的,真正使用这门火焰刀战绩显赫的却是北宋时期的吐蕃国师鸠摩智。这位号称大轮明王的和尚曾经以火焰刀独战大理天龙寺所有高僧布下的六脉剑阵,并且颇占上风。 六脉剑阵就是由当时天龙寺中的长老枯荣禅师率领天龙四本(本观、本相、本因、本参)合使六脉神剑,只因这五名僧人内力不足,其中任意一人都无法使出六脉神剑中的两脉剑法,只有枯荣禅师能够同使两脉。 鸠摩智所练的火焰刀也有着与六脉神剑相似的特点,那就是内力不足一甲子之人根本无法施展,而鸠摩智内功深厚,当世已在前十之列,故而能将这门火焰刀的威力发挥十足。 如今寻侠系统提供给李智云的火焰刀,却比鸠摩智所练的火焰刀更胜一筹,这一新版火焰刀的特点是对内力的限制并不苛刻。 就如同后世南宋时期、桃花岛主黄药师所练的劈空掌一样,内力深厚的黄药师能够修炼,相比之下远逊于黄药师的陆乘风也能修炼一样,寻侠系统的火焰刀也是如此,它突破了内力不足一甲子就不能施展这个局限。 所以当李智云把它传授给红拂之后,红拂立即便能施展,按照李智云的要求,向着狼藉不堪的大床挥出一“刀”,立将床上的被褥切为两段,就连床板都被她切出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几欲断裂。 “哎哟!” 一声惊呼从床下响起,万宣道胖墩墩的身子如同一只皮球般滚了出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不满地嚷道:“干嘛啊?我招谁惹谁了?躲在床底下也要挨刀?” 这一幕变化顿时惊呆了李智云一夫三妻,他们四人原本就被这门“火焰刀”的威力所震惊,却不料这床下居然藏得有人,惊愕片刻之后,李智云不禁哭笑不得道:“合着你比李元吉还狠,居然提前就埋伏在这里听床了,厉害!” 万宣道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说道:“你当我愿意在这里听床啊?你小子结婚,我这个当舅舅的连个住处都没了,不在你床底下睡觉上哪睡去?” 原来早在新房新床落成之时,仆人打扫过卫生之后万宣道就已经藏在床下了,而后萧美娘借口“参观”洞房过来鸠占鹊巢之时,他屏住了呼吸藏在床下,竟然没人察觉,直到红拂这一刀劈出,他才被吓得滚了出来。 当此情形,红拂和阴凤姬不由得同时暗道好险,若非有李智云如此教学,夫妇四人早早就寝,却被这个小舅舅听了私房,岂不羞煞? 羽裳却与张阴二女想法不同,她在暗暗冷笑,心说你万宣道已经是废人一个尚且不知,还要听床?听了又有什么用? 只有她一人知道,前天夜里她使用忘情指点中了万宣道的穴道,后来既然没有亲手给万宣道解穴,那么这穴道肯定是过了时效自行解开的,万宣道这辈子算是废了,再也当不了父亲。 她当然不能把这事坦白出来,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她本人也无法恢复万宣道的“雄风”了,甚至连她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好万宣道的身子。 或许是为了掩饰这份愧疚,她连忙岔开话题,看向李智云说道:“夫君,红拂已经得了火焰刀,现在该我了吧?” 李智云点头,“可以,你练吧,我看着。” 羽裳便即走向室内中心,她本想施展她最拿手的武功忘情指,却又因为万宣道的存在,唯恐李智云在“改进”武功之时发现这门指法的残酷毒辣之处,于是便换了一套功夫来练,这一套功夫却不是她从杨素那里学来的武功,而是家传武功毒龙笔法。 毒龙笔法是她父亲羽则男研创的武功,是受到毒蛇的攻击的状态所启发,最适合的兵器是判官笔,然而今天的她却不能像她的师兄王薄那样腰间别着两柄判官笔,所以便拔下头上的两支簪子。 随着两枚闪着银光的簪子拔出,一头如云似瀑的长发蓬松而下,虽然有违这个年代女性的礼仪,却是非常符合后世现代的审美,只把李智云看得一呆,好美啊! 如今羽裳是他的合法妻子,无论如何艳光四射,无论怎么看、看多久都可以,系统不会扣分。 等到羽裳使用两支银簪演练完那一套毒龙笔法之后,李智云才恍然问了一句:“羽裳,你是棒子国的?” 第七十九章 寻侠出品,必属精品 后世的棒子国以美容行业兴旺发达闻名于世,即便是天生丽质的华夏美女,也不免在棒子国那些人工雕琢出来的女星光芒下黯然失色,以致于华夏国女星对棒子国的美容企业趋之若鹜,却往往被整成了一张猪脸,想打官司又苦于状告无门。 本书此处讨论的不是那些可怜的华夏女性,而是羽裳的美丽姿容,就是跟后世那些棒子国的人工女星比较起来也不逊色半分,同时兼具棒子国女人那种独特的民族韵味。 李智云一早就觉得羽裳跟后世棒子国的某个女星气质相仿,却没想到她真的就是棒子国人,他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一点,是因为寻侠系统模拟了羽裳的毒龙笔法,得出的结论却是高丽青龙派武功。 容貌和气质都可以混淆,但是武功流派却无法抹去源流的痕迹,比如说黑巾蒙面古今中外都可以有,西班牙这样的国家都可以出产佐罗,但若是再在后背上套一只龟壳,那就只能是倭国出品了,别无分号。 系统给出的武功是高丽青龙派的双笔点两脉,始创者是高丽青龙派开山祖师泉泽石,只不知这泉泽石的武功是否是从羽裳这里传承下去的。 李智云当然知道高丽是宋代棒子国的国名,这个时代的棒子国叫做高句丽,只不过不管是现在的高句丽还是宋代的高丽乃至后世的南北朝鲜,在他这里一律统称为棒子国。所以他才会脱口问出“你是不是棒子国的”。 然而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怎知棒子国是个什么国度?非但万宣道、红拂和阴凤姬不知道,就连羽裳本人也不知道。所以这三个媳妇和一个舅舅便都疑惑地看着李智云,不知道他意在何指。 李智云见状顿时醒悟,不禁尬笑了一声,说道:“羽裳姐,你是高句丽人?” 这下羽裳却被吓了一跳,自己是正宗的高句丽人这件事就连杨素都不知道,李智云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师兄王薄泄露了机密?不会啊!王薄和他斗酒的时候自己全程陪同,也没见王薄露出什么破绽啊。 若不是李智云在“羽裳”两字后面加了一个“姐”显得全无恶意,她都会考虑是不是立即杀死李智云灭口了。 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人侦知自己父女所代表的高句丽王朝对大隋有所图谋,那么非但自己父女多年付出的心血毁于一旦,甚至自己都会被高句丽王处死,就连父亲也是罪责难逃。 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具备杀死李智云的实力,不论是李智云的神奇步法还是那一手诡异绝伦的快剑,都证明着他的实力——他的武功远胜自己,与他动手绝无胜算。 她只能含混地敷衍:“我祖母是高句丽人。” 她想不出李智云是从什么事上得出这个判断的,所以便试着敷衍一句,却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信心,李智云绝不可能见过自己这套判官笔法,别说他一个在长安长大的小屁孩,就是杨素那样的高手都不可能见过。 她却不知李智云正是从她的武功上得出的判断,寻侠系统中囊括的武功是白胜、钱青健两名武神千百年总结出来的,区区一套高丽青龙派的判官笔法又算的了什么冷僻偏门? 李智云却没有计较她的出身,一不留神娶了一个棒子国的美女也挺好的,后世那些哈韩的青少年们想要跪舔不都舔不着么?说道:“你这门武功缺陷太大,我可以传授给你一套威力更大的判官笔法。” 系统在模拟这套毒龙笔法的同时,建议李智云不要学习高丽青龙派的双笔点两脉,因为这种笔法虽然看上去专走狠辣刁钻的路子,其实却是失之于偏颇,攻击点太过局限,终究无法登堂入室,跻身上乘武学之列。 就拿后世元朝末年来说,当时的高丽青龙派掌门泉建男被三江帮主聘来中原,本以为自己武功别辟蹊径,可以称霸江湖,却被其时华夏武林的一流高手、武当张翠山轻松识破。 其时张翠山发现,泉建男这双笔点两脉的判官笔法局限在督脉和足少阳胆经两条经脉,也即是专攻敌人的后背和腰腿,于是便单纯在这两条经脉上进行防守,其它经脉上的穴道一律放任对方攻击。 反过来泉建男却被这套笔法拘束着不能放纵,眼睁睁看着对方奇经八脉之中的六脉全不设防却又不能攻击。如此攻防形势之下,张翠山的防守太过轻松写意,转守为攻便使出了倚天屠龙功,只凭一个“锋”字诀便一气点中了泉建男十几处穴道,完胜对手。 寻侠系统的意见是,既然张翠山的倚天屠龙功都能轻松破掉这种高丽青龙派的笔法,那么这种笔法不论如何改良也是上不到台面的,不如不学。 寻侠出品,必属精品。系统绝不会推荐一些不入流的武功给李智云,那样不仅会丢李智云的脸,更是把白胜和钱青健两位武神的脸给丢了。 系统推荐给李智云的武功叫做双笔点八脉。 武林中人有所共知的是,判官笔类武功的最高境界是四笔点八脉,华夏武林史上将这门功夫练得最好的是清朝的连家兄弟,连城璧和连成玉。 连家兄弟俩同使四支判官笔,能够在一招之内点遍敌人奇经八脉上的所有穴道,曾经逼得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金世遗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逃过他们的十招连杀。 连家兄弟这套四笔点八脉的判官笔法,若论其珠联璧合、天衣无缝之妙,则堪比久负盛名的昆仑两仪剑法以及华山派的反两仪刀法,同为武技之中双人合璧之最。 然而钱青健和白胜却认为这套武功仍然不够凝练,因为这套武功必须两人联手,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局限,只有像小龙女那样将全真剑法和古墓剑法同使,实现一人合璧才是最完美的武功。 但是这里却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小龙女是懂得左右互搏之术的,换作他人未必能够做到左右互搏,也就无从将两门武功集于一身。 然而钱白两人毕竟都是宇内武道宗师里的巅峰角色,不论是才智还是经验以及武学境界,都是宇宙之中最优秀的,经过了很长的一段研究和论证,又参照了北宋时期的一代高手侠客展昭展雄飞的家传判官笔法,他们终于将四笔点八脉改成了双笔点八脉。 试想一下,眼下羽裳的毒龙笔法仅仅是双笔点两脉,而寻侠系统给予李智云的却是双笔点八脉,其威力之悬殊,何止天壤之别? 这绝不是简单的八除以二等于四倍那么简单,在同一招式里多点一条经脉上的十几处穴道,其难度是以几何级数增加的! 所以在李智云的指点下,羽裳试练了一招之后,顿时被这种判官笔法的强大威力惊呆了。 漫天笔影! 第八十章 奸商 只说羽裳使出双笔点八脉的武功,一时间幻出漫天笔影充斥在洞房里面,更准确的说法是满室银光,映得室内几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笔法,太厉害了!” 一招过后,满室静寂。不仅红拂和阴凤姬惊叹错愕,万宣道吓得重新躲入床底,就连李智云和羽裳本人也被这一招的威力所震惊,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阴凤姬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夫君,是不是该轮到妾身了?你打算传给妾身什么功夫啊?” 李智云微微皱眉说道:“你还没有演练功夫,我怎知应该传给你哪一门武功呢?” 阴凤姬笑道:“昨天下午在演武场里不是比试过了么?那就是妾身的武功,你都看过了。” 李智云摇头道:“那时你练的不算,而且当时你演练的只有轻功,你的轻功已经很厉害了,所欠缺的不过是火候罢了,我亦无法传给你更好的轻功来练。” “不对,你骗人。”阴凤姬拉住李智云的手臂轻轻摇晃,“你传给红拂姐姐的九莲宝灯就很厉害,把这门功夫教给我就行,好不好嘛?” 李智云心说哪有什么九莲宝灯,那是古墓派的和光同尘好不好?正待说话时,忽听红拂说道:“凤姬妹妹,据我看来,夫君传给我的这门轻功与你所练的内功颇有差异,只怕你无法修习。” 前天夜里急切之间,李智云病急乱投医、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把和光同尘教给了红拂,没想到红拂真就能使,而且借以逃脱了唐国公府上下的围捕,但是他却不知道红拂和羽裳都是练有小无相功的,天下间大多数武功都是一学即会,这一本领却是阴凤姬所不具备的。 就拿今天凌晨这段教学过程来说,他传给红拂的是火焰刀,传给羽裳的是双笔点八脉,火焰刀与无为掌同出一源,双笔点八脉和羽裳的毒龙笔法也是颇为近似,因此两女学了就能使,而且发挥出色。 然而若是他当真传了古墓轻功给阴凤姬,阴凤姬却是万万使不出来的,这一点他尚且茫然不知。 只不过红拂这番话他还是听得懂的,红拂的意思是说阴凤姬的内功底子不合,无法修炼和光同尘。 阴凤姬哪里肯信?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看红拂又看看李智云,唯恐李智云有所偏袒、厚此薄彼。 “不信你可以试试。”红拂是一个大气的女子,当下把和光同尘的行功要诀讲了出来。 阴凤姬当即尝试着演练,只是还没等到她身形展动,便已觉得内息一阵紊乱,颇有走火入魔的迹象,登时吓得将真气收归丹田,半是惭愧半是窘迫地说道:“真的不行啊!那怎么办?” 说着就把目光看向李智云,满是哀怨地问道:“还有没有适合我的轻功身法?妾身最是喜爱轻功,夫君你帮帮忙啊。” 李智云被她的柔声哀求所打动,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传给你一招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是轻功身法的一种,创始者为元朝末年的韦一笑,青翼蝠王韦一笑向以轻功独步天下而著称,而他最为拿手的一项绝活就是急流勇退。 那么急流勇退又是怎样的身法呢?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倒着行走,或者说是倒着奔跑。常人奔跑纵跃都是面朝前方的,是为正向行走,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则颇为艰难,不是不能走,而是走不快,也走不稳。 然而青翼蝠王韦一笑却有着别人都不具备的能耐,短距离内倒退奔行的速度可谓天下第一,就连穿越到南宋享誉武林至尊已久的钱青健都自叹弗如! 在韦一笑纵横江湖的时候,钱青健已经称霸武林近四十年,论及武功成就和武学境界绝对是天下第一,然而在这一项倒退行走的绝活上面,就是天下第一的钱老魔也没法跟韦蝠王相比,只能甘拜下风。 原因无他,只因韦蝠王在这种倒退奔行的技巧上下过苦功,摸索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法门,再加上他天赋异禀,便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钱青健记住了韦一笑这门绝活,又与懂得万象神功的白胜一起研究,终于破解了韦蝠王倒退行走的诀窍,便把这门绝技命名为急流勇退,收入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中。 与阿飞剑法以及古墓轻功之和光同尘一样,急流勇退也可以视为轻功里面的一招,可以耗费一百侠义值进行兑换,李智云经不住阴凤姬的哀求,便兑换了这个法门传给了阴凤姬,阴凤姬如获至宝,立即奔出洞房,在院子里反复练习起来。 没有万象神功或者小无相功为根基,不论练习什么武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饶是阴凤姬天资聪颖,也得像万宣道那样反复练习才行。 眼见自己这个神奇的外甥接连传了三门武功给三个外甥媳妇,万宣道不眼馋是假的,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三门武功都不适合他这个修炼外门功法的人,便凑近李智云问道:“能不能传给我一门内功练练?” 李智云一脸难色地说道:“这个是真不行,青玄秘录里面没有内功功法。” 想啥呢?传给你一门内功心法?我自己还没弄到手呢好吧! 万宣道失望之极,不等说话,羽裳和红拂却几乎同时问道:“夫君,你传给我的武功还没传完呢,可否继续传授?” 李智云状若恍然似的拍了一下脑门儿,说道:“是没传完……” 他当然没有传完,传给红拂的火焰刀不过三招,火焰刀当然不止三招;传给羽裳的双笔点八脉就更少了,只有一招。 红绿两女闻言立时专注起来,却听李智云说道:“这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们三个虽是我的妻子,却也不能白白跟我学练这样的武功绝学,你们得回到各自的娘家,让我那两个老丈人出钱来买。” “啊?”红拂羽裳立时呆滞,合着自己嫁给了一个奸商啊这是,连自己老婆的钱也要赚? 第八十一章 杨广的垂青 新婚的第二天是回门。回门是华夏民间的传统婚俗,是指新婚夫妇第一次回娘家省亲——新郎带着新娘去看岳父岳母,意思是请岳父岳母亲眼看看,你女儿在女婿家里过得很好,没缺胳膊也没少腿,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俗话说十里不同俗,有些地方回门是定在婚后第三天,但是在如今的大隋长安城,第二天回门就是规矩。 与正常婚配相比,李智云夫妇的回门就比较复杂了,因为他同时娶了三个媳妇。 三个媳妇两个娘家,先回谁家就有了讲究,需要讲究一个尊卑顺序,虽说杨广只是红拂羽裳的义父,但是王爷的身份至高无上,远比身为太子太傅的阴世师为高,所以李智云必须先去晋王府。 李智云夫妇四人到达晋王府时,杨广已经等在家里了。 由于李智云整个后半夜都在传授三个新媳妇武功,所以留宿在唐国公府的杨广并没有做成他的春梦,天亮之后唐国公府上下便开始为新婚夫妇筹备回门事宜,他若是再在唐国公府流连便是不合礼数了,又听说他的妃子萧美娘天不亮就已离去,便只能悻悻地跟表哥李渊告辞。 等在晋王府的并非只有杨广这个主人,杨素和宇文化及也在,他们三个原本就约定今天听取红拂羽裳两人的汇报,以期了解有关青玄秘录的消息。 李智云看见这三个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历史上这三人就是一众朋党,狼狈为奸,只是在杨广登基以后才开始离心离德,竟而演变成互相残杀的局面。 “贤婿,昨夜过得还好?” 杨广竟然站起身来,笑眯眯地主动跟李智云打招呼,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说话间走下了丹墀,来到李智云身前道:“孤把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都许配给你,你可满意?” 李智云还能说啥?即使对方不是杨广,而是一个普通百姓,主动送女儿给自己当老婆也是好事,自己还能挑三拣四么?还会骂人么?更何况红拂羽裳两人都生得貌若天仙? 当下只能称谢道:“很好,很好,她们都很好,她们好,我也好,智云在此多谢岳父垂青!” 杨广笑道:“咱们翁婿之间就无需如此客气了,走吧,我带你去颐神亭喝上几杯,你这小家伙的酒量可是不得了,哈哈……” 颐神亭是晋王府后花园中的一个亭子,周围环境格局与唐国公府中的那间静室颇有类似,都是四面环水,水上有桥,只不过通往颐神亭的木桥却是两座,沟通南北两岸,造型典雅,曲折有致。 新女婿回门,按礼节女方家里是要设宴款待的,却无需如此隆重——由老丈人亲自陪酒,就显得有些巴结了,尤其是杨广这样的老丈人。 李智云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因此暗暗纳罕,心说这未来的隋炀帝竟然如此礼贤下士么? 颐神亭里有桌有凳,杨广当先坐在了北面,示意李智云坐在对面,说道:“咱们翁婿就在这里饮酒谈天,让你的两个媳妇去见一见你的岳母,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咱们爷俩就不参与了。” 李智云心说这样正好,我还真的有些不敢当着你的面见那萧美娘,别再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却见杨广抬起双手拍了两下,响声清晰地传过池面,不多时便有手托木盘的侍女鱼贯而来,款步走过桥面,走马灯一样的布置了一桌丰盛酒宴。 “来来来,智云,咱爷俩走一个。”杨广端起侍女为他斟满的酒,语气愈发和蔼起来,就仿佛他和李智云是一对乡下的农家翁婿一般。 李智云就不禁有些诚惶诚恐,心说这个便宜干老丈人眼瞅着就要当皇帝了,手掌天下权柄,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令他亲自陪坐劝酒? 杨广似乎对李智云的态度很是满意,俩人碰过一杯之后又道:“智云啊,你觉得孤待你如何?” 李智云连忙起身道:“岳父大人,你对智云实在是太好了,说一句胜过我那亲生的父亲也不为过……” 李智云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穿越到隋朝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里,他所能感受到的来自周围人群的善意,以杨广为最。 “诶!”杨广立即摆手阻止,道:“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天地君亲师,我待你再好也没有生养之恩,跟你爹爹是不能比的,不过嘛,只要你能记得孤待你不薄也就行了,孤很欣慰。” 说到此处,杨广拿起桌上的公筷,给李智云面前的碟子里布了两道菜,一边布菜一边说道:“你可知当今圣上为何会送你礼品?” “这个……智云当真不知,还请岳父大人指点迷津。” 说起这事,李智云也很奇怪,昨夜已经听见有人议论,说自己的两个哥哥李建成和李世民结婚时、父亲李渊也都禀告当朝帝后了,然而李建成和李世民却没能得到来自帝后的贺礼。 嫡子成亲没能得到的贺礼,庶子结婚却得到了,这岂不是很不正常?要说当今皇帝和皇后不知道李渊的几个儿子哪个是嫡出、哪个是庶出却是不可能的,当今帝后极为恩宠李渊。 杨广微微笑道:“谅你也不知,孤就告诉你吧,当今圣上和皇后之所以送你贺礼,是因为有我这个当岳父的在他们面前推荐了你!” “啊?”李智云很是吃惊,连忙道:“岳父大人,智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哪里有什么长处值得岳父大人如此抬举?” “不要妄自菲薄嘛!”杨广笑眯眯地看着李智云,目光中满是欣赏,“就凭你的武功和智慧,只需假以时日,必定会取代阴世师,成为我大隋朝的第一高手,如此少年英才,岂能明珠蒙尘、埋没在野?我已经向父皇推荐你担任太子少保了,我那位太子哥哥生有好几个孩子,都想习文练武……” 太子杨勇,比杨广年长四岁,如今已是奔五之人了,正偏妃子就有五个,膝下自然儿女成群,儿子有杨俨、杨裕、杨筠、杨嶷、杨恪、杨该、杨韶、杨煚、杨孝实、杨孝范共计十个,年龄大的已经二十出头,小的不过四五岁。 “啊?”李智云大吃一惊,心说我处理完眼前这些事就得踏入江湖去寻侠,你却让我进入东宫幼儿园去当老师,这皇宫里面怎么寻侠,又怎么可能有侠?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对杨广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杨广却认为李智云是被这天降的福泽砸晕了,把手一挥说道:“你也不要胆怯,就是教几个孩子练武嘛,你完全胜任得了,这事儿已经定了,只待你新婚七天之后,孤就带你去面见当今圣上!” 第八十二章 大酬宾 武功再高也是个孩子!杨广就是把李智云当孩子来哄的,然而李智云的身体里却有着后世成年人的思想和分辨力,他稍一冷静就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也无需多想,只需了解历史上杨广是怎么当上皇帝的,他和太子杨勇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也就能够猜到杨广的用意了。 现在的杨广,巴不得杨勇立时暴毙,便由他接任东宫太子这个储君位置,如此处心积虑之下,又怎么可能好心好意给杨勇的儿子选老师? 说不定就是让自己去做杀手啊!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杨广平白无故送了两个干女儿出来,又去皇帝皇后那里给自己说好话,再加上今天如此的礼贤下士,这一切行止加起来,要说他仅仅是出于一片栽培之心,鬼都不会相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智云没有猜错,杨广就是想要让他去做杀手,先杀杨勇,再杀当今皇帝杨坚! 昨天下午唐国公府的一场比武,杨广亲眼看见了李智云那根竹竿的犀利,竟而突发奇想——如此快剑,快至匪夷所思,不当杀手岂不可惜? 如今皇帝杨坚年事已高,身体已经大不如前,随时都有患病的可能,一旦杨坚患病不能临政,就有可能禅位给太子杨勇,杨勇的身体却是很好的,不能再等了! 而李智云如今不过十一岁,经当朝帝后之手把他收入皇宫之中执教,绝对不会引起杨勇的疑忌,只要瞅准了阴世师不在杨勇身边,那么由李智云制造一场“意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使行刺不成或者事后败露,也可以把刺杀太子的主谋推到李渊头上——李智云刺杀太子,当然是李渊主使的——正好报了当年李渊斩杀张丽华的大仇。 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杨广相信,就凭李智云这区区十一岁的心智,只需诱之以利,便能将其牢牢套住,一旦他真的杀了太子,就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了,此后让他杀谁他就得杀谁,如若不然,哼哼,谋杀太子的罪名你背得起么? 至于杨素和宇文化及以及阴世师他们,想要利用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套取李智云的青玄秘录,那也由他们去。 总之刺杀太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李智云真的掌握了青玄秘录的奥秘,那么在他慢慢堕入彀中的过程里,三个女孩子也就把他的秘密套完了,这叫两不耽误。 而此时此刻杨广之所以把李智云叫到颐神亭里来喝酒,其实也不是单纯地宴请新姑爷那么简单,在他们离开会客厅之后,杨素和宇文化及就让杨广早就安排好的侍女伺候阴凤姬,却带着红拂和羽裳去了晋王府的演武厅。 一到演武厅,杨素立即就询问红绿二女昨夜的“工作进展”,在他们这个小集团里,杨素是武功方面的大拿,这种事杨广是否在场都是无所谓的。 红拂和羽裳当然不敢隐瞒,就把刚刚学来的火焰刀和双笔点八脉演练了一下,只看得杨素倒吸一口冷气,这青玄秘录竟然如此博大精深么? 杨素是与杨林齐名的人物,或许在武功上比着杨林逊色少许,却是远在宇文化及之上,只一眼就看出了火焰刀和无为掌的区别,“这火焰刀,怕不得是地级武学啊!这……这……” 他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就只有这三招么?还有没有?” 红拂答道:“当然还有。” “那就快快使出来给我看!”杨素迫不及待。 红拂却摇头道;“李智云没有传授给我。” “嗯?”杨素不禁眉头大皱,不过转念便即释然,点头道:“嗯,这一夜原本也不可能学全一门武功,今天你回去继续……” “不行的,李智云要我们出钱来买,否则他不会多传一招。” “值!他要多少钱?”杨素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开玩笑,地级武功有价无市!你就是有钱也买不着!李智云既然肯买,就必然会引起武林世家的哄抢,多亏自己把红拂和绿扇送给了他,算是抢了座近水楼台。 “等等!”宇文化及打断了杨素的追问,“让我猜一猜价钱,我猜他一套武功至少要一百万两白银,对不对?” 羽裳却摇头道:“不是,他只要五十万两白银,而且只需先付二十万两定金,他就可以传授一半武功,等到五十万两付足,就把整套武功传给我们。” “这是真的?”杨素险些从席位上蹦起来,一拍身边几案道:“买,买,买!” 宇文化及也兴奋的直搓手,说道:“听你们这说法,似乎那青玄秘录里面还不止这两种武功?” 红拂点头道:“李智云说一共有一千零二十四种。” 宇文化及和杨素顿时惊呆,但随即宇文化及就站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你们三个新媳妇之外,别人购买他也肯买?” 红拂道:“是的,只不过别人要买就得是一百万两白银一套了。” 红拂没有撒谎,李智云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说卖给她们三个的是五折优惠价,这叫幸运大酬宾。 宇文化及哈哈笑道:“好!原该如此!不行!我这就得回去把犬子成都喊来,让他练一套武功给你们的新姑爷看看!也让你们的新姑爷给他找一套地级武学出来……哦对了,到时候还请你们两个替我美言一二,看看李智云能不能按照给你们的价钱卖给我家成都。” 说到此处,也不管红拂羽裳是否答应,更不管杨素如何定夺,就急冲冲往门外走去,他需要立即回到家里,喊宇文成都来晋王府是一件事,准备一百万两银子是另一件事,宇文化及虽然比不上杨广和李渊有钱,但是一百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此前他为了栽培二儿子宇文成都,曾经在武林之中重金求购地级武学,一度把价格开到了二百万两银子都不见有人卖给他,如今李智云的要价却是如此便宜,此时不买更待何时?别说是一百万两,就是一千万两,他也要凑起来,哪怕是倾家荡产。 第八十三章 聚丰楼易主 作为等价交换物的一种,白银在华夏古时历朝历代都是硬通货,尤其是在宋朝以前,只因具有银票支票功能的交子尚未出现,但有大额金钱交易,若是使用铜板就不免太过麻烦,远不如使用金银元宝来得便捷。 搁在往常,宇文化及的家里自然不缺银元宝,作为长安城内屈指可数的几个显赫家族之一,宇文家族既然能在长安呼风唤雨,又怎么可能缺少钱财?别的不说,只是那些帮人办事收到的酬谢,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数目。 但是最近却与往常不同,因为全力支持杨广夺嫡,帮助杨广收买朝中文武,这一阵子宇文化及没少借给杨广钱财,就好像后世米国财团支持某人竞选总统一样,权力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当然,倾尽所有支持某人荣登大宝,只要成功了就是回收投资的时刻,届时财源滚滚无本万利,想怎么敛财就怎么敛财,这这样的账谁都算得清楚,宇文化及当然不会吝啬。 然而宇文家族的财产毕竟是有限的,几番“贷款”给杨广之后,虽然还不至于倾家荡产,却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如今要想筹措一百万两银子出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说宇文化及急匆匆回到家里,喊来妻妾管家,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却只凑齐了九十五万两现银,不禁眉头大皱,“不对啊!我路上算的,咱们家里应该还能凑齐一百零五万两银钱,为何少了十万两呢?” 管家有些怯懦地答道:“是大公子拿了十万两白银出去了。” “嗯?是成龙拿的?他拿这么多现银出去作甚?”宇文化及很是奇怪。 宇文成龙作为他的长子,的确有权支取不超过十万两的钱款,若不是最能借给杨广的银两太多,十万两这样的数目在宇文化及这里就只能算是小钱。 然而以宇文家族在长安城的势力,又有多大的事情需要动用这样一笔钱款去办呢?这不是笑话么?向来只有别人给宇文家族送钱,宇文家族办事根本不花钱,这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得用一辆推车来推了,什么事需要如此破费? “大公子也没说……”管家自然是不好过问这种事的,他没资格询问宇文成龙。这就好像后世集团公司里的总经理到财务部支取十万块钱,难道还用跟主管吃喝拉撒的后勤部长请示一声么? 宇文化及便不再问,心想既然如此,那就先准备二十万两现银送给李智云,算是交个定金,于是说道:“也罢,你们去把成都叫来。” “回家主,二公子也出去了,是跟大公子一起出去的……”宇文家族蓄养的武士头领令狐行达禀告道。 “什么?”宇文化及顿时大怒,一拍桌子喝道:“这两个败家玩意,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这个节骨眼出去!令狐行达,你这就安排府中人手出去寻找,就是找遍长安也要把他们两个找回来,越快越好!” 夜长了梦多啊,若是不能趁热打铁,带着宇文成都去找李智云,谁知道李智云会不会改了主意? 若是李智云突然宣布不卖了呢?又或者发现他从青玄秘录中悟出来的武功物超所值,奇货可居,因而坐地起价,那该怎么办? 又或者被人提前哄抢,把最适合宇文成都的武功买走了又该怎么办?只从红拂绿扇汇报时的说法就能知道,李智云是打算面向整个武林进行销售的,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绝非自己一个家族! 暂且按下宇文化及撒出人手满城寻找两个儿子不提,只说宇文成龙和宇文成都这兄弟俩去了何处?他们去了聚丰楼。 今天的聚丰楼披红挂彩、面貌一新,原因是刚刚更换了老板,重新开张,散出的喜讯是三天之内不收菜金,各类菜肴一律免费品尝,只收酒水费用。 谁说只有现代人开饭店才会这样的一招,隋朝时期就有人这么干了,而且敢于如此让利酬宾的老板还不是穿越者李智云。 宇文成龙和宇文成都就是来给这家新开张的聚丰楼贺喜的,他们带的十万两现银自然也不是用于消费的,而是送给店老板的贺礼,标准的一掷万金。 宇文成龙一掷万金恭贺饭店开张,这在长安城内绝对算得上是一件新鲜事。 宇文家族的子弟向来吃饭不花钱,又怎么可能给饭店老板送礼恭贺呢?只要是来到聚丰楼的客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因为这位新聚丰楼的店老板是个女的,而且长得很漂亮。 人们不禁要打听,这位新开张的女老板何许人也,有知道的人就说了,这位女老板姓单,叫做单盈盈,乃是山西潞州二贤庄的大小姐,单达单通两兄弟的亲妹妹。 山西二贤庄有两个庄主,大庄主叫做单达,字雄忠,二庄主叫做单通,字雄信,兄弟俩的生意做得很大,可以说遍布全国各地,正应了单家店铺门口的那一副对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几乎所有的单家店铺都用这副对联挂在大门两侧,除了图个吉利财运之外,更因为这副对联里的“通”和“达”隐喻着两位庄主的名字,可谓十分巧妙。 然而到了今日下午申时,新开张的聚丰楼门前挂起的一副对联却是推陈出新,没再沿用单家兄弟的口彩。 众人围观之中,一副横批以及两个涂着黑漆的竖向木匾被伙计踩着梯子挂在大门两侧之时,那上面竟是空无一字,人们不禁纳罕,纷纷询问之时,却被告知原来是店老板要亲自书写对联横批。 李智云带着三个新婚妻子来到聚丰楼时,恰好看见一个圆脸的美女被人簇拥着从聚丰楼走了出来。 李智云确信这是他穿到隋朝以来看见的第一个圆脸美女,大约十七八岁年纪,明明已经长成,身材很是丰满,脸上却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只不过这丰满的身材和婴儿肥却很可爱,再配上那一对大眼睛里乌溜溜灵动的双眸,就把顔值提升了几个档次。 难道说几十年后的杨玉环就是这样的模样?李智云忍不住联想,却不敢多看一眼,唯恐系统扣分,自己家里有三个合法的随便看,若是扣在这样一个不相干的美女身上不免太亏。 那美女走到门外先是向周围的吃瓜群众抱了抱拳,而后转身面向大门,从腰间掣出两支判官笔来,隔空便往那大门右侧的木匾挥去,竟然是在隔空刻字,只见她笔走龙蛇,一副上联便即跃然现于木匾之上。 上联写的是“追风逐电惊燕雀”。 第八十四章 单大小姐 “好功夫!” 周围观众齐声喝彩,其中更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一边捋须一边点头,评价道:“能够将真气从判官笔尖逼出,间隔三五尺刻画木匾,这功夫当真是武林罕见!这女娃好深厚的内力!” 老者身旁的人们纷纷点头称是,再次看向单盈盈的时候目光中就更多了几分敬畏。 不论是否练过武,即使是那些没有练过武的外行也都赞不绝口,只因单盈盈正在做的事情是他们无法做到的——大家都做不到,你却能做到,当然是你厉害。 那老者却还意犹未尽,补充道:“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判官笔法,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把判官笔使到这等境界!” “那是当然!”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朗声附和,“这可是山西潞州二贤庄的武功,单家的武功能差得了么?” 众人闻声看去,见是这个青年之时,却都不禁立马躲开了眼神,有些与这个青年挨的近的,赶紧躲开了几步,就好像这青年身上带有瘟疫一般,唯恐沾染上一点半点。只因这些长安城内的居民都认识此人,这人就是宇文成龙。 似乎是习惯了人们的躲闪行为,宇文成龙却是不以为忤,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单盈盈的身上,继续大声夸赞。 李智云没有在意宇文成龙的存在,他不认识宇文成龙,虽然听说前几天万宣道刚刚把宇文成龙打了一顿,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此刻他只关注单盈盈一人,却不是关注后者的姿色,而是关注后者的笔法。 这里所说的笔法当然不是书法,而是武功。单盈盈刚刚写下那“追风逐电惊燕雀”七个字一副上联,使的是一套判官笔法,这一点就连那个矍铄老者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拥有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李智云? 在单盈盈写字的同时,系统已经给出了模拟结果,结果却是与此前数次模拟的结果大相径庭,李智云都不禁吃了一惊。 此前不论模拟哪一种武学,模拟出来的与其最为相似武学必定是精妙于被模拟人的,比如空明拳胜于柔云掌法,再比如胡家拳胜于擒拿手,更有火焰刀高于无为掌,等等等等。 但是这一次系统给出的结果却是相反的,系统给出的模拟结果是山东泰山单家的家传判官笔法,称之为单氏判官笔。相关资料不多,使用这门武功的代表人物是北宋时期的铁面判官单正。 铁面判官单正,就是丐帮在杏子林开大会时,马副帮主的遗孀康敏请来的仲裁人之一。 这位铁面判官名字听起来很是拉风,其实武功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绰号里面有“铁面”两字是因为他嫉恶如仇、刚直不阿,却不是他的判官笔有什么独到之处。 系统可以确定铁面判官的判官笔法正是此时聚丰楼前单盈盈施展的判官笔法,但是论及招式之严谨精微,系统储存的武功反倒不如单盈盈正在施展的。 并不是每一门武功都可以像降龙二十八掌那样越来越凝练,越来越升华,这里面固然有传承者天赋的原因,也有传承是否完整的原因。 不论是武林世家还是武林门派,都有其宿敌仇家,相互之间仇杀不断,就必定会影响香火延续,譬如说某一门派一夜之间被人烧成平地,该派掌门一家大小若干口同时葬身火海,那么他这一派的武功想要传承到后世就难了。 如果按照系统的判断,北宋那位铁面判官就是如今二贤庄单雄信兄弟的后人,那么或许是单家的某一代后人遭遇了不测,又或许某一代传人极其平庸,便都有可能导致单氏判官笔的没落。 对于铁面判官这样的武功,寻侠系统的创作人白胜是不会对其去芜存菁的,因为这武功里只有芜,没有菁,之所以仍然将其载入系统的武学数据库,只是为了记载武林史上有这么一个使用判官笔的旁支罢了。 当然,即使单盈盈这套判官笔法比铁面判官的判官笔强了不知多少,也是强不过羽裳学去的那路双笔点八脉的,双笔点八脉就是判官笔类武功的顶尖之作,足以碾压世上一切判官笔法。 所以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身边的羽裳就微微撇嘴道:“这女人的判官笔也就那么回事,比起你传给我的笔法差远了,只是她的内力胜过我不少,却不知有过什么奇遇,看年龄她最多比我大两岁,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李智云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心说你就知足吧,你只是内力不如这个女人,我却是一点内力都没有,我跟谁诉苦去? 系统已经给单盈盈的内力作出了评估,认为她的内力至少胜于北宋时期的南慕容慕容复。 大门前单盈盈却不知道已经有人在鄙夷她的判官笔法了,此时正在“书写”下联,下联写的是“泼墨挥毫泣鬼神”。 这副对联其实是单雄信的一个朋友在二贤庄做客时送给单盈盈的,意在称赞单盈盈的武功高强。 对联说的是单盈盈最擅长的两门武功,判官笔和轻功,所谓追风逐电,说的就是她的轻功,而泼墨挥毫,说的却是她的判官笔法。而至于此时受到了众人的赞叹、又令羽裳等高手无法理解的内功,却还算不得她赖以自豪的强项。 因为她的内力只比她大哥单雄忠强些,却还不如她的二哥单雄信。 写完了对联写横批,横批通常只有四个大字,既是横批,也是匾额招牌,字数虽少,但是刻画的难度却更高了,因为横批那块匾额位于门楣之上,距离单盈盈的头部至少有一丈二尺之遥。 以单盈盈的身高,即使伸直手臂,再加上判官笔的长度,也还差了五尺以上,只凭她此前那样将真气释放于判官笔之外三尺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人们以为单盈盈会命人搬来梯子之时,却见她身形一跃而起,轻飘飘如同一只鸟儿振翅浮于半空,双臂同时抖出,一对判官笔左右开弓,同时刻画,左手判官笔写的是“丰聚”,右手笔写的是“记单”,从右往左合起来便是“单记聚丰”。 “好!”聚丰楼前的看客震天价喝了声彩,彩声未绝,单盈盈已经转过身来,冲着吃瓜群众抱了抱拳,娇笑道:“小女子献丑了,这就请各位入内饮食罢。” 众人哄然一声就往楼内走,喧嚷之中忽然一个冷冷的女声凛冽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是在献丑。” 第八十五章 宇文成龙的怒火 话说这世间万物,皆分阴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或许是因为李智云多看了单盈盈几眼,又或许是不忿单盈盈的武功,总之羽裳就莫名其妙地发了火,冷冷一句话怼在了单盈盈的脸上。 单盈盈本已转身准备入内了,听见这声冰一样的讥讽立时转回身来,准确地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把目光锁定在羽裳的脸上,却看不清这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人是何模样,只因这女人的脸被一层轻纱遮住了。 羽裳今天是戴了面纱的,不止她一人有戴,红拂和阴凤姬也都戴了。 隋朝的已婚女子素有出门戴面纱的习惯,在遮挡风沙的同时掩饰自己的姿容,只不过那时候的面纱是与帽子连在一起的,叫做羃(音:mi,同大幂幂的幂)或者帷帽。 羃是用透纱罗全幅缀于帽檐上,并使之下垂障蔽全身;而帷帽则是在四缘悬挂一圈网子,下垂至颈,网帘上还常加饰珠翠。 羽裳等三女戴的都是帷帽,这是李智云提出的要求——既然嫁给我了,那么以后你们三个人的脸就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出了门就给我戴上帷帽! 李智云很赞同隋朝这个妇女出门戴面纱的风俗,与寻侠系统制作人之一的钱青健有关。 钱青健认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老婆的脸就是给老公看的。不能像后世那些女子一样,在家里蓬头垢面出了门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全然是为了给老公以外的男人欣赏,说好听的是自恋且兼有出墙之心,说不好听的就是臭不要脸。 单盈盈看向这个身着绿裙的女人尚未发话,宇文成龙却抢先怒斥道:“哪里来的泼妇?胆敢在长安城中撒野!不知道这位单老板是我宇文成龙的朋友么?” 宇文成龙是看上单盈盈了,就如同李靖看上了红拂,同样的一见钟情。 宇文成龙是如何遇见单盈盈的?单盈盈又是如何来到长安买下聚丰楼的?这话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以前,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单大庄主单雄忠带着妹妹单盈盈来到长安城,投帖拜见宇文化及,给宇文化及送了五万两白银。 单雄忠为何要给宇文化及送礼?不送不行啊,不给宇文化及送礼,他单大老板的买卖就做不到长安城里来。 长安城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的特点就是一切商业活动都要受到“有关部门”的管理,朝廷里面没人,能做成大生意么?门儿都没有! 别看二贤庄的二庄主单雄信是掌管统领天下绿林豪杰的总瓢把子,他的手却是伸不进长安城来,想在长安城里做生意,除了那些王公贵族、门阀世家之外,别人想要站稳脚跟,必须要寻找一顶保护伞。 单雄忠深谙其中道理,因此亲自来到长安城给宇文化及送礼,以期今后能在长安城内扎根立足,如今的长安城是华夏最为繁华的城市,即使隋朝的统治者并不重视商业活动,它也是全国的商业中心。 五万两银子足够丰厚,单雄忠因此得到了宇文化及的接见,在接见的过程中,跟随在宇文化及身边的宇文成龙就看上了单雄忠的妹妹单盈盈。 单雄忠是商业巨子,掌管着单氏企业的一切要务,日程安排紧凑,办妥了事情就离开了长安,但是单盈盈却是少女心性,被长安的繁华所吸引,想要留下来玩上几天。 就好像后世的国人向往首都一样,去了燕京至少也得来个三日游不是?总不能当天去当天回,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单盈盈留在长安,也是受到了宇文成龙的影响,宇文成龙当然是希望单盈盈能够留下的,最好能直接留在他的家里,给他当小妾,因此不遗余力地介绍长安城的好处,各种美食,各种风景名胜。 单盈盈并没有看上宇文成龙,只是碍于大哥与宇文世家的关系,不得不敷衍一二,再加上宇文成龙描述的长安城吸引了她,就在宇文成龙的提议下留了下来。 她这一留,就留出了事端,就在昨夜,唐国公府庶子大婚的同时,宇文成龙陪着单盈盈游玩之后,来到了聚丰楼品尝美食。 聚丰楼的蒸羊羔、蒸熊掌和蒸鹿尾儿是长安城中最负盛名的三道名吃,虽然别家酒楼也有会做的,却都不如聚丰楼做出来的地道。 在宇文成龙的导游下玩了一下午半晚上的单盈盈本来就饿得不行,又被这三道名菜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就跟着宇文成龙来到了聚丰楼。 没想到的是,聚丰楼里的老板竟然拒绝提供任何菜肴,说所有菜品都被唐国公府买断了,宇文成龙顿时暴怒起来,说你特么狗眼看人低,不认识我是谁吗? 聚丰楼的老板当然知道宇文成龙是谁,可是唐国公府他也得罪不起啊,更何况唐国公府买断在先? 蒸羊羔、蒸鹿尾儿、蒸熊掌这样的菜品最是耗费工夫、讲究火候的,店里的大师傅都快累瘫了,哪里还有精力整治这样的名菜大菜? 所以这位可怜的老板宁死都不肯给新来的客人提供美食。 宇文成龙本来就对唐国公府耿耿于怀,因为他和他三弟宇文成祥都被唐国公府的万宣道揍过,正所谓旧仇未报,新恨又生,不敢怼上唐国公府的大门,一腔怒火便都泄在了聚丰楼的老板身上。 “你别干了!这酒楼我买了!” 宇文成龙直接宣布聚丰楼停业整顿。 那老板当即答应,说本店上下一应成本总计白银八千两,我按五千两卖给你,你们明天上午拿钱来接手就是了,做菜的大师傅我也留给你,明天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宇文家族的大公子要买聚丰楼,聚丰楼的老板不敢不卖,正好刚刚唐国公府的总管刘政会已经来过,一番威胁恫吓之下,老板已经生出了关张大吉的念头。 李智云给他的预付菜金已经够他全家三代颐养天年的了,既然唐国公府的总管说李智云预付的那笔巨款来路不正,索性吞为己有算了。 明天就带着一家老小逃离长安,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所在定居下来,相信那个十一岁的小屁孩也没有能力找到自己,更何况他不是正在大婚么?明天他还得带着新媳妇回门,根本没时间过来,等他忙完了再来的时候,自己早就逃之夭夭了。 找不到自己,他就只能去找宇文成龙,至于唐国公府和宇文世家如何拼斗,那是神仙打架,打生打死跟我一个开饭店的有什么干系? 就这样,聚丰楼的老板就变成了单盈盈,宇文成龙买下聚丰楼,就是为了送给单盈盈,一方面显示他宇文家族在长安城的势力雄厚,另一方面,也有施恩图报之意。 今天你单盈盈盘下这座酒楼,他日若是不肯就范,再想还给我一座酒楼可就不行了,必须以身相许! 为了博得美人欢心,他买了聚丰楼还嫌不够,还从家里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作为聚丰楼重新开张的贺礼。 宇文成龙如此不吝血本的投入,又岂能容忍街边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妇女出言讥讽他看上的女人?当即大声怒斥,同时大踏步走向绿裙女子,准备动手教训一番。 正愁没机会显示自己的强悍呢,这绿裙妇女简直是睡觉送枕头,来的太及时了! 第八十六章 单氏劈空掌 有热闹看了! 这一变故发生,那些尚未进入聚丰楼的客人就都停住了脚,返过身来要看宇文成龙如何殴打这个身穿绿裙的少妇,而那些已经进入楼内的客人却顾不上外面发生的事情,可以免费品尝聚丰楼大餐,还不入座大快朵颐才是傻瓜。 这一刻,楼外的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绿衣少妇的身上,全没在意这妇人的身边站着的一男两女。 说起来也难怪人们的忽略,因为这个男的只是一个孩子,十岁出头的孩子,估计是这个妇人的弟弟;而另外身穿一红一白的两名少妇也不过是妇人而已,既然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不会是什么扎手的角色。 就在宇文成龙大步走近绿衣少妇的同时,一声冷哼响起在单盈盈身侧,“宇文公子且住,这样的货色还用不着你来出手!” 宇文成龙闻言一愣,回头看时,却见说话之人是单盈盈的一个随从,这名随从其貌不扬,三四十岁的样子,说不上丑也说不上俊,就是扔在人堆里半天找不着的那种,也不知道叫什么姓名。就问了句:“这女人是练家子,你行么?” 宇文成龙并不认为这个二贤庄的庄客能有什么真才实学,同时他更不认为敌对的绿衣少妇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眼见这人想要抢先出战,心中就有些不爽,这不是抢我的风头么? 然而那随从却不答话,抬手便是一掌拍出,隔着一丈多远拍向绿衣少妇的面门,口中喝道:“敢看不起我家小姐,先吃我一记劈空掌再说!” 与此同时单盈盈说了一句:“宇文公子,就让单猛试一试好了。” 宇文成龙这才知道这名随从名叫单猛,心中却在纳罕,这单猛隔着一丈多远就出掌,能有什么威胁可言?还说这是劈空掌?就算是擅长劈空掌的高手,在这个距离上也只不过能拍灭烛火而已,但是拍灭烛火的掌力能伤人么? 他却不知这个叫做单猛的中年人是山西二贤庄内最具实力的两名护院之一,与另一个叫做单刚的高手一并,同为单雄忠、单雄信二人的师兄。 其实单刚单猛两人本来另有其名,只是早年在绿林中做下惊天大案,被官府仇家追得无处藏身,却被单雄信的父亲单老庄主收留,并且传了单氏三大绝技之一的劈空掌给他们。 打那以后,这二人便改姓为单,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单家,如今单老庄主已然西去,他们就做了单雄忠的保镖,陪着单雄忠走南闯北贸易经商。 这一次原本是刚猛二人一起陪着单雄忠兄妹来到长安的,只不过在单雄忠离开长安时却给单盈盈留了一个单猛以防万一。 单家的三大绝技分别是劈空掌、判官笔和轻功,单盈盈一人精通两样,修为堪称二贤庄之冠,却唯独在劈空掌这一项逊色于人,不仅不如二哥单雄信,甚至也不如单刚和单猛。 别人不知道单猛的劈空掌有何威力,单盈盈却很清楚,她若是有单刚单猛一样的内力修为,她的劈空掌就不会被二哥嘲笑为花拳绣腿,而刚刚她在聚丰楼门楣上的匾额上刻画横批也就不用腾空而起了。 在一丈左右的距离上,单猛的劈空掌可不仅仅是拍灭烛火那么简单,对于寻常人来说,他的劈空掌力不啻于铁棒重锤,专攻对方的五脏六腑。 在这种掌力的轰击下,中者虽不至于当场暴毙,至少也会被打出严重的内伤,内脏出血,喷于体外,若无名医良药及时救治,一条命也是保不住的。 当然,上述说法只是对于寻常人,这里所说的寻常人是指不会武功的成年人,而对于那些练有内力外功的练家子来说,是否能够一击奏效就要看对手的功力如何了。 眼下单猛拍出的这一掌并没有打向绿衣少妇的胸腹,单盈盈知道这是单猛出手时留了分寸,一来不想在长安城搞出人命官司,二来击打妇女的前胸也有轻薄猥亵之嫌,高手们是不屑为之的。 但是即便如此,想来这少妇也会大吃苦头,被这一掌拍得后仰摔倒是肯定的,若是不懂得顺势后仰卸力,那么不仅仍要摔倒,而且还会挫伤脖子。 若想在这样的掌力之下屹立不倒,除非拥有普通内家武者二十年以上的内力修为!眼见这少妇的身材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就算她打娘胎里开始修炼,又怎么可能练出二十年以上的内力? 说时迟,那时快,只瞬息之间,单猛的掌力便已迫近羽裳的面门。 羽裳原本正在提防宇文成龙,没想到在宇文成龙的身后竟然有人隔空向自己拍击,颇有些猝不及防,同时也在不屑,这土里土气的土包子是不是疯了?隔着一丈多远就想先手得利?你以为你是阴世师啊! 然而没等她这一闪念闪过,那掌力便有如洪流巨浪一般扑面而来,在感受到这股掌力威压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轻敌了。 这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样的劈空掌力,跟杨素相比都差不了多少了! 杨素的内力何等深厚?同样是修炼小无相功的人,身为弟子的红拂和羽裳比之她们的师父杨素还差得很远呢。 然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土包子竟然也有着如此浑厚的内力! 在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再想躲闪已是来不及了,可是既然躲闪不及,又有什么办法?对方攻来的是劈空掌,不是近身的拳脚殴击,人家的掌力是无形有质的,根本无法用任何武功接架阻挡。 不论是忘情指、还是双笔点八脉,都不是适合的防御策略,无奈之下,便只有使出无为掌。 这无为掌并不是她的专攻,在这门掌法上的造诣她远远不如红拂,就如同红拂的忘情指也不如她使得精妙一样,但是在如此紧迫的时刻,也只有病急乱投医了,有啥本事使啥本事,只求不被人当场打翻在地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用的是无为掌的第一招,“清净无为”。 无为掌本身就是极其完美的防御掌法,这第一招清净无为更是全面防守,讲求的是含胸收腹,将双臂置于胸前,曲肘护住头面,一副于外界无扰的姿态。 不出所料,即使是用上了这一招清净无为,也没能挡住对手那强大的劈空掌力,那掌力宛如一阵飓风,从她的一双小臂中间钻了进去,立时将她的帷帽掀上了半空。 帷帽飞向空中,羽裳那一张艳绝人寰的姿容便即露出,只惊得场边的吃瓜群众悉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少妇竟然如此美貌?!谁家的媳妇啊? 就连原本怒视着少妇的宇文成龙也不禁呆住了,心说这小娘们儿一点都不比单盈盈差啊,说不好还要胜过单盈盈几分,哎呀,这朵花被那头猪给拱了?咋就成了妇人了呢?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了替单盈盈出头的想法,若不是看出来自己比那个叫做单猛的差得太多,他就要伸手阻拦了,干嘛啊?这么美貌的娘子你也要打,不怕唐突佳人么? 这边羽裳却已经支撑不住,上身便即向后仰去,就在她即将摔倒的这一瞬间,身旁不远处的红拂再也忍不住,发出来一声冷笑,“会劈空掌就可以欺负人么?” 随着这声质问,抖手就打出了一记火焰刀。 第八十七章 一招削发 红拂当然不会看着羽裳被人欺负而袖手,毕竟她和羽裳从小在越国公府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不说亲如姐妹也差不多,所以她攻出了一记火焰刀。 她的策略是围魏救赵。 她只能围魏救赵,逼迫对方停止攻击。 火焰刀固然凌厉,却同样无法阻挡对方拍过来的、立体的劈空掌力,这就好像以一把刀面对泼过来的一盆水一样,刀能够阻挡水么?挡是挡不住的。 火焰刀的动作幅度极小,她的手只在胸腹之前抖动一下,就发出了这记凌厉的气刀。 相比于对方的劈空掌来说,火焰刀的速度更快,单猛尚未做出反应,就感觉到头皮一凉,眼角余光里看见有蓬蓬黑发飘落下去,下意识的抬手一摸脑袋,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竟然被人剃了个光头,变成了一名和尚。 这是什么武功? 骇然生畏的不止是单猛一人,还有单猛身边的单盈盈,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又犀利的武功,抖抖手就能斩落一丈开外他人的头发,若是这一记攻击落在咽喉又该如何? 红拂同样不想搞出人命,如果她有后世那位吐蕃国的大轮明王一样的歹毒,那么此刻她已经割开了单猛的咽喉。 面对着羽裳三女一男,也只有单猛和单盈盈感受到了这种武功的诡异凌厉,至于其他人等,不论是站得更近的宇文成龙还是楼门口那些返身观看的吃瓜群众,都没能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真正厉害的武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相比于那些嘿嘿哈哈的拳脚来说,劈空掌已经不易被人看懂了,火焰刀就显得更加莫测高深,本来就不容易被人看懂。 这一次,就连人丛中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都闭嘴了,因为他也看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勉强看得懂单猛的劈空掌,却根本不知道单猛的头发是怎么掉落的,中年脱发么?也不该一下子全部脱落啊。 如此一来,单猛的劈空掌自然是戛然而止了,羽裳得以脱困,正要上前反击之时,却被李智云叫住,“行了,没仇没恨的,适可而止吧!” 李智云虽然年幼,却是如假包换的丈夫。既然丈夫发话了,妻子就不能不听,否则便是违反人伦纲常,夫为妻纲。 就算不以人伦纲常而论,只从她们三个新媳妇有求于李智云来说,她也不得不选择罢手。 李智云叫停了这场没有因由的打斗,才把人们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人们不禁有些惊异,原来这三女一孩里面,这个男孩子才是正主。 李智云走上前来,面对单盈盈,却把目光散向楼门两侧的众人,说道:“这位姐姐,这聚丰楼可是换了老板了?” 相比于那些得了消息来吃免费大餐的长安居民来说,李智云对此全不知情,他今天带着三个媳妇先去了晋王府,出来之后又去了太子太傅阴世师的府邸,从阴世师的家里出来才到聚丰楼来。 他老爹让他今天索回预付给聚丰楼的菜金,这事是必须要办的,不然回到家里就没法向老爹交待。 他当然没想把付给聚丰楼的菜金拿回来,说好的预付怎能索回?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只不过老爹那里他也准备了足够的钱财来交差——他卖了一套火焰刀和一套双笔点八脉给红拂和羽裳,杨素已经安排人手把二十万两银子的定金送去唐国公府,送钱人将会按照他的要求把钱送到他母亲万氏的手上。 你让我把钱拿回来,我拿回来就是了,钱到了你的手上,就是万事大吉。 但是聚丰楼这边还是应该打声招呼的,这叫串供。以免将来老爹派人来查,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边的说辞对不起来,那就还有麻烦。 所以他才带着三个媳妇赶来聚丰楼,却不想遇见了这样一幕,就在他猜测聚丰楼被人收购的时候,羽裳又与对方动起了手,而他却又无力阻止。 他没有半点内力,既无法阻止单猛的劈空掌,也无法阻止红拂的火焰刀,没掉头就跑就算不错了。 但是他不能跑,他必须要把今天该办的事情办完,聚丰楼换了老板也好,没换老板也罢,一定要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 在消除老爹那边隐患的同时,还要保证城东城隍庙里的乞丐大哥们继续享受美食,不然自己那每天几百点的侠义值增长就只能越来越少直至回归最初的个位数。 “没错,现在这间酒楼的老板是本姑娘,只不知小兄弟你是来砸场子的呢,还是来吃饭的?” 单盈盈有些恼火地看着这个目光散乱的男孩子,语气有些生硬。 毕竟是你们一伙人里的绿裙美少妇嘲讽在先,此时虽然是你这小孩子出面叫停了打斗,我却不能服软低头。 倘使这里不是长安,而是山西潞州,那么今天谁都别想息事宁人,非得打出个输赢不可,即使闹出人命也在所不惜,谁让你们先嘴贱呢? 李智云可以理解对方心里的不爽,所以客客气气地说道:“兄弟我不是来吃饭的,可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刚刚那位惹姐姐生气的是贱内,还请姐姐看在兄弟我的面子上,不与她一般计较。” 他在这里跟单盈盈套词,另一边宇文成龙却是嘚嘚瑟瑟地走到了羽裳的面前,色迷迷地看着后者说道:“你看这事儿闹的,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打什么架啊?不打了正好,一起进去喝些美酒如何?小娘子是谁家的媳妇啊?” 宇文成龙天性好色,虽然已经立志要把单盈盈搞到手,但是见了羽裳这种绝色美少妇岂能放过?就算今天当着单盈盈的面不好下手,也得弄清楚这少妇是谁家的,以便他日设法霸占。 宇文成龙和李智云两人同时说话,话也说完了,宇文成龙也听见了李智云所说的内容,顿时面色一变,转过头看向李智云时便不禁目露凶光,好小子,原来这绿裙美妇是你的童养媳啊!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第八十八章 谈不拢的生意 宇文成龙听见李智云说话的同时,李智云也听到了宇文成龙的说话,宇文成龙对李智云这个小屁孩心生不忿的同时,李智云也对宇文成龙充满了敌意。 马勒戈壁的,羽裳是老子的媳妇,你这家伙贱兮兮地过去套什么近乎?刚才不还想动手打人的么?哦,现在看见我老婆长得漂亮了,就开始犯贱了? 虽然宇文成龙并不认识李智云,而且李智云也不认识宇文成龙,但是在这一刻,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产生了浓浓的敌意。 只不过李智云却不想立即对付宇文成龙,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节外生枝,耽误正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带那根装有铁钩的竹竿过来,想要动手也没法动。 在李智云的眼里,这个浑身骨头没有四两重的青年明显是个练家子,只要是练家子,他就没有任何胜算,而若是指使三个老婆之一去教训对方,那么即使暴打对方一顿,丢脸的也是他这个小男人。 不论古今,依靠女人去打人的男人,是不会被人看得起的。 所以他只有暂时按捺心中的怒火,期待尽快与面前这位单大小姐洽谈“业务”。 然而单大小姐却是根本不予配合,冷然说道:“既然你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砸场子的,那就该干嘛干嘛去,你走吧,本店不欢迎你。” 不吃饭也不砸场子,那就是闲逛咯?单氏企业不差你这样一个主顾,也用不着招揽你进店免费品尝美食。 单盈盈当然猜不到李智云的目的,李智云也不着急,说道:“我本来是来找这家聚丰楼的张老板的,因为此前我曾经预付给他一些菜金,不知道单老板你是否知道此事?” 既然单盈盈始终冷冰冰的,李智云也就没有心情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这种事情他也不愿意干,单老板固然姿色不俗,可到不了令他意乱情迷那种地步。 这世上能够通吃老中青幼所有男人的女人不是没有,昨夜他就见过一个萧美娘,而与萧美娘这样的尤物相比,单盈盈差的还远。 “不知道!你走吧,我要忙了。”单盈盈冷冰冰地一口回绝。她的确不知道这事,酒楼易手之时,这家聚丰楼原来的张老板根本就没跟她提这事。 那位张老板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吞没李智云这笔巨款,又怎么可能把这事儿跟下家说明?那不是没事找事么?万一这位单老板听了之后不肯买了咋办?谁愿意接手一家负债累累的酒店,那不是接手生意,那是接手麻烦。 李智云一听就急了,心中暗骂那位张老板黑心的同时,却不能就此离去,不然自己那每天增长的侠义值可就没了,于是换上一副笑容说道:“别急啊,我有桩生意要跟你做……” 他的想法是暂且不去追究那位张老板卷款私逃,另付一笔款项给单盈盈,好让聚丰楼继续给那些乞丐提供酒食,只是这一次要跟单老板提前沟通好,让她不要泄露此事出去。 如今他已是一夜暴富之人,一套武功卖出去至少也是五十万两白银的进项,只要如法炮制,将销售推广到整个武林,那么成为全国首富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自己是如此的财大气粗,张老板卷走的那点钱又算的了什么? 然而单盈盈却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本店没有生意可做,你走吧。” 这一次她回绝的更加干脆,说完话便已转身,不想再跟这个小屁孩谈下去了。你老婆没事找事要打我的脸,动手之下也是你们夫妇占了上风,这种情况下我还跟你谈什么?好让你们这家长安城的坐地户欺负我么? 如果把此刻的单盈盈换作她的大哥单雄忠,那么后者必定会问一问李智云有什么生意要谈,生意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谈生意。 然而单大小姐却不是个生意人,买下这座酒楼也是在宇文成龙的怂恿下、图一时之快,原本就是任性之举,找她谈生意可真是找错人了,二贤庄的大小姐从来都是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人。 如此一来李智云就不免有些郁闷了,这已经没法谈了,这位女老板还不如从前那个张老板呢,情急之下,就脱口说了一句:“单老板且慢,我想送些小钱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说的小钱在他看来是小钱,其实却是十万两白银,相当于之前他在当铺当来的那笔钱款,只不过因为此时他身家巨万,所以才会如此说法。 然而单盈盈却不知道李智云的小钱数目多少,闻言顿时气笑了,转过头来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智云,讥讽道:“你以为我缺你那点小钱么?你爱送给谁就送给谁,别在我这里滋扰!” 说罢再次转身,走向楼门口,同时忍不住冷哼一声,继续讥讽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其实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说给宇文成龙听的,宇文成龙相中了她,她却看不上宇文成龙,只是因为大哥的生意,才不得不与后者虚与委蛇。 她原本就不喜欢宇文成龙的浮夸和纨绔,再加上适才后者对人家老婆前倨后恭的态度落入眼里,便已清楚了此人的品性,所以想要借着讥讽这个小屁孩的机会敲打一下后者。 别以为你们家在长安有钱有势就可以随意占有天下女子了,至少本姑娘不会上你的当,区区十万两白银就想买下本姑娘的身子?你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去吧! 然而李智云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听了这话顿时就怒了,我特么的为了我的侠义值才跟你委曲求全,你反倒上劲了,我咋就跟你献殷勤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就是萧美娘都得在老子面前服服帖帖的,老子跟你献殷勤?想啥呢? 他这里心中动怒,嘴上却不知如何反讥,一时之间无法措辞,旁边红拂却已经忍不住了,自己的老公当着自己的面给别的女人陪笑脸,反倒被人家奚落了,这口气如何能忍? 当即冷笑道:“真是笑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夫君献殷勤的,是姿色?还是武功?真是不知所谓!” 第八十九章 判官笔对决 因为刚才在单猛和一绿一红两个少妇之间有过短暂的交锋,且以单猛吃了少许暗亏而告一段落,所以单盈盈对此颇为耿耿,若不是因为身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她又怎会善罢甘休? 她并没有被红拂那记诡异的削发手段唬住,要对付这种远程攻击,可以凭借身法步法强行抢进从而进行贴身近战,这就好像兵器对决中长兵器与短兵器相斗,都是同样的道理。 而她之所以没有选择继续跟对方死磕,一方面是因为不明对方的来路,唯恐招惹了官府力量,二是因为她觉得真若是打起来己方虽然不惧对方,却也没有什么胜算。 然而此时这个身穿红衣的少妇以反讥的口吻再次提起了“武功”两字,她就再也无法忍耐了。 没完了是吧?真以为我们怕你? 当即掣出腰间那两支判官笔,却是看向羽裳说道:“此前我在我家店门口写对子,你却在旁边冷嘲热讽,想来你也懂得判官笔咯?” 羽裳立马寒着脸怼了回去:“懂得不多,比你强点。怎么?你敢跟我切磋一场么?” 在羽裳看来,刚刚的较量还是她吃亏了,帷帽被人家用劈空掌打飞了不说,还险些摔一个仰八叉,虽然最终由于红拂的出手得以缓解,但是那后仰的姿态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不敌,很是丢人现眼。 若不是因为李智云喝止,她绝对会冲上去近身缠斗那个叫做单猛的中年人,同样的道理,同样的方法,单盈盈都能想到用近战的方式破解远程攻击,她当然更能想到。 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随时都想找个由子再跟那个单猛再打一场,却没想到这机会来得如此之快,红拂跟这位单大小姐怼上了,而这位大小姐似乎更想跟自己比斗一番。 怎么?害怕红拂,看不起我绿扇?正好!就拿你单大小姐出气了。 她看出了对方擅长使用判官笔,便故意激怒对方,就在判官笔上说事。果不其然,单盈盈顿时大怒,说道:“好,咱们就在笔上见高低!” 单盈盈对自己的判官笔法一向自负,因为她在家传武功判官笔法上确有造诣,其造诣已经超过了她的两个哥哥。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单二爷单雄信,只因嫌弃判官笔书生气息太浓,因此不屑习练,便从家传武学中自行研悟了一路槊法,又花费重金求购了一把金钉枣阳槊,从此专心修炼槊棒攻杀之法,再也不碰判官笔等轻型小型兵器。 但是即使是修炼了槊棒武功已经到了横扫全国绿林各山头的单雄信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妹子确实是把他单家祖传的判官笔法发扬光大了,练到了极为精深的境界。 单雄信曾经放言,说当今武林但凡使用判官笔的武者,无人是他妹妹单盈盈的对手。 全国绿林的总瓢把子都给出了如此评价,单盈盈当然因此而骄傲,继而自信乃至自负也是人之常情。判官笔领域无敌啊! “亮你的兵器!” 单盈盈执笔在手,摆出了单氏判官笔的起手式,起笔丹凤朝阳! 亮出起手式后却并不急于进攻,只因羽裳还空着两手,既然相约比试判官笔,虽然没有义务给对方提供武器,却总得等对方拿来兵器才好开始,不然就不是比试武功了,而是生死对决,她们两个女人之间当然到不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羽裳的神色更寒,双手在腰间一抽,似是抽出来一条原本围在腰间的裙带,然而当这裙带现出之时,却带出来两道寒光,引得旁观众人一阵惊呼,那是什么? 就连李智云都忍不住惊异,因为他看见的活脱脱就是两条银蛇,被羽裳握在双手之中,蜿蜒扭曲着银白色的蛇身,扭动时便有道道寒光闪烁,直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蛇!” 单大小姐也被吓了一跳,从小在山西长大的她对这种软骨动物很不适应,登时面色有些苍白。 只有羽裳自己知道,此刻她握在手里的并不是真蛇,而是用银片银锁银丝制成的蛇形判官笔。 这对银质判官笔的特点就是软,围在腰间时可以压扁为一条裙带;但是它也可以硬,运用时注入内力,它就能变成一根银制判官笔,乍一看与真蛇无异,攻守间可直可弯,可硬可软,如何掌控,存乎一心。 羽裳没有给单大小姐太多的时间去适应,一步冲出,尚未到达单盈盈身前五尺之内,一双银蛇已然电射而出! 双笔点两脉!正是高丽青龙派的判官笔法! 没错,她的确是跟着李智云学了一招双笔点八脉,但是她觉得此刻她根本用不着这样“高级”的武学,只需使用父亲传给她的双笔点两脉就足够了。 也不知是被银蛇吓着了还是恶心着了,总之在最初的几招里,单大小姐很是被攻了一个手忙脚乱,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有几下差点就被羽裳点中穴道。 看了这一幕,李智云顿时恍然,心说原来如此! 原来高丽青龙派的双笔点两脉并不如同系统数据库给出的评价那样垃圾,其原因全在使用的兵器上面。 元末时期的青龙派掌门人泉建男使用的也是一双蛇形判官笔,却只在蛇头部位进行了仿生处理,说到底他的判官笔还是直的,是刚性兵器。 因为青龙派这种双笔点两脉中的一脉是敌人的背后督脉——要想绕到敌人背后谈何容易?任何人都不会把后背卖给敌人,你会绕,人家也会转,而且原地回转要比你绕身奔行容易的多。 所以这套双笔点两脉在泉建男的手上就大打折扣,被武当武侠张翠山轻松收拾掉了,丢尽了棒子国武林的脸面。 但是此刻这套笔法由羽裳施展起来则大不相同,因为她手里的“活蛇”会拐弯! 她无需绕行到单盈盈的身后,亦能够点击戳击敌人的督脉诸穴,如此一来这套双笔点两脉的威力无形中就翻了一倍有余,打得单盈盈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退到聚丰楼的大厅里了。 认真说起来,单盈盈的单氏判官笔法并不弱于羽裳这种借助兵器加成的笔法,因为她练得是双笔点四脉,总体来说二女的武技不相上下,但怎奈单盈盈先是被“蛇”吓了一跳,又被羽裳趁势狂攻,失去了机先,就不是十招八招能够扳回的了。 毕竟这二女的武功很是接近,战斗经验也相差仿佛,所以总体来说十招之内的局面是羽裳大优,单盈盈苦苦支撑。 第九十章 对赌 转眼间十几招下来,单盈盈也就逐渐摸透了羽裳的武功路数,虽然每每弯曲转折攻向自己背后督脉的那支蛇形判官笔很是阴毒,却也不至于完克自己的双笔点四脉,只要应对得法,就没有性命之虞。 这就好像后世乒乓球赛里的两个世界级名将之间的对决一样,或许选手甲战术准备充分得当,能在第一局打选手乙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取得11:2这样的悬殊比分,但是选手乙总能适应过来并且扭转被动,找到应对的方法,从而在后面的局次中逐渐扳回。 然而眼下这两个美女的打斗毕竟不是后世的乒乓球比赛,后世的比赛有局次之间的暂停,她们之间的打斗却没有这样的规定,所以尽管单盈盈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应对,却仍旧无法扳回失去的先手。 就在她们且斗且走,即将进入聚丰楼门的时候,忽听上面有人笑道:“这场打斗当真别开生面,兄台可否与我对赌一回?我赌这绿衣女子获胜,彩头二百两。” 跟在二女身后围观的李智云等人也听见了这人的语声,抬头看时,却见二楼三楼上的窗口都已挤满了人头,却是那些已经进入楼内的食客趴在窗前看热闹。 李智云仰头扫视一圈,发现这些看热闹的当中竟有几个熟人。他的二哥李世民,还有昨天帮助李世民灌自己喝酒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都在。 也不知道这几人是一早就在楼里用餐的还是刚刚随着那一群蜂拥而入的顾客一起进去的,总之他刚刚来到之时并没有在吃瓜群众里发现这几个熟人。 提出赌彩的正是杜如晦,邀赌的对象却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一提出赌彩,立时引起了酒楼内外观众们的响应,纷纷与相熟之人打起赌来,有赌单盈盈赢的,也有赌绿衣少妇赢的,总之若是所有人都押一方就无法形成赌局。 众人打赌,正在疲于应付的单盈盈忽然心头一动,在奋力挡开对手一招的同时高声喝道:“且住!” 然而羽裳却不肯放弃这大好局面,手上丝毫不停,不仅不停,反而攻势愈加凌厉起来。 且住是什么意思?且住之后我的优势就没了! 始终跟在单盈盈身侧、并随之逐步后撤的单猛见状就喝了一声:“你这小妇人未免太过刻薄,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么?” 说话的同时便发出一记劈空掌劈向二女中间,这一掌看似并没有偏帮单盈盈,只求拆开正在打斗的二女,不过事实上这一掌的作用却只在阻挡羽裳的猱身进击。 “二打一么?好不要脸!”羽裳当然不敢拿身体去与单猛的劈空掌硬抗,便只有无奈停手。与单盈盈隔着一道洞开的酒楼大门对峙而立。 刚才已经吃过苦头了,她可不想再吃一次,只能忿忿地看着单盈盈抗议:“如果你的叫停是要就此认输,那就算了。如果你想倚多为胜,便请直说,看看咱们谁的人多!” 单盈盈俏脸一红,强硬道:“明明是胜负未分,我又怎能认输?单猛也不是要帮我打你,我是觉得咱们这样白白的比斗很没意思,不如也学这旁观的客人们一样,赌个彩头如何?” 单盈盈出身绿林富豪之家,从小就经常看见哥哥的朋友们聚赌,对赌博这种事情绝不陌生,不禁不陌生,而且很擅长,然而此时她提出要跟羽裳赌博却不是赌兴大发,而是为了换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跟她赌!”羽裳尚未答话,李智云已经说话了,“单老板,咱们就赌你这座酒楼,你若是赌输了,就把这座酒楼给我,你放心,我也不白要你的,随你出价,我会从你手里买下它。” 李智云在这瞬间便做出决定,决定买下这座聚丰楼,但是本着凡事都作最坏打算的原则,唯恐不论自己出多少钱对方都不肯卖,既然单盈盈提出对赌,那就以此作为赌注好了。 旁观众人闻言顿时哄然一声,均想:这个小孩子的手笔竟然如此之大,若是他赌赢了,这匾额对联才刚刚写好的聚丰楼可就要再次易主了。 同时人们也不禁会想:既然这孩子提出这么大的彩头,那么他输了又会拿什么赔偿呢?若是以相当于对方的作价来赔偿,这银两只怕就会上万! 单盈盈闻言就不由得蹙起了秀眉,这家酒楼是她花钱买的不假,却是经过了宇文成龙的巨幅砍价的,等于是宇文成龙讹了那位张老板一座酒楼来送给自己,若是自己转手卖给这个小孩子,岂不是欠下了宇文成龙一个人情? 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家酒楼经营下去,只是临时用于自己逗留长安这段时间里的食堂罢了,原本的打算是等到自己逛遍了长安,就把这家酒楼还给宇文成龙,至于后者如何处理是后者的事情,才不管他是留是卖。 单大小姐从来都不差钱,当然不会产生从酒楼转手中牟利的想法,钱可以不赚,但是人情绝不能欠,尤其不能欠宇文成龙这种人的人情。 于是说道:“这酒楼并不是我的,我不能与你赌……” 话还没有说完,忽听旁边有人说道:“为啥不赌?跟他赌了就是,不要担心,真若是输了这座酒楼,我就把大兴城的醉风楼买下来送给你!” 说话的当然是宇文成龙。 李智云想打赌,宇文成龙更想打赌,李智云打赌打得是聚丰楼的主意,宇文成龙打赌打得却是羽裳的主意,“小兄弟,只要你媳妇赢了,这座酒楼我们可以输给你,可若是你媳妇输了呢?你赔什么给我们?” 单盈盈闻言不禁有些厌恶地看了看宇文成龙,意思是真讨厌,谁跟你是“我们”?说得跟一家人似的。 李智云根本就没搭理宇文成龙,此时他才想起刚才有人把面前这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成为宇文公子来着,便已经猜想到了这人可能是宇文成龙,但就算对方真的是宇文成龙他也没打算理睬,不揍他一顿就算好的了。 所以他只问单盈盈:“你到底是不是这座酒楼的老板?难道你只是这里的老板娘?” “呸!小孩子不要乱嚼舌头!本姑娘还没嫁人呢!”单盈盈一指头顶,“你没看见那匾额么?这家酒楼姓单!我不是老板谁是老板?” 说到此处,唯恐对方就此话题继续讨论,便一指宇文成龙说道:“只不过这家酒楼却是我从他手上买来的,你要对赌,就跟他赌好了。” 李智云才无所谓跟谁对赌,见单盈盈如此说法,就强忍着厌恶看向宇文成龙道:“那就赌吧,你想赢什么尽管说。” 宇文成龙本想说“如果你输了就把你这个身穿绿裙的媳妇给我睡一个月”,但是当着单盈盈的面却不好这样讲,因此说道:“本公子为人最是仗义,只要单大小姐输了就把这酒楼卖给你,若是单大小姐赢了,只需你带着你的媳妇一起到我府上作客一天,这赌注你可满意?” 在宇文成龙想来,这小屁孩也不知是哪个官员的儿子,但只要不是皇子、不是那几位王公重臣的嫡亲子孙,只要他带着童养媳到了自己家里,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么?到时候就是当着这个小孩子的面睡了他的媳妇,他又能怎样? 第九十一章 最强判官笔 但凡认识宇文成龙的长安居民都知道这小子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花花肠子,对于此刻他提出来的赌注也都门清,知道这小子是看上人家的童养媳了。 就连李智云都隐隐能够猜到宇文成龙的想法是什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杀机,想绿老子?你这是找死! 但是他现在却不能当众杀死宇文成龙,一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宇文家族的长孙无法善后;二来今天的正事不是这个,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耽误长远之计;除此之外,没有随身携带合适的杀人武器也是原因之一。 没有无情剑,阿飞剑法就使不出来,即使想杀宇文成龙也杀不了。 所以他只有暂忍一口恶气、强忍满怀杀意,咬着牙说道:“行,就这么赌了!” 输肯定是输不了的,在看过了刚刚的打斗之后,他对单盈盈和羽裳的比试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预估,只要羽裳使出自己传给她那一招双笔点八脉来,单盈盈便会立马落败,绝无别种可能。 李智云的应承,顿时引起酒楼内外一片哗然,这事儿闹大了!人们忍不住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尤其是刚刚那些押了绿裙少妇会赢的人们都已经开始后悔,宇文成龙看上的良家妇女、有能逃出他的手心的么?没有! 只要是被宇文成龙盯上的女人,只要不死就一定会落在他的手里,由此便可以推知,今天的这场比武单大小姐已经赢定了,不然宇文成龙岂不是鸡飞蛋打? 宇文家族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似乎除了几天前万宣道揍了宇文成龙一顿之外再无先例。然而今天就是万宣道来了也不行了,因为人们已经听说,说此刻宇文成龙的二弟宇文成都就坐在三楼的雅间里饮酒呢。 没关系,咱们可以追加赌注,这一回咱们押单大小姐赢就是了,所有人都这样想,却是没人敢赌了,唯有在二楼窗边观战的李世民与众不同,坚定不移地继续买他的兄弟媳妇获胜。 能够当皇帝的人自然是眼光独到之人,李世民当然也有这样的慧眼。 一时之间楼上的人们纷纷跟李世民立下赌约,就连一楼大厅的那些食客,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都跑到了二楼,要与唐国公府的二公子赌上一注。 李二公子来者不拒,也不管身上带钱没带钱,反正人们也不怕他赖账,只是立赌需要纸张画押,非但把几个文友身上带的诗稿用纸用了个精光,还把酒楼掌柜的备用账本给用没了。 李世民深知他这个兄弟必定能够出人意料,却没有提醒任何人,更不会下楼去与李智云相认,宇文成都算什么?如果宇文成都有把握战胜李智云,昨天下午在唐国公府就出手了,绝不会任由李智云大出风头! 与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同,唯一对宇文成龙刮目相看的却是单盈盈,她万万想不到宇文成龙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赌约,这叫什么赌约?输了就输掉一座酒楼,赢了却只是请人家到自己家里吃一顿饭?这输了赢了都是亏啊! 没想到宇文成龙还有这样豪爽仗义的一面,这简直有点义薄云天了!或许从前真的有些看轻他了。 既然赌约已经立下,就该开始比武了,单大小姐没再多想宇文成龙的为人,在这一次动手之前,她又提出了一个规则,看着羽裳说道:“不能只比一场,我要和你比两场!” 她也担心自己在判官笔上无法取胜,虽然已经找到了抵御对方攻击的方法,但是自己应该如何反击进而取胜却是毫无头绪,所以她想要给最终的胜利加个保险:“如果判官笔我赢了或者是咱们打成平手,我就和你比轻功!比快!” 话说得很漂亮,乍一看就像是在给对手找出路,这还不算,她还转向李智云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你这位媳妇的轻功不行,你也可以另选别人来跟我比,只要是你家的人都可以。” 说罢又用眼角瞥了瞥站在李智云身边的红拂,意思是别看你有一手诡异的远程攻击,若是比较轻功,你们一家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别看赤发灵官单雄信曾经对胞妹的判官笔大加赞赏,其实单盈盈最为自负的却是她的轻功。 她在轻功方面最擅长的就是“快”,也就是短距离内的冲刺,一经展动,那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快似离弦之箭,不然单雄信那位朋友也不会在送她的对联里用上“追风逐电”这种词句。 “呵呵……” 单盈盈话音未落,却发现站在这个小屁孩身边的三个少妇都笑了起来,虽然说不上是冷笑,但是这笑声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这是什么笑呢?就好像关公听说有人要在他面前耍大刀、鲁班看见有人在他门口打家具时笑的一样。总之是要多不屑有多不屑,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要说轻功,李智云这三个媳妇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尤其是阴凤姬,昨天下午在唐国公府献艺当场,就连靠山王杨林那样的绝顶高手都不得不说一声自愧不如。想跟她比轻功?那不是找现眼么? 然而单盈盈从何得知这些事情?昨天到今天,她在宇文成龙的陪同下游览长安,根本就没机会听说昨天唐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对方三个女人的笑声就激起了她的怒火,行,姑且让你们三个装这么一会儿,待会必要让你们哭得很难看! “你还是先比过判官笔再说吧!只要你能打成平手,我们就点拨一下你的轻功也是可以的。这一次我让你先动手!”羽裳轻蔑地揶揄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单大小姐当仁不让,出手就是家传判官笔的杀招,龙蛇混杂! 这招龙蛇混杂大有讲究,特点是双笔一快一慢,快的一支专点对方的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阳三焦经诸穴,慢的一支专点对方的手厥阴心包经和手阳明大肠经,快的一支先发后至,慢的一支后发先至,正是双笔点四脉的精妙绝招。 先手在握!她原本以为在这一招抢攻之下,对手即使不至于中招受伤,也会被逼得手忙脚乱,至于守中反攻就更无可能。 然而就在她笔到中途,即将笼罩对方双臂诸穴之际,视野中却突然爆发出一片银光,银光中对方仿佛多生出来六条手臂,总计不下八支蛇形判官笔幻出漫天笔影,数百只蛇头,同时噬向自己奇经八脉上的所有穴道。 点八脉? 单盈盈顿时傻眼了,她怎么能够在一招之内同时点击八条经脉上的所有穴道? 更有甚者,是对方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且奇幻无方的判官笔,其攻击速度竟然快过自己,更可以轻松穿过自己攻在两人之间的双臂双笔,而不发生丝毫碰撞! 这怎么可能?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奇经八脉上的穴道均被点中是什么感觉?那是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第九十二章 蝠王轻功震天下 一招过后,充斥在酒楼大厅内外的漫天银光骤然消失,人们的视野中现出羽裳和单盈盈的身形,只见羽裳收回了一对银蛇判官笔重新穿入腰间,气定神闲地叫了一声:“倒!” 再看呆若木鸡的单盈盈,随着羽裳这声轻喝,一具丰满的娇躯便即缓缓向后倒去,就好像是被羽裳这声轻喝给震倒了似的,众人齐骇。 世上竟有如此神异的判官笔法! 这判官笔法远远地超乎了人们的想象,即使是那些常年习武的练家子也都看了一个瞠目结舌,这等武功,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在这样绵密狂暴的判官笔攻击之下,一直站在单盈盈身后的单猛、纵使想要施以援手也来不及,即使来得及也没有办法。 就如同刀不能断水,水也无力阻刀一样,判官笔挡不住劈空掌力,劈空掌力也挡不住判官笔。 虽然来不及救援,却可以不令单大小姐太过难堪,在单盈盈倒下的那一瞬,他连忙双掌齐出,以劈空掌力托住了大小姐的娇躯。 间隔三尺托住一个即将倒下的成年女子,这份掌力在武林之中并不多见,几有擒龙控鹤之能。众人见状就都暗喝了一声彩。 这当口不能明着喝彩,否则会被人误以为是给单盈盈喝倒彩,那可就得罪人了,此时人人皆知单老板的背后是宇文成龙,得罪单盈盈就是得罪宇文成龙,谁敢啊? “这位少夫人,本场切磋是我家大小姐输了,还请这位少夫人给我家大小姐解穴,单猛先行谢过了。” 挨打就要立正,单猛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知道单盈盈被人点中的穴道不是自己能够解开的,就立马服软认输,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单盈盈不能在他的保护下出现差池。 然而他这一宣布认输,那些在赌彩里押单大小姐赢的顾客可就不干了,顿时吵嚷起来,“不是还有一场么?怎么这就认输了?” 就连宇文成龙也对单猛的行径大为不满,说道:“是啊,说好的比试两场,还有一场轻功没有比呢,你怎么就认输了?不行!你说了不算!” “哼!我是说了不算,可是你有本事让我家大小姐恢复行动么?” 单猛丝毫不买宇文成龙的账,在单老庄主过世之后,他便只听命于单家三兄妹,别人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行为,别说是宇文成龙,就是号称大隋朝武功第一的阴世师来了也是一样。 打不过可以死,想让我听你的支使?门儿都没有! 宇文成龙在单猛的抢白下无言以对,是啊,现在单盈盈气息全无人事不省,就算不认输又能怎样?还能比试下一场么?当然不可能。 虽然无言以对,却是暗暗记恨在心,你一个土包子庄客也敢跟我如此说话,给我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既然宇文成龙都掰不动单猛的主张,别人就更不要想了,尽管酒楼内外客人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单猛却丝毫不为所动,看向李智云再次说道:“这位公子,是我们输了,还请你准许尊夫人给我家小姐解穴。” “好吧。”李智云见好就收,就给羽裳使了个眼色,羽裳闻言便即走到单盈盈身边,双手同出,连环几下拍打之后,单盈盈便即醒转。 就连李智云都不得不承认,若是单从点穴解穴这一领域来论,羽裳的功夫绝对是顶尖的。 醒过来的单盈盈脸色惨白,这并不是因为穴道被点受了什么伤,人体大小数百处穴道其实是相生相克的,有死穴就有生穴,同时被点之下反而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她的脸色惨白是因为她的失败,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赖以横行江湖的判官笔法竟然会败给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女子,而且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惨! 所以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把酒楼门口的木匾都给我摘了,送到后厨当劈柴……” “泼墨挥毫泣鬼神”。若是再把这句下联挂在聚丰楼的门口,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现在是不是可以谈一谈酒楼的价钱了?”李智云才不管单大小姐心里好受难受,既然单猛已经认输了,那就抓紧时间把正事办了,好回家给老爹交差。 在李智云说话的同时,单猛已经低声向单盈盈汇报了刚才的事情,单盈盈闻言就点了点头,说道:“你把房契拿出来吧。” 单大小姐不是一个喜欢赖账的人,虽然单猛是她的保镖,但是她却不能不尊重单猛。 房契原本就收在单猛的怀中,闻令立即拿了出来,平摊在靠近大厅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不行!比试还没有结束,即是胜负未分,怎么可以现在就交割呢?” 宇文成龙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拿房契。 面对宇文成龙此举,单盈盈和单猛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酒楼是宇文成龙送的。 虽然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行使处置权有些无理,但是既然单家并没有打算永久利用这座酒楼赚钱的意思,也就无所谓宇文成龙如何处置,他愿意收回去就收回去呗,有什么要紧。 然而李智云却不干了,眼见宇文成龙要拿房契,顿时怒声叫道:“干嘛?你想赖账?” 他距离那张桌子较远,想要抢在宇文成龙之前拿到房契已是来不及了,然而当他这话一出口,站在他身边的阴凤姬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意,也不说话,运起她阴家的家传轻功就冲了出去。 直到此时,李智云才知道阴凤姬的轻功究竟有多快,这种号称可以把盗帅楚留香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轻功,简直快到了目不可视的地步。 与那张桌子之间两丈的距离,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阴凤姬就把那房契抢在了手中,而几乎与此同时,宇文成龙的手才刚刚落下,却是抓了一个空。 房契到了阴凤姬的手里。 这下宇文成龙也怒了:“干什么?明抢啊?” 单盈盈也不高兴了,既然大家立有赌约,那就按照赌约讲道理好了,我又没打算赖账,你这是干什么?如此明抢硬夺,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单盈盈再次愤怒,正想说话时却突然醒起一事,因为她看出了这个白衣少妇的轻功竟然极其厉害,于是问道:“原来你是想跟我比轻功?” “没错!”阴凤姬扬了扬手中的房契,傲然朗声答道,“你不是要比快么?你来捉我便是,只要你碰到我一片衣角或者是碰到了这张纸,就算你赢了!” 她这话一出口,人群中顿时响起轰然一阵叫好声,这叫好声却不是为了她的挑战而喝彩,是因为人们看见自己那已经输到了人家口袋里的银子又往回来了。 叫好声中,单盈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阴凤姬,她并不认为阴凤姬的轻功比她更快,就凭刚才对方冲过来那种身法,最多也就跟自己半斤八两。她只是有些奇怪,这个十来岁的小屁孩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他的三个童养媳一个比一个厉害? 穿红衣服的擅长远程攻击,是一种迥异于劈空掌的内力外放,却又不是那些绝顶高手擅使的擒龙控鹤; 穿绿衣服的擅长判官笔,那一招双笔点八脉简直突破了武者的想象,做到了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站出来要跟自己比轻功的白裙少妇,看年龄似乎是她最小,却也能跟自己平分秋色,这怎么可能? 轻功是需要内功作为基础的,这小娘儿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来支撑她快若闪电的身法? 这个小屁孩到底是谁呢? 阴凤姬却没耐心等候单盈盈猜想,说道:“别耽搁了好吧?我让你先起步!你起步了我再退,看你捉不捉得到我!” 众人闻言便都是心头大喜,心说这个小娘们儿既然如此托大,那么赢得这场赌赛的把握就更大了。唯有二楼上的李世民微笑摇头,心说这阴凤姬若是使出那招捕风捉影来,除了李智云谁还能捉得到她? “好!”单盈盈气得脸色更白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还敢让我先起步?看我不一下捉到你! 当即一咬牙说道:“既然你如此狂妄,输了比试可不许抵赖!”当即展身跃起,隔着桌子扑向阴凤姬,情急之下,却没留意阴凤姬的话语里用的是一个“退”字。 就在单盈盈身形跃起的一刹那,阴凤姬动了,却完全不是辗转腾挪,更没有回身狂奔,而是就保持着面向单盈盈的身姿向后退了开去。 这一退,可就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因为人们看见的情景是,这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妇和单盈盈之间的距离……竟是……在渐渐拉长! 或许是由于这一退一追的两女之间的距离正在拉长,给人们形成的感觉是单盈盈的动作奇慢无比。 这单大小姐怎么这么慢啊?正着跑的追不上倒着跑的,这还比什么轻功? 然而下一瞬,人们才意识到根本不是单盈盈跑得慢,而是那白衣少妇退得实在太快了,因为只一眨眼的工夫,白衣少妇就已经退到了大街的另一侧,贴着对面一家茶楼的墙壁站住了。 这一眨眼的工夫,白衣少妇竟然退出去了二十丈开外!二十丈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普通人的六十步!试想一下,普通人需要迈动六十步才能走过的距离,她竟然一退而至,这是何等的迅捷神速? 书到此处,必须要给读者科普一下的是古长安主要街道的宽阔程度,在隋文帝杨坚的主导下扩建的长安城,主要街道的宽度是六十米至一百米,而在书中时间的几年前兴建的大兴皇城,其最宽的朱雀门大街更是达到了一百五十米之多! 城市之中宽为一百五十米的街道!这在后世的华夏是不可想象且不可能有的宽度,双向几车道?恐怕这个“几”字要改为“几十”才行。 在羽裳退到街对面的墙根时,单盈盈才只追到大街中心,只不过到了这时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输了,索性就在大街的中间停了下来。 不用再追了,再追就是当众现眼了。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自己正着跑竟然比不上对方倒着跑,这还有天理么?而若是对方用她倒着跑的功夫来正着跑,那岂不是要甩自己整整一条街? 她却不知此时李智云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人,心里说的话正是“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媳妇的轻功绝对甩你整整一条街!” 青翼蝠王韦一笑的轻功天下独步,尤其是这一手倒着跑的功夫,不论古往今来,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阴凤姬本来就已内力深厚、轻功超群,再学了这手为韦蝠王的“急流勇退”,不甩单盈盈几条街都是轻的了。 “还比么?”站在对面墙根的阴凤姬已经开始往回走,用不带任何感彩的口吻询问单盈盈,单盈盈却已经无力回答什么,此刻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以为只把那句挥毫泼墨的下联送入炉灶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那句追风逐电的上联也保不住了,合着自己这两大绝技就是用来给人家三个童养媳立威的! 这一刻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我好好的跟人家比什么武啊?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我输了……”她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而后猛然抬头,回身看向聚丰楼前和楼上窗口的那些人们,大声说了一句:“我输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你们想赢钱,却要我丢人现眼,这叫什么事啊? 聚丰楼内外静寂一片,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没有任何人回答单大小姐的问题,片刻之后,李智云才说道:“单大小姐的轻功已经很不错了……”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惺惺!这座酒楼归你了!”单盈盈已经不打算再次走进聚丰楼的门了,这是让她丢尽了脸面的地方,她此刻只想立即离开长安,回到二哥的身边苦练武功,再也不出来玩了。 第九十三章 耍赖的宇文成龙 单大小姐输了。 单大小姐竟然输了!酒楼内外的客人们尽皆面如土色。 面如土色是赌徒输钱时共有的特征(赌神除外,不过赌神也不会输钱),毕竟人们赌彩都是想要赢钱的,谁都不想输。 然而此间的客人们却跟一般的赌徒不同,一般的赌徒输了也就认了,这里的客人却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因为此前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赢定了,因为此前他们几乎全都买了单大小姐赢。 就连一开始那些买绿衣少妇赢的客人,在后一次追加赌注的时候也都改变了投注目标。 宇文成龙都买单大小姐赢,单大小姐怎会不赢?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当单大小姐亲口认输之时,就是宇文成龙也无力改变这个铁一样的结果。 胜负已定,便到了交割彩金之时,人们如丧考妣,把身上仅有的银子全都送给了二楼的李二公子,李二公子是所有赌客中唯一的一个买单大小姐输的,他理应成为人生赢家,净获白银五万余两,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了一座银山。 与李世民相反,输得最多的却是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那老者也是长安武林中的一号人物,本名叫做什么已经鲜有人知,只因多年来武林中人都称呼他的绰号,叫做龙首醉叟。 之所以有龙首醉叟这么一个绰号,是因为他家住龙首原,平时嗜酒如命,而且酒量极宏,擅长醉拳。此人武功虽是一般,却教了一个徒弟颇有名气,那就是官居汴州长史的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 王仁则曾经慕名来到长安,拜在这位龙首醉叟的门下,专学醉拳,学成之后就返回河南,接连战胜了几个河南地区的武林耆宿,如今已是名声大噪,江湖上已经有人在讨论王仁则和宇文成都两人谁会成为未来的天下第一高手。 龙首醉叟输得最多,是因为他在所有买单大小姐赢的人里最为坚定,别人只是押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全部钱财,他却是凭借一张老脸借了很多钱出来与李世民对赌,结果输掉的银子几达五千两之多。 客人们在跟李智云交割,单大小姐也在跟李智云交割,单大小姐和李智云的交割很是简单,因为房契已经被阴凤姬拿在手里了,她只需要留下一句话就算交割完毕。 “酒楼就交给你了。” 单大小姐没打算收对方的钱,因为不论这聚丰楼卖了多少钱她都不会拿走半点,必然会如数交给宇文成龙,既然如此,那还费那些麻烦干什么? 所以她对李智云说了这话之后转身就走,打算立即回到客栈去退房,也不跟宇文成龙打招呼了,单猛紧随其后,另有几个二贤庄的仆役也从楼内奔出,跟在单猛的后面。 “哎哎哎,你先别走啊!” 宇文成龙连忙挡在了单大小姐的身前,说道:“我们大家可是给你送了贺礼的,就是要走,也该把那些贺礼拿上啊!” 为了给单盈盈撑门面,宇文成龙不仅从自己家里拿了十万两来送礼,还撒出请帖广邀长安城内的知名二代前来捧场,像李世民等人都是接了他的请帖才来的。 “对不住了!”一经宇文成龙提醒,单盈盈也觉得自己忘记了贺礼之事,便朗声对楼上楼外的客人说道:“各位的心意我单盈盈领了,只是这贺礼还请各位收回罢,所有贺礼都在酒楼柜上。” 说完这话,单盈盈果断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人们却不会去管她是否回头,因为她这句话对刚刚输钱的众人来说不啻于一大喜讯,人们不禁发出一声欢呼,就要去掌柜的那里领钱,宇文成龙却大喝一声说道:“且慢!本公子的十万两白银也在那里,我看你们谁敢先领?” 众人闻言立即止步,想要等待宇文成龙先清点了银子出去再说,这种事谁敢跟宇文成龙争先? 然而宇文成龙却没有走进楼内,而是走到了李智云的面前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前你说的是只要你赌赢了,你就买下这座酒楼,却不是白送给你,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 “没错。”李智云淡然点头,歪着脑袋看着宇文成龙说道:“你开价吧。” “呵呵……”宇文成龙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拖长了声音说道:“一百……万两!” 他有意拖长了“百”字,便是心存戏耍之意。 “啊?”李智云还没说话,众人已经哗然惊呼起来。 一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别说只是一间聚丰楼,就是把长安城内所有的酒楼都加起来一并卖了,也卖不到一百万两这个数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地价便宜的吓人,即使是在长安大兴这样的国都,也只是比其他地区稍稍贵一些而已。 而在整座长安城与新皇城大兴城内,规模档次能跟聚丰楼这样的酒楼相比的不过八家,就算这七八家酒楼均按最高限度一万两来计算,也不过是八万两银子,其余那些中低档酒楼贵的不过两三千两,便宜的只需几百两银子就能盘下了。 然而宇文成龙却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喊出了一百万的天价,只是售卖聚丰楼这一间酒楼,这不是摆明了要讹人么? 直到此时人们才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宇文成龙敢跟人家对赌,合着是不论单大小姐是输是赢,最后的赢家都是他宇文成龙啊! 一家聚丰楼就卖一百万两,不论对方能否买得起、是否会买,赢家都是宇文成龙,可是那些跟着他一起赌彩的客人就被他坑苦了。 人们不禁暗呼上当,各个都在心中把宇文家族的祖祖辈辈女性问候了一百遍,却又无可奈何,宇文家族的人就是这么为人处世的,巧取豪夺,不择手段,这也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能把他怎样?谁又能把他怎样? 于是人们便都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想看看这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如何应对。 李智云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宇文成龙,心中已经在盘算当场杀死宇文成龙的后果——你这是非得让我今天就弄死你么? 他不是没想到宇文成龙会在价格上拿捏,而且他也拿得出一百万两这个数目,只需让羽裳和红拂跟杨素说一声,把送往唐国公府的二百万两银子转送到这里一半就可以了。 但是他没想到宇文成龙居然如此无耻地公然开出如此荒谬的价格,而且他也不准备付给宇文成龙这样的价格。 没错,我是不差钱,可是不差钱不等于是冤大头! 他盘算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能现在就杀死宇文成龙,而且手头上也没有趁手的家伙,于是强忍着怒火说道:“你是宇文成龙?” 第九十四章 先打一百耳光再说 对于这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宇文成龙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我宇文成龙在长安城中名头之大,可谓是家喻户晓,他一个小孩子认识我又有什么稀奇? 他甚至懒得回问对方是谁家的孩子,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王公贵胄的子弟,不然何以出行不带仪仗车马,就这么漫步街头? 从武功方面来说,虽然这孩子的三个媳妇各个武功高强,但是再高也高不过二弟宇文成都,只要他敢让他媳妇出手对付自己,自己就可以让二弟出面,能赢单盈盈又算得了什么?管教在我二弟的拳脚之下退避三舍。 如果这个小孩子本人敢于出手那就更好了,那就是本公子再一次扬威街头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傲然道:“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谁,还敢跟我对赌?你这孩子不仅发育有问题,心智也很成问题,还要娶这样三个媳妇,这不是祸害人么?” 他这话看似是说给李智云听的,其实却是故意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就好像是在说他欲染指这个男孩的三个童养媳是天经地义一般。 说完这话也不等李智云回答,又看向李智云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买不起这座酒楼,所以才跟你对赌,没想到你还真是傻透了腔子,非要丢这个人,唉……”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叹息一声,仿佛是为了对面男孩的幼稚而惋惜,用一种规劝的口吻说道:“这样好了,只要你愿意把你的三个媳妇送到我的府上居住一个月,这座酒楼呢,我就折折价,算作二十万两银子卖给你了,你看如何?” 听到此处,李智云已是忍无可忍,怒道:“既然你一定要耍流氓,那好,这座酒楼我也不买了……” 众人闻言便都禁不住叹息了一声,心说果不其然,这孩子被宇文成龙吃得死死的,就只有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对在场的众人来说,这个男孩买不买这座酒楼已经没有悬念了,悬念是他能不能带着三个媳妇全身而退,宇文成龙看上的女人有跑么?没跑! 不出众人所料,宇文成龙很不甘心地一摆手,打断了李智云说道:“你说不买了就不买了?你可知愿赌服输?既然你已经跟我赌了,现在想走也不行了!实话告诉你,酒楼你可以不买,但是你的媳妇必须给我留下!” 图穷匕首见,宇文成龙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单盈盈已经走了,碍着她哥哥和自己父亲的关系无法强行阻拦,可若是再放走了这个身穿绿衣的绝美少妇,那可真的是鸡飞蛋打了。 这一幕本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人们便都用怜悯的目光看向李智云,心说这孩子今天算是倒霉了,若是聪明些就该趁着宇文成都还没楼面时赶紧离去,以宇文成龙的武功决计留不住这三个武功高强的小媳妇。 听到这里,红拂羽裳和阴凤姬已然暴怒了,只不知李智云为何迟迟不肯下令动手,便也都把目光看在李智云的脸上。 却见李智云怒极反笑,大声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我是说这座酒楼我不买了,可是我没说我不要,告诉你,今天这座酒楼我要定了,不仅要这座酒楼,我还要让你宇文家族上上下下的所有女人都去我家当奴仆,伺候我拉屎撒尿!我日你全家所有女人!” “叮,出口成脏,扣除侠义值二百点……” 在李智云爆出粗口的一瞬间,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扣了他二百侠义值。 李智云不禁暴怒如狂,怎么?就行他侮辱我,我就不能骂他么?你这系统到底是帮我的还是帮我对头的? 狂怒之下,也不管系统给出的解释是大侠可以杀尽一切仇寇,却不能徒逞口舌之利,骂人是无能的表现,是下三流所为云云,脚下已经走出两步神行百变,身形倏忽到了宇文成龙的右侧,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了上去。 即使没有利器在手杀不了你,也得先抽你一百个耳光再说! 这一记耳光,用的却是刚刚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一招“连城剑法”,这一招叫做耳光式,专打对手耳光,百试百灵。 连城剑法和独孤九剑以及阿飞剑法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无所谓使用者内力大小,对于这一招耳光式来说,内力雄厚可以打对手耳光,内力浅薄同样可以,甚至没有内力也能做到。 反过来说这一招耳光式虽为剑法,但是右手剑却只是摆设,最终击中敌人脸颊的永远是左手这一记耳光。 此前他在默默盘算杀死宇文成龙的时候曾经询问系统是否有无需内力且能徒手杀人的招式,系统的回答是没有,却给他提供了这招耳光式作为泄愤的手段。 “啪”,一记清脆响彻全场,宇文成龙当然躲不过这招连城剑法的精妙招数,当即中招,右脸留下一只红手印,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好啊,你居然敢先动手,看我不打死你!” 就在上一瞬间,宇文成龙在听见李智云骂他全家时就已经动了杀心,对他来说若是能够抓住理由杀死对方才是一劳永逸的途径,如此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霸占这三个小媳妇了,只不知那穿红穿白的两个是否也像穿绿的一样美貌。 他想要动手,却没想到对方在知道他是宇文成龙的情况下居然敢主动出手,更没想到对方出手竟然如此之快,快到自己连防御都来不及做出。 他在放出狠话的同时,照着对面的矮小人影的脑袋便是一掌拍下,用的是老爹宇文化及传给他的武功“七煞掌”。 这七煞掌是宇文化及早年以重金购来的一门玄级武学,练至深处,一掌拍中敌人要害,可令敌人七窍流血而死,原也算是一门厉害的武功。 只不过宇文成龙一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样的人物如何能够练出高深武功?只将这门武功练了一个皮毛,不然前几天也不至于被年仅十岁的万宣道暴揍一顿。 况且就算他将这七煞掌练到了一定深度,也奈何不得脚踩神行百变的李智云,一掌拍出,面前的人影倏忽不见,正不知往哪里寻找时,忽觉右脸一疼,耳中再次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又是一记耳光。 “先打你一百个耳光再说!” 李智云怒气不减,宣布了阶段性目标。 于是只听“啪……啪……啪……”脆响连绵不断,而在场间众人的眼里,场中的宇文成龙像个狗熊一样晕头转向,完全找不到李智云的准确方位,就只能任由后者飘忽不定地围着他游走,半张右脸却渐渐肿了起来。 “成都,快下来帮忙!有人打我!哎呀,他快打死我了!” 几十个耳光过后,宇文成龙终于支撑不住,喊起了救兵。 第九十五章 未来的天下第一高手 即使连打了宇文成龙几十个耳光,李智云仍然难抑胸中愤懑,宇文成龙对我污言秽语,我骂他一句就得扣侠义值? 他心中觉得不平,打向宇文成龙的耳光就更起劲了,仿佛打得不仅仅是宇文成龙这个无赖,就是连系统也一块打了。 直到宇文成龙哭喊求援,他才不由得凛然一惊,难道宇文成都也在这里? 对于宇文成都这个人,李智云还是非常忌惮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畏惧。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宇文成都位居武林史上隋唐时期的天下第一高手多年,直到李玄霸成长起来之后才不得不屈居第二,这些资料都是李智云在穿越以前了解过的。 即使是在昨天下午他在自己家的演武场上笑傲群雄,先后战胜了李靖和阴凤姬,直令阴世师和杨林这样的绝顶高手赞叹有加,他都不敢天真的认为他已经可以跟宇文成都这样的人物做对手了。 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他自己还不知道么?阴世师等人从他刺向李靖的那一剑中得出结论——认为他内力非凡,但是事实却是截然相反,他压根儿半点内力都没有。 如此水准,如何能与享誉史册的这位天宝大将军一较高下?那不是切磋,那是找死。 虽然昨天下午宇文成都也跟随宇文化及去了唐国公府,虽然在他和李靖、阴凤姬等人比武只是宇文成都就在旁边,但是宇文成都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关于这一点,他认为宇文成都只是没有出手的理由。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跟李靖比武是李靖毛遂自荐要出来测试自己的武功,跟阴凤姬比武是因为李阴两家有着婚姻纠纷需要解决,这些都是充分的理由,但唯独宇文成都没有下场比试的理由。 他不知道的却是,事实上宇文成都也是有理由出战的,因为早在阴世师带领女儿退婚之前,就已经把阴凤姬许配给了宇文成都。 当然,这事儿是阴世师做的不够地道,阴世师觉得在杨广、杨素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唐国公府退婚那是一准能够退成的,却不料最后非但没有退成,反而搞成了撞日成亲,既然阴凤姬最终还是嫁给了李智云,那么他把女儿许给宇文成都这件事也就不必提起了。 不是我阴世师出尔反尔,实在是形势所迫,你宇文化及全程在场,却是不能怪在我的身上。 再说回来,宇文成都原本也想跟李智云比试一场的,但是他终究没有下场挑战,一方面是碍于声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没有把握。 还是那句话,李智云知道自己没有内力,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宇文成都也不知道。 就凭李智云那样的剑法,再加上胜过了阴家轻功绝技“捕风捉影”的身法步法,在内力不输于旁人的情况下,谁有把握一定能够战胜他?至少宇文成都没有。 因为没有把握下场挑战李智云,导致已经许配给自己的未婚妻直接就被李智云娶了,未来的长安武林乃至天下武林的第一高手也被人给夺了,至少在轻功这一项上,李智云已经获得了天下第一的美誉。 这样的结果之下,宇文成都的心情能好得了么?当然很不好,郁闷之下,就连昨夜的婚宴都没有参加,去干嘛?去看李智云牵着新媳妇的手入洞房么? 所以纵使今天他被他大哥宇文成龙强行拉到了聚丰楼,也仍旧提不起情绪,就把自己关在三楼的一间雅间里,一个人喝着闷酒,对窗外和楼下的事情不闻不问。 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关心的,即使外面有人跟单盈盈比武,也没什么好看的,判官笔这种没出息的兵器终究是旁门左道,使用这种兵器不可能走到武林的巅峰,尤其这两个比武的都是女的,女的能有多厉害?大不了就是红拂、绿扇和阴凤姬那样的武功,勉强算是一流高手罢了。 说不看就不看,这场比武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移步到窗边往外看上一眼。 后来比武结束,又听见大哥在楼下跟对方“讲道理”,虽然大哥讲的那些话根本不在理,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总是这样说话的,且任由他说去,反正这长安城里的居民也都习惯了不是? 直到听到楼下那个稍稍有些熟悉的稚嫩声音怒骂出来,他才有了些许的警醒,难道是李智云来了?他努力地回忆昨天下午听过的李智云的声音,却又觉得有些不应该,今天李智云应该回门啊,回到娘家还要接受娘家的款待,就算结束的较早,也不该来到这聚丰楼。 他想来想去,却突然想起一事,不禁猛然起身,因为他把刚刚听到过的、跟单盈盈比武的三个女子跟李智云的三个新媳妇串了起来,就觉得下面有可能真的是李智云在跟大哥动手。 如果是李智云跟大哥动手,那么大哥妥妥要吃亏啊,闹不好被李智云杀死都有可能的。他也想到了这里,人也到了窗边,却恰好听见了大哥哭喊着求援,心中顿有一股杀机涌起,好嘛,果然是你李智云,你真当我不敢跟你打么? 一念及此,视野里也看见了那个正在围绕着大哥游走的矮小身躯,更不多想什么,腾身便从窗口跳了下去,头下脚上,直扑李智云,身体尚在空中,双手已经连环拍出八掌,分击宇文成龙周身的八个方位。 再说楼下的战圈内外,听见宇文成龙这声求援,李智云和三个媳妇以及那些看客都不禁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 或许是因为宇文成龙扯着脖子哭喊也是往上面喊的,所以人们才会往上看而不是往楼里看,只是这一看就看见了一团黑影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飞压而下。 “以多打少么?” 三个新媳妇可就不干了,同时迎着头顶这团黑影出击,你们打仗亲兄弟是吧?那我们就上阵四口子。 红拂使出的是一记火焰刀,羽裳掣出了一对蛇行判官笔,使得是她家传的双笔点两脉,阴凤姬则是使出了她父亲秘传给她的一招烟波浩渺掌。 三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们均能感觉到宇文成都的这招飞堕攻击太过强横,唯恐李智云逃脱不了,便出手为丈夫分担一部分攻势。 为什么说李智云有可能逃脱不了呢?因为宇文成都这招攻击是从天而降的,而且八掌分拍八个方位,把宇文成龙周围的八个方向全部封死了,不论李智云逃向哪个方向,都免不了遭到他的掌力波及。 “不要!你们快退!” 李智云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是听上去却很压抑,就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 第九十六章 宇文成都,以一敌五 与三女相比,李智云感受到的威压最为严重,因为宇文成都的掌力本来就是拍向他的,那手掌距离头顶尚有丈半之遥,他就已经感觉快要窒息了。 这掌力绝对不是之前单猛那样的劈空掌,不知道比单猛还要厉害多少!甚至不用系统来评估,他便已经知道这掌力绝不是三个媳妇所能抵挡的,即使她们三个联手也是一样,根本无法直撄其锋。 不仅不能直撄其锋,而且就连神行百变也失去了效用,宇文成都的掌力已经把这一方空间全部封锁,自己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唯有等死! 没错,神行百变的确神妙玄奥,但这是针对敌人与自己同处于地面上互相捕捉而言的,就跟清朝那位韦爵爷一样,都是只能在地上跑的,不能在天上飞。 然而如今宇文成都来自于天上,且掌力笼罩八方,这神行百变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效用。 与神行百变同时废掉的还有连城剑法的耳光式,宇文成都不是宇文成龙,只怕不等靠近身前一丈就被对方的掌力震死了,又如何扇得到对方的耳光?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能再让三个媳妇顶上去?那几乎就等于是替他去死一样,所以他连忙惊呼,想要劝阻三个媳妇不要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宇文成都的掌力已将他们夫妻四人全部笼罩在内,不论是谁都没法跑了。 如果一定要跑,那么转身之时受到的伤害就会更大,与其把后背留给人家任意处置,还不如正面殊死一搏来得壮烈,兴许就能博出来一个机会取胜呢?这本就是武者对敌的常识理念,三个新媳妇武功均高,就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下一瞬,只听几声极为沉闷而又剧烈的巨响连成一片,就像是有几件偌大的实体物事相撞一般,激起数团尘雾弥漫场内,同时宇文成都的身形冲入了迷雾之中,场中画面以及画面中的人物尽数被尘雾吞没了进去。 迷雾障目中,又听得嘭嘭几声巨响,比之先前的响声稍弱,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尘雾中对拼掌力,只把那些飞舞的粉尘激荡得更加活跃翻滚,迷雾便久久不消。 而后又听得有两个男人同时“嘿”了一声,似是全力出击时的吐气开声,紧接着就是“啵”的一声,然后尘雾之中就陷入了死寂,再也没有声响发出。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尘埃渐渐落定,人们才看见里面的情形,只见圈子里面躺倒了四人,正是那个欲买聚丰楼的孩子一家四口。 这夫妻四人全部瘫倒当场,除了红白两个少妇带了帷帽之外,那个身穿绿裙的少妇和男孩子俱已灰头土脸,脸上胸前的灰尘中尚有血迹斑斑,显然是在宇文成龙这一招之下受了极重的内伤,竟然看不出是死是活。 除了这夫妇四人占据的四个方位之外,其余的三个方向上各有一座深达五尺的凹坑,显然是宇文成都的掌力轰击而成。 有人的方位人被打趴下了,没人的方位就被打出来一座深坑,这宇文成都真是太厉害了! 只不过人们还不能立时敬畏惊骇,因为画面中尚有一个方位没有出现深坑,非但没有深坑,而且那个位置上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这大汉身上鹑衣百结,看样子竟然是个叫花子。 但是没有人敢于小看这个叫花子,因为此刻他正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与他的一对手掌紧紧对在一起的,是宇文成都的两只手掌,此时宇文成都仍然保持着头下脚上的姿势,只是将两只手掌按在了这个叫花子的双掌之上。 这叫花子是谁?竟然能以一人之力硬抗宇文成都的掌力而不摔倒? 这叫花子是哪里来的?刚刚宇文成都从楼上飞堕而下之时,底下可没有这个人。 这样的场面之下,没有人敢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因为他们不敢说话,因为人人都能感知宇文成都和这个叫花子之间正在倾力相争,只要这双方之中的某一方受到干扰而心神微分,即使不被对方趁虚而入震碎心脉、也要真气逆行走火入魔。 试问这个锅谁敢背?胆子最大的那个敢于怒骂宇文家族的少年已经躺下了,别人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人们虽然不敢彼此询问,但在面面相觑的同时,他们也都脑补出了刚刚的战斗画面: 在宇文成都八掌分拍、笼罩了所有方位、男孩子一家四口迎上的同时,这个乞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加入了男孩子一方,并且在男孩一家四口被劈空掌力击倒在地之后,这个乞丐独自一人与宇文成都对了几掌,而后就形成了眼下这种内力相搏的局面。 人人都知道,内力相搏,不死不休。除非其中的一方内力远远超过对方,才可以做到收发随心,而若是两人的内力相差仿佛,那么谁先撤谁死是一定的,就只能拼到底,看看谁先灯尽油枯。 由此就更加证明了宇文成都的强大,竟然是以一敌五,而且还击倒了四个,这宇文成都当真是神人也似! 剩下的这个乞丐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一些观察细致的人已经注意到,那乞丐的双腿已经沉入了土中,很显然,他即使占了地利,依靠大地借力发力,却仍然不敌宇文成都的凶猛。 战圈里,唯一的一个无所事事的却是宇文成龙,他站在外圈八个方位所包围的正中心,既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也没有半点伤损的征兆,只是免不了与他人同样、被激起的灰尘蒙了一头一脸。 就在宇文成都和这个乞丐继续对掌的过程里,宇文成龙把蒙在眼皮上的灰尘抹掉了一些,而后环顾四周,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男孩子一家之时,顿时狂笑出来:“哈哈,好啊!好!我让你跟我斗!” 说着话就走向了躺在地上的李智云,口中兀自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宇文世家也是你惹得起的?给我去死吧!” 随着这句话喊出,他已经来到了李智云的身前,抡圆了一只右腿就往李智云的腰间踢了上去。 第九十七章 令人讶异的宇文化及 宇文成龙趁人之危,拔脚欲踢李智云,众人见状便都不禁暗暗叹息,这宇文家的人真的是歹毒,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这还要补上一脚,过分不过分啊? 眼见这一脚就要踢在李智云的腰间,忽听一声怒喝“宇文成龙!还不住手!” 随着喝声响起,一个人影突然奔入场中,抬脚便挡住了宇文成龙的右腿,宇文成龙用尽全力的这一脚踢在了来人脚上,就好像踢到了一块巨石一般,来人那条腿纹丝未动,宇文成龙反倒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那人却不肯就此罢休,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伸出一手揪住宇文成龙的衣领,抬起另一只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看你还敢对李公子无礼!还不赶紧给李公子道歉!” 众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心说这宇文成龙今天是倒了什么霉了?被一个小孩子扇了几十记耳光还不算完,又被这人扇了两巴掌,而且看样子比刚才那小孩子扇得还要狠,这人又是谁?不怕宇文成都灭了他么? 再看宇文成龙时,却见宇文成龙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口称:“爹爹,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人竟然是宇文化及! 其实人群之中也有不少人认识宇文化及的,因为早在宇文成龙兄弟几人还在幼儿的时候,惯于在这长安街头欺男霸女的就是他们这位老爹,宇文化及。若不是因为宇文化及欺男霸女,当今皇帝也不会将他的官职一撸到底贬为庶民。 就如同后世的黑道老大一样,不管年轻时干过什么流氓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都会设法洗白,近十几年来步入中年的宇文化及开始与权贵结交,来往的朋友不是杨广就是杨素,就不能再像年轻是一样混迹街头了,便不为那些年轻的长安居民所熟识。 然而越是认识宇文化及的人们就越觉得今天这事儿透着邪门,给李公子道歉?这李公子是谁家的公子?丞相李浑?还是唐国公李渊? 遍数整个大隋朝堂,姓李的也只有这两位是宇文家族招惹不起的,李渊是国戚就不用说了,这李浑非但身居高位,而且娶的是宇文述的妹妹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姑姑,这是宇文化及的姑父啊。 只不过李浑绝对没有这么小的儿子,所以可以排除在外,可要说这小孩是李渊的儿子吧,好像也不对,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就在楼上喝酒赌钱,若是这个小孩子是他弟弟,他怎么可能不下来相认?又怎么可能坐视这孩子跟宇文成龙兄弟打起来? 就因为李世民的存在,所以人们压根儿就不往昨天唐国公府那位大婚的庶子身上去想。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人们不惊愕,宇文化及怒气不息,照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成龙又踢了两脚,骂道:“还不给李公子道歉?给我下跪有个屁用!” “他……”宇文成龙委屈极了,“他刚刚骂咱们宇文世家的全家女人,所以……” “放屁!”宇文化及不等儿子说完就又一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李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定然是你在捏造!好了,快点过去道歉。” 说罢瞥了一眼仍在与那名乞丐对掌的二儿子宇文成都,说了声:“差不多就行了,何必伤人性命?收了吧!” 说罢便不再看宇文成都一眼,快步走到李智云身边,蹲下身子,抓起李智云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说道:“智云贤侄,今天的事情全怪犬子无礼,也是叔叔我教子无方,叔叔这就替两个不肖子给你道歉了,还请贤侄多多海涵。” 此时李智云已经醒转过来,其实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内伤,因为他的身上装有北冥化功系统,不惧任何内家掌力,劈空掌也是内家掌力,又岂能伤得了他? 他刚刚之所以晕倒,一半是忧心三个媳妇的安危,另一半则是被宇文成都的霸道掌力给吓得,他这眩晕症状不该叫做急怒攻心,而应该叫做急怕攻心所引起。 至于他身上的血渍,却不知道是哪个媳妇喷在上面的,估计多半是没了帷帽的羽裳,他没受内伤不假,但是三个媳妇可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因为她们实打实地承担了宇文成都八分之三的攻击力。 此时他躺在地上转动脖颈,看见了躺在附近的三个媳妇,就不禁更加愤怒,心说事儿是你家宇文成龙挑起来的,你宇文化及道声歉就想了结嘛?你等着,等我练了内功再来找你家宇文成都算账。 然后他就看见了仍在比拼内力的宇文成都和庄四虎,乍一见庄四虎他不免有些诧异,但紧接着就想明白了许多,这庄四虎定然是路过此处,看见自己一家接不住宇文成都的掌力,便进来帮了个大忙。 在他看见比拼内力两人的同时,这两人也同时收了手,准确地说是宇文成都收了手。 宇文化及说的没错,宇文成都的内力远较对手为高,可以做到收发随心,只不过刚刚把李智云视为强敌,使出了生平全部内力发动进攻,又为了防御那记火焰刀,这才导致跟庄四虎打了个表面上的半斤八两。 这会儿他内力渐渐恢复,便可以轻松震开后者的双掌,停了这场内力大战,若非如此,他便有足够的把握把这个乞丐活活耗死在这里。 震开了对手的双掌之后,他顺势使了一招武林中极为常见的鹞子翻身落在地上,也不理那满面惭愧的乞丐,匆忙走过来给他老爹见礼。 既然人家的老爹都来拉架了,看来李智云的安全是没什么问题了,庄四虎自知不如宇文成都远甚,这场较量自己全然处在下风,顿觉脸上无光,也不跟李智云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这边李智云看着庄四虎的身影若有所思,心说这位三手神丐竟然是丐帮的创始人么?不然他怎么会使降龙十八掌? 就在刚刚宇文成都和庄四虎对拼的最后一刻,他运用寻侠系统模拟了庄四虎的招式,得出来的结论是降龙十八掌之中的一招,叫做龙战于野。 抛开《易经》中坤卦第六爻龙战于野的寓意不谈,只说这招掌法名称在降龙十八掌中的释义——龙本来是在天上飞的,但是如果有必要,它也可以站在地上与敌人相斗,这招龙战于野是专门对付来自空中的攻击的。 第九十八章 不想卖 系统给出的相关资料表明,降龙十八掌是为数不多的几种完美武功之一。所谓完美武功,是指该武功已臻完美,无可修改、无可增补,改了还不如不改,补了就是画蛇添足。 但是此前庄四虎使用的掌法却与系统模拟出来的“龙战于野”颇有不同,这或许是因为这套降龙掌法尚在草创阶段,又或者庄四虎是跟别人学来的一鳞半爪也未可知。 总之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李智云不可能过多地探究降龙掌的问题,他现在急需做的是探查三个媳妇的伤势。 三个媳妇都已经瘫倒在地,也不知受了多重的内伤,及时抢救才是第一要务。即使他和她们之间并无似海深情,也该一尽丈夫的责任,更何况她们三个本就是为了他而受伤? 所以他顾不上去追庄四虎答谢援手之恩,起身就去搀扶三个媳妇,宇文化及见状赶紧停止了对两个儿子的呵斥,跟在身后问长问短:“贤侄不要急,叔叔我包你三个媳妇恢复如初,令狐行达……” 宇文家族的第一保镖令狐行达越众而出,躬身行礼听命。 “你用最快的速度回府,将我珍藏的那三颗丹药拿来。” 令狐行达不敢怠慢,领命转身,也不走街道,而是从聚丰楼旁边一家裁缝铺的屋顶越过,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其身形之敏捷,直令场边众人瞠目结舌,均想:宇文化及手下竟有如此人物,这人如此善于蹿房越脊,若是去干飞贼,谁家能挡得住他来去自如?却不知令狐行达本来就是飞贼,专为宇文化及偷盗他人财物。 宇文化及却没有随着众人去看令狐行达的身影,而是转向李智云说道:“贤侄莫慌,我让令狐行达去拿的回天丹乃是当世丹王苏元明炼制的疗伤圣药,不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只要服下去一颗,立时便可恢复如初,而且还能平添十年功力!” 他这里还没把话说完,旁观人群已经哄然一片了。 苏元明是什么人?那是当世炼丹界的第一宗匠,是与“药王”孙思邈齐名的丹王! 苏元明炼制的回天丹是什么概念?那是标价一百万两白银一颗的丹药,而且即使你愿意出价一百万两白银,也未必能买的着回天丹。 因为苏元明常年游历于名山大川,等闲人未必能够找得到他,即使真的找到了他,他手头上也未必就有这回天丹,就只能即时炼制。 然而即使他愿意为你即时炼制,也未必如你所愿,因为他身边未必备有足够的炼丹器具和炼丹材料。 所以江湖上素有“丹王之丹,一丹难求”的说法。 苏元明的回天丹,而且是三颗!那就是三百万两银子,这宇文化及真是下了血本了! 熟知丹药行情的人们已经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尽皆猜不透宇文化及为何会对这个“李公子”如此看重,以他目前的地位来看,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也不值得到他如此奉承。 宇文化及却不理睬众人的惊愕,命令跟随他一起过来的轿夫侍女过来帮忙,让侍女们把三个受伤的新媳妇抬进了他的轿子,落下轿帘给她们擦洗身上的灰尘,又命人去裁缝铺给三个侄媳妇赶制三套衣裙,这才拉起李智云的手,说道: “贤侄,趁等丹药的工夫,咱们爷俩到三楼雅间里喝一杯,你看如何?” 众人都看呆了,宇文化及对这个小孩子也太恭敬了!太无微不至了!估计他对他父亲宇文述也就这态度,还能好到哪里去? 李智云皱着眉想了想道:“也好。” 他没办法救治三个媳妇,就只能等候令狐行达拿那回天丹来,希望能够如同宇文化及所说的那样疗效如神,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治疗三个老婆,毕竟就连他本人、被三个哥哥打得卧床不起都不知道是怎么好的。 到了三楼,宇文化及哄着李智云喝了三杯酒,而后说道:“贤侄,事情的经过我也做了一些初步的了解,你是想要这座酒楼是吧?何必如此麻烦?这事儿跟叔叔我说一声不就行了?这酒楼现在就是你的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叔叔说,只要叔叔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李智云本来也已放下话,要强行抢占这座聚丰楼,只是没料到宇文成都竟然在此,旋即又被后者以碾压的方式击败,便觉得没脸再要这聚丰楼了——即使厚着脸皮去要,人家宇文成龙兄弟两人也得给才行。 宇文成龙肯定不会给的。 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宇文化及,严厉教训了他的两个儿子还不说,居然对自己如此殷勤周到,这宇文化及图的是什么?莫非是武功秘籍? 他刚刚想到此处,宇文化及已经微笑着压低声音说道:“贤侄,我听说你打算把青玄秘录里的武功一一售卖,可有此事?” 李智云心说这个太有了,不然我怎么赚钱啊?没钱就没有做好事的能力,不能做好事就没法收获侠义值,没有侠义值就无法兑换内功心法,没有内功心法就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就无法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自保。 自保都难说,还谈什么寻侠? 经过宇文成都这一场教训,他对内功的渴望变得更加热切了,恨不能立马兑换,立马开练才好。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上却没有这样说,而是面露难色道:“其实我就是想用两门武功换点银子,让我娘过上舒适的生活,如今仅有的两门武功已经卖给了我的两个媳妇,实在没有第三门武功可卖了。” 宇文化及心头冷笑,装,你继续装,明明还有一千零二十二种武功,你却告诉我卖了两门就没了,你当我是小孩啊? 嘴上却说道:“贤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叔叔我待你怎样?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我知道你从青玄秘录中悟出来的武功还有很多,既然你能卖给你的两个媳妇两门武功,就不能卖给叔叔我一门么?我妹妹也是你父亲的夫人,说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啊!” 李智云对宇文化及的“门清”毫不意外,杨广和杨素都知道的事情,他宇文化及没道理蒙在鼓里,只是他实在是不想卖给宇文化及武功。 因为就在刚才,在宇文成都从天而降,拍出掌力之时,他已经看得清楚,宇文成都练的也是七煞掌,却比宇文成龙强了千万倍。 只练一门七煞掌就这么厉害了,若是给他练了降龙十八掌那样的武功,他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啊? 其实把天捅个窟窿倒也没啥,可问题是这对兄弟已经跟自己结仇了,若是再让这宇文成都如虎添翼,那不就成了资敌打自己了么?这样的傻事怎么能干? 第九十九章 七伤南拳 俗话说的好,拳不打笑脸人。纵使李智云一万个不想把武功卖给宇文化及,但是在宇文化及的笑脸之下,他终究无法生硬拒绝。 即使无视宇文化及做主将聚丰楼白送,他也不能无视那三颗回天丹,即令他不知道那三颗回天丹的价格几许,不信宇文化及的口述,也能从周围那些看客的表情里看出端倪——那必定是极为珍贵稀有的救命丹药。 “只要你肯卖,价格都好说!”宇文化及看见李智云皱眉不语,便再退一步,连价钱都不讲了,不管多贵也要买。 钱花了以后一定能回来,重要的是先把儿子培养成真正的绝顶高手,自家的绝顶高手才是争夺天下的本钱,所以这武功必须要买,先买了再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智云已经无法拒绝了,沉吟之下,就想出来一个敷衍的法子,说道:“好吧,我卖给你一套武功便是。” 宇文化及大喜:“要不要我现在就叫成都过来,在你面前演练一套武功?” 李智云闻言不由得心中好笑,心说你还摸得真够清楚的,连我骗她们几个的“青玄秘录因材施教”这种事都知道了。 不过由此也可明白,这三个媳妇嫁给自己绝非出于真心,而是别有所图,不然何至于把自家的秘密全部泄露出去?如此看来,今后也要防她们一手,别让她们把自己卖了还给她们数钱。 当下说道:“不必,令郎刚才已经把我打到土里去了,不就是七煞掌么?不用演练,我也知道该给他选配什么武功。” 宇文化及大喜道:“正是七煞掌!贤侄你果然渊博,竟然连我家的秘传武功都能认出。不知……不知何时……” 想到即将为二儿子购得一套盖世武功,儿子便有望突破到绝顶高手的行列,宇文化及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先别激动。”李智云冷冷地说道:“这门武功很难练的,而且第一步便有着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连原有的武功也会失去,变成一个废人,你可要想好了,想好了再买……” 宇文化及忙不迭的打断:“富贵险中求!不冒风险怎么可能成为高手?这你尽管放心,就算我那孩儿练得岔了偏了,也绝不会把咎责推到你的身上。” “你当然不能推到我的身上。”李智云肃然道,“既然你执意要买,我就卖给你一门七伤拳。” “七伤……拳?”宇文化及喃喃重复,感觉这武功名称与七煞掌相比并不如何高大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却不敢提出质疑。 李智云却是暗暗好笑,就在刚才,他联想到南宋时期那个女侠蓉儿在老毒物的逼迫下颠倒九阴真经的故事,就默默地询问了系统,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坑人害人的武功,或者是有着重大缺陷的武功。 在他看来,既然系统中存有降龙十八掌这样的完美武功,就应该有某种不完美甚至是具有重大缺陷的武功。 一问之下,系统自是知无不答,一下子给他推荐了十几种最不完美的武功出来,这些武功包括《葵花宝典》、吸星大法、化功大法、七伤拳等等,甚至还包括谢烟客坑害石破天时教后者修炼的所谓炎炎功。 这些功法要么需要引刀自宫、要么练了之后终将走火入魔,总之就没有一个是正道武学,而且没有什么完善和修改的价值。 即便如此,要想兑换这些武学出来也并不便宜,不论是吸星大法、化功大法、炎炎功还是葵花宝典,这些武学都属于内功心法的范畴,要想兑换出来同样是一口价,一万侠义值。 别说以自己现有的侠义值根本兑换不起,就是能兑换得起也不能兑出来卖给宇文化及。可以兑换出来的第一门内功心法,必须得是自己修炼的,若是先拿出去卖钱,岂不是本末倒置? 若非如此,他真的很想兑换一套嫁衣神功出来给宇文成都,然后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嫁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即使是七伤拳他也同样兑换不起。因为这套完整的崆峒派顶级武学也是带着独门内功心法的,没有内功心法就谈不上一练七伤、七脉皆伤。完整的七伤拳也是需要一万侠义值的。 他要卖给宇文化及的当然不是完整的七伤拳,甚至根本就不是七伤拳,只不过是冒用了七伤拳的名字罢了。 他打算卖给宇文化及的是一套南拳。 嗯,就是后世现代的武术爱好者或者武术运动员习练的南拳,电影《南拳王》里面那样的南拳,一百拳也打不死一个人的南拳。 此类拳法有着后世现代一切拳法的共性,那就是架子优美大方,动作舒展漂亮,表演时看上去虎虎生风、行云流水,但其实还不如西洋拳击来的实惠,因为真若是打起架来基本用不上。 后世国人之所以把这种可以强身健体、格斗搏杀的技能称之为武术而不是武功,就是因为自从民国以后武者们就练不出什么内力了,没有内力何谈内功?所以它只能叫做武术,却不能叫做武功。 这样的拳法全然无所谓经脉里的内力如何运转,不论你是否练有内力都可以习练,后世的那些武术爱好者们练了之后起到的作用,跟广播体操以及街舞等艺术形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事实上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并没有这些已经脱离了武道的杂七杂八,而李智云之所以能够把这样的表演艺术搬出来,是因为他在后世参加穿越者海选之前特意学习了一套南拳,就好像职场应聘的人们为了能够进入某个新公司而恶补该公司的业务知识是一个道理。 说白了李智云这行为就是典型的以次充好,兜售假冒伪劣武功,欺骗宇文化及这个忠实的消费者。 南拳这个名称当然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所以需要贴上一张七伤拳的商标,才能算是名牌产品。 “七伤七伤,七情之伤。一练七伤,七脉皆伤。先伤己,再伤敌。此拳法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或外旋,敌人抵挡不住这源源而来的劲力,便会深受内伤……” 李智云随口聊起七伤拳的特点,如数家珍,一番介绍下来顿时提升了七伤拳的品质,听得宇文化及一愣一愣的。这七伤拳果然深奥,比七煞掌可厉害多了。 李智云看着宇文化及虔诚的表情,继续忽悠:“这套拳法最大的特点就是无需独门心法,不论你从前练的是什么内力,皆可直接上手,只是修炼之初极易引起七脉之中的内息紊乱,所以一定要慎之再慎!” 第一百章 在外是大爷,回家是孙子 令狐行达回来的不算晚,拿来的三颗回天丹装在三只镶金嵌玉的方形小盒里,看那样子那密封性比后世高档的茶叶盒子还要严实,足见宇文化及对这三颗丹药的珍重。 李智云不敢耽搁,拿了丹药立马下楼,进了宇文化及的八抬大轿,把药给三个媳妇喂在嘴里,丹药果然灵验,一如宇文化及所说,三个媳妇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又觉功力大增,相继跳出轿厢,嚷着要找宇文成都再打一场。 宇文成都就站在轿子外面,一脸的诚惶诚恐,不知道老爹为何对李智云如此巴结,看见李智云的三个媳妇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躬身行礼道歉。 “算了算了。”李智云拉住了三个媳妇,“你们疗伤的丹药都是宇文叔叔给的,十分珍贵,你们也该感受得到,这事儿就此揭过吧。” 劝住了媳妇,就转身过来看向跟着他下来的宇文化及说道:“宇文叔叔,三天以后你派人来我家里拿货,银子就免了吧,连同这座酒楼在一起,就算两讫了。” 宇文化及大喜道:“贤侄果然气度宽宏,心胸豁达,叔叔也不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我会备上一份厚礼送往府上,千万不要拒绝。” 李智云也不知宇文化及会送给自己什么礼物,客气了两句没能推掉也就作罢,喊过酒楼掌柜来命其代为经营,便跟宇文化及告辞,带着三个媳妇,踩着薄暮回归唐国公府。 等到李智云一家走了,宇文化及一家也走了,李世民才带着长孙无忌等人从楼上下来,约好了下次相聚的时间地点,便自各回各家。 那些来免费品尝菜肴的客人也都领了各自的礼品离开了酒楼,既然新老板李公子不要礼品,也不搞什么免费三天的活动,大家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留在这里蹭吃蹭喝,人都是要脸的。 苍茫的暮色笼罩下来,沉寂下来的聚丰楼就只剩下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在收拾桌凳,却没人知道街对面的茶楼上还有两人看着这边若有所思。 这两人早就来到了这里,自从来到就要了这间二楼的临街雅间,以观察对面聚丰楼的情况,直至现在。 “大哥,从今天的事情来看,这李智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艺业啊!” 说话的人正是白衣神箭王伯当,而被他称作大哥的人当然是刚刚结拜的义兄,老大王薄。 王薄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嗯,不知道三弟为何如此夸大这孩子的本领,若是依我看,这个李智云除了能喝酒之外啥也不是,最多也就是那套步法有点邪门儿!” 王伯当笑道:“我觉得我不用去找谢映登了,对付这样一个小屁孩何须那么多人手?没的让他笑话咱们。” 谢映登是王伯当的好友,人称神射将军,是当今天下唯一的一个能在箭术上与王伯当比肩的人物,此时人在少华山占山为王,手下聚拢了数百喽兵。 按照昨天的约定,今天王薄兄弟四人在昨夜结拜的小酒馆碰头,李密把李智云拿奸情要挟他的事说了出来,要求其余三位兄弟联手把李智云做掉。 若不如此,则四人得到青玄秘录的事情就终究会暴露出来,届时即使李智云不把他们告上朝堂,其他的武林人物也会闻风而动,来找他们抢夺这部奇书。 所以李密的提议得到了兄弟四人的一致认同,恰好又听酒店老板抱怨聚丰楼大搞免费三天的活动,由此得知聚丰楼的老板竟然是单盈盈,王伯当便自告奋勇,要来跟单盈盈借地设局。 昨天夜里,李密跟李智云约定于三天后在聚丰楼碰面,当场归还青玄秘录,聚丰楼便是计划中李智云的丧身之所。 作为计划中的谋杀现场,提前在聚丰楼内做些布置是必须的,且有利于谋杀成功。 毕竟在今天以前,在王薄、李密、李靖和王伯当四人的眼里,李智云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少年高手。要杀高手,不提前准备怎么能行?恰好王伯当跟单雄信也是八拜之交,闻听聚丰楼被单盈盈盘下来了,立时大喜,就带着王薄来到了聚丰楼。 没成想他们刚一来到就看见了聚丰楼外的比武,而且参与比武的恰恰是李智云一家,既然李智云也在这里,他们如何还敢公然接触单盈盈?于是就躲进了这座茶楼观看比武过程。 直到单盈盈弃了聚丰楼离去,宇文成都出现,并且以一敌五大获全胜,这偷窥的两人才觉得李密的计划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智云不可能藏拙!”王薄断然认定了李智云的真实水准。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李智云若是真有什么杀招秘技,就绝对不可能留手,因为在宇文成都飞堕而下的那一瞬间,他夫妻四人都已面临着死亡。 “不错,技止此耳!”王伯当笑着附和王薄的论断,又道:“咱们回去吧,得去告诉二哥三哥他们不要太忙活了,忙活多了都是白忙活。” 在王薄和王伯当来到聚丰楼的这段时间里,李密和李靖也没闲着,按照计划,他们也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去做,总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后天午时杀死李智云。 只不过此时王薄和王伯当两人均已认为李密和李靖的准备工作有些多余了,李智云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扎手。 不说这二人悄然离开茶楼回去寻找李密和李靖,只说李智云回到了唐国公府,没等进门就看见万宣道在大门口站着,忙问何事。 万宣道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还不是你老爹,让我在这里候着你,让你一到家立即去书房见他。” 李智云就只有苦笑摇头,心说老爹盯得可真紧,于是吩咐三个媳妇自行回归新房去给婆婆问安,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大书房。 大书房里,李渊的脸色很是阴沉,看见李智云进来,劈头就问:“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么?” 李智云道:“聚丰楼的事情搞定了,青玄秘录的下落也找到了,后天这个时间我会把秘籍拿回来。” 李渊也不问事情是怎样搞定的,更不问青玄秘录在谁的手里,只仍然臭着一张脸说道:“说让你三天找回来你就卡三天啊?就不知道提前一些?” 李智云心说我今天早晨就想拿回来的,可是那秘籍没在人家李密和萧美娘的身上,我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既然老爹没问详细,自己也就懒得解释,总归到期完成任务就行了,真提前了还有奖励是咋的? 看见李智云不说话,李渊便再次发布命令道:“嗯,你现在哪都不许去,吃喝我会安排人给你送到这里,你就在这里给我写出两套武功秘籍来,要适合战阵,适合普通武者甚至是庄稼汉习练的那种……” 李智云听了就很腻歪,干嘛啊?这什么态度?可以这样对待武学大宗师么?这一刻他不由得留恋起外面的生活了,看看杨广、杨素和宇文化及,哪个不把我当大爷供着?就你这个亲爹,把我当三孙子一样使唤。 只不过这种适合战阵的武功倒是便宜,随随便便就能模拟出一些来,如果是兑换就亏了,一百侠义值只能兑换一招,一套武功几十招就是好几千侠义值,那可真的兑不起。 正想说你得给我找个本朝的士兵来表演几招时,老爹却又抬手止住了他开口,补充道:“还有咱们家的大摔碑手你也得给我改进完全,后天早晨我要见到东西,不得有误!” 第一〇一章 累死累活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李智云忙了个焦头烂额,感觉比聚丰楼上的大师傅还要累,聚丰楼后厨的大师傅遇见了史无前例的大生意,也就忙了两天一夜就歇了,而他李四公子却要累上整整两天两夜,还不一定能把活儿干完! 他要做的不仅是老爹留给他的“三门功课”,还要把红拂、羽裳两人的武功补足,同时还要给宇文化及写出一套假七伤拳来,这些任务加在一起,怎生一个累字了得? 就是南宋的那个蓉儿被万恶的老毒物软禁之时也没有如此的累死累活,每天工作不超过8小时不说,还有双休法定节假日,更是跟蒙古大军一起组团旅游去了乌兹别克斯坦,那是何等的惬意? 而他却只能拿着一支效率低下的毛笔伏案疾书,这伏案疾书一会儿半会是可以的,可若是伏案疾书两天两夜,就是王羲之也得活活累死不是? 书法这项技能是系统免费给他的,因为他的穿越是有备而来,系统的制作人不会在这种与武侠无关的事情上增加任务难度,书法技能与阿飞剑法的原理一样,都是一学即会。 事实上系统不仅免费送了书法技能给他,还赋予了他识字的技能。 识字技能对每一个穿越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华夏古国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文字始终处于发展之中,各种字体千变万化,若无准备,任你是考古专家或者历史教授,到了古代都得俩眼一抹黑,因为你不可能认全从古至今的各个国家的各种文字,谁知道你会穿到哪个时代哪个国家? 考古专家和历史教授都未必能行,别人就更不行了。但是寻侠系统却是敢打这个保票。因为它的创作者把蝌蚪文、甲骨文、金文乃至篆书、隶书、楷书等字体全部收集整理,并且编译成一部《宇宙汉语词典》存贮在系统之中。 而作为系统宿主的李智云,不论他眼中看见的文字是什么时期的什么体,系统都可以自动翻译成后世的现代中文简体汉字,令他可以阅读一切古典书籍,不论那书籍的历史有多么悠久。 当然,他也可以主动放弃这个福利——要求系统不予翻译——阅读原汁原味的象形文有可能触发身体中的武学细胞,这也是他穿越前被要求必须记住的知识点之一。 即便系统赋予了这两项技能给他,他还是觉得不堪劳累,武功秘籍不是小说文稿,是需要图文并茂的。 虽然系统在赋予他堪比王羲之的一手好字的同时也赐予了他胜过吴道子的画技,但是这毕竟不仅仅是人体素描或速写,还需要点出经络穴道,且在旁边注释经络名称和穴道名称。这工作量海了去了! 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补足了火焰刀和双笔点八脉,然后又耗费了一整夜完成了他老爹派给他任务的一半,补齐了大九天手。 好在大九天手总共就有九个变招,此前他已经模拟了三招出来,剩下的六招用两天时间来补齐正好圆了之前他撒的谎。 至于他老爹要他发挥聪明才智写一本专用于士兵战阵的武功秘籍,他用第二天一个下午,把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的拳经篇写了出来。 之所以选择了纪效新书中的武技,他是这样考虑的:根据史料的分析,唐朝的军队在阵战能力上优于隋朝,后有东瀛倭国从唐朝学习了大量的文化,包括军卒攻杀之法,到了明朝时期来华夏滋扰劫掠,却被戚继光编练的戚家军打得落花流水。 由此可见,戚家军的战阵武功是胜于倭国、胜于唐朝且更胜于隋朝的,他把这套武功交给老爹,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与上述武功相比,最好写的反而是即将卖给宇文化及的假七伤拳,因为这套假拳法根本没有内功心法,只是胡编乱造地画了一些武功图谱上去。 以他武学知识之广博,杜撰出来的这套武功看上去倒也似模似样,再配上一大篇七伤拳歌诀进行包装,成品之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套武功非比寻常。 他忍不住会想,说不定宇文成都练了这套功夫以后真的成了绝顶高手,那可太有传奇色彩了,以后回到现代,都可以跟白胜、钱青健两位大神吹一吹牛逼。 撰写武功图谱耗尽了他的时间,即使提前完成也没法离开大书房,所以他原本计划的一件重要事情就得交给万宣道去办。 第二天的下午,在他编造假七伤拳之前,他找来了小舅万宣道,要后者替他去铁匠铺打一柄剑回来。 明天就是索还青玄秘录的日子了,他吸取了聚丰楼前的惨痛教训,觉得自己必须要拥有一柄趁手的兵器,无情利剑! 身边没有合适的剑器,别说宇文成都了,就连宇文成龙他都奈何不得,打耳光能解决问题么?如果明天李密变卦,不肯交还青玄秘录,打几个耳光就能把秘籍要回来了? 更何况自己未必能够打着对方的耳光,李密那一帮人可不是宇文成龙可比。 李密武功有多高无从知晓,但是《隋唐演义》里的王伯当可是天下第十七条好汉,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时代里的某一阶段,整个武林之中只有十六个人能够战胜他。 这就是绝对的超一流高手了,虽然比武功大成的宇文成都相差很远,但同时也可以断定,此人绝对不是眼下的自己能够随便打耳光的存在。 必须要做一柄剑随身带着,如遇危机时刻,就可以用它杀人保命。 在他的计划里,原本是打算做一柄雨伞剑的,因为他的阿飞剑法只能用到剑器的尖端,整个剑身上除了剑尖以外别的地方都是多余的,无论是剑锋还是剑刃,剑脊就更用不上了。 斩、抹、劈、削、剁、撩、挂,阿飞剑法与这些剑术名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阿飞剑法就只一个字,“刺”。 既然如此,那就做一柄雨伞好了,反正雨伞是有伞尖的,具备了无情剑的全部功能。 令他哭笑不得是,当他把他的要求给万宣道说了之后,万宣道扭头就走,不一会儿就给他买回来一顶雨伞。说:“你不是要伞么?买一顶就是了。” 李智云看见了雨伞才想起来,原来这个时代里的雨伞都是不可收放的,折叠就更不用说了,伞面如同蘑菇那样永远张开,这样的伞怎么刺人? 虽然这样的伞也有伞尖,但是整个伞面的阻力太大了,就自己这小体格小身板,若是顶着八七级风,不等刺人就被风给吹飞了。 所以最终他只好让万宣道去铁匠铺里给他打一根铁条回来,就是西洋击剑手使用的那种铁条。 第一〇二章 苛刻的系统 万宣道终于按照李智云的要求,去铁匠铺打了一根磨尖的铁条回来,回来就一个劲地抱怨李智云害他丢脸,说人家铁匠铺里的师傅听说这是一种剑的时候很是笑话了一番。 “你又不去,人家就以为要打造这东西的人是我,把我好一通耻笑,合着我是替你丢人现眼去了!” 李智云只是笑而不语,虽然这个时代里冶铁炼钢的科技还很粗糙,以致于这根铁条远不如后世西班牙人佐罗手里的那柄韧性极强的佩剑,但是用于施展无情剑法却是足够了。 累死累活的忙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的凌晨,李智云终于可以躺在静室里迷糊一会儿,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他老爹揪着耳朵提了起来。 “你给宇文化及做什么事了?为何他会送你如此大礼?说!” “什么啊?”李智云困得恨不能死在梦中,一时之间没能想起宇文化及前天许下的诺言。 李渊满脸都是怀疑,厉声说道:“狻猊铠!你知道什么是狻猊铠吗?那可是刀枪不入的软甲,普通人穿在身上就等于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样,不畏任何外家功夫的打击!他宇文化及竟然舍得送给你,你到底帮他做了什么事?” 狻猊铠?没听说过。李智云被老爹的严厉拉回到现实,却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就一边穿鞋一边说道:“也没帮他什么,就是卖了一套武功给他。” 如今他已经开始了敛财计划,先行卖给杨素和杨广两套武功,而且即将面向整个武林展开销售,这事儿早晚都会传遍整个武林,又如何能瞒得住亲爹? 与其他日被老爹查问,不如今天就交个实底。更何况他觉得老爹应该已经听说一些什么了,不然又如何会派给自己编订军队战阵武功这种任务? “你这个败家子!”李渊抬起手来就想打,吓得李智云连鞋都没穿好就施展神行百变躲开了掌势笼罩,边跑边嚷:“别打啊,打死我你就没了战阵武功了。” 李渊知道打不着儿子,便只有收手,怒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提前禀告为父?你可知你这秘录上的武功可令宇文成都如虎添翼?你这是给咱们李家自掘坟墓啊!” 宇文化及是一个极富野心的人,虽然平素里掩饰得很好,再加上身无官职,因而不为他人所知,但是绝对瞒不过李渊。 李渊是干什么的?若是连朝野上下谁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如何能在未来无数反隋势力中脱颖而出进而一统天下? 所以此刻他才会用“自掘坟墓”来形容儿子的作为,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只要宇文化及他朝得势,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咱们李家,你是唯恐宇文成都成长太慢是吧?我看你在武学上天赋过人,远胜他人智慧,怎么在这种事上却是如此愚蠢?” 李智云却不着急,笑道:“爹爹你放心,我给他的武功秘籍绝对不如咱家的高级,而且我已经在其中做了手脚,谅那宇文成都也练不出什么门道来!” 李渊这才恍然大悟,恨恨地一扬手说道:“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个逆子!” “现在说也不晚啊。”李智云就很郁闷,合着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我扣上一顶逆子的帽子是吧? “行了,眼下也没时间多说,你且随我去趟演武厅,宇文化及还在那等着呢。” 李渊当然不是笨蛋,李智云稍一提示,他既明白李智云以假乱真、以次充好骗了宇文化及了,这才对嘛!不会坑人的儿子不是好儿子。 宇文化及带着宇文成龙、宇文成都等在唐国公府的演武厅,焦急兴奋中带着些许愤怒,愤怒是因为宇文成都坚决不肯把狻猊铠送给李智云,被他好一顿骂才算闭住了嘴。 对这个“不懂事”的二儿子,宇文化及有着跟李渊一样的心情,在家里就反复开导儿子,“怕什么?只是在他身上穿两年而已,又穿不坏,等到你变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再从他身上拿回来就是了。” 如欲取之,必先予之。宇文化及深谙个中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等到儿子变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时机成熟的时候,连天下都是唾手可得,还怕拿不回这件狻猊铠么? 只要把李智云的武功掏空,说不定等不到自家发难,杨广首先就会对其下手,到时候此子一死,狻猊铠自然物归原主,有什么舍不得的? “贤侄……”看见李智云跟着李渊过来,宇文化及立即迎上前去,拉住李智云的双臂上下打量,就好像李智云才是他的亲儿子一般,而且是久别重逢的。 “这大早上的扰你清梦,不会埋怨叔叔吧?” “怎么会呢?”李智云从怀中掏出那本写好的假七伤拳秘籍交到了宇文化及的手上,叮嘱道:“就怕练不成时叔叔你反过来怪我,可别说我言之不预。” “怎么可能?来来来,快试试这件狻猊铠,看看合不合身……” 宇文化及甚至没有打开崭新的秘籍看上一眼,接过来就揣进了怀里,然后抖开一件包袱,拿出其中的一件软甲就往李智云的身上套。 “这太贵重了吧?”李智云嘴上客气,脖子却已经钻进了铠甲之中,这铠甲其实就是一个套头坎肩,通体色泽金黄,纹理细致,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所制,穿在身上不松不紧,很是舒适,根本感觉不出这是一件刀枪不入的宝甲。 宇文化及话说得漂亮:“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比不上贤侄你贵重,你就是唐国公的宝贝,大隋朝堂的未来栋梁,难免遭人疑忌,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朝只须这件宝甲能为你挡得些许风雨,也就不枉了叔叔我一番心意了。” 寒暄之中,礼品和“货物”便已交割完毕,完成了交易的宇文化及也不啰嗦,拱手跟李渊告辞,便急匆匆地带着两个儿子回府了。 而李智云这里,却被系统兜头一盆冷水泼得叫起了撞天屈。 “坑蒙拐骗,扣除侠义值二百点。” “巧取豪夺,扣除侠义值二百点。” “为富不仁,扣除侠义值二百点。” 停停停!咋回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默默地呐喊,却阻止不了侠义值的锐减。 经过这两天两夜,由于聚丰楼恢复了城隍庙乞丐的酒菜供应,他的侠义值勉强回到了八千点以上,眼瞅着再过三四天就能突破一万,可以兑换内功修炼了,这一下却被系统连续扣除了六百点,干嘛啊?我犯啥事了? 系统不慌不忙的解释:利用假秘籍欺骗宇文化及,换取真宝甲和聚丰楼,这就是坑蒙拐骗加巧取豪夺,而至于为富不仁,则是指他把通过售卖秘籍从杨素那里得来的四十万两白银全部送给了母亲。 “让你穿越过来是让你寻找仁侠的,不是让你来当世界首富的!你利用系统武学数据库赚钱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把所得的绝大部分用在行侠仗义上面,你母亲的生活只要改善一下就可以了,何须如此众多的钱财?” “行!我找机会把这些银子再花出去就是了,那你也不必现在就扣我的侠义值啊!” “什么时候你用在正途上,什么时候再给你奖励回来。” “骗谁呢?你一扣就是二百,一次奖励才一百,先扣后奖,那不是越来越少么?” 第一〇三章 大侠的品格 经过沟通,就为富不仁一事,李智云和系统暂时达成了一致。却对坑蒙拐骗、巧取豪夺这两项罪名很不服气。 宇文化及又不是什么好鸟,他坑我,我就骗他,这难道不应该么? 当然不应该!系统的古板就像一个偏执狂,举例道:燕南天之所以被举世公认为大侠,就连他的敌人都不敢亵渎他的侠名,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他从来都不搞阴谋诡计,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对待每一个人,不论是友人还是仇人。 李智云知道燕南天,在他穿越前恶补的武林史中,燕南天是最负盛名的大侠之一,其侠名之隆,甚至超越了大侠萧峰。 系统还在苦口婆心:同样的行侠仗义,同样的除恶扶善,为什么江小鱼做不成举世称道的大侠?就因为他对待敌人擅使阴谋诡计,耍小聪明,虽然动机是好的,但行事手段失之偏颇,便终究难成大器。 连十大恶人都怕了他一个小孩子,只因为他比十大恶人更恶三分,这样的孩子怎么能是大侠?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直接去找燕南天?或者把我送到《绝代双骄》那个时代,让我去找燕南天和顶替燕南天的那个路仲远?李智云很不服气地默默反问。 燕南天也有缺陷。系统如实回答,燕南天的缺陷就是不够仔细,不知道人心隔肚皮的道理,纵使武功再高,终究逃不出小人的算计和阴谋。 寻侠系统要求大侠不可以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敌人,却不等于默认大侠就应该被恶人的阴谋诡计所欺骗。 这要求也太难了吧?哦,不许自己用阴谋对付敌人,只能玩阳谋;却又必须洞彻敌人的阴谋,不被敌人的阴谋所陷害,这样的大侠可能有么?即使有这样的人,岂不是活得太累? 系统就是这么设定的!系统祭出了终极杀招——最终解释权:本系统汇聚了古往今来所有华夏侠士的优秀品质,要求寻侠的你和你所寻觅的侠士无限接近这些行为准则。只有为人行事符合这些准则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系统属意的终极目标! 郭靖失之木讷、洪七公失之迂腐、杨过失之骄狂、张无忌失之圣母、令狐冲失之愚忠,萧峰就更不用说了,在忠义难以两全之时选择了自尽这种逃避的手段,这些人各有各的缺陷,都不配成为系统属意的大侠,否则也不会安排你穿到唐朝来找人。 …… 在李智云和系统默默交流的时候,李渊正手不释卷地看着那本纪效新书之拳经篇,越看眼睛越亮,越看神情越是兴奋,根本顾不上站在身前的李智云在想什么。 良久,忽然掩卷抬头,热切的目光看向儿子,“这真的是你写的?” 李智云笑着点头,“不是我写的是谁写的?” “奇书啊!” 李渊抚掌大笑,心中却已经浮现出日后由自己训练出来的一支铁军横扫大江南北的情景,笑罢说道:“智云,这书就交由你二哥去保管,为父打算让他训练家将家丁,不知你意下如何?” 让李世民训练队伍,是担心李智云掌控兵权——这孩子才十一岁便如此妖孽,若是训练出来的军队也只听他一人的调遣,再过上几年,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能管得住他么? 李智云对此全无意见,什么兵权皇位,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是来寻侠的,完成任务就得返回后世的现代社会,这个时代里的名利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更何况若是穿越没有发生意外,他本来就该是李世民而不是李智云。 不稀罕! “爹爹你做主就是了,不必征求孩儿的意见。” “好好好,这事你一定要对外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咱们李家就有灭门之祸……” “孩儿知道,爹爹你放心就是。” “嗯,你回去休息吧。” “爹爹你忘了,孩儿今天需要去拿回青玄秘录。” “哦,对对对,嗯,你去哪里拿东西?要不要为父给你派上些高手助阵?” “不必了,谅那鼠辈也不敢对我怎样。” 李智云原本也是想在聚丰楼里设伏的,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一来他这两天都没能离开家门,根本没法去安排现场,二来系统不让他玩阴谋诡计,索性就不玩了呗。 手上有欧式佩剑、身上有狻猊宝铠,再加上李密和萧美娘的把柄捏在手上,就不信他李密敢玩什么幺蛾子。 告别了一头扎进纪效新书的老爹,回到自家的院落看了看老娘,老娘在三个媳妇的陪伴下很是幸福,只是像天下每一个母亲一样,一脸忧色地询问这么多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可别是偷的抢的,咱娘俩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能走那外门邪道。 李智云笑着宽慰母亲,说这些银子绝大多数不是咱娘俩的,只是暂时寄存在咱们这里,只有一成是咱家的,平时有什么用项,三万两万的那是随便拿了花了都行,但是大头不能动…… 话还没说完,大管家刘政会就来到了院子,说奉老爷之命,前来调拨现银三十万两充入府中账房。 刘大管家这话与李智云刚刚说起的事情很是吻合,万氏当下笑逐颜开,说正该如此,没道理我一个妇道人家的院落里堆满这些钱财,交给老爷统筹花销才是。 李智云却在一旁暗暗腹诽,老爹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我刚弄了四十万两回来你就给我黑吃黑了,就不能让我妈拿在手里热乎一会儿? 原本你吃了也没什么要紧,可问题是我那些被扣掉的侠义值又该如何补充?看来今后再得来的钱财不能往家里拿了,这家里比无底洞还深呢! 他却不知,李渊调集这三十万两银子却是为了暗中招兵买马蓄养死士而用,既然得了纪效新书这种练兵经典,还不把队伍拉起来才叫愚蠢。 眼见当朝皇帝杨坚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旦驾崩,不论是平庸的杨勇继任还是峥嵘的杨广篡位,天下都会大乱,到时候就算自己安守本分,他人也未必就会任由这锦绣河山留在杨家的手中。 既然如此,何不与那些野心家们一同逐鹿中原,这天下若不再姓杨,她就应该姓李! 且不说李渊谋反之心渐盛,准备训练兵马,只说李智云看过了母亲,又把一本火焰刀、一本双笔点八脉悄悄交给了红拂和羽裳,连阴凤姬都回避了,嘱咐她们不可泄露,这才回到池塘静室,带上了那根万宣道从铁匠铺打造的铁条,孤身出了唐国公府,径往聚丰楼而来。 有了这根铁条和狻猊铠,他觉得他一个人就可以单剑赴会了,无需依赖三个媳妇,以免被他人笑话。 第一〇四章 身陷绝境 这两天聚丰楼的生意有些惨淡,原因是李智云改变了供给乞丐酒食的方法,不再高调派车运送,而是请那些乞丐进城,到酒店门口进餐。 没错,我买酒楼是为了赚钱,可是乞丐的老大庄四虎是我哥们儿,他的兄弟来到我门上乞讨,我给出一些饭食还不应该么?这行为完全是人情往来,与什么邀买人心、图谋篡权完全没有干系。 但是这样一来,那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客人就不肯登门了,搞什么啊?一大群乞丐堵在大门口胡吃海喝,别说进去吃饭了,只看看这些乞丐的肮脏便倒了胃口,这还能愉快地用餐么?这聚丰楼算是废了,咱换别的地儿去消费。 所以当这天上午接近饭点的时候,李智云来到聚丰楼门口就发现生意很是冷清。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他占了这家酒店也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为了保住东城的乞丐们对他的念想,源源不绝地往他的念力接收区里注入侠义值,所以宁可赔本儿也得干,宇文成龙送给聚丰楼的十万两白银还押在柜上呢,宇文化及表示这笔钱他们家不要了,就留给酒店用作流动资金。 十万两白银,比他最初典当之后的那笔钱财还要多上一些,即使只花不赚,也足够这酒楼维持十几年的了,所以他对酒楼的现状很是满意。 看着那些闲的蛋疼的酒楼伙计跑过来对自己点头哈腰,李智云有着一种后世董事长莅临自家企业视察的成就感,摆手示意他们随意活动,却向掌柜的询问道:“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有!小的正想跟你禀告呢……”掌柜的以身作则,恨不能跪在地上回答李智云的问话。 “有三个人过来找你,被我安排在芙蓉厅了。 芙蓉厅、牡丹厅等等都是聚丰楼三楼雅间的名称,其中以芙蓉厅最为宽敞,最多可以容纳百人入内用餐。 “嗯,不错。”李智云赞赏地看了看掌柜的,大前天下午他临走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掌柜的一句,说大后天如果有人来找我,就把他们安排在最宽敞的单间里等候。 要求场地宽阔,是为了自己的神行百变而考虑的,若是在唐国公府池塘静室那样的环境里交易,一旦对方图谋不轨,自己便很难脱身。 毕竟对方有四五个人,且每个人的武功都比老爹李渊还高,知己知彼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用掌柜的带路,他自己轻手轻脚上了三楼,缓缓地接近芙蓉厅,到了门口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站在门口侧耳倾听起来。 他能够听得见里面正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王薄,另一个是李密,相谈甚欢,气氛热烈,话题也没什么正经事,说的是长安城里某某青楼某某头牌姑娘的轶事。 李智云拥有的是一具十一岁少年的身体且发育不良,对这些话题半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断,里面的人并没有提防什么,唯一有些值得奇怪的是掌柜的说有三个人来找自己,为何室内只有两人?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突然就推门走了进去,进入之后刚想说话,却立马意识到了极度的危险。 什么危险?因为他进屋之后看见的两个人都是蒙着头脸的,也不知道哪个是王薄,哪个是李密,两人用来蒙面的也不是黑纱黑巾,而是铁质的面罩! 不仅脸部用铁质的面罩遮住了,而且自脸部以下,包括咽喉乃至整个上身,都披着黑乎乎的铠甲!他认得这是时下军队里最为流行的制式装备——玄甲,是从西汉时期便开始普及的一种铁制铠甲。 他们披了玄甲干什么?而且还用铁面罩遮住了脸部和咽喉?答案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为了防御自己的无情剑! 然后他才看见这两个人的手里都拎着家伙,一个人拿着一把雪亮的单刀,另一人的手中掣着两支判官笔。 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想通了一切,他们是要杀我!他们竟敢杀我! 在警醒的一瞬间便握紧了手中的那根铁条,随时准备击刺敌人的双眼,敌人也只有双眼那两个孔洞可以攻击了,脚下同时开始施展神行百变。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刚刚展动身形的一瞬间,一阵刺痛从背部传来,擦!背后也有敌人!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背后是谁,刷刷刷走出三步之后,在身体自然转向的同时就看见了一个手持长剑的敌人同样带着面罩身披玄甲,正在自己身后没命地追杀,剑光霍霍,有如附骨之疽。 他只看了这人的剑法一眼,就断定这人是李靖无疑。 就这么稍一分神,李靖便又追近了半步,嗖的一剑直取咽喉,李智云怒喝一声:“给你们脸了是吧?” 同时一记无情剑刺了出去,铁条直指李靖的左眼。 无情剑的速度最快,快过李靖的长剑许多,然而没等这一剑刺到面罩,旁边便有一刀波光劈落下来,李智云不禁大骇,连忙继续施展神行百变逃脱这刀光的笼罩。 神行百变不愧是神行百变,在间不容发之际遁出了刀光的灭杀,却被一只判官笔点中了后背,感觉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不疼不痒的有些难受。 这三人的联手是预演过的! 只在这一瞬之后,他就知道今天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拼了命从这里逃出去,心中暗暗感谢宇文化及的狻猊铠,若不是有这件狻猊铠,只刚刚李靖的那一剑和现在这个不知道是王薄还是李密的判官笔就要了自己小命了。 而此刻自己既然还能行走如常,就说明这狻猊铠的确是护体至宝。 他却不知若是只有狻猊铠,他现在也会被人点倒在地继而被人割了脑袋去了,而他之所以穴道被点却没躺下,是因为系统的北冥化功子系统在起作用,将判官笔尖攻入他体内的内力化为乌有。 当然,狻猊铠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若是只有北冥化功系统却没有狻猊铠,那么他就会被李靖的长剑和王薄的判官笔刺伤甚至洞穿肢体躯干! 知道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也没有任何机会反杀对方之后,李智云便不再去想反击的事情,只一心考虑如何脱出这三个人三角形的包围。 虽然芙蓉厅足够宽敞,东奔西突的便不至于被敌人围死,但是敌人显然也经过周密的计划,与围死他相比,敌人更注重于封堵厅门,每当他向厅门移动,敌人便会提前退守在门口,绝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摆明了必杀的态度。 第一〇五章 绝处逢生 人类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没有什么武功是绝对无解的存在,只要肯于开动脑筋,便一定能够找出正确的应对之策,只是找到的时间或早或晚而已。 就如同后世的欧洲人在中世纪创造了击剑这种武技,随后就有人发明了击剑面罩来保护剑手的面部一样,本书中的李靖在经受了李智云那匪夷所思的一剑之后,几乎立即就想到了铁面罩这种防御装备。 没错,我承认你李智云的剑很快!但是你的剑再快,也到不了两剑换一剑的程度——我攻出一剑的过程里,你最多也只能攻出一剑,绝对不可能攻出两剑! 既然如此,我只需戴上铁面罩,铁脖套,护住咽喉等要害,你还能奈我何? 就算你攻出一剑可以刺瞎我一只眼,我也可以拼着不要一只眼换你一条命! 若是再有兄弟联手配合,那么你连一只眼都换不走! 事实便是如此。那天王伯当和王薄两人来到聚丰楼的时候,李靖和李密就去了铁匠铺,在购买了几身玄甲的同时,打造了四套铁面罩和铁脖套。 在随后的两天里,王薄、李密和李靖三人按照计划,针对李智云的身法特点,又演练了一套三人之间的分进合击之术,与铁面具、铁脖套、玄甲这防御三件套结合起来,便在今天的这场伏杀之中占尽了上风。 此时此刻,在聚丰楼三楼的这间芙蓉厅里,四个人之间的战局已经形成了一面倒的态势,几经追逐交手之后,王薄、李密和李靖三人已经完全无需顾虑李智云的反扑,李智云已经没有反扑的可能了。 他们三人的判断没有任何偏差,李智云的确没有反扑的能力了,因此倍感绝望。 人心鬼蜮啊!眼下他只有后悔。 早知道如此,一定不会如此大意,可问题是早不是不知道么?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穿了宇文化及赠送的狻猊铠,自己此刻已经死了,然而即使有狻猊铠又能怎样?自己根本逃不出这三人的包围,目前的状态却又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觉得维持不久,是因为他已经气喘如牛,他的体力不支了。 对于他这种全无内力的人来说,连续施展神行百变是需要消耗体力的。 如果说当初他和阴凤姬较量的时候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那么眼下他这场马拉松就是用短跑速度来跑的。 毕竟是三个高手在围追堵截,不同于阴凤姬一个人的捕风捉影,眼下他神行百变的奔行速度至少要比那一次施展时提高三倍! 用短跑冲刺的速度来跑马拉松,别说他只是个十一岁的瘦弱孩子,就是吃了中华鳖精的马家军也没这个本事。 好比夜空中璀璨的烟花,又好比死去活来的爱情,燃烧的越是剧烈,就越是无法持久。 李智云不笨,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再拿萧美娘来说事已经没用了,对方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就一定要把自己这条命留在这里,而不会再听自己哔哔什么。 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其中使用判官笔的那人施展的是高丽毒龙笔法?这人是李密还是王薄?嗯,应该是王薄。 他可以确定用剑的是李靖,因为他见过李靖的剑法; 同时他隐约能够判断出用刀的是李密,因为这人的刀法与阴凤姬父女的掌法路数相近,天然有着水一样的特征。他记得婚宴的时候李世民曾经介绍过,说李密是新娘子阴凤姬的师兄。 所以可以确定使用判官笔的应该是王薄。只是这王薄不是山东人么?怎么会用棒子武功? 他不知道王薄是如何练成毒龙笔法的,也没空去猜想,可以确定的是王薄一定应该认识羽裳。可若说他是羽裳的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这个羽裳的老公呢?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 所以他抱着一线侥幸问了一句:“你可认识羽裳?羽裳是我老婆啊!” 然而对方却是只字不回,手上判官笔的招式却是益发狠毒了。 王薄当然不回答复李智云,更不想跟他套什么近乎,即使不是为了青玄秘录,他也要杀死李智云而后快,只要今天把李智云杀死了,那么羽裳就还保留着完璧之身。 一旦羽裳成了名义上的寡妇,那么碍于名节,晋王杨广就未必肯娶她了,这样自己这个当师兄的就又有了机会。这事儿只是想想都很心热,必须杀了李智云。 李智云见王薄不理自己,就更加绝望,心说若是为了这一本不知所云的破秘籍死在这里,简直比窦娥都冤,于是说道:“李密,你不就是想要青玄秘录么?好!这秘籍我不要了,你放我走行不行?” 这世上只有他一人才知道他使出来的和卖出去那些武功与青玄秘录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一刻他是真的决定不要这本秘籍了,只求能够活下去。 然而李密根本不予回答,手中的钢刀却使得更加凶狠了,心说:你要,青玄秘录是我的,你不要,青玄秘录还是我的,不论你要不要,今天你都得死在这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智云是彻底没辙了,开始打算是否应该放弃抵抗,束手就屠,死了就死了吧,兴许自己死了,魂魄就会被白胜和钱青健收回到现代,复活自己的本尊也说不定。 虽然在即将穿越的日子里,钱白两位大能似乎并没有说过这一点,但我是为了实现你们的理想才来寻侠的,今天死在绝境之中,你们总不能让我就此魂飞魄散吧?最少也得给点抚恤金啥的不是? 他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左闪右避,一边开始想死去之后的事情,却唯独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情——既然狻猊铠能够护住上身要害不致损伤,何不拼着头脸受伤往门口硬冲一次? 其实也难怪他没有这样想,人们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好像轮船上那些身穿救生衣的人们,在轮船遇难即将倾覆的时候,如果还有一线希望抢到一艘舢板或者是橡皮艇,便不会主动投海。 有救生衣就敢投海求生么?相信没人会这么想。李智云也是一样,出于本能,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这样的一搏。 就在他筋疲力竭,再也无力奔行,准备停下脚步的时候,脚下忽然想起一声暴喝:“楼上的都是些什么狗东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声音如同一记闷雷一般,把正在追逐的四人都吓了一跳,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楼板上面突然出现一个大洞,这大洞恰好就在李智云的脚下,李智云的身形倏然陷落下去。 第一〇六章 陷入黑暗 话说今天这座聚丰楼虽然生意惨淡,却也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二楼就有这样一个客人,不嫌门口那些叫花子的肮脏,只为图个清静,专门挑了聚丰楼来喝闷酒。 这个人就是伍天锡。 伍天锡今年二十岁,是当朝尚书右仆射伍建章的侄子,父母早亡,便寄居在长安叔叔家中。 此子不喜习文,只爱练武,虽然不受叔叔喜爱,却也没有受到什么歧视,毕竟从血缘上来说他和伍建章这种关系要比万宣道和李渊那种关系亲近得多。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十二年前,八岁的伍天锡误食了一枚“石子”,原本也没人把这事当回事,毕竟没有出现什么上吐下泻的症状。但是到了六年以前,这孩子的脾气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古怪呢?十四岁的伍天锡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偏生不知道从哪练出来一身强悍的内力,比继承了他叔叔真传的堂弟伍云召都要深厚许多,因此不动手则已,动手必定伤人。 这就很让伍建章头疼了,为此没少执行家法,每每把这个侄子打得皮开肉绽。 或许家法有着一定的效果,最近几年来,再也没见伍天锡出手打人,然而府中却又怪事频出——总是有下人仆役莫名其妙地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直至三天前,一个侍女在府中后花园栽种花卉时挖出来一只白森森的人手,报到伍建章那里,伍建章立即命人到后花园广泛挖掘,这一挖之下,居然挖出来十几具尸体,经仵作查验,发现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没了心脏。 府中下人被杀,埋尸地点又在府中后花园,不用想也知道,作案者必定是府中之人,因为外人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干这种事。 这是谁干的?竟然如此残忍?伍建章大发雷霆,在府中展开了深入调查,这一查就查到了侄子伍天锡的头上。除了伍天锡还有谁敢干这样的事? 正好府中原本就有人曾经看见过伍天锡夜间出入后花园,这一深入调查之下便再也不敢隐瞒,如实交待了出来,伍天锡辩无可辩,罪责难逃。 伍天锡也没有狡辩,当即说出了实情,他说他自打吃了那颗“石子”之后就性情大变,变得极其嗜血,尤其是近几年来,每逢月圆之夜,便即狂性大发,体内血脉翻涌,必须以人心为食才能压住内息的狂暴,否则便会血脉炸裂而死。 这是什么缘故?饶是伍建章一身武功高强且身经百战,也想不通其中道理,而且这种事实为家丑,当然不能去询问外人,想找药王孙思邈来给侄子诊断却又不知药王身在何处,没办法就把伍天锡给赶了出来。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这毛病治不好就不要回来,也不要对人说起你是我伍建章的侄子! 伍天锡从叔叔家里出来就来到了聚丰楼,本打算在聚丰楼喝个大醉,然后就离开长安城,找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占山为王算了,只是没想到楼上的人却不肯给他这份清静。 这个时代里的楼房没有后世的现浇混凝土楼板或是预制板,这个时代的楼板都是纯木板拼接而成的,以卯榫相连。 就是后世的现浇楼板,若是楼上有人蹦蹦跶跶也会影响到楼下邻居的休息,更何况是这种木楼板? 李智云本无内力,更谈不上懂得轻功,他既不是红拂也不是羽裳,更不是阴凤姬,他这种神行百变施展起来,身法固然诡异飘忽,但是步履却是声响极大,跑得那叫一个咚咚作响,在楼下听起来就宛如万马奔腾,最炫民族风。 如果只是声响过大也还罢了,问题是楼板上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灰尘的,他这一跑,就有大量的灰尘簌簌落下,落下来也没浪费,都落进伍天锡的酒碗菜盘里了。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奔跑中的人越疲劳时脚步就越沉重,所以随着楼上李智云渐渐疲累,他的脚步也就越来越重,踩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响,落进伍天锡酒菜碗盘里的灰尘也就越多。 这饭还怎么吃?伍天锡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好脾气能吃人么?而且专吃人心?此时忍不可忍之下,顿时怒吼了一声,同时一手抓过倚在桌边的混金镋,就往棚顶扔了上去。 伍天锡的混金镋足足有二百斤重,他这么一扔,就是打算把棚顶的楼板撞出一个大洞,令上面的人落下来,等那人落下来就把心挖了吃掉! 事实果真如此,二百斤重的混金镋挟带着伍天锡的浑厚内力,形成了强大的动能撞在楼板之上。 别说这楼板是木头做的,就算是后世现代的高强度现浇混凝土也挡不住这样强横的一击,楼板顿时被撞开一个大洞,李智云就随着这块不规则的木板一起落了下来。 伍天锡更不啰嗦,双手同时往上扬起,左手去接那根掉落下来的混金镋,右手照准了下落之人的胸膛便即抓出。 经验里,这一抓必定洞穿对方的胸膛,直接将心脏挖出,然而这一次形势却是诡异,指尖甫一接触那人的衣襟,便觉得里面有一层极为坚韧的隔膜牢不可破,任自己如何催动内力,指尖却再也无法进入一丝一毫。 “邪门儿啊!” 这等奇景见所未见,伍天锡不禁怪叫一声,左手抛开刚刚接住的混金镋,攥成拳头向上打去。 既然抓不开你的胸腔,我就一拳打死你! 这一变故陡生,楼上那三人也都大吃一惊,但随即他们就反应了过来,随着李密的大喝:“杀死他!”三人同时出掌,穿过楼板上的大洞,以劈空掌力砸向李智云的后背。 李智云的处境就极为尴尬,下落落不下去,上升自然别想,被楼下这个红脸大汉举在空中更是无法躲避,大骇之中本能地扭转身体,却恰好躲过了下面的一拳和上面的三掌。 这一拳和三掌就这么擦着李智云的胳膊掠过,阴差阳错地撞在了一起。 话说王薄、李密和李靖这三人,若是单个而论每个人的内力都算不得顶尖高手,最多也就是一流高手的层次,但是三个人合起来的力量就不容小觑了,那几乎可以跟宇文成都掌力的一半相抗衡。 而伍天锡的内力亦自雄厚惊人,单只一人便及得上宇文成都内力的五成以上,这样的一拳和三掌撞在一起,产生的效果何等惊人? 就在拳风和掌力即将接触的一瞬间,李智云已经听见空气中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而后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他的视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脑海中响起系统给出的模拟报告:“道心种魔大法!” 第一〇七章 第二次穿越 李智云并没有看见吞没他的那只黑球。 看见黑球的是身处二楼的伍天锡与站在三楼的王薄、李密和李靖。 隔着直径几达丈许的楼板大洞,他们四人同时看见了一个黑球,黑球吞没了李智云,而后消散于空,李智云的身体便也随之不复存在。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下楼上楼下这四人同时惊呆,这是什么鬼? 李密唯恐自己眼花或者是幻视,心想是不是李智云被打到窗外去了?连忙奔到窗口探出身子去看,楼外的街道上只有十几个叫花子捧着盆钵吃的香甜,却哪里有李智云的影子? 再抬头看向对面茶楼的窗口时,却见张弓搭箭的王伯当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意思似在询问,你们三个已经得手了? 计划里为了防止李智云逃出聚丰楼,特意安排白衣神箭王伯当埋伏在对面的茶楼,只要李智云侥幸逃出聚丰楼里三个人的围杀,便由王伯当施以神射狙击,就算不能将李智云射杀当街,也能阻上一阻,令后面三人追赶上来。 然而王伯当却没有看见李智云出现在街上,这孩子根本就没有从聚丰楼里出来。 既然李智云没从聚丰楼里出来,李密又把头探出了聚丰楼的窗子,那肯定是已经得手了啊,除此之外别无可能。王伯当就是这样认为的。 李密很想问王伯当一声,看见李智云没有,但是他来不及发问,因为楼下的伍天锡再次出手了。 伍天锡才不管楼上的四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虽然此时已经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个,但是他刚刚生的气却没有发泄出来,二话不说,抡起混金镋就往上面砸去,砸的仍然不是人,而是楼板。 他要把头顶上的楼板整个砸毁,让楼上剩余的三个人都掉下来,至少也得吃掉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心才行,不然自己这口气出不来。 脆弱的楼板本就挡不住沉重的混金镋,更何况这一次他是两柄混金镋同时上抛,合起来四百斤重的混金镋分砸对角,整个楼板立时塌陷,王薄和李靖顿时跌落下来,就连站在窗边的李密也没能幸免。 他们三人倒是不怕楼下这个红脸红眼睛的大汉发飙,他们只担心李智云逃脱了之后去搬救兵,因此他们一下来便想夺路而逃,然而伍天锡如何肯让,提起双手,箕张了五指,分别抓向王薄和李密。 只不过合该今天伍天锡郁闷,他这足以洞穿虎豹身躯的掌爪再次失败,因为对方的身上都披着玄甲! 这帮人是成心要跟我作对的吗?怎么个个都预先穿了防护装具?伍天锡气得暴喝连声,却也知道挖心是不成了,便化爪为拳,向先行落地的两人殴击过去,穿着玄甲又怎样?只要挨上我一拳,就不信震不死你们两个! 王薄等三人也被这人的重拳打出了怒火,你特么谁啊?招你惹你了?干嘛一上来就往死里打?你当我们怕你啊? 只因此前伍天锡一直寄居在叔叔家中,这时候还没有在当代武林里闯出名号,因此即使是在长安居住多年的李密都不认识,当即吆喝一声,“弟兄们,揍他!” 于是这四人便打在了一处。 只不过这一打起来王薄等人才不由得暗暗叫苦,合着眼前这个壮汉竟然是个绝顶高手!弟兄三人这种合起来便足以碾压李智云的联手战法在这人的面前竟然毫无效果。 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壮汉的内力太过深厚,虽然拳掌之间并没有什么花哨技巧,但是只要他一拳一掌攻出来便即很难敌抵,哪来的这么一个家伙?都快比得上宇文成都了! 自从大前天下午在聚丰楼前看过宇文成都以一敌五且一招完胜的情景,王薄等人便把宇文成都视若天人,再也不敢生出与之敌对的想法。 事实上真若是把伍天锡与宇文成都相比,伍天锡比宇文成都差得还很多,至少这两人在内力上相差甚远,但是只以此时王薄、李密和李靖三人的感受来说,则是相差不多的存在。 这就好比后世的一个篮球爱好者与明星单挑,对阵郭艾伦和赵继伟这样的是被虐,对阵库里和欧文这样的还是被虐,所以在该爱好者的感觉中郭赵和库里欧文是差不多的存在,都是大神。 其实郭艾伦和赵继伟与库里欧文的差距依然是巨大的,只不过篮球爱好者就无法获得切身体会了。 “不行,得赶紧撤!”只三招过后,李密便做出了决定,再跟这个红脸大汉耗下去,即使能够勉强打成平手也是危险万分的,因为李智云已经逃了! 没有人能够解释那个出现在二楼三楼之间的黑球是什么东西,也没人能够想象李智云为何会消失在那个黑球之中,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却意味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李智云逃了。 “三位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李密话音未落,王伯当的声音就响起在门外,也不等三人答话,王伯当已经推门闯了进来,看见三人正在全力与一名大汉拼斗,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团,四打一! 王伯当是新科武状元,绝对是当今武林中一流高手里面偏强的存在,他的加入顿时导致了局面的扭转,兄弟四人转为略占上风。 “别跟这个莽汉缠斗,撤!”李密并不贪功,占了上风就更利于撤离,趁着自己与其他三位兄弟奋力一击、压得红脸大汉退后三步这个机会,一拉王薄和李靖的手臂,便即退出了二楼的雅间,也不按台阶下楼梯了,直接就跃到了一楼。 “哇哇哇!”伍天锡气得连声怪叫,“想跑?老子还没打够呢!”提起混金镋就追了出来。 于是乎聚丰楼外就出现了一幕奇景,四个身披玄甲,头戴面具的人在前没命奔逃,一个手里提着一对混金镋的大汉在后面发足疾追。 一直在街角监视聚丰楼的四名唐国公府家将面面相觑,意思是在询问:这聚丰楼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见四公子出来? “别看了,赶紧进去找找,说不定四公子遇害了!” 李渊当然不会任由李智云一人去拿青玄秘录,他表面上表现得不怎么关心,其实心里却很不爽,他认为这个四儿子有事瞒着他,于是就派了四名家将在后面盯李智云的梢,想知道李智云到底要从谁的手里拿回那本秘籍。 然而这四名家将进入聚丰楼后却没能找到李智云,只吓得立即奔回唐国公府禀告李渊,“国公爷,四公子失踪了!” 李渊闻言惊怒不已,“找!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找,找遍长安城!” (本卷终) 第一〇八章 空间型虫洞 接受过白胜和钱青健亲自培训的李智云自然懂得虫洞的原理,也知道在达到一定强度的力量发生碰撞之时便能够导致虫洞的出现,即所谓破碎虚空。 然而即使是白胜和钱青健两人,在他们穿越到北宋和南宋的最初几年里,也是没有自身进入虫洞旅行的经历的。 他们觉得那是一种幸运,没有进入虫洞才是幸运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你进入虫洞之后再出来时会是身处何方以及今夕何夕;更没人能够判断你从虫洞的彼端出来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而你的实力却并不足以应对一切危险和挑战。 但是李智云与他们不同,李智云刚刚穿越到隋末的唐国公府不足一个月,就被伍天锡和王薄、李密以及李靖四人合力打进了虫洞,开始了他的第二次穿越。 隋末这个时代里武者的内力太强,远远胜于北宋,南宋就更不用说了,在这片神州大地上面,越往后天地灵气就越发稀少,武者的内力也就逐渐衰弱,直至根本就练不出内力,这个说法已经被后世的专家证实。 伍天锡的内力无疑是很强的,已经可以名列这个时代里武者的前五名,虽然这个排名在今日此时还不为世人所知,但是以他超强的内力加上神奇的道心种魔,再碰上一王二李的劈空掌力,就足以把李智云送出千里之外了。 李智云就这么被人打进了虫洞,开始了一段未知的旅程。培训时学习过的知识告诉他,虫洞也分三种,一种是空间型的,一种是时间型的,还有一种是时空型的。 空间型的虫洞,进去之后再出来便是另一个空间,这空间既可以在本宇宙也可以在外宇宙,既可以在原星系原星球也可以在外星系外星球,总之不会停留在虫洞产生的原地原位置; 时间型的虫洞则恰恰相反,一进一出之后人仍然位于原地,但是时间和年代却发生改变了,可能是穿越到了过去,也有可能穿越到未来; 同理,时空型的虫洞则是时间和空间都发生改变,就比如他在定向穿越研究小组的指导下完成的第一次穿越,那其实就是进入了一个时空型的虫洞。 时空型的虫洞是最难触发且最难控制的,因为它要求触发者在精通空间法则的基础上,对时间法则也有一定的了解和掌握,否则便根本谈不上时空穿越。 或许就是因为白胜和钱青健两人在时间法则上的造诣还不够精深,所以才导致他没能穿越到唐朝玄武门之变之后的李世民身上,而是穿在了隋末李智云的身上。 那么这一次自己进入的虫洞是怎样的?是时间型的还是空间型的?抑或是时空型的?李智云无从得知。 这一次的旅行是福还是祸?他觉得多半会是祸,因为这次穿越根本就没在计划之中,就连系统都陷入了懵逼状态,不知道会穿越到哪里,更不知道会穿越到什么年代。 从现在开始,或许自己真的需要套上一圈猪脚光环了,有么? 系统说这个真没有。 …… 同一时间,山东济州历城县太平街专诸巷的一座大院里,正有一对青年男子激战方酣。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三进宅院,战斗发生在第一进也就是最外面的院子里,围在这对互打青年周围的是三个美貌的妙龄女子和两个敦实的少年,此刻这三女两男均被场中这对青年男子的打斗所吸引,各个目不转睛,时而发出一阵阵的惊叹。 很显然,打斗双方的武功要比围观者更高,不然就不会引得这两男三女失态惊呼了。 高手观看低手打斗的时候会发出惊呼么?当然不会。 “这人很厉害啊!竟然懂得这么多种武功,这几种拳法掌法我都叫不上名字……” 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左嘴角旁边嵌着酒窝的女孩感叹道。 “那个笑脸人也不弱啊!虽然他只用一种拳法,却能守住所有破绽,始终不露败象,现在已经过了五十招了吧?或许这就是师父常说的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的道理……” 与酒窝女孩意见不同的是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孩,这女孩的左眼皮上有一道疤痕,似是受过某种外伤,伤愈之后疤痕未能褪去,但是这疤痕却丝毫没有损害她的美貌,甚至反过来为她平添了某种魅力,使得原本算不上绝色的一张俏脸生动起来,令人百看不厌。 这蓝裙女孩所说的笑脸人,是对战双方里面个子稍矮的那一个。 此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张圆圆的脸孔上浓眉大眼,模样很是周正,却不知为何总是挂着一副笑容,不论刚刚来到这里向主人询问请教之时,还是现在与对手奋力打斗之下,这张脸总是笑眯眯的,似乎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愤怒一说。 或许是听见了这蓝裙女子的评价,对战中那名个头稍高的青年冷哼一声道“你们真以为他能接得住我五十招么?若不是不想在贵宝地上杀人,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青年看样子年龄比那个笑脸青年要大那么一两岁,说起来模样也是不错的,只不过神情阴鸷,眼神狠戾,令人看了就不禁生出畏惧之感。 众人闻言便有些将信将疑,却见这青年说话间忽然一个踉跄,身体斜斜向一侧栽倒下去,引得另外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子惊呼一声“小心!过招之时不要分心啊!” 再看这狠戾青年,只见此人在上身即将碰触地面之时,陡然撩起了左腿,这一腿来得甚是突兀,于不可想象之间发出,却偏巧借用了身体栽倒的惯性,势大兼且力沉,脚面如同一颗铁锤一般,直击笑脸青年的右脸。 那笑脸青年猝不及防,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便只有抬臂曲肘护住脸颊。 只听“嘭”的一声响过,在狠戾青年左腿回撤的同时,笑脸青年的身躯就像身后栓了条绳子,又被几十个人拉拽一样,平平滑向院门口,而他的双脚虽然拿桩极稳,却是根本阻不住身躯的平移,一双薄底快靴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 “醉拳?!”笑脸青年制止不住身形的倒退,却忍不住开口询问对手,尽管语气已是十分震惊,脸上笑容却是丝毫不减。 “知道是醉拳,还不认输?” 那狠戾青年并没有因为占得上风就此收手,他的身体陡然弹了起来,就好像在他即将摔跌的地上预设了弹簧一般,弹起来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追击笑脸青年,堪堪追了一个脸对脸时,他的身体再度摔跌下去。 这一次却是向前摔跌,这有意的摔跌瞬时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而与此同时,狠戾青年的双拳已经连珠一般轰了出去。 “啊!” “啊!” “啊……” 这狠戾青年的招法怪异而且突然,直令旁观的几个美女少年同时惊呼起来,因为即使以她们的武功根底来判断,也能知道这笑脸青年必定无法防御了。 就凭这连珠拳法的角度和速度,那笑脸青年最多只能挡住两拳,绝无可能挡住三拳甚至更多。 果不其然,只听嘭嘭两声响过,笑脸青年勉力挡住了两拳,但同时他的双臂也被这极剧沉重的两拳打得酸麻不已,软软地垂了下去,再想抬起来防住第三拳甚至第四拳已经不可能了。 可以想象的是下一瞬这笑脸青年必定会被打飞出院子,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狠戾青年和笑脸青年之间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圆球出现的十分突兀,在场众人看在眼里,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狠戾青年的一双拳头却来不及收住,连珠般轰在了这颗黑球之上。 令人奇怪的是,这狠戾青年连续打了四拳也没发出半点声音,而在四拳过后,黑球陡然消失不见,原有黑球出现的位置上却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一脸茫然的男孩子,看年纪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妖怪?” “妖精!” 场中众人同时惊呆了,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一个男孩挡在两个对战的青年之间呢?没有人能够相通其中的缘由。 众人呆滞之中,这男孩居然开口说话了,以一种弱弱的口吻问道“各位哥哥姐姐,这是哪啊?这是什么朝代?” 。 第一〇九章 拜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智云把话问出去了,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因为他看见眼前这些人的装束还是隋朝的风格,与长安的居民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至少款式是差不多的。 当然,或许是穿越到了唐朝也说不定,因为唐朝的百姓服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总之看样子是没有离开地球也没有离开华夏疆域,那就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是一定要问的。 “这里是秦家大院!”一个颇为浑厚的男中音响起,里面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生了一张国字脸,脸上带着些许风霜之色,似是常年操劳所致,体态已经有些发福,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平稳。 这位中年人回答了李智云的问题之后便看向那三女两男中的两个少年,问道:“樊鸣、连战,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打打闹闹?这三位朋友又是何人?” 这两个叫做樊鸣、连战的少年回头看见中年人,连忙上前见礼,口称“师父”,只是还没等他们两个回答中年人的提问,那个狠戾青年和笑脸青年便已双双抢到近前。 狠戾青年深深一揖,道:“在下是来自汴州的武林末学王仁则,见过秦大爷,希望能拜秦大爷为师。” 那笑脸青年却是直接拜倒在地,说道:“师父,徒儿乃是山西太原狄家的狄知逊,特来拜师求艺,还请师父收纳!” 与两个青年不同,李智云却站在原地没动,心中在猜想这位秦大爷会是何方高人。毕竟这位秦大爷的回答太过笼统,你说这里是秦家大院,可问题是你这是什么地方的秦家大院? 这一刻系统赋予他的方言辨识能力就起了作用,给出的分析是山东济南一带的口音。 山东济南?莫非这里竟然是秦琼的老家么?那倒是方便寻找秦琼了。 秦琼是他此次寻侠任务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目标,也是钱白两位大能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中标者的一个侠义人物。但是这位秦大爷又是何许人也?莫非就是秦琼那个义兄秦安么? 根据武林史料记载,秦安本是秦琼父亲秦彝的一个亲兵马童,秦彝则是北齐王朝的武卫大将军。在当年北周第一次攻伐北齐、杨林率大军包围济州之时,奉命坚守济州的秦彝寡不敌众,战至最后一人且自刎而死。 秦彝死后,作为占领军统帅的杨林并没有为难他的妻小,任其来去。当时便由秦安保护着秦夫人以及年仅八岁的儿子秦琼搬到历城县定居,时间久了,秦夫人就把秦安收为义子,命秦琼叫秦安一声大哥。 关于秦安这个人,武林中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秦琼的武功是他传授的。 虽说秦安传给秦琼的是秦彝留下来的家传武学,但是自打济州城破,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开始,秦家的家传武学就再也没了片纸只字,而只存在于秦安的记忆之中。 或许此时名声响彻江湖的秦琼在武功方面已经超过了秦安,但是他的武功全部是从秦安这里学的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他本人也从不否认这一事实。 原来如此。确定了秦安的身份,李智云就明白了这两个叫做王仁则和狄知逊的青年为何要来拜师了。 不论是从史料上来看,还是从演义中分析,秦琼都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高手。既然秦琼是高手,那么能够教出秦琼这等高手的人,不是名师是什么? 想到此处,却听秦安淡淡地回了一句:“王仁则?你可不是武林末学,南阳四霸天中的老三、鄂北三枭中的老大、汴州双怪都是你杀的吧?” 王仁则嘿嘿笑了一声,笑声中毫不掩饰那份骄傲,笑罢说道:“是他们不长眼睛,撞在了我的手上。” “嗯。”秦安轻轻点了点头,并未针对这些一度轰动武林的案例展开评论,只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的武功便已胜过了我,又何谈拜我为师?你回去罢。” 下了逐客令,转过头来,再看向樊鸣、连战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严厉和责怪,“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不收徒吗?怎么不知道提前告诉客人?” 说罢不等樊连两少年说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狄知逊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快快请起吧,我这里是不收徒弟的……” 这话只说到一半,王仁则已经打断道:“谁说你武功不如我就不能做我师父?我听说秦家的七星神拳善能以弱胜强,以微薄内力战胜功力数倍于己的高手,只要秦大爷不吝赐教,仁则必有重谢。” 以弱胜强?可以战胜内力数倍于己的敌人?李智云在旁边听得怦然心动,不禁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这种七星神拳是什么样子。 宇文成都和那个把自己打入虫洞的红脸大汉是何等的强横,此刻历历在目,即使自己练就了一身内力,只怕短时间内也不够与他们一较高下的资格,但若是有这样一种以弱胜强的武功可就不一样了。 想到此处,他迅速询问了一下系统,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可以致使自己内力翻倍的武功有三种,一种是慕容氏研创的斗转星移,另一种是明教历代教主在斗转星移的基础上衍变出来的乾坤大挪移;第三种则是梁山好汉秦明修炼的玄驹神功。 但是这三种武功此刻都不是他李智云眼下能够修炼的。即使侠义值突破了一万也不行,原因是这三门功法另有其它条件限制。没办法,他就只能期待能有机会一睹秦家七星神拳的全貌。 期待中,却见秦安淡淡回了王仁则一句:“你已经这么强了,还想要多强啊?这七星神拳是秦家传子不传婿的秘技,不可能传给外人的,别说是你,他们几个也都没有学习的资格。” 说话时秦安抬手指了指站在身侧的三女两男,恰好旁边那个酒窝女郎一指场边桌子,说道:“师父,这是那个姓狄的送给你的,说是拜师的仪呈。” 秦安顺着酒窝女郎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张平时摆放茶具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包袱,包袱的缝隙里金光隐隐,竟是些金锭,估摸着足有两千两之多。 “呵呵……”秦安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狄知逊道:“秦某虽然家境贫寒,却也无需这等横财致富,还请拿回去吧,送客!” 那狄知逊却仍然长跪不起,说道:“师父,弟子也不求学那七星神拳,只需跟着这几位师兄师姐一起习练些武功强身健体即可。” “师兄师姐?小兄弟你误会了,他们并不是我的徒弟。”秦安一指身边的两个少年道:“这两个孩子叫做樊鸣和连战,是我那二弟衙门里的同僚樊虎和连明两位官差的侄子。” 说到此处又一指身边身穿淡黄色衣裙的酒窝少女:“她姓贾,是太平街上的酒家贾柳楼少东家贾润甫的妹子。” 而后又一指身穿蓝色衣裙眼皮上留有疤痕的少女:“这位姓柳,是贾柳楼二东家柳周臣的堂妹。” 最后他又一指那个身穿黑色衣裙,与贾柳二女相比来说姿色稍逊的少女说道:“这位姓尤,她叔叔叫做尤俊达,是济州城里昌盛珠宝行的东家。” 介绍了这两男三女之后,秦安才看向狄知逊和王仁则说道:“他们五人都是秦某街坊邻居或是亲朋好友的子女,平时来我这里也就是窜个门来玩,我偶尔教给他们两招花拳绣腿,却说不上有什么师徒名分。你们若是不信,出去之后可以向本地人打听,一问便知究竟,所以呢……你们二位还是请回吧。” 说到此处,又看向身边的三女两男:“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叫我师父,就是不听!还有,刚才这两位客人为何在我家里动手,你们还没告诉我呢。” 姓贾的酒窝女郎就说道:“秦大伯,是这么回事,是樊鸣说你只能收一个徒弟,而且是择优收纳,所以他们就打起来了……” “胡闹!”秦安终于发了脾气,原本和蔼的双目陡然精光迸射,看着樊鸣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收徒弟了?” 樊鸣顿时吓了一个哆嗦,却不敢说他是看见了狄知逊那一包袱黄金动了心,想要替师父赚一笔横财进来,而那个叫做王仁则的却说他带来的东西比这姓狄的带来的黄金还要贵重百倍,所以就编了个谎话让这两个外乡的青年比武。 其实另外四个少年男女也是赞成樊鸣的提议的,因为只要王仁则和狄知逊比武,他们就可以趁机看个热闹,甚至还能参照着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学水准,同时只要他们动上了手,就能把秦安引出来。 至于秦安收不收这两人当徒弟,这五个少年男女却是无法左右的,不过打心里来说,他们是希望秦安能够收下这两个外乡青年的。 因为这两个青年不止生得英俊,而且出手豪阔,更兼之武艺超群。 这样的朋友谁不愿意结交呢?樊鸣和连战都想跟他们做朋友,做兄弟。而贾菁菁柳依依这两个美貌的少女,则是已经怀了些春情在心中,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这天下还有比这两个帅哥更好的青年男子吗?至少自己没见过。 第一一〇章 反常的秦安 生着一只酒窝的贾菁菁看中了年少多金的狄知逊,右眼皮上有着一块妩媚疤痕的柳依依看上了武功高强的王仁则,她们对师父秦安的说法很是不解,师父为何要欺骗这两个英俊的男子呢? 秦安的确是她们五个少男少女的师父,秦安也是个很随和、很好说话的人,曾经的她们师兄妹五人拜入秦家大院没费任何口舌,也没花什么所谓的拜师礼。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五人的家长与秦家关系近密,因为从前也有过几个外乡人先后在本地落难,不论是否求到秦家门上,只要秦家兄弟俩知道了,就一定会施以援助,王伯当就是一个例子。 当年王伯当武艺初成,曾经主动请缨、替单雄信来山东刺杀秦琼。单雄信要杀秦琼的原因是秦琼“马踏黄河两岸”,抓捕了许多绿林道上的朋友。 然而王伯当一到济州便染上了急病,躺在客栈里奄奄一息,那客栈老板当然没义务给一个盘缠将尽的客人治病,就命店伙用草席把王伯当卷了,当成死人送到乱葬岗活埋了。 就在王伯当已经入土之时,恰好秦琼从乱葬岗经过,看见这几个人有些鬼鬼祟祟,便即近前查问,客栈伙计当然认识秦琼,又知道秦琼是著名“警探”,不敢隐瞒,就把实话说了,却把罪责都推到客栈老板身上。 秦琼闻言并没有追究客栈老板和伙计的行为,却掏出一笔钱来要求伙计们去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外乡人治病,公安领导发话了,客栈伙计敢不听么?当即把王伯当送回客栈,不仅帮其寻医问药,还把后者当做亲爹一样养了起来。 秦琼要求善待的人,谁敢怠慢?势必要比赡养亲爹还要用心。 也是王伯当命好,垂危之中先有秦琼施救,后有药王孙思邈的一名徒弟路过济州,被客栈伙计请了回来,一番望闻问切便诊断对症,对症下药便把王伯当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险死还生的王伯当听说救他的人竟然是秦琼之后,二话不说,就到了秦家大院负荆请罪,谢恩和请罪同时进行。这样的恩公义士怎么杀?不能杀啊!要是连这样的恩人都下得去手,自己还是人么?那是畜牲! 然而当秦琼得知了王伯当原本的来意之后,却是淡淡一笑,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说就算是早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我也会救你。王伯当不由得大为心折,如此义士,简直义薄云天!当时就与秦琼拜了把子,认秦琼为义兄,同时硬把自己的那匹黄骠马送给了秦琼,不要都不行! 这件事一度传为济州武林人士的美谈,同时也昭示着秦家兄弟待人接物的原则和热情,秦琼如此,秦安更是如此,只因秦琼基本上是被秦安抚养长大的,一身性情便与秦安很是相近。 秦家兄弟有求必应,甚至仇人求到门上都不吝伸手帮忙,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但是今天秦安却是一反常态,在两个外乡人的执着求恳之下不为所动,更是不收对方半点礼金,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什么缘故? 在贾菁菁、柳依依等人看来,师父不收财礼倒是正常,因为师父以前也没收过她们的礼物——虽然她们几个人的家境条件一个比一个优越,但是秦安从来都不肯收纳她们的家长送来的钱或礼品。 秦家的日子固然过得清贫俭朴,却也不至于揭不开锅断了顿,毕竟秦夫人是武卫大将军的遗孀,原有积蓄。即使为了培养秦琼花光了财产,但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的底子并不穷。 只是不管她们心中多想把这两个优秀的少年留下来,做主的仍然只能是秦安而非她们,此时秦安既然矢口否认和她们之间存在师徒关系,她们这些当徒弟的也就只能帮着师父圆谎。 师父自然有师父的想法吧? 没有人知道秦安是怎么想的,秦安的五个徒弟不知道,王仁则和狄知逊就更不知道了,就连精通史料的李智云都不知道。 这又不是后世,如果是搁在后世现代,秦安这行为或许可以理解为: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自始至终,秦安都没有注意过李智云——这个位置最靠近外院门口的瘦弱男孩,他无需过问李智云是谁,只当是这姓王的和姓狄的两人之一带来的,这种年纪的孩子什么懂不懂,所以无需他亲自问话。 秦安不曾问起李智云,他这五个徒弟就不会主动说起那个诡异黑球的事情,而且即使他们想说也没有机会说,因为秦安一直在逐客。 连真实存在的师徒名分都不承认了,秦安已经把话说死,按道理,话说到了这份上,王仁则和狄知逊就该告辞了,但是他们却没有。 不管秦安委婉还是坚决的拒绝收徒,王仁则都没有想走的意思,他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相比之下,狄知逊就没有王仁则这样坚忍,人家已经把话说死了,还有什么希望?他站起身,又去桌子上拿了那包黄金,本想立即告辞离开,却因为王仁则的态度踌躇起来。 心想:若是王仁则坚持下去竟而能够拜师成功,那么自己此时走了岂非痛惜懊悔? 所以他决定冷眼旁观一段时间,就缓缓退到了院门旁边,站在了那个横空出世的男孩子旁边,冲后者笑了一笑。 全场之中,唯有他一个人对这个孩子有好感,因为若不是有这个男孩子突然出现在此,那么他现在能否活着都在两说。 当时王仁则那凶狠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醉拳已经志在必得了,倘使没有那颗黑球和这个男孩的阻隔,自己势必会被王仁则的重拳击中——只看王仁则那拳势就知道其内力定然远在自己之上,重拳临身的结果便是非死即残。 李智云见了,就回报了一个笑容给对方,同时点了点头,意思是打过招呼。 李智云对这个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狄知逊也是心存好感的,虽然两人从未谋面,素未平生,但是这个狄知逊似乎具有天然的亲和力,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对他心生好感。 李狄两人点头示意过后就把目光重新看向院中,他们都想知道这个王仁则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仁则当然有话要说,说话前先是扭头瞥了狄知逊一眼,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向秦安说道:“区区黄金白银算不得什么,秦师傅看不上眼也属正常,不过在下带给秦师傅的礼物却是无价的,不知道秦师傅是否有兴趣知道这礼物是什么?” 第一一一章 大梦神功的消息 与来自太原的狄知逊相比,来自汴州的王仁则可谓是桀骜不驯,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尊敬秦安,即使是在秦安拒绝收徒之前,他都没有向狄知逊那样以大礼参拜。 那时他好歹还尊称秦安一声“秦大爷”,已经是最尊重的表现了。 秦大爷这个称呼可不是后世的看门老大爷那种“大爷”,秦安秦琼兄弟两人在山东境内的名声赫赫,江湖上的朋友辈分高的便尊称他们一声大哥二哥,辈分低的就必须称呼大爷二爷。 但是现在王仁则连“大爷”都不喊了,直接喊“秦师傅”,这就是平辈论交且关系疏远的称谓。 场中秦安的五个徒弟闻言就都有些不忿,你才几岁啊?就敢如此称呼我们师父?真是没大没小!想要出言斥责,却没有这个资格,毕竟此刻是师父亲自在与对方对话。 就连已经暗中倾慕王仁则的柳依依都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恃才傲物么?这样可不怎么好,以后得劝他改一改。 与柳依依心中所想不同,其他人除了心头不忿,大多想的是:王仁则带的是什么礼物,居然敢说是无价? 人们期待着王仁则的下文,秦安却不接对方卖出来的关子,淡淡说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秦某既然帮不了你,就不想知道你带来了什么礼物,不管你带来的是什么,怎么带来的怎么带走便是。天色已然不早了,请便吧。” 王仁则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带来的是什么,心中不禁有气,冷笑道:“我就不信连大梦神功这样的礼物都打不动你!” 大梦神功!?场中众人除了李智云之外都不禁浑身一震。 大梦神功只存在于武林传说中,据说这门神功巧夺天地之造化,可令修炼者在梦境中增进功力,其功力增长速度可谓一夜千里,若是世上真有这门神功,若是有人练成,那么这人就一定是天下第一高手,直令他人望尘莫及。 “你有大梦神功?”就连已经不想再说一句话的秦安也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但随即他就笑道:“如果你有大梦神功并且练成,又何须来我秦家求艺?这不是笑话么?” 传说中,大梦神功是远胜武林其它任何一种武功的存在。这天下间的武者不论修习何种武功,其功力增长的规律都是一样的——总是白天进步夜晚倒退。 只因修炼内力是属于逆天而行,人们在清醒时练功,强行采纳天地灵气聚于己身,并按照逆天的途径注入丹田,但是在睡梦时就无法继续控制内力保持周天运行了,所以修炼一天的积蓄便会散去十之七八,因而进境缓慢。 这是一个历代宗匠高手都致力于攻克的难关,南宋时期的武学奇人王重阳曾经想出来一个办法——使用寒玉床逼迫习武者梦中运功,因为一旦停止运功便会被冻僵冻毙。 王重阳的办法是有效果的,所以才有了后人小龙女武功的突飞猛进,但是在隋朝这个时代,还真的没人研究出什么具体办法来实现这一点,所以人们必然对大梦神功这种可以巨幅提高修炼速度的武功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秦安当然也憧憬大梦神功,只不过他相信王仁则一定不会有,而且即使王仁则真的有,也不会为了得到一套秦家的七星神拳就把大梦神功送给他,那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王仁则说道:“我当然没有大梦神功,只不过我却知道这门神功会在哪里现世!只要你肯传给我七星神拳,我就会把这神功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你,怎么样?就算秦师傅你对此不感兴趣,你那二弟秦琼总会感兴趣吧?” 众所周知,虽然秦安是秦琼的授业师傅,但是秦琼早已经青出于蓝了,如今全天下能够打败秦琼的高手屈指可数。 然而秦琼处于这样一个地位还是有些尴尬的,如果能有什么奇遇,得到某部神功秘籍、某种奇花异果又或天材地宝,他就有望更进一步,真正跻身于顶尖高手之列。 但若是没有什么机缘,那么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按照他原有的武功以及功力增长速度,他能够维持现在这个地位不降都很难,因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总是会有的。 就譬如眼前这个王仁则和狄知逊,或许现在他们的武功与秦琼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将来可就说不定了,每个人的武功增进速度是不一样的。 王仁则的话语打动了秦安的心坎,秦安沉默了。 如果真的能够让二弟得到大梦神功,那么就答应这个姓王的,传他七星神拳又能如何呢?这交易很赚啊! 但是他转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就算王仁则给出的时间地点都是真的,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去争抢么?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他王仁则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么? 如果只有王仁则一个人知道,他会告诉别人才怪! 想到此处,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人的命,天注定,我那二弟自有他的宿命,却不劳我这个当哥哥的操心,王壮士,你还是请吧,这天都快黑了……” 说到此处,他再也不看王仁则一眼,转身就走向里面的二重院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樊鸣、连战,你们两个替我送送客人。” 你再赖着不走,我也不搭理你了!你爱走不走! 秦安就是这么个想法。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来拜师求艺的,终究不好动用武力来驱逐,那样一旦传出去便很是有损秦家在武林中的形象。 秦安就这么走了,把王仁则晾在了外重院子中央,此时暮色已然降临,樊鸣和连战便奉师命走了过来,樊鸣看向王仁则和狄知逊以及李智云说道:“王兄狄兄,你们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帮忙,是秦伯伯不肯收你们,还请……” “请什么请?老子今天不走了,就住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抬出去!”王仁则粗暴地打断了樊鸣,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肩上行囊里拿出来一块肉脯吃了起来。 樊鸣连战顿时愕然,还带这么赖的么? 第一一二章 臭无赖 闯入他人家中无理取闹,无理要求得不到满足就赖着不走,这样的臭无赖在后世现代屡见不鲜,比如说那位翻入邻居院子偷了洋水仙回家当成韭菜包了饺子、给孙子吃了中毒却又反过来起诉邻居索赔五十万的老太太。 然而在华夏的隋朝,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却是很少见的。 或许古人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质量远不如后世现代,表面上看去比不上后世现代人由西方洋夷学来的所谓文明,但是古人大多讲究礼义廉耻,能够做到严于律己,遵守当时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 古代当然也有恶人坏人,这些恶人坏人往往坏在明处,或杀人越货、或采花纵火,恶就是恶,魔就是魔,总之干不出后世那个老太太以及本书此时王仁则这种无赖事情。 王仁则的行为绝无仅有,一时间院子里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见过耍赖的,没见过这么赖的。 众人里面最生气的两个是樊鸣和连战,他们生气不只是因为师父把送客的任务交给了他俩,而是这个外乡人竟然敢在秦家大院耍横耍赖。 秦家大院是什么地方?那是秦安秦琼兄弟俩的家园!山东人好武,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武者,其中不乏高手隐于田园。但是就算是放眼整个山东,也没谁敢对秦家大院以及院子里的主人不敬,别说上门耍横了,就是背后诋毁的人都没有! 秦家兄弟的威望如此之高,这个来自汴州的王仁则胆敢无理取闹,那就必须要给他一些教训!既然这人赖着不走,那就强行轰出去了事。 师父秦安肯定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这事儿就该自己这些当徒弟的来干,然而师兄妹中唯有自己兄弟两人是男的,与人交涉或者动手,男弟子责无旁贷。 此时樊鸣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脸上密布的粉刺变成了黑紫色,怒视坐在地上的王仁则喝道:“怎么还赖着不走?难道还要我兄弟把你扔出去不成?” 王仁则仍然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的肉脯,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那你们就来扔扔试试。” 看见王仁则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樊鸣就不禁有些气沮,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对方,真若是交上手肯定是有败无胜,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若是就此退缩了,今后还有什么脸见师父和三个师妹? 打不过也得上!想到此处,就一咬牙,转头看向二师弟连战一眼,却发现连战也在看着自己,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知道师弟心里想的跟自己一样,于是说道:“一起上!” 一个人打不过,那就两个打一个,如果还打不过,就不是我们兄弟的过错了,到时候只需禀告师父,任凭师父处置便是。 不等话音落下,樊鸣已然一步跨出,当胸一拳打向王仁则的左肩,几乎同时,连战也已出手,一掌劈向王仁则的右肩,只因王仁则是坐在地上的,所以他们两人出手就只能击打敌人的胸部以上。 要想把敌人抓起来扔出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把敌人打趴下,令其丧失抵抗力,不然你这边刚抓住他,没等扔出去呢,他却趁机打你一拳,这个怎么破? 李智云也明白这个道理,那种随抓随掷、连抓连掷的手段不是没有,却不是寻常武者能够使出的。 能够做到抓了就扔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说明其人在抓住对方的同时便抓闭了敌人的穴道,很显然,眼前姓樊的和姓连的这两个“中学生”肯定还不到那种境界。 视野里樊鸣和连战出招,系统随即模拟,给出的结果是五行拳。 五行拳是一门极其普通的拳法,简单易学,起源甚早且历史悠久,流传于历朝历代,深受广大武林萌新菜鸟喜爱,甚至后世现代人也有练的,其难度系数跟大妈们跳的广场舞差不多。 后世的五行拳分为形意五行和太乙五行两种,前者是形意门的传承,后者是武当派的传承,另有一说认为最早创出这门武功的是宋代的陈抟。 然而寻侠系统给出的资料却又不同,据寻侠系统制作人之一的白胜考证,五行拳最早的创始人是黄帝。白胜进入神界之后遇见了黄帝,与黄帝探讨武道之时,黄帝亲口说他曾经创出这门拳法。 黄帝施展五行拳的威力是怎样的无人考证,可以确定的是黄帝的内力傲绝当世,以那样的内力施展任何拳法都可以无敌于天下武林。 后人习练的五行拳便都流于形式,或许用于殴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略有效果,但遇上高手则毫无威力可言,就比如眼下这两位秦安的弟子,出拳之时马桩虚浮,即便拳掌之上挟有些许内力,这种虚浮的根基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克敌制胜。 自己的脚下都不稳定,就算击中对手,又如何能够抵御对手身体反馈回来的反作用力? 事实正如李智云所料,樊鸣和连战这一拳一掌真就打中了王仁则的双肩,但是就在他们拳掌与对手双肩接触的一瞬间,王仁则的上身微微晃了一晃。 这一晃却不是被两人击打所导致的,而是王仁则主动晃动了一下上身,随着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晃,樊连两人立即收脚不住,向前倾跌出去,只听噗通噗通两声闷响,两人同时摔了一个大趴虎。 “沾衣十八跌?”站在李智云身边观战的狄知逊脱口而出,随即又喃喃自语:“竟然会使沾衣十八跌!他到底懂得多少门上乘武功?” 沾衣十八跌是山东东平的武林世家张家的绝技,一向不曾外传,张家这一代的高手有两人,一人叫做张公瑾,目前在幽州北平王罗艺手下当差;另一人叫做张转,留在家里守业。 东平距离历城不算远,大家都是山东人,张转跟秦琼也是认识的,所以不仅狄知逊认识沾衣十八跌,就是秦安的五个弟子也认出了这门武功。 柳依依更是直接问了出来:“王仁则,你怎么会使沾衣十八跌?” 第一一三章 侠义狄知逊 樊鸣和连战被王仁则摔了一个狗吃屎,飞出去一丈有余,恰好跌在狄知逊和李智云的脚下,均是羞愤难抑,却已清楚自己两人的武功差王仁则太多,颜面丢尽,却又不敢再次找上王仁则拼命。 就这差距,拼命都没得拼,上去就是找虐。 只不过这两人爬起身时却看见了狄知逊和李智云的一脸笑容,顿时迁怒过来,同时说道:“你笑什么?”“幸灾乐祸么?” 狄知逊真的不是在笑话樊连两人,他是天然一副笑脸,任何时候都是笑脸看人;李智云也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觉得樊连两人太过不自量力。 樊鸣怒问的对象是狄知逊,连战怒问的对象是李智云。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又或许是因为秦安一出一入,使众人忘却了李智云的妖孽现身,总之这一刻两人同时把怒火发泄在狄李二人身上。 仅仅是怒问一句还不够解恨,直接出手才是发泄正途,不等狄李二人回答,两人就动上了手,樊鸣当胸一拳打向狄知逊,连战踢出一脚直取李智云。 “干什么?欺负小孩么?”狄知逊脸上笑容不减,手脚却不含糊,两只衣袖同时挥出,左袖卷住了樊鸣的右拳,右袖抽开了连战的右腿,只抽得连战连连倒退,说完这句“欺负小孩么”,左袖陡然一松一送,又将樊鸣送出了一丈开外。 不是吧?小孩也欺负不了?樊连两人原本以为狄知逊的武功弱于王仁则,却没料到狄知逊以一对二打他们两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二人踉跄后退,好不容易拿桩站稳之后,同时生出无地自容之感,再也无颜待在当场,对视一眼便即双双掉头而去,进入内院禀告师父去了。 “多谢狄兄出手相救。”李智云连忙表示感谢,虽然他可以施展神行百变来躲开连战那一脚,但是狄知逊在不知道他拥有如此神奇步法的情况下施以援手,足见其侠义之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应该的。”狄知逊还是笑容满面,摆手道。 扶老携幼,本来就是一种侠义之举,狄知逊却不认为自己是行侠仗义,只认为这是应该的,李智云闻言不禁心生佩服,原来隋朝也有活leifeng啊! 如此一来,他的神行百变就无需施展了,他觉得这结果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说这是件好事,是因为他不想在这里显露任何与武功有关的东西,只因这里有一个耍臭无赖的王仁则,除了秦安之外无人能胜的王仁则。 只看王仁则对付樊连二人的情景,就可以断定他的武功一定在李靖、王薄等人之上,如此强敌在侧,岂能不加以提防? 在此时这间院落里,王仁则已经是臭狗屎一样的众人公敌,此人的霸道让此间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压抑和危险。以其不讲道理的行径为人,此时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与之发生冲突,当然也包括他李智云。 出于这种考虑,他觉得藏着自己的本领才是有利的,为此他甚至把手中的“铁条”插进了土里,只为了不让他人看见铁条顶端那经过打磨变得十分锋锐的剑尖。 至于狄知逊使出的招式,系统给出的结果是“流云飞袖”,流云飞袖是蝙蝠公子原随云的看家本领之一,在楚留香和原随云那个时代里的武林中人认为流云飞袖是武当派的武功,事实却非如此。 寻侠系统对流云飞袖的考证并不详尽,但是可以断定的是这门武功绝非出自武当。 系统可以确认,直到南宋末年才由一代宗师张三丰创立的武当派,其各类武学之中没有这门功夫。 看见狄知逊的武功是流云飞袖,李智云就有了些许欣喜,因为流云飞袖是不会被沾衣十八跌克制的武功之一。 沾衣十八跌的妙处在于故意让敌人的拳脚碰触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能够施展卸力消力、借力打力之法将敌人甩出。而若是对方攻过来的不是拳脚而是袖子,这借力打力就无从谈起了。 因为狄知逊的武功是流云飞袖,一旦王仁则跟自己发生冲突,假设狄知逊仍会援手的话,战胜王仁则的把握就多了几分,反过来若是王仁则想要跟狄知逊为难的话,自己也可以突然出手。 只要狄知逊能够挡住王仁则一波攻击,自己的阿飞快剑便有可能击毙王仁则。 他却不知道,在他从虫洞里出来之前,王仁则和狄知逊对打之时,王仁则之所以没有施展沾衣十八跌来对付狄知逊,恰恰是因为狄知逊有这么一手流云飞袖。 不知道为什么,樊连二人入内之后久久没能返回,人们原本预想秦安会再次出现、以武力强行驱逐王仁则的画面也未发生,如此一来,院子里的三个美少女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们知道即使她们三人联起手来,也不具备强行驱逐王仁则的实力,既然师父把“送客”的任务交给了樊连两位师兄,而这两位师兄在丢尽脸面之后久去不回,她们又如何能够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更何况她们之中有两人并不很想撵走王狄二人。 但是既然不能出面逐客,也不能行使主人的权力留下客人来款待,这样待下去就不免尴尬,所以她们三人互相低语了几句,便也都走进内院去了,把王狄李三人留在了外院之中。 爱咋咋地吧,看看师父是什么意思。 院子里只剩下王狄李三人时,王仁则便转回头来,神色不屑地看了看狄知逊,却没有说什么,或许他觉得一个人赖在这里很是孤单,也需要有人陪绑,毕竟他和狄知逊都是来求师学艺的,只要狄知逊也不走,那么狄知逊就也是在耍赖。 狄知逊很是犹豫不决,他觉得既然主人已经逐客了,自己就没有脸皮待在这里,但是又不想让王仁则得到什么便宜,万一王仁则的坚持成功——万一秦安最终接受了王仁则的请求呢?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静观其变,至少不该立即离去。 此时天色渐暗,周围邻舍的房顶已有炊烟升起,更有缕缕饭菜的清香随风而至,吃了肉脯的王仁则没有什么反应,狄知逊和李智云却都不免饥肠辘辘起来。 “小兄弟,你饿不饿?”狄知逊没理王仁则的蔑视,温言询问李智云。 “饿啊!可是我没带吃的。”李智云不仅没带吃的,更没带钱,在进入虫洞以前,他是去聚丰楼里交易,原本打算交易成功之后就请李密等人吃顿饭的,在聚丰楼吃饭用花钱么?那是自家的企业好吧? 然而事实却是不仅没在聚丰楼吃成饭,反而在三楼上跑了一场马拉松,这体力消耗何等巨大?所以到现在他已经不是一般的饥饿了,而是快要饿死了。 “不要紧,小兄弟,你能不能跑一趟,去街东头贾柳楼订些饭菜回来,够咱们两人吃的就行。”说着话狄知逊从肩头的包袱里拿出一只金锭,塞入了李智云的手中。 “没问题!”李智云大喜。寻侠不寻侠的先放一边,先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若不是狄知逊拿出这锭金元宝,自己还真就没法解决温饱问题。 总不能去街头卖艺赚钱吧?就他这一身本事,阿飞剑法加上神行百变,除了杀人逃命之外全无观赏性,就算真去卖艺,一般人也看不出好来。 第一一四章 贾柳楼 贾柳楼是一座酒楼。这座酒楼在《隋唐演义》里面可谓赫赫有名,就是在这座酒楼之上,有四十六名英雄好汉歃血为盟,其中更有数人在后来的统一战争中战绩卓著,得以入选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名垂青史。 这四十六名好汉里面高手如云,其中既包括秦家的二爷秦琼,也包括贾柳楼的两位老板,贾润甫和柳周臣。 对于这些事情李智云多少是知道些的,他和狄知逊不一样,狄知逊是来到历城县太平街才看见了贾柳楼,后来又从秦安的口中听说了一次,而他却是通过史实演义等资料知道的。 正因为李智云知道这座酒楼的纪念意义和政治价值,所以即使此时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却仍然免不了要抱着一种的崇敬的心情来瞻仰这处“革命圣地”。 然而当他进入酒楼大厅之后,这种崇敬的心情就被另一种感觉所代替了,这种感觉就是奇怪。 贾柳楼的楼不矮,也是三层。从外面看上去占地面积也不算小,至少不比长安的聚丰楼小,但是为何这大厅里空荡荡的全无一人呢? 这天可是刚刚擦黑,正好是晚饭时间,街道两边的民居里都在炊烟袅袅,这以买饭为业的酒楼怎可空无一人? 非但没有跑堂的店伙,就连掌柜的也没在柜台后面,整座大厅里就只有布满了灰尘的几张桌子和十几只凳子。 难道这贾柳楼犯了事,被官府取缔了?不对啊,先不说大门上没有贴封条,只说这时候秦琼等四十六友还没有结拜呢,若是这家酒楼被取缔掉,那么将来他们四十六人该去哪里结拜? 正疑惑时,忽听后门中传来整齐的呼喝声,“哈!” 见过万宣道练武的李智云一听就知道这是武者练武时在吐气开声,而且这帮人练得都是外家功夫,呼喝声整齐划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同时练拳。 合着这饭店的人放着买卖不干,都跑到后院练武去了。 想明白了这些,李智云不禁摇头苦笑,这特么典型的不务正业啊!员工都练武了,饭店如何生存? 饭店如何生存他管不着,只是自己这顿饭却不能不吃,于是径往后门走去。 出得后门,果见一座院落,四周的院墙上插着十数支火把,火把上面的松油烧得哔哔啵啵,火苗熊熊上窜,把一座三丈见方的院子照得通明。 院子里正有二十名赤膊汉子、在一名身穿短打汗衫之人的带领下练拳,这些人一招一式打得分外认真,只看他们的拳背与手指交界处的骨节、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下过苦功的,因为那关节处已经全部磨平,想必是长期击打沙袋树桩的结果。 系统给出的模拟结果是伏虎拳,这些汉子打的伏虎拳是外家拳法,比之更为高级的是明末时期的华山伏虎拳,华山伏虎拳不仅比眼下的伏虎拳精妙,而且是内家拳法。 李智云不认为自己负有提高这些汉子武功的义务,更不想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暴露自己点石成金的逆天本领,在长安因为有着强大的家庭背景所以杨素和宇文化及才会舍得花钱来买,在这里傻子才会花钱,直接威逼就可以了。 所以他只作看不懂这些人的武功,站在那领拳之人的身后弱弱地问了一声:“各位老大,你们的饭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为了不被这些本地人欺生,他特意用上了本地口音,得益于寻侠系统赋予他的超强语言能力。 然而即便是用上了本地口音,结果也是没人理他,非但那名领拳的汉子没有回头,就连那些面对着领拳汉子和他的二十名大汉也对他视若无睹,拳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绝无半点停顿。 这就尴尬了,竟然被人无视了。 他却不知这济州历城的贾柳楼和长安的聚丰楼完全是两码事。 长安是豪富聚集之地,聚丰楼又是都市餐饮旺铺,再加上菜肴颇具特色,生意兴隆是理所当然。历城却是标准的农村,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户富贾财主之外,谁家有能力下馆子吃饭? 就算那几户富贾财主也是不会来这里吃饭的,再加上这个时代里的婚丧嫁娶红白喜事都是在家里操办,没有上饭店的风俗,所以这贾柳楼平时除了偶尔招徕一下往来商旅的生意,更多的时候都是门可罗雀。 如果此时来到这里的不是他李智云而是一个成年外乡人,那么即使依然没有人立即过来招呼,至少也会暂停练拳,因为武林中的规矩是禁止外人偷看。但是李智云偏偏说了一口本地话,又是个孩子,谁会把他当回事? 一个孩子从家里拿了几枚大钱出来,这叫生意么?懒得理他。 李智云尴尬无比,正不知应该怎么办时,忽听后一进院子里有人喊道:“开饭咯!”看样子似是那座院子里另有炉灶,有人给这二十多人提供饭食。 随着这一声喊,院子里的二十多名汉子同时停止了练拳,一部分人走向院子角落里那张青石条桌去喝水,一部分人欢呼道;“吃饭吃饭。” 这下李智云再也忍不住了,合着你们这帮人吃饭,老子拿钱来买饭都没人理么?心中怒气一生,便走到了那条青石台边,掏出怀中那锭金元宝往台上一砸,大声道:“我就想问一句,你们这到底是不是饭店?这锭金子够不够一顿饭钱?” 那黄灿灿的金元宝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放光,众人一见便立时止住了嬉闹,纷纷审视起眼前这个孩子来。 李智云这颗金元宝是时下流通的各类金元宝中规格最大的一种,一锭便是五十两。 五十两金子就是五百两银子,这些钱何止够吃一顿饭的?就是吃上一年也够了,而且每顿都得是珍馐美味才行。 那领拳的汉子本已当先走到了院落后门,见状便转身走了回来,神情有些严肃地看向李智云说道:“你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不认识你?” 放眼整个历城地界,能拿出这么多钱财的绝不超过五户,但是这四五户人家都是本地响当当的人物,整座县城无人不识,就连他们的子嗣女眷都是人人认识的,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富户的子嗣当中绝对没有眼前这个孩子。 “你管我是谁家的?我就问我这一锭金子够不够买你们这里的一顿饭!” 李智云一时之间不好编造谎言,就想避开这个话题,眼见那汉子一脸狐疑不减,便顿了顿又道:“本来我以为你们这饭店关张大吉了呢,但是既然你们这些人也有饭吃,那就是仍在开火咯?我也不求买什么好饭好菜,只需你把你们眼下要去吃的饭菜给我拿双份就行。” 第一一五章 被当成强盗了 领拳的汉子盯着李智云刨根问底,就把李智云搞得很是郁闷。 俗话说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正常的饭店老板谁会在意顾客究竟是谁家的?只要拿出真金白银就是好生意,至于我是谁家的,有那么重要么? 然而他却不知这个领拳汉子根本不是饭店老板,人家是历城县的公人。 这个领拳的汉子姓连,单名一个明字,正是秦家大院里秦安那个二徒弟连战的亲叔叔。 连明是历城县衙门里的公差,街坊邻居说起连明来不吝恭维,都说他和秦琼是同在官府的同僚,但事实上他和秦琼的身份地位相差甚远。 秦琼是济州府的马快班头,相当于后世二线城市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与他搭班子的叫做樊虎也就是樊鸣的叔叔,算是副队长这么一个绝色;而连明则是历城县衙门里的一个普通差役,搁在后世充其量不过一个协警,在编不在编都不一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琼、樊虎和连明也是彼此认识的,因为秦琼和樊虎两人的老家就在连明负责治安的区域里面,县官不如现管,所以秦琼很给连明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于是不知情的人就把他们当成了“同事”。 隋朝济州的区划远比后世的济南市为大,不仅历城,就连泰安、曲阜、东平这样的地区都属于济州管辖。 地盘大了,发生的案件数量就多,所以秦琼和樊虎就总会被大案要案缠身,纵使秦琼孝母赛专诸,平时也很难得闲回家一次。 相比之下连明就清闲多了,历城县紧邻济州城,治安环境远比其他地县为好,连明平日里闲暇无事,就到贾柳楼来教一群无所事事的伙计练拳,顺便蹭一份免费的“工作餐”。 其实贾柳楼这帮伙计练拳也谈不上是为了保境安民,只是平时没有生意,又没钱赌博,无事可做就闲的蛋疼罢了,最多只能说是强身健体。 别看连明只是一个协警,但是人家的觉悟和警惕性都很高,又或者可以认为是职业病,总之看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出手就是五十两黄金,顿觉此事非比寻常。 现在的绿林人物都这么嚣张了么?竟敢放任一个孩子孤身出来挥霍赃款?而且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贾柳楼销赃?不怕被捕么? 想不出这个孩子是谁家的子弟,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孩子是附近山头山大王的儿子。 既然是山头上的,就不可能一个人来到县城自投罗网,送给官府做人质么?山大王再傻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此事必然有诈!这孩子的身后必有强援!只怕此刻就埋伏在贾柳楼外。 想到此处,连明不禁感到一阵热血上涌,有惊喜,也有畏怯。 惊喜是自己及时发现了这孩子的可疑之处,把握好了或许就能立下大功; 畏怯的则是此时这贾柳楼内没有什么好手,最能打的只有自己一个,至于正在里面喝酒的那两位老板武功比自己还差了许多,只比那二十个伙计强些,也强不到哪里去。 不行,必须先把这孩子稳住,然后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再说。 只因为李智云说不出来历,导致他在这一瞬间想了这许多可能,打定主意,便堆上一脸笑容说道:“小兄弟说笑了,我们二十几个兄弟吃的饭菜全加起来也不够一两银子,你拿这么多金子出来,我可得安排大师傅给你做几道好的才行!” 当下把那锭金元宝收入怀中,这是铁证如山,可不能放在这孩子手里,随后拉住李智云的手臂往内院走去,李智云不疑有他,只道这汉子见钱眼开,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贾柳楼后面的院落也有三进,最外面的一进房屋最少,本来的用途是室内贮存食材、室外屠猪宰羊,现在生意清淡,就改作练武场地;第二进是伙计们的宿处;最里面的一进院子才是老板的寝居。 连明把李智云一直让到了最里面这座院子,对这孩子手里拎着的一根铁条毫不在意,这样的铁条当烧火棍都嫌太细,而且导热烫手,不知道这孩子拿来有什么玩头,或许山寨上的孩子没啥玩具。 他一直把李智云领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屋子里正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对坐饮酒,看见连明领了个孩子进来,都不禁有些诧异。 也不等室内的两人询问,连明就说道:“两位老板,你们酒楼来生意了……” 边说边紧走两步,到了对坐两人身边,先后在两人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那两人边听边打量李智云,眼中均有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李智云见了也没当回事,只认为对方是因为他掏出来的大金锭而惊异。 连明说完之后,见两人点头,就笑着给李智云介绍道:“这位是贾老板,这位是柳老板,小兄弟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安排厨子给你准备美味。” 说完也不等李智云回答,转身就离开了屋子,只听得脚步声匆匆,显得很是积极。 屋里的两位老板就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其中那位贾老板主动搭讪道:“小兄弟怎么称呼?贵庚几何啊?” 柳老板却说道:“看样子小兄弟一定是饿得紧了,要不你先过来凑合着吃点?” 贾老板就是贾润甫,柳老板就是柳周臣,李智云对此一清二楚,见两人颇为客气,就笑道:“小的姓万,单名一个云字,感谢两位老板热心款待,小的却是要买回去吃的,家里还有亲人等着。” 贾润甫和柳周臣闻言对望一眼,同时微微点头,意思是连明分析的不错,这孩子果然是来踩点的。 拿了五十两一锭金子来到饭店,还要买了东西回家吃?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搁谁谁也不信。 不过既然这小孩子不肯入席饮食,自己两人作为饭店老板也就不方便继续吃喝下去了,于是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个叫做万云的孩子闲聊,想要帮连明套出些话来。 李智云当然不知道人家已经把他当成山大王洗劫历城县的先锋官了,只不过正如此前连明问他是谁家的一样,两个老板提出来的问题也是很难回答,索性就给他们来个不理,又或顾左右而言他,嗯,你们家这房子挺好,比我家的强。 你家在哪你都不说,还说比你家的强?贾柳两人对此嗤之以鼻,心说这孩子别看人小,心里头的鬼却不小,反侦查能力极强,果然是山寨出来的孩子。 聊了一会,只听得门外脚步噔噔,门一开,连明转了回来,搓着手说道:“小兄弟等急了吧?唉,急也不行,还得再等等,这做好菜的材料酒楼里没存货,得现去屠户家里买……” 第一一六章 报丧 连明嘴上撒着谎蒙骗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山大王,心里却很纳闷,因为他出去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难道说这些山贼盗匪并没有混进县城?真若是那样你们可真够胆肥的,这孩子是不打算要了还是咋的? 就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他不仅出去把贾柳楼附近的客栈茶楼查了一遍,还派了贾柳楼的两个伙计去县衙请求增援,一应擒敌准备均已做好,然而等他回到贾柳楼的时候却仍未看见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这就令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到底是哪一伙山贼在算计历城?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办法,为今之计就只有继续稳住那个小孩子,继续等待突发情况来临,总之山上的盗匪绝不会无缘无故派这么一个小孩子前来买饭。 既然要稳住这个小山贼,就不能不虚应一下公事,万一那些盗匪今夜果真不来,还可以派人跟踪这个小孩子,看看他究竟返回何处,便是一条顺藤摸瓜、放长线钓大鱼的妙计。 所以在返回到贾柳二人这间茶室之前,他真的派人去屠户那里购买猪羊鲜肉去了,此刻说话便也不是全然的诓骗李智云。 李智云哪里知道人家已经把他当做盗匪的儿子来对待了,对连明的谎言毫无察觉,要说这样的酒店分分钟就能做出一桌南北大菜来他反而会起疑心,刚说了声谢谢,就听见远处响起来几声犬吠。 乡村地区有狗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李智云没当回事,贾柳二人和连明的脸色却都变了,因为他们知道这太平街上没人养狗。 古人养狗与宠物无关,养狗就是看家的,但是太平街上一向太平,虽不敢说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也差不多少,养狗毫无用处,反倒添些麻烦,所以太平街上的住户一户养狗的都没有。 没有养狗的怎么会有狗叫声?难道是山寨上的盗匪带着狗来了? 正疑惑时,忽然有个伙计匆匆跑了进了院子,距离茶室还有两丈多远就冲屋里喊道:“两位东家,外面来了个人,牵了一条狗,要见你们,说是东平人,叫张转。” 贾润甫闻言立时站起,说道:“那是自家兄弟,快请他进来!” 柳周臣也起身道:“张转来了,咱们出去迎一下吧。” 张转是东平武林世家张家的二少爷,他的哥哥就是在幽州当差的张公瑾。 相比于早年投军效力在北平王罗艺麾下的张公瑾来说,留在东平老家的张转对山东地界的武林人物更加熟悉,与秦琼、樊虎最是相熟。 几年以前,在秦琼的提议下,张转曾经来过历城一次,在看望秦琼母亲的同时,又与贾润甫、柳周臣以及连明等人在贾柳楼喝了一场酒,从此大家就都成了相熟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朋友,这个时代里的武林人物大多赞同这个观点。 这是听伙计说张转来了,只看在秦琼的面子上,贾柳连三人也要出门迎接,不然就未免显得有些怠慢。 贾柳连三人颇有默契,留了连明一人陪着李智云,贾柳二人出门就把张转接了进来,只把张转带来的一条狗留在了贾柳楼的大厅里,等着李智云那顿饭做好了一起喂。 一进茶室的门,张转甚至没看室内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噗通一声就给几人跪下了,二话不说先磕响头。 李智云尚且有些莫名其妙,贾柳连三人却立即明白了,张转这是来报丧的啊! 他们刚才领着张转穿越院落之时,因为前两进院子里的火把已经熄灭没有留意,此刻却看见张转身上穿的竟然是孝服,纷纷惊道:“这是老爷子仙去了么?” “上回见面时你不是说令尊身体很好么?” 张转却不说话,只顾着把头磕完,连李智云也没放过,每人磕了一个,也不起身,就跪在地上大哭道:“各位兄长,家父死得好惨,恳请各位兄长助小弟一臂之力,为我家父报仇!” 山东大部分地区的风俗都是这样的,孝子在向亲友报丧时必须磕头,磕头就表示报丧,除了直系亲属之外,朋友无论大小辈分,一律先磕了再说,即使是在死者出殡下葬之后遇见朋友,也必须磕头表明丧事在身,这风俗古今相同。 贾柳连三人自然懂得这个风俗,闻言便是大吃一惊,连明抢先说道:“怎么?老爷子竟然是被人害死的么?山东地界谁有这个本事?” 但凡在山东武林或是绿林道上混的人都知道,张转的父亲也就是张公瑾的父亲武功很高,一身沾衣十八跌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很少有谁能是他的敌手。人送外号“神跌张”。 当然,也不能说神跌张就是天下第一了,天下间武功高过他的人还是有那么一二十人的,但是这些胜过他的、早就被朝堂网罗了去,在南征北战中立下功劳,此时都已高居庙堂封妻荫子了,这样的人物怎会跑到东平县去跟他为难?所以人们有些难以置信。 “谁啊?告诉我,凶手是谁?”柳周臣也在询问。 “就是,说出他名字来,咱们弟兄们把他办了!”贾润甫也很够哥们儿,说话时不忘拍了一下桌子,把之前的酒杯震得东倒西歪。 张转却没有立即回答,反手接住了一只从桌上摔下来的酒坛,站起身来仰头把这半坛酒喝了个底朝天,又把空坛放回桌子上,这才看向众人说道:“我猜的,凶手必定是王仁则!” “王仁则?” “嘶……” 贾柳连三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却都没说什么,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贾柳连三人为何不说话?只因王仁则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 当今天下武林,若论两三年内新近崛起的高手,日后有望臻达巅峰的,公认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宇文成都,另一个就是王仁则。 宇文成都生长在都城长安,从小到大有过什么惊人战绩无人得知。王仁则却不一样,王仁则是战绩骄人。 第一一七章 这个仇不好报 王仁则的战绩的确骄人。 先说武林中人众所周知的战例,这样的战例分为两种,一种是出了人命的,另一种是受了伤或者没受伤但是认输了的。 截至目前,死在王仁则手上的人,有南阳四霸中的老三、鄂北三枭中的老大和汴州双怪,这三人都是武林中颇有名号的凶顽之徒,武功各有独到之秘,却都死在了他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手上。 必须要说的是,王仁则杀这些人的理由并不是为民除害,而是切磋武功。 当然,跟王仁则切磋武功的人也没有全部死在他的手上,比如说南阳伏牛山庄的庄主过山云过老拳师,再比如名垂商洛的武林高手公孙云鼎,前者只是在比武中受了些轻伤便即认输,后者则是在比武中大占上风,却不知为何突然离去。 以上战例有着两个共同的特点,第一是发生在一年以前,第二是有目击者见证。 所以这样的战例能够传遍武林,所以秦家大院的秦安知道,贾柳楼的贾润甫和柳周臣也知道,只有他们的子侄弟妹诸如樊鸣连战贾菁菁等人不知道,因为他们还在学徒期间,还不到出道江湖的时候,没必要把这些江湖上的险恶说给他们听。 居然是王仁则!贾柳连三人陷入了沉默,不再豪言壮语,不再拍桌子砸板凳地想要出面了。 其实这三人的转变是正常的,因为他们自忖自己的武功还不如死在王仁则手上的那几位,若是仍要出马去给张转报仇,那就不是吹牛,而是找死了。 众人都在沉默,主人却不能干看着,为了打破冷场,贾润甫先说道:“这个王仁则很是棘手,如今秦二哥也不知在何处办案,我看这事儿吧……不如把尤大掌柜的请过来商量商量,济州府除了秦二哥就数尤大掌柜的武功最高,比秦大哥都厉害几分……” 尤大掌柜的就是尤俊达,是济州城内金满堂珠宝行的老板,虽说他的老家在平阴,与历城一南一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和秦琼等人结成好友——在济南开珠宝行,跟市局关系不好怎么能行?一旦遭遇偷盗,还得靠秦大队长破案不是? 所以尤俊达把侄女尤翠翠送到了秦家大院给秦安当徒弟,尤翠翠的武功高低都没什么所谓,跟秦家搞好关系才是正经。 正因为尤翠翠和贾菁菁以及柳依依三人同为秦安的徒弟,所以尤俊达和贾润甫、柳周臣两位老板也就成了朋友,这就好像后世去学校开家长会的家长,看见自己孩子同学的父母总要客气一些是一个道理。 贾润甫的提议得到了柳周臣和连明的一致赞同,当即就喊了两个伙计来,写了帖子派其前往济州城去请尤大掌柜,伙计走了之后柳周臣说道:“不知兄弟你可曾把此事知会你的兄长?” 柳周臣所说的“兄长”是张公瑾。老爹被人打死了,按理说不能只有二儿子报仇,大儿子也该参与才是。 张转摇了摇头,“没有,他若是还记挂父子兄弟情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回家探望一次。” 贾柳连三人并不知道张家的家庭情况,真实情况是,张公瑾虽然是长子,却是庶出,早年因为母亲遭受委屈自尽所以愤然出走,继而投入军旅,此后与东平老家再无往来。 这样的情况张转如何好意思去找张公瑾回来报仇?估计即使他真的派人去找,张公瑾也未必肯回来。 他只这么一说,贾柳连三人便已经明白了些许,连明急忙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还有个叔叔是个高手么?如果能够找到他来主持大局,何愁报仇无望?” 连明这话一说,贾润甫和柳周臣同时点头,因为他们知道连明说的这位的确是个高手,也的确是东平张家的人,此人江湖人称“神腿张”,精于腿功,其武功绝对不在他哥哥神跌张之下。 不料张转却仍是摇头,说道:“我那叔叔早就跟先父闹僵了,如今也不知在何处生计,别说不知去哪里找他,只怕找到了他也不会管这事。” 只有张转知道,他叔叔跟他父亲的关系与他和张公瑾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父亲是嫡子,他叔叔却是庶出,早年因为祖父不肯把沾衣十八跌传给叔叔,以致于叔叔离家出走,撂下狠话,说此生定要学一身别派武功,回来战胜张家的沾衣十八跌。 事实上他叔叔也算是实现了他的诺言,虽然没有回来跟他父亲一比高低,但是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却是相差无几,甚至叔叔的“神腿张”还要更高一些。 因为叔叔常年在江湖中走动,与人交手的机会远远超过深居老家的父亲,战绩也要超过后者,所以江湖人每每谈论起来,也都说神腿张的武功要比神跌张高一些。 眼见张转自己封死了两条后路,贾柳连三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心中各有想法,但有一点大致相同:合着你自家的叔叔和哥哥都不找,就找我们这些朋友来帮忙啊? 这报仇可是玩命的事,尤其是与王仁则这样的仇人去放对,说玩命都不准确,准确地说那是送命,咋的?看我们兄弟几人的命贱是咋的? 三人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方便说出来,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连明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张转兄弟,你说你猜凶手是王仁则,为什么是猜呢?难道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是谁害死令尊的?” 张转闻言便即苦笑,他长得本来就有些丑,这一笑就比哭还难看,说道:“若是兄弟我在现场,还能活着来见你们么?”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因为张转这话说得也在理,儿子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人杀死,却不上去协助父亲与仇人拼命,这样的儿子已经可以去死了,还说什么报仇? 柳周臣却想到一种可能,说道:“如果凶手是另有其人呢?我们却去找王仁则这样的强者去报仇,岂不是白白损兵折将?” “不可能!”张转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柳周臣,“先父是被人打死在家里的,而在先父临终之前,只有王仁则和先父两人在场,这是可以确定的!” 众人闻言都不禁有些奇怪,连明更是问道:“令尊和王仁则很熟?” 张转道:“不,他们原本也不认识,那王仁则是来拜先父为师学艺的。” 贾润甫不解道:“学艺?学什么?学你们家的沾衣十八跌?那怎么可能?令尊会教给他么?” 张家的沾衣十八跌是独门秘技,向来一脉单传,讲究的是传子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直至神跌张和神腿张两兄弟为了这门武功闹翻之后,神跌张才改了这条规矩,传功时不再区分嫡子庶子,但即便如此,张公瑾还是因为母亲自尽离开了张家。 既然沾衣十八跌是张家如此珍视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传给王仁则一个外人?这回所有人都听不懂了,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张转。 张转却没有立即回答,眉目之间似有犹豫,不过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恨恨说道:“那王仁则以大梦神功的消息作为交换条件,先父为了我这个不孝子能够早日练成沾衣十八跌,便上了这恶人的恶当!” 沾衣十八跌的确是一门上乘武功,但也不是谁想练都能练成的,因为练成这门武功的前提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需要有师父传授,第二则是习练者本人的内功达标。 若是修炼者本身没有内力,仍要使出标准的沾衣十八跌来,那就不是四两拨千斤的概念了,而是“零重拨千斤”,比麻将里的空手套白狼还要不靠谱。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张转这个嫡子内力不够的情况下,他父亲神跌张就想找一条终南捷径,所以上了王仁则的当。 大梦神功!众人闻言顿时轻呼一声,就连李智云都不禁怦然心动,这是他今天里第二次听见大梦神功的消息。 大梦神功是一门神奇无比的武功,神奇到什么程度呢?不说别的,只说包罗万象的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中都没有这门武功,就足以证明它的神奇! 王仁则以大梦神功为饵,骗神跌张传授了沾衣十八跌给他,而后在只有他们师徒两人在场的情况下杀了神跌张,从容逃逸,这就是神跌张之死的全过程。 这一次张转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了出来:“所以我带了我家的狗出来,因为这条狗能够嗅着王仁则的气味追踪他……只可惜半路上过了一条河,便失去了这恶贼的线索,当时我看见距离历城不远了,就来求几位兄长帮忙,不求各位兄长一定出手,只求你们能够帮我找到这贼人的下落!” 王仁则是在历城县地面失去了踪迹,要想再次找到他,当然是历城本地人最具这个能力,张转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话也说得场面,贾柳连三人便即连连点头。 帮忙杀王仁则太难了,但是帮他找人还是可以的,只要王仁则的人还在历城县境,就一定能够找得到。 连明更是说道:“这事没问题,如果我们三人都找不到,那就说明这恶贼已经不在历城了。”他拍着胸脯表态,却不知此时王仁则就在这条太平街的秦家大院里。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忍不住插了一句:“也许我能帮你找到王仁则……” 李智云说这话无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主要是那王仁则太招人恨了,只凭他赖在秦家大院,还冲着自己和狄大哥横眉怒目的,就该想法收拾了他。 跟我一个穿越者装逼?若不让你死得很难看,回到现代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穿越了一回大隋! 第一一八章 尤俊达的窘境 李智云语出惊人,室内的四个大人听了都不禁浑身一震,贾柳连三人立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莫非这孩子竟是王仁则派来的么? 倘使这孩子是附近山大王的子弟,就绝对不会插手王仁则和张转之间这档子事,这已经不能说是管闲事了,而是惹麻烦! 惹了王仁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以那传说中王仁则的实力,寻常的山寨他一个人就能挑个七七八八,这样的凶人岂是山寨敢惹的? 张转却不免有些郁闷,心说我求这里的三个大人办事,大人还没说话呢,你这小屁孩子插什么嘴?难道说你们家大人都办不了的事情你却能办?这不是扯淡么? 他心中有气,却又考虑到这孩子不知是在座三人哪一个的兄弟或亲戚,不好直接抢白,就把目光看向贾柳连三人,意思是这个小孩子是谁? 自打张转进来到现在,贾柳连三人都没来得及介绍这个叫做万云的小屁孩,因为张转进来就磕头,磕完头就哭诉,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人岔开话题的时间。 事实上贾柳连三人也不好岔开话题,因为一旦岔开话题便会给张转一种推诿的感觉,就显得历城道上的朋友不够仗义,即使张转在这里不说什么,日后与他人说起这事,定会有损历城兄弟的江湖声誉。 除此之外,张转没问过这孩子的事情也是他们没有介绍的原因之一,更何况即使他们想介绍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连明对这个孩子的怀疑是不能说的,编造却又没法编造,因为这孩子就在这里呢,你当着他的面怎么编造他的身份? 见三个大人都没回话,张转就苦笑了一声,看回李智云时脸色就有些难看,带了些教训的口吻说道:“那王仁则若是如此好找,我也不用上你们家来了,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李智云听罢就有些不爽,又眼见张转一脸的不信,心中的热血先自冷了一半,心想还是算了吧,我若是再说就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就当我嘴贱!就算我真的干掉了王仁则也不用你欠我的人情! 于是闭口不言,也不看张转了,把目光投向门外,只等饭菜来了就拿回去跟狄知逊一起吃。 李智云这么一闭嘴,室内就又有了些许冷场的意思,忽听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纷纷沓沓,似有十几人进了内院,贾柳连三人同时面现诧异之色,连忙往外看去,只看见走在前面那两个手举火把的,正是不久前派去搬请尤俊达的两个伙计。 贾润甫登时面露不豫之色,沉声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却见其中一伙计回道:“掌柜的,尤大掌柜的来了。” 这伙计话音未落,后面就响起了一串爽朗的笑声,随着笑声不断,一个极高的身影越众而出,走到火把前面说道:“三位兄弟一向可好,尤某不请自来,这可多有打扰了。” 见了这个人,贾柳连以及张转四人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走到茶室外面相迎,贾润甫当先说道:“尤大掌柜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怎么,尤兄生意不忙么?” “生意再忙,听见你老弟的召唤也得赶来啊。” 尤俊达很会说话,任是谁都知道他绝非应邀前来,主动来到历城必然另有要事,但是这话说出来就是好听,很给贾润甫面子。 单从“学生家长”这方面而论,贾柳二人和尤俊达的关系要比连明近一些,所以贾润甫和柳周臣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尤俊达的手,一胖一瘦夹着一高走回茶室,状极亲热。同时吩咐伙计带着尤俊达的随从去歇息。 来到室内,张转又给尤俊达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尤俊达虽然不认识张转,但是他久经世故,自然知道这哥们家里老的死了,便不拿捏,直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明就把发生在张转家里的凶案复述了一遍,末了说道:“这济州府方圆数百里以内,就数尤大掌柜的武功最高,就请尤大掌柜的主持大局。” “哦……”尤俊达听完了事情,却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沉吟片刻,才看向张转说道:“兄弟,不是我尤俊达有意推脱,你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应该报官啊!” 尤俊达其实就是在推脱。帮助张转寻找王仁则、甚至围杀王仁则,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收益。 办成了,张转不过是一个武林世家的家主,受了恩德也没不会给出什么回报;而若是办不成,且不说自己是否会在这一役中遭受死伤,只说得罪了王仁则这样一个狠人,以后自家的买卖还干不干了? 尤俊达的买卖可不仅仅是珠宝生意那么简单。可以说此时此刻在场诸人除了他自己和李智云之外,别人均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山东绿林道的老大,归属绿林道总瓢把子单雄信直接领导。 只有尤俊达和单雄信知道,济州府金满堂的金银珠宝都是从山西潞州运过来的,山西潞州二贤庄汇总了全国各地绿林道盗窃抢劫的大部分赃物。 所谓大部分赃物主要是指那种无法在当地出手的,单雄信将其中的金银玉器转发给山东济州,由尤俊达负责二次加工,将珠宝玉器改头换面之后再售卖出去,所得利润三七分成,单雄信得七,尤俊达得三。 如果这个时代也可以挂上横幅搞宣传,那么尤俊达的横幅可以这样写:济州珠宝金满堂,专业销赃十五年。 然而这种黑道买卖纵使再如何隐秘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首先察觉这条黑道产业链的是山西潞州的官府,潞州警方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这条产业链规模庞大,赃物的流向竟然是山东济州,于是发了官方函件给济州,要求济州警方协助调查,联合办案,力争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济州这边负责办案的自然是秦琼,秦二爷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指示,立即率人展开侦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陆续截获了数批赃物,顺带着抓了许多押送赃物的绿林武者。 如此一来尤俊达的日子就难过了,因为这些被捕的绿林武者都是他的手下,秦琼早不抓晚不抓,偏等他的人接过货物以后才抓,损失就全部落在了他尤俊达的头上。 这可怎么办?尤俊达的黑道生意当然是瞒着秦琼的,且不说无法直接去找秦琼捞人,就说这些赃物的损失如何负担?人家单雄信的人把货物送到了,货却在他尤俊达的手上丢了,货款却须一分不少地付给单雄信。 秦琼连续截获了七波赃物,直接就把尤大掌柜的资金链给截断了。所以这一次他来历城,其实是找贾柳两位老板借钱来的,再不给单雄信结货款,估计单雄信就得派人来杀他了,干嘛啊?我单雄信的货你也敢吞没? 除此之外,他还想找一找连明,因为秦琼抓捕的疑犯都是就近关押,有关在泰安的、也有关在平阴的,还有关在历城的,连明是历城衙门的公差,找他疏通疏通,捞出几个人来也是好的,再不捞人,手下都没人干活了。 书归正传,只说尤俊达在这么个情况下听说了张转的事情,如何还能出手帮忙?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还能帮别人么?帮忙才怪! 第一一九章 被狗打了伏击 有困难,找警察。欢迎拨打110热线。 尤俊达的回答让李智云暗暗好笑,心说这几位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来的尤大掌柜,给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答复,这若是搁在后世,是个现代人都会这么说。 想到此处,他的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恰好尤俊达不敢看向张转,目光四处游移之时,就看见了他这副笑脸。 尤俊达本来就因为拒绝了张转而有些不好意思,此时看见这个小屁孩的一副笑脸,就更认为心事被人看穿了,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你笑什么?人家张庄主父亲遇害,你很幸灾乐祸么?”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很生气,心说你自己说了掉面子的话,却来挑拨我和张转之间的关系,怎么的?不敢惹王仁则,觉得我好欺负是咋的?我是这里的顾客,可不是你们这班人的儿子! 正想顶一句回去时,却见张转摇头苦笑道:“尤兄,这报官又该是怎么个报法?那王仁则在东平做了案,此时人却跑到了历城,这种事……只怕东平历城两地的官府都不会管吧?” “去济州衙门啊!找秦二哥啊!” 尤俊达早有准备,闻言立即给出建议:“秦二哥号称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只要是在山东这块地儿发生的案子,就没有秦二爷管不着的!你去济州府找他,只要那王仁则没有离开山东,秦二哥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不信你问问他们……” 尤俊达最近对秦琼可谓是十分不满,不满却没法,他不能跟秦琼交底,不交底还能做朋友,交了底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警察和小偷就是猫鼠一样的天敌,虽然也有警匪一窝的可能,但是秦琼貌似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所以此时他就灵机一动,想给秦琼添些麻烦,既然王仁则的武功这么厉害,那就让你秦二爷去试试好了。 他说话间指了指旁边的贾柳连三人,意思是他们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贾柳连三人连忙点头称是,看向张转道:“只要你能找到秦二哥,二哥肯定会管这事。” 这下张转不说话了,找到秦二哥?秦二哥那么好找么?这尤俊达不来还好,他这一来,直接带着大伙都开始推脱了。 李智云见状就暗暗好笑,心说还找秦二哥呢,秦大哥都被王仁则堵在家里了,秦二哥要是知道这事,还不早就回来了啊?还等你们去找? 鉴于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他觉得自己没必要热心告诉这些人王仁则的下落,正想催促一下连明时,却听外面有人喊道;“连大哥,你要的饭菜做好了。” 众人扭头看向院子,却见一个伙计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李智云见状立即起身,说道:“可算来了,你这酒楼做个饭真难。” 说着话从那伙计手里把食盒接了过来,再不理室内几人,径直走出门外,只扔下一句话道:“不用找钱了。” 连明起身跟到了门口,看着李智云的背影走出内院的月亮门,这才拍了拍那送饭伙计的肩膀道:“就按我说的办,跟紧了!” 伙计点头领命而去,连明转回身来,看见尤俊达和张转疑惑的眼神,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张两人这才知道这个孩子竟然不是贾柳楼的人。张转就觉得自己那一个头磕得很冤,尤俊达却暗暗寻思,这孩子竟然如此多金,说不定还真有些用处。 尤俊达最近手头太紧了,可以说千八百两银子都是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此时听说这孩子随随便便就拿五十两金子来买一顿饭,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孩子家里得是多有钱才会如此大手笔?说不得真该追踪一下,若是这孩子的背后不是什么熟人,那就给他来个黑吃黑算了。 想到这里,就赞同道:“嗯,是该查一查这孩子的来路,如果真能查到线索,这事儿我就帮你们干一票!” 连明闻言很是高兴,因为他始终担心自己身边能打的人不多,尤俊达肯定是个能打的,加入进来当然更好,胜算更大。 张转却跟连明不同,张转心头很是不快——你们几个不帮我报仇也就罢了,却对追一个有钱的小孩子如此上心,这算哪门子朋友? 连明却更过分,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张兄,你不是带来一条擅长跟踪的狗么?让这狗跟踪那孩子肯定更好!要不然……” 他想说要不然你把你的狗借给我们用用,只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汪汪”两声犬吠,正是留在贾柳楼一楼大厅里那条狗所发。 张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不是因为连明的过分请求,而是因为他听得出这两声犬吠大异寻常他听得出这是那条狗遇到了敌人时才会发出的叫声! 一念及此,立即说了声:“不好,快出去看看!”说话时也不等其余几人如何反应,起身就跑了出去。 尤俊达和贾柳连三人见状,就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也来不及说什么,就都跟着跑向前院酒楼大厅。 话说那条留在酒楼大厅里的狗遇见的是谁,才会如此狂吠?当然是李智云。 这个时间里,就只有提着食盒的李智云一个人经过贾柳楼的一楼大厅。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从虫洞里出来的那一瞬间,王仁则有两拳砸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北冥化功系统的存在以及他里面套着的狻猊铠,所以不论王仁则这两拳使得是内功还是外劲,都无法对他构成半点伤害,所以他对此无知无觉。 其实即使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猜到这条狗会对他突然发起攻击,因为他不会猜到这条狗之所以把他当成了敌人,恰恰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着王仁则的气息——就是那两拳留下的气息。 事实是这条狗不仅把他当做了敌人,而且还要咬死他——在狂吠两声之后就扑向了他,张开一只血盆大口,露出了上下两行参差不齐的白森森的狗牙、咬向他的咽喉。 第一二〇章 屠狗 鬼蜮江湖,江湖风波恶。 初入江湖,李智云就被上了生动的一课,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不仅要提防坏人,还得提防恶狗。 这还咋混?狗都看我好欺负!他不知道狗咬他的真正原因,便把这条狗看成了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力狗,因为就在刚才,尤大掌柜率领十几个人来到贾柳楼也是从这里走的,这条狗是既没叫也没咬。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在经过这条狗身边的时候才没做任何提防,因此这条狗的攻击就显得更加突然,虽然叫了两声可以算作预警,但它却是一边叫一边飞扑的,照样咬了李智云一个猝不及防。 狗的个头很是不小,在土狗笨狗里面算是大个子。 这个时代里的华夏大地上没有藏獒也没有德牧,没有乱七八糟的外国串子狗,只有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俗称的土狗笨狗看家狗,养狗的人都懂得,笨狗的特点就是聪明,比外国狗聪明得多。 眼下这条狗就很聪明,所以它不去咬李智云的双腿,而是去咬脖子,意图一咬毙命。 遭遇突袭,李智云本能就使出了神行百变,然后他就验证了一条就连钱青健和白胜都没验证过的真理——神行百变对狗无效。 为什么说神行百变身法对狗无效呢?因为这类身法是以人和人之间的追逐来设计的,它的每一步以及每一个动作都算尽了追击者可能做出的动作,而那些以人类的骨骼和关节所无法做出的动作则不在考虑之内。 狗的骨骼关节与人类不同,就拿狗的前腿来说,人的上肢以肩、肘、腕三大关节划分为上臂、前臂和手三个相对独立的肢节,但是狗的前腿却不是这样,它的爪和前臂是在一个肢节里面的,前臂上面还有中臂,中臂上面才是上臂。 因为肢体骨骼结构不同,所以奔跑、跳跃等动作也不相同,神行百变算尽了人类追击者的所有动作,却没有把狗算进去,所以李智云这间不容发的一步迈出,结果就是肩头被狗咬了一口。 又或许是由于手里的食盒太过碍事,才导致了身法的迟滞?这当口他没空多想,他只有庆幸,庆幸的同时感谢宇文化及。 多亏了宇文化及的狻猊铠啊!不然若是被狂犬病潜伏了上哪打疫苗去? 或许是经过训练,又或许是天性擅长厮杀,那狗一咬过后迅即退开丈许,当它看见李智云并没有躺下时,就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再次飞扑而来。 这一次李智云有了提防,也顾不上手中的食盒了,把食盒往身前一扔,希望能够阻挡一下狗的攻势,随后围着大厅里的桌子跑了起来。 他不敢跑到门外的太平街上去,街上没有任何障碍,他的神行百变不足以令他摆脱这条恶狗的纠缠。 那狗极其敏捷,竟然在空中一扭身子躲过了食盒,食盒落地即散,里面的盘子碗全都飞了出来,带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吃肉吃肉!吃盘子里的肉!我的肉可不好吃!”李智云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劝慰恶狗吃肉,一边盘算着找个机会使出阿飞剑法把狗杀死。 与神行百变在狗的面前失效是同样的道理,在面对的敌人是狗而不是人的时候,阿飞剑法也不见得就能一剑封喉。 也不知道在小李飞刀那个时代里阿飞是否杀过狗,估计是没有吧,不然自己手里这支无情铁条早就应该在肌肉记忆的带动下刺出去了。 这时候他更无其它手段来对付这条恶狗,真要论及对付犬类的武功,丐帮的镇帮之宝打狗棒法倒是非常有效,但那是需要内功为基础的武功,现在他依然买不起。所以他只能寻找机会使用阿飞剑法来杀这条狗。 那狗对食盒里的肉菜全无兴趣,只顾恶狠狠地跟在李智云身后狂追狂咬,若不是有那些桌椅板凳作为障碍,这会儿只怕又得咬中几口了。 又跑了几步之后,耳中听得后院传来数声呼喝,遥相呼应,想是贾柳连和尤俊达等人喊了手下正往这边跑来,又听见张转那嘶哑的声音喊道:“一定要抓住这个孩子,这孩子定是王仁则的同党!” 李智云闻声顿时大急,想不通张转为何会这样认为,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落在这帮人的手上自己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被这帮人抓住了,带他们去秦家大院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被打到了王仁则的团伙之中,那张转非得生吞了自己不可,就算不会立即杀了自己,一顿皮肉之苦总是难免的。 而且即使自己交代出王仁则的下落,到时候王仁则也不会待见自己,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出来找了人去跟他为难,最好的结果也是自己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如此危急关头,哪里还顾得上寻找什么出剑的角度,骤然停步回身,望着身后的空间就刺出了一“剑”。 没错,那铁条的确是刺向空当处的,出剑时面前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假想那里有一个人,他的铁条刺的就是那个假想人的脖子。 或许是主角光环开始发挥作用,就在他出剑的这一瞬,那条恶狗恰好张着大嘴飞扑过来,这一剑便从狗嘴里刺了进去,直接扎入狗的哽嗓咽喉! “嗷呜……” 那狗发出一声极其悲惨的呜咽,这时候它已经无法发出正常的吠叫声音了,随即狗身一沉,带得那根铁条一齐垂落下去。 李智云见状大喜,也不管这狗到底死还是没死,立即奋力回抽铁条,准备跑出酒楼,然而那铁条却似乎刺入了狗的颈椎骨中,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铁条回撤,狗身子就跟着回撤。 正想用脚踩到狗身上再拔一次时,眼角余光却看见已有两个人影冲进了大厅,急切间他也不敢扔了铁条逃命,就只好拖着狗身子逃出门外,一路亡命狂奔。 “站住!别跑!” “再跑就杀了你!” 那两条人影随即发足追来,一边追一边恫吓,李智云哪敢停下,心说我不跑你们才会杀了我,跑得更加拼命了。 然而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瘦弱孩子,拖着一条死狗跑直线如何跑得过两个常年练拳的伙计?只顷刻就被两人追到了身后,其中一人紧跑两步,呼的一拳打向他的后背,只听嘭的一声,后背上就挨了一拳。 前文说过,贾柳楼这些伙计都是外练筋骨皮的,拳上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外劲也很强横,李智云虽有狻猊铠护身,不至于伤了骨骼,却被这一拳打得前扑出去。 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寻常挨上他必定会摔一个嘴啃泥,然而此刻他手中的铁条上挂了一条死狗,对他的身体起到了一定的后缀作用,所以他只往前踉跄了几大步。 在险些跌倒的这一瞬间,他才想起:这样不行,还是得用神行百变! 刚才被狗追得他对神行百变失去了信心,以致于跑出酒楼之后一直在跑直线,这时想起那神奇步法,脚下自然而然就开始了玄妙转折。 这一施展神行百变,伙计就再也追不上他了,别看他还拖着一条死狗,但就算是拖死狗的神行百变也是神行百变,也不是酒楼伙计能够捉住的。 虽然大家都在一条街上,相距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伙计就是抓不着他,只气得哇哇大叫。 这样还是不行!必须要摆脱他们才好。 李智云一边跑一边盘算,觉得还是不能这些人引到秦家大院去,如果自己那样做了,就一定会引起王仁则的误会,就凭王仁则那个脾气,闹不好第一时间就会杀了自己,这个险不能冒! 不回秦家大院行不行?似乎也不行。且不说自己在这历城县人生地不熟没个落脚点,只说不回秦家大院如何对得起狄大哥?狄大哥给了自己金子出来买饭,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会被别人误解为吞没金锭?我李智云不差钱好吧! 想到这些,他决定仍然返回秦家大院,但一定要摆脱追在身后的两个伙计才行,于是乎他见到胡同就钻,见到岔路就进,几经转折之下,再返回太平街时,身后的酒楼伙计已经被他甩掉了。 说来也巧,他回到太平街的位置就在秦家大院的旁边,出来的那条胡同就是秦家大院的院墙,见此情景,不禁心中有些喜悦,整了整衣襟,拖着死狗就进了院子。 第一二一章 秦家大院开party 进了秦家大院,看见院子里的情景,李智云就有些懵逼,院子里正有四个人在内,两男两女,分成了两伙,一伙在西墙根喁喁细语,另一伙在东墙根相对无言,令他无法想象的是,这两伙人居然是男女混搭。 西墙根的是姓柳的美女和王仁则,美女在说话,王仁则在倾听;东墙根的是姓贾的美女和狄大哥,美女无言凝望狄大哥,狄大哥也无言,手里却拿着半张烙饼,似乎很想吃,却又一口都没咬。 这里怎么开上party了?剧情还可以这样逆转么?秦安的脾气也太好了吧?不出来赶人不说,还派了美女徒弟出来陪聊?那么我是不是不该回来啊? 这一刻李智云忽然觉得自己比后世那个爱科学的好孩子爱迪生还要优秀,把自己变成了大隋朝唯一的一只电灯泡,还是白炽的。 不管如何懵逼,话总得交待一下,于是走到了狄知逊的面前,说道:“狄大哥,不好意思,没能买到饭菜,就买了一条狗来,本来想跟你一起烤个狗肉……” “钱呢?” 狄知逊尚未说话,圆脸酒窝美女贾菁菁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摊在李智云脸前,“把找回来的钱拿出来。” 李智云就有些纳闷儿,怎么个意思?就这么一会儿,这贾美女就可以执掌了狄大哥的财权了? 但是这话他也没法问,毕竟狄大哥就在旁边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许了这位新出炉的“主妇”问自己要钱,就只好回道:“没找回钱来,全花了。” “啊?” 贾菁菁顿时惊呼一声,旋即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败家啊?那可是五十两一锭的金元宝,就买了这么一条没人要的死狗?谁信啊?说,剩下的钱在哪?” 或许是因为此前李智云在王仁则的淫威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缘故,此刻贾菁菁对这个原本疑为妖孽的孩子没了半点恐惧之心,直接大声呵斥起来。 李智云就很无奈,不就是五十两一锭金元宝么?折合成银子也就五百两吧?哥们儿我卖一套武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这点钱也叫钱?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时机合适,自己手头上有了大批现钱时,一定要归还狄大哥这锭金子,而且是十倍百倍地归还。 然而事实是现在他的确囊中羞涩,这种硬气的话就无法说出口,说出来没人信是肯定的,还得遭到一顿耻笑。 所以他只有耐心回答:“真的花没了,花在你家的酒楼里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贾柳楼的贾掌柜。” 他不会告诉张转王仁则在哪里,这与告诉贾菁菁他把钱花在贾柳楼是两回事,因为此前狄知逊给他钱的时候也是要求他去贾柳楼买饭的。 贾菁菁却仍然不依不饶,“花在贾柳楼也不行!就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哦,我明白了,敢情不是你的钱,你就一定要挥霍一空是吧?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对于贾菁菁来说,虽然贾润甫是她的亲哥哥,但是她早晚都要嫁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就不再是贾家的人了,所以贾润甫得了五十两金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这五十两金子是她的心上人狄知逊的,只要自己嫁给狄知逊这个金龟婿,这些金元宝就是自己的,又怎能容许这个小屁孩胡乱挥霍? “好了好了,一锭金子而已,算不得什么。菁菁师姐你就别再说这位小兄弟了……”狄知逊终于打圆场了。 狄知逊并不反感贾菁菁,而且还需要贾菁菁在秦安面前美言,助他实现拜入秦安门下的梦想,所以刚刚就不好意思阻拦贾菁菁对小孩子的训斥,更何况他也认为小孩子不该大手大脚地花钱,希望这个小兄弟今后能够懂得量入为出的道理。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一个不怎么在乎钱的人,他太原狄家早在西魏时期就是世家贵族之一,控制着这个时代里的一部分经济军事资源,钱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只要是为了办正事,办成事,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五十两金子,花了也就花了,没必要为此揪住一个孩子不放,毕竟这孩子不是很懂事,说两句也就行了。 正主儿说话了,贾菁菁便只能闭嘴,只是看向李智云的眼神仍然饱含敌意,就好像李智云花的钱是她的一样,仇恨满满,就算不至于记恨一辈子,至少三天五天之内是忘不掉了。 狄知逊还是那副笑脸,劝阻了贾菁菁之后就看向李智云说道:“小兄弟,你饿坏了吧?菁菁师姐送了烙饼过来,我一直没吃,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来,你先吃点。” 说罢将手里的半张饼一分为二,左手的一半递给李智云,贾菁菁见状就又不干了,一拉狄知逊的手臂说道:“人家送的饼是给你的,可不是让你拿来送人情的。” 狄知逊笑道:“这算什么送人情?大家都饿了,总不能我自己吃,让他看着不是?何况这位小兄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饿不得啊。” 李智云听了就很是感动,却不去接那块饼,这贾菁菁太气人了,若是自己吃了她拿来的烙饼,只怕这辈子都没法怼回去,这饼是坚决不能吃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宁可饿死也不吃贾菁菁的东西,更何况手里还拖着一条死狗?说道:“狄大哥你有没有引火之物?咱们俩烤了这条狗吃,狗肉可比烙饼可好吃多了。” 狄知逊微微摇头道:“小兄弟,你就将就些吃块饼吧,我也知道狗肉好吃,可是未经主人允许,咱们就在人家院子里生火烤肉,是不是太过冒犯呢?此举不妥,不妥……” 说到此处,似乎也看出来李智云死活不肯吃贾菁菁的东西,心中对这个孩子略有佩服,就又加了一句道:“除非你去外面烤了回来,不然我是不会把火折子给你的。” 李智云就只有苦笑摇头,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是对秦家的冒犯,但是总不能活活饿死自己吧? 至于出去烤狗却是万万不行的,外面一大堆人正满街搜捕自己呢,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别说烤狗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还差不多。 第一二二章 烤狗 尽管狄知逊能够体谅李智云的心情,也无法表示赞同,眼见李智云眼神决绝,知道无论如何都劝不了他吃一口烙饼,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叹气的结果仍是犹豫。这火折子是真的不能给,给出去了就得罪了贾菁菁,得罪了贾菁菁就得罪了秦安,可若是不给,难道就看着这个小孩子活活饿死? 想到此处他就看了贾菁菁一眼,意思是要不你说句话,准许他在院子里烤狗? 贾菁菁当然不会考虑李智云的死活,在她看来这个败家孩子饿死了才好,活在世上就是祸害,所以只当没看懂狄知逊的意思,催促道:“你到底饿不饿啊?饿了就快吃,若是吃不饱,我再回厨房给你拿些过来。”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李智云晾在当场了,想说话吧,没人理他,不说话吧,眼看着一只死狗没法吃,站在这座院子里浑身难受,哪哪都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西墙根的王仁则忽然发话了,而且是冲着李智云说的:“你会烤狗?” 李智云理都没理,只作没听见。即使眼下不敢与之叫板,却也不至于谄媚巴结。 王仁则倒也没有因此恼怒,反而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径直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怎么看不出你会烤肉呢?就你这小小年纪……” 走到李智云面前时,突然一伸手,就把李智云紧握在手的那根铁条夺了过去,手腕微一抖动,就把铁条从死狗的身上拔了出来,审视着已经略有弯曲的铁条尖端,赞许道:“这个拖死狗的法子倒是不错,不然就凭你这小身板根本无法把狗带回来,嗯,贾柳楼的店家挺会干买卖。” 听这话的意思,王仁则是把这根铁条当做拖死狗的用具了,认为是贾柳楼的人杀狗在先,为了方便这个小孩子拖拽才使用铁条串狗。 李智云这个郁闷啊,我这是多情剑客的无情剑好不好?因为与死狗相连的缘故,他根本来不及避开王仁则的抢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把由万宣道帮自己定制回来的“神兵”被抢。 其实以王仁则的身手来说,即使刚刚那铁条没有死狗的累赘,李智云也是躲不开这一下的,除非在那一瞬间李智云主动出手攻击。 旁边三人见此情景就另有一番感受,狄知逊和贾菁菁都不禁感叹王仁则武功之高,手法之妙,而一直伴随在王仁则身边的柳依依则恨不能眼睛里冒出小星星来,显然已对王仁则膜拜至极。 王仁则却似对这种眼神司空见惯,只支使李智云道:“你去那边抱些柴禾过来。” 农家大院里面当然不缺干柴,眼下这座院子的东北角就有这么一堆柴禾垛,垛上还搭有一个简易的棚子用以防止雨水浸湿。 李智云本不想理睬王仁则,但是考虑到王仁则颇有帮他烤狗的意向,就默默走过去抱了一捧木柴回来,却见王仁则已将那根铁条重新插入了狗身。 王仁则插铁条自然不是想让这狗再死一回,他把铁条从狗嘴插入,直接贯穿整个狗身,铁条的尖端从狗臀处穿了出来,整个动作轻而易举,就好像那狗不是血肉骨骼之躯,而是棉花做成的。 串好了一条狗,王仁则提着铁条狗尸走向西墙根,那里正有两只石锁,是樊鸣连战他们用于锻炼臂力的,此刻却被他当成了架子,把穿过一条狗尸的铁条横担在两只石锁上面,头也不回地吩咐李智云:“你把柴禾放在这里。” 李智云依言走过去,就要把柴禾塞在狗身子下面,却不料王仁则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把他踢得滚在一旁,怀中的柴禾也散落在地。 “你干什么?”李智云爬起身来便对王仁则怒目而视,虽然身体并没受伤,却是当着狄知逊和两个美少女的面被人踢成了滚地葫芦,实在是很没面子,因此他不得不发出反抗之声。 几乎同时,狄知逊也冲王仁则质问道:“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与狄知逊的义愤相比,两名美少女就显得无动于衷,那态度分明是即使这孩子被王仁则踢死也不关她们的事。 狄知逊发出质问,王仁则就斜睨了狄知逊一眼,说道:“他干活没眼神,我这是在教他,怎么?你还想跟我较量较量么?” 狄知逊毫无惧色道:“较量就算了,我承认武功不如你,但是也不能看着你欺负小孩子不管,你若是再这么蛮横,我就跟你拼了这条命。” “呵呵……我怕你拼命啊?”王仁则冷笑两声,却没有当真过去跟狄知逊动手,俯下身从散落在地的干柴里拣起一根比较短的,用双掌夹住搓了几搓,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即使已是夜色朦胧,人们仍可以看见王仁则的双掌之间竟有淡淡的青烟溢出,难道那木柴竟然被他双掌搓出火来了? 能够将一根木头搓出火苗,这样的武功种类有很多,但是不论是哪一门武功,要做到这一点都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施术者必须具备相当深厚的内力。 人们被王仁则的内力所震慑,正惊愕时,却见王仁则伸出一只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命令李智云:“你把这些木柴聚拢起来堆在这里。” 李智云没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笔账先记着!就只能气呼呼地把木柴扔进了圆圈。 与此同时,一旁王仁则仍在搓动双掌,双掌的夹缝里冒出来的青烟却变成了白烟,比之前更盛更浓了,随即只见他双掌一分,夹在掌中的那根木柴通体带着红红的火苗落在了木柴堆里。 “喝!” 忽听王仁则低喝了一声,像是吐气开声,双掌缓缓拍向木柴堆,这掌力很是怪异,那堆被李智云随手抛掷堆起来的木柴并没有被这掌力轰塌,反倒是那根带着火苗的木柴烧得更旺了,迅速引燃了旁边的木柴。 “喝喝!” 紧接着王仁则又喊了两声,再次拍出四掌,目标依然是已然起火的木柴堆,这四掌拍下,那堆篝火就好像被泼了汽油一样,顿时火光暴涨,烧得哔哔啵啵作响,更有滚滚浓烟升上空中。 原来这四掌的目的竟然是促使木柴加速燃烧。旁观众人尽皆恍然,却不知王仁则这路掌法是何来历,其掌力的方向是怎样的,包括狄知逊在内,所有人都自忖无法做到。 木柴剧烈燃烧之时,王仁则却没闲着,重新走到两只石锁之间扎了个马步,伸出一只手掌握住了铁条的根部,另一只手掌在那狗尸上摩挲了一遍,随即一抓一提,一张完整的狗皮竟被他剥了下来。 “化血刀?你还会化血刀?”狄知逊忍不住惊呼一声,只因他认出了王仁则的武功路数,相比之下不论是柳依依还是贾菁菁都还显得平静,因为她们根本没看出王仁则这扒狗皮的手段有什么来历。 化血刀是一门武功。但是它既不是刀也不是刀法,更不是寻常那种被人称为“掌刀”的、用以砍人脖子的掌化刀,又与远程攻击类的火焰刀风马牛不相及。 化血刀是一种侵袭敌人肌体的方式。或者说是一种内力攻击的方式。化血刀内力入体之后,既可以在敌人体内斩断肌肉与骨骼的牵连,也可以剥离血肉和皮肤的粘连。 的确是化血刀。寻侠系统给出的模拟结果也是这个名称。 然而寻侠系统中收录的化血刀与眼下王仁则使出的化血刀又有不同,寻侠系统中记载的化血刀是一种毒功,是依靠毒素来达到毁坏敌人肌理的效果。而王仁则的化血刀则与毒功无关,它完全依靠对内力的掌控来实现目的。 所以王仁则的化血刀比寻侠系统中的化血刀还要高级。 第一二三章 到底谁是主角? 模拟出来的武功反比被模拟的武功低级,这种情况李智云已是第二次碰到,第一次是单盈盈使出来的、单家的双笔点四脉。 事实上在这会儿时间里寻侠系统模拟出来的武功远不止化血刀一种,若是算上化血刀,那么总共是四种。 首先是王仁则抢夺铁条的那一招,那一招看似随手一抢,其实却是河朔陈家的不传秘技追魂十三抓中的一抓; 其次是他双手搓燃木条的武功,疑似崆峒派的铁掌神功; 第三是他引燃柴堆并且助燃的掌法,这掌法是一门相当阴毒的武功,叫做摧心掌。 在寻侠系统的资料库里,摧心掌最早由明教长老使出,后经黄裳整理写入《九阴真经》,最终却被青城派学了去。但是在明教第一代教主方腊以前,这门掌法传自何处却是无可考据。 李智云并不关心摧心掌的起源在哪里,他只是感到奇怪,王仁则是如何练就这么多门武功的? 据他所知,要想同时精通这么多种不同门派、不同心法的武功,必须具备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练有一种近乎万能的通用型内功,这门内功可以是小无相功,但最好的i则是万象神功。 那么眼前这个王仁则练的是小无相功还是万象神功呢?这一点无从考证,除非他拥有内力,且施展内力与王仁则对战,寻侠系统才能根据对方内力的攻守状态来分析内功的种类。 不管王仁则练的是哪一种内功,他都觉得有些愤愤不平,我这挟带强大系统的穿越者还没有一门内功傍身呢,他王仁则竟然连万能内功都有了,这特么到底谁是主角啊? 他刚刚查过系统兑换价格,小无相功与一般内功不同,需要的侠义值是十万点,万象神功就更离谱,需要的侠义值是一千万点,至于寻侠系统认定的宇内最高武学河洛神功就连想都没法想了,它需要的侠义值是十亿点! 他可以接受系统制定的功法价格,也可以接受这个时代里有阴世师和宇文成都那样的强,却唯独接受不了王仁则这样的强。 不说别的,只说以王仁则的为人行事,能有侠义值么? 但就是这样一个到处与人为恶的家伙,他却能练就小无相功甚至是万象神功这样的万能内功,这还有天理么? 如果王仁则知道此刻李智云心里的想法,那么他必定会震惊得跳起来,因为他修炼的内功恰恰是万象神功! 然后他一定会立即杀了李智云灭口,因为这是一件关乎他性命的秘密,教他万象神功的那个人曾经说过,只要他泄露了师门以及功法,他就再也没了活路。 然而事实却是他不知道李智云在想什么,所以他即不会震惊也不会杀死李智云,他还需要李智云给他干活呢。 摧心掌的原理就是压迫敌人全身的血液倒流心室,将心脏挤爆,他把摧心掌用在这堆篝火上,就把火堆周围的空气全部压迫到火堆上面,从而加剧了木柴的燃烧。 越剧烈的燃烧就越短暂,这会儿火苗已经渐渐偃灭下去了,剩下的则是暗红色的炭火,他照着火堆轻推一掌,掌力所至,将整个火堆平移到了两只石锁之间,狗肉的正下方。 做完这些,才开始教训李智云:“说你不懂烤肉你还不服?看见没有?只有没了明火才能烤肉,不然那就叫烧肉了!外面烧糊了里面还是生的!” 说话时他把双掌伸到狗头旁边,抓住露在狗头外面的铁条,随手就拗成了“z”型,又看向李智云说道:“你过来,抓着这个摇把翻转狗肉,不能只烤一面,懂不?” 李智云看着自己那把由万宣道定制回来的无情剑欲哭无泪,这剑还有法用么? 他本想等候时机,等待狄知逊或者秦安跟王仁则打起来时,自己再用这把无情剑施以偷袭,然而此时这根无情剑已经变成了烤肉串,再拿来施展阿飞剑法已经不合用了,甚至不如最初吓唬羽裳的那根杨树枝顺手。 没办法,还是先吃了狗肉再说吧。于是老老实实地蹲到石锁旁边去摇那根铁条。 王仁则似是对李智云的顺从很是满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是一个非常要紧的问题,也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其实也正是狄知逊、贾菁菁和柳依依想问的。 只因为这个孩子除了败家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再加上秦安的反常与王仁则的无赖,才导致一时无人想起,这时王仁则提了出来,院子里另外三人就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李智云知道早晚有人会问他这个,他最不想回答的也是这个,却又不能不答,所以他一早就预备了一套说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在田里玩耍,忽然就来了一股狂风把我卷了进去,风停了我就落在了这里……” “旱龙卷!” “旱龙!” 狄知逊和王仁则同时说道,两人说的都是龙卷风,只不过对龙卷风的叫法不太一样。 在隋朝这个时代,人们普遍认为龙卷风是有龙经过时形成的风痕,又因为这个时代里靠海吃海的百姓并不多,人们难得一见海面上的龙卷风,见到的龙卷风大多出现在陆地上,所以人们就把它叫做旱龙,或者直接就叫做龙。 比如古人记载龙的文字是这样写的:“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那么这十个字说的到底是龙还是龙卷风?很是值得研究。 不管怎么说,王仁则和狄知逊都是见过世面的,即使没亲眼见过龙卷风也曾听人说过,知道龙卷风能够把一头肥牛吞卷上天,扶摇中送出千里之外,更何况眼前这么一个瘦弱矮小的孩子? “原来你是被旱龙卷来的,你的命真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说呢。”狄知逊刚刚吃完手中那块饼,唯恐喜怒无常的王仁则再次欺负孩子,便借着这个由头走向火堆。 李智云很尊敬狄知逊,本想报出真实姓名,但考虑到这院子里还有另外三个不三不四的男女,就只好延续自己在贾柳楼中捏造的假名:“我姓万,我叫万云。” 第一二四章 再受欺负 确认了这个孩子的横空出世是龙卷风作怪,笼罩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层神秘也即消失不见,院子里的人们再也不会对这个不明来历的孩子抱有丝毫忌惮了。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被王仁则呼来喝去的孩子。 狗肉在李智云的摇动下渐渐有了成色,表面的一层已经开始渗出油脂,渗出来的油脂在转动时滑落,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响声里肉香四溢。 “依依,你去里面拿点盐出来,再捣些蒜泥。”王仁则随口吩咐柳依依,就好像柳依依是他的丫环似的,柳依依却不以为忤,十分顺从地进了内院。 华夏古代并不像某部穿越唐朝网文里写的那样——老百姓吃的是粗黑粒盐或是苦涩的卤水,甚至军队都吃不上盐,主角发明了制盐法就吃哭了程咬金的儿子,进而震惊了皇帝、轰动了朝野,其实那都是扯淡,那是骗历史小白的。 事实上在隋朝这个时期里人们就不缺盐了,再穷的人家都不缺盐,而且食用盐的口感也很不错。 因为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已经发明并推广了“五步产盐法”,且朝廷也没有把盐收为国有专卖,大隋朝不差钱,无需依靠垄断食盐来充实国库。 华夏政府垄断盐业是从唐肃宗时开始的,那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挣钱了,才想起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结果后面的朝代就沿袭了下去,人就是这样,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学会了就戒不了。 隋朝最大的食盐产地在山西运城,盐价便宜的很,即使是零售价也才五文钱一斗,一斗是什么概念?一斗米就是现代的六公斤半!若是折合古代的单位斤,那就是将近二十斤的重量了,五文钱能买将近二十斤盐,那么一斤盐多少钱? 小卖部老板说,边儿玩去,一斤盐不卖。 所以不仅皇帝杨坚想不起用盐务来充实国库,就是人家全国最大的商人、单雄信他哥哥单雄忠都懒得做食盐生意,没办法,这生意利润太低,做起来太麻烦、太累。 什么?你说薄利多销走量?人家单雄信玩金银珠宝都走量,破食盐走什么量? 所以非但王仁则认为秦家大院一定吃得起盐,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果不其然,只没多一会儿,柳依依就端了两只土碗出来,身后还跟着樊鸣和连战,这俩货似乎已经忘了之前被王仁则揍了个狗啃屎的事情,一出来就往火堆附近凑,口中还喊着:“好香啊,好香!” 王仁则接过柳依依右手上的一只碗,掂了掂,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李智云看见那里面小半碗都是些白晶晶的盐粒,颗粒大小不一,形状不甚规则,大的有如骰子,小的如同绿豆,看来这个时代里没有精盐倒是真的。 王仁则掂了掂之后突然一翻手腕,将半碗盐粒倒了出来,左手却在下面兜着,那些盐粒就落在了他的掌心,却见他手掌迅速抓拢,握成了拳头提高至胸前,却把右手端着的空碗移到了下面,拳缝里便有细细的粉末落了下来。 这才是最有效的精盐制作法啊!就连李智云都不得不佩服王仁则的内力,这一握之力何等强悍?绝非寻常握力,定是内力所为。 系统给出的模拟结果是西域密宗大手印。大手印有一个锻炼方法就是掌心碎核桃,不是用手指捏也不是同时握两只核桃、利用两只核桃厚薄不同 “喏,你把这些盐洒在肉上,注意一定要撒匀了,不然小心挨揍!” 李智云还在分析王仁则的武功,王仁则已经把半碗细盐递到了他的面前。 盐是百味之王,一经撒下,顿时香气倍增,无需其它调味品,一条烤全狗已然可以出炉了。 王仁则点头表示满意,看了眼围在身旁的樊鸣、连战、柳依依,以及不远处目露垂涎之色的贾菁菁,宣示主权般的伸手撕下来一条狗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两下,赞道:“不错,很好吃!大家都尝尝。” 李智云听了就很郁闷,什么叫大家都尝尝?这是我拿回来的狗好吧?我还没吃呢。 只因担心那狗肉架在炭火之上太过烫手,所以他一时没有抢先,本想问问在场的谁带着解腕尖刀,像片烤鸭那样削些肉片来再吃,谁想到王仁则直接就做主分配了。 正想说话时,樊鸣连战已经下手了,一人撕了一条狗腿开始大啃大嚼,一边嚼一边唔唔点头,也不知道是噎得还是香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两个人在吃狗肉,却似他们两个本身就是饿极了的两条狗。 狼吞虎咽几下之后,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各自伸出一手,连战把最后一条狗腿撕了去,放到了柳依依端着的蒜泥碗上,樊鸣的手上则多了一柄小刀,将狗脊狗臀上的一块好肉切了下来,用刀尖插了递给贾菁菁,“菁菁,你吃这块,这块肯定比狗腿好吃。” 这俩人把最后的狗肉瓜分出去,剩下的就只有肋骨和肋骨兜着的一堆狗下水了,狗肋上面没有二两肉,狗下水又是没经过处理的,这还能吃么?李智云的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他恨不能现在就动手,把樊鸣和连战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打出屎来。 没有人顾及李智云的感受,只有狄知逊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着些许同情,但是狄知逊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客人,毕竟这里是人家樊鸣、连战的家园,虽然这个大院的主人姓秦,但是樊连等人却有住在二进院落的权利。 一条狗架不住这么多人的风卷残云,转眼间吃完了狗肉,樊鸣连战却对王仁则说了声谢谢,反过来看向李智云说道:“你去,把这些下水秽物扔到栏里去。” 山东地区的农家百姓把自家的厕所叫做“栏”,家家户户都有栏,平时积蓄粪便,每年春耕之时一次性挖出便是肥料,眼下李智云非但没能吃到一点狗肉,还被安排去倒垃圾,可谓倒霉至极。 第一二五章 跑还不能跑 尽管已是怒火满胸,李智云却仍然无法发作,他很清楚,这时候发作非但无法一舒心中的愤懑,反而会被人变本加厉,说白了那就是找虐。 所以他只能强压着怒火,把这些欺辱记在心里,收拾一地狼藉,炭灰是无需收拾的,他只需把剩下的骨头和垃圾以及那张狗皮拿到栏里扔掉。只是当他去捡那张狗皮时,却被一只脚踩住了。 踩住狗皮的是樊鸣,“这狗皮不能扔在栏里。” 秦家大院就这么一个厕所,一家人都会用,若是被老夫人看见这么一张狗皮难免受到惊吓。 樊鸣直接把狗皮扔出了院墙。 哼,扔到墙外,你就等着张转找来吧。这时候李智云也无所谓张转能否找到王仁则了,倘若张转真的通过这张狗皮找到秦家大院,王仁则也不会认为是自己泄露了他的行踪,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与自己无关了,如果一定说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么最多也不过是一条狗命的纠纷而已。 他对张转那帮人的印象也很不好,所以尽管他更加痛恨王仁则,却绝不会生出帮助张转的心思。 栏在中院西墙边。 之所以把栏设置在中院,应该是考虑到里院人使用时的便捷,樊鸣和连战的懒惰和欺生给了他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他至少可以趁着这个工夫远离外面这几个可恶的人。 一进中院子,就看见院子里正有一个人在练拳,练拳的是个少女,据秦安所述,这个少女是尤俊达的侄女,只不知为何没跟贾柳二女在一起。 少女练的也是五行拳,与樊鸣、连战的拳法师出一门,她打得很认真,很投入,一招一式很有章法,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依次攻击五行方位,拳风所至,遍及丈许方圆,却将通往栏圈的道路封得死死的。 似乎根本没看见有人来到附近,即使李智云已经捧了一堆狗杂碎站到了拳风圈外,她都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 装看不见么?还是真没看见?李智云很有耐心地等,只要不看外面院子那几个人的嘴脸,在这里等一等也没关系,同时在考虑一种可能——或许自己应该等到这女的练完拳脚回屋,就从这院子里翻出去,彻底远离这些可恶的人? 午夜将近,他很想知道今夜子时自己的侠义值会增加多少,每天子时是侠义值自动刷新的时刻,会把这个世界上念及自己好处恩情的念力值转换为侠义值。 只要仍然能以五百左右的幅度增长,那么只需找个地方藏匿起来,过上个六七天也就可以兑换内功来练了。 只要有了内功,再练一套精妙的拳法,再加上无情剑和神行百变,即使仍然对付不了宇文成都和王仁则这样的高手,但至少可以在这个江湖上自保了。 想到此处,他看了看手中那根仍然穿在狗杂碎之中的铁条,心中就涌起一阵无奈,还得再找个铁匠铺重新打一把才好。 “喂,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偷窥他人练武是武林大忌么?” 李智云在这里浮想联翩,练拳的少女却突然发话了,说话时动作不停,呼的一拳,竟而冲着李智云的面门打了过来。 李智云来不及分辩,本能地就走了一步神行百变,少女那一拳便即落空。这一拳落空反倒引起了少女的兴趣,笑道:“咦?身法很不错嘛。” 说罢就又是一拳打了过来,这一拳侧击李智云的左肋。 李智云郁闷极了,这江湖上除了那个狄知逊狄大哥之外还有一个正经人没有了?明明是你们的人强迫我来倒垃圾,怎么就成了我偷看你练武了?你这破五行拳有啥好看的?还不如清朝那个天马镖局的马春花练得好呢。 他一股气上来也就懒得解释,径自使出神行百变穿过了少女的封锁,进了栏圈的门。 “干嘛啊?刚想跟你练练,你就躲茅房啊?快出来,陪姐姐练练,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真打伤你。” 外面少女轻声呼唤,声音中掩饰不住兴奋之情。 李智云把手上的秽物往栏内坑里一扔,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陪你练练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给我弄点吃的。” 他实在是饿坏了,即使待会有机会逃出去,去哪里吃饭却是个问题,身上没钱,也不能再去问狄大哥借,况且若要去找狄大哥就必须返回前院,返回前院还能不能逃走就不一定了。 虽说按道理王仁则不会在意一个小孩子是否留下,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给自己安排什么苦力活? “就知道吃!”外面姓尤的少女气呼呼地说道,“你不是刚吃完烤肉么?还想吃什么?不怕撑死啊?” 李智云一听这话似乎有门儿,就说道:“你就给我拿一张烙饼来吃就行。” 少女答应的很痛快,“行,你出来吧,先陪我练一阵,我就去给你拿烙饼。” 李智云则不为所动,“不行,我得先吃烙饼,你拿来烙饼,我才会出去。” 我这饿都快饿死了,还陪你去练马拉松?想啥呢? 外面那少女见拗不过他,便一跺脚道:“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撑死你个馋嘴猫!” 这一下李智云就很意外,心说这个女孩子不错哦,比起外面那个姓贾的和姓柳的强多了。 只从这姓尤的少女没有坚持追究自己偷看她练武这件事来看,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追究这件事情,而且貌似很好说话的样子。 趁少女离开之时,他开始打量栏里的结构,发现这栏圈的最里面就是院子的外墙,与栏圈外面的院墙相比,栏里的外墙并不高,上面还开了一扇对开的木门,木门上面也没锁,只有一根门栓。虽然隔着一座粪坑,却可以沿着粪坑边缘绕过去。 他不知道这道矮墙和木门是农家的通用设置,只为了春季出粪时直接把粪肥运到外面,不会对院落造成污染,只觉得若是从这里逃出去再好不过了。 外面的院墙太高,自己攀爬不易。 想到此处就绕过了粪坑,来到矮墙旁边,心里想着实在不行那烙饼也别吃了,直接跑了算了,就抽出了那根门栓,正想推门查看外面时,忽听墙外一阵脚步声疾奔而来。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对话:“你说这小子拖着一条狗能跑多远?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兴许是跑到谁家里去了吧?这大半夜的也不好进人家里去搜,就这么找吧,总归他跑不出县城,到天亮再说。” 李智云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就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对话两人中的一个正是连明。 完了,这暂时还不能跑了。 第一二六章 没见过美女 听出来胡同里面说话的是连明,李智云连忙缩身回来,藏在木门后面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心想若是这时候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定然会被他们认作是王仁则一党,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忽听胡同的出口方向又有一人叫道:“是连师傅么?我们这边没找到那孩子的行踪。” 连明答道:“不用四处找了,只需守住每条街道的出口,一切等天亮了再说。”他边说边和同行之人走向胡同出口,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智云长出了一口气,忽觉茅坑里恶臭扑鼻,连忙屏住呼吸循着原路出了栏圈,重新回到秦家的中院,却见那姓尤的小姐姐已然回来,手里果真拿了一张饼。 少女的脸上笑意嫣然,“给你,吃吧,吃完了可不许耍赖,你得陪我练拳。” 李智云实在是饿极了,抢也似的一把接过烙饼,狼吞虎咽起来,这时他忽然理解了红拂对他的感情——别看只是一口吃的,却要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人给你吃。 就好比当初年幼的红拂,跟着她母亲在得胜凯旋的隋军押解下进入长安,城内城外可谓是人山人海,却又有谁会在意一个面黄肌瘦即将饿死的小女孩? 眼下也是一样,哪怕他李智云已经饿得肚皮贴在了背心上,又有谁会真正担心他会饿死?即使是狄知逊也只是判断出他的饥饿而已,却没想到他已经快饿死了,毕竟没人知道他进入虫洞以前还跑过一场马拉松。 所以这一刻在他的心中,如果一定要在世界上找出一个最好的人,那么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能是面前这位姓尤的小姐姐。 “唔,姐,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吃一边询问,这位小姐姐的恩情必须要报,而且必须以涌泉回报滴水,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能行? 少女嗔道:“嗯?你小鬼头,不好好吃饭,问我名字干什么?想要图谋不轨么?” 不论古今,一个男性询问女人的名字都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女方若是如实回答了,双方的关系就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或许是考虑到对方尚且年幼,根本没有图谋不轨的能力,少女被自己的话语给逗笑了,说道:“我叫尤翠翠,你呢?” “我叫万云。” 嗯,知道她的名字就可以了,至于我是叫万云还是李智云都不重要,李智云如是想,艰难地咽下一口饼,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翠翠姐,可好?” 尤翠翠无所谓的回道:“随你怎么叫吧,反正都得叫我姐姐。”看见李智云吞咽的样子,又掩口笑道:“你慢点吃,看你噎得!几辈子没吃饭了,饿死鬼投胎啊?” 说到此处,忽而扭身而去,转回屋子里又端了一碗水出来,递给李智云道:“喝点水。” 李智云感激地接过水碗喝了一口,然后就感觉舒服了许多,这才开始仔细地端详尤翠翠的长相。 尤翠翠长得很一般。如果跟萧美娘那样的绝代尤物相比,她这长相连一般都称不上,只能算是丑女一类了。 但若跟红拂、羽裳、单盈盈那样的绝色美女相比,便勉强可以称作一般,只有跟阴凤姬、贾菁菁、柳依依这样的一般美女相比,她的容貌才能算是略有姿色。 与贾菁菁的酒窝、柳依依的左上眼皮相比,尤翠翠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吸睛的地方,五官当然是周正的,眉眼也算得上妩媚,但总体来看也就是一般般的美女。 这样的顔值若是搁在后世,大学里一定不是校花,搁在单位里也不会受到领导的重点栽培,拍电影就只能做配角,或者根本无法进入演艺圈,最多只能在央视一套当个新闻联播的播音员。 央视的女播音员通常不要求美若天仙也无所谓性感,只要长得有觉悟、思想过硬即可。 这一刻他在脑海里把他在隋朝见过的女人挨个比较了一圈,就连杨林的女儿杨玉儿以及他的母亲万氏、大娘窦氏、三娘宇文氏以及二嫂观音婢都算上了,得出的结果仍是尤翠翠顔值最低。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顔值最低的女子,却是他自打穿越到隋朝至今最为瞩目的,这一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尤翠翠,心情里除了感激之外,竟然还滋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什么情愫呢?难道是喜欢? 好像就是喜欢。他竟然有些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孩。 “看什么啊?没见过美女啊?不知道非礼勿视么?”尤翠翠从小到大从未被一个异性如此盯着看过,即使这个万云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她仍然不免羞怯,娇嗔地瞪了对方一眼。 啊?非礼勿视!哎呀!非礼勿视!李智云被尤翠翠的提醒吓了一跳,这才想起系统那条禁令,非礼勿视可是要被系统罚分的,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诧异起来,为何系统没有提示音响起?为何没扣我的侠义值呢? 为了验证这件事情,他刻意地继续盯着尤翠翠看了一阵,系统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盯着丑女看是被允许的?还是说盯着丑女看不算非礼?丑女就不是女的么?况且人家尤翠翠并不算丑,只是长得一般而已。 他默默地问了一句系统,可是这一次系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对他的默问不予理睬。系统的默然仿佛是在说:没扣就是没扣,问什么问? “哦,我是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美女。”虽然对系统的反常很是不解,但是不能不回答几欲暴走的小姐姐,人家可是恩人,必须给予足够的尊敬。 为了解除尴尬,他忙不迭转移话题,“那王仁则在你们家如此胡闹无赖,你们秦大爷为何竟能容忍,不仅容忍,还让你那些师兄弟师姐妹出来款待他?这是什么缘故?” “唉……”尤翠翠叹了口气道:“是因为秦夫人不许,前天秦夫人曾去城西三清观上香,顺便问了一个签,解签的道士说此后三天之内家里人不可妄动刀兵,否则必有灭门之祸。” 第一二七章 翠翠姐 秦家大院里只有一个秦夫人,那就是秦安的义母,秦琼的生母宁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秦琼年近而立却未婚娶,身为至孝之人却背了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过错,而作为他的生母宁氏似乎能够谅解儿子的晚婚,并不催促。 嫡子都没有成家,秦安这个义子就更不能僭越身份,为了等候秦琼先结婚,推掉了十几次媒婆的登门,因此秦家的两个儿子至今都还是单身狗,所以秦家大院里就只有一位秦夫人。 秦夫人年事已高,需要有人照顾。偏生秦家生活节俭,几乎没有能力购买丫环,尤翠翠的到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同理,秦安收了贾菁菁和柳依依为徒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说她们三人名义上是秦安的弟子,实质上却是秦夫人的侍女。 作为前武卫大将军的遗孀,秦夫人的侍女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年纪稍大的女子均已出嫁,已婚便有不洁之嫌;反过来年幼的女孩却又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贾柳尤这三个已至婚龄却未嫁人的少女最是合适。 先前王仁则在外院耍赖不走,秦安一反常态返回了里院,三个女徒尽皆不解,但是当她们回到里院之后就明白了其中缘故——就算秦安不说,她们也听得见秦夫人的再次强调。 秦夫人说了,不管来人在家里如何耍赖,也不能与之发生冲突,只要过了明天午时,这事儿就不在签卦的约束之内了,到时候任凭秦安处置。 同样是秦安的女徒,同样是秦夫人的侍女,尤翠翠和贾柳二女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或许是由于她家是平阴的,而贾柳两人都是历城的,互为街坊邻居;又或许是因为贾润甫和柳周臣的关系亲如兄弟,总之平日里总是贾菁菁和柳依依两人同气连枝,而把她这个外乡女排斥在外。 就如同今夜的状况,秦夫人不许秦安在家里动武,这道指令恰恰与贾柳二女的心愿相符相合,贾柳二女分别看上了狄知逊和王仁则,意欲嫁做他妇,当然不想师父秦安和他们发生冲突,便趁机出去缓和关系。 大家都是婚龄少女,尤翠翠岂能看不出贾柳二女的心思?只不过她自知容貌不如贾柳,争不过她们两个,同时更没觉得狄王两人有什么优秀,所以就独自留在中院里面练拳。 的确,贾菁菁看中狄知逊的是年少多金,但是在她看来狄知逊的多金也就平常,她是见过大钱的女孩子,真若是比较起来,她叔叔尤俊达的财力在整个山东地面上都是首屈一指的。 而且她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男人的钱总归是男人的,女人嫁过去也不会改变钱财的所有权,最多也就是获得一份财产的支配权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再说柳依依,柳依依看中王仁则的是武功高绝,在柳依依看来只有武功高才是真正的优秀,只有武功足够强大才能保住自家的财产不被他人吞并,甚至还可以吞并抢夺别人的财产。 她却与柳依依看法不同,她认准的一个道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武功再强哪怕是达到了一时的天下第一,只要不走正道,不讲道理,早晚业报来临,必遭横祸惨死。 眼下嚣张在外院的王仁则便是如此,此人绝非善类,闹不好明天中午就会被师父打个半死,就算师父不屑出手教训他,早晚也会被别的高手寻仇报复,跟着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时刻都有变成寡妇的危险。 贾柳二人犯花痴就随她们去好了,反正自己不跟她们掺和,练一套拳脚,累了就去睡觉。 尤翠翠就是这样打算的,却没想到练拳时遇见了这个叫做万云的小家伙,小家伙的身法很是古怪,立即引起了她的好奇,所以一定要跟他再练一回,谈不上钻研武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她觉得这练法就像是在捉迷藏,捉迷藏不好玩么?很好玩的。 所以当她回答了李智云的疑问之后就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吃啊,吃完了好陪我练拳。” 翠翠姐的命令不可违,李智云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大口大口地吃饼,又觉得有些干噎,正想喝一口碗中的水时,忽觉脸上一点沁凉,不知哪里落下一滴水珠。 “坏了,要下雨了。”尤翠翠也有所察觉,抬头看了看天,就埋怨道:“都怪你,吃个饼也吃得磨磨蹭蹭的。” 随着她的埋怨,又有几颗雨滴落在了李智云的脸上,这几滴雨水远比之前的更大更急,忽听院门处有人说话:“下雨咯,回去睡觉啦。”却是樊鸣连战从前院返回。 看见院中对面站着的尤翠翠和李智云,连战凑近李智云瞪了一眼说道:“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你在这里作甚?还不速速滚出去,这院子是我们师兄妹的宿处,不容外人进入!” 他说这话时,雨点变得更大更密起来,随着两声尖叫响起,贾菁菁和柳依依也用手遮着头跑了进来,看见尤翠翠和李智云,柳依依就忍不住尖刻地讥讽了一句;“怪不得你不跟我们出去,原来是在这里糊弄小孩子。” 贾菁菁也不失时机地嘲讽了一句:“糊弄小孩子?这小孩子可不好糊弄,没有几百两金子给他糟蹋,他才不会听你的话呢。” 说了这两句,二女也不等尤翠翠回应,一先一后跑进房屋去了,连战却又提起一脚往李智云身上踹了过来,“不是让你滚出去么?干嘛还赖在这里?” 李智云岂能让这种人踹中自己,只一步神行百变就躲开了连战,一边说了声:“对不起翠翠姐,我改日再来陪你玩。”一边逃出了月亮门。 连战一脚没踹着人,却把自己闪了一下,险些跌倒,顿感很没面子,却没去想这孩子的身法为何如此灵活,只当是碰巧了被他躲过,恼羞成怒之下,刚刚站稳就想追出去,忽听头顶一声炸雷响起,闪电直裂天际,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李智云在暴雨中出了月亮门,只听见身后院子里尤翠翠喊道:“不许你欺负那孩子!” 第一二八章 知恩图报 大雨滂沱而下。前院即最外一进院落里就只有一个避雨之处,那就是那堆柴禾上面的简易草棚,李智云一进这个院子就往草棚跑,有地方躲雨当然要躲,躲雨是人类的本能。 谁知还没等他跑到棚子边,隔着一丈多远就有一道匹练也似的水花泼向他的前胸,伴随着王仁则的一声怒斥:“一边呆着去!这里哪有你的地方?” 他本能地就要施展神行百变躲避,却见身侧也有一道匹练也似的水花反向逆袭而去,两道水光在他面前五尺处撞在一起,顿时炸出来一蓬水花,感觉比后世节日里天空上的烟花还要壮观。 水花溅了他一头一脸一身,不过想象中水光里携带的内力已然没了,想来是两相抵消的缘故,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往草棚里跑了,连忙收住脚步,却听侧后方狄大哥的声音响起:“你霸占草棚也就算了,又何必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老子愿意!怎么着?不服啊?不服就连你一块打!”王仁则丝毫不给狄知逊留面子。 狄知逊却没再理他,只轻轻呼唤了一句;“万云小兄弟,上我这里来。” 李智云闻声回头,却见狄知逊就站在草棚东面一丈多远的地方,双手撑着一件短汗衫,倾盆大雨落在那汗衫上面,却不知为何没有浸透下来,而是沿着汗衫的四个边缘流淌开去。 带着好奇心走到了狄知逊的身边,这才发现那件汗衫竟是往上凸起的,就如同西方拜占庭式建筑的球形屋顶一般,雨水落在上面自然沿着球面落向八方。 “狄大哥好功夫啊!” 在他看清狄知逊双手过顶这个姿势的同时,系统便给出了模拟结果——通臂拳。 也不知道北宋那位号称长臂叟的丐帮长老陈孤雁从山西学来通臂拳是不是狄知逊这一流派传承下去的,总之招数极为接近。 “这也能算好功夫?”棚子里的王仁则很是吃味,哪怕他已经一个人霸占了这唯一的避雨所,仍然忍不住打击狄知逊,此乃本性使然,讥嘲道:“能撑半个时辰就算他内力不俗。” 似乎早知王仁则是个什么人,狄知逊没有怼回去的意思,只淡淡说道:“又不是显摆功夫,就是避避雨罢了,万云,你来我衣服下面躲一会儿吧。” 李智云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反正我身上都湿透了,就这么淋着好了。狄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 他很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狄知逊此时此举极为消耗内力,若要连他也一并护住,那么内力的消耗就会成倍增加,一旦狄知逊的内力耗尽,王仁则再哪根筋不对,起了杀心怎么办? 那样他和狄知逊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两只羔羊?或许他还可以依赖神行百变来保命,可是狄大哥呢?就是想跑都没法跑了。 婉拒了狄知逊的好意,他默默站到了狄知逊的身旁,眯着眼盯着草棚里的王仁则,心想你也不用太嚣张,先前我不知道狄大哥会使通臂拳,现在知道了,若是真打起来狄大哥还真不一定会输! 在这个时代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通臂拳的威力有多大,只要善加利用,且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么这门拳法便是以弱胜强的利器! 通臂拳的诸多变通方法,已经有白胜这样的宇宙奇侠全面演绎过了,虽说他无法把白胜隔着六十万公里拳打太上老君那种神拳转授给狄知逊,但是拳打武松那一场总是可以模仿一下的吧? 狄知逊没有继续要求万云来自己身前避雨,鞋子好不好只有自己的脚知道,他当然明白他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太久,他只是不想变成一只落汤鸡,那样多少都会给人一种凄惨的印象,他不想让秦家大院里的人看见他的凄惨。 所以他只是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了看这个颇有骨气的孩子,就收回了眼神,静心屏气默运玄功,这样便能够支撑得更久一些。 虽然已是初秋时节,但是这场雨却有别于正常的那种淅淅沥沥的秋雨,即使雷电没再轰鸣,雨量却迟迟没有变小,李智云任由暴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在盘算如何脱身的同时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侠义值,嗯,又涨了五百多点,按照这个增速下去,只怕不用五天就能兑换内功来练了。 该兑换什么内功呢?正想问问系统,让系统推荐一下时,忽然感觉头顶的雨消失了,而眼前脚下却仍有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的水洼里,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就看见了身后的尤翠翠,正把一顶伞举在他头顶的尤翠翠。 “翠翠姐,你怎么来了?”李智云万分感动,感动中夹杂着惊喜。 “就知道你没处避雨,所以就给你送一把伞来。”尤翠翠的口吻很平静,听不出有任何施恩图报的意味在其中。 十五岁的尤翠翠发育得比较正常,虽然比不上后世现代的女孩那样尽显第二性征,却比李智云高了一头,纤细的身躯紧贴着李智云的后背,一把伞就把一大一小两个人全部罩住了,再无淋雨之忧。 “翠翠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李智云由衷感谢,更想予以报答,一时热血上涌,便忍不住脱口而出:“翠翠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报答你!” 尤翠翠却没有什么想要互动的意思,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报答我?我想听听。” 看着尤翠翠古井无波的脸,李智云忽然发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尤翠翠与狄知逊正好相反,狄知逊是不论何时何地都带着一副笑容,而尤翠翠似乎永远都不会笑,或许会有轻嗔薄怒,但绝对没有笑容。 这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来的那句话不妥了,要报恩又何必说出来?看行动不就行了?而且此刻自己也在落难之中,颇有些自身难保的味道,还要口口声声报答人家,那不是笑话么? 第一二九章 大气运者 尤翠翠的反问就是个玩笑,有逗李智云玩的意思,你一个小孩子要啥没啥,能怎么报答我? 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句话激起了李智云的傲气,李智云有些恼羞成怒了,当然这个怒不是冲着尤翠翠,而是冲着自己,我堂堂一个穿越者,凌驾于这个时代里芸芸众生,居然被人如此轻视!这到底是谁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啊! 要想报答还不简单?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别人能够做到的,别人能够达到的,我都能做到达到,而我能够做到达到的事情,别人却未必能够达到! 想到此处,便即傲然说道:“翠翠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或者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尽管说出来!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摘不下来,别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在他看来,尤翠翠和古往今来世上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的,一生之中追求的无非就那几样,或者是足够的财富、或者是高贵的身份、又或者是嫁一个万众敬仰的老公,还能有什么? 要财富,咱不缺,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让你当世界第一富姐都没问题;要身份,皇后的身份够不够?实在不行我就去争皇位,当了皇帝再娶了你,你就是国母了;要嫁一个好老公就更不用说了,我就是啊! 至于其它,想练武,我可以给你兑换各种武功任你挑选修炼;还有什么?跟贾菁菁和柳依依关系不好,受她们排挤是吗?没事,咱可以打她们的脸,一天打一回行不? 他实在想不出尤翠翠还能有什么梦想是他这个穿越者都无法实现的。 然而尤翠翠却叹息了一声,摇头道:“真难为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姐信你这番话语出至诚,但……但是还是算了吧。” 尤翠翠是真的不忍心打击这个屡屡遭人欺负的弟弟,你还能帮我?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先扭转你这被人欺负的悲惨命运好不好? 只不过这话她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等于是把这少年的自尊踩在脚下了。 李智云却急了:“姐,请你相信我,有什么难事尽管说出来,兄弟我一定给你办到,若是办不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连旁边的狄知逊都不禁动容,猜想这个叫做万云的少年为何敢撂这般狠话,除非家里有着强大的背景,雄厚的势力。 草棚里的王仁则终于听不下去了,笑道:“我从小到大闯荡江湖,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了,可是见过能吹的,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你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如果你这位翠翠姐想让你杀了我,你能帮她办到么?” 王仁则这一说话,李智云就如同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要么跪下认怂,要么就只能跳下去了。 正所谓人活一口气,李智云已经把尤翠翠当做了自己的恩人和亲人,在恩人亲人面前岂能委曲求全?当即看向草棚坚定说道:“只要我翠翠姐一句话,我七天之内必取你的性命,就问你敢不敢等我七天!” 这话说得霸气,但同时也极富智慧,言外之意就是别看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只要你不提前杀了我,敢于等足七天,我就必杀你!反过来说,你若是害怕被我杀了,那就现在杀了我! 除此之外,他还给这个狠话加了一个限制,那就是“翠翠姐一句话”,但如果翠翠姐不说让我杀你,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你做什么?很有趣么? 王仁则不是笨蛋,当然也能听得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只不过他时刻都想找到机会显示自己的强大,立即看向尤翠翠说道:“尤师姐,我求求你了,快让你这小兄弟来杀我吧!” 尤翠翠当然明白王仁则和万云是话赶话说到这里的,如何肯下这种命令?却又不知应该如何调解两人的纠纷,索性把雨伞柄往李智云手里一塞,怒道:“你们做这种无畏之争,不觉得荒唐么?” 说罢竟然扭身走了,也不顾雨水淋在身上。 李智云连忙追了上去,把伞举在尤翠翠的头顶说道:“翠翠姐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 尤翠翠骤然停步,转过脸来轻声说道:“你也没什么不好,我知道你想报答我,你有这番心意我也就知足了,可惜……” 说到这里,她忽然止住了话语,不再说下去了。 “可惜什么?是觉得我能力不够么?翠翠姐,你只要说出你的难处来,我肯定会解决的!”李智云听出来尤翠翠或许真的有什么困难或愿望,便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尤翠翠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李智云的头顶,沉吟有顷,终于摇摇头说道:“这事儿可比杀王仁则还难,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比杀王仁则还难?那能是什么事?是杀阴世师还是杀皇帝?这世上比王仁则更难杀的人不是没有,可也就是那么几个,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那几个比王仁则还要难杀的人物会与尤翠翠有什么深仇大恨。 尤翠翠终于没说她的心愿,李智云也不敢问了,真若是说出来让我去杀皇帝,我咋办?总不能回去找杨广去给他当枪使吧? 送了尤翠翠回来,雨却突然停了,王仁则仍然不肯放过刚才的话题,说道:“姓万的小兔崽子,你不是说要杀我么?老子就给你七天,七天以后只要老子还活着,你该怎么说?” 擦,我翠翠姐又没说让我杀你,你怎么还提这事儿?李智云心中把王仁则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一遍,不过他对王仁则的无赖行径也有些习惯了,知道即使自己否认刚才的赌约也没用。 就没好气地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王仁则嘿嘿笑道:“可惜你那翠翠姐长得实在平常,做不得彩头,这样吧,你若是杀不了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跪下磕头,认我做你的亲爹。” 这话一出口,就连狄知逊都忍不住要斥责一声:“无聊!” 王仁则这个赌约的确无聊,但是只有王仁则自己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因为他从李淳风那里得来的关于大梦神功的说法是这样的: 大梦神功,天造地设。逢时出世,运强者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大梦神功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就算你知道大梦神功将会在哪里出现,它也会自主选择一个气运强盛的人来传其奥义。 根据李淳风的推算,王仁则知道大梦神功出世的时间,也知道这部功法出世的大体方位,然而他之所以不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反而到处散布大梦神功的消息,就是担心自己的气运不够,不足以被大梦神功选中。 他需要寻找更多的人参与到承接大梦神功的行列里,再看准一个气运最强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大梦神功即将注入到这人身上的时候杀死这个人,或许就能得到这门天地生成的至高功法。 在他看来,万云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候选人,这孩子被龙卷风送到了千里之外都死不了,气运还不够强么?所以此刻他才会抓住刚才的话题不放,至于什么跪下磕头人亲爹云云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烟雾罢了。 第一三〇章 七天后,大梦神功降世 李智云自然不知道,无论他是否承认这个赌约,王仁则都会给他留下七天的时间,这七天时间却不是给他用来尝试刺杀,而是为了等候大梦神功的出世。 他更不会知道,王仁则这样做只是因为他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七日之期,这七日之期恰恰与大梦神功出现的时间相吻合。 他因此更加痛恨王仁则的无耻无赖,同时也在为未来的七天而发愁,七天就能杀死王仁则么? 即使侠义值按照最快的速度增长,四天之后可以修炼内功,自己也无法一蹴而就——系统说得很清楚,武功招式可以即学即会,内力却非旦夕之功。 所以即使自己练就一点浅薄的内力出来,也还是杀不了王仁则的,要杀王仁则,必须借助外力,也即他人之力! 然而借助他人之力这种事是无法计划的,你说杀王仁则人家就杀么?那不可能。哪怕是狄知逊这样的好人也是一个活人,是活人就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受到别人的控制。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游戏里的npc。 没法计划就没法准备,没法准备就没法行动,这就等于听天由命,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了别人的手上,怎生一个愁字了得? 倘若七天之后杀不了王仁则,难道自己真的要给他跪下磕头认爹么?那是打死也不能做的事情!那样还不如死了! 雨后的凌晨有些清寒,秦家大院的前院里静寂无声,就连秋虫也都歇了天籁,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泡病了。 草棚里的王仁则没有声音,似是已经睡了。狄知逊不知何时盘膝坐在了院子里那只石锁上面,似在默运功法。整座前院里就只有李智云举着一把伞站着发愁,愁的他竟然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在清寒中瑟瑟发抖。 …… 几乎与此同时,遥远的长安城中,唐国公府的大书房里,李渊和二儿子李世民已经早早起床了,父子二人隔着书案相对而立。 李渊正在叮嘱即将远行的李世民,“你要切记……那大梦神功不可强求,万一你没有这个福分也没关系,只需结交一些能人异士,他朝能为我李家助力即可。” 与王仁则的获知渠道不同,李渊是从袁天罡那里得到大梦神功即将出世的消息的。 袁天罡和李淳风是这个时代里道家最负盛名的两个修真者,这个时代里的修真者很少,因为修真很难有成。 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修真如此困难,但几乎人尽皆知的是困难的结果,结果就是整整一个时代里就只有一两个人能够窥破门径,余者尽皆徒劳一生,所以人们宁可练武也不修真。 袁天罡和李淳风就是这窥破门径的一两人,在大梦神功这件事上,王仁则是慕名找到李淳风的,袁天罡却是主动来找李渊的。 就在两个月前,袁天罡秘密求见李渊,告知他大梦神功的消息,同时说他和他的二儿子李世民都是大气运者,有望成为大梦神功的传人。 关于大梦神功,袁天罡是这样描述的,说这门功法未必就一定是武功心法,除了武功内力之外,它还有可能是奇门遁甲、也有可能是治世之术、更有可能是兵书战策,他举例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就是得了大梦神功继而成为当时第一谋臣的。 诸葛亮作的那首“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其实说的就是大梦神功,诸葛亮的一身才学计谋全部都是得自于大梦神功。 大梦神功,唯身具大气运者可得。李渊和李世民父子皆是身具大气运之人,袁天罡建议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届时同往山东济州历城县,一旦得授神功,未来发达可期。 山东济州历城县,就是大梦神功即将出世的地址。 当时李渊对此事深信不疑,所以早早就计划了要带李世民走这一遭,也跟家里做了安排,只是没有明确所为何事,这事儿一度被他的第三房妾侍宇文氏得知并且转告给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琢磨了许久也没猜出李渊这一趟远行有何目的。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眼看大梦神功出世日期将至,他却分身乏术,只能让李世民带着万宣道前往山东了。 变化是这样发生的:就在这大梦神功出世之前的一个月里,家里却出了一桩异事——庶子李智云突然开窍,彻悟了垃圾秘籍青玄秘录,轰动了长安武林,甚至惊动了当今帝后,巨大的惊喜致使他一度忽略了寻找大梦神功的计划。 即使偶尔想起这件事来,他也不无怀疑地会想,李家究竟谁才是身具大气运之人?李智云不是大气运者么?还有窦氏肚子里的那个自己给自己取名的胎儿李玄霸,还有什么气运能比在娘胎里就会说话更大? 为了这个猜想,他一度都想要带着李智云和窦氏以及李世民一同前往山东了。 然而没过几天家里又遭剧变,就在短短的几天里,先是青玄秘录不翼而飞,后是李智云神秘失踪,阖府上下全部发动,恨不能把长安的地面都挖了三尺,也没能找到。既没有找到青玄秘录的下落,也没能找到李智云这个人。 按道理,既然找不到丢失秘籍和失踪的四儿子,就该收束心情,把精力重新转回到大梦神功这件事上来,筹备山东之行才是,但是此时外部条件却又不允许他离开长安了。 说外部条件不许他离开长安,是因为杨广集团在搞事情。 李智云的失踪不仅搞得唐国公府鸡飞狗跳,也打碎了杨广的美梦,人都找不着了,收买李智云入宫行刺太子这事就没戏了,便又出一计,请太子哥哥来家里喝酒。 喝酒是假,陷害是真。席间灌醉了太子,趁机强留太子在家歇息,却令婢女把喝得五迷三道的太子领进了萧美娘的浴室,这还是受了当初李元吉诬陷李智云的启发。 萧美娘不知究竟,正洗澡时太子闯了进来,这般屈辱岂能承受?立时炸了,好一通大哭大闹之后,又跑到独孤皇后那里哭诉,独孤皇后听闻此事顿时大怒,当即要求皇帝废黜太子。 身为一国之君,杨坚行事并不草率,唯恐这其中另有别情,就把李渊等重臣叫到身边,征求他们的意见,此时群臣大多已被杨广拉拢腐蚀,几乎是一边倒的赞同废储,唯有李渊持反对意见。 李渊并不是一定要跟杨广作对,他这样说只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杨广继位称帝,第一个倒霉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他李渊,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必须秉公直言,保住杨勇同时也是在保自己。 他对皇帝谏言,说就算太子喝多了品行不端,也不至于如此精准地找到萧美娘的浴室,必定有人从中捣鬼,要求皇帝彻查。 第一个嫌疑人就是那名带着太子进入浴室的婢女,那婢女是杨广府上的仆人,怎会不知晋王府的客房在哪? 然而皇帝派人去传那名婢女之时,却被告知那婢女深知罪孽深重,已经悬梁自尽了,这分明是杀人灭口嘛。 杨坚又不傻,就把废储之议压了下去,再给太子杨勇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能改过自新。这就是皇帝给皇后的答复。 尽管独孤皇后对这个处置很是不服,但是毕竟这立储废储之事是皇帝说了算,也就只能默认了这个结果。如此一来,杨广的一番谋划就又落空了。 虽然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最终按下废储之议的是皇帝,但是导致杨广计策落空的就是李渊,因此杨广恨不能把李渊碎尸万段,宇文化及更是添油加醋,说若要夺嫡,必须先把李渊这个绊脚石搬开才行。 对于杨广集团的仇视,李渊心知肚明,他知道杨广集团下一步必定会转移目标,首先设法陷害自己,而自己若是在这当口离开长安前往山东,那就等于任由杨广出招了。 正所谓人一走,茶就凉。人若不在长安,一旦遭遇陷害,非但自己无法在帝后面前澄清,满朝文武也不会有谁站出来捞自己一把。 所以他只有忍痛退出这场角逐,山东一行就让李世民带着万宣道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算了。 让李世民自己去,就必须叮嘱一番,袁天罡也没有说那大梦神功就是为李世民而出世的,只说了李世民有得到大梦神功的可能,这意味着别人也有得到大梦神功的可能。 所以他告诉二儿子,不要奢望太多,要以平常心来对待此事,万一大梦神功花落旁家也不要沮丧,能够结纳一些英雄豪杰也算不虚此行。 …… 暂且按下整装待发的李世民不表,只说历城县太平街的秦家大院,大雨过后还算太平,前院里的三个人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天蒙蒙亮时,大门却被人从外敲响了。 敲门的正是来自东平县的张转,手里拎着那张狗皮。 早在大雨滂沱之前,张转就发现了这张狗皮,要按他的意思,当时就想进入这户人家查问,却被贾润甫和柳周臣给拦住了——那可是秦家大院,你大半夜的敲门,若是惊扰了秦夫人,你还想不想在山东混了? 即使你笃定扒皮吃狗肉的人就在秦家大院,也得等到天亮了再去询问,万一有什么误会,大家也不至于没了退路。 张转自然也不敢得罪秦琼,考虑到若是那个打死狗的孩子就在秦家大院也跑不掉,就在秦家大院门外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在贾润甫和柳周臣的陪同下来敲大门,尤俊达和连明也跟着一起来了。 秦家大院的大门应该由主人来开,此时待在前院的王仁则、狄知逊和李智云都没有开门的权利,所以张转很是敲了一阵门环,大门才呀呀开了一道缝,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却是樊鸣,嘴里还在咕哝着:“谁呀?大清早的就来敲门!” 秦安收下的五个徒弟里,唯有樊鸣与此刻站在大门外面的五个访客没有亲戚,若是换作连战隔了这么久才来开门,连明少不得会训斥几句,但是樊鸣他就训不着了,人家的叔叔是樊虎,是秦琼的同事加兄弟。 幸好樊鸣也是认识连明和贾柳两位老板的,一见是这几位,非但没有继续说难听的,反而很是客气地向贾润甫询问来意,还尊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樊鸣喜欢贾菁菁。虽然贾菁菁从来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此刻的爱屋及乌。 胖子贾润甫就苦笑了一声,说道:“去叫你师父来说话吧。” 不论是那个杀狗的孩子还是杀人的王仁则,这事儿都不是樊鸣能够交涉得了的,跟他说没用。 樊鸣当即返身跑了回去,这次没等多久,他就和连战一起跑了出来,两人一边问候来客,一边一人把着一个门扇左右打开,把五位客人让进了院子里。 五人一进院子,张转没看见别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李智云,忍不住脱口骂道:“你这个小畜生果然在这!”说话时提起手中的狗皮一抖,又道:“今天就让你给它偿命……” 连明见状,就拉了张转一把,而后拱手对已经站在月亮门口的秦安说道:“秦大哥,这么早就来你家敲门,没惊扰到老夫人吧?” 秦安淡淡地笑了笑道:“没有。母亲她老人家每天都起的很早,这时候已经在吃早点了,倒是这位朋友说什么偿命不偿命的,听起来有点吓人。” 不论是贾润甫、柳周臣还是连明,在这历城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樊虎禀告说这三个人都来了,秦安就不能不出来迎接。然而他却不认识张转,眼见这位拎着黑乎乎的一张也不知道什么野兽的毛皮骂人就有些不爽,你跑到我秦家大院里来骂人,骂谁呢? 说到此处却又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尤俊达,连忙拱手道:“这不是尤大掌柜么?什么风把尤大掌柜吹到历城来了?” 刚刚樊鸣倒是说了外面来了五个客人,却只说出了其中三个是谁,因为樊鸣并不认识尤俊达。樊鸣不认识,他却是认识的,因为当年尤俊达送尤翠翠来过一次。 要说这五个客人里面,秦安最看重的就是尤俊达,不是因为尤大掌柜财大气粗,而是因为弟弟秦琼曾经说过,说尤大掌柜武功高强,甚至比他秦安还要强一点。 相比之下,贾柳连三人的武功就都很一般了,与他相比都差了许多。 尤俊达武功最高,来访的次数却是最少,所以他宁可暂停对那位拎着狗皮的陌生来客表达不满,也要及时跟尤大掌柜打个招呼。 第一三一章 池鱼的一绊 原本秦安因为看重尤俊达转移了话题,无形中讥刺张转的那句话就无所谓下文了,只要他们两人都不再往这个话题上凑,他们之间原本可能发生的冲突就会消于无形。 毕竟最初张转骂的是李智云而不是秦安。 然而王仁则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张转还没看见他呢,他先把张转的话接上了,“哟呵,这不是东平的张少庄主么?跑到别人家里耍威风来了?你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检软的捏啊,怎么着,我也杀了你家一条老狗,是不是也该偿命啊?” 他这话前半句听上去颇有回护秦家和李智云的意思,但是后半句就说得极其恶毒了,杀了人家的亲爹,还要把死人骂成狗,这跟掘人家祖坟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掘祖坟还要恶毒。 知晓张家仇恨的几人均想:今天王仁则和张转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秦家大院了。 秦安却是不认识张转的,虽然他听了王仁则的话语也在皱眉,却不至于立即站在张转的立场上抨击王仁则,只把目光看向了贾润甫,想要听贾润甫介绍一下。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能轮得上贾润甫介绍来人了,张转已是目眦欲裂,这情景若是还不动手,自己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间?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绝非王仁则的对手,在动手之前不忘博取同情,先是一指李智云说道:“你这小崽子果然是王仁则一伙……” 随即却给秦安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紧接着跳起来说道:“家父遇害,张某这个头是看在秦二爷面子上磕的!” 这一手玩的就颇有策略,他眼见那个叫做万云的小孩子和王仁则都在秦家大院,定然与秦家有着某种关系,且不论王万两人和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不可能是敌人,否则昨夜他们如何能够安然相处? 万一王仁则和万云是秦家的朋友,今天自己这个仇可就难报了,就算秦安不出手帮助王仁则,自己这边的几个人也不会帮助自己,己方众人若是出手就等于不给秦琼面子。 所以他先给秦安磕一个头,既是报丧,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和王仁则不共戴天,在这种情况下你秦安若是还想帮着王仁则,那就得接受江湖道义的指责。 说完这番话,他就可以跟王仁则拼命了,没错,就是拼命,他自知武功远逊于王仁则,冲上去很可能会死,但即便是死也不能不冲上去。 杀父之仇,当然是不死不休,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钢刀,习惯性地耍了一个刀花,身随刀走,便即大步冲向王仁则所在的草棚,经过李智云身边时,有意增大了刀花的范围,李智云连忙后退闪避。 张转也不追赶,只恶狠狠地骂了句:“小崽子等着,等我杀完了王贼再杀你!”眼见距离草棚还有一丈远近,却忽听一声断喝:“住手!” 发出断喝的是秦安。老太太严禁秦家大院妄动刀兵,并不仅仅是禁止他秦安一个,别人在这里砍得头破血流就不是血光之灾么? 所以即使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个姓张的陌生人与王仁则之间存有杀父之仇,也不能不立时喝止,他本想说要杀要打别在我家里,但是考虑到既然此人给自己磕了一个头报丧,那么显然是跟二弟秦琼有旧,于是话到嘴边就没说出去。 他正在考虑的是等到中午限制一过,他就亲自出手惩治王仁则,不说一定能够杀死对方,但至少也要把这个气焰嚣张的家伙赶出家门,甚至将其赶出历城县境。但是这话眼下却不能说,因为现在还是清晨。 张转被秦安这声暴喝吓了一跳,等到看清说话之人是秦安时,不再前冲进招,看着秦安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看来江湖人的传言多有虚假,仁义无双的秦家兄弟居然跟这种杀人魔头同流合污!” 这话一说出口,秦安也忍不住怒从心起,什么叫我跟杀人魔头同流合污啊?而且还把我弟弟秦琼给捎带上了,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他懒得给一个陌生人解释,就一指门外说道:“要打你们出去打,在我家里打打杀杀的算怎么回事?欺负我秦安脾气好么?” 说到此处,为了不使他人误解自己偏袒王仁则,又转向王仁则说道:“如果有谁敢在我秦家大院里杀人见血,就是我秦家兄弟的死仇!” 张转已是急怒攻心,只听了秦安半句话,后半句根本没听进去,就看向秦安怒道:“若不是你秦家藏污纳垢,容留这种武林败类逍遥法外,你就是请我来你家我都不来!” 说罢也不理秦安如何回答,只看向草棚里的王仁则叫道:“姓王的畜牲,敢不敢与我出去一战!” 话音未落,忽见一道人影从草棚电射而出,眨眼间就到了眼前,不由大骇,再想举刀相拒哪还来得及,只听“嘭”的一声,胸肋之间已经中了一拳,同时听得“咔嚓咔嚓”两声肋骨断折的声音。 王仁则这一拳既快且狠,却刻意没有伤及张转的内脏,只不想让他当场吐血,因为秦安刚刚说了不允许任何人在秦家大院杀人见血,一拳之后跟着又是一脚,正中张转的小腹。 张转连遭重击,脚下再也拿桩不住,踉踉跄跄向后退却,却引起了月亮门处一声惊呼,惊呼的正是尤翠翠,只因张转的后背是向着李智云撞去。 李智云一直就在担心自己成为那只城门失火遭殃的池鱼,见状连忙施展了一步神行百变,却不料站在他身边的狄知逊也在关注此事,在张转倒退伊始就伸出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拉开。 只是狄知逊的用力方向却与他神行百变的方向截然相反,两相抵消之后,他的腿脚之力当然比不过狄知逊的拉力,以致于险些被张转撞中,虽然在间不容发之际终于闪开了身子,一条右腿却因为迈动神行百变没能收回。 这没来得及收回的一条右腿恰恰就绊在了张转的右脚踝上,张转本来就是踉跄倒退几欲仰摔的架势,再加上他这鬼使神差的一绊,哪里还能立得住身躯?登时向后飞摔开去,后脑勺先落地,却又好死不死地撞在了那只石锁上面,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张转就此人事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如此一来众人的脸色就都变了,秦安更是面沉似水,看向王仁则森然道;“怎么?我说不许任何人在我家里杀人见血,你当我秦安说话是放屁么?” 王仁则却是嘻嘻一笑,走到了张转身前踢了几脚,看向秦安说道:“我既没有杀人,这人也没有见血,便是给你秦师傅一个面子。” 话音未落,却见张转已经悠然醒转,看见王仁则就在身侧,立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胸肋之间的剧痛,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站起来。 王仁则却又飞起一脚,正中张转的心窝,笑道:“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滚出去罢!” 随着他这声话语,张转这条鲤鱼打挺倒是挺了,双脚却没能着地,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飞出了院门,摔在太平街上,一时爬不起来。 第一三二章 杀师成癖 趴在大街上的张转起身不得,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着路面,“爹啊,你死得好惨啊,儿子不孝,让人合起伙来欺负了啊,咱山东武林没人啊,没人给您老申冤啊,连个小崽子都敢给我使绊子啊……” 什么叫哭天抢地,此时张转的举止就是最完美的诠释。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倍感郁闷,怎么就成了我给你使绊子了?我那是故意的么?还有我到底怎么惹你了,让你没完没了的骂我?杀你的狗是因为你的狗先咬我、我为了保命不得已的好吧? 要不是寻侠系统不许骂大街,这会儿他早就十倍的骂回去了,什么玩意啊?不讲理的东西。 李智云的愤慨只属于他自己,事实上张转的哭天抢地在某些人听来很是诛心,尤其是院子里的贾柳连尤四人。 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很不落忍的同时,多少也生出些许愧疚,是啊,王仁则一个河南汴州的官家子弟跑到山东来杀人,杀了人还敢如此嚣张,真当我大山东没人了么? 只是王仁则的武功他们也都看见了,只一个照面就干飞了张转,貌似还没有尽全力,这样的武功谁能做他的对手?恐怕秦安都未必能够单挑稳赢,若是自己贸贸然上去替张转抱不平,闹不好就得陪着张转去大街上趴着。 四人彼此相视之下,都觉得这事儿还得看秦安如何处理,另外这王仁则和秦安究竟是什么关系,也要问个清楚才行,当下贾润甫就走近秦安,介绍了一下张转的来历,又把他听来的张转父亲神跌张之死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秦安越听脸色越发阴沉,听完之后看向王仁则道:“原来你就是这样拜师的么?那么你是不是也打算拜我为师以后再杀了我呢?” 这话其实还真就说中了王仁则的心事,王仁则还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 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王仁则是一个很另类的武者,与世间其它武者的成长过程大相径庭,别人都是先从师学艺,艺成之后再闯荡江湖,他却不是。 他是先学了万象神功垫了个底,然后直接闯荡江湖,去模拟旁门别派的武功,说好听的是模拟,说不好听的就是窃取或掠夺,走到哪学到哪,拜师不计其数。 王仁则拜师那是一贯的不择手段,只要你擅长的是他想学的那门武功,他必然会找上门来,你收他也好,不收他也罢,总归赖着不走,千方百计一定要把你的武功学到手,最不济他逼得你跟他动手过招,过招的同时也就把你的武功模拟去了。 就如同李智云携带的寻侠系统中的万象模拟功能一样,王仁则也能模拟世间绝大多数武功,且无需掌握这些武功的正宗心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象神功就是万能的内功心法。 拜师就是这样无赖,但即使他拜成了师父或者学成了期望的武功也还不算完,他还有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嗜好,那就是杀师! 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么,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到了王仁则这里就没有那么麻烦了,饿死多麻烦啊?直接杀死,越是独家武功独门秘技他越要这么干,杀死了师父,世上懂得这门武功的就剩他一个人了,岂非奇货可居? 所以自打他出道以来,除了在少林寺碰了一鼻子灰以外,基本上是想学谁的武功就学谁的,学完了就借口印证所学进境与师父切磋武艺。 偏生师徒教学之中就有这么一道程序,就好像后世学校的老师讲完课也要给学生留作业是一个道理,师父当然也想看看徒弟学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得了真传?这一切磋武功,他顺手就把师父杀了。 由于武林人共有的忌讳,师徒教学时往往不许第三者观看,所以王仁则杀师的过程很少有人目击,因此几年中武林中被他干掉了许多高手都不为外人所知,人们只知道这人死了,却不知是死在王仁则的手上。 但凡有人目击,那位师父便能逃过一劫,比如住在长安龙首原上的那个龙首醉叟就是一个幸运儿。 龙首醉叟教了一套醉拳给王仁则,拳教完了王仁则提出印证一下,醉叟却要求王仁则先摆谢师宴,谢师宴上广邀宾朋,直接就把王仁则给喝大了。 醉拳是学得青出于蓝了,酒量却没能青出于蓝。等到王仁则醒了酒,醉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喝下一场去了。 就好像后世那些爱喝酒的朋友一样,饭店里喝完了ktv里喝,ktv喝完了烤串摊上再喝,一喝就是一夜,不到天亮都不带回家的,龙首醉叟大致也是这么一个人物。 不说龙首醉叟逃过一劫尚且茫然不知,只说王仁则这一次来到山东主要是奔着大梦神功来的,昔年李淳风欠了他叔叔王世充一个人情,还在了他的身上,就给他推算了这一桩奇遇出来。 不过李淳风也曾明确表示,说他王仁则的气运不够,正常来讲没有可能成为大梦神功的载体,所以他才提前来到山东,仔细考察了李淳风所说的大梦神功的出世地址,然而日期尚有半个多月,如何度过?继续拜师学艺呗。 所以他才去了东平神跌庄,杀了张老庄主,看看距离正事日子还早,就跑到了历城,想学学传说中秦家兄弟的七星神拳,至于秦老夫人去道观占卜抽签,解签的游方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他假冒的。 因为不摸秦安的武功底细,不敢大意,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就是担心秦安的武功太强,若是一上来就翻脸,自己吃了大亏就不好了。 只要秦安真的把七星神拳使出来再被自己学到手,那么学成之后杀死秦安又有什么呢?就不信那号称马踏黄河两岸的秦琼能有多强。 然而昨天下午不论自己表现的如何傲慢,秦安始终没露武功,却是始料所未及的,此刻秦安如此询问,就不能如实答复了,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还是应该低调一些为好。 于是说道:“秦师傅你说笑了,我王仁则诚心诚意前来拜师,对你半点不敬的心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杀心呢?可别拿神跌张来说事,那神跌张出尔反尔,教了我两招之后就不教了,不仅不教了,还要杀我,我为了自保,才被迫杀了他。” 秦安对王仁则这番话表示不信,心说就算人家只教了你两招,对你也有师徒之谊、授业之恩啊!就算他要杀你,你不会躲么?不会跑么?何至于一定要反杀师父? 当下说道:“你这人的人品太过恶劣,秦某不仅不会收你为徒,而且也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如果你继续赖在这里不走,休怪秦某对你不客气。” 第一三三章 不可避免的一战 王仁则的一面之词自然是谎话连篇,不足为信。秦安说出的这番话已经不是逐客,而是最后的警告,意思就是如果你仍然赖在这里不走,过了午时就把你打出去。 秦家大院的主人如此表态,院中众人听得明白,绝大多数便都为之一振,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贾柳二人和尤俊达都在喝彩,他们想的是:终于有个领头的了!关键是这个领头的不仅威望高,而且还很能打。这下咱们济州的武者不会在东平同道面前丢脸了; 连明也叫了一声好,他也是不想放过王仁则的——既然这个叫做万云的孩子是跟王仁则一伙的,那么放走了王仁则就等于放走了万云,放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贼人就等于放弃了一笔宝藏。 他本来都在寻思要不要喊衙门的捕快来拿人了,但此刻既然秦安表明了态度,那就先让秦安出手好了,若是搬动公差来对付王仁则,无异于宣布秦家大院管不了这事,秦安的面子上须不好看。 就连狄知逊和李智云以及站在秦安身边的尤翠翠也都叫了一声好,原因无他,只因王仁则横行霸道太招人恨了,而且屡有欺负狄李二人的意思。 场中没有喝彩的就只有樊鸣和连战和柳依依,他们也都陪在秦安的身边,此刻却没敢叫好,樊鸣连战是被王仁则给打怕了,觉得师父也未必打得过王仁则,而柳依依则在暗呼不妙,看这样子,师父和王仁则终究是要站在对立面上,这可怎么办? 如果秦安和王仁则成了敌人,再打个死伤出来,她再想嫁给王仁则就很难了。相比之下,她倒是不怎么在乎柳周臣对的态度,因为柳周臣只是她的堂兄。 众人叫好之后就把目光看向王仁则,想听听王仁则如何答复秦安的警告,不料王仁则不怒不恼,只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把我打出去。” 众人见他如此嚣张,心中均感不忿,却又没什么办法,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午后的一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就只能静等午后秦安出手。 当下秦安安排几个徒弟搬出一些桌椅来招待客人,有王仁则这样的恶客在内,他便无法请其他客人去后院厅堂,索性就在前院陪同好了。 吩咐完徒弟,又让贾润甫去门口街上把张转请进来,张转说话固然难听,但是看在二弟秦琼的面子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此时张转已经爬起来了,虽然受伤不轻,却勉强可以走动,听了秦安和王仁则的对答,已知自己是错怪了秦安,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没脸再进秦家大门,这时贾润甫出来相扶,连忙就坡下驴,进了院子就给秦安道歉。 这边五个徒弟奉师命搬来了桌椅,煮好了油茶端至桌上,留下樊鸣继续斟茶倒水,其余四人就各找各的亲戚长辈问候,连战找连明,贾菁菁找贾润甫,柳依依找柳周臣,尤翠翠找尤俊达。 王仁则、狄知逊和李智云三人不在被招待之列,王仁则回到草棚里继续补觉,狄知逊和李智云仍在石锁上坐了,李智云只把目光看向尤翠翠,听见她对尤俊达问好之后说的是:“叔叔,我爹爹那事……” 没等尤翠翠说完,尤俊达就一摆手打断了她,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了么?那事儿找你师叔都没用,急不得,急不来!” 说到此处,似是为了摆脱尤翠翠的追问,又看向连明说道:“连兄弟,你若是眼下没事,就带我去衙门走一遭如何?” 昨天夜里他就跟连明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历城监牢里找人,如果在押犯人中有他的手下,就烦请连明帮他打点上下,争取把人捞出来,当时连明答应了。 而今既然这场必打的战斗要等到午后才能开始,那么中午以前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同时也躲开侄女的纠缠,侄女所求之事实在是办不了。 他这一招呼却是正合了连明的心意,连明也正在想怎样才能把尤俊达叫出去商量一下呢,大家图谋之事有了新的变化。 王仁则和那个叫万云的小孩子是死是活都没所谓,那孩子的钱财源头必须要搞清楚,凭他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一进院子就发现大宗的金元宝似乎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刚刚问过侄子连战,说那人叫狄知逊,跟王仁则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也得把他们打成一伙的,不然就没理由抓捕狄知逊。这就是他要跟尤俊达商量的事情。 尤连二人一拍即合,便都跟秦安告了个假,说午后必定赶回来给秦大哥助阵,秦安含笑点头,任他们去了,只留下尤翠翠一脸的不开心。 李智云见状,就走到了尤翠翠身边轻声问道:“你爹爹怎么了?有什么事办不来的?跟我说说行么?” 刚刚他听得真切,尤俊达说的“你师叔都办不了”,这师叔指的应该是秦琼。 的确,在尤俊达和尤翠翠这个角度上来看,秦琼都办不了的事情应该是比较困难了,但是在他李智云这个角度上来看,秦琼办不了的事情未必别人也办不了,宇文化及办不了么?杨广办不了么? 然而尤翠翠却是紧闭双唇,一句话都不肯说,过了许久,许是感觉到李智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脸上等她回答,就幽幽叹了一声道:“别问了,跟你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一边柳依依就插了一句道:“你这熊孩子少跟我们翠翠套近乎!一边呆着去!” 原来她刚刚眼见师父和王仁则势成水火,就跟堂兄柳周臣委婉地表达了她对王仁则的爱慕,想让堂兄居中调停一下,没想到柳周臣死活不同意,非但不同意,反而低声呵斥了她一顿,说她瞎了眼,竟然看上这么一个武林败类,这婚事断然不行。 挨了堂兄的呵斥,心里别提有多恼火了,此时再看见原本被自己当笑话说的尤翠翠和万云就分外碍眼,忍不住就把火发在了李智云的身上。 第一三四章 兵不厌诈 柳依依呵斥李智云,尤翠翠当然是不愿意的,只不过此时她一来心忧蒙难的父亲、二来也不好当着师父的面跟柳依依翻脸,就拍了拍李智云的肩膀,轻声道:“别理她,你去那边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李智云没有搭理柳依依的意思,这个眼皮上有块疤痕的美女和那个长着酒窝的贾菁菁一样,早晚逃不脱自己一次打脸,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因为没有问出尤翠翠的难处而不甘心。 倘使尤翠翠现在就说出来她的难处是什么,那么即使自己不能马上着手去解决,至少也能做出一个计划,计划一下什么时间、去找谁来解决这道难题。 算了,那就再等等吧,先把王仁则这档子事了结了再说也不迟。他一边想一边走回到狄知逊的旁边,陪着狄大哥一起坐石锁,由于王仁则的存在,他和狄大哥都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他以为只需等到午后秦安出手,王仁则也就滚蛋了,要不然就得被秦安打死在秦家大院,但是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中午时分没人管饭。不是不管狄王李三个人的饭,而是整个秦家大院都没人吃饭,这个时代里的农耕家庭就吃两顿饭,一早一晚。 午时三刻,尤俊达和连明双双返回,未时转眼即至,秦安换了一身短打劲装率先下场,淡淡说道:“王仁则,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王仁则懒洋洋地从草棚里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秦师傅说笑了,我在你家等了一个昼夜,难道就是为了等你这一句话,然后就离开?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 “秦大哥,别跟他废话,揍他!揍死他!” “师父,打他!” “秦大哥,只要你能杀了他,我张转来生为你当牛做马……” 王仁则的姿态着实惹人愤怒,场边观众都看不下去了,不论有仇的没仇的,尽数呼喝起来。就连柳依依也觉得王仁则越来越过分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众人皆怒,秦安却没动怒,比武时最忌心浮气躁,他知道王仁则是有意激怒他,所以他只淡定说道:“出招吧。” 不料王仁则却不出招,只懒散地站在一丈开外,说道:“还是秦师傅你先出招吧,而且必须使用七星神拳,不然你就没机会了,疼的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说,秦安就真的有些怒了,因为他听得出来,王仁则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除非使用七星神拳,否则就必定落败,而且还会受伤。就这还是在他先出手的情况下,你王仁则到底有多狂啊? 忽听柳周臣说了一句:“秦大哥,你先出手就是,跟这种武林败类没什么好讲的!” 王仁则全然不看秦安,却看向柳周臣道:“武林败类?呵呵,先打败了我再说败类也不迟!” 眼见王仁则如此轻视自己,秦安再也按捺不住,当胸就是一拳击出,使的却不是七星神拳,而是他传给五名徒弟的五行拳。 但即便是这种江湖上很常见的五行拳,在秦安的手中使出来也令人无法小觑,这一拳法度森严,力贯拳面,尚且离着三尺多远,拳上挟带的劲风已将王仁则的头发吹向脑后。 拳法都是连贯招式,讲究的是一式既出,二式跟上,招演连环,绵绵不息,秦安右拳堪堪打到对手胸前,左拳已在半路跟上,且暗藏后发先至之变化,端的是厉害非常。 “好一招水落石出!” 尤俊达忍不住喝彩,叫出了秦安的招法名称。 前文说过,这套五行拳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演绎,每一招名称里都含有代表五行元素的文字,又分为初步、进阶两个阶段。 比如“土崩瓦解”这一招就是初步拳法,其中“土”、“瓦”都是土元素文字,招数也很简单易学,江湖中的菜鸟萌新练得就是这种; 然而秦安这一招“水落石出”却包含水和土两种元素,那是五行拳的进阶拳法了,其发力、角度、速度等窍要已经高出初步拳法数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练就的,至少需要十年苦功。 就是这样精妙的一拳,王仁则却似不屑地叹了口气,道:“让你使七星神拳,你偏偏要用这种低劣拳法,你是不是蠢啊?” 说话时双臂展动,两只手五指张开,分别拍向秦安的一对前臂,赫然是西域密宗绝学,大手印。 李智云认得王仁则的武功大手印,同时也看得出秦安的五行拳威力不同凡响,以致于王仁则不敢使出沾衣十八跌来四两拨千斤——就算王仁则真的能够做到四两拨千斤,那么二两能不能拨两千斤?答案是拨不了。 凡事都没有绝对,凡事都有个限度,秦安的五行拳超出了王仁则沾衣十八跌的限度。 只不过这密宗大手印专伤敌人的奇经八脉,王仁则以它作为应对却也是狠辣至极,秦安识得厉害,不敢用双臂经脉去兑换王仁则的前胸,连忙换了一招“金石为开”,在避开对手双掌的同时继续保持抢攻的先手。 王仁则对此的反应仍是嗤之以鼻,双掌似是随意乱拍,却总能拍向秦安的双臂,口中说道:“你再不换路子,十招以后必败。” 秦安愈发愤怒,心说吹什么吹啊?你要是能破了我这套五行拳,前三招以内也就破了,既然前三招你破不了,就没有十招以后才能破掉的道理。 当下也不吭声,仍以五行拳对抗。他能够感觉到对手的内力稍逊于己,只要自己内力占优,那么这样打下去的结果必然是自己获胜,焉有落败之理? 旁边众人也都觉得王仁则是在胡吹大气吓唬人,便都开始默数两人的招数,只盼到了十招的时候就打王仁则的脸,贾菁菁尤其厌恶王仁则,更是在旁边大声数了起来:“四招,五招,六招……” 唯有李智云的看法与众不同,他猜测王仁则到第十招上必定会变换武功,来打秦安一个措手不及,而秦安若是不知防备己身破绽,那就很难说了。 事实正如李智云所料,秦安当然不清楚王仁则所学的武功有多庞杂,只道对方不敢以刚刚从东平学来的沾衣十八跌防守,单凭眼下这路西域胡人的掌法便不足为惧,只需针对这套胡人掌法进行防御即可。 这情形就好比后世的体育比赛,对手原本在跟你打排球,你专心拦网而后一传二传再进攻自然是正确打法,可如果对手突然给你来了一记扣篮你咋办? 王仁则就是这么玩的,就在贾菁菁数到“十招”之时,还没等把肚子里准备好的难听话说出来,王仁则突然变路子了! 李智云的寻侠系统提示,王仁则换的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拳,原本两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打得正流畅,王仁则突然僵直不动,硬挨了秦安一拳。 秦安这一拳打中王仁则胸口时便已觉得不对,因为他感觉就像是打到了一块石头上面,立马判断出对方早已运足了一口真气布于胸口,再想抽拳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几乎同时,王仁则以一记直上直下的右拳砸打下来,砸中了秦安的左肩,肩胛骨连同琵琶骨立时粉碎。只疼得秦安厉吼了一声,身形摇摇欲坠。 第一三五章 封门 寻侠系统的资料显示:湘西言家的这套僵尸拳,与陈抟所创的红拳之“磐石”颇为相似,都是以僵直之身硬接敌人攻击,并在遭受攻击的瞬间转换对手的内力为己用。 王仁则本身的内力的确稍逊于秦安,但是加上这招僵尸拳的转换可就不一样了,直上直下砸回去的那一拳里既有他本身的内力,也包含了己身转换秦安的一部分内力,二者合一,便不是秦安所能承受,粉碎性骨折都是轻的。 说粉碎性骨折都是轻的,是因为王仁则在这一招里还是留了手了,他并不想立即把秦安打死,毕竟他来到秦家只是为了学习七星神拳,如今秦安连一招七星神拳都没打出来,若是自己先把人给打死了,那还怎么学? 秦安厉吼,观众哑口。除了李智云谁都没料到秦安居然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非但准备好的打脸话说不出来,就连挺身而出替秦安找场子的勇气都没了。 即使大家都能看出来王仁则获胜的契机在于他率先变换了武功,人们也同样无话可说。 谁规定比武时只能使用一门武功?你秦安也可以换武功不是? 别说秦安没有料到王仁则会突然变换武功,就算秦安料到了又能怎样?能料到王仁则换的是僵尸拳么?只要料不到,那就一定会输。 大获全胜的王仁则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退后两步,看向一脸激愤的秦安说道:“早就劝你不要用这种垃圾拳法,你偏不听,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秦安的确是在后悔,此时他最恨的人不是王仁则,而是他自己。为什么要托大?这不是送给人家机会么? 他原本认为即使只用五行拳也足以战胜王仁则,便不想动用七星神拳这门绝技。 其实这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托大,他之所以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秦家的传家绝技,只因这七星神拳他并没有练成,不仅他没有练成,就是秦琼也没有练成,甚至当年传给他这门绝技的秦彝也没有练成。 把没有练成的绝技显露出来,就好像后世商战中专利产品还没投入批量生产,就把图纸和技术资料公之于众是一个道理,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不愿意去做。 从结果上来看,他这样的选择还是错了,虽然秦家的七路七星神拳他只练成了三路,但只要使出来,就足以速胜王仁则,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现在使出七星神拳也未必能胜了,因为他左肩遭受重创,等于少了一条手臂。 悔恨中,却听王仁则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使用七星神拳了,你秦家的七星神拳不是能够以弱胜强么?现在你弱我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胜我。” 王仁则没有乘胜追击的目的就在于逼迫秦安使出七星神拳,这才是他来到秦家大院的根本目的。 这会儿工夫里,秦安的五个徒弟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围在秦安的身边,他们知道武功比王仁则差的太远,倒也没有跟王仁则拼命的意思,只是想要把师父扶回后院养伤。 秦安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面如金纸,显是剧痛难忍,却挣开了徒弟们的搀扶,说道:“你们退下。” 此刻秦安很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带伤再战,若是使出七星神拳仍然落败,那可就是全盘皆输了,那样还不如现在就认输,等伤愈之后再找王仁则报复。 王仁则适时说道:“秦师傅,别硬撑了,回去休养一下,顺便把七星神拳的拳谱写出来,我保证拿了拳谱就走。” 秦安转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位客人,几位客人都是一个模样,垂头丧气,都不敢跟自己对视一眼,就连有着杀父之仇的张转都不说话了,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也罢,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伸出一条右臂交给连战和樊鸣搀扶,缓缓走向后院,步履极其沉重。 他想的是先静养几天,等左肩伤势稍愈,再出来跟王仁则决一死战。 王仁则当然不是傻子,岂能料不到秦安会使拖延之计?看着秦安背影说道:“秦师傅,别想借故拖延,我最多等你一夜,若是明天早晨看不见拳谱,我可就冲进你家后院杀人了。” 秦安却像没听见一样,在五个徒弟的簇拥下走进了月亮门,只留下一院子客人,柳周臣见状再也忍不住,低声说了句:“欺人太甚!” 王仁则的目光立即看向了柳周臣,冷冷道:“你若是不服,现在就可以过来领死。” “别!”一个惊惶的女声响起,柳依依返身从中院走了出来,“他是我哥,仁则你别杀他。” 王仁则一点面子都不给柳依依,说道:“是你哥就更不该在这里瞎叫唤,只要他敢再叫唤一声,我现在就取了他的性命。” 柳依依顿觉脸上无光,就只好把哀求的目光看向柳周臣,意思是你可别惹王仁则啊,柳周臣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吃眼前亏的都不是好汉。一扯贾润甫的袖子,贾润甫会意,两人同时举步,走向院门。 “站住!”王仁则冷喝一声,道;“我让你们走了么?想出去报讯搬救兵?门都没有,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谁敢出去,谁就得死!”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尽皆愤慨,尤其是狄知逊和李智云,此时这座前院里面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昨天王仁则还对出去买饭的李智云不闻不问呢,今天却不让出去了,这不是拘禁么? 他们不知道的是彼一时,此一时,王仁则刚到历城时假扮道士给秦老夫人解签,是因为他摸不清秦琼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秦安的武功到底有多强。 而在昨日他进入秦家大院拜师之时,这两个疑问仍然存在,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今天这样的霸道,昨天下午到晚上都是试探阶段,看看秦琼是否会闻讯赶来。 直到今天过午,秦琼仍然没有现身,王仁则的心里就有了底,刚刚又打伤了秦安,眼见已是掌控了局势,就绝不允许节外生枝了。 第一三六章 怒了 王仁则一个人封了秦家大院,秦家大院里的人们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不论是此前一个照面干飞了张转,还是后来十招重伤秦安,都彰显王仁则的武功极高,高到每个人都不敢生出与抗之心。 既然王仁则说了,谁敢走他就杀谁,那么他就一定具备这个实力。 如果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是能强行闯出去不致丢命的,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尤俊达。所以此刻贾柳连张四人便把目光都看向尤俊达,然而尤大掌柜却是一点想要闯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尤大掌柜想的是:我为啥要冒着跟王仁则死磕的风险闯出去?这事无利可图啊! 尤大掌柜的是个生意人,虽然做的是黑道生意,但是黑道生意也是生意,生意人讲究的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就连起床都是亏的,更何况跟王仁则这样的高手搏命? 就连人家张转都不说拼命了,我尤俊达为啥拼命?我跟王仁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既然不让走,那就留在这里看热闹呗。 他这里这么一装孙子,贾柳连三人可就难受了,你尤大掌柜的是平阴人,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我们不行啊,我们是秦家的街坊邻居,今天若是不帮秦家,日后秦琼归来,哥儿几个哪还有脸见人? 当下贾润甫就冷哼一声,给柳周臣和连明使了个眼色道:“走,咱们进去看看秦大哥的伤势。” 柳周臣和连明立时会意,便跟着贾润甫一起进了中院,看伤是假的,他们又不是医者,商量对策才是真的。 贾柳连三人一走,外面就剩下了尤俊达和张转两个客人,至于狄知逊和李智云,人们只当他们跟王仁则是一伙的,那个叫万云的小孩昨夜给这两个青年买饭是一个证明,今天合起伙来绊倒张转是另一个证明。 尤俊达颇为尴尬地看了看张转,讪讪道:“我也进去看看秦大哥的伤势。”说罢一甩袖子,他也进去了。 这四人相继离开,张转就不是尴尬的问题了,合着把我一只羊扔在羊群里不管啦?不行,就是赖也得跟进去,王仁则只说不许任何人离开秦家大院,却没禁止人们进入后院,他们能进,我也能进。 想到此处,他就开始缓缓挪动脚步,挪了几步之后发现王仁则根本没在意,便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中院。 于是秦家大院的前院就又恢复到昨夜后半夜的情形,王狄李三人分两边静坐,狄知逊和李智云都是敌视王仁则的,三人也就没什么话说,大家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干瞪着。 日暮时分,又到了晚饭时间,贾菁菁和柳依依又送了烙饼出来,比昨天还多了一样蔬菜,贾菁菁送给狄知逊,坚决不许狄知逊转送万云,柳依依送给王仁则,王仁则连声谢谢都不说,拿出肉脯来就着一起吃。 狄知逊吃了小半张饼就不吃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将剩下的大半张饼包好了放回怀中,说眼下不饿,等半夜饿了再吃。 贾菁菁却猜到狄知逊是想给这个叫万云的小孩子留着,一把抢过纸包道:“吃不了就给我拿回去,半夜我再来给你送新的。” 李智云在旁边越听越气,却又无话可说。 不仅无话可说,而且无计可施,就算王仁则没有封门,自己也不好再问狄大哥借金子使了,眼见人家王仁则作为秦家大院的敌人都可以享受晚餐,而自己这个人畜无害的过路的却只能饿着,世道何其不公,人心何其淡薄? 其实他一直看着通往中院的月亮门,心里隐约有些期盼,盼着尤翠翠能给自己送点饭来,但是眼看王仁则都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期待中的身影却仍未出现。 前院里的狄王两人吃过了饭,各自在院子里踱步,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贾菁菁和柳依依就返回了后院,院子里又恢复成老三位,李智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这时他已经对尤翠翠不抱幻想了,做好了饿一夜的准备。 反正明天早晨王仁则见不到七星拳谱,秦家大院就会倒霉,这桩纠纷也就结束了,总不能无休无止地僵持下去。只要这里事情一结束,自己就可以抽身事外,到时候再想法子吃饭也不迟。 正想着这些,视野里的月亮门中忽然多了一个倩影,不是尤翠翠是谁?他心头大喜,但随即又凉了,因为尤翠翠是空着手出来的。 尤翠翠的确是来找李智云的,却不是送饭,她走到李智云身边,在石锁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眼睛有些红肿。 这是哭过了?李智云忍不住关切:“翠翠姐,你怎么了?” 尤翠翠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抢了你的饭。” 李智云大怒:“谁啊?” 尤翠翠冷笑道:“别问了,你谁都惹不起,问这个干啥?” 今天傍晚秦家大院本来没做前院三个人的饭,只是饭做好了之后,秦安却吩咐徒弟给外面三个人送饭,解释说是为了稳住王仁则。 然而他这么一安排,后院众人的饭菜就不够分了,勉强分给贾润甫、柳周臣和连明三分,却没有尤俊达和张转的份,尤俊达当时就抢了侄女尤翠翠送出的那一份,说那个小孩子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原本最倒霉的应该是张转,就算他好意思抢食,也不敢去抢柳依依和贾菁菁送出的两份,却赶上尤翠翠表示自己不吃了,想把属于她自己的那份送给万云,结果尤翠翠本人这份饭又被尤俊达抢了下来。 也不知道尤俊达怎么想的,他把抢下来的这份饭转送给张转吃,只把尤翠翠气得跑回寝室大哭一场。 尤翠翠不说是谁,李智云就以为是贾菁菁柳依依她们干的,要么就是樊鸣和连战,余者都是客人,谁好意思从主人家的一个少女手里抢饭吃?一念及此,就是再怎么顾全大局也忍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谁说我惹不起他们?” 一边说一边四处察看,想找一根树枝之类的代用剑进去掐架。 第一三七章 五行阵 你抢我的饭也就罢了,还把我翠翠姐惹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智云是真的急了,是男人就得拼这一回。 一旁散步的王仁则见状就停了下来,怂恿道:“这才是男子汉嘛,这样就对了!这帮猥琐龌龊的宵小鼠辈就是欠揍该杀,你先进去除掉几个,也省得我明天杀起来费事。” 王仁则是唯恐天下不乱,更想看李智云的笑话,所以才恶意挑唆,与之相反的是狄知逊,后者及时拉住了李智云的手臂,道:“你不能进去,你又打不过他们,进去岂不是送给人家欺负?” 尤翠翠更是直接就把李智云揽在了胸前,如同一个大姐姐哄劝小弟弟一样抚摸着李智云的头,在李智云耳边柔声说道:“好啦,姐姐知道你武功厉害,进去就能杀人,但是你不能杀他们啊,他们又不是外人。乖,听话,别气了,你的心意姐姐领了。” 善意的聪慧的劝阻就是这样,既不挫折被劝人的自尊,也不伤及被劝人的热心。李智云当然明白尤翠翠是怎么想的,再加上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尴尬着感受脸前那一片酥软和少女特有的体香无法挣脱。 尤翠翠仍然有些不放心,紧紧搂住李智云,抬起头来就怒视王仁则道:“你这人到底有多坏?还能再坏些么?我们姐弟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王仁则原本笑谑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道:“敢这样跟我说话,给你脸了是吧?明天早晨看不见七星拳谱,第一个就杀你!” 尤翠翠凛然不惧,高声道:“你杀啊!现在就杀!怕你么?” 李智云连忙反过来劝导尤翠翠,“姐,你别理他,早晚我来对付他!” 王仁则哈哈一笑,“小崽子又想护花啊?怎么又改成早晚了?不是七天杀我么?可别说七十年后再杀我,老子恐怕活不了那么长。” “七天就七天!你等着!”李智云不想激王仁则立即出手伤害尤翠翠,为了转移话题,就只能把这个赌约接了,推着尤翠翠的纤腰往月亮门走,“姐,我送你进去,咱不看这个武林败类,眼不见心不烦。” 尤翠翠也不过是嘴硬罢了,知道若是激得王仁则出手则自己必定无法侥幸,只做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被李智云推进了中院,这才反手拉住李智云,低声道:“你也先别出去了,免得被他欺负。” 这个时间段樊鸣连战都在后院师父身边伺候,贾菁菁和柳依依也刚刚回到后院去吃她们自己的饭,中院里面就只有尤翠翠李智云两人,犹如临时出现了一个世外桃源,李智云自然乐得待在这里。 “翠翠姐,你不是要我陪你练拳么?咱们现在就练好不好?” 李智云答应过尤翠翠改日陪她练拳,此时正好兑现。 “不练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尤翠翠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她是真的没心情捉迷藏了,不说刚刚王仁则指明明天第一个杀她,只说师父秦安和那几个客人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来,徒然坐困愁城。 李智云正色道:“不是啊姐姐,我可不是想玩,我是要教给你对付王仁则的办法,你不想学么?” 尤翠翠闻言就更是板起了一张脸,说道:“别胡闹了,我师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王仁则,你能知道?姐姐心里烦着呢,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李智云伸出双手捧在尤翠翠的脸上,看着尤翠翠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姐姐,我没跟你闹,来,我们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尤翠翠仍然不信,却无法拒绝李智云的认真,就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最多试三招。” 事实胜于雄辩,用试验的结果来证明你说的是假的,远比现在这样口舌相争节省时间。 两人走入院子中间相对站好,如同武林高手对决一样,煞有介事地互相抱拳为礼,尤翠翠说了一声“小心了”,同时脚下一个侧滑步,移动到李智云的右侧,右拳从偏门打出,直取李智云的右肩,正是五行拳中的一招“枯木逢春”。 李智云不挡不架,直到对手拳锋距离右肩不到两寸之时,这才脚踩神行百变,倏忽转到了尤翠翠的右侧。 尤翠翠右臂一拳走老打空,急切间不能撤回再次进攻,同时左臂根本无法参与攻势,因为对手的身体正处于左臂进攻的死角,甚至双腿都没法攻击到对手的方位,便只能暂停攻势,向左侧跳开一步说道:“你这步法跟谁学的?你是想教给我这门步法么?” 此时她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小弟弟似乎真的掌握一门玄妙的步法,这步法至少可以保证他在自己的五行拳攻击下不受损伤。 只不过她对这种步法的需求并不热切,能在自己的五行拳下从容躲避算不得什么,如果把自己换成师父秦安,打出进阶五行拳来就绝对躲不开。 李智云摇头道:“只要你想学,这门步法我会教给你,但不是现在,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刚才我这步法若是面对你师父的一招‘金石为开’就躲不开了,是不是?” “是啊!你真聪明,我正想说这事呢。”尤翠翠忍不住称赞道。 李智云点头道:“这就对了,你可以试想一下,在你施展刚才那招的时候,若是有你的一个师姐妹在我身体的另一侧施展任一金水火土的招数,是不是就达到了你师父拳法的效果?” 尤翠翠侧头想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旋即又蹙眉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个假想似乎只能说明李智云在秦安的拳法下无法躲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李智云道:“你看清楚,我这样走,再这样走……是不是你们两个人同使五行拳也打不到我呢?” 他一边说一边再次走出一步神行百变,比刚才两人对练时走得慢多了,如同后世电影里的慢镜头,只为了让尤翠翠看懂。 “啊……好像真的可以啊,你这步法这么厉害?”尤翠翠有些重视起来了。 李智云却笑道:“步法厉害不厉害先不讨论,就说你师父也奈何不得我这步法,同样也奈何不得王仁则,这些都是经过了证实的事情,对不对?” 尤翠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听别人说自己师父奈何不得人家,当徒弟的心里总是不会舒服,却也不能不承认对方所言确切属实。 李智云道:“那么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两个你师父同时使用他那种五行拳夹攻王仁则,结果会怎么样?” 尤翠翠道:“那还用问,肯定能打赢啊,可是别说此时家里没有一个跟师父旗鼓相当的五行拳高手,就算有,就算二师叔回来,也不可能跟师父联手对敌的,那不是让武林人笑话么?” 秦安和秦琼联手对敌,即使赢了,这种事也是丢人的。 李智云点头道:“没错,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是否知道,如果你们师兄妹五人联手,会比你师父和师叔联手更厉害呢?” “啊?那不可能!”尤翠翠断然表示不信。 不论李智云的推理如何严谨,哪怕他的推理逻辑如同后世欧式几何一般严密科学,这结果都令人无法相信。 樊鸣、连战,贾菁菁、柳依依加上尤翠翠,他们五个加起来就能干过秦安和秦琼?开什么玩笑?不要说秦安和秦琼联手,就是一个秦安也能打樊连贾柳尤这样的一百个,甚至能打二百个! 武林高手和武林末学之间的差距绝不是乘法倍率的关系,武功高到了一定境界,就不再是依靠数量可以敌抵的存在了,否则那些千人斩、万人敌又是如何出来的? 李智云也懂得这个道理,更知道这个道理是他如今想要证明题目的悖论。但是正所谓逆天、所谓妖孽、所谓神奇的武功,又有哪一个不是与常理相悖的?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让人相信就更需要进行试验。 还是那句话,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他耐心劝说道:“翠翠姐,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先摆出五招拳法的姿势,你一定要记住这五招。” 说罢也不等尤翠翠是否同意,就自顾自地摆起了pose,之所以说他这是在摆pose,是因为他摆出来的正是五行拳的架势,是寻侠系统模拟出来的五行拳。 虽然他没有内力,虽然他不知道这些招式的名称与秦安传授的招式名称是否一致,但是他可以把这些招式以分解动作摆出来给尤翠翠看。 “黄金铸象?” “枯木逢春?” “上善若水?” “星星之火?” “寸土不让,你也会使五行拳?” 尤翠翠依次叫出了这五招拳法的名称,微微有些惊奇地询问,只因她原本认为这个小弟弟不懂任何武功,没想到居然也能练出几招把式。 李智云收了架势,答非所问说道:“翠翠姐,你试想一下,如果由你们师兄妹五个按照五行方位站好,然后分别且同时施展这五招里面的一招,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尤翠翠有些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按照李智云的描述冥想了一下,却突然神色大变,骇然道:“这……这怎么可能?” 在她的想象中,这五招若是由五个人站在五行方位同时施出,五对拳头便能覆盖一方空间里的所有位置,也就意味着被五个人围在中央的敌人无所遁形!不仅跑不掉,而且根本无法防御! 除非这个人生有十条臂膀,不然任他如何舞动拳脚,任他使出何种身法招式,都将遭到打击! 尤翠翠现在已经有些相信小弟弟的话了——若是用这样的打法,自己师兄妹五人还真的就能对抗师父,即使不能取胜,也绝不至于落败! 然而她随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天下间学练五行拳的没有十万也差不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从来没人想到过?” “简单么?呵呵……”李智云轻笑摇头,“你们学的五行拳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路对吧?每路拳法又有四十九招,五路拳法加起来就是二百三十五招,别说你们不知道这五路拳法里面可以有招式组合配套,就算你们知道又如何?任选其中五招来组合适配,你们得挑选多久?” 说到此处,看见尤翠翠秀眉紧蹙的样子,就笑道:“别算了,你算不出来的。” 事实上李智云想出来的这个办法也是一个巧合,触动他的是秦安的五行拳,他发现秦安能够把金木、金火、金水、金土……土木、水木、水土等拳法结合起来,威力比之樊鸣连战尤翠翠等人的五行拳翻了好几倍。 当时他就考虑能不能把五行元素全部融合在一招之中来打,如果能够,那岂不是在秦安那种拳法的基础上再次威力翻倍?而且绝对不是十倍百倍的翻! 这就好比后世那种智力游戏魔方一样,一块正方体形状的三阶魔方被打乱后,要复原一面同色非常简单,就如同尤翠翠所练的初步五行拳; 还是这块魔方,要复原相邻两面同色就有些难度了,因为你在组合一面同色时必须要考虑另一面是否同色,这就如同秦安打出来的进阶五行拳; 然而李智云所追求的却是同时复原这块魔方的六个面!这是最高难度,这是武林中从无先例的设想,按理说他也无法瞬时整合这块“魔方”,但是他有作弊器啊! 作弊器就是寻侠系统。寻侠系统里面就有五行拳的所有招式,虽然这系统里面也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整合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的终极大招,但是系统却可以提供一个“五行阵”。 这个五行阵是由五个人分别使用一路五行拳所构成,北宋末年曾头市的曾家五虎就摆过这座阵法对付白胜;明朝末年石梁派的温家五老曾用它捉住了金蛇郎君夏雪宜! 且不说北宋时期白胜武功逆天,已经不是人间阵法所能构陷;只论一论明朝末年的金蛇郎君是什么水平?金蛇郎君夏雪宜虽不至于问鼎当时的天下第一,但至少也能排入天下前五。 再看温家五老是什么水平?那就是一伙地头蛇,武林中的二流角色,混到老也只能在衢州一带薄有虚名,然而就是这样五个角色,却能把金蛇郎君这样的高手给害了,用的就是五行阵,可见这五行阵何等厉害。 回到眼下,既然温家五老能用五行阵困死夏雪宜,那么樊连贾柳尤五人就能用它困住王仁则,只要他们懂得阵法运行时五人同时施展的五行拳是哪一路的哪一招。 这招数是由寻侠系统提供的,不是李智云想出来的,想是想不出来的,因为排列组合的结果实在太多。此处仍然可以用后世的魔方来比喻,寻常的三阶魔方的总变化数是四百三十二亿亿,这岂能是常人能够算出来的? 李智云都算不出来,尤翠翠就更不可能算出来了。 有了李智云的提醒,尤翠翠便不再枉费心神,只一边惊叹,一边在院内游走,走到一个方位上就使出相应的那招拳法,同时想象着场中被围的敌人。 不知何时,柳依依忽然来到了中院,看见正在游走出拳的尤翠翠,不禁怒道:“尤翠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玩耍?师父找你呢!都发脾气了!” 第一三八章 秦安也会使诈 秦安的确是在发脾气,这怒火原本与尤翠翠毫无关联。 他的恚怒首先是冲着他自己的,因为选择战术错误导致受伤,受伤后胜算全无,再看这几个街坊邻居以及山东道上的朋友却一改此前的敌忾,一个出来力挺秦家的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啊? 面对武林败类王仁则的威胁,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怂了,怎么着?没了我秦家兄弟,你们就不是山东武人了么? 生气归生气,面临的问题还需要解决,他把几位客人叫到床前,想请他们冲出去寻找秦琼,谁料这些人一个个面露窘色,竟是谁也不敢出去,问过了才知道,原来王仁则宣布封门了,谁出去谁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没了他这个挑头的,邻居朋友竟然怯懦如斯,秦安万般无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家里尚有一粒药王炼制的小回天丹,一瓶正骨丹,立即服下,将养一夜,明日便能回复八成功力,当与王仁则这恶贼决一死战,只是胜算不大,到时候几位与我一起上吧。” 柳周臣立即附和:“秦大哥说得对!对待这种武林败类,原本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其实今天下午大家就该并肩子上的,没的错过了杀贼良机!” 连明、贾润甫和张转也纷纷表示赞成,满座中就只有尤俊达没有表示,秦安就不禁更加生气,只是生气也不好与之翻脸,毕竟人家是济州城内的大老板,生意人在商言商,没法强求他跟自己这些人一起拼命。 约好了明天如何对付王仁则,还需对家人亲眷做出安排。 整个秦家大院里最要紧的当属秦老夫人,以王仁则的歹毒秉性,难保不会拿老夫人的安全相要挟,所以明天一旦决战开打,必须兼顾老夫人的安危,这桩任务就交给五个徒弟来负责。 五个徒弟当然挡不住王仁则,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守在老夫人的房门内外,一旦外面开打,王仁则如若不敌众人联手,便有可能绑架人质,他们只需阻上一阻,众人便能追赶而至,抓不到老夫人他就死定了。 反之若是众人联手也奈何不得王仁则、甚至联手落败,那就要杀要剐全凭敌人做主了,五个徒弟的保护也就失去了意义,要么大家死在老夫人的前面,要么把七星拳谱交出。 秦安想好了这些对策,想要传达时却不见了尤翠翠,便再也按捺不住,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发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到处乱跑? 回到后院厅堂的尤翠翠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半坐半躺斜靠在墙壁上的秦安把她好一顿训斥,其实也是借机向尤俊达表示不满,言外之意是,我收你侄女当徒弟的时候你千恩万谢的,现在我家遭难了你躲一旁,不讲义气啊你! 一通训斥把尤翠翠训得泪如雨下,心中又微微觉得有些歉然,只因尤翠翠这孩子是最懂事的一个,平时伺候老夫人也是周到细心,深得老夫人的喜爱,于是就追问了一句:“你委屈什么?为师说得不对么?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尤翠翠原本没有机会讲出小弟弟万云描述的全新五行拳,满厅里就坐的除了师父就是家长,哪有徒弟说话的份?但是既然秦安有此一问,尤翠翠就想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讲出来,只要获得师父的认可,现在就可以组织五个徒弟试练了。 但是问题就在于怎样才能获得师父的认可?尤翠翠是个比较聪明的女孩子,若是直接说出五行拳组阵,只怕师父不肯相信,就说道:“外面那个小孩子叫做万云……” 她想先介绍一下万云的来龙去脉,说明万云和王仁则不是一伙,然后再从万云和自己如何相识,如何发现万云的身法步法奇特,最后再把万云的推理讲给师父听。 然而现在忧心如焚的秦安哪里肯听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的来历?当即打断道:“那孩子是不是王仁则一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五个这就去吧,守在老夫人身边不许擅离,老夫人如厕就用马桶,栏圈就不要去了……” 就这样,李智云给尤翠翠提供的解决方案就成了空谈,当徒弟的尤翠翠对此毫无办法。 …… 秦家大院后院的人们紧张布置,前院的三人仍像昨夜一般,分成两伙歇息,只不过今夜狄知逊没有静坐修炼,而是带着李智云在草棚的旁边练起了拳。 准确来说,是狄知逊在练拳,李智云站在旁边观看,只是为了防止王仁则偷窥,两人才会躲在草棚旁边,用柴禾堆遮挡王仁则的视线。 没办法,中院主人不让进,之前柳依依在把尤翠翠叫回后院的同时,把李智云也给赶了出来,原话是:“以后别有事没事来这个院子,这里不许你进入!” 李智云当时就怼了回去,说茅厕在这个院子里,拉屎撒尿总得来这个院子吧?把柳依依恶心的不行,扭头就走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再往这院子里跑就有点二皮脸了,这是王仁则的特长,李智云干不上来,他都想好了,人活一口气,就算撒尿也不进这座院子了,就在外面院子里尿。 整整大半夜的时间,狄知逊都在草棚旁边练拳,一边练一边低声跟李智云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传授后者武功。 今夜天气晴朗,王仁则也就不愿待在草棚里面,与昨夜狄李二人的位置换了过来,只是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说:“姓万的小子,你还真想杀我啊?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学拳来得及么?” 后来又说:“行!你学!好好学!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你跟这姓狄的学拳只怕是拜错了师父了,他自己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就是跟他学上十年又能怎样?” 不管王仁则怎么说,狄李二人一概不理,一直练到东方天际发白,这才停了下来,利用最后一段时间来商量行止。 其实,如果狄李二人想要逃离王仁则的话,那么天亮时分就是他们逃离的最佳时机。 很显然的判断,秦安一定不会主动出来给王仁则送拳谱,那么王仁则就必须要闯进后院去索要。 在上述前提下,又没有人要求他狄知逊和李智云必须跟着王仁则进入后院,他们完全可以不去观看这场热闹,而只要他们留在前院,那么只需听见后院动起手来,到时候他们还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么?完全可以潇洒地走。 但是事实却是相反,他们两个谁都不愿意捡这个便宜,他们不想走。 狄知逊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走,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期望能够拜师成功,又或许他对贾菁菁也生出了几分情意,只不过这事儿他自己不说,别人也就无从推测。 李智云一度是想走的,但是现在却不能走了,因为他记挂尤翠翠,昨天傍晚传授五行阵给尤翠翠,就是为了确保秦安师徒能够降伏王仁则,为此他还加了一道双保险。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提出学习狄知逊的通臂拳,当然不是为了学拳,而是为了预防万一,是一旦发现尤翠翠那里出现差池的情况下,准备的另一套预案。 所以在天亮时他们两人最后的话题就只有一个,狄知逊说你只看我打拳却不跟着学是肯定不成的,你千万不要出手招惹王仁则,那样除了引火烧身以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李智云说的却是狄大哥如果秦家师徒陷入危境时你是否打算动手?在看见狄知逊点头的时候却又说了一句让狄知逊无法理解的话,他说如果你一定要动手,那么动手时一定要留意我说的话。 王仁则对这两人的窃窃私语嗤之以鼻,说你们两个不要妄图捧秦家的臭脚,你们若是敢动手,我立马就杀了你们。 天亮了,王仁则连早饭都等不及,就往中院走去,狄知逊和李智云相视一眼,便双双站起跟在了后面,一边走,李智云一边暗暗祈祷,希望尤翠翠已经把五行阵转告给秦安了。 为了帮助尤翠翠,他把如此一组犀利的阵法白送出去,令秦家师徒甚至更多的五行拳武者受益,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他觉得值,尤翠翠对他的呵护之情尤其可贵,必须值! 然而等他到了后院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因为樊连贾柳尤五个弟子一个都没出现,不知人在何处,难道是还没起床? 但是秦安却是站在院子里的,被贾润甫和柳周臣两人搀扶着站在院子里,一件上衣只穿了一半,一条左臂没有穿入衣袖,而是被半披在身上的衣服遮在下面,垂在身侧不敢稍动,看上去伤势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秦安和贾柳两掌柜的左侧后站着连明,右侧后站着张转,尤俊达也在,却是站在最后,一双脚踩在厅堂的门槛上,算不得人在院中。 看到这个情景,李智云的心里就是一凉,不论那五个弟子是不是在睡懒觉,秦安都使不出五行阵来,因为此刻院子里会使五行拳的人就只他一个。 就算他一个人同使两路五行拳,也需要另外的三人来配合,而且若是那样的话,五行阵的威力也将大幅减弱,因为他一个人无法同时站在两个五行方位上与另外三人交织火力,这样的五行阵就有了瑕疵,很大的瑕疵。 不用我的五行阵,是不相信我?还是打算交出拳谱了?尤翠翠不在院中,他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秦安是不用想的,肯定不会理他。 王仁则却不像李智云一样猜测什么,大喇喇直接切入主题:“秦师傅,拳谱呢?看不见拳谱我可要开始杀人了,我王仁则一向说到做到。” 秦安一脸的惨然和惭愧,那表情给人的感觉就是此刻他心里一定正在给列祖列宗道歉,而他愧对列祖列宗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打算交出七星拳谱。 果不其然,他缓缓地抬起右臂,似乎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左肩的伤势疼痛,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簿古卷出来,封皮纸的颜色已呈黑黄,说道:“这就是秦家的孤本拳谱,你拿去吧。” 他这话说的十分困难,语声艰涩。人们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伤势重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是这种极尽耻辱的话实在难以出口。 就连搀扶他的贾润甫和柳周臣都羞愧地低下了头,秦家老大成名多年,此时竟然被一个异乡的年轻人敲诈得不能反抗,身为他的邻居朋友都无力相助,这简直是济州府乃至山东武林的悲哀。 与之相反的是王仁则,王仁则露出了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他觉得以秦安的为人似乎不该如此颓唐,莫非有诈?不过有诈也不怕,对手的实力已经摸清,即使全须全尾也得是手下败将,何况此刻重伤在身? 于是施施然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去接那簿古卷,在阅读并练成七星神拳以前,他不打算羞辱秦安,以免遭遇反弹。用双手去接就是表明他的态度,至少对秦家的绝技他是尊敬有加的。 然而就在他双手拿住那本古卷的一瞬间,陡然感觉到一股杀机扑面而来,对方的右手依然端在胸前,他无从判断这杀机从何而来,却知道感绝不会错,便大叫一声“你……” 沾衣十八跌已经来不及了,同时想要使出一招倒踩七星步来也已迟了,小腹被人重重拍中了一掌,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你”,后面“……使诈”这两个字是和着一口鲜血喷出来的,只喷了秦安一脸一身,就连扶持秦安的贾柳二人都被波及了少许。 这时他来得及倒退了,却是被秦安一掌打得踉跄后退,然后他才看清,秦安拍在自己小腹上的居然是左掌!这条重伤的臂膀,在衣服的遮蔽下偷袭成功,而且力道极为强劲,拍中便即重伤。 “还不动手?”秦安一改先前的颓废,一双虎目瞪得溜圆,暴喝出声:“杀了他!” 随着这声号令,贾润甫和柳周臣分左右追到了王仁则的面前,各自打出一拳,直取胸肋要害,出手就是杀招。与此同时,左侧后的连明和右侧后的张转同时高高跃起,人在空中各出一腿,猛踹王仁则左右双肩。 王仁则已是满面狰狞,后退中不等站稳,就使了一个移形换位,这移形换位也是步法的一种,虽然比不上神行百变那么神异,却也颇具腾挪之效,尤其是他能在踉跄后退时使出就更加令人无从判断,竟而躲过了贾柳连张的两拳两腿。 “暗算我是吧?”躲过了攻击的王仁则却没趁机脱逃,反而立即反击,脚下移形换位不停,身形陡然冲到了秦贾柳三人的身后,双掌上下纷飞,分击四个方向,分取贾柳连张四人,只暂时放过了秦安。 这一招的策略有个说法,叫做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只求迅速解决掉这四个帮手,然后再与秦安单挑便不吃亏。 秦安当然不会去遂王仁则的意愿,左右双拳连环击出,却是一攻一防两记招数,防守的一招将王仁则拍向贾柳二人的双掌挡开,攻击的一招则是配合着周围四人的拳脚,覆盖了王仁则的前后两面。 “嗯,这就是七星神拳么?”李智云聚精会神地看着秦安的招式,这招式已经不是五行拳了。 第一三九章 一变再变 秦安也会使诈。 示敌以弱,麻痹骄敌,而后一击得手,从而大占先机,这手段比之昨天下午王仁则还要逼真,昨天王仁则还用了十招呢,今天他只用了一个照面就重伤了对手。 李智云对秦安的做法多少有些意外,因为若是按照寻侠系统的三观来看,这做法有违大侠风范,不是燕南天那种堂堂正正,却跟江小鱼大有一拼。若是寻侠系统装在秦安的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扣罚侠义值。 看来秦安也不是大侠啊。意外归意外,但是他能够理解秦安的做法,若是把秦安换作自己,自己也会设法迷惑敌人——己方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不用些手段来争取一线胜机,难道还要端着大侠的架子等死么? 怪不得秦安没有使用五行阵,原来他自有他的办法。 这一刻他不再遗憾秦家没有使用他的五行阵,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就行,何必使用自己提供的方法?难道自己需要亲家人因此感恩戴德么?不需要,只要能够打败王仁则,保证尤翠翠没事就行。 于是他开始凝神观战,静等王仁则伏诛授首的到来。顺便看一看每个人的武功路数,再利用寻侠系统做出一番模拟和分析,这机会挺难得的。 战局很是明显,一开始就形成了一边倒的态势,王仁则重伤,秦安联手贾柳连张乘胜追击,虽然使得不是五行阵,但是他们也是五人,论及个人战力远胜樊连贾柳尤五名弟子,所以基本上可以认定,秦家大院已是胜券在握。 站在大厅门口的尤俊达目光闪烁,看不出在想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做好出手的准备,不仅姿势懒散,而且没有杀气。 秦安没有更换武功,用的仍然是五行拳,既然已经偷袭得手,便无须动用家传秘技,他本来就因为雪藏七星神拳才会导致受伤,这时岂有再用之理?那样昨天的伤就成了白挨的了。 秦安的五行拳拙朴扎实,以不变应万变,在承接王仁则大半反扑的同时,对后者持续施加压力,若是仅有他们两人对战,那么这只是一种消极的打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积极的。 然而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还有四个帮手,虽然这四个帮手的武功均与王仁则相差过远,但是在他的策应之下就显得犀利非常了,因为贾柳连张几乎不需要防御,他们只要进攻就行了,区别就是能否击中王仁则,击中便可奠定胜局,落空只需继续攻击就行了。 王仁则陷入了苦战,一时间他连续变换了十七种武功,仍然无法扭转颓势,不仅无法扭转颓势,而且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双方的差距已经不是变换武功能够挽回,所以他已经在考虑逃离了。 苦苦支撑之中,他在寻找着逃离的路线。 逃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安五人时刻都在防备王仁则逃离现场,打蛇不死必受其害,一旦被他逃了,他日伤势痊愈,势必卷土重来,到时候秦家大院在明而他在暗,如何防得住他暗中的袭杀? 毕竟王仁则武功高过此间众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秦安五人始终保持着围困和封堵,秦安和贾柳两人挡一面,连明和张转各挡一面,别看连明和张转封堵的两面稍弱,但只要王仁则有突击连张两人的征兆,秦安和贾柳立时会给予呼应,攻敌之所必救,令其无从下手。 正所谓围三缺一,唯一的生路反而是厅堂的方向,但是那里站着一个尤俊达,态度不明的尤俊达。 王仁则并不认识尤俊达,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即使昨天下午听见过秦安和尤俊达的寒暄,也不摸后者的底细。 与鄂北三枭、汴州双怪那些臭名远扬的黑道人物不同,尤俊达是一个低调的黑道大哥,除了他那些直系手下,即使山东黑道上的弟兄也没有几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王仁则打算从尤俊达这个方向突破,直接越过尤俊达的头顶,飞纵到厅堂的屋顶,便可甩掉秦安等人的追击,打了这许久之后,每个人的轻功高低也都有数了,在场没有任何人的轻功能与自己相比。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便开始刻意地保留气力。本来就已经处在颓势,这一保留气力,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已经不行了,撑不住了。 贾柳连张四人大喜,纷纷说道:“弟兄们加把劲,他不行了!” 秦安则显得老成持重,说道:“不可大意,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即使是步步为营,其结果也是将王仁则逼得渐渐后退,退向了大厅的门口,给人的感觉,此时只需尤俊达闪开门口,王仁则就会被外面的五个人逼入厅堂,如此便应验了一句成语,叫做请君入瓮。 在院子里尚且无法脱逃,若是进入厅堂,就更是瓮中捉鳖了,所以秦安也有意把王仁则逼入大厅。 王仁则且战且退,堪堪就退到了大厅门外七尺的距离,他不是没有防备尤俊达,事实上他虽然背对着尤俊达,但是他的耳朵始终在倾听身后的动静。 只需再退一步,他就要发动一次疯狂的反扑,在迫开左中右三面敌人的瞬间倒纵而起了,这时候他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来自身后的突袭。 尤俊达真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了。 既然秦家大院已然胜定,何不来个锦上添花呢?世人大多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仅仅是伸一伸手的事情,推了就能够分一份功劳,为何不推? 尤俊达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他务求一击必杀,既然出手了,就不给你报复我的机会! 怎样才能一击必杀呢?当然是用兵器。 尤俊达练的兵器是五股托天叉,自有妙用,只不过他来历城不是与人打架的,所以没带,只随身带着一柄腰刀,此时他务求杀死王仁则,便把腰刀抽了出来。 钢刀出鞘,发出仓啷声响,王仁则耳中听得真切,心中暗骂这尤俊达实在狡诈阴狠,只能改了设想,奋力倒纵,身体冉冉升起的同时右脚倒踢而出,脚后跟撩击尤俊达的下巴。 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倒踢紫金冠,乃是北派腿法中的一招,华夏素有南拳北腿之说,概因古时北方人身材高大,南方人身材矮小,身高自然腿长,施展腿法无异于远程攻击。 这招倒踢紫金冠对腿长也是有着要求的,尤俊达身高九尺,搁在后世都能在国家男篮打个大前锋,要踢他的下巴,而且是后撩反踢,腿短了如何能行? 仅仅腿长还不够,还得加以跳跃,所以王仁则在倒踢之前首先要来个倒纵,即向后跃起。 这一招交换,表面上看是尤俊达抽刀在先,王仁则倒踢在后,实际上却是王仁则的脚跟先至,尤俊达的腰刀后到,只因后者抽刀发招是两个步骤,而王仁则的倒纵和倒踢可以视为一个步骤。 尤俊达没想到王仁则在如此颓势之中尚能反袭自己,心中一慌,忙不迭向左避让,右手刀也就砍不着人了,却听见一声女子的惊呼:“刀下留人!” 同时另有一个女声却在喊道:“好刀法!” 惊呼来自厅堂里的东窗。 厅堂里的东窗是开着的,两个少女站在窗外,正是贾菁菁和柳依依。 这座后院的格局是院中有院,秦老夫人的独院就在厅堂的东面,厅堂的东墙即是独院的院墙,独院院墙的一部分也是厅堂的墙壁。 贾柳二女很想看这场热闹,却不敢跑出独院,就只有趴在厅堂的东窗,通过厅堂来倾听这边的战况,她们的喊声其实是滞后于厅堂门口的战局的,在尤俊达抽刀砍出之时,柳依依喊了“刀下留人”,贾菁菁赞了一声“好刀法”。 柳依依仍对王仁则抱有幻想,所以不想让王仁则这样死了;贾菁菁却对王仁则颇为厌恶,因为王仁则曾经欺负过她的心上人狄知逊。 结果尤俊达真的刀下留人了,不是他想留人,而是被迫闪避,他可不想被人一脚踢碎了下巴,那样就算不死,至少也得三个月没法吃饭,把王仁则放入厅堂里再杀也不迟。 就在这一瞬间,张转和连明的两只脚和柳周臣的一只右掌全部击中了王仁则,王仁则的身体如同一只蹴鞠用的皮球一样飞进了厅堂。 众人见状大喜,纷纷嚷道:“这下他完了。” “进去宰了他!” 唯有秦安面色凝重,沉声说了句:“不好!菁菁依依快躲开!”说罢率先冲进厅堂,直追王仁则。 秦安之所以会说“不好”,是因为他感觉王仁则是有意中招的。在尤俊达左闪的那一瞬,以王仁则的身手,最多只能被张转的一只脚踹中,不可能防不住柳周臣和连明的拳脚。 但是事实却是王仁则甘愿多挨这几下,这就说明他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王仁则拼着再受一次伤,借着柳周臣和连明以及张转的攻击力,身体迅速飞入厅堂还不说,还恰好飞向了厅堂的东窗——他身体正面受创,左边挨了张转一腿,右边挨了柳周臣和连明的一拳加一腿,左右受力不均,倒飞的方向就发生了偏移。 等到秦安提醒贾菁菁和柳依依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飞到了东窗下面,这时候贾柳二女若是还不知道她们即将成为王仁则的人质就可以与母猪媲美了,连忙退离窗口。 然而王仁则早已经算准了这些,身体着地一滚,顺势就来了一个鹞子翻身。 值得一提的是这招鹞子翻身,跟鲤鱼打挺以及乌龙绞柱一样,都是武林中常见的倒地起身方式,只根据不同的形势来选用。 此时王仁则就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鹰鹞一般,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形迅速弹起,凌空一个滚翻,却恰好从东窗中滚了出去。 隔壁的独院里响起两声尖叫:“快跑!他追过来了!” 这边秦安等人没能在厅堂里捉住王仁则这只死鳖,便连忙追到了窗口,或使“乳燕投林”,或使“鱼跃龙门”,或使“饿虎扑食”,从东窗中翻了出去,狄知逊也跟着追到了窗口,就站在窗内向外观看。 这就是不用五行阵的坏处啊!李智云摇头感慨,跟着狄知逊走到了窗边。 单以封堵围困的效果而言,秦安等五人甚至加上尤俊达也还是不如五行阵,若是刚才王仁则是被五行阵所围困,那么别说挨上柳连张这一拳两脚,就是挨上五十拳一百脚,他也飞不出五行阵的包围,只能活活被人打死在阵中。 但是现在王仁则却巧妙地利用了敌人的攻击,改变了战斗的局面,在眼下的局面里,他很可能抓住人质。若是被他捉住了人质,那么结果如何就很难预料了,只希望他捉住的不是尤翠翠。 独院里,樊鸣和连战本来是奉师命守在老夫人居室的门外的,尤翠翠、贾菁菁以及柳依依三人是奉命守在屋里的,但是贾菁菁和柳依依关心战局跑出来了,此时再想跑回室内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此刻的形势是樊连贾柳四名弟子都在门外,王仁则已经追到了贾柳二女的身后。 “快!大家用我说的那一招!” 尤翠翠突然出现在门口,使出了一招“枯木逢春”。 昨天夜里,她们师兄妹五人进入老夫人独院之后,闲着没事又不能睡觉,尤翠翠就把她刚刚学来的一招讲给两位师兄和两位师姐听。 她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担心师父和那几个客人联手打不过王仁则,而只是想证明她的小弟弟万云如何优秀。 她把这一招说得无比神奇,樊连贾柳四人当然不信,为了证实尤翠翠是在吹嘘,他们五个还真就按照尤翠翠的描述演练了一次。 演练之后,四人的反响却很扭曲。 贾菁菁和柳依依感觉到了这招配合的威力,却不肯承认。承认了就等于是承认尤翠翠的眼光比她们独到,就等于承认那个叫万云的小孩子比王仁则和狄知逊还要优秀,那怎么能行? 所以就咬着牙死犟,硬说这一招没什么效果,气死你,气死你。 樊鸣是属于愚笨型的,空间想象力不够,看不出这五人分使五行的一招有什么威力,毕竟在他们五人演练之时并没有一个敌人身处包围之中,所以他也无法给出真实的评价。 连战比樊鸣聪明一些,但是聪明用不到正地方,他隐约感觉到了这一招的神奇,却不肯说。 为什么不说呢?只因为他一向爱慕贾菁菁,即使看出来贾菁菁对狄知逊情有独钟也不肯死心,既然贾菁菁都说这一招没有用处,他若是唱起了反调,岂不是要触怒心上人?本来贾菁菁就看不上自己,再触怒她,那不是更没戏了? 虽然昨夜曾经遭到四人的一通奚落,但是在眼下这种万分危急时刻,尤翠翠不得不提议大家使出这一招五行阵法来,此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才能避免王仁则冲入室内劫持老夫人,才能避免师兄妹五人之中有人被擒甚至被杀。 此时师兄妹五个人都在室外,虽然阵型不够整齐,但勉强也能站成五行方位——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只要没有三个人站成一条线,那么即使是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也能分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不是? 最关键的却是中央戊己土,这个位置是阵法的关键所在,居于“土”位之人,也就是施展那一招“寸土不让”的人必须要站在四个人的中间,无所谓中心,也无所谓重心,只要处于东西南北四人所构成的四边形的范围之内即可。 如果这个人站在四边形之外了,那么他就不能作为中央戊己土来施展“寸土不让”,他可以作为四边形的一个角,去施展相应的金木水火里的一招。 真实发生的一幕是,在尤翠翠提议组阵并根据她的位置东木使出“枯木逢春”之时,贾菁菁和柳依依为了保命,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配合了尤翠翠。 柳依依不怎么担心王仁则会对她不利,所以跑得慢些,她的位置就是最西,她使出来的是金字拳招“黄金铸象”; 贾菁菁跑得较快,尤翠翠喝令之时她是五个人中最靠南的一个,就使了一招“星星之火”; 樊鸣虽然脑子笨,但是笨也有笨的好处,他恰好站在昨夜演练的位置上,身处北方,就使了一招“上善若水”; 以上四人都按照昨夜的演练出招了,唯有连战,他的位置已经处在了五个人的中央却不自知,仍然按照昨夜他的位置使出来一招“枯木逢春”。 昨夜他位于东方,是尤翠翠位于中央,眼下他以为他还在东方呢,五个人里面有两个人在使枯木逢春,这五行阵的配合如何能成? 第一四〇章 这才叫鸠占鹊巢 这款五行阵的精妙之处,就在于组阵的五个人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充当中枢,只要他能够意识到自己是在另外四人围成的四边形范围之内,再使出既定的“土”系拳招就行了,原本没什么难度。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在连战这里却出现了问题,这一瞬间的连战像极了后世男篮的大魔王周躲躲,身为高大中锋,周躲躲却总是跑到后卫的位置上去远投,还美其名曰大个投三分是技术全面的体现。 真正技术全面的中锋是在完成篮下强打内线的基础上偶尔为了拉空对方的内线防御才跑出来的,却不是像周躲躲这样有如一群土豆里的豆芽被人挤出焦点被迫游走边缘。 如果说连战还有一点不像周躲躲,那就是他还没有在关键时刻犯下致命错误,但是追求完美的他却及时弥补了这个不足——在使出木系拳招枯木逢春的同时喊了一声“保护老夫人!”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等于是提醒王仁则这间屋子里住的是秦安秦琼的母亲。 五行阵中有两个阵员同时使用同一系拳招,五行阵就不成其为五行阵,更因为犯错的是位于中枢的连战,他的拳招与樊贾柳尤全无配合,导致五人的联手风马牛不相及,半点威力也无。 这样的出手如何挡得住拼命的王仁则?一走一过之间,使出一路一阴指信手点戳,一阵眼花缭乱,樊连贾柳尤五人瘫倒下去,而王仁则却已经进了室内。 从后院到厅堂,再从厅堂到独院,这一系列的变化令人兔起鹘落,直到王仁则进了屋子,屋里才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询问:“外面怎么了?” 问话的当然是秦老夫人。 不用谁说什么,院子里那些追击王仁则的人尽皆停步,投鼠尚且忌器,何况王仁则已经和秦老夫人同处一室? “没什么。”王仁则接口道:“我来陪你住两天。” 他这话说得很是下流,秦夫人虽然已是老妪,但毕竟是个寡妇,陪寡妇住两天,怎么住?别说同处一室,就是站在门口都是有违道德的,寡妇门前是非多。 王仁则这话实在是好说不好听,秦安气得险些晕过去,却不敢踏入门内。只听得义母颇为惊讶地问道:“啊?怎么是你?” 听上去秦老夫人似乎认识王仁则,同时似乎并没有在意王仁则的猥亵言辞。 “没错,正是贫道。”王仁则坦承其事,四天前就是他在道观里给秦夫人解的签。 他这么一说,秦夫人就知道自己是遭到了戏弄,却并不恼怒,只叹了口气道;“我秦家与你素日无仇,又无金银财宝,你如此处心积虑谋算秦家,难道是为了秦家的武功么?” 王仁则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老夫人明鉴,王某来到这里,只为学习秦家的七星神拳,只要拳谱到手,王某绝不伤害老夫人半点。”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你秦安不给我七星拳谱,那就等着给你老娘收尸吧。 说罢便招呼李智云:“姓万的小子你进来。” 此时李智云仍站在厅堂的东窗里面没有出来,狄知逊因为关切贾菁菁而从窗口跃了出去,他没有跟出去,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再进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没动。 听到王仁则喊自己,就回了一句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来,这姓尤的小妞可就活不成了,你自己看着办。”王仁则并没有直接威胁李智云什么,而是用尤翠翠的安危来要挟。 李智云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秦夫人门外的五个弟子,其中连贾柳尤四人的脸上皆有痛苦之色,想来是一阴指挟带的寒毒入体所致,便连忙爬向窗外,与刚刚从窗户里出去的人相比,他是最笨拙的一个。 神行百变不包括穿窗户的身法,他只能跟普通人一样,笨拙地往外爬。 好不容易爬过了窗户,在院子里人们鄙夷的眼神中走过,到达秦夫人门外的时候,连贾柳尤四人的痛苦表情更加真切,感觉他们四个正在承受寒冷的煎熬,牙齿都在打战,“咯咯”声响清晰可闻。 他解不了一阴指,据寻侠系统介绍,一阴指是幻阴指的前身,具体是谁创出的一阴指不得而知,只知道其原理与幻阴指略同,有据可考的是元朝末年混元霹雳手成昆曾经使用幻阴指为恶,其寒毒之厉,不亚于玄冥神掌。 要解掉一阴指的封穴且驱逐被害人体内寒毒,除了施法者解铃系铃之外,九阳神功和大理段氏的一阳指都是对症良法,然而这几样神功他完全不会,即使能学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且并非旦夕之功。 帮不了尤翠翠,便只有径直进了秦夫人的房间,却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套间,外间没人,便走进里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坐在梳妆台前的一张圆凳上,五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的脸上隐有怒容。 王仁则却已经躺在了里间的床上,看见李智云进来,就说道:“我暂时没有力气给门外那几个妞解穴,秦夫人就暂时由你来伺候,端茶送饭什么的,嗯,现在你先去把门口那三个妞抱到外间。” 李智云不敢违拗,即使王仁则已然身受重伤也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存在,就只有听命行事,重新走到外面来抱人,却见秦安正从樊鸣的身体旁边站起,一脸悲愤地看向室内说道:“好毒辣的武功!这孩子如何惹你了?你为何要杀了他?” 原来樊鸣已经死了,怪不得只有他的脸上没有痛苦表情。 虽然解开了此前的一个疑团,但是李智云仍然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从穿越到隋朝至今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人,更没有真正杀过谁,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樊鸣竟然已经死了,即使心里挺烦这个一脸粉刺的家伙,也有些难以接受。 却听见王仁则满不在乎的声音从室内响起:“我说过的,只要今天早晨我见不到七星拳谱,就杀你们这里的一个人,我这人说到做到,这小子傻不愣登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拿他开刀了。” 李智云闻言不由得很是后怕,他记得王仁则原本说的是第一个就杀尤翠翠的,而今却是杀了樊鸣,尤翠翠算是躲过了一劫,不知这厮是不是出于怜香惜玉才没杀尤翠翠。 另一边,狄知逊也从贾菁菁的身前站了起来,满脸愧色地向贾菁菁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办法解掉你的穴道。” “你当然解不了!”王仁则的语声随即响起,“不想让她死,就别惹我!别给我捣乱!” 李智云看了狄知逊一眼,发现狄大哥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无奈,紧接着又微微点了点头,意思似乎是在说你先按他说的办吧,咱们慢慢再想办法。于是就俯身去抱尤翠翠。 尤翠翠和贾菁菁柳依依的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身材均属苗条,差不多八九十斤的样子,按理说这样的身躯原本不难扶持挪动,但是此刻她们皆是穴道被点以致全身僵直,形同死人,这就不易摆弄了。 别说死人不好摆弄,就是偏瘫患者,尚余一半身体能动的那种都是非常不易护持的,李智云轻轻说了声:“翠翠姐,对不住。”在抱住尤翠翠腰肢的那一瞬,立觉触手冰凉,仿佛抱在怀里的是一具冰雕一般。 尤翠翠的脸还是那么冷,与这冰寒的体温倒也般配,只不过眼神中满是歉意,似乎是在说我没有实现五行阵,愧对你的一番心意了。 李智云摇了摇头,会意回道;“不怪你。”就想把女孩抱起来,这一刻他心中满是柔情,把自己当成了穿越之前的那个大叔,却不料这冰冻的身体沉重至极,腰板都没能挺起来,就只好拖着女孩的身躯往屋里走。 好不容易把尤翠翠弄到了外间,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尤翠翠仍然冷得牙齿打战,却仍然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身板……太……差了。” 到了这个时候,此间见过李智云的人都已经能够断定,这个姓万的小屁孩根本不会武功,只有张转满腹狐疑,就凭这孩子这孱弱的身体,是如何杀死我那只狗的? “快点,把剩下那两个妞也抱进来。”躺在里间床上的王仁则有如催命的工头,根本不容李智云喘息歇息。 李智云敢怒而不敢言地走出门外,看了贾菁菁一眼,就往柳依依身前走,贾柳二女对他都是很不好的,但是不好也有差别,贾菁菁是对他最不好的一个,所以即使贾菁菁与狄大哥颇有暧昧,也无法令他生出半分好感。 “你滚!你别碰我!王仁则,你自己来抱我!”柳依依同样冷得难受,却不肯让李智云触碰,这就是古时女子的守身如玉,超过六岁的男性就得保持距离了。 柳依依很是火大,她屡屡对王仁则表示亲近,生活上更是百般照料,到头来受到的待遇竟然与其它几个师兄妹全然无异——你用得着点倒我么?不点倒我,我就可以帮你啊! 虽然在尤翠翠提议组阵的那一瞬间,她也按照自己的方位打出了相应的一拳,虽然她知道这五人的配合的确威力暴涨,但是她并不认为这阵法能够难得住王仁则。 又或者就算能够难得住王仁则也没什么,关键时刻自己突然停手,来个釜底抽薪不就行了?她是打心眼里想要帮助王仁则的,只是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以免被师父责骂。 然而这一会儿她却成了臭狗屎一样的存在,师父去探视了连战和樊鸣,贾润甫和狄知逊察看了贾菁菁,万云抱走了尤翠翠,只剩下她一个躺在这里孤零零的没人问,就连她那个堂兄柳周臣也不过来,不仅不过来,连看她一眼都不看。 王仁则的声音响起,有些不耐烦的味道:“你让他抱进来吧,一个小孩子抱一下有什么打紧?待会儿我让他给你们喂药驱寒!” 听见喂药驱寒,柳依依不做声了,若是自己坚持不让万云抱进去,万一那王仁则不给自己解药该怎么办?难不成就一直躺在这院子里?那可就更凄惨了。 于是便不再拿捏,冷冷地看着李智云说道:“你来抱吧,手脚老实点!不许乱摸!” 李智云怒道:“说得就跟我愿意抱你似的!”走过去一把揪住柳依依的头发就往里面拖,一如前天夜里拖那条死狗一般。心里暗骂:还想让我抱?你够资格么? 贾菁菁本来也想像柳依依那样宣示一下自己的贞洁,但是当她听到有解药可以驱寒,又看见了柳依依的惨状之后就改了主意,等李智云第三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说道:“你别揪我头发,你可以拉袖子。” 李智云心说看在狄大哥的面子上就依你一回,拉住贾菁菁的袖子一扯,不料那袖子却不似后世衣服那般结实,一扯之下竟然“嗤啦”一声破裂开来,露出贾菁菁大半条藕臂,贾菁菁顿时大怒:“你故意的是吧?” 李智云怒道:“不是你让我拉袖子的么?我看你才是故意的。”说罢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双手拉住了贾菁菁的皓腕,一样拖死狗般拖了进去。 安顿好了三个女孩,李智云被王仁则叫到了里屋,王仁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翡翠瓶子,倾倒出三粒火红色的药丸交给李智云,“去,一人一粒给她们服了,即可驱寒,穴道却须六个时辰之后自解。” 在收回瓷瓶的同时,他又从怀中掏出来一粒较大的黑色药丸,看上去与懒人从身上搓下来的泥垢无甚差异,他也不避讳李智云,扬手把药丸抛入口中,说道:“不就是疗伤药么?谁没有啊?” 说到此处又转头看向外间说道:“秦师傅,希望你明天能把拳谱送过来,不然明天那个姓连的孩子就活不成了。还有,你们千万不要出去搬取救兵,那等于是谋杀秦老夫人,听懂了吗?” 第一四一章 狗腿子 李智云心急尤翠翠的寒冷,拿了三粒红药丸立即跑到外间喂药,好事当然先选自己人,掰开尤翠翠的嘴就把药丸喂了进去,转过身来看见柳依依和贾菁菁眼巴巴的模样,却没有喂给她们的意思。 非但没有喂药的意思,而且掂着手里的两粒药丸冷笑道:“你们也有今天!” 他这话的意思此间屋里的三个少女都能听懂,只因此前贾柳二女对他很是刻薄,不仅不给李智云饭吃,就连狄知逊想要把他的饼匀给李智云都遭到了贾菁菁的阻拦,此时他奇药在握,不趁机报复才不正常。 贾菁菁的嘴唇已经冻青了,仍然忍不住冷哼出声,说了句:“小人得志!” 柳依依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却也高傲的很,一脸不屑的看着李智云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给人当狗腿子罢了!” 李智云闻言便即勃然大怒,心说你们都冻成这逼样了还跟我拔份呢?行,那就让你们继续冻着,说道:“我是小人,我是狗腿子,但是这药你们就别想吃了!要不要我给你们拿两床棉被来啊?没关系,你们尽可以这样想,我肯定不给你们拿,嘿嘿……” 李智云在外屋报复贾柳二女,里屋秦老夫人却在跟秦安隔窗对话:“安儿啊,你能不能告诉为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安跪在室外窗前道:“是这恶贼觊觎秦家的七星神拳,索要拳谱……” 秦老夫人说道:“那就传给他好了,然后赶紧送他走,为娘一生的名节还抵不过一本拳谱么?” 秦安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哭道:“都是孩儿不孝,连累了娘亲,孩儿这就去给他写出拳谱来,回头杀了这恶贼,孩儿便在娘亲面前自尽谢罪!” 王仁则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天你拿出来的那本是什么?” 秦安恨声道:“那是五行拳的拳谱。” 王仁则呵呵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本不会是七星神拳,却仍不免上了你的当,唉,贪心啊,人真的不能贪心。行,那你就把真的写出来吧。” 秦安道:“你等着吧,还有,你若是敢碰我娘亲一片衣角,我秦家必定杀你全家!” 王仁则悠然道:“我不急,你慢慢写,总归一天杀你秦家大院一个人,你要是嫌院子里人多呢,就不妨多写几天。” 秦安忽然想起自己还跪在地上,便忽地站了起来说道:“王仁则,你杀我秦家大院一人,他日我秦家兄弟就杀你王家十人。” 王仁则懒洋洋道:“行行行,他日的事情他日再说罢,只要到时候你有那本事,现在你们都给我离开这座院子,不然我现在就对秦夫人不客气了!” 秦安不敢跟王仁则硬怼,连忙招呼几个朋友离开,带走了穴道被点、同样身体冰寒的连战,也带走了樊鸣的尸体。 屋里也再没人说话,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外间里两个少女牙齿的碰撞声咯咯作响。 李智云冷眼看着贾柳二女,却听王仁则又在喊自己:“别磨蹭,快点把药给她们喂了,回来我还有事安排你做!” 王仁则需要疗伤。 练有内功的武林高手受了内伤,除了内服疗伤药品之外,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自行运功疗伤,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病灶的准确位置,这要比接受他人的帮助为自己推血过宫有效得多。当然,那种伤到奄奄一息且不能自理的则另当别论。 王仁则受伤很重,如果不是身上备有一颗小回天丹并且及时服用,那么此刻他就是不能自理的那种伤者,根本无法自我疗伤! 秦安的掌力很强,出其不意偷袭成功,当时他就受了重伤,再想反败为胜已然无望,只是一时找不到脱身之法才做困兽犹斗。 幸有柳依依和贾菁菁的两声呼唤为他找到了出路,却又不得不借用贾柳二人和连明的一拳两腿之力,才得以暂时逃出了秦安等人的攻击范围。 然而贾柳二人和连明的拳脚岂是白借的?这样的拳脚虽然远远达不到中者立死的地步,却也不是挠痒那样的轻弱,伤害总是有一些的。 伤上加伤的他实如风中残烛,却不得不奋起余勇,竭尽全力点倒樊连贾柳尤五人,而后便灯尽油枯了,甚至他闯入室内之后都不是躺到床上去的,而是摔倒在床上。 当然,王仁则的真实状况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论是室内的秦夫人和李智云还是室外的秦安等人都不知道他已经虚弱到这般程度,否则不要说秦安会冲进来杀人,就是李智云都会上去掐死他。 内家高手自行疗伤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需要有人护法,因为运功之时最忌他人打扰,稍有惊扰便会走火入魔,继而酿成大祸。 王仁则眼下可谓强敌环伺,外面的人一旦逮着机会,还用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直接就得要他的命,偏偏还没有人给他护法,这让他如何疗伤? 但是不疗伤却又不行,不疗伤就只能这么虚弱下去,而且越来越虚弱,小回天丹不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小回天丹只能促进气血循环,必须及时加以引导才是自愈之道。 倘使延误疗伤,就这样虚弱下去,那么早晚会被人发现端倪,被人识破之日,就是毙命之时。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里的人们不会发现他的虚弱,也会千方百计把他驱赶出去然后杀死,所谓夜长了梦多,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万一有高手到来呢? 所以他必须立即开始疗伤,而且是在强敌环伺且没有护法的环境下疗伤,这就需要使些手段,这手段便是利用李智云。 李智云听见王仁则的催促,虽然很不情愿,却担心触怒了这厮、导致他对自己和尤翠翠下毒手,便只好去掰柳依依的嘴。 躺在地上的柳依依轻启朱唇,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李智云,意思是怎么样?你就是个狗腿子,主子让你给我喂药你敢不喂么? 李智云看见她这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拉住了柳依依的下嘴唇。 后世女人打架时总喜欢说“我要撕烂你的嘴!”李智云手无缚鸡之力,又想要惩治高傲的柳依依,就只好先客串一下后世的老娘们儿,食中无名小四根手指抠住了柳依依薄薄的下嘴唇,用力一撕。 “啊!”柳依依疼得一声惨叫,想要啐一口唾沫把对方手指留在嘴里的味道吐出去,却忽觉一粒药丸塞入了口中,入口即化,便连忙闭上了嘴,这药力可不能浪费,万一啐出去一些导致药效不足岂不亏了? 李智云笑眯眯地看着柳依依问道:“怎么样?好吃不?”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药丸好不好吃,还是他的手指,柳依依闭口不言,一脸铁青。 喂完了柳依依,再看贾菁菁,贾菁菁已经被他“收拾”柳依依的凶猛吓怕了,一脸的犹豫之色,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服用这粒驱寒药丸。 李智云笑道:“看你这表情是不想吃咯?正好,男女授受不亲,待会儿我找条母猪过来,让它含在嘴里喂你。” 贾菁菁被他恶心的自杀的心都有了,瞥眼却看见尤翠翠和柳依依的脸色都已经添了些血色,像是不再寒冷的样子,益发觉得自己快被冻死了,就只能服软道:“你来喂我吧,你是个小孩子,算不得男女授受。” 李智云摇头道:“那不行,我可是正儿八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的嘴我是绝对不会碰的,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喂了你,我不就成了母猪了?不划算,不划算。” 里屋里王仁则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冷冷道:“万云,你是故意惹我么?” 李智云道:“是她不让喂的,关我什么事?” 王仁则怒道:“她已经让你喂了,我都听见了,你若是再磨蹭,休怪我对你的翠翠姐下手!” 尤翠翠就是李智云的死穴,李智云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就一把抓住了贾菁菁的下巴,喝道:“张嘴。” 贾菁菁连忙张开嘴,李智云用拇指食指捏着最后一粒红药丸悬在距离她嘴唇寸许高的地方,眼见只需他手指一松那药丸就会落入口中,但是他就是不松手,反而喝道:“再张大些,要是掉在地上我就让你去舔起来。” 贾菁菁知道李智云这是故意捉弄刁难,却不敢再跟他顶撞,只气得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仍只能尽力张嘴。 李智云报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把药丸投入贾菁菁的口中,拍了拍手回到里屋,看向床上的王仁则问道:“说吧,有啥事?” 王仁则顾不得跟李智云计较,吩咐道:“万云,你给我守住外间的门,六个时辰之内谁也不许进来!” 李智云很是不服,想起自己已经被柳依依和贾菁菁看做是王仁则的狗腿子,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拿秦夫人当人质了么?谁敢进来?支使我上瘾了啊?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不去!” 王仁则再次吃瘪,心里这个气啊,心说如果我还能动,宁可不要大梦神功也得先把你这个小崽子杀了,口中却道:“行,你不去,明天早晨你就等着给外面那三个女的收尸吧!” 李智云闻言大惊,问道:“不是六个时辰以后穴道自解么?而且她们也都服过驱寒药了,怎么还会收尸?” 王仁则阴测测地笑道:“我的药丸有那么好吃么?熊蛇丸你听说过没有?我那驱寒药就是加入了熊蛇丸配方的,吃了的确能够驱寒,但同时也等于吃了慢性毒药!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解!” 说到此处唯恐对方不信,又追加道:“不信你可以去验证一下,凡是服过熊蛇丸的人,长强穴上都会生出一块红斑,一看便知!” 李智云一听就信了,不信也不成啊,他知道长强穴在什么地方,那是督脉上的一个穴道,位于尾骨端与排泄口之间,又名尾闾,这地方生出红斑?不看也罢。 这简直没法看,就算他真的想去看,外面三个少女谁会给他看?就连翠翠姐也不可能同意不是? 于是说道:“我信了就是,可是你得告诉我这毒怎么个解法。” 王仁则笑道:“我若是告诉了你,你岂不是仍旧不服管束?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她们无恙无灾就是了。” 这下李智云不敢再翻翻了,老老实实地走到室外,守在了外间的门口。 至此,外间三个少女仍然处于穴道被点状态,王仁则开始运功疗伤,秦老夫人也没有什么言语,室内室外真正寂静了下来,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没有了。 六个时辰以后,王仁则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万云你去外面把吃的拿进来,柳依依你进来说话。” 王仁则拿捏的时间也真精准,随着他话音落下,外间三个女子同时站起身来,柳依依一脸幽怨地走进了里间,说道:“你干嘛这样对我?” 王仁则却不回答,只说道:“六个时辰以前你们五个摆出来的那个阵法大有道理啊,我觉得若是那个姓连的使出来的招式不跟姓尤的重复,这阵法或许会形成很大的威力。” 高手就是高手,高手的眼界不是庸手俗手所能相比的。 当时五人列阵,王仁则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一组合大异寻常,而且他杀死樊鸣也不仅仅是为了兑现他先前的恐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担心这五个人把正确的组合打出来,那样就算他没有受伤也有可能栽在这五个人的手上。 所以他继续说道:“那个姓连的应该使出的正确招法是什么?如果你会的话就给我演示一下。” 这边王仁则在秦夫人的房间套问五行阵暂且不提,只说李智云走出了秦夫人的独院,来到了秦家大院的后院,正要去厨房时,忽见迎面走来两人。 来人一个是秦安,另一个却是一个女子,当他看清这女子那张圆圆的、有些婴儿肥的脸时,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单大小姐么? 第一四二章 单大小姐想立功 在看见单盈盈的一瞬间,李智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在这里看见单大小姐? 倘使他进入的虫洞没有时间的快进或迟滞,那么从他在长安聚丰楼被人打进虫洞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过了两天两夜加一个下午。 而在进入虫洞的前一天下午,单盈盈还在聚丰楼大搞开业活动,是被自己三个媳妇打脸以后才羞愤离去的。估算起来,距离单盈盈离开长安聚丰楼到现在,最多只有三天三夜的时间。 西安到济南,即使是直线距离也接近两千里,她却只用三天三夜就来到了秦家大院,就算她铩羽之后立即赶奔山东,也要每昼夜奔行六百六十里,这是什么速度?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飞机和高铁,就连高速公路和普快列车都没有,唯一的快速交通工具只能是战马,如果她真的是骑着战马赶来的话,那么这匹马绝对是一匹神骏的千里马。 李智云的猜测基本正确。那天单盈盈离开聚丰楼后,回到客栈取了行李便即出城,只是出了长安却又踟蹰起来。 她原本是打算返回山西潞州二贤庄的,但是又觉得没脸去见大哥二哥,聚丰楼三战皆败,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即使自己不说,单猛也会悄悄告知两位哥哥,但是这样的场子能让大哥二哥去找回来么?不能。 因为打败自己的是三个少妇,人家也没想伤害自己,事实上也没有伤害自己,仅仅是出于争强好胜才来比武,在比武中取得胜利。这样的场子,大哥二哥找回去算是什么?大老爷们儿欺负娘们儿么?找回去才更加丢人。 虽然不能让大哥二哥去找场子,自己却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必须苦练武功,有成之后再找那三个少妇打一次,但是什么样的武功才能令自己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呢? 单家的武功也就那样了,再练也是火候逐步加深,可是人家就不练了么?人家也会练,大家一起进步,到头来该谁厉害还是谁厉害,并不能改变什么。 要想取得突破,那就得另投名师! 想到了另投名师,她就想到了山东的秦琼。 当年二哥派王伯当前往山东刺杀秦琼,结果王伯当没能完成任务,回到二贤庄来把秦琼好一通夸,义薄云天什么的就不提了,只说秦琼的武功那叫一个厉害,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真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真有本事。 王伯当说过,说若只论拳脚,那么秦琼最厉害的本领就是七星神拳!此拳善能以弱胜强,比如你只有十年内力在身,若是学会并使出七星神拳来,其威力就如同一个拥有一甲子内力的高手一般。 简而言之,就是威力翻七倍! 回忆起这件往事,单盈盈自然就联想到自己和那三个少妇之间的比斗——若是我的武功翻上七倍,不,何须七倍?只需两倍就能把那三个少妇比跪下了! 想到这些,又想起王伯当曾经说过秦琼对朋友最是仗义,对陌生人都很热心,比之古时孟尝都不遑多让,便想:如果我去拜秦琼为师,他会不会拒绝呢?应该不会吧?拒绝了他就不是赛孟尝了。 想到就做,当即命令单猛独自返回山西,自己快马加鞭赶往山东。 单猛原本不肯擅离职守,但谁让单盈盈骑了一匹宝马呢,直接就被甩没了影子。 单盈盈的坐骑叫做拳毛騧,此马原本是他二哥单雄信重金购得,前两年转送给她,这匹马形状丑陋,但是脚程真叫快,虽不至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也差不许多,单雄信答应妹妹说今后再有好马再给她换,她也就凑合着骑了,这就是她仅用三天就来到历城的原因。 秦琼的住址不说地球人都知道,但山东人是差不多都知道的,来到历城就能找到秦家大院,只是她来的时候很不凑巧,恰好秦家大院出了大事,秦安原本没想理她,却看见了她那匹拳毛騧。 只看这匹拳毛騧,便知来者不是一般人,这就好像后世人看见从一辆豪车上面下来的人一样,一般人能坐豪车么?所以秦安就耐下心来询问来意。 单盈盈大大方方报上了姓名和来历,说来找秦二哥拜师,秦安听了之后就只能苦笑,心说这位大小姐的眼眶比王仁则和狄知逊还高,王狄二人找我拜师,可这位只认二弟,显然是没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不管怎么说,山西单雄信的名头在武林中是极响的,秦家如今强仇入室,可不能再得罪人了,因此秦安以礼相待,答复说秦琼外出公干,此时不知去了何处,让单大小姐暂且回去,他日再来。 单大小姐闻言不禁满心失望,想说我大老远的来了,就在你家等几天不行?转眼却看见了厅堂一角生了只火炉,顿时觉得奇怪,此时还不到仲秋,怎么会在厅堂里面生起火炉呢?秦家大院这么大地方,不至于没有专用的厨房做饭吧? 她走到火炉旁边,才看见火炉后面躺着一个人,最令她奇异的是,这火炉里的木柴烧得哔啵作响,那人的身上却结了一层薄冰,忍不住就询问秦安。 秦安原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老母的寝室被贼人占了,自己全无办法,这事儿太过丢人,但是架不住单大小姐反复询问,加上单大小姐一再表明秦家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就是山西二贤庄的敌人,谁敢招惹秦家就是招惹单家。 正所谓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恰好秦安想出来一个计策,就对单大小姐讲出了实情,另外提出来一个条件,条件是请求单大小姐假扮丫环进入秦老夫人的寝居。 ——你王仁则把我的几个女弟子都点倒了,却让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去伺候老夫人,那孩子如何伺候得好?我再派一个丫环进去,你总不能不同意吧。 这是秦安想出来的理由,实际上却是希望单大小姐进去探查王仁则的伤势,最好能够出其不意,在屋里制伏此贼,这样就解了秦家之危,同时也保住了七星拳谱不致外泄,不然的话,秦家的独门武功怕是不保了。 要知道单大小姐到来之时,他已经在书写拳谱了,母亲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这事儿若是搁在秦琼身上,秦琼也得这么做。 单大小姐一听,顿时拍了胸脯,别说那贼人受了伤,就算他不受伤又能如何?只要他不摸我的底细,伺机偷袭之下,管保一击成功,就算不能一击必杀,也能点穴生擒,我单家的双笔点四脉……可是非比寻常! 她本想说我单家的判官笔天下第一,却突然想起来长安那个绿衣少妇一招之内点遍奇经八脉的笔法,惭愧之下就改了说法。 秦安说你可不要小瞧那王仁则,这厮武功高的很,只怕我那二弟秦琼也未必能够轻松取胜,你进去时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要看准了时机才行,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就再也没了机会,实在不行就先按兵不动,出来大家另行商量。 单大小姐答应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听秦安说那王仁则不过是十八九岁一个少年,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少年? 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少年,却是因为那天她走得早了,没有看见宇文成都的以一敌五,不然今天她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双方议定,秦安就开始筹备,此时天色向晚,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秦安也不等王仁则派那个叫做万云的孩子来拿饭了,亲自去厨房装了一个食盒,又找来一双银筷子放了进去。 用银筷子吃饭可以防毒,这原理古人早就懂得,只不过秦安这双银筷子却不是给老夫人试毒用的,而是给单大小姐准备的兵器,单大小姐带着判官笔进去是不行的,谁家丫环随身携带一对判官笔?能使判官笔的女子能当丫环么? 一切准备停当,秦安亲自带着单大小姐前往母亲的独院,却在院门外看见了刚刚出来的李智云。 李智云看见单大小姐仅仅是有些惊奇,单大小姐看见李智云时却有些傻眼了,怎么在哪都能碰见你呢? 如同李智云一样,单大小姐也会推算行程,她可是骑着一匹千里马、昼夜兼程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这才赶到秦家大院不过半个时辰,这小子却已经待在这里许久了,他是……飞来的么?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姓甚名谁,在长安聚丰楼被这小子的三个媳妇打了脸是不假,但是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朝自己要找场子也只能找这小子的三个媳妇,而不是找这个小孩子。 所以三天以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这个小孩子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出长安的时候听单猛说起,说这孩子有可能是唐国公家里的孩子,但如果单猛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孩子就应该姓李,怎么是姓万呢? 刚刚秦安在交待情况时提起过室内有一个叫做万云的孩子,跟王仁则是一伙的,至少在王仁则受伤闯入老夫人的寝居之后、最加信任的就是这个小孩子。 秦安说这个姓万的小孩子不会武功。 但是不会武功也不行啊!这孩子他认识我! 且不论这孩子究竟姓李还是姓万,也不去想他是怎样从长安到济州的,只说这孩子认识我,且知道我有武功在身,如果他跟那个叫做王仁则的真是一伙的,这偷袭的计划就没可能成功了! 偷袭不成那就强攻! 只一瞬间,单大小姐就打定了主意,好歹也要给秦家立上一功才行,不然如何好意思学人家的家传绝技? 看见李智云和单盈盈两人四目相对的样子,秦安觉得有些奇怪,他很想问一句“你们从前认识?” 就在这时,李智云说话了,他是对着秦安说的:“秦伯伯,里面的人要吃饭,我出来是拿饭的。” 单盈盈立即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往身前提了提,接口道:“这不是么?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正要送进去。” 李智云没理单盈盈,只看向秦安问道:“这位小姐是?” 这么一问,秦安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判断不准了,就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我的女徒弟都被王仁则那厮点倒了,你一个男孩子伺候我母亲又不方便,所以我就把表妹找了来,让她进去照顾老娘,还请通融一二。” 李智云心说单盈盈怎么就成了你的远房表妹了?这亲戚扯得可够远的,一个山西一个山东,八竿子能打着不?估计你们是想让她进去打探情况吧。 只不过猜准了也好,猜不准也罢,这事他都不想管,秦安要救母亲,王仁则要图拳谱,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们爱怎么整就怎么整,我才不管呢。 所以他没有戳穿单盈盈,只笑道:“这房子是秦家的,谁能进谁不能进,我说了不算啊,别找我通融,我可通融不了。”一边说一边退回了院子,返回秦夫人的屋子。 看见李智云丝毫不加阻挠,秦安就是心头一喜,给单盈盈使了个眼色,跟在后面往里走,他只恨这孩子不是王仁则的什么亲戚,不然擒住这孩子当人质,就能交换母亲了。 单盈盈却与秦安的想法不同,她对这个小屁孩持有戒心,别看眼下他没有戳穿我,这并不等于待会儿进去之后他继续帮我掩饰! 在单盈盈看来,这个小孩子没有任何理由帮助她掩饰,除非他记着她白送聚丰楼的情分,但是那聚丰楼真的是白送的么?关于聚丰楼,她心里明镜似的,宇文成龙肯定不会轻易让这个小孩子白得那么大一桩产业。 没等三人走到门前,王仁则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语气很是严厉:“万云,我让你去拿饭,为何不去?还放了两个人进来,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你知道吗?” 李智云可不想激怒王仁则,连忙说道:“饭来了,是人家送过来的。” 秦安也说道:“王仁则,我过来问问你,那拳谱你要不要图,顺便让我表妹来伺候我母亲……” 第一四三章 两败俱伤 秦安把刚刚对李智云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理由很充分。但是王仁则可不是李智云,王仁则一点面子都不给,冷冷道:“有图没图我不管,但只要我看不懂你家就得死人,至于你这个表妹就不用进来了,你的女徒弟都恢复自由了!万云,你把饭菜拿进来。” 王仁则防范如此谨慎,秦安和单盈盈就很无奈,两人对视一眼,正不知如何应对之时,秦夫人的声音及时响起:“是盈盈吗?快点进来,老身要如厕。” 随即听见秦夫人对王仁则说道:“这三个丫头已经听你摆布了,老身还能指望她们用心服侍么?你若是不让我那外甥女进来,老身这就嚼舌自尽。” 李智云听了这话并不奇怪,王仁则给三个少女服了慢性毒药,若是不想死就只有服从王仁则的意志,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这个才给王仁则当狗腿子么? 秦安却不知道其中缘由,闻言顿时大惊,说道:“娘亲万万不可!” 单盈盈故作盛怒,大声道:“自家外甥女看望舅母还要经过别人同意么?岂有此理?”说罢也不等王仁则再说什么,推门就闯了进去,进门发现外间没人,便径入里间,却被三个少女迎面拦住,王仁则站在三个少女的身后。 灯光下,三个少女看见单盈盈均是一愣,为何?只因为单盈盈长得太漂亮了,不说顔值碾压三女,但绝对比之胜出,就是一向自负姿色最佳的柳依依都不禁自惭形秽。 王仁则却是眼睛一亮,赞道:“没想到秦家还有这么出众的亲戚!” 王仁则本来就是好色之徒,只不过贾柳尤三女的容貌远远算不上是绝色,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就无法和七星神拳这种神奇武功相提并论。但是单盈盈的顔值绝对能令他怦然心动,这一瞬间就起了占有之心。 这样美丽的女人必须是我王仁则的! 柳依依的目光总是粘在王仁则的身上,此时王仁则对单盈盈有了兴趣,她是第一个感受到的,忍不住就冷哼了一声,咕哝道:“见色忘义!” 王仁则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盯着单盈盈说道:“你叫单盈盈?行,你先服侍你舅母吧。” “你们先出去!”单盈盈把手中食盒往李智云手里一塞,既然老夫人说要如厕,当然不能有男性在场,她也想趁机了解一下室内的现状,毕竟老夫人始终都在房间里面,看也看得见,听也听得见。 王仁则走过来劈手打了李智云后脑勺一下,说道:“说你呢,还不赶快出去?”转头又看向窗外道:“秦师傅你若是还在这里站着,可别怪我不给令堂方便!” 他敢于放任秦夫人留在里间,但前提必须是院子里没有他人,尤其不能有秦安这样的高手。 李智云平白挨了这么一下,心里这个气啊,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啊?说得就好像我愿意看老太太上厕所似的,你等着,早晚新仇旧恨一起算,当下悻悻去了外间。 “你也出去!你们都出去!”单盈盈一点都不畏惧王仁则,挥手轰赶王仁则和贾柳尤三女。 “咱们都出去吧。”这会儿王仁则的脾气变得出奇的好,其实就是谁长得漂亮谁的面子大。 尤翠翠和贾菁菁自然没什么意见,跟着李智云就出来了,柳依依却很不情愿,磨蹭了一会儿,看见王仁则脸色沉下才气鼓鼓地走了出去,到了外间就看着一起出来的王仁则小声说道:“你就不怕她搞鬼?” 王仁则双眉一竖,“该你操的心你操,不该操的别乱操,淡吃萝卜闲操心!”说完让李智云打开食盒,挑挑拣拣地检查了一番,摸起那对银筷子交给了尤翠翠,“你把每样都尝一尝。” 李智云怒道:“为啥不是你尝?” “嗯?”王仁则很是奇怪地看着李智云,“是不是我给了你七天让你来杀我,你就觉得你可以跟我闹腾了?”说话时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李智云当然也不愿意吃这种眼前亏,就从尤翠翠手里抢了银筷子过来,一连夹起几样菜送入口中,又摸起一张饼来:“我先尝,不就是怕有毒么?胆小如鼠!” 有人尝就行。王仁则不再说话,看着李智云吃饭,过了一会突然劈手夺下银筷子说道:“行了行了,吃起来没完了是吧?再吃都让你一个人吃了,别人吃啥?” 李智云昨天夜里就没吃饭,今晚才吃,当然吃起来就不放筷,只等王仁则来抢筷子。 再说里间,里间里秦老夫人并没有真正如厕,她只是想提醒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不要轻易犯险,要谋定后动,她不懂武功,刚刚却看见王仁则把三个女孩叫了进来,让她们每人使了一招五行拳。 家里练习五行拳的人最多,即使秦老夫人不懂武功,五行拳这个名字也是经常听人说起的,她把这事告诉了单盈盈。 五行拳有什么了不起的?那都是庄稼人练的把式,连黄级武功都算不上,单盈盈不以为然,刚才她已经看见王仁则外强中干的模样,知道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而那三个女孩子的武功都只泛泛,这一点秦安已经交待过了。 所以她立即打定了主意,准备出去就来个擒贼擒王。 正好王仁则的语声也从外间响起:“你们娘俩好了没有?秦夫人还想吃饭吗?” “来了来了。”单盈盈笑呵呵地走了出来,看见外间桌上碗筷狼藉,只剩了一碗拼出来的菜肴、一碗粥和半张饼,就指着抱怨道:“我拿来的饭菜很多啊,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了?你们都是属猪的啊?” 外间除了李智云之外的四人听了都笑,王仁则一指李智云:“都是他吃的,他比猪还能吃。” 单盈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李智云,心说这小子长大了绝对是个色鬼,不然为何他在哪里哪里就有三个美女?同时又想:你可千万别坏我的事! 夜长了梦多,既然这小孩知道自己的底细,就不能把成败关键交到他的手上,一边想,一边伸出双手,把那双银筷子拿了起来。 王仁则笑呵呵地看着单盈盈一手一支筷子,说道:“究竟是你吃饭还是秦夫人吃饭?” 单盈盈冷冷道:“大家都吃饭!”说到“饭”字之时陡然加重了语气,身形有如鬼魅般欺近,双手两根筷子幻出无数道闪电,分点王仁则四条经脉上的几十处穴道。 成了! 这一击必定成功。至少单盈盈是这么想的,如此雷霆一击,又是如此的出其不意,不只王仁则无法及时防御躲避,就是换了这世上的绝顶高手也无法幸免! 这并不是单盈盈自负,她的轻功本来就胜在一个“快”字,欺近速度天下罕有,再加上她出神入化的双笔点四脉,即使是当初战胜她的那三个小媳妇也得束手就擒! 要知道当初那三个小媳妇是在双方均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战胜她的,却不是今天这样的陡然发难。 果不其然,王仁则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一双筷子点遍全身。 然而令她微微有些奇怪的是,为何这厮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而且是一种得意的笑容呢? 王仁则非但在笑,而且还说话了,用一种赞赏的口吻:“双笔点四脉,不错呀!这门武功虽然比不得七星神拳,却也算是玄级武学中的上品了,嗯!连人带武功都归我了,哈哈……” 他这句话说得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对于单盈盈来说却是绝对不短,这句话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点遍对方四条经脉上的所有穴道,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奇怪,因为她点中的穴道里面至少包含三处哑穴,怎么穴道点完了他还能说话呢? 点到最后,她已经不是奇怪了,而是恐惧!难道他身上没穴道?这人还是人么? 三个美少女当然更被这种场面惊呆了,尤其是柳依依,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这王仁则的武功太厉害了,居然不怕点穴! 就连躲在门口观战的李智云都震惊了,他只知道宇内奇侠白胜曾经因为服用猛药天魔丹导致全身经脉穴道被毁,却因祸得福练成了万象神功,兼且终身不畏敌人点穴,可是这王仁则怎么也不怕点穴? 连忙默询系统,系统给出的分析是王仁则很可能练有一种颠倒穴道的武功。 他连忙又问:难道王仁则练的也是万象神功?这次系统的回答是:有这个可能。 却见王仁则笑罢说道:“这位单小姐练完了,是不是该轮到咱们了?那就出招吧。” 听他这话音,就好像此处正在进行着一场武功上的观摩研讨,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且他这一方出场的不是一个人。 随着王仁则这句话一说,贾柳尤三女全都动了,每人使出来一招五行拳,李智云顿时大怒,我擦,我教给你们五行阵是让你们打单盈盈的么? 李智云的判断没错,此时就是四个人在组五行阵,就在这并不如何宽敞的居室外间。贾柳尤先行出招,王仁则最后出招,使出来的招式却是秦安的那种进阶五行拳,一招之中同时包含两种五行拳意。 这种五行拳与三个美少女的五行拳加起来,虽然比之标准的五行阵还差着许多威力,但是多少也有着一些五行阵的意味,此时的对手又不是当世绝顶高手,这样的阵法也就足够了。 单盈盈顿觉压力如山,对方四人使的都是五行拳,但就是这样的五行拳,却已经将她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的空间全部封死,全身要害都被对方的拳掌所笼罩,躲无可躲,防不胜防,唯一的结果就是束手待毙! 五行拳怎么可能如此厉害?难道说四个人一起打五行拳就能威力暴增?这种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一刻她的心中满是懊悔,自己没听秦安的警告,也没在意秦老夫人的提醒,就这么白白葬送了自己,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 绝望中,她颓然扔掉了两根银筷子,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脸部和前胸,即使被人打成肉酱也要尽量保住这两个部位,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这漫天拳影里面似乎缺失了一块。 没错,右前方的一块空间本来是被封死的,但是现在却突然空了,这块空间里原本攻向自己的拳掌都没了!似乎是给自己留出来一条逃生的通道。 她惊异的目光穿过这条通道看去,立即看出来是那个身穿黑衣的美少女在放水,而且那美少女何止是放水?她那是在倒戈! 倒戈一击!尤翠翠在最关键的时刻变换了招数,将一招“枯木逢春”使到半途就换成了一招“金无足赤”! 这一变招足以将已然成形的五行阵拆成漏勺,而且还不止是漏勺那么简单,因为她这一招是反打王仁则的! 王仁则的武功并没有恢复多少,经过六个时辰的疗伤也仅仅是恢复了一成功力罢了,他之所以下床站到地上,只是为了威胁三个美少女,让她们不敢心生反抗,同时恐吓秦安和单盈盈不敢强行抢人而已。 虽然没能恢复功力,他却不怕单盈盈的点穴,他一看见单盈盈拿起筷子的姿势就知道对方肯定会用判官笔法,判官笔伤人的途径就是点穴,而他偏偏不怕点穴,因为他最早练成的一门武功就是颠倒穴道,是他父亲王世充从一个崆峒派高手的遗体上发现的秘籍。 正是因为他练成了颠倒穴道这种奇功,所以他才能练成万象神功,练成了万象神功,才得以巧取豪夺了二十多门别派武功,至于秦安的五行拳,他也是跟秦安打过一次就能模拟出来。 回到眼下这一刻,身负数门奇功的王仁则却被尤翠翠的临阵倒戈打乱了阵脚,他刚刚恢复的仅有的一成功力用在了组织五行阵的一招“璞玉浑金”上面,此时突遭尤翠翠突袭,双拳全在外面收不回来,就只能以沾衣十八跌来应付。 但是沾衣十八跌是需要深厚内力的,他既然内力不足,使出来的沾衣十八跌就大打折扣,尤翠翠的确被他甩出去了,可是他同时也吃了尤翠翠一掌,再一次伤上加伤。 单盈盈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使出一招家传入门武功大成拳来,双拳连环击出,直取王仁则的前胸。 王仁则刚刚勉强摔飞了尤翠翠,再想摔飞单盈盈是半点可能都没有,单盈盈的武功高出尤翠翠何止五倍?情急之下变拳为爪,把距离自己右拳最近的柳依依给抓了过来挡在身前。 柳依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就横向飞了起来,紧接着胸前中拳,王仁则却用尽最后一份余力,从柳依依的腋下伸出一根食指,点中了单盈盈的章门穴。 第一四四章 助人为乐和舍命助人 这一战一波三折,悬念迭起,最终却是以两败俱伤而告一段落,单盈盈被王仁则点倒,王仁则脱力瘫坐,柳依依被单盈盈打得昏迷不醒,尤翠翠摔伤了右臂,外间里完好无损的就剩下李智云和贾菁菁两个。 李智云真的很想趁机摸块板砖削在王仁则的脑袋上,但是尤翠翠等人剧毒未解,杀了王仁则就等于杀了尤翠翠,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干,只能走过去查看尤翠翠的伤势,嘘寒问暖。 贾菁菁也是一样,她很想趁着王仁则虚弱强行索要解药,只不过她比李智云想的多些,谁知道王仁则是不是真的灯尽油枯了?万一他只是坐在地上休息呢?这时候翻脸非但要不出解药来,而且还会遭到报复。 所以她只能充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把打碎了一地的盘子碗收拾起来,干活时偷眼去看王仁则的动静。 果不其然,王仁则很快就坐直了身子,哈哈笑道“昂个小妞胆子真不小,就是本事太过不济,嗯,你们就等着挨收拾吧!哈哈……” 他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人们原本认为他既然还能狂笑,就是尚有余力,就会立即报复单尤二女,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忍住,而且似乎并不如何恼怒。 没有人知道王仁则的真实想法,实际上他此刻又把刚刚恢复的内力耗尽了,根本无法杀伤他人,兼且他看上了单盈盈,想要娶为妻妾,又想从尤翠翠那里套问五行阵的其它拳招组合,这两人都是需要留着的。 一套阵法怎么可能只有一招配合?除了尤翠翠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五行阵的组合是出自李智云之口,尤翠翠没有来得及对人说,别人也没有问过,王仁则更是以为尤翠翠是得到了秦安的秘传,后怕之余又暗笑秦安一上来没用这种大杀器来对付他。 王仁则笑罢又道“万云,我给你个面子,暂时不与你姐计较,你把你姐看好了,她若是再有异动休怪我立下杀手!……” 李智云就觉得有些奇怪,心说我这么有面子么?但既然王仁则已经选择息事宁人了,他便不想没事找事。 李智云没出声,王仁则却提高声音向外说道“秦师傅,令堂这顿饭没吃成却是不能怪我,你送来的表妹我收下了,我奉劝你不要再打歪主意,只要有人踏入这院子一步,我就砍下令堂的一只手给你看看!” 秦安的确是在院外等候单盈盈的消息,听到这话除了捶胸顿足再也无计可施,长叹一声回去写拳谱去了。 秦安离去,秦家大院里里外外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仁则回到室内躺回床上运功疗伤,柳依依昏迷不醒,也没人理睬,单盈盈穴道被点且中了寒毒,就像之前贾柳尤三女一般,又没人给她驱寒,就如同一块冰坨一样躺在外间,浑身散发着丝丝冷气,冷得贾菁菁都缩到了墙角。 过了好一阵,躺在墙边上的尤翠翠忽然坐了起来,把脸贴近身边李智云的耳朵上,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不是想帮我实现一桩心愿么?这话还算不算数了?” 李智云点了点头,同样耳语回道“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尤翠翠道“你把你的步法教给我。” 李智云立时明白了尤翠翠的用意,肯定是想寻机入内背负秦夫人脱困,不禁皱眉道“你不想活了啊?惹急了他、他真不给你解药咋办?” 尤翠翠苦笑道“我的死活有什么打紧?秦夫人待我不薄,趁着我还活着报答一次吧。”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很震惊,刚才他那句“你不想活了”是反话,却没料到尤翠翠竟然真的像是不想活了。 怎么看尤翠翠也不像一个绝症患者,怎么就萌生了死志呢?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尤翠翠却不回答,道“你别管,你就说你教不教吧,不教我也不强求。” 李智云就很无奈,第一次见过这么拜师学艺的,貌似还不如王仁则呢,王仁则还知道来个先礼后兵不是?不对,她这根本就不是拜师,她这就是纯粹的学艺。 问题是自己曾经说过要助她完成心愿,当时人家没说,现在刚刚提出来一个就被自己推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没办法,就只能答道“我可以教给你,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冒险,就算你侥幸成功,也将失去解药,你这就是求死啊!咱们可以等待更好的机会……” 他很清楚,在之前发生的那一场战斗中,尤翠翠已经有过一次求死行为了,临阵倒戈反击王仁则,不是求死是什么?只是不知道王仁则为何暂时放过,没有立即追究。 为了表示自己的恳切,他不能提高声音,就只有伸出双手、紧紧捧住尤翠翠的脸颊来加重语气。 尤翠翠知道李智云是为了自己着想,不禁很是感动,就也伸出手抚在了李智云的手背上,说道“姐姐知道可能会有更好的机会,但若是更好的机会来了,这事儿还轮到我去做么?” “哼!”尤李二人这样窃窃私语,缩在墙角的贾菁菁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本来就很不爽,这会儿看见两人竟然搂抱起来,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尤翠翠理都没理贾菁菁,只当没听见,带了些央求的口吻道“你就教给我嘛,好不好?” 这一软语相求就更加无敌,李智云抵抗不住,心想那就先教了再说吧,于是说道“我们站起来,面对面搂在一起,我带着你走,你的左脚跟我的右脚,右脚跟我左脚,我退你进,我进你退。” 尤翠翠大喜,点头“嗯”了一声,却碰在了李智云的额头。李智云的脑海里却有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目标人侠义值为一千二百三十四点。 李智云顿时吃了一惊,这尤翠翠的侠义值怎么这么高?她干过啥事?有可能在另一时空成为风尘三侠的女侠红拂也才不过二百来点,尤翠翠这一千多点侠义值是从哪来的?这得对多少人做过好事? 一时想不明白,但是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能不做,于是两人起身,如同后世交谊舞一样跳了起来,两具身体之间的距离更像是贴面舞的标准,只是李智云比尤翠翠矮了大半个头,所以脸反而贴不上了。 两人搂在一起走来走去,李智云回想着里屋的格局以及秦夫人与门口之间的距离,设想床上的王仁则立即起身该如何追击,帮助尤翠翠设计了几步重点步法组合。 尤翠翠没法与李智云相比,李智云学习神行百变是“所见即所得”的,但是转授尤翠翠就没那么简单了,就算尤翠翠的智商不逊于清朝的那位韦爵爷,也得学练几天不是?眼下要想速成,就只能先学有用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还要避开躺在地上的单盈盈和柳依依,偶尔走到了贾菁菁的身边时,贾菁菁终于发飙了“你们两个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次李智云怒了,立马怼了回去“你爱睡不睡,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想让我陪你睡么?” 贾菁菁的脸顿时红了,啐道“瞎说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定然是个淫徒浪子!” 她说话语声远较李智云为高,只吓得李智云立马闭嘴,唯恐惊醒了里间练功的王仁则。不料识海里又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言语轻薄女性,扣侠义值二百点。 李智云就不免郁闷,就贾菁菁这种人品还不能说她两句啊?你能怪我嘴贱么?而且我已经闭嘴了,就不能少扣一回?然而系统却没什么反应。 贾菁菁也懒得多跟李智云斗嘴,见他不说了,也就再次把脸转向一边,表示对尤李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不屑一顾。 接下来过了一阵,里屋却没有什么动静,尤翠翠不禁热血上涌,心头狂跳,俯下头来轻轻咬了李智云耳朵一下,说道“你说他是不是睡着了?” 李智云微微点头,也只能微微点头,动作幅度大了就有吃奶的嫌疑,说道“有这个可能,你先自己走三遍,顺畅了再说。”说罢松开了尤翠翠的腰,站到一边观看。 尤翠翠依言独自走了三遍,越走越娴熟,她是身负武功之人,虽然比较菜,但是远胜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智云,第三遍走完,她就丢给李智云一个眼色,意思是我现在就进去行不? 李智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心中对尤翠翠这种奋不顾身的勇气大感敬佩。 下一瞬,尤翠翠霍然转身,踩着神行百变的步法冲进了里屋,也不看床上的王仁则是坐是卧,直接冲到了秦夫人的身前,扛起老太太就走。 秦夫人的身体并不如何沉重,充其量不过百斤,尤翠翠作为一个习武数年的武者,不论多菜扛起这样一个老太太都是绰绰有余。 室内的王仁则正在床上盘膝运功,意念专注引导真气行走在各个经脉穴道,哪里能够及时觉察?尤翠翠的神行百变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转眼就来到了外间。 直到尤翠翠扛着秦夫人来到外间,贾菁菁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猛然起身,惊叫道“翠翠你干什么?” 李智云这个气啊,你说她想干什么?救人呗!贾菁菁这句话说穿了就是在提醒王仁则,果不其然,里屋立马传来了王仁则的怒吼“贱人坏我大事!” 尤翠翠才不管王仁则是否发怒,也不管他是否能够追上,更不理财贾菁菁的惊叫,适用于外间的步法更是练熟了的,不管有人追没人追,她都迈着神行步法,却又比刚才练习时快了数倍,只晃了两晃就冲出了房门。 李智云却趁机大喊了一声“尤翠翠你往哪里跑?”紧跟着走了两步神行百变,恰好挡在了房门中间。 他这行为和贾菁菁恰好相反,贾菁菁是故意装晕,实则提醒王仁则,只为了王仁则给她解药;而他却是明着追人,实则挡道,让后面的王仁则无法追及尤翠翠。 他的人刚到门口,还没等回头去看,就听见“嘭”的一声,一股大力冲击在后背,只砸得双脚同时离开了地面,身体如同一条打挺的鲤鱼一般向前飞出。 他知道这肯定是王仁则嫌自己挡路、给他来了一下狠的,只求里面套着的狻猊铠可保性命,然而鲤鱼出水入水那叫打挺,他却不会鲤鱼打挺,再者说武者习练的鲤鱼打挺是正面朝上,他现在却是俯冲的姿势,所以就只能摔了一个饿虎扑食。 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这突然关头他连鱼跃前滚翻都使不出来,便只能摔了一个灰头土脸。 没觉得哪疼,趁机哼哼唧唧的不起身,暗道这狻猊铠果然是宝贝,却不知王仁则这一掌含恨而发,用足了刚刚恢复的一成功力,专伤脏腑,狻猊铠对这种内力攻击全无用处,保全他的是系统自带的北冥化功子系统。 趴在地上回头看时,果见王仁则一脸杀气地站在门里,狰狞得脸都变形了。 识海里再次响起提示音助人为乐,奖励侠义值一万一百点。 李智云立马懵逼。是我听错了还是系统出错了?是不是计算溢出了?类似行为不都是奖励一百点么?怎么翻番了?而且翻了这么多?这不可能啊! 系统给出的答复是传授神行百变是一次帮助,替尤翠翠挡路又是一次帮助,共计两次,第一次奖励一百点,第二次奖励一万点,所以奖励一万一百点。 李智云依然不解,为啥第二次奖励这么多? 系统的答复是舍命相助。系统设定的是,宿主舍命相助他人未遂,基准奖励就是一万点,如果真的因此死亡,那就奖励无穷大,当然,这个奖励毫无意义,因为人死了。 舍命相助还有未遂的?真新鲜,不是那啥未遂么?李智云心头狂喜,这么说,我可以兑换一门内功了?系统给出的答复是当然。 这时他忽然有些为尤翠翠惋惜,我舍命助人就有一万侠义值,人家尤翠翠两次舍命都是为了救秦夫人,却没有系统给她奖励,她那念力接收区里的一千多侠义值只能是往日行善积累下的。这姐姐人品是真好! 只不过现在他无暇选择内功更没空修炼内功,更没有时间去替尤翠翠抱憾,必须要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以避免被王仁则杀了泄愤,于是抱怨道“你打我干嘛?你看不到我是在追人吗?” 王仁则恶狠狠地骂道“放屁!你这废柴能追上谁?挡道还差不多!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 经过李智云这么一挡,尤翠翠已经出了秦夫人的独院了,跑出院门的时候已经在大喊“师父”,王仁则再也追赶不上,就只能把气撒在李智云的身上。 骂人的同时却也不免纳闷,我这恢复了一成功力的一掌居然没打死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是他练过排打还是我恢复的太慢? 他本来还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一个疑似大气运者,但是既然这孩子还能说话,那就说明自己这一掌没打死他。 不过现在不论打死还是没打死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因为院子外面已是脚步杂乱,转眼间便有一大堆灯笼火把涌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秦安,身后贾润甫、柳周臣、连明、尤俊达以及张转都在,狄知逊也跟了进来,更有二十多个身穿制服、手拿锁链的捕快衙役。 看见站在门口的王仁则,秦安就把手中火把递给了身旁的贾润甫,然后面对王仁则冷冷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 第一四五章 有恃无恐 眼下的状况是秦安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无需咄咄逼人,只想看一看王仁则穷途末路时如何求饶。 然而王仁则却并没有求饶,虽然他的神情颇有些沮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光棍:“现在你是刀俎,我是鱼肉,随便你了,我无话可说。” 秦安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也算是恶贯满盈了,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么你就自裁好了,难道还想让我代劳么?” 秦安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他身后众人齐声附和:“恶贼,你自杀吧!” 群情激愤之中,王仁则却只淡淡一笑道:“我说的是随便你,却不是随便我,想让我自杀?你那是做梦,你想杀我尽管动手就是。” 众人闻言尽皆震怒,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贾润甫、柳周臣、连明和张转同时走出人群,各个摩拳擦掌,异口同声道:“让我来,我要亲手杀了这个恶贼!” 见此情景,趴在地上装伤的李智云终于忍不住了,立马起身挡在王仁则身前说道:“你们不能杀他!” 尤翠翠的解药还没拿到,若是杀了王仁则,岂不是等于连同尤翠翠、贾菁菁和柳依依一并杀了?贾菁菁和柳依依的死活无关紧要,但是尤翠翠绝不能死! 众人之中张转是最憎恨李智云的一个,看见李智云上前阻拦,只气得目眦欲裂,喝道:“你这小杂种和王仁则是一丘之貉,既然你敢阻拦,那我就先杀了你!” 旁边连明也在点头:“确实该杀!刚才我还听见这小子想追尤翠翠来着,幸好翠翠跑得够快,若是被他追上,秦夫人安能脱身?” 与张转相比,连明对王仁则的憎恨虽然没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却也是极为深重的,因为他的侄子连战身中王仁则的寒毒迟迟未能消解,哪怕秦家为此生了一只火炉来烘烤也没见什么效果。 这一瞬众人的憎恨全都转嫁到了李智云的身上,李智云却不为所动,说道:“想杀我的都是蠢猪!你们知道我为何阻拦你们么?只要你们杀了王仁则,那么尤翠翠、贾菁菁和柳依依就得为他陪葬,甚至单盈盈和连战也活不成!” 众人闻言不禁哄然大笑,均想:匪首王仁则都不敢反抗了,你这小屁孩却来危言耸听,若是王仁则手里真的捏着这么多人的性命,他怎么可能如此消极?” 秦安第一个说道:“你这孩子着实顽劣,却是不够聪明,连战已经醒过来了,而且能够自己进食,区区寒毒伤不到他的根本,只需将养数日即可痊愈,而今翠翠已经不在这座院子里了,就算单盈盈、菁菁和依依还在屋子里,你觉得王仁则还有机会进去挟持人质么?你在这里吓唬谁呢?” 说到此处,似乎觉得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和敌方一个孩子对话有损身份,就转向王仁则说道:“王仁则,你不妨试一试,看看你还能不能进屋挟持他人!” 此时王仁则站在房屋门外,秦安和王仁则相距不过一丈,只是中间隔着一个李智云,若是王仁则转身回屋,秦安等人只需立下杀手,王仁则就一定来不及挟持室内的人质。 王仁则忽然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才拍着李智云的肩膀说道:“这孩子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就说了一句实在话,那就是你们真是些蠢猪,我保证不会进屋去挟持人质,你们要杀,尽管动手就是!” 李智云却不想真的跟王仁则站在一起,皱起眉头反手把王仁则的手拨到一边,转身说道:“你们听我说,王仁则给贾菁菁、柳依依和尤翠翠三人服了一种驱寒解毒丸,解除了她们三人的寒毒,但是这驱寒解毒丸里面却含有另外一种毒药,只要他不给出解药,那么这三个女孩子都活不成!” 似乎是为了证实李智云的说法,刚刚走出来的贾菁菁说道:“万云说得没错,我们几个的确是中毒了。” 众人不禁愕然,王仁则却再次哈哈大笑,笑罢看向贾菁菁说道:“你尽管回到你师父那里,看看你还能活上几天。” 贾菁菁一脸的恐惧,摇头看向王仁则道:“我不回去,我等你给我解药。” “菁菁!你……”贾润甫觉得妹妹这态度很是丢人,更想劝妹妹别怕敌人的威胁,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无法出口,毕竟那是妹妹的性命而不是自己的,自己也没有权力要求妹妹与敌人同归于尽。 有了李智云的解释,又有了贾菁菁的佐证,秦安也不得不信了,犹豫着问李智云:“那是什么毒药?”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明毒药的种类,看看自己或自己认识的友人里有没有能够解掉这种毒药的。 “熊蛇丸,你们听说过么?”李智云如实转述。 李智云对王仁则的说法深信不疑,一方面是因为他学过的知识告诉他在古代武林之中是存在这种药物的,比如九转熊蛇丸,比如三尸脑神丹,又比如豹胎易筋丸。 另一方面又因为王仁则所说的中毒特征是在长强穴,那长强穴在双股中间,他又不能去查看三个女孩子,如何敢不相信? 听到“熊蛇丸”这三个字,场中众人尽皆觉得陌生,唯有尤俊达骤然变色,神情之中全是恐惧。 秦安见状就问尤俊达:“尤大掌柜可知这熊蛇丸是什么毒药?” 尤俊达道:“我也是听说的,说那药王孙思邈有个师弟专攻毒道,江湖上人称毒王,这熊蛇丸就是毒王淬炼的毒药之一,中者若是拿不到解药便会全身腐烂而死,而若是想要得到他的解药,就会成为毒王的奴隶,终身不敢背叛!” “嘶!” 一时之间场中“嘶”声大作,几乎人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熊蛇丸竟然如此厉害么?那若是中了熊蛇丸岂不是生不如死?身为武者,谁愿意终身与人为奴? 其实众人并非都不知道世上有毒王这么一个恐怖之人,听说过毒王这个名字的也有几个,只不过听说过熊蛇丸的人却是极少,此时听尤俊达这么一讲,由不得他们不惊惧万分。 张转却不甘心,大声道:“怕啥?咱们先杀了这个恶贼,再从他身上搜查解药就是了!” 众人闻言立有茅塞顿开之感,七嘴八舌道:“对呀!先杀了他再说!” 王仁则却是冷冷一笑道:“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现在就可以搜我的身,只要你们能够找到解药,我就自尽在你们面前!” 如此一来众人便都不言语了,只看王仁则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那解药必定不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再也没人敢说杀了王仁则和李智云。杀这两人容易,可是谁来赔偿贾柳尤三女的性命?这三个女孩子可都是有爹有娘有亲戚在场的。 就连秦安都没了主意,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单盈盈和贾柳尤三女的区别,只觉得若是单盈盈为了自己家的事情死在历城,他日自己兄弟两人尽皆无颜面对单雄信。 王仁则见状,便得意洋洋地看着秦安说道:“现在都明白了?明白了就给我准备一辆大车,因为即使我不同意,这几个姑娘也一定会跟着我走,至于那七星拳谱嘛,算你运气好咯。” 王仁则想的透彻,既然尤翠翠已经把秦夫人抢走了,那么七星拳谱就成了梦幻泡影,如今能够侥幸逃离秦家大院就该知足了,何况还赚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单盈盈? 而至于那熊蛇丸的说法,其实是他哄骗吓唬李智云和贾柳尤三女的,他那驱寒药丸就只有驱寒功用,根本没有什么熊蛇丸的成分,他听说过毒王和熊蛇丸是不假,人家毒王却不认识他王仁则。 秦安无奈,当下示意众人跟他出了院子,在院子外面低声商议对策。 尤俊达率先发表意见,认为王仁则不可能拥有无限量的熊蛇丸解药,因为据说毒王从不收徒。他猜测王仁则要么根本无法解除熊蛇丸之毒,要么就是拥有一次性彻底解毒的解药。 江湖上从未听说毒王会把熊蛇丸送给别人,让别人分享他这奴隶主的福利的。 在尤俊达的分析下,众人一致认为应该先满足王仁则的条件,送给他一辆大车,然后人们跟在车子后面静观其变,王仁则带着三个女孩子是无法甩掉众人的。 若是几天内他能够给几个女孩子解毒,就等女孩子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再展杀戮,而若是十天半月他也不给这几个女孩子解毒,那就说明他根本无法解毒,那就只能让女孩子们和这恶人同归于尽了。 议定之后,连明果真找来了一辆车,却不是什么大车,而是小车。这个时代的大车是骡马拖拉的平板车,历城县小,老百姓家里如何养得起骡马?连明找到了一个富户,以地方公安的身份,再加上秦家的名头,才借来一辆驴车。 拉车的驴子和世界上所有的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连明费了老大劲,急出来一脑瓜子汗才把驴车赶到了秦夫人的独院。 秦安对王仁则说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们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能了结的。我们会跟在后面,十天之内你若是不给她们解毒,我们就宁可搭上她们的性命也要诛杀你这恶贼。” 王仁则根本不予回答,坐到了车上,就让贾菁菁和李智云往车上抬人,先是柳依依,后是单盈盈,抬起单盈盈时,饶是贾菁菁身负武功,也被单盈盈身上刺骨的冰寒冻得打了几个寒颤。 看见贾菁菁也要上车,人群之中狄知逊连忙站出来欲言又止,贾菁菁就看向狄知逊摇了摇头,道:“你别拦我,我也没办法。” 驴板车的容积很小,王仁则坐在前面亲自赶车,贾菁菁坐在他的身边,后面就被单盈盈和柳依依的身躯占满了。 王仁则本想让李智云和贾菁菁赶车的,但是这俩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女子,都不会驾驭家畜,就只有他亲自操控,也不见得比连明的技术好到哪里去。 柳依依重伤在身,仍旧昏迷不醒,李智云不能给她增添负重,就只能坐在单盈盈的大腿上,只气得单盈盈杏眼圆睁,却又说不出话来,她没服过驱寒丸,此时已经冻得舌头都僵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智云低头看见单盈盈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没好气地说道:“你凑合着吧,你以为我愿意坐在冰块上啊?这是受罪好不?” 损了单盈盈一句,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寻机脱离王仁则,毕竟自己既没身中寒毒也没中熊蛇丸的毒,此时正该寻个地方藏起来修练内功,只要有了内功,就可以施展更多的武功了,便再也无需承受贾菁菁、柳依依这种人的挤兑。 只不过转念又想,尤翠翠背着秦夫人离去到现在也没回来,若是自己就此离开,那么王仁则给解药的时候就没有尤翠翠的份,那样岂不是独独害了尤翠翠?还是等着给尤翠翠领一份解药才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然蒙蒙见亮,王仁则经过一番鞭打脚踹也逐渐控制了拉车的懒驴,车子渐到贾柳楼时,却发现楼前聚集了一群人,正在骂骂咧咧,听起来都是些外乡口音。 “凭什么你能吃我们就不能吃?这酒楼又不是你家开的?” “我们又不是没钱,你这厮恁地霸道!” 听见这群人的吵闹,不仅驴车上的王仁则和李智云很是惊奇,就连跟在车子后面的贾润甫和柳周臣都纳闷了,这大清早的哪来这么多客人要吃饭?而且听口音还都是外乡人。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吵闹的外乡人竟然不肯进入酒楼,就在外面叫骂,听那意思是楼里有人不让他们进去,而这个人又不是贾柳楼的店伙,也是一个食客。 正不解时,忽听两声惨呼从楼内响起,紧接着有两道人影从楼内飞了出来,看那样子居然是被人打出来的,这两人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其中一个叫道:“大家并肩子上啊!干死他!” 另一人却发声阻拦:“别介,点子太硬!咱们惹不起!” 第一四六章 王仁则的强援 或许是因为后说话的这人素有威名,此时他这一劝阻同伴不可硬拼,同时坦承技不如人,楼前众人就不由得大为惊惧,以致于没人在意缓缓而来的驴车。 驴车来到贾柳楼前,赶驴的王仁则看清了摔在地上那两人的模样,竟而停了手中的鞭子,不再驱使那头驴前行,笑道:“哟,这不是雁荡双刀么?怎么被人虐成了这个熊样?” 王仁则这么一说,就连坐在车上的李智云都不得不有些佩服,心想你王仁则还真是大心脏,身后有那么多仇人跟着,居然还敢停下来惹事,就不怕人家爬起来跟你死磕么? 你有人质在手是不假,但是你只能拿捏秦安等人,如何拿捏得住雁荡双刀? 李智云不知雁荡双刀是什么档次的人物,就仔细打量地上那两人,发现那两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口环首刀,却不知为何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楼内那人给扔了出来。 果如李智云所料,地上趴着的雁荡双刀听见有人嘲讽,先是猛然扭头怒视过来,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哪来的多嘴驴?” 李智云坐等看戏,然而这雁荡双刀似乎也是认识王仁则的,当他们看清了嘲讽他们的人时,原本声称技不如人的那个及时说道:“兄弟,咱不吃眼前亏!”被唤作兄弟的汉子愤然点头,却真的闭住了嘴。 王仁则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们聪明。” 见此请将,人群中那些不认识王仁则的便想:这雁荡双刀多半是害怕楼内那位,所以在外面也不敢发飙了,不然何至于惧怕如此年轻的一个车夫? 贾柳楼里出了事,跟在驴车后面的贾润甫和柳周臣自然不能无视,趁着驴车停下,赶紧走进了酒楼,却见楼内大厅里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青袍人,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一张马脸上怒意十足,嘴角颌下蓄有三绺胡须,桌上摆了一只长条形的包袱,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么兵器。 厅中哆里哆嗦的站着三个店伙,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刚挨了一顿胖揍。看见两个老板回来,三个伙计连忙叫了声掌柜的,随即上前低声汇报。 那青袍人冷眼扫了扫贾柳二人,似乎是在甄别来人是不是真的本店老板,目光锋利如刀,扫过之后却没说什么,又把目光看向门外那辆驴车。 这边三个伙计就开始告状,一个伙计说这青袍人极其凶恶,天不亮就来到了酒楼,先是一通大呼小叫,扬言要把酒楼烧了,后又跑到后院把熟睡的伙计厨子全都揪了起来,只为了给他一人做饭。大伙不服,结果被他打了个遍,全无还手之力,就只好屈从。 另一个伙计补充,说这青袍人口味很怪,让人给他煮三十个鸡蛋,要求不能有一个破皮;还点了若干青菜,要求不得有半点荤腥,扬言只要有半点荤腥就把贾柳楼的人全部杀光。 第三个伙计说的是这青袍人折腾完了之后的事情,说后来陆续又来了许多人,也点了酒肉菜肴,然而这青袍人却是不许店家给别人做饭,要做也只能等他吃完了才行。 后来的这些人只看打扮就知道都是武林人物,哪个肯受青袍人这般欺负?当即起身喝骂,摩拳擦掌就上去厮打,然而这青袍人都没起身,只坐在原处就把众人全给打了出去,一个都没留下。 至于那雁荡双刀却是来的最晚,看见了叫骂在楼前的那些人,问明缘故,就想替那些人出头,哪知他们两个同样不是青袍人的对手,仍然被打了出去,只是显得比先前那些人稍强,因为这次青袍人是站起来打的。 贾柳二人听着伙计的汇报,越听脸色就越难看,看向那青袍人的眼神益发敬畏,听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贾润甫涩声问道:“这位客人要的饭菜可都做好了?” 伙计道:“本来鸡蛋已经煮好了,只是煮破了四个,端鸡蛋上来的王三儿又被这客人揍了一顿,这客人吃了二十六个,又让咱们重新煮三十个鸡蛋给他,不然就要杀人,这不,王三儿出去买鸡蛋去了……” 贾柳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心说这青袍人当真霸道的可以,只是他们也听说过雁荡双刀的名头,知道那是两个横行江湖的江洋大盗,双刀联手罕有敌手,既然青袍人把这两兄弟俩都给打出去了,那就说明他的确有霸道的本钱。 这事若是搁在往常,贾柳两个掌柜的少不得要亲自出面处理一下,要么跟青袍人攀交情,要么联系本地朋友与之为敌,然而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却是对付王仁则,在营救各自妹妹的同时找回丢掉的面子,若是再跟着青袍人冲突起来可就不好了。 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位青袍人貌似比王仁则更难惹?当下贾润甫就点头道:“那就速速买来鸡蛋给他煮!麻头你也去,让王三儿利索些!” 贾柳楼平时就没什么买卖,所以不会储存较多的食材,客人一下子要这么多鸡蛋,还真就得出去现买。 那个叫麻头的伙计得了老板的吩咐,连忙跑出大堂,这边贾柳两位老板就也想出去,得跟秦安说明一下情况不是? 就在他们转身之时,那个青袍人却忽然说话了,没指名没道姓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现在看起来是错怪你了,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吃点素斋吧。” 贾柳两人闻言就是一愣,听不出青袍人是对谁说话,但是此时这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和另外两个伙计,青袍人不是跟他们说话又是跟谁?便同时转回身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青袍人,然而青袍人却已经垂下眼睑去看桌上的鸡蛋皮了,什么意思这是? 正狐疑时,却听见楼外驴车上的王仁则在说话:“万云,下车,把人弄到酒楼里去,咱们在这吃口热乎的。”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了酒楼内外的所有人,那些不认识王仁则的不禁想道:这人疯了么?这外面站着的客人都是被那青袍人打出来的,难道你也想试试? 而那些认识王仁则的就更是奇怪了,这王仁则是嫌身上的仇恨不够多么?如此明目张胆地说要进去吃饭,岂不是摆明了要跟楼内那个猛人过不去?他此刻重伤在身,人质又要挟不到楼里的猛人,究竟凭什么如此嚣张? 李智云却不管这些,当即下车召唤贾菁菁跟他一起抬人。 他巴不得王仁则跟里面的猛人打起来,他觉得只有王仁则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自己才能够浑水摸鱼,诱骗甚至是威逼王仁则说出解毒的办法。 他召唤贾菁菁,贾菁菁却不配合,理都不理他这一茬,径往楼内走去——这贾柳楼可是我贾家的产业,到了酒楼如同到家一样,在我家里还想支使我?你小子想啥呢? 李智云愣了一愣,随即就想通了贾菁菁突然傲娇的原因,却也拿她没啥办法,那就自己慢慢来吧,他先把冰雕一样的单盈盈抱了下来。 单盈盈的身子比冰还冷,他却已经不怎么惧怕,毕竟他这一路都是坐在单盈盈的两条大腿上过来的,他奋力一把将单盈盈扛在肩头,一溜小跑直奔大门,把一旁的王仁则都惊得不轻,说道:“你小子涨力气了?” 李智云却顾不上回答,一口气跑进大厅,就近把单盈盈放在了门侧一张桌子上,转身出来时就也纳起闷来。 单盈盈的身子可不算轻,足有一百斤一二十斤,再加上僵硬加成,按理说自己是绝不可能扛起她来的,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自己非但把她扛起来了,而且还扛着跑了三四丈的路,居然还没觉得怎么累,这是咋回事?难道这内力竟然如此灵验么? 就在王仁则赶驴的过程里,他选择了系统推荐的一门龙象般若功练了一阵。一万侠义值的档次里,系统首推这门内功,理由是这门内功只有在宋朝以前修炼才有可能达到极致巅峰,待到宋朝及以后,天地灵气渐趋衰竭,任你天资绝佳也练不到大成。 急于掌握一门内功的他就只有接受系统的推荐。这门内功的另一个好处是修炼时对身体姿势并无苛刻要求,只需随意盘膝静坐即可,而他恰好就盘膝坐在单盈盈的身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修炼的时候,单盈盈那比冰还冷的大腿起到了寒玉床的作用,以致于他就如同南宋时期那个小龙女坐在寒玉床上一样、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别看这驴车只走了不到一里路,用时不过一炷香,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他丹田里积蓄的内力已经相当于普通武者三个月的苦功了!天地灵气充盈是原因之一,另类寒玉床是原因之二,功法本身出类拔萃是原因之三。 这龙象般若功搁在南宋,那可是能够与九阴真经加降龙十八掌、或者是菩斯曲蛇蛇胆加独孤重剑相抗衡的存在,其它诸如什么一阳指、弹指神通、铁掌神功等武功尽皆稍逊一筹!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单一功法。 回到驴车旁边再扛柳依依就简单多了,柳依依本来就比单盈盈纤瘦许多,扛在肩上,稍嫌夸张地说就好像刚从举重赛场下来的运动员玩一玩哑铃那么轻松。 再次走向酒楼大门,经过那雁荡双刀之时,听见双刀之一颇为不忿地跟另一个嘀咕道:“我们还没有出刀呢,你怎知一定干不过他?” 听这意思分明是说虽然我们兄弟俩拳脚不如那人,但只要动刀就一定能胜。 双刀之中的另一个却说道:“别犯傻,不是死拼的时候,这么多人在这,非得我们兄弟当这出头的椽子么?” 这雁荡双刀显然没把他这个能够扛起一个少女的小孩子放在眼里,所以说话也没怎么避讳他。 再次来到楼内,王仁则已经进来了,正与坐在大厅中央的那个青袍人说话。王仁则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青袍人却没回答这句,只皱起眉头责怪王仁则:“我让你进来吃点东西是跟你客气客气,你带这么多人进来干什么?把她们弄出去!” 这青袍人这么一说,众人立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青袍人竟然跟王仁则是熟人,而且貌似还不仅仅是熟人那么简单,他俩就特么是一伙的! 挨了责备,王仁则却是浑不在意,只笑道:“公孙兄,你这就错怪兄弟我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左手一指先前进楼站在贾润甫身边的贾菁菁,右手同时指了指李智云扛在肩头的柳依依,说道:“这两个小妞是兄弟我给你准备的,怎么?公孙兄总不至于连这样的美女都入不了眼吧?你山庄里的几个嫂子可并不比这两个强啊!” 王仁则这话说得响亮,丝毫不避讳已经气得脸如猪肝的贾润甫和柳周臣,楼内楼外众人尽皆与闻,人们这才知道这个青袍人原来复姓公孙,而后就有几人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人或事。 再看那公孙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欢喜的神情,他甚至没怎么认真去看贾菁菁和柳依依,只把目光盯在门内侧最近那张桌子上的单盈盈身上,忽然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单盈盈说道:“你要说这个女子是给我准备的,那我真的要谢谢你!” 王仁则听罢顿时哈哈大笑,只不过这笑声听起来似乎有些尴尬,笑罢说道:“公孙兄真是好眼力啊,只是不好意思,这个女子是兄弟我留给自己的,实在难以割爱。” 那公孙兄顿时脸现失望之色,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然后才认真地打量起贾菁菁和柳依依来,看了半晌,忽然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回原位,说道:“这俩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跟你那个相比……实在是有些逊色啊。” 这一番品头论足,可把贾润甫和柳周臣气坏了,但是不论怎么生气,他们也不敢跟王仁则和这个姓公孙的动手,即使不考虑贾菁菁柳依依中毒未解,只论武功也肯定不是公孙兄的对手。 贾菁菁就更是羞愤难耐,这两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青楼的姑娘么?你们觉得姑奶奶不够美,姑奶奶还看不上你们呢!姑奶奶看上的是狄知逊好吧? 她很想上前去扇王仁则一个耳光,却又知道自己实在不具备那个实力,只气得险些把下嘴唇咬出血来,却忽听“啪”的一声响亮,听起来就是一记耳光的声音。 转头看时,却是万云那个小屁孩身上扛着的柳依依醒了过来,打了万云一记耳光,怒道:“你扛着姑奶奶干什么?放我下去!” 第一四七章 猛人奇人 其实柳依依受的伤算不上重伤,当时被王仁则抓来当做挡箭牌,才挨了单盈盈两记重拳。 单盈盈这两拳瞄准了王仁则的要害是不假,却没料到拳到中途被柳依依的身子挡了,这两拳便是随机命中,并没有打在要害部位。 只不过单盈盈的内力亦是不俗,即使没有打中要害也足以将柳依依打得闭过气去,而后又没人施救,所以迟迟未能从昏厥状态中醒转,直到刚才李智云把她扛在肩上、行走之时略一颠簸,也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发现竟然被李智云扛在肩头,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顿时羞怒难耐,二话不说就扇了李智云一记耳光。 李智云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王仁则和那位公孙兄,想要通过他们的谈话内容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谋划如何索取解药,哪想到肩头上这位突然出手? 这近在咫尺的一巴掌根本无法防御,就算他正在施展神行百变都没用,因为人家就在他的肩头,就是万变人家也不离其中,所以就只能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记。 这记耳光挨的冤啊!李智云顿时大怒,肩头一晃,就把柳依依卸了下去,头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扛你这头母猪呢?” 柳依依才醒过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一摔又摔倒了头部,立马又晕了过去。 李智云这一“卸”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甩脱,而是自然而然地用上了一招拳法,名为“霸王卸甲”。 这霸王卸甲是英雄拳法当中的一招,乃是清朝时期神龙教主洪安通所创,每一招武功都有一个英雄的名字,诸如子胥举鼎、狄青降龙、鲁达拔柳这三招,就是洪安通当时传给韦小宝的。 其实洪安通创造的英雄拳法远远不止三招,以他的盖世武功创出来的拳法自然妙用无穷,然而这英雄拳法却有两大特点是寻常拳法所不具备的,其一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女人;其二是并不要求习练者拥有多深的内力。 李智云虽然只练了不到一炷香的龙象般若功,但是他现在拥有的内力却已经高过了清朝的韦爵爷,在拥有了一定内力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要为自己选择一些拳法来防身,这英雄拳法就成了他的首选必选。 事实就是他刚刚兑换了英雄拳法出来,脸上就吃了柳依依一记耳光,盛怒之下自然而然地就把这招霸王卸甲使了出来,说起来柳依依的运气也算不错,那洪安通创造的招法是霸王卸甲而不是霸王硬上弓,不然还不知她会有多惨。 然而这自然而然的一摔却引来了众人的关注,因为此时除了背向他的王仁则之外,身在酒楼里面的公孙兄和贾柳两位老板都被柳依依那一记耳光所吸引,往他这边看了过来,而当众人看向这边之时,自然就看到了他这一招霸王卸甲。 武功泛泛的贾润甫和柳周臣也还罢了,并没有觉得这一招类似背摔的动作有什么稀奇,然而那位公孙兄却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高手,见了李智云这招动作,马脸上立有惊异之色闪过,刀锋般的目光停在后者的脸上,却问王仁则道“这个小孩子是你什么人?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莫非你有?” 这话的意思是指王仁则随身带着的男孩子是个。 李智云听了之后不禁更加愤怒,心说这江湖上都是些什么鸟人?还有一个好人么?你个马脸老子招你了还是惹你了?跟我装什么逼啊? 王仁则坐在公孙兄的对面始终没有回头,他不认为李智云挨耳光再摔脱柳依依有什么好看,所以懒得扭身,此时听了公孙兄的询问当然不能说实话,便哈哈一笑道“不是不是,这孩子想认我做干爹,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收他做个干儿子。” 那公孙兄听罢却不愿意了,说道“既然他不是你的什么人,他却把你送给我的女人给摔昏了,你说他是不是应该去死?” “呃……”王仁则有些无语,知道对方是动了杀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万云逃过这一劫,就说道“公孙兄所言极是,此事的确是这孩子做的不对,不过这几天我还需要他干些跑腿打杂的粗活,你若实在想要杀他,就再等五天好了,五天之后我把他交由兄台处置。” 这两人言谈中把李智云看成是砧板上的鱼肉,全部在意李智云如何感想。 李智云的感想太多了,他恨不能现在就杀了这个公孙兄,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我摔柳依依,柳依依的哥哥柳周臣都没说啥,你个马脸算是哪根葱? 愤怒归愤怒,他也知道这公孙兄武功极高,所以只有暂忍一时之气,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他忍气吞声,那公孙兄却仍然不肯放过他,说道“既然如此,你让他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我说过我只让你一个人进来吃点素斋,你带女人进来也就罢了,这孩子有何资格一并进餐?” 王仁则就叹了口气说道“万云啊,你先出去到车上等我吧。” 李智云一声不吭,扭头就走向楼门,心中却纠结万分,他真想就此一走了之,等练好了武功再来找这些不讲理的人物算账,但是尤翠翠的毒怎么解呢? 他走过那两名伙计身边时,却见伙计也朝他横眉怒目的,却正是那天追赶他并在他背上砸了一拳那个人,一脸麻子,便也回瞪了过去。你饭店上下都让人家揍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跟我一个小孩子横眉竖眼的算什么本事? 那麻脸伙计见他回瞪,看向他的目光立时变得更加凶狠,却也没敢说啥,毕竟现在这楼里是公孙兄最大,别人没有耍横的权力。 柳周臣和贾润甫也趁着这个机会往外走出,跟李智云前脚后脚走出大门,贾润甫就把里面的情况说给秦安听。 秦安已经站在了酒楼的门外,听了几句就打断了贾润甫,冲着围在他身边的几人说道“我已经知道了,里面那个人一定是公孙云鼎。” “啊?”连尤张贾柳五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是公孙云鼎!那么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秦安苦笑点头道“是麻烦了,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王仁则和公孙云鼎那一战没有分出胜负就终止了,原来他们本来就是朋友。” 王仁则也有朋友。谁规定王仁则这样的人就没朋友?就好像后世宋朝时期秦桧也有三个老铁,任何人都会有朋友的。只不过此刻王仁则这个朋友实力太强。 公孙云鼎是一个很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作为当代关陇地区最为显赫的二十多家世家门阀之一,公孙世家有着极其深厚的历史背景。 往近了说,三国时期名震北方、令胡人闻风丧胆、令袁绍都不敢小觑的白马义从公孙瓒,就是公孙云鼎的祖辈。公孙世家世代传承的武功就是公孙瓒的绝学。 然而公孙瓒仍然不是公孙世家最引以为傲的祖先,再往远古去说,他们共同供奉的祖先是轩辕黄帝,据说黄帝起初也是姓公孙的! 不说祖先,只说当代,当代公孙世家的家主就是公孙云鼎。 公孙云鼎有着一身高强莫测的武功,却没人能说出他的武功是什么名字,更没人知道他是怎样练成的,最多知道他平时总是带着一把刀和一柄剑,据说他可以在左手使刀的同时右手使剑,刀剑合璧天下无敌,却从未有人能令他刀剑齐出! 公孙云鼎有两大怪癖,第一是好色。云鼎山庄蓄有妻妾不计其数,却总是扬言还要再娶一百个。前年与人说还差一百,迎娶新娘多次,去年有人问起,他还是会说还差一百,也不知他娶到何年何月才是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色之徒,却从不外出强抢民女,更不会像那些江湖宵小一样夜入民宅采花摧花。嫁给他的女子要么是别人送给他的,要么就是听说他家财力雄厚生活优越主动贴上去的,就是没有一例强迫的。 第二个怪癖是执著于素食。生平从不沾染半点荤腥,不论家禽家畜,不论生熟,不论血肉,一律禁忌食用,甚至连禽畜的油脂也从不碰触,只吃粗茶淡饭瓜果菜蔬。 按理说这公孙云鼎武功如此高强,总该卖与帝王之家求个功名吧?但是他却从未投效朝廷,只是守在他的家里享受娇妻美眷,甚至也不怎么闯荡江湖。 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跟王仁则沆瀣一气,要说是因为王仁则的叔叔王世充在汴州当官也说不通。 “原来如此!”听了秦安的简单介绍,贾润甫便也恍然点头,道“这么说,他放在桌上那只长条形的布包里是装着一刀一剑咯?” “肯定是了。”尤俊达接口道“难怪他不许他人与他同时进食,原来是忌讳荤腥。这的确是公孙云鼎的习惯,这人的武功太厉害了,江湖上有人说他是金刀黑剑,刀剑合璧,只攻不守,天下无敌。” 连明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样的武功才可以只攻不守?难道他刀枪不入么?” 尤俊达解释道“是的,他就是刀枪不入,不仅刀枪不入,而且不惧点穴,也不知道这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像金钟罩铁布衫这种横练都有罩门,他却连罩门都没有,要说他是练了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也不可能,据说那金刚不坏体必须是童男之身才能修炼,而且只有少林方丈才有修炼的资格。” 听完尤俊达的叙述,众人尽皆默然,这样的高手是王仁则的朋友,大伙这个仇怎么个报法?难道只能把这口气咽回肚子里么? 如此高手,就算是把整个历城的马步捕快和衙役都找来也是白搭啊! 秦安忽然叹息一声道“这事儿不好办了,就算我那二弟回来,恐怕也拿不下此人!” 复姓公孙?左刀右剑?刀枪不入?不惧点穴?秦安和尤俊达的叙述都被李智云听在耳中,随即就在系统中查询这些关键字,想看看这公孙云鼎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阴阳倒乱刃法,素食闭穴不坏体。” 系统随即就给出了这两门武功的名称,相关资料是南宋时期的绝情谷主公孙止。 绝情谷位于商洛之间的山地,毫无疑问,如今这个公孙云鼎必是公孙止的祖先,所练武功必定也是阴阳倒乱刃法和素食闭穴不坏体。 阴阳倒乱刃法并非全然无解,虽然它号称前五十招无懈可击,但是南宋时期能够战胜公孙止的却是不乏其人,先有小龙女的双剑合璧,后有杨过的玄铁重剑,即使是黄蓉凭借打狗棒法也能与之打成平手。 至于素食闭穴不坏体这门武功,最中肯的评价莫过于公孙止的妻子裘千尺所言,只四个字,难练易破。 要破这门功夫,只需骗得其人误食荤腥就行了。穿越到南宋的钱青健就是这么干的,当时老钱弄了一只大公鸡,割破鸡脖子,而后手舞公鸡,任那鸡血四溅,公孙止见了就只能退避三舍。 想了一会儿,忽然瞥眼看见那雁荡双刀正垂头丧气地站在街边,显然也是听到了秦安等人的议论,绝了与公孙云鼎一争高低的念想,忽而心头一动,体内便有一股邪火蒸腾起来,公孙云鼎是吧?别人不知道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我李智云却是知道的,你不是想杀我么?那我就先弄死你! 于是缓缓走到了雁荡双刀身边,抱拳道“不知两位大哥如何称呼?小弟这里有一事相告。” 雁荡双刀的脸已经快丢到裤裆里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如此客气对待他们,而且这人还是王仁则的随从,便想借这个机会解嘲,其中一人说道“某姓韦,单名一个宝,那个是我的兄弟,他叫邓豹。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见教?” 李智云心说还以为你叫韦小宝呢,原来是韦大宝,就笑着说道“原来是韦大哥,邓大哥,幸会幸会,小弟我姓万,叫万云,有一件好事想要告诉你们,咱们到街那边聊聊如何?” 。 第一四八章 血蛋 别看韦宝邓豹两人被人合称雁荡双刀,但是性格却不一样,李智云把他们两人叫到了街道的另一边,把公孙云鼎的弱点说了出来之后,两人的反应大不相同,邓豹是闻言大喜,立时就要进去杀人,韦宝却是将信将疑,拉住了邓豹,反问李智云:“你怎么知道他的缺陷?” 别说此间众人不知道公孙世家的武功缺陷,就是整个武林都没人知道,你一个小孩子如何得知?再者说既然你知道他的缺陷,为何不是你亲自动手,却让我们兄弟来动手? 李智云知道韦宝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不解释,只说道:“我现在就传给你们俩每人三招刀法,学会了之后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他传给韦宝邓豹的是反两仪刀法,此刀法与昆仑派的两仪剑法一样,都是出自于宇宙第一神圣秘籍河图洛书,只不知第一个参悟出来的人是谁。 出自河图洛书中的武功大多具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特殊内力相约束,说白了就是没有所谓的专用心法,所以反两仪刀法谁都能用,区别是有内力的人使出来威力更大。 不知道为什么,寻侠系统只是把宇内至高功法河洛神功的价格定得无限高端,而对于同样出自于河图洛书中的武学招式却是没有什么额外的看重。依然是一点侠义值兑换一招,对眼下的李智云来说等于是不要钱一样的便宜。 李智云当然不会把全套的反两仪刀法传给雁荡双刀,只传了三招,就足以令韦宝邓豹惊喜交加了,两人都是刀法行家,只试演了一招,就知道这刀法堪称世间顶级,由两人配合使出,攻守之间相辅相成,己方全无破绽可寻。 没有人留意到街边的韦宝和邓豹已经跪倒在李智云的面前,誓言生死追随,此时秦安已经带着一众山东好汉重新进入贾柳楼,狄知逊也跟了进去。 打不过归打不过,面子话总是要说的,若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人,今后山东武者就不用在武林中混了。 所以在进入酒楼之后秦安首先抱拳为礼,微微欠身道:“久闻公孙庄主大名,在下历城秦安这厢有礼!” 看见众人呼啦啦重新进入酒楼,公孙云鼎的眉毛本已竖起,正待斥责之时,听到来人自报家门是秦安,那对眉毛便重新偃伏了下来,却依然倨傲道:“秦家兄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不知秦兄有何贵干?” 说他倨傲,是因为他答话时并未站起,只坐在原处拱了拱手,所以尽管他嘴里说的是秦家兄弟的面子要给,但是动作却已表明他并没有把秦安秦琼兄弟俩放在眼里。 他这反问也是无礼到了极处,这里明明是历城人的一亩三分地,他这个外来人不说自己来干什么,反而要问主人有何贵干,若是碰见脾气火爆的,只这一句反问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秦安却是不怒不恼,说道:“公孙先生,在下与你无冤无仇,却与这王仁则过节极深,冲突之时,只希望公孙先生不要助纣为虐,作壁上观,不知公孙先生意下如何?” 公孙云鼎哈哈笑道:“那可不行,我祖上曾经欠下他王家一个大大的人情,遗训子子孙孙不可或忘,你若是想对他不利,那就是我公孙世家归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公孙云鼎这话不是假的,东汉末年公孙瓒在幽州割据之时,一度令塞外胡人闻风丧胆,并不是他一部兵将战力超强,而是因为有月支国在西面牵制,令鲜卑、乌桓以及羌人两面受敌。 王仁则的叔叔是王世充,王世充却不是真的姓王,他本来姓支,是月支国人,当年月支国与公孙瓒互通声息的军事首脑便是王世充的祖先,只要塞外异族兴兵幽燕,月支国便会与公孙瓒邀约夹击。 当时公孙瓒能够在塞外异族和河北袁绍的夹缝中得以生存,月支国也即王世充的先人功不可没。公孙瓒便也因此告诫子孙,他朝若是支家有难,公孙世家必须倾力相助。 如今王仁则来到山东历城欲得大梦神功,唯恐有武林高手与之相争,便提前去请公孙云鼎出马相助,公孙云鼎自然不敢违背先祖遗训,就按照王仁则约定的日期启程赶来历城,今天便是他们约定的日子。 反过来说,王仁则敢于登门骚扰秦家大院,也是因为有公孙云鼎这个强援在后,而他之所以提前冒充道士欺骗秦夫人拖延三天,是因为他担心秦家武力太强,等不到公孙云鼎到来自己就被人家灭了。 回到眼下,公孙云鼎既然态度如此强硬,那就表示他一定会替王仁则出头了,秦安便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王仁则身受重伤,他又何尝不是肩伤未愈? 只凭传说中公孙云鼎的武功,即使是在场的所有人一哄而上也是无法拿下的,就不要说他与公孙云鼎单打独斗了,到时候自己伤上加伤甚至被对方当场杀死,非但大仇没报,就连自己的三个女徒弟连同单盈盈也给搭进去了。 当然,他在进入酒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提前准备的场面话也不是没有——与公孙云鼎约定一个日期,既然你是王仁则邀来助拳的,那么我秦安也可以广邀武林同道,到时候来一场决战。 其实山东也没什么高手可邀了,唯一的希望是能够及时找到秦琼,只要秦琼回来了,就算打不过公孙云鼎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正想说话时,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怒骂:“你个小崽子想干什么?” 回头看时,却见一个酒楼伙计和那个叫做万云的小孩子站在门口,骂人的是伙计,一边骂一边去抢万云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鸡蛋。 贾润甫见状就喝道:“王三儿,怎么回事?” 那伙计正是被公孙云鼎逼迫去买鸡蛋的王三儿,见老板发问,口中回道:“这小崽子把鸡蛋抢去了。”手上却是不停,也不抢鸡蛋了,直接抡起一巴掌去扇小孩子的脸。 酒楼上的伙计都挨过公孙云鼎一顿胖揍,有的还不止挨了一顿,不敢跟公孙云鼎拼命,一腔怨气正没处撒呢,见着李智云这样的小孩儿还不趁机发泄? 贾润甫等人对李智云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大家一致认为这小孩子是跟王仁则一路的,此时便也没有喝止,这小孩着实讨厌,确实该揍! 此间场中,只有四个人知道李智云和王仁则不是一伙的,分别是贾菁菁、柳依依、狄知逊和王仁则。 此时柳依依已经被贾菁菁扶起弄醒,这两人站起一起,却不肯替李智云澄清。 王仁则也没管,因为他觉得一个酒楼上的伙计打不死李智云,唯有狄知逊想要阻拦,却又距离过远,已经来不及伸手。 没有人知道李智云的一腔怒火已经忍到极限了,自打从虫洞中穿出来至今,他是忍了又忍,忍酒楼伙计,忍连明张转,忍贾菁菁和柳依依,忍王仁则,还得忍公孙云鼎,早已忍无可忍! 更没有人知道他既然敢来抢夺这一篮子鸡蛋,就是不打算再忍了。 既然已经不打算再忍,既然已经有了内力在身,又如何会跟这个伙计客气?这个叫王三儿的伙计恰好也是那一夜追赶他的两人之一,此时又叫又骂的,这不是找揍么? 当下使了一招手挥琵琶出来,嗯,对付一个伙计无需什么英雄三招,甚至连胡家的四象拳都不用,只需使一招自家家传的大摔碑手,对面却没有琵琶,只有王三那张脸。 只听“啪”的一声响亮,紧接着就是“噗”的一声,王三口中鲜血狂喷,却不是伤了内脏,而是打落了一口牙齿,牙齿和着血液喷将出来,李智云却不退避,反将手中的篮子迎了上去,这一蓬血雾就大半喷在了篮子里,把鸡蛋表面都染红了。 “咦?” “这小子居然会两下子?” 秦安等人颇感惊奇,大摔碑手是江湖上常见的武功,虽然具体到各家各派使出来颇有异同,但是基本拳意殊途同归。张转见状就暗道一句,我就说这小子是会武的么,不然如何杀得死我那条狗? 反手一掌,以手背击打敌人的脸颊,这一招并没什么高妙,多半是王三儿轻敌所致,在场众人十个里面倒有八个是这样想,站在门侧的麻头也是这么想的,此时距离王三和李智云最近的就是他,于是大吼一声:“小兔崽子还敢动手?” 一边说一边冲出一记伏虎拳,猛砸李智云的后背,这一招猛虎跳涧他用的最是熟练,大前天夜里他追赶之下击中李智云后背的也是这一招。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即使他不冲上来厮打,李智云也要报那一拳之仇的,事实就是李智云在用篮子接了王三儿的血和牙之后就已经准备对他出手了,他这一上来,若是用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送牛奶的。 李智云早已计划得当,就连脚下的神行百变怎么走都想好了,一个侧滑步加上一个转身,恰好就避过了麻头这一拳,同时右臂顺着转体之势,又来了一招手挥琵琶。 这一次面前仍然没有琵琶,面前是一张长满了麻子的脸。 与王三的下场毫无二致,又是“啪”“噗”两声,篮子里又多了一层血雾,鸡蛋被染得更加红了。 只不过在麻头捂脸倒下的同时,大厅里却响起“嘭”的一声大响,众人一惊,寻声看去,却是公孙云鼎霍然起身,看向李智云怒道:“你个小畜生居然把老子的鸡蛋都给污了,必须得死!现在谁都护不了你!” 李智云早已料到了这一幕,竟而气定神闲,笑道:“老子污的就是你的鸡蛋,实话告诉你,污了这些鸡蛋还不够,还得让你把它们生吃下去!” 鸡蛋算不算荤腥?这是刚刚李智云有些纠结的问题,按照后世的食物分类,鸡蛋显然算是荤菜,然而为何公孙云鼎却敢吃鸡蛋呢? 系统给出的分析是这一门素食闭穴不坏体是可以食用鸡蛋的,但必须是煮熟的带壳鸡蛋,这个分析的依据是陆小凤时代那个叫做岳洋的神秘人物,那个岳洋修炼的内功很可能就是素食闭穴不坏体。 李智云不禁联想,如果在素食闭穴不坏体的食谱里水煮鸡蛋是可以食用的,那么生吃算不算沾染荤腥?还有就是,那种蛋清带血的鸡蛋呢?那些孵化不完整的毛蛋呢? 正是由于这些疑问和猜想,他才起了抢夺王三儿鸡蛋的念头,这当口他没处去找一只活鸡活鸭,那就用生鸡蛋来做一下实验好了,而在王三儿口喷鲜血之后,却又激发了他的灵感,就算鸡蛋清里没有血,我也要让鸡蛋皮上染上血! 李智云这么一说,公孙云鼎的脸色立马变了,目光紧紧盯在了李智云的脸上,似乎想要看透这个孩子心里。 公孙云鼎没敢小瞧这个孩子。可以说满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李智云的身手不俗,前面那一招霸王卸甲在别人眼里普普通通的过肩摔,在他看来却是对付敌人飞骑飞压的精妙拳术,眼下这行云流水的两招手挥琵琶串联起来就不是一般武者所能做到。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令他重视的原因,最令他重视的是这个孩子居然懂得破解公孙世家家传武学的办法——既然这个孩子直言是故意要用带血的鸡蛋来对付自己,那就说明这孩子知道公孙世家武功的弱点在何处。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他的家长或者师父又是谁?他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你的师父是谁?说出来,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问出这个孩子的师承,然后连同这孩子的师门一同灭掉。知晓公孙世家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在世上。 李智云见状就知道这厮是在撒谎,当即哈哈一笑,一指身后说道:“我的师父就是他们!” 他这么一指,众人这才注意到站在酒楼大门外面的两个人,却是之前被公孙云鼎打飞出去的雁荡双刀。 第一四九章 会拐弯的暗器 李智云这一指认师父,顿时引起众人一阵哄笑,此前众人多有看见他在外面去找雁荡双刀搭讪,却没想到他抱的原来是这样两条“大腿”。 公孙云鼎哈哈大笑,众人跟着哄笑,就连站回到贾润甫柳周臣身边的贾菁菁和柳依依也都笑了起来。 柳依依笑得甚欢,她原本陷入昏迷,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贾菁菁把她救醒后从略给她讲了讲,但并没有没有来得及讲述雁荡双刀被公孙云鼎打飞一事,此刻她不明众人发笑的缘由,却也跟着众人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 李智云见了柳依依这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冷冷地讥讽道:“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都被人家当成娼妓送人了!心里还没点逼数么?” 柳依依不知道什么是“逼数”,但是能听懂李智云说话的语气,更通过贾菁菁的转述知道王仁则把她送给公孙云鼎了,不禁恼怒道:“那也比你强!你不也是靠巴结王仁则才活到现在么?” 刚刚李智云那行云流水般的两招手挥琵琶并不是谁都能够看懂的,柳依依就是看不懂的一个,她并没有觉得打落两个酒楼伙计的牙齿的李智云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事儿她也能轻松做到,所以不会产生半点敬畏之心,言语上就更是极尽挖苦之能事。 我什么时候靠巴结王仁则保命了?李智云越听越怒,视野中柳依依的脸孔也越来越令人厌恶,一股恶念生起,拈起篮子里一枚鸡蛋抖手就打了出去,两人相距不过两丈,柳依依猝不及防,只听“啪”的一声,口鼻之间顿时蛋液狼藉。 李智云这一记暗器手法是刚刚花了一百侠义值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乃是南宋时期北丐洪七公的绝技。这手法有个名目叫做“孤注一掷”。 在另一时空的南宋时期,洪七公曾经用一根鸡骨头掷入欧阳克的嘴里,用的就是这一招功夫,此时他拥有了内力,便能拿来致用,且手法与洪七公本人一般无二。虽然速度和力量都还远远不如洪七公,但是用来封住柳依依的小嘴肯定是够了。 柳依依万万也没想到李智云居然敢如此对她,不禁又惊又怒又悔,口齿不清地骂道:“你个小崽子不想活了是吧?居然敢打老娘,老娘早就该杀了你!留你到现在竟成祸害!” 柳依依后悔,是因为在秦家大院的时候她和贾菁菁就看李智云不顺眼,且屡屡捉弄挑衅,而当时若是李智云硬怼回来,她们早就拿这孩子练手了,然而那时候没动手,现在却挨了一鸡蛋,这岂不是很亏? 她说话时用衣袖在口鼻之间拭抹了两下,随即就冲了上来,使出一招草木萋萋,双拳连环击出,其实却是虚晃,旨在掩敌耳目,真正的攻击是在下三路,一只右脚猛踢李智云的裆下,正是五行拳木字诀中的绝招。 这是想让我们大兄弟断子绝孙啊!韦宝和邓豹见状顿时大怒,一个说;“不知死活的娘们儿,欠收拾是吧?”另一个说;“万兄弟闪开,让我来!” 李智云头也不回,说道:“你们先歇着!杀鸡焉用宰牛刀?”说话时拳脚齐出,打出来的也是五行拳,只不过却是金字诀中的一招“斩草除根”。 这招斩草除根恰好是克制草木萋萋的招数,双手连环擒拿,迅即抓住了柳依依两只小手,回臂将其带向怀中的同时左足稍抬,以足底崩踹对方的脚面,柳依依双手受制,右腿遭到截击,想退都没法后退,顿时倒向对手怀里。 李智云却没打算轻薄此女,双腕顺势向下一带,柳依依就跪倒在他的面前,柳依依怒不可遏,仰起一张脸来就想骂人,李智云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抬手就是一记手挥琵琶,直接把人扇了一个仰八叉,倒在地上余劲尚且不衰,带动双腿高高抬起,一个后滚翻滚了开去。 李智云冷冷说道:“这巴掌是还给你的!以后再打人之前就先想想挨打的滋味!” 柳依依滚翻站起,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若不是李智云不想沾染她口鼻附近的蛋液,她这一口牙齿也保不住,但是保住了牙齿的代价就是肿了半边脸。 “你小子敢打我妹妹?”一直冷眼旁观的柳周臣怒喝一声站了出来,摩拳擦掌就想过来动手。 韦宝邓豹两人见状就同时抢到李智云身前,却被李智云再次拉住,只听李智云冷笑道:“柳掌柜的好威风,你妹妹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就应该被打?人家公孙云鼎想要日你妹妹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话?难道你妹妹就该被他日?” “你!”柳周臣被说中了痛处,心中杀机顿生,一步跨出,刚想出招之时,却被秦安拉住了手臂,“别急,看看再说。” 在秦安看来,既然这孩子已经摆明了立场要对付公孙云鼎,何不让他们先打一场再说,而且这时候己方若是跟这孩子死磕,就等于是帮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了,那不是傻子么? 柳周臣依言退后,李智云却笑道;“都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柳掌柜的就是欺软怕硬,别不好意思承认哦。” 柳周臣哪里肯承认,狡辩道:“你也别说我,你不也是只敢打女人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大多摇头,其实在大家看来,李智云打柳依依根本不是欺负人,因为他只是个小孩,而且是被柳依依打耳光在先,报复回来乃是情有可原,所以没几个人赞同他这说法。 李智云冷冷道:“你是聋子还是你妹妹是聋子?刚刚我要对付的是这个姓公孙的你听不见么?我要收拾公孙云鼎,你妹妹却要耻笑于我,她一个被人送出去的玩物有什么资格笑我?” 说到这里,他也不等柳周臣回答,又看向贾菁菁说道:“还有你,你也给我注意点,笑什么笑?不知道女人应该笑不露齿么?再这么不守妇道小心我也给你一枚鸡蛋,替你遮住牙齿!” 古时的礼仪规范的确要求女子笑不露齿,就算长了一口再好的牙也不能露出来,露出来就是有伤风化。 为了防止违规,古时女人笑的时候通常都以袖掩住口唇,然而此前柳依依和贾菁菁却没有遵循这一美德,就被李智云抓住谴责。然而他终究没有蛋砸贾菁菁,却是在给狄知逊面子。 柳周臣都不说话了,吃了亏的柳依依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李智云了,忽然坐倒在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忽然一停,看向公孙云鼎道:“既然王仁则把奴家送给你了,他打奴家岂不是在打你的脸?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这个小崽子!” 然而公孙云鼎却没有立即答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柳依依无限尴尬,再次嚎啕大哭。 其实公孙云鼎一直都在寻思这个小孩子的倚仗到底是什么,是谁在背后支持这个小屁孩,如果没人撑腰,那么这孩子眼下的行为就是在找死。 起初他也不相信没人给这孩子撑腰,然而他观察良久,发现即使秦安也不是这孩子一路的,酒楼内外就这么二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是能够跟自己抗衡的,难道真的是这孩子太过狂妄不成? 雁荡双刀不足为惧,要说这孩子只凭这样一手直来直去的暗器手法,就能把带血的鸡蛋打进我的嘴里?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想到此处正好听见了柳依依的挑唆,便不再顾虑,这个脸是不能丢的,于是目光紧锁李智云三人,答复柳依依道:“这还用问么?为夫必定与你做主!这就让他们师徒三人尸首分家!” 柳依依本来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听见这话立时再次止哭,甚至还给公孙云鼎抛了个媚眼,说道:“这才对嘛!”眉飞色舞之下,就连左眼皮上的那块疤痕都妖艳了许多。 公孙云鼎却没有去看柳依依的媚眼,而是缓缓解开了面前的长条包袱,双手拿起里面的两件物事,夺目的光芒随之乍现,正是一把金刀一柄黑剑。 王仁则见状就有些不解,问道:“公孙兄这是打算刀剑齐出么?就凭这三个人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这时候王仁则也不敢再保李智云了,因为后者已经打了公孙云鼎的脸,再保后者就有触怒公孙云鼎的危险,万一公孙云鼎一怒而去,自己就再次变成待宰的羔羊。 谁知道那熊蛇丸的谎言能够撑到几时?万一有个行家出现,这骗局立马就会被人戳穿。 公孙云鼎当然是打算刀剑齐出的,这孩子和雁荡双刀既然知道素食闭穴不坏体的秘密,那么就有可能知道阴阳倒乱刃法的窍要,万一他们藏有什么阴招,自己岂不是有可能阴沟里面翻船?这个险可冒不得。 他刀剑在手,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走近雁荡双刀,杀机越来越重,酒楼内的氛围也肃杀起来,人人都能感觉到氛围的变化,压抑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尽力保持屏息静气的状态,静等这一场精彩大战的开始。 公孙云鼎刀剑齐出,貌似武林中就没人看见过,就连王仁则也没看见过,哪怕他曾经和公孙云鼎切磋过一次,也仅仅是对战后者的金刀而已。 王仁则做梦都想用万象神功把公孙云鼎的金刀黑剑模拟出来,那样他便也能天下无敌了不是?但是公孙云鼎却不肯轻易暴露绝招,愣是只用一把金刀就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凝注中,突然之间,只见金光暴涨,黑气漫天,就好像平地里升起一团乌云,乌云的缝隙中又有阳光穿透,金剑黑刀已将雁荡双刀笼罩其中。 “动手!天地无极!”雁荡双刀同时暴喝,既是吐气开声,也是彼此呼应,一对环首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竟似划出两道银色的闪电,在乌云和阳光中穿行,不闻刀剑碰撞之声,只听得刀刃破空之利啸。 这招天地无极是李智云传给他们三招反两仪刀法中的一招,两人之所以同时喊出这一招的名称,是为了控制配合的节奏。 毕竟这是第一次配合施展,不容有半点差池,这种双刀合璧的武功就如同后世的二重唱歌曲一般,最怕的就是乱了节拍。 三个人的招法皆是快到毫颠,刀光剑影之中,忽听“嗤嗤”两声轻响,不知是什么声音,众人也看不清光团里对战的三人,公孙云鼎却不禁心头大骇,因为他感觉到对方的双刀竟然冲破了自己金刀黑剑交织而成的光幕,进而斫中了自己的双肋! 这是什么刀法?怎能如此犀利? 幸好对方使用的不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幸好自己还有素食闭穴不坏体神功,不然只在这一招之下,自己这上半身就得跟下半身分家了! 自己的武功自己当然清楚,所谓的阴阳倒乱刃法,所谓的刀剑齐出天下无敌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只攻不守,而只攻不守是需要以闭穴不坏体神功为保障的,虽然敌人这两刀只是将青袍斩开两道口子,但是这刀法也实在是令人恐惧! 恐惧归恐惧,却是没有退缩的可能。 此时三人已经战在一团,立成不死不休之局,研究对方的刀法已经没有可能了,眼下只能倾力狂攻,争取将这雁荡双刀击毙当场,只要杀死这两人和那个姓万的孩子,后患当可消除。 想到此处,他便将毕生功力全部调集在左右双臂之上,加快了招法的速度和劲力,只求杀掉对手之一,对方的合璧刀法便告破解。 公孙云鼎惊怒交加,雁荡双刀也是怕得不要不要的,那小兄弟传给自己二人的刀法果然是好刀法,可是这刀根本砍不死人,再好的刀法又有什么用? 不仅砍不死,连特么油皮都割不破!如果能够抽身逃走,这兄弟俩现在已经逃了,然而对手的刀剑却已将他们的出路完全封死,或许舍弃一人去“喂”刀剑,另一人才有逃命的机会,但是能那样做么? 要想活命,就只能硬着头皮与敌人对攻,“阴阳颠倒!”“乱象纷呈!”没办法,两人就只能把剩下的两招配合打出来,陆续斩中对手四刀,效果却一如之前,锋利的环首刀只能划破敌人的衣服。 转眼间三招已过,韦邓二人未得寸功,新学的刀法却已经用尽了,两人知道若是用自己从前的刀法只怕立时就会死在对方的刀剑之下,无奈之下就只能再使那招“天地无极”。 然而这一次却连两刀都砍不中了,只有邓豹的一刀砍中对手左肋,而韦宝的一刀被对手回防的黑剑削中,竟被削去了一截到头。 当他们把三招都重复一遍之后,公孙云鼎已经放下心来,哈哈笑道:“技止此耳!那就拿命来吧!” 听到公孙云鼎的笑声,一旁观战的柳依依大喜,便也恶狠狠地看着李智云说道:“小崽子怎么不嚣张了?老娘就亲眼看你怎么死!” 李智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即回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怎么还敢说话?吃鸡蛋没够么?”说话时抖手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枚鸡蛋打了出去。 这鸡蛋迅速飞向柳依依的嘴唇,柳依依却也有了防备,连忙低下头去躲闪,那鸡蛋便即打空,擦着她头上的玉簪飞了过去。 此时人们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场中三人的决战,听见柳李二人的互掐也不肯转换注意力,最多只用眼角余光瞟一瞟柳依依,没有任何人人注意到,那枚带着鲜血的鸡蛋在飞过柳依依头顶之后竟然在空中拐了一个弯。 这边公孙云鼎狂笑甫歇,正欲施展杀招一举奠定胜果之时,忽见一物乍现眼前,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枚带血的鸡蛋。 第一五〇章 没羽箭 带血的鸡蛋滴溜溜旋转,蓦然出现在公孙云鼎的眼前,已是必中唇齿之局。 这种情形之下再想躲开肯定是来不及了,公孙云鼎唯余最后的本能——吐出一口真气,喷向这枚鸡蛋。 虽说他已经把全部内力都调运在双臂之上,但是除了双臂之外的经脉之中也还是留有一些真气的,眼下他喷出来的这口真气就是自然留存于任督二脉之中的,这就好比即使杯子里的水都倒空了也会留下空气。 然而如此稀薄的真气却是无法截止鸡蛋的,只略微缓了一缓,那鸡蛋还是砸在了他口鼻之间的人中,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一缓之下,他已经把嘴唇闭了一个严严实实。 只要血腥不入口,素食闭穴不坏体就是安全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震骇万分,这鸡蛋是怎么打过来的? 但凡练武之人,莫不讲究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使是那些初学乍练的武者也必须时刻警惕来自其它方向的袭击,更何况他这种精于听风辨器的高手? 然而这枚鸡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眼前,简直是防不胜防,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暗器手段? 公孙云鼎震骇,旁观众人也是一样,无不震惊万分,李智云能用鸡蛋打中柳依依没什么稀奇,但是他竟然打中了公孙云鼎,一样的黄白蛋液糊满口鼻,这就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在场的人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暗器手法,虽然没有人看清这枚鸡蛋的飞行轨迹,但是人们完全可以推测出来,这枚鸡蛋是在空中拐了弯的。 以暗器打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怎么可能空中拐弯? 因为没见过,所以不理解。 其实早在东晋,就有陶渊明创出了可以拐弯的暗器武学——五斗米神功,只不过由于陶渊明的避世、又经过南北朝的战乱,这门功夫便随着陶渊明和他的传人隐匿于山林,至今未能现于世间。 李智云使的却不是五斗米神功的归去来兮,他使的是更厉害的一门功夫,叫做“没羽箭”。 没羽箭其实是一种抛掷鹅卵石的手法,始于北宋末年的张清,张清的鹅卵石功夫不仅在北宋那个时代冠绝武林,就是历数历朝历代,这功夫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凡出手,百发百中。 这里所说的百发百中可不是射击什么静物或箭靶,而是或远或近正在厮杀以及追击中的活人。 即使是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也难以跟张清的鹅卵石相比,同样是百发百中,小李飞刀有着射程的局限,比较适合步战,而张清的鹅卵石却可以在两军阵前击中敌人的骑将。 如今李智云消耗一百侠义值兑换出来的没羽箭有着三大特点,其一是悄无声息,其二是可以拐弯,其三是射速不均。 悄无声息是由于鹅卵石的形状以及高速旋转所致,其原理类似后世的ufo; 能够空中拐弯,也是暗器自身旋转所形成的,是上旋还是下旋亦或左旋右旋,全看发射暗器时的手法分寸,这原理有些类似于后世的乒乓球或者台球; 射速不均就更是这门功夫的厉害之处,通常物体在做水平运动时,由于作用力渐渐消耗减少,其速度就会越来越慢,但是没羽箭却不一样,发射者可以根据自己的设想来设定内力的注入,注入了内力的暗器在飞行的过程中可以突然增快,也可以突然减慢,甚至可以突然停顿。 必须要说明的是,张清的原版没羽箭是没有这第三个特点的,这第三个特点是白胜加进去的,在白胜穿越北宋的那一时空,张清有过唯一的一次失手,他的对手就是白胜。 具备这样三大特点的没羽箭谁能防范?谁都防范不了! 更何况李智云唯恐自己内力太浅,一击不中便会打草惊蛇,他先前有意用洪七公的孤注一掷打了一次柳依依,其实就是故意迷惑公孙云鼎,要对方麻痹轻敌。 这第二次却是志在破掉公孙云鼎的闭穴不坏体的,等到柳依依说话时才打出去,又算准了柳依依能够低头躲过,在射向柳依依时控制了射速,等那鸡蛋飞过柳依依头顶后拐弯之时骤然加速,这一手实已隐蔽到了极致。 然而事实却是不尽人意,尽管他已经千算万算,却仍然没能破掉公孙云鼎的家传内功,闭上了嘴唇的公孙云鼎非但不惧一枚鸡蛋,就是把鸡蛋换成真正的鹅卵石也是没用,人家刀枪不入。 看着公孙云鼎口鼻之间的那片黄白狼藉,他也不确定是否有和着鲜血的蛋液进了公孙云鼎的嘴,血腥是否进嘴,要看雁荡双刀的砍杀效果才行。 所以他就只能给韦宝邓豹打气鼓劲:“韦大哥邓大哥,你们再加把劲儿!” 韦宝邓豹却不知这一枚鸡蛋能管什么大用,他们觉得最多不过是分扰一下公孙云鼎的心神罢了,但是能分敌人的一点心神也是好的,两个人再次配合攻上。 不想加把劲也不行啊,杀不了公孙云鼎就得被公孙云鼎杀了,雁荡双刀已是骑虎难下。 “嗤嗤嗤嗤嗤嗤” 看来这一招鸡蛋分神效果不错!这一招进攻竟然大有进展,两人竟然砍中公孙云鼎六刀之多,但是砍中之后的结果再次令人沮丧,这六刀仍然只砍破了衣服,没能伤及对方的体肤。 然后李智云便也看明白了,对方的护体神功竟然没破,没破怎么办?继续吧!只有继续! 一枚枚鸡蛋用没羽箭的手法打出去,有打向柳依依的,有打向贾菁菁的,还有打向柳周臣的,张转的,这些对他抱有恶意的人们一个都不放过,当然也包括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王仁则。 当然,这连珠炮一般打出去的鸡蛋全部都是虚晃一枪,以他的内力这些鸡蛋谁都打不死,唯有对公孙云鼎构成威胁,所以它们或者稍高于目标的头顶,或者从颈项的左右擦过,最终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指正在缠斗的公孙云鼎那张脸! 如此一来,公孙云鼎立时陷入了尴尬境地,虽然缠斗在身前的雁荡双刀不可能损伤自己的肢体,但是这没完没了的血鸡蛋太恶心人了。 何止是恶心,简直就是要命!这鸡蛋打在别人身上最多只能是一种侮辱,但只要有一点血腥溅入自己的口中,这辈子的苦功可就白费了,没了闭穴不坏体神功,阴阳倒乱刃法就什么都不是! 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防备这些飘忽诡异的鸡蛋,偏偏这些鸡蛋还没法用金刀黑剑来格挡,每当看见鸡蛋的来路之时便已格挡不及,就算每次都能紧闭口唇不致血腥入口,可是鼻子呢?血腥进入鼻腔也很危险,因为鼻腔和口腔是相通的! 他甚至不敢呼吸了,只能全程屏气,于是便将身体的各处要害全部交给了对面的敌人,只一转眼,这上衣就被砍成了褴褛的布条,同时双腿也在中招,若是再挨几刀,只怕裤子都没得穿了。 这仗没法打了! 退意既生,气势便即全无,狼狈中渐渐后退,待到王仁则的身边,立即双刃全交右手,左手反手一把将王仁则的身体拎起,也不说话,径从窗口纵跃出去,只把一扇木窗撞得粉碎。 “诶?公孙兄,带上我的女人啊!” 在飞出窗子的一瞬间,王仁则不舍地看着躺在门口那张桌子上的单盈盈,这女人太美,他是真的舍不得。 却听李智云在楼内叫道:“公孙子,别跑啊,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飞身落在街心,公孙云鼎才敢开口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女人?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说话时脚下不停,一路施展轻功逃向南方,一口气跑出四五里来,回头看看无人追来,这才停下来说道:“这个叫做万云的小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武功不高,却是邪门儿的紧!” 王仁则当然也很震惊于李智云的暗器手法,回答不出后者的来路,就疑惑着附和道:“是啊,这暗器手法当真匪夷所思,只是此前他为何始终隐藏呢?真是奇怪!”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惊道:“我想起来了,这孩子说他是被旱龙卷刮来的,现在看来此事大有蹊跷,他所言未必是真。” “旱龙卷?旱龙卷刮走的人还能活着么?”公孙云鼎冷笑,又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你不是要我助你寻宝么?咱们先把这事儿办完再说,还有,他日若是你看见这个孩子,务必设法击杀,这孩子危险得很!” 王仁则点头道:“嗯,你陪我几天吧,等我伤势复原之后咱们一起回去找他们,就算那雁荡双刀和秦安他们联手也不怕,不过那雁荡双刀的刀法很是邪门,那是什么武功?怎么从来没见过?” 王仁则是见过雁荡双刀与人动手的,在他的记忆里,雁荡双刀的武功原本没有这么高,如果韦邓二人早就懂得今天这样的刀法合璧,那么他们早就被武林人物列入顶尖高手了。 公孙云鼎微微诧异:“你说他们原来没有这么高的武功么?我不知道,我又没见过他们。” 王仁则道:“算了,先不想了,等我伤好了再说,现在咱们往南走,去盘龙山。” 不说公孙云鼎和王仁则前往盘龙山,只说太平街贾柳楼内,看见公孙云鼎带了王仁则逃走,秦安立时喊了一声:“追!”率先奔向酒楼门口。 即使打不过公孙云鼎,也不能让他们逃个无影无踪,秦安的打算是跟住敌人,等待秦琼来援,昨夜他就已经派人前往济州衙门去找秦琼了。 秦安这一追赶,他这一把人手就也都跟着追了出去,追赶王仁则并不只有索取解药这一件事,更重要的却是大梦神功,只有王仁则才知道大梦神功的降世地点。 贾菁菁和柳依依自然也要去追,她们又不想死,如何敢于不追?只是在经过李智云身边时,贾菁菁扭过脸来,给了后者一个白眼来表示厌恶。相比之下柳依依就老实了许多,因为没人给她撑腰了。 秦安这伙人追出去了,跟雁荡双刀先后到来的那些武林人物也都追了出去,楼内就只剩下李智云、雁荡双刀、狄知逊和几个伙计,狄知逊一时未动,只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李智云说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很神奇啊!” 李智云连忙谦虚:“哪里?都是些骗人的小把戏,你不去追贾菁菁么?” 狄知逊道:“追是一定要追的,你呢?你去哪?” 李智云道:“我也是要去追的,但是你没看见公孙云鼎的轻功么?我们这些人没人能够追的上,只能依靠辨认踪迹进行尾随,所以我想在这里等一等再说。” 李智云要等的是尤翠翠,尤翠翠背着秦夫人逃出那座院中院之后就没露面,一身慢性中毒却未曾解,要想解毒,最好她能跟在身边,这就好像后世去医院看病一样,如果病人本人都不去医院,那么这病多半是看不好。 狄知逊没有多问,只抱拳道:“多保重。”就转身出门去了,沿着大街一路追赶,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秦安等人,果不其然,秦安等人也没有追上公孙云鼎和王仁则,那俩家伙已经跑得影子都没了。 李智云猜得没错,秦安这些人的轻功的确远远不如公孙云鼎,哪怕公孙云鼎拎着一个王仁则也是一样。 公孙世家的轻功还是很了得的,即使比之古墓轻功稍弱也弱不许多。后世某一时空的南宋时代,公孙世家的后人公孙止能够跟小龙女对战于山间狭窄湿滑的石梁之上,那道石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比划的,那需要极为高超的轻功为基础。 追不上公孙云鼎,但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连明却能凭借公孙云鼎的足迹进行跟踪,所以人们追踪的方向还是对的。 张转是这些人里面轻功中等的一个,看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贾润甫,就说道:“其实咱们不该全都去追王仁则,应该留下几人把那个万云拿下,那小子分明是王仁则的同党!” 第一五一章 救人也有不讨好的时候 如果一定要在这伙山东本地的武林人物里面找出一个最恨李智云的人来,那么这个人就是张转。 张转恨李智云的原因比较复杂,一方面是因为李智云杀了他一条狗;另一方面是李智云曾经绊了他一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除此之外,李智云还曾公然与他对骂,令他颜面全无。 所以说张转是山东武人里面最想杀死李智云的,既然杀不了王仁则,那就杀死李智云,至少也能出一口恶气。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为了争取同伴的共鸣,还必须要给李智云拉仇恨:“这小子明显是王仁则的同党,老夫人逃出来的时候他是追在最前面的……” 然而他的提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此刻追随在秦安身边的人们与他的诉求全然不同。 不仅贾润甫和柳周臣不这样想,即使是一度想要抓获李智云立功受赏发财的连明和尤俊达都改变了想法。 此时连明和尤俊达都已知悉,那姓万的小孩子其实是个头穷光蛋,财,在狄知逊的身上,而此时狄知逊也已经追了上来,由此可知此人的轻功很是不弱,甚至不弱于秦安,这样的人物很好抓么? 而且你以什么理由抓这个人?这个人明显不是王仁则的同党。 说一千道一万,搞清楚王仁则的去向才是头等大事,因为王仁则的身上藏着大梦神功的秘密! 所以秦安定了调子:“这事儿先放放,先追王仁则,再者说,你觉得那万云就很容易对付么?你没见他们三个把公孙云鼎都打跑了?” 张转仍不甘心,道:“我看他们三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鸡蛋又伤不了人,那雁荡双刀的刀也不够快。” 他这里说的刀不“快”,指的不是出刀的速度,而是指刀刃的锋利程度。连公孙云鼎的油皮都伤不到,这样的刀锋岂不是很钝? 这话说完,直接没人理他了,其实人们很想说你不知道公孙云鼎刀枪不入啊?要不你让那雁荡双刀砍一刀试试?然而人们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因为他新近丧父,不忍抢白罢了。 不说秦安一伙人在连明的引领下追踪公孙云鼎,再说贾柳楼里的李智云和雁荡双刀。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的一众武林人物均已离去,李智云却没有立即去追的意思,他扫视四周,看见仍然站在堂上的两个伙计,就一瞪眼说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上菜啊!” 俩伙计立马诺诺连声,他们虽然看不懂李智云和雁荡双刀大战公孙云鼎的精妙,却曾亲眼看见王三儿和麻头被这孩子揍得满地找牙。 此时王三儿和麻头已经跑回后院养伤,再回想当时,就连酒楼老板都没站出来主持公道,不仅没有主持公道,还让人家把妹妹给揍了,如此凶猛的孩子谁惹得起?当即争先恐后跑向后厨,唯恐跑得慢了也挨一顿揍。 李智云继续扫视,寻了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走过去坐了,静等酒楼上菜,也不招呼雁荡双刀。他知道韦宝邓豹兄弟算不上什么好人,结交他们只是利用,却非交心。 韦宝邓豹见他竟然坐下了,就不禁面露焦急之色,一同走了过去,韦宝道:“兄弟,那王仁则身怀重大隐秘,咱们可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啊!” 李智云挑眉说道:“你说的是大梦神功吧?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韦宝一惊,压低声音说道:“原来兄弟你也知道此事,哥哥我佩服之至,我们兄弟俩是这样知道的……” 当下韦宝讲出事情的始末,两个月以前,他雁荡双刀曾在淮江流域作案,满载而归之际,却被淮江一龙来了个黑吃黑。 当时他们误上淮江一龙的摆渡船,船至江心,淮江一龙报出身份,表明洗劫之意,这种事没的商量,双方立即动手。 双刀从未有过水上作战的经历,被那淮江一龙使用重身法震荡船身,因而下盘不稳,十成武功只能施展出来三成,结果自然是被淮江一龙打落江心,两人不会游泳,就闭住气息,搬着江底的大石走向岸边,在喝饱了一肚子水之后终于行至浅滩。 当时两人只剩下爬行的能力,好不容易爬到了岸边的灌木丛中,却意外发现那淮江一龙就在树丛中的一块空地,正与一人谈判。 那个正与淮江一龙谈判的人却是他们见过的,正是跟他们同船而渡的客人之一,只不知为何淮江一龙没有将此人杀死或者打入江中。 通过谈话,他们得知此人名叫王仁则,进而逐渐听明白了王仁则没有遇害是因为他答应告诉淮江一龙一件秘密,这秘密就是大梦神功。 他们当时还挺理解王仁则的,同样是个旱鸭子,王仁则要想活命,就只有用这样的重大隐秘来交换,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不这样想了,因为王仁则在问清楚淮江一龙的武功之后就动手杀了对方。 他们发现王仁则的武功很杂,战斗时变换起招式或路数来,简直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准确应对,淮江一龙就是被这种眼花缭乱的武功杀死的。 然后他们才想通,原来王仁则在船上没有动手,是为了追求稳妥,更是为了黑吃黑——杀死淮江一龙之后,那淮江一龙抢夺一船乘客的财物都被王仁则拿去了。 雁荡双刀全程目睹了淮江一龙的惨死,从始至终都没敢喘半口大气,唯恐被王仁则发现,若是王仁则发现他们,必定杀了灭口。 讲述了大梦神功的消息来源,韦宝和邓豹就也坐了下来,相比于韦宝急于去找大梦神功,邓豹更关心反两仪刀法的事情,一脸热切道:“兄弟,你传给我们哥俩的反两仪刀法就只有三招么?” 李智云摇头笑道:“当然不止三招。” 邓豹闻言大喜,他早就觉得这刀招应该更多才对,于是弱弱地问道;“那你能不能把全套刀法都传给我们?兄弟你放心,今后我和韦大哥的命就是你的,我们这辈子就给你当仆役了!” 李智云忽然正色道:“眼下传给你们三招已经够用了,若是遇见公孙云鼎那样的敌人,就是把整套刀法都传给你们也杀不死他,所以传授刀法无需急在一时,你们也先不要坐下,先去给我办一件事。” 韦宝邓豹立时起身,韦宝道:“什么事?但请兄弟你吩咐,我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智云道:“你们先去秦家大院,去找一个叫做尤翠翠的姑娘,她是我姐姐,你们把她请来,一定要客气。”随即把秦家大院的位置告诉了韦邓两人。 韦邓二人正要答应,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却是几个酒楼伙计从后门鱼贯走入,各个手中端着一盘菜,眼睛却都瞟向大门内侧桌子上的白衣少女,单盈盈已经冻成了冰雕,却更显身躯凹凸有致,极尽性感。 “都特么往哪看呢?非礼勿视不知道吗?再看剜了你们的狗眼!” 李智云怒声暴喝,原因是老子都不敢乱看婚外女性,你们几个凭啥一饱眼福? 把韦邓二人都吓了一跳,心说原来大兄弟的心上人在这里,连忙收了眼神回来瞪向六个伙计,邓豹还把环首刀抽了出来喝道:“听见没有?再敢胡乱偷看,就把你们眼睛剜了!” 六个伙计吓得直哆嗦,恨不能把眼睛闭上走路,摸索着把菜盘子放在桌上。 邓豹转回头来看向李智云,见后者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就指着那白衣少女问道:“兄弟,这位姑娘可是患了什么急症?”说话时眼睛却不顺着手指去看,显然是在遵守非礼勿视的规矩,很是自觉。 李智云道:“这个不用你们管,你俩赶紧去秦家大院找人,快去快回。” 韦邓二人立即出门,走出一段路后邓豹说道:“咱们兄弟姓万,却说那尤翠翠是他姐姐,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韦宝道:“管他什么缘故,咱兄弟俩只管伺候好了万兄弟就是……” 两人来到秦家大院,秦家大院里却已经没了人,里里外外搜寻一遍都没找到,连忙返回贾柳楼向李智云禀报。 到了贾柳楼,一楼厅堂里却不见了万云的踪影,找来伙计询问,伙计说那小客人正在厨房。两人来到厨房,却见李智云正站在炉灶跟前,灶上一口大锅上面放着一只大笼屉,笼屉没有上盖,里面赫然躺着那个白衣少女。 韦邓二人立时恍然大悟,韦宝说道:“兄弟,秦家大院里面没人。”邓豹就说道:“兄弟,这姑娘是挺有肉的,想来肉质也很鲜嫩,可是……若是就这么吃了未免太过可惜。” 在中国古代,人吃人虽然不能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兽行,并不是只有饿殍遍野时才会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平常也有个别人以吃人为乐,就比如那个被叔叔赶出家门的伍天锡。 韦邓二人原本就是江洋大盗,半辈子喋血江湖,杀人吃肉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只是没有上瘾罢了,此时看见李智云用笼屉清蒸大美人,立时就会错了意。 李智云顿时哈哈大笑,玩笑道:“不这么吃该怎么吃?红烧?还是爆烤?还是先用佐料腌制一段时间?或者拿来煮粥?” 邓豹大摇其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姑娘生得这么漂亮,你该养她几年,等你长几岁,然后先把她娶了,享够了艳福以后再吃。” 李智云点头道;“说得很有道理,嗯,你们先关上门守在外面吧。” 邓豹闻言就很纳闷,既然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怎么还要继续蒸她?却不敢不听吩咐,当即和韦宝退出厨房,关了门守在外面,宛若一对门神。 李智云当然不是想要吃肉,他是在援救单盈盈,想再来一次助人为乐,弄点侠义值。 一阴指和它后世的变种幻阴指一样,其阴毒之处在于阴寒之气是在点中穴道的同时侵袭肌体,穴道被点之人血液循环以及代谢速度都变得极其缓慢,当然更加无法御寒。 正是基于这个原理,后世元末那位混元霹雳手成昆才得以对抗光明顶上六位明教高手——先以偷袭手段点穴成功,对手便无法解穴,渐趋冻僵,不然就凭他那武功怎么可能独战五散人外加光明左使? 李智云知道单盈盈受制的原理,却没能力给她解穴驱寒,以他现在的内力,要想解开单盈盈的穴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要想像一灯大师那样凌空解穴、或者像萧峰那样拍一拍肩膀就震开他人体内诸般穴道中的郁结,他这点内力还远远不足,他想解穴,得在后者的胸腹之间揉搓推拿很久,那就不是非礼勿视的问题了,直接就坏了人家女子的贞洁。 他的想法是先用蒸笼给单盈盈化冻,然后只等穴道自解就是了。 炉火渐旺,笼屉上已有蒸汽袅袅上行,他便挪开了眼神不再注视。 白衣服被水湿透了之后是什么样子是后世地球人的常识,所以他才会吩咐韦邓二人在外守候,而他则担心水烧开了之后蒸汽烫坏单盈盈的肌肤,那样就不是救人了,毁了一个高颜值女子的肌肤或者破了人家的相貌那可比杀人还要严重。 他只是有些纳闷儿,既然秦家大院已经没人了,那么尤翠翠和秦夫人去哪里了?估计她背着秦夫人不会跑出很远,但若是在街坊邻居挨家挨户去找可就麻烦的紧了,这姐姐是真的不要命了,不知道你还中着毒么? 正想着,忽听一个声音响起:“你这小色鬼!既然不想吃我,为何还要这么折磨我?”抬头看时,却是单盈盈已经醒了过来,蒸汽混合着汗水浸透了所有衣裳,一副曼妙的胴体纤毫毕现,吓得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其实单盈盈从来都没陷入过昏厥,她只是一直没有说话而已,先前被王仁则点中穴道立成人质,心中无限懊悔便无话可说,后来逐渐被冻僵了,舌头都打不了弯,更是想说话都说不了。 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从秦家大院到驴车再到这酒楼的厨房蒸笼,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是一清二楚,她既知道李智云抱过她,也知道在驴车上李智云坐在她身上,更知道李智云是怎么把她扛过来扔在笼屉里的,当然也听见了李智云和邓豹的一番对答。 经过这小色鬼如此一番折腾,自己这辈子如何还能再嫁一个天下第一的英雄?就算人家不嫌弃,自己这心里也过不去啊,想到此处不禁盛怒难抑,怒道:“你看都看了,还闭起眼睛来装模作样,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了么?” 第一五二章 进山 在首次穿越以前,李智云本已经习惯了后世女人的不讲理——车房存款都得是男方提供,男方挣钱少就是没出息,挣钱多了还不能参加应酬,八小时以外必须回来陪老婆过日子,否则就会百般抱怨,总归后世的男女平等就是把男人往死里整。 而后钱白这两位曾经穿越到古代的牛人就给他现身说法,说别看孔夫子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相比于后世的女人,古代的女人一般都是讲道理的,即使大多是不知书识字的、但也基本通情达理。 然后他带着期待穿到了隋朝,却发现隋朝的女子也还是不讲理的居多,就说眼前这个单盈盈,明明是自己救了她,她还说不肯放过自己,怎么个不放过法?杀人么? 忍不住就得说道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单盈盈冷哼道:“救命恩人?你什么时候救过我的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秦家大院到这里都做过什么。” 李智云怒道:“看来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咯,那么我问你,是不是我把你从秦家大院抱出来的?” 单盈盈不屑道:“是又怎么样?那不是王仁则让你干的么?你就是帮他挟持人质!这明明是为虎作伥,也能叫救命之恩?” “什么为虎作伥?你没看见我打跑了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么?咱先不说这个……”李智云争辩道:“只说我刚刚禁止那些酒楼伙计盯着你看,又把你带到这里解了体内的寒毒,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单盈盈道:“这算什么救命之恩?只要你不再把我送到王仁则的手里,我就没有半点危险,那些伙计敢动我么?况且眼下只是仲秋时节,只需静待两日,我体内寒毒便能散去……” 李智云冷笑打断道:“没有危险?你说那些伙计不敢动你是吧?那我现在去喊几个伙计来这厨房,你看他们会不会动你?” 单盈盈勃然大怒,“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他们当然把持不住……”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我给你驱散寒毒这事儿干错了,行吧……”李智云已经不打算再争辩下去了,放出狠话:“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吃了算了,且容我想想你身上哪里最好吃……” 他这么一说,单盈盈反而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不装了?原形毕露了吧?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可别等我穴道自解,那时我杀你可不会犹豫!” 李智云恶狠狠地说道:“我才懒得杀你呢,我把你蒸熟了吃肉!” 单盈盈道;“你若是敢这样对待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折磨和摧残中死去,就比如眼下这种清蒸,体内寒毒才去了十之七八,身下的肌肤却已经不堪承受了,这也太烫了。 李智云哈哈笑道:“反正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我凭啥给你一个痛快呢?我偏不给你,让你恩将仇报!” 单盈盈再也承受不住,心想好汉尚且不吃眼前亏,何况我是女子不是好汉?不如暂时敷衍,日后再图报复,于是告饶道:“好吧,就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我记下了,你现在能放了我不?” 李智云听她说得没有半点诚意,便不肯轻易放过,“什么叫算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有有有,有还不行么?”单盈盈只有求饶,虽然心里恨不能把这个小坏蛋吃了,但是身体实在是受不了,“小女子多谢你大恩大德,你先给我找些凉水来冲一下行不行?” 李智云见拿捏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吓唬,他可不敢真的把人蒸熟了,那样不知道系统得扣自己多少侠义值,当下拎起旁边常备的一桶清水,先用半桶泼灭了炉膛里的火,再把剩下的半桶水泼在了单盈盈的身上。 洗桑拿也就是这么个程序吧?就差搓背推奶和按摩了,明明是享受还要发飙,这女人是真的不好伺候。 给单盈盈冲了澡,又找了一张干燥的屉布把人裹了,扛起来一路走出贾柳楼,经过大厅时不忘拿了那一篮子染血的生鸡蛋和一些干粮,雁荡双刀也不多话,只在身后跟随。 楼外那驴车还在原地停着,李智云把单盈盈放在车板上面,自己在她身畔坐了,说道:“辛苦两位哥哥赶车,咱们这就去追王仁则。” 韦宝邓豹欣然从命。 这俩人原本就是江洋大盗,跟踪盯梢这种事情自是内行,单从足迹来看,也不用说其他人,只说背着二百斤黄金的狄知逊留下的脚印就很清晰,只循着这些脚印追踪,就绝对不会追错了方向。 县城不大,尽管驴车的速度很慢,也是没走多远就出了城,韦邓两人也不说话,只一左一右牵着驴子往前走。 在韦邓两人看来,既然车上的美女没被蒸熟吃了,万小兄弟就一定是接纳邓豹的提议了,几年后必娶此女,这才对嘛,不然又何必不让别人盯着她的身子看? 驴车向南,远远的可以看见南面的群山,葱葱茏茏的连绵东西。山东地面上没有高山,但是山却不少,峰峦叠嶂的叫不出名字。 虽然山不高,也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却仍然有着不短的一段距离。 经过清蒸大美女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过去许多,眼下日已西斜,前方并没有人影。 想那公孙云鼎轻功卓绝,此刻必定已经隐于山林,别说己方三男一女,就是秦安那一波人也未必能够找得到,所以着急也没用,就任由这懒驴慢慢往前磨蹭也罢。 “你去找王仁则干什么?”韦邓李三人不说话,单盈盈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此时她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了,王仁则点她穴道的时候功力很是不足,所以解开的时限便会更早,只不过她却不敢贸然动手报复李智云,也不敢立时逃脱,因为雁荡双刀的武功实在惊人。 李智云没好气地答道:“你不是认为我和王仁则是一伙的么?还问什么?既然王仁则说你是他的女人,你又不否认,那么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到王仁则身边去。” 单盈盈不知李智云说的是气话,忽然想到此前李智云联合雁荡双刀打跑公孙云鼎可能与王仁则无关,顿时怒道:“那贼子胡说八道之时我已经被冻僵了,如何能够矢口否认?” 李智云有意气她,就说道:“后来你也没否认啊,直到我给你驱寒至今你都没主动否认,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美滋滋?” 单盈盈更加恼怒:“后来王仁则都走了,我否认给谁听啊?” 李智云不禁笑道:“给我听啊,不然今后谁能证明你的清白?谁能证明你当时是不想嫁给王仁则的?” 两人拌着嘴,韦邓二人也不插话,驴车照常前行,渐渐看见了西边的一条岔道,那岔道和他们正在行走的土路在前方汇合为一条更窄的小道,驴车要想通过,车轮就会碾在道边的草丛。 “咦?” 驴车驶入小道,韦宝忽然惊咦了一声道:“这里有蹄印!” 邓豹立即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片刻后道:“嗯,是从西边那条道上来的,至少也得有五六匹马,嘿嘿,来这地方的人可真不少,你说这帮人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韦宝道:“猫有猫道,狗有狗招,咱们小心些就是了,若是遇见比公孙云鼎还要厉害的人物咱就躲开。” 自从学了三招反两仪刀法并且打跑了公孙云鼎和王仁则,韦邓二人已是自信暴增,更何况还有小兄弟同行,一旦遭遇强敌敌抵不住,便有可能得到更多的传授,所以不管有多少武林人物来到这里,己方都不应放弃寻找王仁则。 谁规定我们雁荡双刀一定没有得到大梦神功的机缘?既然公孙云鼎带着王仁则往南去了,还有诸多武林人物追了过去,我们凭什么不追? 两人起身复又前行,边走边讨论对付公孙云鼎的打法,在他们看来,有可能遭遇的敌人里面当以公孙云鼎武功最高。没说两句,忽听身后响起马蹄阵阵,连忙回头去看,却见两骑骏马从西边那条岔路跑了过来。 李智云也连忙回头去看,那两匹骏马转眼就到了身后,当先一名骑士三十左右年纪,生得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颌下长髯飘飘,手里提着一杆大刀,宛如关公也似; 后面一人比前者年长许多,应已年过四十,白面微须,目光湛然,扮作文士模样,头戴纶巾,手里没有武器,只执了一柄羽扇。 看清了这两名骑士的相貌特征,李智云顿生懵逼之感,不是吧?这不是诸葛之亮和关云之长么?就差张飞和赵云了。 若不是身边还躺着一个确凿无疑的隋末美女单盈盈,他几乎会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三国。 “前面的车子让一让!” “关云长”一摆手中大刀,看着李智云沉声喝道,语气是一点都不客气。 “怎么让?你们骑着马,从路边过去就是!”邓豹脾气比较火爆,转身就怼了回去,他才不信这手执大刀之人能够战胜他雁荡双刀。 “关云长”双目一瞪,说道:“你不让,那就休怪某掀了你们的车子!” 韦宝邓豹闻言同时抽刀,返身回来挡在车后,邓豹冷笑道:“你是下来打呢,还是骑在马上打?别怪我没提醒,你骑在马上我先就斩你的马!” 李智云却不想节外生枝,劝说邓豹道:“打什么打?有仇么?不就是走路么?咱们往旁边避一避就是。” 那“诸葛亮”也下了马,走到“关云长”的马前说道:“兄弟稍安勿躁。”又冲着韦邓两人一抱拳道:“两位请了,在下这兄弟脾气比较急,还请几位不要计较,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大家无怨无仇,原本不该打架,只是我兄弟二人的马比你们的车快,所以还请避让一下。” 李智云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韦大哥,邓大哥,你们就把车子往边上靠一靠吧。” 此处路边均是茂密的草丛,草丛下面是崎岖的山石,凹凸不可见,的确不适合骏马奔行,但若是牵马经过还是可以的。 韦邓两人早已唯李智云马首是瞻,此刻见李智云执意化解纠纷,也就不再坚持,忿忿将驴车拉到路边,那边“关云长”也闭上了嘴,看来很听“诸葛亮”的话,下了马牵着超越了驴车。 那“诸葛亮”跟在后面越过,到了驴子前面便即转身抱拳道:“多谢四位相让,在下徐勣,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问李智云这边四人的姓名,返身上马,与那“关云长”一先一后打马前行,转眼间去得远了。 原来这人竟是徐茂公,怎么弄了一身诸葛亮的打扮?还有那“关云长”又是哪个?李智云看着远去的两骑背影若有所思。 徐勣,字茂功,也作茂公,是隋唐时期数一数二的智将,等到唐朝统一之后,这世间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就只有李靖一人,他和李靖都称得起足智多谋,最擅排兵布阵,更是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论是正史还是演义都有记载。 看来这徐茂公也是奔着大梦神功来的了?也不知这大梦神功到底是什么东西,寻侠系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智云默默地想。 驴车再次前行,当然没可能追上徐茂公两人的骏马,直到黄昏来临,已是来到一座山的山脚。 前方已经没有了可供驴车行驶的山路,李智云说道:“咱们在这里歇歇吧,都吃点东西,然后徒步进山去找那些人。” 韦邓二人齐声称是。 休息吃饭无所谓下不下车,李智云从篮子里拿出干粮咸菜分给韦邓两人,又看着躺在身边的单盈盈说道:“你穴道还没解开么?是不是已经解开了却装着没解?” 单盈盈被戳破伪装,不禁脸上一红,强辩道:“还没解呢,不过估计也快了,你们追到这里却又停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智云懒得瞒她,就把寻找王仁则并索取解毒方法这件事和盘托出,然后说道:“你穴道没解开,就没法吃饭,却不是我故意饿着你。” 说着一指篮子里留给单盈盈的那一份饭菜,又道:“我本来想如果你穴道解了,再吃点饭你就可以走了,你又没中那熊蛇丸的毒,没必要跟我们一起进山冒险。” 单盈盈侧头盯着李智云的眼睛看了半晌,觉得这孩子或许没有撒谎,就不再掩饰,坐起来说道:“我怎么就没必要跟你们一起进山了?我也要找王仁则,这厮冻了我大半天白冻啊?我也要报仇!” 第一五三章 车匪路霸俏罗成 比较起王仁则和李智云,单盈盈当然更恨王仁则,是王仁则点了她的穴道,是王仁则给了她冰寒之苦,即使后来被李智云摆布有种种不适,归根结底罪魁祸首也是王仁则。 所以当她发现这个不知道姓万还是姓李的孩子竟然想要放她离开、竟然真的好像与王仁则敌对之时,忽然间就不怎么想收拾这孩子了,先杀王仁则要紧。 然而毕竟自己已经放出狠话,表示一定要追究这个孩子对自己的种种轻薄,此刻却轻轻放过了,不仅放过,还主动吃了这孩子留给自己的食物,面子就很是挂不住。 为了掩饰尴尬,她咽下一口饭后问道:“你到底姓万还是姓李?离开京城以前我听有人说起你是唐国公府的公子,不是应该姓李么?” 李智云却不肯给她台阶下,冷冷回道:“问这干嘛?想交换八字啊?不好意思,我还不到年龄。” 他本想说“你查户口啊”,但是考虑到这个说法对方听不懂,就改成了“交换八字”来替代,换八字是男女双方谈婚论嫁的必经程序,如此反讥就未免有些重了。 单盈盈果然恼羞成怒,娇嗔道:“谁要嫁给你了?你个小屁孩心思恁地龌龊!简直是癞蛤蟆想吃……不理你了。” 她本想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在瞬间回想起这孩子那三个美艳惊人的童养媳,觉得这孩子若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心思,倒也不能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这句话只说了一半。 就算他真的是只癞蛤蟆,那也是常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当下扭开头去默默吃饭。 李智云却是呵呵一笑,问道:“癞蛤蟆想吃天?天什么?你说啊。” 见单盈盈不再接话,就看向韦邓两人说道:“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只可惜咱们时间不多,不然就把这头驴杀了,倒是能打一打牙祭,总好过吃这种糟糠一样的伙食。” 韦邓二人连连称是,心中却巴不得赶紧弃了驴车追进山里,大梦神功的诱惑岂是驴肉可比? 月朗星稀,山路崎岖,吃过饭后四人立即动身,循着前人的踪迹进山,李智云不忘拿了那一篮子带血的鸡蛋。 事实上在他们的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有的只是或葱郁或光秃的山地,只不过这山地并不如何陡峭,不论人马皆可通过,只需走得小心一些即可。 四人尽皆身负武功,即使是最弱的李智云也会神行百变,所以行程算不得慢,只半个多时辰的光景就翻过了一座山头,再下到山谷之时,忽听远处有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在这座山的另一边!”韦宝手指右边的一座山说道。邓豹和单盈盈同时点头,认为韦宝的判断正确。 “那就过去看看。”李智云发号施令,韦宝邓豹甘当他的手下,单盈盈独木难支,若是不想落单,就只能跟随他们。 翻过右首山头,眼前豁然开朗,山下竟然是一汪湖水。 湖水四面环山,在他们所处山头的对岸是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足有二三十人围在空地周边,围出来的场地里正有两人挺兵相斗,叮叮噹噹很是激烈,只是距离远了,既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也看不清打斗的是谁。 “人真不少,走,咱们过去看看。”不等韦邓单三人说话,李智云已经当先下山,三人自然紧紧跟随。 来到山下,沿着湖岸绕了半圈,渐行渐近,景物人等益发看得清晰。 李智云认出其中不少都是熟人,秦安、尤俊达、连明、贾润甫、柳周臣、张转、贾菁菁、柳依依以及狄知逊站在空地左边; 曾在贾柳楼前被公孙云鼎欺负过的十几个武林人物站在右边;湖岸水边立着一人双马,骑在马上的赫然是摇着羽扇的徐茂公。 这三伙人都在凝神观看场中的激斗,打斗的双方一个是手执大刀的“关云长”,对手是一条身材高大的汉子,面相凶狠,武器是一根铁蒺藜骨朵,正打得难解难分。 李智云算了算时间,自己四人从山顶下山再从湖边绕过来,场中打斗的始终是这两人,说明这两人至少已经打了一百回合以上,既然百合之内都分不了胜负,那就绝对是旗鼓相当了。 湖边空地余下的一侧是山壁,山壁前也站着六个人,旁边却立着七匹马,这六人手中各执兵器,也在关注战局。居中一人明显是六人之首,此人年纪不足弱冠,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穿一身白袍,右手中一杆银枪拄在身前,神色冷厉却难掩英姿。 这时单盈盈也看见了秦安等人,也不打声招呼,就脱离了李智云这组小队,径自走向秦安,李智云遍寻不见王仁则和公孙云鼎的身影,就也走向狄知逊,想跟狄知逊打听一下敌人的下落。 “你跟着我干什么?”单盈盈倏然停步,回头质问李智云,他们两人走的是一个方向,看上去就好像李智云跟在她后面似的。 李智云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狄知逊,只气得单盈盈瞠目结舌,却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转身跟秦安打招呼,“秦大哥,王仁则呢?” 秦安见到单盈盈无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指向山壁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说道:“那厮可能是进了山洞了。” 李智云已经走到了狄知逊的身前,闻言抬头看去,果见那山壁三丈高处有一个山洞的洞口,山壁并不如何陡峭,只需手脚并用即可攀爬上去,即使不会武功也能做到,只不过眼下通往洞口的方向却被那白袍银枪少年的一伙人封锁了。 就低声问道:“狄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否见告?” 狄知逊永远是一脸笑容,低声回说道:“你看见那个白袍小将没有?他叫罗成,率人封住了山洞不许他人进入,说如果谁想进去,必须战胜他们这些人。” 李智云闻言一惊,心说这就是冷面寒枪俏罗成么?他可是隋唐演义里排名第七的高手,结合刚刚秦安的话语,就问道:“那王仁则和公孙云鼎竟然战胜罗成了?” 狄知逊摇头道:“可能是吧?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没看见王仁则和公孙云鼎,只是根据他们的行迹判断出他们两人到了此处,并且进入了山洞。刚才秦大爷问过罗成,罗成却不回答,只说胜者即可进洞。” 李智云点了点头,他能理解罗成的意思,胜者为王,只要赢了,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进洞都随便进,更别说询问王仁则的下落了。但如果没有打赢的本事,那么走人就是,别多哔哔。 于是低声问道:“秦大伯肯定是打不过罗成了,对吧?” 其实这事儿他本不用询问狄知逊,因为若是按照史料所载,别说秦安,就是秦琼都打不过罗成,他之所以仍要问这么一句,只是顺便求证。 果然,狄知逊抬眼看了看秦安那边,才指着站在山壁前面的一条大汉低声说道:“是啊,秦大爷跟那个人打成了平手,就没再打下去。” 李智云顺着狄知逊的手势看去,却见那也是一条大汉,手里拎着的兵器也是一根铁蒺藜骨朵,形状竟是与此刻场中那人的兵器相同,而且这两人长得也挺像的,宛如孪生兄弟。 莫非这两人就是屈突通和屈突盖? 既然确定了那个白袍小将是罗成,那么这六个跟班必定是他爹罗艺帐下的十二旗牌官中的人物了,屈突通屈突盖就是十二旗牌官中的两个,且是亲兄弟。 其实隋唐时期的军旅之中并没有旗牌官这个官阶,所谓的十二旗牌官就是罗艺手下的十二名贴身保镖,负责代传令旗令牌令箭,因而叫做旗牌官。 在北平王罗艺手下的数十万大军之中,若是论及排兵布阵、战场谋略等将帅素质,或许另有其人,但是这十二旗牌官却一定最能打的,也就是说他们是罗艺军中武力值排在前十二位的高手。 原来秦安只能跟十二旗牌官之一打成平手,或许肩头受伤未愈也是原因之一,但即使他身上没伤,应该也是打不过罗成的,李智云想了想又问;“你看见他用七星神拳了么?” 狄知逊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用的还是五行拳,打了五六十合就主动放弃了。” 狄知逊继续轻声介绍道:“我猜想罗成的意思应该是依次战胜他手下六人再加上他本人,然后方可放行……” 说到这里一指场中正在交战的两人道:“这个耍大刀的倒是胜了两阵,现在是第三阵了,不过这一阵我觉得他胜不了。” 正说到此处,忽听湖边徐茂公朗声说道:“君可,这一阵就算平手,你回来罢,咱们不打了。” 那“关云长”闻声立即虚晃一刀跳出圈外,却并不立即走回徐茂公身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哥哥,这一阵是可以赢的,我还有绝招未曾使出。” 王君可?原来此人竟然就是大刀王君可。听见徐茂公呼唤“君可”这个名字,李智云立马确认了“关云长”的身份。 徐茂公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尚有胜机,但是你觉得你有本事连胜七阵么?” “呃……”王君可气势为之一滞,而后摇头道:“恐怕不行。” 徐茂公笑意更浓,摇着羽扇说道:“那就是了,咱们本来就无需硬闯这龙洞。所以你想找人切磋一下可以,却不必以死相拼,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进去也未必就能得到什么好处。” 龙洞?李智云闻言心头一动,抬头看了看山壁上的洞口,原来这山洞是有名字的? 却听罗成忽然讥讽道:“没本事就别来蹚这趟浑水,打不过不说打不过,却说不进洞也能得到好处,真是可笑至极。” 徐茂公却是不气不恼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你以为那大梦神功一定会在龙洞里面降世么?” 场间众人闻听此言,尽皆浑身一震,都把目光看向罗成,想听听他怎么对答。 罗成冷笑道:“不在龙洞在哪?” 徐茂公摇头道:“我不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据我所知,这大梦神功未必就在龙洞里面……” 说到这他一指身后的大湖,又一指周围的群山,续道:“比如说这大龙堂,这盘龙山,方圆数百里之内,但凡与龙相关的所在皆有可能成为神功降世的所在。” 罗成哪里肯信,怒斥道:“你是何人?敢在此胡言乱语?所言有何依据?” 关于大梦神功的消息,罗成是从李淳风那里得来的,而且李淳风是主动上门找到的他,认为他身具大气运,有可能得到大梦神功。 据李淳风说,他推算出大梦神功即将在历城盘龙山上的龙洞之中现世,要他务必于今年八月十五赶到龙洞之中,为此还给他提供了一张地图,因此他就从父亲那里借了六名旗牌官做随从,并于昨天傍晚赶到了这里。 找到了龙洞,日期却还不到,便当起了车匪路霸,不许他人进洞。 徐茂公笑道:“在下徐茂公,乃是徐庶徐元直的后人,昔日诸葛孔明的大梦神功都是先祖让给他的!” 诸葛亮学的是大梦神功?这些事情或许当世之人有所耳闻,但是李智云基本上没研究过三国史料,却是第一次听说,对大梦神功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 却听徐茂公继续说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之时,诸葛孔明隐居南阳卧龙岗,且与先祖至交莫逆,那年八月十四,先祖恰好在孔明家中做客,两人均知明日即有大梦神功降于卧龙岗,然而先祖却执意回家尽孝,这大梦神功便被孔明独得,不然诸葛孔明何来卧龙这个名号?” 中秋节的确是该回家的,李智云听了就不禁暗暗点头,熟悉三国故事的人们都知道,徐庶的确是诸葛亮为数不多的知交好友之一,而且刘备三顾茅庐也是因为徐庶的极力推荐,徐茂公这番说法倒是颇具可信度。 徐茂公又道:“虽然那一次先祖没能获得大梦神功,但是他却知道后世大梦神功降临的日期和位置,且在仙去之前留下遗训,叮嘱后人届时前往。” 话到此处,就连罗成也不得不信,只不过他仍然有些怀疑地问道:“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还要告诉我们这些不知道的人呢?难道你不怕这大梦神功被别人抢去吗?” 徐茂公笑道:“如此神功异数,又岂是等闲之人能够妄图的?此间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有气运自然得授,没有气运的,就是打破头也没用,就是我徐茂公也不例外!” 第一五四章 集体闯关 徐茂公把大梦神功和他祖上与诸葛亮的过往说了一遍,不由众人不信,就连罗成脸上的冷厉神色都变得和缓起来,听罢说道:“看来徐先生讲的都是真的了,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待在外面吧,这龙洞归我了!” 若是徐茂公所言属实,那么他和罗成就不会发生任何冲突。因为徐茂公无所谓是否进入龙洞,进亦可,不进亦可,既然如此,那你就别进了,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边徐茂公说道:“原该如此。”显得无比淡定,众人闻之,便不再动那进洞之念,打算陪着徐茂公在外面坐等奇缘从天而降。 然而李智云却无法顺其自然,他必须尽快找到王仁则索取解毒之法,以解救对他有恩的尤翠翠,于是看向罗成说道:“既然这龙洞归你了,那么先前进去的两个人怎么算?” 这句话却是在打罗成的脸了,就好比罗成正在吹牛逼,却被他一语戳穿一样,罗成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红晕,红晕过后便是怒容——标准的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李智云说的没错,就在今天中午时分,光天化日之下,的确有两人进了龙洞。 这两人是从山壁也即龙洞的上方下来的,根本就没有理睬正在山脚湖边休息的他们七个,等到罗成发现这两人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忙令手下吕公旦杜文忠进洞追杀,结果却被那两人打了出来。 根据吕公旦、杜文忠两人复述,偷入龙洞那两人只有一人出手,竟然武功极高,而且出手留了余地,不然他们两人就得死在洞里。估计那进洞的两人是不想跟他们七个死磕。 当时罗成本想立即进洞与那武功高强之人单挑,然而吕杜两人却说这龙洞极其深邃,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深,若是他们七个都追进去,就无法禁止后来人进入洞穴了。 罗成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先在洞外守着,等时辰到了再进去寻找那两个竞争者,如若不然,将会形成各方势力齐入龙洞的局面,那样可就乱了套了,届时人人自危,如何还能分出精神来寻找大梦神功? 及至眼下,罗成本以为这件事只有己方七人知道,毕竟此前秦安等人虽然猜测王仁则是进了龙洞却没有提及此事,所以他现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跟在场众人划地而治,没想到此事居然被人当场揭穿,这等羞恼如何承受?顿时就要发飙。 然而当他看见说话的竟然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瘦弱男孩时,不禁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以自己堂堂小王爷的身份,如何能跟一个小屁孩斗口? 罗成不好意思跟李智云发飙,手下人却不管这个,一个大腹便便的高大胖子怒喝道:“你这小崽子是从哪冒出来的?竟敢对我家小王爷如此无礼,不想活了是吗?” 李智云打量了一下这个胖子,便不屑道:“史大奈,你腆着个大肚子就能吓唬人了?不知道什么叫草包么?” 李智云对那一对长相近似的兄弟尚且拿不很准,只能疑为屈突通、屈突盖兄弟,但是对眼下这位大肚子胖子却是十分笃定,只因北平王罗艺帐下只有这么一个大肚子旗牌官,人称大肚子将军的,必是史大奈。 众人闻言几乎悉数哄笑起来,只因“草包”这个贬义词的本意就是指某人的肚子里没有真材实料,而这个胖子又正巧有一个大肚子,这男孩的讽刺可谓极尽贴切,简直是太生动、太形象了。 众人哄笑,罗成七人等却都心头一凛,均想:这孩子怎么知道史大奈的名字?难道我们从幽州出发时就被人盯上了?史大奈本人更是一脸懵逼,难道我的名字已经天下皆知了?我的名字有这么响么? 眼见罗成没有答话,李智云便转头看向狄知逊说道:“狄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洞?” 他邀请狄知逊是早有打算的,他本人用一篮子血鸡蛋加上雁荡双刀可以对付公孙云鼎,然而对方却还有一个王仁则没人“照顾”,只要王仁则稍稍恢复一些就是个麻烦。 狄知逊是他早就预伏下的一个强援。那一夜他假作跟随狄知逊学拳,其实就是为了掌握狄知逊拳法的名称,以期将来王仁则和狄知逊再次动手时、他就可以在旁边加以指点。 这就好像下象棋一样,狄知逊和王仁则下棋,他是旁观者,只不过他的脑子里却有着一个强大的象棋软件在同步分析。 根据狄知逊的招法,王仁则的所有应对都脱不出象棋软件的计算范围,如此他就可以把象棋软件给出的后续招法指点出来,如此进行下去,狄知逊可操必胜。 这样做的前提是他必须能够及时且正确地指挥狄知逊,所以他必须要知道狄知逊所使拳法中每一招的名称。 虽然在秦家大院里事情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去演变——先是秦安受伤,后是王仁则受伤,而后王仁则通过各种人质各种威胁逃了出来,以致于直到现在狄知逊也没有跟王仁则再次交手,但是他这预伏的妙手却依然存在。 所以他希望狄知逊能够跟随自己三人一同进入龙洞,如此就不用担心与公孙云鼎王仁则狭路相逢了。 “嗯,我愿意跟你一起进去,可是你如何能够通过他们七个的封锁?”狄知逊笑着给出一个眼色,目光扫向罗成等人。 李狄二人这两句对答并没压低声音,不仅在场众人多有与闻,站在狄知逊身旁的贾菁菁听得更是清楚,当即阻止道:“狄大哥你别听他的!他绝无进洞的可能,你跟他一起就是白白送命!” 贾菁菁和柳依依这一路已经悄悄商议过,商量的结果是假意顺从公孙云鼎——王仁则既然已经宣称把她们送给了公孙云鼎,如何会送给公孙云鼎两个死人?必定会给她们解毒。 在贾菁菁看来,综合众人所说,大梦神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等到此事结束,不论是谁得到大梦神功,王仁则和公孙云鼎都会自行出洞,到时候只需按照计划进行即可。 而此时若是“万云”伙同雁荡双刀强行追杀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不论成败如何,都将对自己和柳依依不利。若是公孙云鼎和王仁则死了,就没人给解药了;反过来就是万云等人被杀,若是因此激怒公孙王两人,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 更何况罗成七人的封锁如此严密,就连秦安和那个叫做王君可的高手都只能止步洞外,这雁荡双刀不过区区两人,如何闯得过去?加上狄知逊也还差得太远。万一死伤在罗成等人手下,岂不是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未来夫婿? 阻挠之时,她转头看了人群中的柳依依一眼,只见后者正看向罗成,这妮子从见到罗成之后就没再看过别处,眼睛就像被罗成给粘住了一样,知道这是又看上罗成了,不禁心头有气,真是不自量力,罗成这样的人物岂是咱们这种庸脂俗粉能高攀的? 李智云就很奇怪,心想我邀请狄知逊进洞是为了索取解毒之法,你贾菁菁和柳依依同样中了熊蛇丸之毒,同样需要解药,却要阻止狄知逊跟我们进洞,难道你不想活了? 不过他却懒得这样去问,只冷冷说了句:“你这女的当真讨厌,不说话谁还把你当哑巴啊?如果我能闯过罗成的封锁呢?你又将如何自处?” 他当然能够突破罗成七人的封锁,这里又不是贾柳楼芙蓉厅那样的封闭空间,这里是一面山壁紧邻的一片开阔地,以他的神行百变步法,别说罗成只有七人,就是有七十个人也挡不住他。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率领雁荡双刀和狄知逊一齐闯过去,他并不打算让韦邓狄三人与罗成等人硬拼,罗成的武力值史上有名,即使掌握了三招反两仪刀法的雁荡双刀也未必能够战胜罗成,更何况罗成的手下还有六个高手? 困难是摆在面前的,只不过他已经想出了两个办法可以尝试,不然他也不会主动邀请狄知逊一起进洞,然而这个贾菁菁却是太讨厌了,一次次地送出脸来给自己打,自己却又不能不看狄大哥的面子,所以他才如同赌约一样问了这句话。 贾菁菁当然不信他能闯过去,一脸的不屑说道:“你要是能闯过去,明天的太阳就能从西边出来!” 李智云冷了一张脸道:“太阳从哪边出来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问你,如果我闯过去了,你怎么办?” 贾菁菁一挺胸脯,如同一只无所畏惧的小母鸡,说道:“什么我怎么办?你若是能闯过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样行了不?吓唬我啊?哼!” 李智云道:“行,这是你说的啊,只要我闯过去了,以后只要有我在场,就不许你说一句话,你就给我装哑巴!” 他俩一男一女在这里斗嘴赌赛,那边罗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怎地如此狂妄?他家大人在不在这里?” 等了片刻却没人回答,就看向李智云说道:“你想进洞就来闯关,少在那里聒噪!听的人心烦!” 李智云看了看罗成,说道:“好吧,韦大哥,邓大哥……” 他刚刚称呼韦邓两人,一直凝视在罗成脸上的柳依依忽然打断道:“小王爷你可要小心了,跟这孩子在一起的两人是雁荡双刀,他们练有一套双刀合璧的刀法,把公孙云鼎都打败了……” 柳依依记恨李智云的是那一记手挥琵琶,还有那枚鸡蛋,那记手挥琵琶打得她半边脸都肿了,现在都没消褪,以至于尽管自己无限倾慕罗成,却无法鼓起勇气主动说一句话——破相了的女人自信全无。 现在出言提醒,自是为了报复李智云。她和她堂兄柳周臣都不是雁荡双刀的对手,就只能如此报复,顺便还能讨好罗成,正是一举两得。 她已经想好了,等到公孙云鼎和王仁则出来,再骗得他们给自己解了毒,就去追随罗成,不管罗成是否看得上自己,给这样的少年当个奴婢也是好的。 果然,罗成原本冷冰冰的英俊脸孔浮现出一丝暖意,冲着柳依依点了点头,意示感谢,说道:“这没什么,他们两人同上,我们便也是两人同上,尉迟南、尉迟北,你们兄弟俩去会会这雁荡双刀。姑娘如何称呼?” 罗成如此安排,便已经是非常重视雁荡双刀了。 因为公孙云鼎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的确很厉害。而且在他武功大成以前就曾经去过商洛一带的公孙山庄上门挑战,然而却被告知公孙云鼎出门了,当时便只能作罢。 能够打败公孙云鼎的人物必定不是寻常武者,所以他才会派出尉迟兄弟一同上阵。 柳依依美滋滋地报出了姓名:“奴家柳依依。” 与此同时,那一对使用铁蒺藜骨朵的大汉同时躬身领命,走出队列,虎视眈眈地看着李智云这边,然后李智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搞错了,刚刚把尉迟南尉迟北兄弟误认成了屈突通和屈突盖。 这历史资料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好在自己没有像讽刺史大奈一样跟这两位说话,不然结果必定是自己陷入尴尬,装逼不成的尴尬。 尉迟兄弟出场,雁荡双刀自然不惧,便把目光看向李智云等候号令,然而李智云却没有理会,而是看向罗成摇头说道:“你派两个人出来是不够的,因为我们是好几个人一起闯阵……” 说到这里他转而看向狄知逊,在看见狄知逊点头后说道:“我们是四个人……” “不是!是五个人!”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单盈盈从秦安身边走了过来,看向李智云说道:“我也去!” 李智云不免有些诧异,带上狄知逊是自己既定的安排,但是单盈盈却没什么用场,而且单盈盈也没有中那熊蛇丸之毒,就说道:“洞里很危险,你凑什么热闹?” 单盈盈想的却是大梦神功。话说她来到山东就是为了找秦琼学艺的,原本也不知道大梦神功的事情,但是自从她来到这大龙堂以后,却听到徐茂公说了个明明白白,万一我就是那个身具大气运的女子呢? 一朝神功到手,那可比拜在秦琼门下学艺强太多了,何愁找不回长安的场子?同时她认为龙洞里面肯定要比龙洞外面更具价值,不然罗成何必死守龙洞不让别人进?所以毅然决定加入到闯关队伍中来。 “五个人?可以!”罗成毫不在意,吩咐道:“张公瑾、杜文忠、吕公旦,你们三人和尉迟兄弟一同迎战,我倒要看看他们五个如何赢得了你们!” 第一五五章 智闯封锁 罗成派出五人迎战,只留了大肚子将军史大奈在身边,因为史大奈别看肚子最大,武功却是他带来这六个人中最弱的。 五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在山壁前方站成一字长蛇,宛如在山壁下面筑起了一道高墙,只看得秦安、王君可等人纷纷摇头,心中给出的预测都是三个字:过不去。 肯定过不去!即使是那些亲眼看过雁荡双刀逼退公孙云鼎的人们也是这样认为,因为就算雁荡双刀能够战胜尉迟兄弟?狄知逊、单盈盈和万云这三个也过不去,没办法,闯关一方的水平太不均衡了。 更何况雁荡双刀未必能够战胜尉迟兄弟。 尉迟兄弟的武功如何,众人不仅亲眼看见,更有秦安和王君可这样的高手曾经与之单挑,武功之强自不必说,而今又是联手对敌,那岂不是更加厉害?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众人瞩目之中,李智云却在摇头,看向罗成说道:“他们五个不行,你们七个都上来吧,而且最好骑马来战!” 罗成被气得笑了出来,没有发作只是因为不想跟一个孩子斗嘴惹人笑话,强忍怒气说道:“别吹了行不?你们出五个人,我们就也出五个人,步战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我们上了马,你们五个一个都活不了!” 罗成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如今这个时代里骑马就是优于步战,且不说人借马力,只说骑在马上首先就与步将拉开了距离。 步将若要取胜,除了斩马之外就得跳起进攻,但通常来讲人到了半空,就失去了转折腾挪的余地,一旦进手未能命中,就等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靶子,剩下的就是任人宰割了。 反过来骑在马上的武者只需兵器够长就可以挥击横扫、兼顾八方,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除非与地上敌人的武功相差悬殊,不然就是想输都难。 罗成七人携带的自然都是长兵器,分别是银枪、铁蒺藜骨朵、铁月戟、凤嘴刀、铜殳。 而闯关的一方貌似只有雁荡双刀人手一柄环首刀、单盈盈拿了一对判官笔,狄知逊和万云都是赤手空拳,万云的手里拿着的菜篮子当然不能算兵器。 如此对比,罗成七人若是上了马,闯关这五人岂不是束手就屠? 李智云和罗成一番对答,就连他这边的四个人也不理解了,雁荡双刀心中狐疑口中却不好说什么,狄知逊也是心有疑问、只等着听这个小兄弟的下文,单盈盈却没这么好的耐性,怒视李智云道:“你想干嘛?让我们跟你送死啊?” 她这对判官笔是短兵器里的短兵器,遇上使长兵器的骑将怎么打?点马穴么?马有没有穴?即使有她也不知道,谁没事研究这个? 李智云白了单盈盈一眼,没好气道:“你爱去不去,我请你去了么?用得着你在这里叨叨?边儿凉快去!” 说罢便不再理睬单盈盈,转头看向罗成说道:“没错,你也知道骑马是占便宜对吧?我让你们上马,就是为了让你们把便宜占足了。” 罗成有些没听懂,就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谁稀罕占你们便宜?只要你们敢挑战,咱们公平较技就是!打败了就是技不如人!” 李智云道:“还说没占便宜?你看看你派出来的五个人,各个身高马大,还都站在上坡,这不是占了便宜是什么?你看看我们,要身高没身高,要兵器没兵器,还站在下坡,干脆你们骑上马算了,把最后一点便宜都占了呗!” 众人回味着李智云这番话,把双方阵容做了一番比较,发现果真如他所说,罗成一方即使不骑马也已经占了偌大的优势。 罗成何等的心高气傲?当即说道:“那好,那你们站到上坡这边好了,我方五人站在下坡,这样就扯平了吧?我们才不跟你计较这点地利!” “这还差不多!”李智云一摆手,示意韦邓狄三人跟着自己过去,自己当先举步走向上坡,至于单盈盈,她爱去不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说好了,只要我们从上坡冲回到原地,就算我们赢了!你就得让我们进龙洞!” “行!就是这么说!”罗成想都没想立即拍板,“你们五个跟他们交换位置。” 于是双方的五人开始互换位置,单盈盈终于忍住了被小屁孩当众抢白的恼怒,也跟在后面交换场地,心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来就是换场地,就算换过来又能怎样?我们五个还是打不过他们五个。 众人大多看得聚精会神,期待着双方十人交换场地之后的一场大战,没有人注意到徐茂公摇着羽扇面露微笑,喃喃自语:“这小家伙……倒是挺聪明。” 然而罗成武功何等高强,即使身处七丈开外的轻声细语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听到徐茂公的自语就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一件事——双方交换场地之后岂不是变成对方五人紧邻山壁了?如果对方趁机跑进龙洞,己方如何拦截? 一念及此,立时喝了声:“且慢!” 与此同时,李智云大喊了一声:“跑啊!进洞!”在喊出这四个字之前,他已经开始撒丫子了。 这四个字言简意赅,目的明确,韦邓狄单四人都能听懂,这才知道李智云是用激将法骗了罗成,立时展开轻功奔向龙洞。 他们四人的轻功都很不弱,尤以单盈盈最为突出,虽然启动时稍微慢了一些,但转眼就跑到了四人之前,几个呼吸之后便已到达了洞口,回头看时,却是第一个起跑的小屁孩落在最后。 “竖子胆敢骗我!”罗成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招呼史大奈和另外五个手下,独自一人发足疾追。 此时张公瑾等五人已经没可能追上闯关这五人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山壁的对面场地,留在原地封锁的就只剩下他和史大奈,然而史大奈却根本不会轻功,所以能够追上这五人的就只有他罗成一个。 一个人怎么追五个人?能抓住两个就不错了,罗成气得咬牙切齿,只想抓住那个小屁孩来泄愤,为了加快速度,直接把手中银枪扔在一边。 几经纵跃之后,抬眼看见那小屁孩落在最后,立时将全身功力运至足下,使出来一个飞扑,直扑小屁孩的身后。 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狮子搏兔。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他的确竭尽了生平功力来做这一扑,不仅扑出的距离超远,而且速度极快,至少也是那小屁孩奔跑速度的三倍。 山上洞口处,单盈盈回过头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不禁惊呼出来,然而也只能是惊呼而已,因为在她和李智云中间还隔着韦邓狄三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对李智云施以援手。 韦邓狄三人闻声便知不好,立时收足回头去看,却见罗成有如一头雄狮一般从天而降,直扑李智云的后背,一双手和李智云头颈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再也不及救援。 “你们跑你们的!先进洞再说。”李智云却是头都不回,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危险,还在催促上面几人,身体却忽然往左一偏,就好像突然少了一条腿似的,给人的感觉是向左栽倒。 然而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偏,罗成的身躯就擦着他的身体落向前方,就连罗成随机应变使出来的一招虎尾脚都没能扫到李智云的身子。 李智云栽倒了?那怎么可能?他只是走了一步神行百变而已,看也不看在他右前方滚翻站起的罗成,继续奔向山洞,此时他距离山洞已经不足两丈了。 韦宝邓豹当然不肯自己先进龙洞,危急时刻把兄弟抛在身后,今后还有什么脸去问兄弟学那反两仪刀法的后招?眼见罗成落地,不等对方起身就冲了过去,异口同声道:“天地无极!” 随着这一声号子喊出,两人双刀分指东西,指向东方的反向西劈,指向西方的反向东砍,双刀在罗成的头上交织出一片刀网,不论罗成以何种形式起身站立,都将被这刀网绞成碎片。 然而罗成却只是冷冷一笑,躺在地上双掌同时向上拍出,只听嘭然一声闷响,那层刀网陡然向上弹起,连带着韦宝邓豹两人的身躯也都倒飞向上,落下时恰好落在龙洞的洞口,与奔到洞口的李智云同时抵达。 洞口下方两丈开外,罗成从容站起,却不再追赶,而是仰头看向洞口的李智云说道:“你小子的功夫很是邪门,你练得是什么功夫?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在施展那招狮子搏兔的同时已经用上了擒龙控鹤的手段。 按理说在对方诡异闪避之前便应该受控于自己双掌的抓拿之下,然而那两道沉浑的抓拿之力在碰触到对方身躯之后却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两堆积雪遇见了炎炎烈日继而融化了一般。这是什么缘故? 相比于这个孩子的诡异,雁荡双刀那一招天地无极反倒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武学了,刀招固然绵密高妙,怎奈施展刀法的两人内力平平,被自己以明玉功发出的两记劈空掌直接拍飞,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就是罗成和公孙云鼎的区别,前者内力是真高,而后者的内力与前者相比,就只能算是平平。 罗成震飞韦邓二人这一幕,只把洞口的李智云看得挢舌不下,一时之间想不起答话。只是在想:这罗成的内力虽然比宇文成都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能跟那个使用道心种魔大法打出虫洞的家伙相比了,幸亏他没把这种劈空掌力用在自己的身上。 罗成这里等不到回答,只道对方有意隐瞒,而且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脸上怒意便益发浓郁,正在考虑是不是宁可放弃封锁龙洞、任由下面众人随意进入也要抓到这个小孩审问之时,忽听身后湖边有人喊道:“那是什么?” 山上众人闻言均往下面看去,却见湖面上漂浮着一物,有人体般大小,明亮的月光下通体橘红,正在往龙洞这边漂来,速度还很不慢。 更为诡异的是,这物体并没有在水面上形成任何波痕,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既没有风帆也没有波痕,那么这东西是如何移动的? 人们的目光都被这物事吸引,就连罗成都忘了追究龙洞内外的五名男女,而这五名男女也忘了进洞摆脱追兵,均把目光看向这个诡异的橘红色人形物体。 “老天爷啊!那就是个人!活的!”王君可目力精湛,第一个辨认出来,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活人怎么可能直立漂浮在水面之上? 嘈杂尚未停止,那湖面上的活人已经来得更近,这下人们都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禁同时噤声,湖边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人们为何噤声?吓得。 湖面上来的的确是个活人。此人身穿一件橘红色棉袍,露出左边半个膀子,头上也不知道是缠的还是戴的一顶橘红色帽子。 一部漆黑浓密的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两道浓眉连在一起横贯前额,一双眼睛茫然看向前方,仿佛岸边这么多人都不存在一样。 人们看不出这人的年纪究竟有多大,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是怎样的。只看见他左手荷在左胸前,手中握着的一根树枝搭在左肩,树枝上生满了枝叶,枝头还开着一朵白色的喇叭花。 诡异!这人忒诡异了! 如果仅仅是相貌诡异还不至于吓到这些刀头喋血的江湖汉子,最吓人的是人们看清了他的脚下,他的脚下竟然什么都没有,并没有像秦安、王君可等人猜想的那样——脚下踩着浮木一类的东西。 他的双脚竟然是悬浮在水面之上的! 人怎么能够如此长期地悬浮在空中?人们都吓傻了,就连罗成这样的高手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这人的脚下和水面之间有某种透明的东西在支撑?如若不然,这人就不是人! 但凡人类,不论武功有多高,就是高至昔年建立少林寺的达摩老祖又如何?达摩老祖要渡江也得踩着一根芦苇才能做到,然而眼前这人竟然什么都不踩踏,这还是人么? 众人惊惧之中,这人却已经来到了岸上,这次人们看得更加清楚了,他的双脚的确是悬浮在空中的,那是一双赤脚,没有穿任何鞋袜,明明人已经到了岸上,脚底板距离岸边的草地尚有一尺的距离。 而且这个距离还在逐渐增加,一尺一寸,一尺两寸,一尺三寸……他在冉冉上升!有大着胆子的人们偷偷去看这人的眼睛,却发现这人的眼睛已经不再迷茫,此时这个人的眼睛已经变得精光四射,锐利的目光盯住了一个方向! 人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盯的方向正是龙洞的洞口,而站在洞口的李智云却明确地意识到,这个怪人盯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眼睛。 他看我干什么?意识到了这个恐怖的事实,李智云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不管看我干什么,都特么没有好事啊,顿时大叫了一声:“还看什么?快进洞,跑啊!”说罢一头就冲进了龙洞。 他这声叫喊,山上山下的人们听得分外清晰,人们甚至能够听出他心中的恐惧,因为这喊声都变了音。 第一五六章 昆仑奴 李智云等五人进洞之时,那身穿橘红色棉袍的怪人已经升得更高,双脚距离地面足有两丈还多,看见李智云逃向洞内,这怪人立即说话了:“@#$%&……” 确切地说,怪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发出了一串声音,声音虽响,却是叽里咕噜的谁都听不懂。 这是人话还是鬼话?又或者是神仙的语言?人们吓得腿脚发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只呆呆地看着这怪人越飞越高,缓缓飞向龙洞的入口。 这一瞬间,就连一贯心高气傲、睥睨一切的罗成都不敢阻拦了,拦截这种身具鬼神之能的人物,岂不是等于找死?不仅不敢阻拦,而且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错,怪人飞得并不算快,高度也并不高,这个速度,这个距离,不论是用暗器还是弓弩,都在射程之内,甚至跳起来使用劈空掌都能够得着。 但是谁敢呢?人家连飞都能做到,岂能惧怕你区区暗器弓弩?还能接不下你的远程劈空掌力? …… 且不说山前湖边的众人心怀畏惧目瞪口呆,只说逃入山洞的李智云五人,他们五人也被这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股脑地冲进洞穴之中,唯恐被这怪人追上,却不知李智云是能够听懂怪人说话的。 李智云的寻侠系统可以自动翻译宇宙之中古往今来的任何一类语言,而且是同步的,比后世现代国际会场上的同声传译设备还要先进,他刚刚开始亡命奔逃,就听懂了这个怪人的意思是:“小朋友你别跑,我对你没有恶意。” 系统不仅翻译了怪人的语言,而且还告诉他,这怪人讲的是印度语,但是李智云却不敢停下脚步。 你说没有恶意就是没有恶意啊?金轮法王欺骗郭襄的时候也说他没有恶意,我可不是南宋末年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先跑了再说! 什么是最可怕的事物?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物,因为不知道这怪人为什么会飞,又不知此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又将以什么手段来伤害自己,所以才会恐惧。 这个时代里竟然有能够飞天的印度人!这也太特么玄幻了,原以为只有练到钱青健和白胜那样境界的人类才能够飞天遁地,没想到这个时代里居然也有,而且还是外国人!还特么是阿三! 被吓破胆的李智云跑在最前面,甚至不顾洞内的光线迅速暗弱下去,只管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狂奔,他把手中的篮子举在脸前,如此便不必担心撞扁了鼻子,至于身上倒是无需多虑,因为有狻猊铠护身,磕磕碰碰也没什么。 奋力奔跑中,正想问问系统这印度人为啥会飞之时,忽然一声锐啸迎面破空而至。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前就挨了一记暗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胸口一阵疼痛。 “妈的,哎哟!” 他这才想起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一直潜伏在洞里,立即停下脚步,刚刚爆了句粗口,却被身后的三男一女连续追尾,只撞得他哎哟一声,踉跄跌出几步,差点摔一个嘴啃泥。 若不是韦邓狄三人在追尾之初立即“刹车”,他不仅会嘴啃泥,而且还得飞出去老远再啃。 再次站定之后,他二话不说,从篮子里摸了一枚鸡蛋就打了出去,几乎立即响起“啪”的一声,那鸡蛋竟然打在了洞壁之上,距离系统计算出来的目标尚有五丈之遥。 虽然这洞中已经黑得目不能视,但是对方发出的暗器走的是直线,因而系统能够精确地判断出敌人所处的方位,等于是为他还击提供了坐标。 然而他却觉得若是以直线手法打回去基本没用,会被敌人躲开或者格挡,那就是浪费“子弹”。 所以他仍然选择了张清的没羽箭手法,打了一个弧线出去,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时他所处的山洞直径是未知的。 黑暗中他看不见左右两侧的洞壁在哪里,有可能比入口处更宽,也可能比入口处更窄,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所有山洞都像桃花源记里的那个山洞一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便会豁然开朗…… 很显然,现在他所处的这座山洞没有豁然开朗,所以划出一道弧线的鸡蛋就打在了右边的石壁上,弧度过大了。 正懊悔时,前方黑暗中有王仁则的阴笑响起:“哎哟,这小崽子又用拐弯鸡蛋打人了,不过在这山洞里他这一手怕是没用,要不咱们这就过去收拾了他?” 公孙云鼎的声音随即响起:“别急,他们进来了五个人,你现在又没恢复,过去就是冒险。而且你发现没有,刚才我那一石子明明打中了这小子,却好像没有打伤他,这事儿很是邪门儿!” 这俩货只在山洞里窥伺到山下五人闯关,在李智云五人奔向洞口时便后撤到里面埋伏,却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极其恐怖的会飞的印度人有可能追进山洞,所以谈论起即将发生的战斗来有如闲话家常。 与他们相比,李智云这五人就焦躁得多,最焦躁的莫过于单盈盈,连声询问:“怎么办啊?” 是啊,他们五个面临的情况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前面的人伏在暗处,根本无法冲过去拼命,后面那个就不用说了,对付后面那个?连罗成都不敢这么想,何况是他们五个。 没人能够回答单盈盈的询问,邓豹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就想晃燃,却被韦宝一把按住,“不能点火,你怕公孙云鼎看不清目标么?” 狄知逊是比较冷静的一个,他用脚在地上蹚了蹚,随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钟乳石,合在双掌中摩挲了一下,递在李智云手里说道:“兄弟,这就是刚刚打中你的暗器,是被人用宝刀宝剑切削下来的石笋。” 公孙云鼎手有利器,既能够削断韦宝的刀头,当然也能够砍断石笋当暗器,山洞里面既然有石笋和石钟乳,那就绝对不会是一根两根的存在,然而自己这边却只有一篮子鸡蛋,若是双方远程对攻起来,己方处于绝对的劣势。 一时想不出办法,李智云就不再浪费时间,立即默询系统:“印度有会飞的武功么?” “没有。”系统的回答是此人修炼的乃是古印度瑜伽,之所以能够飞在天空,那是练成了瑜伽悬空术。 系统说:严格说起来瑜伽悬空术不能算作武功的一种,因为他在悬空飞行期间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御,往夸张了说,只需一只麻雀都能把他啄下来,会摔得很难看。 原来如此!李智云心中有了底,就开始琢磨是不是可以先把身后的威胁解决掉。 然而系统却紧接着给出分析,说这印度人既然懂得瑜伽悬空术,那么他肯定也会掌握一定的武功,而且他的武功绝对不会平庸,至少也得是少林祖师达摩那个档次的存在,李智云获悉之后立马傻眼了。 擦,别说是达摩了,就是少林寺来个觉远都能打赢好几十岁的王仁则,如果这印度人有达摩的水平,我们五个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菜啊! 这里所说的觉远不是倚天屠龙时代的那个抚养张君宝的觉远,而是十三棍僧救唐王时十三棍僧之一的觉远。 且不说这个时代里是否真的有这个觉远存在,只说少林寺既然能够战胜功力几达巅峰境界且统领大军的王仁则,就说明这个时代的少林寺一定是高手如云。 既然随便一个少林僧都是高手,更何况是他们的祖师达摩?达摩的武功有多高?用一句后世的话语来说,那就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少林寺建寺一千多年,就没有一个和尚的武功能够超过达摩老祖! 这么一对比,此刻身后追来的印度人就是不可战胜的! 既然如此,自己五人被这样两拨敌人夹在洞中,除了闭目等死之外再无他法。 无计可施之时,忽听洞内王仁则说道:“那你就再打几下试试啊,多打几次,不就知道为什么打不死他了?打不死小崽子打死另外的几个不也很好么?反正你的暗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李智云闻言便即长叹一声,低声说道:“大家都蹲下吧,躲在我身后。” 只要大家蹲成一条直线,那么公孙云鼎的碎石就只能打在自己的身上,能扛几时算几时吧,反正那印度人也快到了。 他说这话时心情落寞无比,再也没有了刚才智斗罗成的淡定从容,没想到穿越者也有束手待毙的时候,这不科学啊! 正绝望时,忽听叽里咕噜一段印度语从身后不远处响起,印度人竟然已经站在身后两丈处了。 绝望到了极点就是麻木,麻木中听懂了印度人的意思是:“小朋友你不要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替你收拾那两个敌人。” 他不禁一阵狂喜,没想到这印度人竟然是友非敌!但随即就起了疑心,素不相识的,你一个印度人要帮我收拾敌人,为啥啊?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印度人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让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 刚想答话时,却听洞内响起“嗖嗖”两声破空厉啸,显然是公孙云鼎又发出来两块石笋,连忙端稳了菜篮子挡在脸前,上身随便打,打脸可不行,我这张脸挺英俊的,将来还想靠脸吃饭呢。 明明可以靠技术吃饭,但是更得靠脸,后世现代人都这么想,李智云也不例外。 想象中的清脆响声以及被击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却感觉有一蓬砂砾簌簌落下,扑了自己一头一脸,但大多数都落进了鸡蛋篮子,鸡蛋篮子的分量都变得重了许多。 怎么回事? 身后印度人的语声及时响起:“是我隔空击碎了这两块石头,为了证明这是真的,所以我让石屑粉尘落入你手中的篮子,现在你是否相信我了?” 我擦,李智云再次石化,这印度人的武功竟然这么高么?他站在我身后两丈,在目不可视的环境里隔空将飞到我面前的石笋块碎成粉末!他用什么击碎石笋的? 而且听他那意思,如果不是为了证明给我知道,他还可以在更靠前的位置截击这两块石笋,这……这人的武功也太特么高了! 洞里面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也听见了印度人说话,只不过他们听不懂这人说的是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是全力发出去的两块石笋有如泥牛入海又是怎么回事?这让他们震惊莫名,一时之间两人都不敢继续讨论了,很想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韦邓狄单四人也是如此,他们比李智云更清晰地感觉到怪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此刻蹲在地上回身看去,却见身后朦胧的光线里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这人可是会飞的,不敢惹,不敢惹,他们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戒备的动作,戒备有用么? 李智云终于回过神来,强自克制心中的慌乱,缓缓站起,第一句话却是在询问印度人:“你能听懂中国话?” 印度人呵呵笑了两声,听起来有如深夜枭啼,仍用印度语说道:“我能听懂你们的语言,但是我绝不会说你们的语言,因为只有我们的语言才是神圣的。” 这话倒是挺让李智云佩服的,因为印度人这个观点与他的偶像钱青健比较接近,中国人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可以学习外语,但是在交涉的时候一定要说自己的母语中国话! 什么?老外听不懂?听不懂就揍你,你活该,谁让你听不懂的? 钱青健对中国人的某些做法深恶痛绝,为了让外国人听懂,为了让外国人能够读出,把中华改成了窗花,把青岛弄成了听涛,把蒋委员长弄成了常凯申,把太极弄成了太迟,这就是典型的谄媚行为! 你再看看眼前这位印度阿三,人家能听懂中国话,但就是不说,还说他印度语才是最神圣的,这叫啥?最起码也能算是一种爱国行为吧? 当然,你印度人爱你的印度,我华夏人就得爱我的华夏,所以他也坚持使用汉语说道:“我不认为你的语言有什么神圣的,我觉得我们中国人的语言才是最神圣的,中国话是全宇宙中最伟大的语言!汉字是宇宙中最博大精深的文字!中国文化是宇宙中最灿烂的文化!” 虽然大难临头,但是民族气节绝不能丢!你武功再高,也不能让我谄媚低头! 这番话说出来把洞里的其他人都听懵逼了,这说的是啥啊?不仅公孙云鼎和王仁则听不懂,韦邓狄单四人同样听不懂。 印度人却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争执,只说道:“现在你面临的困境不是语言和文化,而是洞里的两个敌人,我说了,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就帮你解决这个困境。” 李智云道:“那你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能做的我可以做,不能做的,就是死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印度人又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收你做我的徒弟,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徒弟,我就替你解决问题。” 李智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你是谁啊?武功够得上天下第一么?” 印度人傲然道:“当然是天下第一!至于名字嘛,在你们中土,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昆仑奴。” 第一五七章 收徒难 在印度人报出昆仑奴这一瞬间,李智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此人乃是名声响彻唐初的风尘三侠之首、人称虬髯客的张仲坚的师父! 难怪这位也蓄着一部大胡子,原来他收徒弟也是看胡子啊?胡子长得像他的就收为徒弟?或者那张仲坚原本没有留胡子,只是因为效仿师父昆仑奴才留了一部虬髯? 如果这个昆仑奴真的是张仲坚的师父,那么他基本上是当得起当代第一高手这个名头的,因为根据钱青健的经历,从少林扫地僧的身世去判断,张仲坚已经差不多可以称作是唐朝第一高手了。 其实隋末唐初的武林人物排序很是混乱,不说别的,单说天下前十八名好汉这个说法,就有诸多不同的版本,而且还有老十八和新十八之分。 老十八依次是:阴世师、杨林、罗艺、鱼俱罗、伍建章、定彦平、韩擒虎、杨素、唐璧、邱瑞、贺若弼、史万岁、张须陀、来护儿、王世充、窦建德、李神通、长孙晟; 新十八则是:李玄霸(即李元霸)、宇文成都、裴元庆、熊阔海、伍天锡、伍云召、罗成、杨林、魏文通、尚师徒、新文礼、梁师泰、秦琼&尉迟恭、左天成、来护儿、王君可、王伯当、单雄信。其中秦琼和尉迟恭并列第十三。 以上仅仅是许多版本当中的两个,仍有很多人没排进去,比如秦琼的干儿子秦佣,比如罗士信,这俩明显是能跟前十名硬刚的高手,但是某些把他们排进去的版本,却又把上述人物挤出来两个,总之是怎么排都不完美。 这些版本的排序都是后世演绎以及小说家给出的,实际上李智云穿越到隋唐至今也没有听说这世上有什么十八条好汉的榜单,而此刻提及这件事情,是为了通过比较来鉴定昆仑奴的水平——为什么可以说昆仑奴是天下第一高手。 就算不说这天下十八排行榜,只说不在任何榜单里的风尘三侠,其中张仲坚的武功是非常高的,高到了单挑不败的地步。 他不仅能在神州大地上称雄,而且还发现了瀛洲神山即侠客岛,更是学会了岛中石室墙壁上的武学,独霸海上,当了七十二岛国的国王,后又觉得无趣,于某日破碎虚空而去。(虬髯客发现侠客岛这段故事,在拙著《武侠世界小龙套》中亦有提及) 虬髯客已然如此,他的师父昆仑奴能差得了么?更何况人家还会“飞”! 但是这样问题就来了,首先你一个印度人号称天下第一,大大有损我炎黄子孙声誉;其次来说,你一个天下第一的高手突然冒出来,来了就要收我为徒,干嘛啊?天上真能掉馅饼啊? 如果处于这件事情里面的不是李智云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么此刻基本上已是纳头便拜的剧情了,但是李智云不能这样随便,他必须要在脑海里打一个问号,琢磨一下为啥天上掉馅饼,而且还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这个穿越者的脑袋上。 他之所以这样做,除了他认为他拥有寻侠系统,自有成长之路可成天下第一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一定要弄清楚当了这个昆仑奴的徒弟之后要为这个师父做什么。 虬髯客可是一直图谋称王称霸的,一看在陆地上干不过人脉强大的李世民就转到了海外发展,那么虬髯客是不是受了昆仑奴的指使?这些都得问一问。 如果昆仑奴让自己这个徒弟颠覆中土王朝政权,那是万万不能做的,背叛民族加上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巨大额度的负侠义值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他觉得他必须要对昆仑奴的说法提出质疑,因此摇头说道:“天下第一哪有自己标榜的?我怎么没听有谁说你是天下第一?我不信!” 此言一出,公孙云鼎和王仁则倒还罢了,毕竟他们没看见昆仑奴凌空渡水的震撼场面,李智云身边的四人却是尽皆摇头,倘若这怪人还不是天下第一,那么天下第一得是什么样子? 没错,他们的确听不懂昆仑奴的话语,却能听懂李智云的语言,只根据李智云一人的话语,他们就判断出李智云和这个怪人之间在讨论怪人是不是天下第一这件事情,他们觉得这怪人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昆仑奴不急也不恼,只笑着反问道:“那么你认为谁是天下第一?是你们常说的阴世师么?实话告诉你,阴世师那样的小家伙我能同时打三个。” 李智云再次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阴世师是天下第一了?我说的是南华老仙、黎山老母、火龙真人、紫阳真人,这几个你打得过吗?” 李智云所说的这几位,都是三国两晋南北朝乃至隋唐时期出没于神州大地的神秘人物。 其实这些人已经不能被归纳在武林高手的范畴来评价了,因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些神仙的味道,但是李智云为了打击昆仑奴的狂傲,除了这几人之外也真的没谁可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把这几人归在武林来评价也不是没有任何依据,因为这几人都收过徒弟,他们或许是仙人,但是他们的徒弟却都是凡间武林中人,教的也大多是武功秘法。 南华老仙曾经收徒张角、于吉和左慈,分别授予《太平要术》、《太平清领道》和《遁甲天书》; 火龙真人收徒吕洞宾,传授的是天遁剑法;黎山老母收徒钟无艳、樊梨花(唐朝)、刘金定、穆桂英;紫阳真人收徒宇文成都和李玄霸。 这些都是李智云在穿越前做下的功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管一股脑搬出来忽悠昆仑奴,只听得洞中众人瞠目结舌,且觉得李智云有些过分:这都是些神仙啊,你拿神仙来跟这怪人相比,这不是欺负人么? 人们觉得李智云的说法对这怪人很不公平。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们既不知道昆仑奴是印度人,也不知道昆仑奴打算收李智云为徒弟,只知道李智云如此语气不善强词夺理,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觉得不公平,但是他们却不敢开口插言,唯恐把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们可不想找死,唯有狄知逊暗中扯了扯李智云的袖子,意思是你别再激怒他了,激怒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就连狄知逊都猜想怪人一定会被激怒,然而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昆仑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平静说道:“如果你说的这几位也能算是武林人物,那么我承认我不是天下第一。” 这段话给李智云的感觉是,似乎昆仑奴也知道这世上的确有这么几个人,而且知道这几个人的厉害。 昆仑奴顿了一顿又道:“其实我是天下第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答应做我的徒弟,你和你的朋友就会被敌人杀伤甚至杀死,我不会帮助一个与我全无关系的中土小孩。” 李智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有一个徒弟叫张仲坚么?为何还要收我做徒弟?”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惊,均想:闹了半天这怪人竟然是想收了这孩子做徒弟,这孩子的运气简直是逆天了!一时之间众人的情绪变得极其复杂,大致是羡慕嫉妒恨。 这怪人的武功如此高强,跟他学武,只怕比期待中的大梦神功还要靠谱一些,这是何等逆天的机缘? 人们羡慕嫉妒恨,但随即又不禁气愤,因为他们回想刚刚这孩子的态度和口吻,似乎还有些不愿意做这个怪人的徒弟,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单盈盈甚至都想说:你不愿意拜他为师,我愿意啊! 然后又有人在想,张仲坚是谁?怎么武林中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昆仑奴不知他人所想,闻言立时惊奇道:“你竟然知道张仲坚?看来你我果真很有缘分,你注定了就是我的徒弟!” 李智云却没像昆仑奴一样惊喜,只淡然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有一个徒弟了,为何还要收我?不收我为徒,你会有什么损失么?” 这话一出口,旁边几人的心思就更复杂了,单盈盈已经开始在想,如果最终这孩子真的拒绝了怪人,那么我就毛遂自荐试一试。 昆仑奴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张仲坚的气运不够,没法完整地传承我的衣钵。” 李智云更不信了,说道:“你能看得见他人的气运强弱?如果是,那么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气运足够传承你的衣钵的?别告诉我你是到了大龙堂才看见我的气运,难道说这山上山下好几十人,就我一个人有气运么?” 他这话一出口,就连山洞里面的王仁则都把耳朵竖起来了,因为他听到万云说话时引用了怪人所说的“气运”两字,立即就联想到了大梦神功,莫非这后来的怪人竟然与大梦神功有关?又或者此人就是来传授大梦神功的高人么? 大梦神功到底是怎样的,其实谁都不知道,就连此刻留在山下的徐庶的后人徐茂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如何获得大梦神功?是得到一本秘籍?还是有人来传授?又或者是其它某种情形?谁都无法确定。 其实在此之前王仁则对这个后来者并不如何敬畏,甚至对外面两人关于“天下第一”的讨论也有些不服,只因公孙云鼎的两块石子泥牛入海,令他们感觉到外面六人变得莫测高深,所以才不再言语动作,只想听个究竟。 但是此时听见了“气运”两字,顿时对外面这个不知说着什么语言的怪人重视起来,更加不敢插言了,只想继续从那小孩子口中听个明白。同时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我早就看出来这个孩子身具大气运,果然没有看错! 然而事实是洞中这几人根本听不明白,因为他们只能听懂李智云一个人的话语,昆仑奴又说话了,依然不知所云:“没错,我的确能够看出每个人的气运强弱,而且我能够看得出来,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气运强者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练了我们民族的功夫!” 李智云听罢就更不服了,自己练过的阿飞剑法、神行百变、泥鳅功等等都是跟寻侠系统学的,哪有印度武功?这不是扯淡么?于是说道;“你胡说八道!你说,我练了什么功夫是你们民族的?” “龙象般若功!”昆仑奴也不气恼,用印度语说出了功法的名字。 龙象般若功是印度武功吗?李智云一时之间有些懵逼,连忙询问系统,系统给出的说法却很模糊,但是可以确定这门武功的确不是中土武功。 不是有“龙”么?龙是中国人的图腾,带龙的武功怎么可能不是中华武功?李智云再次询问,系统却说印度也是有龙的,只不过跟中国的龙不太一样。 系统给出的说法是:不止印度有龙,而且倭国也有龙,甚至西方也有龙,比如北欧等国家就一直流传着关于龙的神话,只不过西方的龙就更扯了一些,竟然生有翅膀,估计是因为外国人认为没有翅膀的生物是不可能飞翔在天上的。 在他向系统请教的过程中,昆仑奴的话语仍在继续:“练过龙象般若功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额头正中会有不同程度的凹陷,功力越深则凹陷越深,我猜你练这门武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因为你额头上的凹陷很不明显……” 额头凹陷?李智云大惊,再问系统,这是真的么? 系统的回答是肯定的,并且举出一个例子,那就是南宋末年的金轮法王,愣是把脑门儿练成了一只碟子,若是躺在床上往脑门上倒水,最少能盛四两,都不会洒出来。 “擦!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不是坑我么?”李智云大怒,这要是练到深处,我这天庭饱满的前额不就破相了么?到时候我还怎么靠脸吃饭?早告诉我,打死我我也不选这门内功! 情急之下,他竟然把对系统的埋怨脱口说了出来,听得昆仑奴很是委屈,说道:“我刚看见你就追你,追上你这才多久就告诉你了,还得怎么个早法?” 李智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就说说吧,如果我做了你的徒弟,你会让我做什么?你先把你的要求全部说出来了,不要有遗漏,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洞内众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拜高人为师还带这么讲条件的么?到底是谁给谁当师父,谁给谁做徒弟啊? 第一五八章 吠陀经的传说 “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甚至我们比你们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在恒河流域……” 昆仑奴如同一个后世野鸡二本的招生工作人员一样,开始详细介绍学校硬件、师资力量等内容。 “说重点行不?”李智云听得很不耐烦,直接打断了昆仑奴的絮絮叨叨。别跟我扯些没用的,直接告诉我学费多少,往届毕业生都去了哪里,有没有用人单位招收才是正经。 他这态度让洞中众人尽皆无语,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倚仗,居然敢对这怪人如此粗暴。 “呃……好吧。”昆仑奴却似乎极富耐心,对李智云的无礼毫不在意,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河图洛书么?” 李智云当然知道河图洛书。河图洛书是中华民族的智慧宝典,是华夏社会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图书,是所有学科、所有行业乃至华夏人类生活发展的指导丛书,是无可置疑的万法之源。不论是练武的还是修仙的、种田的还是当权的,其一切技术都是从河图洛书发展而来的。 举例来说,包括论语、道德经、南华经等指导华夏子孙生活发展的古典名著都是从易经发展而来,是诸子百家研究易经得出的成果,然而易经却是出自于伏羲占卜的六十四卦,而伏羲占出六十四卦的基础就是河图洛书。 正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里所说的圣人就是伏羲。 河图洛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单说武学一道,从河图洛书中演变出来的武功河洛神功被华夏人誉为宇内第一神功,并且认为宇宙之中没有任何一种武功能够与之比肩。 甚至李智云这一次的寻侠之旅都与河图洛书息息相关,他的任务就是寻找一个合格的仁侠去学习河图洛书,以期能够将河洛神功练到更高的层次,那将是连宇内奇侠白胜和钱青健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所以当昆仑奴说起河图洛书的时候他不禁有些吃惊,沉默了好一会才冷笑着反问道:“你该不会说这河图洛书也是你们的吧?” 或许此时洞中的其他人都没听说过河图洛书的传说,他的话语竟然没有引起什么异动。 昆仑奴立即答道:“当然不会,河图洛书是你们中土的宝典,我当然不会说它是印度的。” “那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李智云很是不解。这就好像一个印度人说印度男篮打得多好多厉害,然后为了证明之前的吹牛逼、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姚明吧?”这不是搞笑么? 昆仑奴立马给出了答案:“看来你是知道河图洛书的重要价值的,那我就省事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我们印度,也有一部包罗万有、至高无上的经典……”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似乎变得更加虔诚,用一种礼颂的口吻说道:“若是从中立的角度来说,这部经典对于印度人民的重要性与河图洛书对于中土人民的重要性是相同的,但是从我们印度人的角度来看,这部经典的神圣高于世间的一切,这部经典就叫……吠陀经!” “吠陀经?是犬吠的吠么?”李智云没听说过吠陀经,但是昆仑奴贬低河图洛书、推崇吠陀经的说法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就拍了一砖。 洞中众人连河图洛书都没听说过,当然更没有听说过吠陀经,所以听了李智云这几句话后都很茫然。然而这一次昆仑奴却突然怒了,高声说道:“我不许你侮辱吠陀经,否则我宁可不收你这个徒弟!” 你也会怒啊?李智云探到了对方的底线,也不禁有些害怕,决定暂停壮我国威,壮我国威也不能拿命来壮不是?歉然道:“我这不是没文化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昆仑奴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随即放缓语气说道:“嗯,下次可不许这样说了,吠陀,是知识的意思。” 李智云心说那你为啥不叫它知识经?口中却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吠陀经是一部佛经,你是个和尚?” “不,你说的不对。”昆仑奴断然否定,“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和尚,我的确是僧人,却是苦行僧,而不是佛教信徒。佛教只是我们婆罗门教的一个旁支,它的出现比吠陀经晚了好几千年,甚至比梨俱吠陀都晚了两千多年,即使是从乔达摩、悉达多、释迦牟尼第一世算起也是如此。” “哦,我又没文化了。”李智云并不觉得惭愧,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印度的文明,最多只从中学历史书里学过一点,知道印度人分为四个等级,从上到下分别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以及首陀罗。 昆仑奴却叹了口气,续道:“其实,这部吠陀经跟你们的河图洛书一样,原本早已失传,在我们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如今只拥有从吠陀经衍变出来的梨俱吠陀、娑摩吠陀、耶柔吠陀和阿闼婆吠陀,但是最根本的吠陀经却是无从寻觅了。” 这段话李智云能够理解,如果真的像昆仑奴所说,吠陀经跟河图洛书是属于同一级别的两大远古文明的智慧宝典,那么吠陀经不现世间就是正常的,因为河图洛书也是神神秘秘的,时而出世,时而不翼而飞,任谁都没法将它永久拥有。 炎黄子孙能从河图洛书中汲取知识,衍生出易经以及诸子百家学说,有仙道、有武道、有国学、有法学、有兵法、有商业,甚至木匠都能玩出大招,那么阿三的祖宗老阿三通过研究吠陀经衍生出各种吠陀来便也不足为奇。 他不再接话,只默默地回味着鉴别着昆仑奴的叙述,昆仑奴却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毕生都在寻求吠陀经的原本,身为湿婆神的信徒,我有义务找到这部能够指引我窥知宇宙奥秘的圣典,但是我却无力独自实现这个梦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能帮你什么?”李智云听懂了昆仑奴的话语,却实在想不出自己跟印度的圣典能有什么关系。 昆仑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得到大梦神功吧?” 李智云没有回答。他的确对大梦神功非常好奇,但是他追踪王仁则来到这个地方,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尤翠翠解毒。 毕竟他是拥有寻侠系统的穿越者,想要什么武功,只需积攒出足够的侠义值便一定能得到,即使遇见了类似七星神拳这样系统缺省的武功,也不至于让他梦寐以求,因为他知道不论七星神拳多么厉害,也一定比不过河洛神功。 李智云不说话,昆仑奴就当他是默认了,便继续询问道:“你知道怎样得到大梦神功吗?” 李智云摇头:“不知道。” 昆仑奴语出惊人:“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大梦神功。” “啊?”李智云大吃一惊,此时他已经基本相信昆仑奴的话了,因而十分震惊,没有大梦神功?那么王仁则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徐茂公言之凿凿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了?这怎么可能? 他转念又想,既然没有大梦神功,那么你昆仑奴在这个节骨眼上颠颠地跑到山东历城来干什么?看热闹么? 昆仑奴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中土人物对这件事存在着误解,其实我本人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根据前辈的文献得知,这种事其实是一种梦授之法,就是传授者和被传授者在梦中相见。” 梦授之法?那么传授者是什么人呢?李智云不禁想起自己穿越前恶补的武林秘辛,似乎北宋时张清的没羽箭就是仙人梦授的,那仙人是谁?反倒是清朝那个梦授者是有名有姓的,那老丐自称是洪七公第七代传人的洪日庆、在梦中传给苏察哈尔灿一套睡梦罗汉拳。 昆仑奴继续说道:“传授者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神,也可能是人,可能是很多人,也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变化,我只知道在以往案例中那些被传授者们得到的并不是什么大梦神功,就拿你们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来举例,他得到的是战略兵法、气象观测法以及军事器械制造法等等……” 李智云听得连连点头,的确,要说诸葛亮也学了内功就有些扯淡了,且不说孔明先生从来都不曾展露任何武技,只说他若是真的学了某种神功,何至于只活到五十四岁就在五丈原鞠躬尽瘁?梦授的内家功法就算比不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也不至于活到五十多岁就一命归西吧? 只听昆仑奴加重了语气说道:“关于这种梦授,我还知道最关键的一个诀窍,那就是心想事成!只要你有这个气运,具备接受传承的资格,那么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心中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吠陀经!” 想要啥就能得到啥?有这么神奇么?李智云不禁啧啧赞叹,却听昆仑奴强调道:“千万不要想什么长生不老,也不要想什么盖世武功,更不要想什么天下第一,因为只要你得到了吠陀经,这些东西就都属于你!” 擦!这么厉害么?李智云听得怦然心动,开始暗暗盘算得失,寻侠系统中的武功固然包罗万象,但是绝对不包括吠陀经这种东西,要不……我就来个中西合璧? 虽然从整个地球来看印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西”,但也不属于东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这昆仑奴把吠陀经说得那么厉害,我多学一门神功总不是坏事吧?艺多不压身不是? 昆仑奴已经不说话了,只把目光盯在李智云的脸上,似乎在等待后者纳头便拜,在他想来,经过自己这么一番循循诱导之后,眼前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按照昆仑奴的预想狂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苦行僧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就要收我为徒,还给我掰开了揉碎了的讲了这么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得到古印度最高圣典?这不还是天上掉馅饼么? 就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但若是反过来想,如果自己真的拜这个阿三为师,真的如他所说学会了吠陀经,对自己又有什么坏处呢?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道:“如果我做了你徒弟,你会不会让我替你去杀人?又或者让我帮你建立国家侵略他国什么的?” 昆仑奴苦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我们苦行僧的品行,我们苦行僧甘愿受尽人间苦楚,终身不碰女人,又怎么会杀人呢?我是从来都不杀人的。” 李智云反驳道:“从来都不杀人?那你刚才还说只要我答应做你徒弟,你就帮我解决我的敌人,这不是杀人么?” 话说李智云和昆仑奴对话这么久,就只有这一句话打动了藏在洞里的王仁则,不是打动,而是吓着了,原来这怪人已经准备要杀我了啊?那还等什么?只要这小屁孩喊出一句师父,那怪人还不得立时出手?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公孙兄,赶紧跑!” 早在前往秦家大院以前他就勘察过这条龙洞,知道这条龙洞全长三十余里,且有多个出口,现在就逃向深处还来得及。 公孙云鼎却有些不情愿,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外面这一小一老一中一外说的是什么,只听懂了刚刚这句话,心说就算你这怪人武功很高又怎样?能立取我二人的性命吗? 能举手投足就杀死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眼下若是被这小屁孩一句话就吓跑了今后自己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他只这么一迟疑,外边昆仑奴就说话了:“我没说我要杀了他们啊,我只说替你解决他们,让他们无法对你构成威胁你,我可以驱逐他们,也可以制伏他们,怎么样?现在你可以答应了吗?” 李智云心想既然你不会让我替你杀人以及图谋霸业,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了,就喊了一声:“师父!我答应了!” 随着他这一声“师父”喊出,里面立时传来公孙云鼎一声惨呼,“啊……” 惨呼过后,是疼得撕心裂肺外加恐惧之极的尖叫:“我的胳膊……怎么掉了?” 王仁则的声音同时响起:“快拣起来走吧,再不走就死定了!” 李智云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这昆仑奴的武功也太高了! 只听公孙云鼎和王仁则的语意,似乎是公孙云鼎被隔空卸掉了一条手臂,算一算昆仑奴和公孙王之间的距离,足足有六丈开外! 第一五九章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李智云被昆仑奴的凶狠吓着了,此人口口声声说他们苦行僧从不杀人,然而出手却是这般凶狠,直接残肢断体,这比杀人也差不了多少吧?若是对方因此落下终身残疾,甚至武功全废,那岂不是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印度人都是这么狠的么? 狠只是一方面,更令人震撼畏惧的却是他的武功之高! 黑暗之中隔着六丈,无声无息地卸掉敌人一条手臂,还不知道是用什么卸的,是内家罡气?还是锋刃暗器?谁都看不见,这武功是什么境界? 最关键的是,这个敌人不是普通人物,而是号称刀枪不入的公孙云鼎!而且其人修炼的素食闭穴不坏体也没有被破,却被昆仑奴无声无息地“摘”下了一条胳膊! 此时此刻,面对一丈开外的昆仑奴,李智云忽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这身狻猊铠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幸好他是我师父,幸好我是他徒弟,幸好他还期待着我学会吠陀经,可问题是我学会了吠陀经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这个实在是想不通。 洞里响起的一串脚步声渐渐变得轻不可闻,想来是王仁则和公孙云鼎已经跑远了,也不知道这山洞到底有多深,有没有另外的出口,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有这么牛逼的大神在旁边,还怕什么公孙云鼎王仁则? 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师父,你不是想让我也当苦行僧吧?是不是我这辈子也不能碰女人了?” 我可不想打光棍,我还没尝过一次禁果呢!伟大领袖曾经说过“共产党员不是苦行僧”,嗯,我也想入党啊! “那可太好了,最好你师父把你变成一个阉人!”或许是因为看见怪人惩治公孙云鼎从而可以确定此人是友非敌,单盈盈也敢插话了。 她本来很期待李智云拒绝拜师的,那样她就可以问一问这个怪人能否收她为徒,而当李智云喊出师父那一瞬,她更是感到无比失望,只是由于仇人遭到重创再听见李智云说起不能碰女人之后,心情才突然好了起来。 让你小小年纪就看见我的身子,现在遭报应了不是? 然而昆仑奴的回答却是:“我没有让你做苦行僧的意思,你是中土人,不属于我们族类,你只需学会吠陀经就可以了,至于女人,你愿意怎么碰就怎么碰,愿意碰多少就碰多少,这个我不管。” 李智云偷偷好笑,如果单盈盈能够听懂印度语,不知道又是如何感想,只不过他并没有把昆仑奴的回答翻译过来,他觉得此时没有跟单盈盈斗嘴斗气的必要。 只听昆仑奴又道:“为了表示诚意,也是为了尽到我这个当师父的责任,我现在就传你一门神功,这是当前所有印度武者之中等级最高的武功,只要你能练至小成,就可以独自对付刚才那两个敌人了,无需依赖为师。” 李智云感兴趣道:“什么神功?” 昆仑奴道:“这门功夫叫做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什么?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这功夫貌似……我有啊!李智云不无遗憾地想道。 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确有这门神足经,兑换价格是十万侠义值。 寻侠系统中的内功价格是一万侠义值起,但是一万侠义值能够兑换的都是单一型内功,再往上就是十万这个档次。 十万这个档次的功法被定义为复合型内功,其内涵远远不止一门内力心法那么简单,除了内力心法,还包括各种武学招式,以及以这门内力为基础衍生出来的各种特殊武学。 就比如《九阴真经》,其包含的内容除了易筋锻骨篇这种内功心法之外还有摧坚神抓、摧心掌、白蟒鞭、蛇行狸翻、缩骨功等诸多武学,李智云对系统这种分类规则的理解是:带“经”字的至少值十万。 神足经也是一样,在寻侠系统的数据库里,神足经是由神照经和血刀经合成的,其实按照武林史的演变来说,神照经和血刀经是由神足经拆分出来的,其原因是金轮法王和欧阳锋的哥哥分赃时的争抢。 但是作为寻侠系统制作人之一的钱青健却没能看见以密写药水写在易筋经中的、原汁原味的原版神足经。钱青健只是从杨康和金轮法王的身上感悟到了这门神功的两个部分,即血刀经和神照经,后来又为此专门找到了血刀僧和丁典加以印证,算是把这门被人撕成两半的神功重又糅合起来。 (这段故事可以参见拙著《武侠世界小龙套》,本书中不再赘述。) 好吧,就当是为我省了十万侠义值,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李智云还是接受了这个福利。 失望的同时,他也对原版神足经充满了好奇。毕竟这是一门可以令聚贤庄那个可怜虫游坦之威震武林的神功,昔日这个傀儡丐帮帮主只在河边上练了几次,就能够跻身于当世高手之列,甚至能跟北萧峰对掌,而且给萧峰造成的压力远胜南慕容与丁春秋。 拥有寻侠系统就是不一样,不管什么功夫,即使不能立即兑换,也能理出一个来龙去脉。 有师父传授跟无师自通是两个概念,北宋的游坦之天资一般,是在濒临死亡之时误打误撞练成了神足经,相比之下李智云的条件就比游坦之优渥了太多,他不仅天资够高,有寻侠系统辅助,而且还有正宗阿三做老师,所以只听昆仑奴叽里咕噜一番,就把这门神功的练法悉数记下。 “三摩地的意思就是合神,此功练至大成,就可以与湿婆神合为一体……记住了?好聪明!不愧是我的徒弟,现在你可以试着练一下了,不用担心被他们几个偷学,没有口诀只看姿势是没用的,更何况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你这就把衣服脱了吧。” 扶上马送一程,昆仑奴这个老师当得很是尽责,不仅传道受业解惑,还要在旁边护法指导,如此一来自己就是想练不成都难,只是这脱衣服又是什么梗?且不说单盈盈能不能看见,只说练这门神足经必须得光着身子么? 细细查找系统给出的资料,发现当初修炼这门神功的游坦之、杨康以及丁典似乎都曾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只不知金轮法王和血刀老祖是不是也找了个地方裸了来练。 “脱掉衣服,就能更好地感知宇宙万物与你本体的交流……”似乎猜到了徒弟心中的疑惑,昆仑奴立即给出解释,神足经与炎黄武功截然不同,不强调所谓的天地灵气,也不提日月精华,居然涉及了宇宙万物,很是高大上的感觉。 “呃……师父,我能不能等等再练?”李智云却提出了一个有违常理的请求,令单盈盈等人无法理解,他们都听得出来这个厉害无比的高人想要指导徒弟练功,然而徒弟却在推三阻四,这孩子是不是有病? 昆仑奴也不理解,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等等?” 李智云道:“你把我的敌人赶走了是好事,但同时也是坏事,因为我要找到他们逼问解毒之法。” “什么解毒之法?”昆仑奴奇怪地反问,又道:“在我看来,你们五个没有人任何人中毒。” 李智云闻言不禁即惊且佩,师父真牛逼,竟然只凭看就能知道他人是否中毒,这都快赶上扁鹊了!连忙说道:“不是我们五个,中毒的另有其人。” 紧接着,他就把王仁则把熊蛇丸掺入驱寒药中给尤翠翠、贾菁菁以及柳依依下毒的事情讲了一遍。 昆仑奴恍然道:“是这样?这也不要紧,回头你带我找到这三个女孩子,我给她们解毒就是……眼下呢,咱们先找个比较宽敞的地方,你先练功。” “啊?”李智云闻言大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师父你真的能解这个毒?” 屡次遭到徒弟的质疑,昆仑奴有些不高兴了,将一直扛在肩头的那根树枝挥舞了一下,说道:“你记住,这世上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只要你说的那三个女人现在还活着,她们就一定死不了。” (作者按:值得一提的是南宋时期那位被李莫愁用冰魄银针射死在绝情谷情花树下的、一灯大师的师弟即所谓天竺神僧的印度僧人,就是此时昆仑奴所在教派的传人,他们的医术一脉相承,都是来源于印度圣典《梨俱吠陀》。) “哦,好吧。”昆仑奴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智云就不得不信了。 王仁则已经有一阵没拿这事儿来要挟他人了,而且贾菁菁和柳依依也都没事人一样的待在洞外,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毒发身亡,同理可知,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尤翠翠暂时也不会有事。 既然如此,那就先练练神足经呗。 “前面山腹有一座天然的大厅,你去那里练功吧。”也不知道昆仑奴是曾经来过这个龙洞还是有什么侦测地形的本领,总之他是这样说,并且上前挽住了李智云的手臂,从容举步在黑暗中前行。 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可以让你的同伴们燃起火把来照明,但是待会儿你开始修炼的时候必须灭掉。” 李智云随即转达了昆仑奴的意思,邓豹连忙晃燃了火折子,于是众人就看见了一副光怪陆离的洞中奇景,洞穴曲折通幽,洞壁斑驳嶙峋,沿途偶有石钟乳倒垂而下,也有石笋拔地而起,只不过这种体现岩溶地貌的钟乳笋并不算多,没有想象中那样可以令公孙云鼎取之不尽。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感觉有七八里的路程,眼前豁然开朗,正如昆仑奴所说,一个天然的大厅现于眼前,厅中有各种奇石与脚下地面生为一体,其形状各异,高矮亦不相同,角落里还有流水叮咚作响,俨然人间仙境。 “就在这里吧,你让他们熄灭火焰,不然离开也可。” 李智云转述了昆仑奴的要求,道:“我要脱衣服了。” 韦邓狄单当然不肯选择离开,离开就意味着失去了怪人的保护,就意味着有可能遭到公孙云鼎和王仁则的袭击,那公孙云鼎虽然少了一套手臂,但是一身武功仍然不可小觑,于是在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歇息之后便纷纷熄了火种,厅内立时重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脱掉了衣服之后,李智云才明白为何昆仑奴要让自己脱衣练功——忽觉一股柔和却又无可抗拒的力量围住了全身,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穿越前躺在时空传送机的工作台上一样,全身所有部位都被这力量所控制。 昆仑奴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已经记住了那些姿势和调息法决了吗?现在你就开始调息,进入什么姿势就用相关法决来调息,不可颠倒紊乱。”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只和好了的面团一样,或者说变成了一团橡皮泥更加确切,在这无形力量的挤压下变形扭曲。 忽而正向蜷缩,头从胯下钻入,脖子被双腿夹紧,鼻子贴在了后腰上面;忽而反向弯曲,双腿倒勾回来,一双脚越过了双肩来到胸前,脚后跟竟然能够紧贴在胸腹之间;忽而身体如同一条蛇一样弯曲盘起,左盘三圈右盘三圈;忽而又像麻花一样的扭曲拧转…… 总体的感觉是全身的关节全部被拉脱,却没有丝毫的疼痛,任意一个关节都能做到反关节运动,比如把小腿从膝关节处扭曲,让迎面骨贴在大腿上面,又比如把手臂从肘关节反向扭曲,完全突破了人体构造的极限。 除了关节的逆向运动之外,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身体上的任何两个部位都能做到相贴相连,比如说左耳可以贴在右臀,右乳能够贴在左肩……根据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的内容来说,这已经是这门神功最高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 李智云不敢过多联想,只是专注着默运调息法决,也不知自己的身体被揉搓了多久,忽觉包在身体外面的那股力量陡然开始减轻,竟似融入自己的身体,而自己体内所蕴藏的力量迅速增多,似乎每一颗细胞都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在将这些力量全部收入体内的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体内蕴藏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宇宙! 忽听昆仑奴说道:“好了,你可以歇息一会儿了,再往后,你就可以自己修炼了。” 像是欣赏自己作品的艺术家一样,昆仑奴忍不住啧啧赞叹:“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第一六〇章 情花 昆仑奴也没想到李智云的可塑性竟然如此之好,竟然只用了十二个时辰就把神足经练到了大成。 即使他施展了独门秘术,试图将生平功力的三分之一灌注在这少年的身体之中,也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他的赠予完全吸收,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难道这孩子竟非凡人? 他只能这么想,如此天赋绝佳的少年,在他一百六十年的生涯里实属仅见,不论在印度还是在中土。 他哪里会知道,他这个徒弟的身体是经过未来科技和华夏大能综合改造过的——这副躯壳在李智云魂穿成功的一瞬间就被植入了寻侠系统,随即寻侠系统就把这具躯体改造成了最具可塑性的武学胚子,不然李智云如何能够“所见即所得”的瞬间掌握阿飞剑法? 李智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昆仑奴揉捏摆布了整整一个昼夜,只从系统的反馈得知自己的身体被人转注了大量能量,其转注手法类似于华夏武学的嫁衣神功或者北冥神功的散功转送模式。 之所以用“能量”这个词汇而不是“内力”来形容他的收获,是因为昆仑奴给他的力量贮存在血液里的每一颗细胞之中,而不是华夏传统武学贮存内力的存贮空间——经络穴道。 由此可见印度人的武学的确别具一格,与华夏武功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 相比之下,昆仑奴所说的隶属印度武学的龙象般若功则更像是中印结合的产物。龙象般若功的内力是贮存在上丹田的。 人体丹田分为三个,其中气海穴和关元穴之间是下丹田,膻中穴附近为中丹田,印堂穴则是上丹田。 不论是上中下哪个丹田,只要内力贮存在丹田就体现了华夏武学的特征,比如吸星大法就是以中丹田作为存贮空间,所以说龙象般若功有着华夏武学的“血统”。 然而龙象般若功在练功行功之时却是循着经脉附近的骨骼来输送的,这一特点又与印度功法有所契合,也正是由于这一特点才导致了修炼龙象般若功的武者印堂发暗、前额塌陷。 李智云起身穿好了衣服,暗暗测试了一下贮存在体内的“能量”和内力,能量也还罢了,只是觉得无可比拟的强大,因为没有比较,所以这强大也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但是龙象般若功却不一样,一经体会,顿时吓得呆若木鸡!自己这龙象般若功竟然已经突破了第十层,进入了第十一层境界! 十一层的般若龙象功是什么概念?这已经可以媲美南宋末年的金轮法王的巅峰状态了,那是被杨过玄铁重剑碾压以后、回到藏边苦练十六年的强悍实力! 回顾今天凌晨,从秦家大院里出来、坐在驴车上他开始修炼这门龙象般若功,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练成了第一层,他以为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突飞猛进了。 系统资料显示: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经过一两年也就可以练成了;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 资质愚钝的人要练一到两年才能练成的武功,他却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这绝对是火箭速度!然而即使是以这样的火箭速度来修炼,要练到第十三层也是非常困难的。 其实龙象般若功这门功夫原本就极其荒谬,理论上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练到第十三层,除非这个人可以长生不老。 因为只要稍微懂得计算的人们都能知道,即使是练成第十一层龙象般若功,“下愚之人”所需要的时间也达到了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94(年)! 即使是按照李智云的火箭速度来计算,一炷香的时间约合半小时也即30分钟,那么他要练到第十一层,最少也需要耗时30+60+90+180+360+720+1440+2880+5760+11520+23040=46080(分钟),折合成天数是32天,一个多月。 必须说明的是,这种计算结果是在毫无卡顿的前提下才成立,即所谓一顺到底。但如果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那就不是这么个概念了,然而试问世间,谁修炼武功没有瓶颈?谁修炼武功不会卡顿? 系统资料显示:即使金轮法王是一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也是卡在了第十层上再无寸进,而他最终之所以能够练至第十一层,正是因为他后来加练了半部神足经! 由此可见神足经是何等的神奇,原版完整的神足经竟能令李智云只用一个昼夜就把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十一层! 那句话的确是有道理的,任何一个国家或种族都有好人,印度也有活**啊!李智云如是感慨,忽觉腹中饥肠辘辘,同时听见周边也有阵阵肠鸣声音响起,这才想起来还有韦邓狄单四人待在周边。 转头看了看瑟缩在角落里的四个小伙伴,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说道:“大家都饿了吧?别急,等我出去弄点柴禾,咱们吃顿烤蛋。” 他功力大增,再也不怕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了,那些血鸡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正好可以果腹充饥。 或许是因为愧对朋友的缘故,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听力和视力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不仅能够听到两丈开外四人的肠鸣,而且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视物了。 “你还记得我们啊?我还以为你把大家都忘了呢。”单盈盈第一个起身响应。 这一昼夜对李智云来说仿似弹指挥间,对韦邓狄单四人来说则恍如漫长经年,他们看不见怪人和李智云在做什么,又不敢随便说话打扰这一对师徒,可把他们憋得够呛。 在绝对的黑暗中静坐十二时辰是什么感觉?那几乎可以把一个正常人憋得发疯。 “咱们一起去吧,你告诉他们,可以燃起火烛了。”昆仑奴一边说,一边率先走向洞穴深处。 李智云觉得有些奇怪,我的眼睛已经适应洞穴里的黑暗了啊,还点火烛干什么? 他觉得既然他都能看清洞穴里的景物,别人应该也能,不过出于尊敬师父的原因,他还是转述了师父的话语。 狄知逊晃亮了火折,紧走几步到了李智云的身边,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你,狄大哥。”李智云对狄知逊还是充满感激的。 狄知逊道:“客气什么?你师父是哪里人?他的武功当真厉害……” 狄知逊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紧跟在后的单盈盈打断了:“小家伙,你师父教给你什么了?露一手给我看看呗?” 见李智云对她不理不睬,她也没有恼怒,反而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兄弟,你问问你师父还想不想再收一个徒弟行不?” 李智云就很无语,小色鬼变成小家伙,然后又变成了小兄弟,这单盈盈的改口还真快,正不知怎么回答时,却听昆仑奴说道:“你告诉她,这事儿就不用想了。我昆仑奴岂是一个随便收徒的人?活了一百多年也只收过三个徒弟!你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 看来我很幸运啊!竟然占用了师父最后一个收徒名额!李智云沾沾自喜地想着,随即把师父的话转达给单盈盈:“我师父说了,他不会再收徒弟了。” 其实在昆仑奴表示“关门”之前,他本想替狄知逊问一问这件事的,但此时昆仑奴既然明确表示不再收徒,这话也就不用问了,不过这也没啥,大不了以后自己教给狄大哥武功就是了。 又经过了一条比较狭长的天然甬道,前方忽然出现一线光芒,越近光芒越亮,却是天上的月光,毫无疑问,前方有出口了,众人不禁爆出一阵欢呼。 “今天是八月十三了啊。”韦宝感慨了一声。 十三的月亮是盈月,虽然没有十五十六的圆,却也十分接近满月了。 月光如银,众人来到了一座山谷之中,谷中林木葱郁茂密,静静地沐浴着月光,秋虫唧唧而鸣,一派祥和气象,昆仑奴指向五丈开外的一丛灌木说道:“那里有咱们的食物,你去打来吧。” 几乎是在昆仑奴说话的同时,李智云已经听到了那丛灌木中发出的异响,估计是有一只猪一样大小的野兽隐匿其中,听见师父的指令,随手从篮子里摸出来一枚鸡蛋就打了出去。 打野兽用不着没羽箭的手法,只用洪七公的孤注一掷便已足够,那枚鸡蛋带着锐利的呼啸直贯而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几乎同时,那丛灌木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嗥叫,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草木剧烈地晃动起来,似乎那野兽没有立时死去,尚在垂死挣扎。 当韦宝从草丛中拎出一只獾的时候,单盈盈看向李智云的眼神都变了,在五丈的距离上用一枚生鸡蛋打死一只獾,獾死了而鸡蛋不碎,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内力?我一直把他当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屁孩来戏耍,他不会报复我吧? 獾是猪獾,体型不亚于一头成长期的猪,只要能够去除土腥味就比猪肉还好吃。不过眼下山谷里这几位没人在意什么土腥味,一个个都饿得头晕眼花的,有肉吃就不错了。 几人就在山谷中生起了一堆篝火,搭起架子把獾给烤了,有过烤全狗经验的李智云重操旧业,手法益发老练娴熟,不仅运用龙象般若功剥皮顺畅,还记得把下水给掏了,又拿到谷中的溪涧冲洗了一下才上火烧烤。 油脂滴滴、肉香四溢之时,五个人开始围在火堆前大快朵颐,唯有昆仑奴表示不吃,也不知道是苦行僧不吃肉食还是功夫已经练到了辟谷境界,辟谷并不是修仙独有的境界,武道长生者同样要经历这一过程。 正确的辟谷是吃也可不吃也可,辟谷者的吃已经不是为了充饥,而只是为了享受口腹之欲,但是很显然昆仑奴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独自走到了一边挖了个坑,把他一直搭在肩头的那枝树木栽了进去。 “师父,这是什么树?是活的么?”李智云觉得师父这行为比较奇特,如果是一棵活树苗,就不该扛着它满世界走,但如果是一根死树枝,那上面的枝叶就应该枯黄直至凋零,更不该开出洁白的花朵。 昆仑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盘膝坐在树枝旁边的半空,闭起了眼睛。没错,他总是喜欢悬浮在半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仿佛这样逼格贼高。 李智云得不到回答,未免有些无趣,就转过头来跟狄知逊聊天,忽听单盈盈惊呼了一声,指着那棵刚刚栽进土里的树说道:“你们看,那上面又开了一朵紫花!”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见那树上又开了一朵花,与先前的白色喇叭花截然不同,是一朵圆形的紫色花。 “这是曼陀罗花。”昆仑奴忽然睁开了眼睛,回答了李智云的问题,“这是属于我们苦行僧的花卉,它可以约束我们的行为,使我们的修为更加精纯,它需要用我们苦行僧的气血来浇灌,再与大地的土壤相结合,便能得以永生。” 单盈盈听不懂昆仑奴在说什么,却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伸手去抚摸那朵紫花的花瓣,昆仑奴的话语还在继续,仿佛只是说给李智云一个人听:“这已经是世间最后一树纯正的曼陀罗了,其它的都已经变异,只有我才能令它活下去……” “啊!”忽然单盈盈尖叫了一声,打断了昆仑奴的话语,紧接着把一根食指送到嘴里吮吸了两下,说道:“这……这花瓣上面怎么有刺?扎得手好疼。” 目光所及,却见这株树上有两粒果实掉落下去,连忙捡了起来,转头看向昆仑奴道:“这果子能吃么?什么味的?” 昆仑奴道:“此花结果,或酸,或甜,或苦,或无味。或可食用,却是食之无益。” 单盈盈自然听不懂昆仑奴的回答,就转头去问李智云;“你师父说什么?” 李智云却似没听见她的问话一样,拿着一根獾腿在那若有所思,半晌才喃喃说道:“难道这竟是情花么?” 第一六一章 理想和心愿 六百年后的南宋末年、生长在商洛之间绝情谷中的那些花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称作情花的?这事儿没人知道,或许问一问当时的谷主公孙止能够得到答案,但是此时的李智云却没有那个本事。 他只是根据昆仑奴对眼前这株花树的说明联想到了情花这种东西,花朵的颜色各异、果实的形状各异,味道不尽相同,花瓣生有尖刺,这描述像极了后世绝情谷中的情花。 如果这株所谓的曼陀罗花真的是情花,那么刚刚被花刺伤到了手指的单盈盈岂非已然中毒?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问了昆仑奴一句:“师父,我记得你说过你能看出别人是否中毒?” 昆仑奴也是极富智慧之人,立马就明白了徒弟问话的含义,回道:“没错,这个女娃已经中毒了,中了曼陀罗之毒,此后她只有形单影只,不对任何男人动情,才有可能活得长久些。” 李智云看了眼尚且蒙在鼓里的单盈盈,问道:“那你可否给她解毒呢?” 他觉得既然昆仑奴已经答应自己会救尤翠翠等三女,当然也会救单盈盈,救死扶伤,医者仁心,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料昆仑奴却缓缓摇头道;“为什么要给她解毒呢?她的心里并没有你,你的心里也没有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救了有什么意义?” 李智云有些无语,看来师父与白求恩那种国际友人相比还是有所区别的,而自己之所以要求师父救人,也不过是想看看师父妙手回春的本领,顺便蹭点侠义值回来,并没有一定要救的冲动。 似是为了进一步解释,昆仑奴继续说道:“要解此毒并不容易,只因此毒与世间男女情事一般,极尽痴缠嗔怨之甘苦,如要强行祛除,患者产生的苦楚将远超常人的想象,就好像将正在热恋的男女强行拆开,那后果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还不如杀了她,反而令她痛快一些……” 李智云听着,就想起了某一时空服用断肠草来解此毒的杨过,那真的不是一般人敢于尝试的,不仅要冒着死亡的风险,而且要承受断肠的惨痛,若是换作眼前这位单大小姐,你让她吃断肠草她肯吃么? 昆仑奴又道:“其实身中此毒之后的症状与世间那些贪图欢愉、陷入情爱的男女大抵相同,唯有斩断情丝、心若止水,方能免遭磨难。” 说到此处一指单盈盈道:“就说这个女娃吧,即使她今天不中此毒,他朝也会陷入男女情事之中,到那时便与今日中毒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又何必为她解毒?即使你解了她一人之毒,你能禁止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男欢女爱吗?” 李智云茫然点头,他觉得师父的话确有道理,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如果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像师父这么想,都去做不碰异性的苦行僧,那么人类岂不是要绝种了? 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啊,如果没有两情相悦,没有彼此拥有的渴望,那么男人和女人如何厮守在一起?那不是回归成禽兽了么? 他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师父辩论,看见昆仑奴重新闭上了眼睛,就跟狄知逊聊起天来。 狄知逊对李智云的际遇很是羡慕,在他看来李智云原本是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孩子,即使这孩子后来在贾柳楼打了两个伙计和柳依依的脸,又用奇妙的暗器手法吓退了公孙云鼎,也不能证明是一个武林高手。 然而时至今夜,李智云却只用一枚生鸡蛋就打死了一只獾,这份武功已经足以震撼天下武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进境如何解释?只能归功于眼前这个怪人的传授。 所以他忍不住好奇地寻问李智云:“你起初为何推三阻四不肯拜师呢?” 李智云也不瞒狄知逊,就把他和昆仑奴之间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些,只略过了吠陀经和大梦神功的事情没有说,然后才说出他最初的想法:“直到现在,我师父都没问过我的姓名,难道收徒弟不需要知道徒弟的名字么?这馅饼掉的着实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些不敢接。” 狄知逊听罢就很是感慨,说道:“为什么不敢接呢?只能说你师父是一个大智慧者,而你则是拥有者练武的良才美质,能够完美地继承他的衣钵,他为了他的绝学得以传承才不去计较其它。” “但是你还是接了啊,而且还学了一身好功夫,不是么?”单盈盈丝毫不知她已经中了情花之毒,走回来坐在李智云和狄知逊的中间,又道:“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到底姓甚名谁?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李智云就很无奈,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实情告诉这个大大咧咧的美女,看着手上那根已经有些凉了的獾腿,在凑近灰烬去烤的同时说道:“其实吧,我姓李,我叫李寻獾。” 单盈盈眨着大眼睛看着李智云的脸,似乎在甄别这个名字的真伪,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说道:“寻欢作乐,只听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李智云没再理她,而是趁她说话时特意回头去看昆仑奴,却见昆仑奴双目紧闭似在修炼,全然不在意他徒弟的名字到底是李寻獾还是李寻欢。 已经吃饱了的韦宝忽然说道:“兄弟,你没问问你师父大梦神功是怎么回事?他老人家这身武功已经通天彻地,想来也用不着再学大梦神功了吧?会不会把机会转让给你呢?” “宝哥我觉得你这话问得没意思。”邓豹接口道:“你没听见那徐茂公说么?这大梦神功是身具大气运的人才能获得,我觉得咱们的李兄弟就是身具大气运的人,不然师父他老人家怎会如此执着要收李兄弟为徒?” 韦宝邓豹也是不怎么关心李智云真实姓名的,姓万也好,姓李也罢,只要肯将他们雁荡双刀带在身边那就万事大吉。 他们俩这么一插嘴,李智云倒是想起一事,就问道:“狄大哥,宝哥豹哥,你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韦宝邓豹异口同声:“当然是全套的反两仪刀法。” 狄知逊却沉吟有顷,说道:“我本来是慕名来找秦大爷学习七星神拳的,现在看来,这拳术恐怕是学不成了。” 对狄知逊这段话,李智云的理解是“这七星神拳不学也罢”。 很显然,秦安最多不过与王仁则半斤八两,比起全须全尾的公孙云鼎就要逊色许多,而他们这个水准的再与罗成相比就都不够看了。 这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原以为罗成已经是天下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了,哪知道又出来一个昆仑奴,只凭一手悬空飞行之术就震得罗成无话可说,非但不敢追到龙洞里面来找李智云的晦气,甚至连声都不敢出了! 有昆仑奴在,谁还看得上秦安那两下子?如今要拜师就拜昆仑奴,不然就只能期待大梦神功砸在自己脑袋上,不然还有什么奢求? 于是就又问道:“狄大哥,你为何非得大老远的从太原来到历城学这七星神拳呢?学别的武功不行么?这七星神拳应该不是世上最高武学吧?而且若是秦家的两位当家的都不教你,又该如何?” 狄知逊苦笑两声,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家里原本有一桩大生意是朱砂,是从湘西辰州收购,贩运回山西售卖,这生意原本利润颇丰,只是到了三年前,却不知为何与湘西言家结了怨,从此仇杀不止,那言家除了擅长僵尸拳之外还擅长赶尸驭鬼,每每驱赶着上百只僵尸与我家族相斗,每次都是他们大获全胜,我族之人却是死伤惨重……” 李智云听得暗暗心惊,辰州言家这个打法简直是有胜无败啊,僵尸本来就是死尸,你再杀一百次它也还是僵尸,这架怎么打?活人根本就没法打! 除非有能力把那些僵尸挫骨扬灰,就像师父昆仑奴卸掉公孙云鼎的胳膊那样,但那得需要多么恐怖的功力才能实现?就是眼下练成了第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自己都没这个本事。 只听狄知逊续道:“他们使用秘术把僵尸练成铜皮铁骨,而且他们的活人也有请鬼上身之术,打到中途,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功力暴涨,别派高手即使武功比他们高出一大截也不敢跟他们敌对,实在是没法打啊!” 听到这里,李智云忽然想起清朝时期神龙教那帮教徒,也是一边打一边口念咒语,突然间便会功力大进,把武功胜出己方一倍有余的对手斩于当场,是不是也是请鬼上身了?便问道:“难道说这七星神拳能够克制诸般鬼怪之法?” “正是。”狄知逊点头,“传说中秦家的七星神拳就有镇鬼驱邪的妙用,更具以弱胜强之效,所以我才想到要来历城拜师。何止今时今日,其实这两年来我狄家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一种能够战胜言家的办法……” 七星神拳还能镇鬼驱邪?李智云不禁想到了太上老君的七星剑,据说这柄七星剑是太上老君炼魔专用,就说道:“那你为何不请道士帮忙?” 狄知逊摇头道:“道士也没用的,道士能捉鬼是不假,可是言家拥有的不只是僵尸和鬼,还掺有武功,道士上去了一样会被武功打败。” 说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声,沮丧道:“辰州言家已经下了战书,说这个月底就会赶着大批的僵尸去太原,届时便是我狄家覆灭之日!”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一拍胸脯,慷慨道:“狄大哥你别愁了,等过了八月十五,我就跟你一起回太原,我倒要看看这僵尸和鬼怪如何厉害!” 狄知逊大喜道:“好兄弟,那可辛苦你了。” 其实他并没把李智云当做强援,即使是看见了李智云用一枚生鸡蛋打死一只獾,也不认为他就具备了降伏辰州言家的实力,言家的僵尸可比獾硬实多了。但是这位大兄弟的背后不是还站着一位大神师父么? 只要徒弟吃了亏,师父就一定会出手,而只要昆仑奴出手,那么一百个言家也灭了。 李智云和韦邓狄三人相谈甚欢,唯独冷落了单盈盈,单盈盈就不免心生怨恚,插言道:“你只问他们三个最想做的事情,怎么不问问我?” 李智云就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都中毒了啊姐姐,还在这里争强好胜呢?他不是不想说出实情,只是觉得说出实情也无济于事,既然昆仑奴不打算出手解毒,那么说出真相就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吓唬小姐姐还有什么用处? 单盈盈却已经自问自答了:“我最想的就是得到大梦神功,你们看着吧,我一定会成为那个得到大梦神功的幸运儿!” 说到兴奋处,还给了李智云一个白眼,不服气似的说道:“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大气运在身?如果你这样的也能有气运,那么我肯定比你气运更强!” 此时昆仑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好了,徒弟,你现在应该练功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昆仑奴已经恢复了站姿,双脚仍然悬在地面上方尺许,那株花树也被他从土中拔了出来,重新荷在了肩头。 这就是所谓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么?李智云对师父的严格要求表示理解,连忙起身,跟四个小伙伴表明师父的指示。 转眼看见师父已经率先返回龙洞,便急忙跟在后面,余者四人自然也不敢留在山谷,纷纷起身跟随走向龙洞。 谁知道公孙云鼎和王仁则藏在何处?会不会突然偷袭?若是没有昆仑奴师徒在侧,己方四人能不能对付这两个家伙都很难说。 再回到那个空旷的天然大厅之中,李智云再次脱掉了衣服,只不过这一次的修炼就不同于上次了,昆仑奴说了,从现在开始乃至以后,都是他独自修炼神足经,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韦邓狄单四人继续缩在洞壁的角落,有的盘膝练功,有的直接睡觉,总之不敢发出什么声音,于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龙洞之中便再次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李智云说了,说他修炼这门功夫最忌有人打扰。北宋时期游坦之只是看见鸠摩智在河边捡走了经书、心里一急就险些丢了小命,如此凶险的修炼怎能被人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龙堂方向的甬道里却传来了喧哗之声,有几个不同的声音大声呼唤: “大小姐,你在哪里?我是单猛啊!” “单大小姐,我是金甲,我是童环,二哥让我们过来找你了……” 第一六二章 风云际会 金甲和童环都是山西潞州天堂县人氏,此二人与二贤庄的庄主单雄信是光屁股一起玩耍的发小,长大了便成为单雄信的左膀右臂。 这两人为何也来到了历城?当然是单猛赶回二贤庄报的讯。 那一日单大小姐骑了拳毛騧赶奔山东,单猛是既劝不住也追不上,无奈之下只能立即赶回二贤庄报与单雄信。 单雄信一听就炸了,说妹妹这不是胡闹么?人家秦琼再怎么仁义,也不可能把压箱底的拳法教给外人。他深知自己这个妹子缺乏江湖经验,兼又任性刁蛮,唯恐她在山东出事,当即派出金甲童环率领一众好手跟随单猛前来保护。 为策万全,金甲童环以及单猛足足带了一百号骑士,昼夜兼程赶来山东,赶在八月十四的早晨到了历城,找到秦家大院却发现空无一人,又沿街打听,直至贾柳楼,才从酒店伙计的口中得知了日前发生的事情,循着伙计指引的方向追查,就追到了大龙堂。 八月十四这天下午,大龙堂汇聚了多方人马,其人数之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李智云等人进入龙洞那天的人数。非但有金甲童环带着一百骑二贤庄好手来临,还有另外两路人马庞然到来。 这另外两路人马,一路是由唐国公府二公子李世民率领的,另外一路则是少华山上的盗匪,由李密、王伯当、谢映登等人统帅。 关于李世民为何来到历城,前文早有陈述,此处要说的则是李世民很懂得审时度势,他带着万宣道、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来到历城县,在听说秦家大院发生的变故之后,并没有立即追踪那些前往盘龙山方向的武林人物,而是去了济州府,直接拿了父亲李渊的拜帖求见唐璧。 唐璧官拜济州刺史、震台大将军,是济州城最高军政首脑,地位却比唐国公低了许多,李渊的面子不能不给,当即隆重招待李世民,李世民讲明来意,并把发生在历城县的匪情说了一遍,最后请求唐璧派兵清剿。 唐璧不敢怠慢,历城就在济州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等重大案件,且受害者还是警界要员的家属,他这个最高长官难辞其咎,当即派出部下大将来护儿统领马步兵卒一千人跟随李世民前往,并叮嘱来护儿一切行止听从李世民的指挥。 必须说明的是原本最适合侦破此案的人选非秦琼莫属,但是在唐璧接到李世民报案的时候,秦琼已经被他派往山西潞州通报案情去了,山西潞州警方与山东济州警方联合侦破重大珠宝销赃案已有进展,需要进一步沟通,以便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就在李世民报案的前一天,秦琼刚刚抓获了两名押运珠宝的盗匪并就近送往东阿县监狱关押,还没离开东阿就接到了唐璧的命令,命令要求他携带一份公文前往山西潞州且须立即启程。 负责传达唐璧命令的是秦琼的搭档樊虎,命令中原本要求樊虎随同秦琼一起前往山西,但是这样就无法处理刚刚缴获的贼赃。 这贼赃都是些价值巨大的珠宝,当然不能留给东阿县,必须上缴济州府,所以两人就只能分头行事,秦琼一人先行携带公文前往潞州,转由樊虎押送贼赃返回济州,说好了将贼赃上缴之后再追赶秦琼。 樊虎回到济州的当天就是李世民报案的这一天,只不过樊虎却没有跟李世民照面,因为他刚刚回到济州衙门就遇见了尤翠翠。 尤翠翠是听从秦安的吩咐送老夫人到济州的,找不到秦琼就找樊虎,没找到樊虎就把秦夫人放在樊虎的家里安顿,然后独自来到衙门守候,这一守就守了个正着。 樊虎听说侄子樊鸣被杀,立马就炸了,这王仁则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居然在历城县搅闹秦家大院,还把我侄子给杀了?简直反了天了! 一怒之下,也不等唐璧召见了,把赃物往长史那里一交,出门就带着尤翠翠返回历城,觉得自己出马再加上秦安、对付王仁则便已足够,至于为何传闻中武功不弱的尤俊达不敢出手相助,这事儿回头再找尤俊达清算。 虽然樊虎和尤翠翠不能算是李世民一路人马,但是他们两人却是与李世民、来护儿这一路人马同时到达大龙堂的。 樊虎自然认识来护儿,他们两人同属济州府,一个军方,一个警方,只不过来护儿是唐璧麾下第一战将,身份地位比之秦琼都要高出许多,有来护儿坐镇现场,他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办事了,只能以来护儿为主。 说完李世民这一路人马,再说少华山一路,少华山这路人马规模也很庞大,单说首领一级的人物,就有李密、王薄、王伯当、李靖、庄四虎和谢映登等人,而这些人又隐隐以一名虬髯大汉为首。 这虬髯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留名后世的风尘三侠之首,虬髯客,张仲坚。 如果没有张仲坚出现,那么少华山这路人马根本就不会来到山东历城。 事实上少华山这路人马也是新近聚合到一起不久的,少华山原本只有两个首领,一个是谢映登,一个是王伯当,甚至王伯当都算不上少华山的首领,因为他几乎没怎么在山寨中待过。 王伯当平时要么寻师访友走遍江湖,要么流连在都城长安,以期与心上人杜香兰会面,名义上是少华山的大当家,实际山上的弟兄大多不认识其真面目,可见他这个当家当得很不称职。 那么如今的少华山人马为何能跟李密、王薄等人聚在一起,且又隐以虬髯客张仲坚为首呢?这话就要从李智云那日离奇穿越说起了。 那一日在长安聚丰楼,李智云被伍天锡和李密、王薄李靖四人合击形成的虫洞“移”到了山东历城,然而身为虫洞制造者的四个人却不明所以。 随后伍天锡盛怒难耐,追打二李一王,二李一王却不敢跟伍天锡恋战,因为他们偷了唐国公的青玄秘录且欲杀人灭口,这事儿实在太大,哪里还敢在长安街头公然打架? 既然李智云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了防止李智云活在世间告发奸情,李密也不敢再回东宫做官了,直接跑路,跟随王伯当前往少华山暂避风头,王薄李靖便也随行。 然而当他们离开长安城时却被庄四虎追上拦住,庄四虎要求他们交出青玄秘录,再由自己送回唐国公府。 庄四虎是这么认为的,这本青玄秘录是我庄四虎替你们偷出来的,现在秘籍你们也都看过了,还把人家的孩子给弄丢了,眼下既然找不到那孩子,这秘籍总该还给人家吧?不然我庄四虎就对不起李智云。 庄四虎这是想要求个心安,然而二李二王却不愿把青玄秘录交出来,他们四人的想法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一伙人已经把唐国公一家得罪死了,还有和解的余地么?这时候交还青玄秘录又有什么用? 这时候归还青玄秘录,无异于承认先前的坏事都是自己一伙人干的,就算庄四虎转交的时候不说什么,难道李渊不会顺藤摸瓜追查到己方四兄弟么?一旦被李渊知晓事情是咱们做的,必定会借助朝廷之力,调集重兵追杀,那时候兄弟四个焉有活路? 所以说这青玄秘录是万万不能归还的,即使己方四兄弟都不能参悟出其中的奥妙也不能归还,万一某一天有谁突然开窍了呢? 这四人与庄四虎争执不下,越说越僵,最终就动起手来。 按理说庄四虎的武功比这四个人里面任何一个都高,单挑是稳赢不输的,但是这四兄弟也不能束手就擒不是?一个打不过就四人联手,这一联手庄四虎就不够看了,全面居于下风,若不是四兄弟觉得自己理亏而不愿下杀手,杀死庄四虎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五人在长安城外打得正在激烈,恰好张仲坚从城中出来,看见五人的身手尽皆不俗,立生招揽之意,出手就把五人分开了。 再说张仲坚为何进出长安?他是给杨广送钱来的,那么他为何要给杨广送钱呢?因为他是扬州首富张季龄的儿子。 当初大隋征伐南朝之时,杨广率兵攻破扬州,没有杀鸡取卵一样杀死张季龄洗劫财富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今后每年张家必须秘密交纳白银十万两给杨广。 此事说白了就是杨广看中了张季龄经商的天赋,觉得细水长流比一次性杀人谋财更有收益,更何况若是当时他就杀了张季龄,夺来的财产大部分都得上缴国库,上上下下的眼睛都不瞎。 事后张家果然按照先前的约定,每年秘密奉送白银十万两给杨广,而杨广本人并没有什么赚大钱的产业,之所以能够贿赂拉拢群臣,除了依靠宇文家族的投资之外,最大的财源就是扬州张家。 其实虬髯客张仲坚并不像李智云想象的那样,是受了昆仑奴的指使想要称王称霸,他之所以心生反意,完全是因为不忿杨广的盘剥。 话说杨广和张季龄约定的时候,为人子的张仲坚还没有遇见昆仑奴,但是当他被昆仑奴收为弟子且跟昆仑奴学会了神足经之后,就对这每年的巨额盘剥有了怨言,凭什么我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要送给你杨广?而且不是大隋的税收! 尤其是这一次,他送了十万两给杨广时,杨广告诉他行市涨了,从明年开始,张家每年要交纳三十万两银子。 杨广为何要涨行市?因为他要资助杨素购买武功——李智云销售给杨素的武功。杨素购买武功自然是为了协助杨广篡权,杨素虽然也很富,却只是些固定资产,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水,要想凑齐货款就只有请杨广资助。 张仲坚不知道杨广为什么涨价,只知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必须要造大隋的反,不然张家再无活路。他离开晋王府的时候就打算招揽一支人马竖起反旗,没想到刚出长安就看见这五个完全称得起武林高手的人在打架,于是就出手拉开了五人。 五个武林高手激烈相斗,被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拉开了,而且是在彼此毫发无损的前提下拉开,这得是高出五人多少才能做到的事情? 二李二王加一庄顿时惊为天人,对这个拉架的大胡子充满了敬畏。张仲坚随即问起五人争斗的缘由,二李二王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庄四虎却直接说了出来。 庄四虎觉得自己要想拿回青玄秘录,必须请这个大胡子居中协调,否则就无法实现。 “青玄秘录?给我看看。”张仲坚一听到“青玄秘录”的名字,立即就索要观看,二李二王当然不肯立即拿出,不料张仲坚却说出一番话来,惊得二李二王尽皆傻眼。 张仲坚说这青玄秘录里面根本没有武功,有的只是某种武功的取得途径和方法,所谓青玄秘录,“青”是指汉朝的卫青,“玄”则是三国时期的葛玄,青玄秘录中记载的是卫青武功的出处和葛玄对大梦神功的点评和注解。 张仲坚还说,这青玄秘录在世上共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汉字版,乃是三国时期葛玄亲笔著述,另一个则是梵文版,却是他师父昆仑奴亲笔书写! 二李二王见张仲坚说得头头是道,便信了八九成,于是拿出他们得到的青玄秘录给张仲坚看,张仲坚当然看得懂梵文,一边看一边把梵文翻译出来,发现这本梵文版的青玄秘录中并没有给出卫青的武功出处,却记载了葛玄推算出来的大梦神功的降世时间和地点。 令人震撼的是,这部梵文版青玄秘录上记载的大梦神功降世的各个时间和地点,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年的八月十五,历城盘龙山大龙堂! 于是乎少华山的弟兄们就在二李二王的带领下,跟随张仲坚来到了历城,找了当地人打听盘龙山的位置,他们就是奔着大梦神功来的,对发生在秦家大院的事情漠不关心,直接就来到了大龙堂。 这是一场武林史上没有记载的风云际会,聚集在大龙堂的武林人物多逾千人,虽然这一千多人并没有囊括当世所有的英雄豪杰,却也涵盖了这个时代各个层次的武林高手。 这一千多人当中的弱者,以贾菁菁、柳依依、尤翠翠这样的武林雏鸟为代表,强者却有昆仑奴这样的顶尖高手,夹在中间的则有以罗成、秦安、樊虎为代表的三个不同的档次。 可以想见,在这场规模宏大、景象壮观的风云际会之中,各路人马必定会发生碰撞和冲突,从而为江湖、为武林留下些许脍炙人口的故事。 毫无疑问,本书的主角李智云也在这场风云际会之中,那么他在这场天下武林的聚会里,又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这绝对是个悬念。 悬念的第一个答案是,在八月十四这天的傍晚,李智云走火入魔了。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本就是一门极易走火入魔的武功,或者说修炼神足经的人最易走火入魔,八月十二那一夜,在昆仑奴亲手辅助之下,李智云顺利渡过了第一道关隘,但是当他独自修炼的时候,却倒在了八月十四这天的傍晚。 第一六三章 礼贤下士李世民 李智云的走火入魔,完全是单盈盈造成的。 在八月十四这个傍晚,大龙堂周遭的形势已然改变,原本是罗成七人横刀立马对抗各路群雄的格局,现在却变成了李世民挥斥方遒,掌控全场的局面。 李世民严格执行了李渊的要求,一到大龙堂,先不管祸害秦家大院的王仁则身在何处,也不管龙洞里面是否比外面更利于获得大梦神功,直接就开始跟各路人马攀谈寒暄,认识的热情问候,不认识的恭敬结交,只不多时,就跟围在湖畔的几路好汉处出了交情。 带着一千多正规军用得着这么客气么?就算人家轰鸡撵狗一样的对待大家,大家不也得受着?但是人家李世民就是这么客气,唐国公的二公子简直是礼贤下士啊,这面子必须得给,不给的才是傻子。 徐茂公是个喜欢结善缘的,看见唐国公府二公子待人接物如此面面俱到,立马就起了追随之心。 这分明是明主啊!连忙拉着王君可站到了李世民的队列里,一副甘效犬马的模样,同时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大梦神功的传说完完整整地给李世民讲了一遍,又提醒李世民不要轻入龙洞,因为那里面有个会飞的怪人。 李世民听罢暗暗欢喜,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既然不论身处洞内洞外、只需气运加身便能得到大梦神功,又何必甘冒奇险进去触那霉头? 况且这龙洞里面想必都是狭长的通道,别说一千名精兵,就是一万名也只能一个跟一个的进入,完全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傻子才会进去呢? 少华山这一路人马也没跟李世民争锋,二李二王一庄五人都是参加过李智云婚礼的,跟李世民同桌喝过喜酒,知道这位二公子极不待见李智云。 既然那青玄秘录里面并没有什么武功,那么自己兄弟几人跟唐国公府结下的梁子是不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这事儿若是着落在李世民的身上,说不定大有希望。 当然,他们是不会主动跟李世民提起青玄秘录一事的,正好李世民也没往那上面去聊,看见哥儿几个就好像看见老朋友似的嘘寒问暖,态度亲热之极。就连虬髯客也不禁被李世民的风范所折服,在李密等人的介绍下客客气气地与之结交。 唐国公和晋王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事儿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他张仲坚既然已经决定要造杨广的反,就不应该把李世民当做敌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是? 同时他也听说了会飞的怪人进入龙洞至今未出的事情,猜想此人很可能就是师父昆仑奴,不论是否是恩师在内,都无需立即进入,只等那人出来时辨认即可。 李世民的手段还不止于此,这一次他赶来山东,带来了大笔的金银,要广交朋友,还有什么比花钱更有效的办法? 从济州城出来以前,他派万宣道和长孙无忌等人买了大量的猪羊和酒水,又请来护儿麾下的骑兵帮忙携带,到了大龙堂没说三言两语就开始“犒赏三军”。 到处发“福利”,不论是否认识,大家见者有份,一律管饱管够,只把各路好汉哄得感激涕零,恨不能立即替李二公子卖了这条命才对得起人家。 这一番“公关”搞下来,就连天生拜金的贾菁菁都不得不承认,还是人家唐国公府有钱啊,目不转睛地看着英俊挺拔的二公子谈笑风生,一时间心目中那个跟着小屁孩进洞的狄大哥的形象都暗淡了许多。 秦安、尤俊达、贾润甫、柳周臣、连明等人就更是主动巴结了,没看见济州城第一猛将来护儿都听从李二公子的调遣么? 更何况人家李二公子还很是诚恳地表示一定要抓住王仁则给大家报仇,为武林除害,还说等他回到长安之后要请父亲在朝堂之上弹劾王世充,办他一个纵子行凶之罪。 当今皇帝是唐国公的姨夫,王世充不过是汴州的一个长史,唐国公要办王世充那还不是一办一个准?于是以秦安为首的济州历城众好汉纷纷千恩万谢,表示愿受李二公子调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安都这样“顾全大局”了,张转和樊虎就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把捉拿王仁则的事情往后放放,反正倘使李世民没来他们也无力进入龙洞追凶,尤其是樊虎,本来就需要看来护儿的眼色行事,此时更是压下了怒气偃旗息鼓,却没注意到尤翠翠一双美目中正喷着仇恨的火焰,看的正是来护儿。 李世民一番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收获了绝大多数武林健者的赤胆忠心,但是也有个别人对他不甚感冒,罗成一伙就是例子。 罗成是什么人?正经是小王爷,是北平王的独苗,你李世民若是不论亲戚关系,也就是个国公世子,正好比小王爷的身份低一等,凭啥在这里充老大? 罗成不服气,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家李世民又没跟谁叫嚣,人家只是来交朋友,笑脸加福利,说好听的这叫亲和力,说不好听的就是自来熟,但不论是亲和力还是自来熟都不是他罗成所具有的,他天生就是一副孤傲高冷的性子,最不擅长与人沟通,所以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李世民把各路人马拉拢过去。 罗成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拒绝李世民馈赠的猪羊,再不冷不热地说几句场面话,算是给对方面子,不当场动手就算是客气了。 罗成也不傻,知道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李世民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收了太多的羽翼,即使是单挑,也有一个万夫不当之勇的来护儿,还不知道是否另有高人隐于队伍之中。 于是罗成的风头就被李世民抢了个精光,却也只能忍着,一张白的透明的俏脸已经铁青,此时也不再封锁龙洞入口了,谁爱进谁进,反正我是不进,谁敢去惹那个会飞的怪人? 最后一伙不听李世民指挥的就是二贤庄这一百人了,他们倒不是对李世民有什么看法,只是你李世民不着急进去捉拿王仁则,我们却不能任由大小姐在危险中滞留,必须立即前去接应,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大小姐头里,才对得起单二哥的仁义恩德。 所以这二贤庄的一百多人在问明了单大小姐身处龙洞之后,立马就谢绝了李世民提供的酒肉,并且不顾劝阻,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他们这一进洞就开始大呼小叫地呼唤单大小姐,正在山腹中打盹的单大小姐立时惊醒。 或许是由于跟在李狄韦邓身边备受冷落的缘故,单大小姐急欲刷一下存在感——看看,本小姐也是有大批的跟班的!这么一动念可就忘了李智云练功不许打扰的事情,当即大声回应“我在这里!” 如果仅仅是回应一下也还罢了,然而喜极忘形的她还不止发声回应,在大喊的同时她还晃燃了火折子,火光一起,却看见一具丑陋的裸体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什么姿势?左手从左肋向后伸向背部,却又越过了肩头抓住了右耳;右手则与左手的姿势对称相反,抓住了左耳,两只手用力揪着耳朵向后拉扯,又将头颅拉到后背,后脑勺竟与脊椎骨贴在了一起,这还是人么? 单盈盈只吓得“妈呀”一声,随即就想起这就是正在练功的“李寻欢”,忍不住啐了一口,说道“无耻下流!” 女孩子尤其是完璧的处子在公开场合看见不相干的男人不穿衣服的时候,总要清晰地表示一下厌恶,痛斥甚至怒骂两句,才能证明自己得纯洁和正派。 这就好像后世误入男厕所的女人在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时总是立即开打开骂,一边大骂流氓一边抓破男人的脸,然后再研究这里究竟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书回正传,只说单盈盈表示纯洁的方式与生俱来,条件反射一样的往李智云的身上踹了一脚,意思大致是“丑死了,快离我远点,别让我看见。” 李智云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只怕稍稍分心都会酿成大祸,又如何能够防御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登时被踹得滚了出去。 没错,就是滚。他蜷成圆球一样的身体一经受力,就在地上滚动起来,滚动中那副抓耳挠腮的姿势并没有变,却是整个人都石化了一样,想变回来也变不回了,不仅变不回正常的姿势,就是动一动都动不了。 忽听昆仑奴的印度语暴喝“混账!竟敢坏我大事!” 单盈盈的一喊一叫一踹几乎同时进行,昆仑奴万万也没想到这个平常围着徒弟转的女孩子竟敢如此乱来。 阻止是肯定来不及了,距离李智云更近的韦宝邓豹以及狄知逊都没反应过来,何况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距离远近的问题,而是反应时间的问题。 当下怒吼一声释放了两道掌力出去,间隔三丈多远,瞬时封住了单盈盈全身穴道,再把她凌空抓了起来,挥手扔出老远,直接扔出了天然的大厅,扔到了通往深处的一条甬道里。 扔了单盈盈还不解气,又鬼魅般飘向外面的甬道,转瞬间就到了山壁洞口附近。 金甲童环和单猛等人原本正打着火把、一个跟着一个的往里面探寻,却忽然听见了大小姐的回应,紧接着又听她一声惊呼一句叱骂,顿时急得不行,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埋伏了,硬着头皮就往黑暗里疾冲。 单猛冲在最前面,他想好了,就算里面有埋伏,死的也是打头的自己,只要自己来得及出声示警,后面的人就会有所防范。 然而他的想法在昆仑奴这样的高手面前就显得天真幼稚了,他根本都没看见前方出现什么,就觉得手臂一疼,紧接着身体就悬浮了起来,向后疾飞。 然后山壁外面湖畔空地上的人就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一个个人接连从龙洞口中飞了出来,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蝙蝠。 飞出来却并没有立即摔落,而是一直飞到了山脚下的空地中央才掉落下来,摔在地上之后才发出阵阵惨叫,却无一人能够爬起,单猛、金甲和童环都在其中。 见此情景,外面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进入龙洞的二贤庄好手吓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继续进去还是退下山壁。 山下众人也已吓得不敢出声,知道龙洞里面必有高人出手,至于是不是那个会飞的怪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等手段太过惊怖,不论是谁,都不是常人可以挑战的存在。 唯有李世民亲自走到金甲童环等人的身边察看伤势,又嘱咐左右拿出跌打损伤药物为其治疗,把二贤庄这帮人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金甲说道“多谢李公子关怀,我这一条胳膊算是废了。” 观察询问之下,李智云才知道二贤庄这些被扔出来的人不仅穴道被封,而且每人的右臂都已废掉——臂骨碎如齑粉,却还被筋腱连在肩头,软塌塌的像一条死蟒,不知世上是否有人能够医治。 李世民继续收买人心“不要这样,日后我自会派人替各位寻访药王孙思邈,只要药王能够医治,不论花费多少,我也要为各位修复手臂!” 世上第一杏林高手,非药王孙思邈莫属,只是此人一向行迹飘忽,他找到谁是谁的福气,反过来若是想找到他可就难了,从没有人敢说他一定能够找到药王,即使是药王的徒弟也不例外。 如此一来,大龙堂周围的人们就更不敢进入龙洞了,即使是收拢了大部分人马的李世民也是如此,人们就在山下湖边野炊烧烤,默默地饮酒吃肉,静等圆月升起。 第一六四章 唯需有梦,心想事成 龙洞里面,昆仑奴回到了李智云的身边,看着仍然蜷缩成球的弟子束手无策,瑜伽功法与华夏武学截然不同,最易走火入魔也最忌走火入魔,一旦走火入魔就不是外力所能拯救的,只能看个人的运气。 倘使运气足够好,倒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但若是运气不好或者是不够好,那就很难说了,就这么僵化着直至死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运气,也就是气运。 世上总会有运气很好的人,不一定体现在修炼武功上面,比如说官场中总是会有“常青树”、“不倒翁”这样的官员,历经无数明争暗斗,每次都能正确站队,始终屹立不倒,这就是运气好,或者说是气运强。 其实这道理也不难理解,打个比方,把十万人或者百万人放到一起去赌博,最终总会剩下一个赢家,这个赢家就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这就是所谓的身具大气运。 所以说真正的大气运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运气超好。 问题是眼前这个新收弟子的气运有没有好到那个程度?答案无从知晓。 别看此前他一度言之凿凿的告诉弟子,说他能够看出他人的气运好坏,其实这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事实上他就是在赌。 他之所以要在这个小孩子身上来赌,是因为看见了对方进入龙洞前那一瞬间的身法,外加修炼龙象般若功的迹象,只凭这两点就断定了这个孩子的气运要比张仲坚更强,而且是赶来大龙堂的众多武林人物里面的佼佼者。 什么样的运气能够令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学到这样两门奇妙的功夫?这孩子的运气肯定好过他人!仅此而已。 其实真要比较起来,外面那个修炼了明玉功的英俊青年也很不错,只不过这个青年却不符合他这一派的收徒标准。 婆罗门教收徒有一个最基本的标准就是看脸,用后世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外貌协会。然而他这个外貌协会却是反着来的——长得越丑就越符合收徒标准。 就拿他的大徒弟张仲坚来说,张仲坚就是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人。 张仲坚的丑是天生的。生下来就丑,丑到了他父亲张季龄都想直接把这唯一的儿子扔掉的地步。 幸好当时他在扬州,看见有人要扔掉这个丑婴,就表示要收为弟子,以他的武功,只随便露了两手,就被张季龄奉若神明,哪里还敢拒绝?不仅痛快地答应下来,而且本来要扔掉的儿子也不扔了,养着。因为他已经成了神人的弟子。 张仲坚长大以后之所以也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并不仅仅是为了模仿他的师父,更重要的是为了遮住那一张丑到了极致的脸。 看到此处,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李智云丑么?没错,李智云原本是不丑的,而且长得很清秀,但是他练了龙象般若功就会变丑了,尤其是当他把这门功夫练到了第十一层之后,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南宋时期把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九层的金轮法王脑门儿就成了碟子,如今的李智云更是把额头练成了一只碗,这模样何止是一个丑字可以形容?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只不过他既没有镜子可照,又惊喜于生鸡蛋打死猪獾的奇迹,再加上韦邓狄单四人都不在意一个小孩子的长相便没人提醒,所以懵然不知罢了。 是的,昆仑奴就是预见到了李智云必将变丑,所以才会坚定不移地收了他传承衣钵。 这事并不是生拉硬扯,六百年后,昆仑奴这一派的支流萨迦教派也是奉行这个收徒标准,所以金轮法王的门下才会有藏边五丑这样的人物。至于金轮法王收了并不丑陋的霍都则是出于政治原因,霍都是蒙古王子。 “你不要灰心,一定要默想吠陀经,只有吠陀经才能救你!”没办法,昆仑奴只能做最后的努力,鼓舞徒弟坚持下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吠陀经能不能拯救徒弟,更不知道徒弟能否得到吠陀经,一切都出自于美好的愿望,把死马当作活马来医,总之等到月圆之时成败便见分晓。 李智云连话都说不了,全身都僵成一团,僵到了舌头和牙齿都不能动的地步,但是他能够听清身边的动静,更能听懂昆仑奴的鼓励,这一刻他对昆仑奴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师父真心不错,都到这时候了还不放弃徒弟。 寻侠系统对他的走火入魔也是爱莫能助,即使这系统对他有可能禁受的各种伤害都做了预防,但是百密终有一疏,谁都没料到他会被人转注了印度功力,学到了原版的神足经。 即使是明朝那个否极泰来的少年狄云,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神照经和血刀经两大神功,也跟这原版的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有所不同。 如果李智云也走狄云的路子,从寻侠系统中兑换了这两门功法合成的神足经来练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旦出现走火入魔的苗头就会被系统隔离,那是经过汉化的神足经,全在系统的掌控范围之内。 然而事实是他练的是原版,系统也拿原版没办法。 时光悄悄流逝,一轮明月渐渐地攀上了盘龙山的山顶,八月十五到了。 大龙堂湖畔,李世民已经醉了,今晚他喝了太多的酒。 如果说交朋友最有效的办法是砸钱,那么另一个办法就是喝酒,几杯酒下肚,面酣耳热之际,掏心窝子的话往外一说,大家就是兄弟了。 所以他今晚四处敬了一圈酒,每一路人马的头头脑脑,不论是官方的来护儿,还是草莽的徐茂公、王君可,以及官方的家属秦安和秦安的一众街坊邻居,再加上大企业家尤俊达,他都得敬酒。 敬酒这种事不敬则已,要敬就一定要面面俱到,厚此薄彼不行,有远有近也不行,否则那就不是交人而是得罪人了,怎么着?就他能进了你的法眼,我你就看不上是吧?不论你冷落了谁,谁都会这么想。 所以就是连明、樊虎、张转这样的人也得敬,二贤庄那一伙人更需要敬,就算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已经动弹不得,那也得敬,反正这敬酒就是自己喝。 二贤庄这伙人急着呢,为首的几个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被封的穴道谁都解不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点穴法竟然如此邪门,却还惦记着要把他们的大小姐救出来,咋救啊? 没办法,就只能许诺——只要单大小姐还活着,等她出来的时候一定设法相救,咱们人多势众,在洞里打不过人家,在外面却能发挥优势,现在进洞只能是送死…… 就这样拍胸脯打包票地喝着,月上中天之际,李二公子终于不胜酒力,贾菁菁抱着一坛酒来回敬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济州军卒的人堆里睡着了。 恍恍惚惚之中,李二公子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你想要什么?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李世民呵呵傻笑,我想要什么?我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我想君临天下,一统华夏江山!你给的了吗? 那声音说道:“这算什么难事?我这就传给你一套帝王之术,只要你能记得住,他朝这天下就是你李二的了,你听好了,天地之道,贞观者也。贞者,正也,观者,示也,夫贞观者,以正示人也……” 距离李世民不远的地方,徐茂公也枕着一只空酒坛进入梦乡。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要得到大梦神功,首先你得有梦!然而如何才能有梦?很简单,睡觉啊! 这位徐庶的后人没有辜负先祖的期望,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入睡,入睡便做了一梦,梦中有个声音问他,你想要得到什么? 他的回答却是准备已久的,我要学习天文地理,星象占卜,预知吉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总之当年诸葛孔明学的是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要的有点多,这预知吉凶就算了吧,免得死后被人从坟里刨出来,至于其它的倒是可以给你,你记好了…… 其余众人不知此事,有的继续大碗喝酒打发时间,有的正襟危坐直视明月,盼望着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幸运儿,却不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同一时间,在东阿县城一隅、地名叫做蟠龙岗的县城监牢里,两名新来的犯人把牢内关押的一个叫做阿丑的狱友揍了个半死。 这两个揍人的,一个叫做杜伏威、另一个叫做辅公祏,两人本是章丘一代的偷羊贼,后被尤俊达收为手下,专替尤俊达接收来自山西的货物,结果被秦琼抓了就近收押在此。 不说杜伏威和辅公祏这两个揍人的,只说那个挨揍的阿丑,此人原本姓程,大号咬金,只因长到了二十多岁一事无成,游手好闲还总挨揍,都不好意思对人报出姓名,唯恐辱没了祖宗和亡父。 程咬金入狱,是因为跟随他人一起去偷一户富贵人家,结果他那个同伴偷了东西直接从后墙翻出去溜了,他还傻呵呵地守在前门把风,被失主逮了个正着,正是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那种悲催倒霉蛋。 其实程咬金这人并不憨傻,只是他太过窝囊,跟谁打都打不过,所以人家就不愿意分他一杯羹,像他这样的怂包不欺负白不欺负,不糊弄白不糊弄,所以那同伴才会舍了他独自走人。 只说这两天的前半夜程咬金总是会被新来的犯人收拾,受气挨揍成了家常便饭,却又不敢跟这两个狠角色翻翻,一打一都打不过,何况人家是俩人?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在无限委屈中入睡。 他们这间牢房正对着狱卒的值班室,狱卒也是玩忽职守,经常脱岗不知所踪,只靠那铁锁监管着犯人无法越狱。 狱卒值班室的墙角处有一只锈迹斑斑的长柄斧子,想来是冬天用来劈柴烤火的,这两天程咬金总是想着,若是自己的手再长两尺就好了,那样就能够伸出手去把斧头拿进来。 他并不想用斧子劈开铁锁逃出牢笼,这劈柴的斧子未必就能劈断铁锁的锁链,也未必能够劈断囚室的栅栏门,但是一定能够劈碎这两个新来犯人的脑袋! 这鸟气实在是受够了,搁在平时外面,打不过还能躲,可是在这监牢里怎么躲?躲不开就只能没完没了的挨揍,回回都是这俩人揍累了才会歇手,若非如此,磕头求饶都不管用,这苦日子过下去,哪天才到头啊? 所以这一夜他睡着之后,忽听一个声音在问他,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他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我想要一把斧头,能杀人的斧头!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这是今夜有别于其它任何人的梦境,只有他程咬金在梦里看见了一个活人,也就是这个白胡子老头,老头手里拿着一柄巨斧,说道:“我这就传你开天神斧,招法三十有六,学会了便可天下无敌,想杀谁就杀谁,现在我演给你看,你且用心记忆……” 老头一边说一边舞动巨斧,动作并不如何迅速,似是为了让他能够看得清楚。 程咬金欣喜若狂,瞪大了眼睛不敢眨动一下,唯恐错过了一招半式,那老头练完了三十六招之后问道:“你记住了几招?” 程咬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两招……”见那老头一脸的不悦,知道是嫌自己太笨了,连忙说道:“三招,记住了三招!” 那老头说道:“我再演一遍给你看,你可以跟着我比划。” 程咬金立时手舞足蹈地跟着比划起来,竟也比划得似模似样,转眼间就过了三招,只觉得这三招妙用无穷,端的是砍人的绝技,正满心欢喜时,忽觉耳朵一疼,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一声喝骂响起,听声音竟是那杜伏威的:“你个贼厮鸟,睡觉恁地不老实,脚丫子往哪放呢?” 随着这声喝骂,白胡子老头倏忽不见了踪影,程咬金顿时急得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却是杜伏威和辅公祏两张凶神恶煞一般的脸。 第一六五章 大梦谁先觉 不论古今,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相信梦中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有过类似的经验,梦醒成空的经验。只有个别对大梦神功抱有幻想的人才会例外。 程咬金肯定不属于例外,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梦神功,他只知道他又要挨揍了,他甚至来不及惋惜梦境的消失,本能地抬手去护住头脸,不然自己就又得被那两人用老大的耳刮子抽成一只猪头。 然而他这一抬手还是晚了点,杜伏威的耳刮子已经抽了过来,两个人的手臂便即碰到了一起,结果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往常是什么样的? 杜伏威是个练家子,武功算不得高,但是收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比如程咬金这样的那是绰绰有余。 往常的情况是即使程咬金双手抱头,也能被他一巴掌抽散架,这就好像后世的拳击爱好者即使端好了拳套也挡不住泰森的重拳一样,这道理很简单,双方的力量过于悬殊是也。 然而这一次两人手臂的碰撞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后果,程咬金的手臂轨迹没变,如愿护住了头脸,杜伏威的身体却飞了出去。 旁边的辅公祏都看傻了,甚至揉了揉眼睛,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看错了?是自己没睡醒还是咋的? 程咬金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他双手捂脸,连个指缝都不敢留,生怕看见杜伏威和辅公祏的巴掌扇过来。 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同样是挨扇,看见和看不见是两个概念,其中大有区别。看不见的结果只是疼痛而已,看见的结果却是疼痛还要加上害怕。 这一瞬间,没有人知道程咬金已经被赋予了相当于常人常人修炼的一甲子内力,就连程咬金本人都不知道他已经具备了轻松打翻杜伏威和辅公祏的能力。 谁说这世上不存在大梦神功?谁说神人梦授就不能赠予内力? 事实上这世上关于大梦神功的解读,每一个说法都是不全面的,就连汉武时期的卫青和三国时期的葛玄以及诸葛孔明这些有过亲身体会的人都不能完整地讲出这其中的道理。 在这个中秋佳节的凌晨,在山东济州,历城东阿沿线,上古龙山文化的几个遗址上都出现了梦授的奇迹。 得到梦授的一共有五个人,第一个是喝醉了入梦的李世民,第二个是准备充分的徐茂公,第三个是被人揍得晕头转向的程咬金,剩下的两个都是在龙洞里面的,其中一个自然是本书主角李智云,而另一个则是狄知逊。 每个人在梦中得到的收获都不相同,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有一点却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心想事成,你想要什么,这个梦就给你什么。 在昆仑奴的雷霆手段之下,龙洞里面恢复了先前的寂静,狄知逊和雁荡双刀都帮不上李智云的忙,就只能各自打坐练功,在功行圆满后困极入眠。 其实近来狄知逊很少睡觉,因为他总做噩梦,基本是一睡觉就做噩梦。噩梦里总是会有无数妖魔鬼怪缠身,其形象大多是辰州言家曾经派出的僵尸武者,叫嚣着,咆哮着,张牙舞爪,极尽恐怖之能事。 他对这个噩梦深恶痛绝,却又毫无办法,所以除非困倦到了极处,他宁可不睡觉,只要不睡觉,就不会做这无解的噩梦。事实上自打他六天前到了秦家大院到现在,他真的没有睡过一次。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三天三夜不睡觉就差不多到了极限,但是对于他这个内家武者来说,由于修炼内家功法也能起到恢复精力的作用,所以支撑五六个昼夜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武功境界来说,他终究是需要睡觉的,不可能长年累月的无眠。所以到了八月十五来临这一刻,他终于支撑不住了。所谓支撑不住,就是不想睡也不行,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进入睡眠。 跟往常一样,一入睡便开始做梦,做梦就是恶鬼缠身,他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反正这些梦中恶鬼也弄不死自己,随便折腾好了。 但是今天这场梦却比往常多出来一些东西,那就是有个声音在发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即使是在噩梦之中,他仍然能够立即想起不久前烤獾时李家小兄弟说过的那些话,没错,小兄弟刚刚问过大家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当时并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他想学七星神拳,而在李家小兄弟的追问之下,他才说出学习七星神拳是为了克制邪祟妖魔。 没想到噩梦里居然也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那就索性直接一些好了,所以他答道:我想要得到对付鬼怪的办法! “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赐与你一身捉鬼降妖之法,此法伴你终生,终老之时亦可寻觅人品刚直之人转授,以两人为限……” 于是狄知逊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身捉鬼的本领。值得一提的是,几十年后,他又把这身本领传给了两名后辈子弟,其中之一正是他的儿子狄仁杰,另一个则是一个家住终南山的小家伙,名字叫做钟馗。 唯须有梦,心想事成!只要你身具足够的气运,且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了梦,就一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不论你要的是什么,所以本书主角李智云得到的自然是他一心追求的吠陀经! 李智云被昆仑奴的恩情所感动,抱着哪怕死了也要试一试的信念跪求吠陀经,只为了报答师父昆仑奴对自己无偿的奉献,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梦境或者是否进入了梦境,他只知道自始至终他都在默念一句话:我要吠陀经! 不等问题出现,不等你来问我要什么,我就告诉你了,我要吠陀经!我只要吠陀经! 他甚至没有去想吠陀经是否真的能够把他从走火入魔中拯救出来,他只是想要报答昆仑奴,满足昆仑奴的渴望,如果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如果自己临死之前还能说话,就一定要把这吠陀经的内容告诉昆仑奴。 在不知是谁提出了那个问题之后,他忽然就看见了茫茫星空,不是站在地球上仰望的那种感觉,而是身处其中。 这是真正的星辰大海,在星海之中,无所谓太阳和月亮,处于黑暗的空间里,身体的四周乃至上下都有无数颗耀眼的恒星,在绽放着刺目的光芒。 然后他看见这些恒星向他疾速射来,根本没法躲避,不论他的身体是不是僵直的,都没法躲避,因为这情景是整个星辰大海、从四面八方向他射出的一场恒星雨! 没错,就是恒星雨,那不该是行星或者是小行星,行星甚至卫星根本不可能反射出如此强烈的光芒。 一反常理,这些恒星不是越靠近他越变大,反而是越临近越变小,射到肌肤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极其细小的光点,其直径甚至不能用毫米来测量。 这些光点全部射进了他的肌肤里! 难道说这些光点会化成内力么?他想起了关于河洛神功的描述,虽然没有人告诉过他河洛神功的具体练法,但是有关几个大能修炼河洛神功的故事他总是听说过的,河洛神功无视所谓的天地灵气,只靠吸收日精月华来固本培元。 然而事实却是大出他的预料,这些光点进入体内之后并没有变成什么内力,而是变成了一串串的字符。 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字符,只不过寻侠系统却能将其汇编为一种极其特殊的语言,这语言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类似二进制机器语言,又有点摩斯电码的味道,却比机器语言和摩斯电码更加复杂。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语种绝非印度所有。 这是一种宇宙语!寻侠系统给出了解释。 人是走火入魔了,但是寻侠系统却还好好的,还能为宿主答疑解惑,不仅告诉李智云语言的类别,而且还能翻译过来。 之所以能够翻译,是因为这种语言是白胜和钱青健他们经历过的,浩瀚宇宙里凡是他们经历过的语言或文字,都已被他们研究透彻,并且装入了寻侠系统之中,目的就是给系统宿主提供方便。 翻译过来的内容更令李智云震惊,这些内容简直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小到一味菜肴的制作,大到宇航飞船的制造,生活百科,星际战略,尽皆囊括其中。 除此之外,它还是一部各类学科的指导书,有历史,有地理,有物理,有化学,有数学,有几何,还有医学、药学、生物学、遗传学等等,似乎世上有过的和没有过的学科在这里都能找到相关的指导和评述。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包括武者需要的武学和武技,各种快速成长办法,各种武功之间的最佳搭配,等等等等。 令李智云奇怪的是,这些知识只有少部分与古印度有关,更有许许多多内容是与古埃及、古巴比伦相联系的,显然这吠陀经并非只属于古印度独有。 这一瞬间他无法掌握吸收如此海量的知识,不要说全部,就连万分之一都消化不了,只能一股脑地接受并贮存在系统之中。 寻侠系统的存在令他比旁人多了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不论有多少知识灌入他的识海,都可以悉数储存起来,留待日后慢慢研究、慢慢发掘。 这若是把他换做旁人,接受如此海量的信息流,这会儿就算没把脑浆子炸出来,也得忘掉绝大部分,或者说忘掉也不确切,确切说是根本不可能记住。 就好像东阿县监狱里的程咬金那样,一套开天斧法不过区区三十六招,但是他程阿丑看了一遍完整的也只勉强记住了三招,这才是正常的人脑。 同样的道理,哪怕是博学强记的李世民,以及那位专业对口的徐茂公,虽然他们速记牢记的能力远胜程咬金,却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场梦中记住太多的东西,一套帝王治国之术以及一套兵法韬略已经足以撑得他们头大如斗了。 然而李智云就不存在这个苦恼,他可以尽情的记,尽情的储存,却不必担心信息量过大导致的疏漏和遗失,只是在短时间内无法立即融入自己掌握的知识体系罢了,这当然也没什么,慢慢研究,就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得到了如此海量的知识,李智云并没有感到欣喜,尤其没有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喜悦,因为他想起自己还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无法解脱。 既然已是将死,那么得到再多东西不也都是虚的?不信你去问问后世那些临终前的现代人,告诉他彩票中了两个亿,你看他会不会很高兴? 李智云就是这种心理,此刻他最后的心愿只有六个,一个是如何把吠陀经的内容转告给昆仑奴,第二个是能否设法让系统自行回归后世时空,让白胜和钱青健他们拿到。 没能寻到什么侠,寻到了吠陀经也算是一大成绩吧? 第三个心愿是希望昆仑奴能够信守诺言,把尤翠翠中的毒解了;第四个心愿是帮助狄知逊对付辰州言家,这事儿已经答应狄大哥了,没办就死了也算是食言。 第五个心愿是希望自己妻子之一的红拂能有一个好归宿。 最后一个心愿也是最迫切的一个愿望,是希望这一世的母亲万氏能够过得更好。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进入梦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做的是美梦,多少人做的是噩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 梦总是会醒的,在经历了梦授奇迹的几个人里面,程咬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徐茂公是第二个醒过来的,李世民和狄知逊却不一样,这两人一个是喝醉了醒不过来,一个太过疲倦,同样醒不过来,即使他们的梦已经做完了,人也还是处于昏睡之中。 与他们四人相比,李智云的梦是最长的,做起来没完没了,因为他得到的东西最为珍贵,接收的信息量也是最多。别人那里梦都都做完了,他这里还在接受着来自星辰大海的信息流,似乎永无休止。 由此看来,当初诸葛亮吟的那句“大梦谁先觉”就该这样理解:谁先醒谁吃亏,第一个醒的最吃亏。 第一六六章 尤翠翠行刺来护儿 长夜漫漫。 大龙堂周围数以百计的篝火已经熄灭,人们就寻了干草铺在那篝火燃烧过的地方,再躺到上面睡觉,虽然睡不出后世席梦思的舒适,却也谈不上有多艰苦,酒足饭饱之下,再美美的睡一觉不亦乐乎? 身为济州第一战将的来护儿就更是睡得舒适了,他可以睡在帐篷里,还可以享受简易的行军床。 身份摆在那里,除了李世民之外他就是最高指挥官,如果不是因为有唐璧的命令,他甚至不必给李世民面子,唐国公的世子又如何?有实职实权么?我来护儿可是接受过当朝皇帝召见嘉奖的名将! 来护儿吃得饱,喝的更足,身为统兵大将,手下的各级军官都会前来敬酒,而为了团结下属,接受了敬酒多少也得回敬一二,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喝的也不少。 来护儿没有做梦。 即使是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入眠,也未必能够得到梦授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因为你未必拥有足够的气运,要想收获奇迹,拥有的气运至少不能比程咬金差吧? 来护儿明显气运不足,不仅没有得到什么梦授,而且连梦都没做一个,只睡得如同一头死猪,鼾声如雷,吵得帐篷旁边的卫兵都挪到了远处。在这他帐篷旁边别想睡觉,除非再喝几坛酒。 月儿西斜之时,尤翠翠终于忍不住了,她悄悄地走近来护儿的帐篷,她要报仇,父仇! 尤翠翠的父亲也就是尤通尤俊达的堂兄,名字叫做尤胜。尤胜曾是来护儿帐下的一名“帐内”,帐内就是侍卫,原本也属于亲信了。 也不知这尤胜怎么就得罪了来护儿,在当年大隋伐陈时,在一场胜仗之后,竟然被来护儿给斩了,来护儿斩首自己的部将自然有斩首的理由,这理由也不必告诉尤家,只是尤翠翠小小年纪就成了一名孤女。 尤翠翠想要报仇,却深知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她也曾哭求堂叔尤俊达帮助,但是尤俊达始终敷衍,说此事只能从长计议,至于怎么个从长计议法,却是从来不提。 再后来,原本已经报仇无望,打算认命的她,却被堂叔尤俊达告知,要送她到秦家大院当徒弟。这个消息再次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 当然,她并没有幼稚的认为只要跟随秦安学武有成就可以单挑来护儿了,来护儿的厉害天下皆知,即便是秦安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秦安的徒弟?要想单凭武功斗杀来护儿,只怕得等到来护儿老死才行。 所以她最初抱有的想法是嫁给秦琼,然后求丈夫助她报仇,但是这个想法在她到了秦家大院以后就破灭了,因为秦家大院另有两个美女贾菁菁和柳依依。 若是单论相貌,她既比不上贾菁菁也比不上柳依依,即使秦琼在家里的三个美女中选择妻子也轮不上她。再到后来事实更是证明了她们三个都没戏,因为秦琼每次回到家时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们三个,显然对她们三人没有任何想法。 所以她再次心灰意冷,一度认为这桩仇恨终生难报,这也是李智云问她有什么心愿的时候她却不肯说出来的原因,说了有什么用?根本不懂武功的万云能杀得了来护儿么?简直就是个笑话。 然而她万万也没想到的是,这原本看似终生无望的仇恨却出现了一个重大的转机,还有什么机会能比眼前这个机会更好?来护儿喝醉了,睡得像一头死猪,呼噜声远近皆闻,卫兵纷纷远避,何不趁此机会与之同归于尽? 她原本还惦记着那个叫做万云的小兄弟,想要央求师父秦安设法搭救,这孩子对自己很好,不仅帮自己想出了五行阵,还教了一套神奇的步法给自己,如今却深入龙洞,也不知被那怪人怎样了。 不论是那些先来到大龙堂的人们议论,还是二贤庄那些好汉的惨状,都证明了龙洞里面的万分凶险,万云在里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你跑到那里面去干什么? 但是眼下她已经顾不上万云的事情了,这或许是此生唯一的一次报仇机会,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她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那把锋利的解腕尖刀,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水。这把尖刀是吃烤羊的时候樊虎拿出来的,后来借给她用,还没来得及归还。 近了,更近了,到门口了,她不再犹豫,掀开帐帘,一咬牙就钻了进去。 不远处,已经醒来的徐茂公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猜想着这个女孩子的目的,这是要进去给来护儿侍寝么?想到此处,连忙暗骂了自己一句,刚刚梦里得到的兵法韬略还没背熟呢,怎么就走神了? 这可不行!必须立即收心,要是因为这种不相干的事情导致忘记了梦中所得,那么自己就可以去死了,简直愧对列祖列宗啊! 突然之间,一声厉吼从帐篷中响起,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咋回事?本能地再次把目光投射到那座军帐,却见一个纤秀的身影从帐篷中倒飞出来,正是刚刚进去的那个美女。 美女跌落在草丛之中,挣扎了两下却没能爬起,显然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与此同时,袒胸露腹的来护儿已经站到了帐门外面,喝道:“何方妖女,胆敢行刺本帅,还不速速拿下?” 这一声呼喝顿时惊醒了太多沉睡的官兵,那些卫兵立即跑了过来,数十柄环首刀抵住了躺在地上的尤翠翠,已经不用拿下了,不拿她也站不起来。 还是差得太远啊!尤翠翠溢出鲜血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护儿已经卸了盔甲,自己这全力的一刀居然连他的肚皮都没能刺破,就被他一掌拍飞了出来,这下倒好,刚刚学会的那套步法也使不上了。 重伤之下,动一下都疼得肝肠寸断,哪里还有余力起身施展步法? 尤翠翠一言不发,来护儿却把目光看向了樊虎和秦安,也不与二人对话,只沉声吩咐手下:“你们审一审这个女贼,看看她是受了何人指使?我不信她一个小女子就有这般贼胆!” 来护儿曾经亲眼看见这个女孩子跟随樊虎一同到来,也曾看见她向秦安施礼问候。 樊虎是济州衙门的人,秦安是秦琼的哥哥,这俩人多少也算有点身份,所以才会这样吩咐手下,若非如此,他现在就直接吩咐手下抓人砍头了,还审什么审? 醉酒酣睡的李世民也被这一嗓子惊醒了,连忙走过来询问究竟,不等双方开始交涉,就已经看出了矛盾的双方是谁,立即安抚来护儿道:“来将军暂且息怒,世民觉得此事定有误会。待我问一问这妹子再说。” 在李世民看来,秦安和樊虎这一路人都是他想要笼络的人手,其重要性更在来护儿之上。 先说来护儿,此人一向对大隋忠心耿耿,他日若是自家起兵反隋,这人便是头号死敌,转而投靠李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今他蓄意笼络来护儿只是暂时的举措,是为了利用来护儿手下的大军对各路群雄给予震慑,不然何谈恩威并施? 只有恩没有威是服不了众的,你在人家眼里啥也不是,就算拿了重金去赠予也没用,人家会认为你这是刻意巴结,只有在别人敬畏你的前提下施以恩惠,才能令人产生受宠若惊的感觉。 李世民深谙个中道理,他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就绝对不会成为一代帝王。 反过来再说秦安,李世民自然也知道秦安是秦琼的兄长,他笼络秦安就是为了笼络秦琼,秦琼的号召力太强大了,提起秦琼来,天下的英雄好汉有几个不挑大拇指?又有谁敢于宣称不给秦琼的面子? 就说眼下被人行刺的来护儿,不也没有直接冲着秦安发飙么? 得罪秦琼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湖,收了秦琼就等于收了半个武林,这话看似有些夸张,但是实际上也差不多就是如此,所以在冲突将起的这一时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护着秦安。 明面上先去安抚来护儿,就是护着秦安。 来护儿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意思是既然你李世民来插手,那就看你怎么处理再说,算是给了唐国公和唐璧面子,若是你李世民弄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好意思,这事儿还得我自己料理。 李世民点了点头,算是对来护儿的信任表示感谢,然后立即走到了尤翠翠附近,围在尤翠翠身边的卫兵看了看来护儿,见后者点头,就让开了一部分,把李世民让到了圈子里面。 李世民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这位妹子,你为何行刺来将军?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时的尤翠翠已经生无可恋了,并不打算说出杀父之仇这桩事情,因为即使说出来也报不了仇,反而徒添笑柄,于是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是想杀他,既然没能杀死,你们杀了我便是。” 这话一出口,非但李世民很是愕然,就连秦安和樊虎都不愿意听了,你一个少女无冤无仇的去杀一个朝廷名将,这话说出去谁信啊?还不是得往我们身上想? 秦安皱眉道:“翠翠,你入我门下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莽撞的性子,今夜为何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来?你若是不说,我这个当师父的可没法保你了!” 樊虎也说道:“尤姑娘,来将军不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情?” 熟悉来护儿的人都知道此人练有十三太保童子功,一身铜皮铁骨是以不近女色为代价换来的,若是这事搁在别人身上还能猜测是不是此人曾经欺负过尤翠翠,但是偏偏是来护儿,那就绝无可能。 满场之中就只有尤俊达一人知道原因所在,但是此刻他却不想站出来说明,说啥啊?堂兄都被来护儿杀了,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不思报仇,也不帮侄女报仇,这得是多丢人的事情? 尤翠翠矢口不提父仇,他这个当堂叔的反而落得个事不关己,所以他不仅不会对大家说明真相,就连站出来表明叔侄关系都不想了,就让秦安和樊虎背锅去吧。 秦安和樊虎相继询问,尤翠翠却以沉默相对,如此一来李世民就有些尴尬了,正不知如何着手往下调停,忽听一个童音响起:“王仁则,你往哪里跑!” 声音是来自龙洞的方向,立时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始终跟在李世民身后的万宣道就更是浑身一震,这声音……怎么听上去像是我那外甥李智云的? 众人瞩目之中,龙洞入口处飞出来一道人影,却不是此前二贤庄众人那样的倒飞,这人影是正向飞出来的,面朝湖水,与其说是飞,倒不如说是跳,但是这一跳凌空而下,跨越的距离很是不短,就给人以滑翔的感觉。 “王仁则?” “是王仁则!” 清亮的月光下,已经有人认出了这滑翔而下的正是武林公敌王仁则,立时奔向落点企图拦击,目测王仁则的落点正好在李世民和尤翠翠附近。 众人纷纷冲向李世民身边,尤其是李世民的几个随从,肩负着保护李世民任务的万宣道更是挡在了李世民和来人之间,哗然之际甚至忽略了龙洞的入口处又飞出来一条瘦小的身影。 王仁则不等落地,人在半空中便伸手反指身后,大声喊道:“这小子得了大梦神功!想要独吞!” 众人闻言又是大吃一惊,虽说在今天以前来到此处的人们都在谈论大梦神功,根据徐茂公所言,大梦神功将会被有缘者得之,然而眼下天都快亮了也没看出来有谁得到了这种好处。 真正得到了梦授的都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又有谁会主动站出来宣布是我得了大梦神功?估计就是远在东阿监狱的程咬金都干不出这种事来,闷声发大财才是明智之举。 但是王仁则却说追在他身后的那个瘦小身影得了大梦神功,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拦住了问一问,这一千多人守在这里图的是什么?图的不是看李世民断官司,而是大梦神功,凭啥你小子一人独得啊?最少也得拿出来分分不是? 如此一来,原本想要拦截王仁则的人竟而对即将落地的王仁则置之不理了,各个摆好了架势去拦截后面那条瘦小的身影。 在如此惊人的消息面前,就连李世民和来护儿都不再关注尤翠翠了,同时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大梦神功的获得者身上,没错,李世民是得到了帝王治世之术不假,可若是还有一人也得到了呢?未来岂不是要多出来一个强悍的竞争者? 徐茂公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生瑜,何生亮?难道老天爷还打算像三国那样,给诸葛亮弄出来庞统这样的竞争对手,司马懿那样的头号天敌么?这兵法战策,我一个人得到就够了啊! 一时之间,不论是对大梦神功毫无了解的吃瓜群众,还是那些已经得到了梦授的既得利益者,全部把矛头对准了追在王仁则身后的这道瘦小的身影。 这道瘦小的身影是谁呢?当然是李智云,要问李智云是怎样从走火入魔中脱险的,请听下回分解。 第一六七章 走火入魔的治愈方法 李智云是如何从走火入魔中走出来的?这事要从公孙云鼎和王仁则两人说起。 此前昆仑奴无声无息地卸掉了公孙云鼎一条手臂,把公孙云鼎和王仁则都吓坏了,敌人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打是没法打了,逃吗?王仁则又舍不得逃,因为天降大梦神功的日期眼看就到了。 王仁则舍不得逃,公孙云鼎也不发对,因为带伤逃命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最佳的选择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 所以两人就决定躲起来。好在这龙洞足有三十几里的纵深,路径曲折,岔口众多,更有不下十余处出口通往山外,只要对方没有特殊的搜索能力,那么躲起来藏匿一段时间就是可行的。 事实证明了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方六人并没有搜索他们,而且时刻都暴露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即将月圆的时候,对方六人又发生了变故,在单盈盈的火折照耀下,王仁则看见她的身躯凌空飞起飞出老远,摔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火折子随之熄灭。 见此情景,王仁则计上心来,对公孙云鼎说,你不是喜欢这个姓单的大小姐么?送你了。 公孙云鼎的确喜欢单盈盈,因为他家里严禁荤腥,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都吃不到脂肪类食物,以致于个个都很纤瘦、很骨感。 然而作为众女之夫,公孙云鼎又偏偏喜欢丰满圆润的女子,这事怎么解决?解决的办法就是每年新娶几个有肉的回来,但是胖的回来也得遵循家规忌食荤腥,过不了多久就又瘦了,所以就只能再娶新的回来,如此往复,就导致家里面妻妾成了群。 单盈盈身材丰满,肢体圆润,再加上美**人,恰好符合公孙云鼎的审美,原本就很觊觎,只是王仁则有言在先,这是他自留的,却不好横刀夺爱,然而此刻王仁则居然如此提议,公孙云鼎岂能不动心? “行!你说吧,怎么个给法?” 王仁则指着一条出路告诉公孙云鼎,“你悄悄掩过去把这女人抱走,我负责给你分散追兵,你女人到手就从这条路逃出去,出去以后直接回家就可以了,就算你帮了我的大忙。” 公孙云鼎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接招:“那怪人要是出手怎么办?” 王仁则断然道:“不会。这女子得罪了那怪人,被摔在那里动弹不得就是证明,怪人怎么可能帮她?” 别看王仁则说得斩钉截铁,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谁知道那怪人到底会不会突然出手阻拦公孙云鼎抢人?但是为了得到大梦神功,就只有这样冒险一搏。 公孙云鼎犹豫了许久才表示同意,他知道王仁则如此作法很可能是为了得到大梦神功,但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始终没把所谓的大梦神功当成真事,最初是觉得自家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了,无需再学其它武技,现在却又因为被人卸掉一条胳膊,觉得再练什么武功也练不到那个怪人的水平,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到家里,享那温柔艳福。 两人一拍即合,又谨慎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直到八月十五凌晨才动手。 按理说,王仁则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因为没有人会管单盈盈的死活,但是执行的时候却出现了变数,变数就是狄知逊。 狄知逊原本疲倦至极,梦做完了人却没醒,但是他却听见了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异常声音。 凡是得到梦授的人都有一个本领,那就是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能对周围发生的变故有所警觉,于是他就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还没意识到为何自己能在黑暗中视物了,就看见了甬道中刚刚抱起单盈盈的公孙云鼎。 这事儿得管!狄知逊瞬间做出了决定。 无所谓英雄救美,狄知逊对单盈盈并没有产生过什么特殊的想法,他的家族陷入重重危机之中,哪有心思去想什么男欢女爱、儿女私情?别看他对贾菁菁很是不错,其实那仅仅是因为他不敢得罪秦家。毕竟贾菁菁是秦安的弟子之一。 狄知逊天生就是一个侠义人物,以往惯有的扶危济困、锄强扶弱等侠义行为都是出自本心,就拿此刻看见这事来说,他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众所周知,公孙云鼎和王仁则是一丘之貉,而单盈盈则是秦安那一伙的人,公孙云鼎来抱动弹不得的单盈盈,这不是强抢民女又是什么? 所以他在看见这一幕的同时就断喝一声,“把人放下!”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大步冲向甬道。 公孙云鼎哪敢硬拼?别说他已经断了一条手臂没法再使刀剑合璧,就算他四肢健全也不敢逗留在怪人附近,只当没听见这声喝止,把单盈盈夹在腋下就跑。 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狄知逊在后穷追不舍,只一会儿这两人就跑得远了,脚步声消失在甬道尽头。 狄知逊这一嗓子惊醒了同样沉睡的雁荡双刀,这兄弟俩觉也睡了,梦也做了,却是没有任何奇迹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他俩本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奇迹降临,所以就是正常的入睡做梦,也不知道梦的是什么,然后就正常的被狄知逊惊醒。 还敢喊啊?两人被狄知逊的行为吓了一跳,因为此前单盈盈被怪人扔出去就是因为她高声喊叫,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点了火,又踹了“李寻欢”一脚,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总之是前车之鉴,这三样错误咱们都不能犯。 所以这俩货即不敢喊也不敢晃燃火折,更没法去追狄知逊,只把目光看向怪人悬浮的空间和小兄弟练功的地方,却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怪人是否还在那里,就当他是在那里好了。 但是小兄弟肯定是还在练功的,这一次比上一次时间可长多了,这都过了一昼夜很久了,居然还没练完。 他们并不知道李智云走火入魔的事情,李智云自己口不能言,昆仑奴也没对他们说明,他们只知道单盈盈冒冒失失地打扰了小兄弟练功因此被怪人给收拾了,别的都不知道。 黑暗中,王仁则悄悄地摸了过来,真正的蹑手蹑脚,做到了悄然无声,这甬道他和公孙云鼎都是早就摸熟了的,闭着眼睛也一样能够飞速行进,他此刻选择缓缓靠近,只是为了不想发出声响。 他猜想,那怪人应该就是来传授大梦神功的神仙,真正的传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因为不论是根据李淳风的推算还是徐茂公的陈述,大梦神功都应该在八月十五子时之后、天亮之前这一段时间降临。 至于此前那怪人是否传授了什么武功给万云,他觉得应该是没有,他既听不懂那怪人曾经说的是什么,也没看清那只猪獾是被谁用什么打死的。 所以他觉得这怪人正式传授大梦神功的时候他或许可以在旁边沾一下光。 虽然看不见任何景物,但是只凭感觉他也知道自己来到了这座天然的大厅之中,现在需要确定的是万云的位置。 前半夜火光一闪的瞬间,他看见了万云像是一只皮球一样在滚动,就按照那个方向去接近吧,也不能太近了,过于靠近就过于危险。 他想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是无法在这种没有丝毫光线的绝对黑暗里看见景物的,即使是那个怪人在六丈开外卸掉了公孙云鼎的一条手臂,那也是听见了他和公孙云鼎说话才确定了方位。 …… 李智云终于接收完毕了,他甚至没法计算他究竟接受了多少信息,不论是以字符为单位,还是以信息的种类为单位,都是不计其数的多。 当浩瀚星海中那些光点都投入到自己的身体之后,星辰大海消失了,感觉上似乎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宇宙,因为此刻自己的身体里已经包容了刚才看见的所有的恒星。 然而身体仍然僵硬,仍然口不能言,这浩瀚如海的信息并没有解决他面临的困境。 既然我接受的信息包容了宇宙间所有的知识,那么当然也该有原版神足经的内容吧?只要有原版神足经,就应该有修炼原版神足经走火入魔的破解方法,不然这吠陀经就算不得全面! 想到此处,就默默询问系统:“能不能帮我查找一下破解神足经走火入魔的内容?” 发出了这个请求之后,他感慨地想:幸好还有思想可以活动,再怎么凶恶的走火入魔都禁锢不了人的思想。 然而系统的回答却是:“不给找。” “怎么不给找呢?”李智云很是不解。 “因为这不属于本系统的职责范围。本系统只负责查找原数据库内的资料,而你接收到的信息都是系统之外的东西。”系统直接不给面子。 “不是吧?”李智云感觉这系统就跟后世的国企员工一样,领导带了私人材料来单位没人管,但是想让员工替你加工这些材料就不行了——不好意思,咱不接私活。 李智云觉得脑壳疼。用自己的大脑去从浩如烟海的新进信息里查找相关的资料有多难?真的很难。比查字典都费劲,字典还有部首或拼音索引呢,而这些新进信息则是什么索引都没有。 系统被动地接受并贮存了东西是不假,但是它拒绝整理和排序,更不会替李智云建立索引和目录。 李智云忍不住要痛斥这种人浮于事的大锅饭行为:“你这样做没道理啊!你赖以生存的空间是我的识海!那是我的地盘,我还没按平方收你租金呢,你怎么能这点忙都不帮?” “你错了。”系统寸步不让,“你和我是一起穿越过来的灵魂体,你租住的是这个叫做李智云的整个身体,我租住的是他的识海,你最多也就是个大房客,有什么资格盘剥我这个小房客?” 李智云欲哭无泪,这道理貌似也对哈。 系统见李智云不再争辩了,反而来了劲,乘胜追击,痛打落水汪:“还有,你可是顶着李世民的名字穿过来的,进入李智云的身体属于私闯民宅并强行霸占,没人找你收房租就算不错了。” 行吧。你牛逼。李智云服了,老老实实地自己去新增的记忆里查找。 东西都在,就是找起来太费劲了,就好像人们都曾经遇见过的一种现象一样——某个人、某个物品或者某件事自己刚刚还记着的,但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了,说不定过一会又想起来了——你说这记忆丢失了么?真的没丢失,但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也不知想了多久,或者说是不知道找了多久,还真的就从记忆中找到了破解神足经走火入魔的法子。 印度武功的走火入魔与华夏武功不同,破解的法子也是大相径庭,华夏武功的走火入魔是真气走岔了经脉,致使经络淤塞,解除或者说治愈的方法是打通相关经络穴道,然而印度武功的走火入魔却是全身血液发生变异甚至坏死,治愈的方法居然需要用到剧毒来以毒攻毒。 熟知武林史料的他立即就想到了北宋游坦之那一次走火入魔,当时是在河边,游坦之看见鸠摩智捡走了经书,心中一急就走火入魔了,但是后来却又自然解除,是何缘故?只因他的血液中蕴有冰蚕剧毒。 但是我的血液里没有剧毒啊,这事咋办?人动不了,话也说不了,就是想找毒药也没办法不是? 既不能开口找人帮忙,也不能自己主动去拿毒药,若不是这样,此刻被师父搁在地上的那株情花就是现成的毒药,只需让师父用花瓣刺一下自己又或自己摸一下花瓣上的尖刺就行了。 巧合的是他刚刚想到此处,就听见了狄知逊那一声大吼,紧接着就是一先一后的两个脚步声迅速冤屈,他立即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看见王仁则正在缓缓地走向自己这边,而自己身边的师父也在看着越来越近的王仁则,却对王仁则的接近不闻不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六八章 怎样才叫大气运? 在李智云看来,昆仑奴是自己的师父,王仁则是自己的敌人,并且昆仑奴是知道自己和王仁则之间的敌对关系的,那么按道理,在王仁则欺近的这一刻,师父就应该出手惩戒,不说卸掉王仁则一条胳膊一条腿,至少也该阻止其继续靠近才是。 但是昆仑奴没有这样做,这就让他无法理解了。难道师父是想让王仁则摸到身边再出手?或者认为王仁则根本不具威胁,所以视若无物?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了,他师父竟然说了一句话:“你可以燃起火烛,不必害怕。” 这句话并没有指明是说给谁听的,但是分析其含义就是说给王仁则的,这也算不得什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之处在于昆仑奴这句话竟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师父不是从来都不说汉语么?为何要对王仁则说汉语? 这一刻,李智云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即使拥有寻侠系统这样的超大内存,也想不通师父为何在这件事上破例。 昆仑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疑惑,紧接着说出来更令他吃惊的一句话:“你是想拜我为师是吧?可以,我可以收你为徒,你过来吧,别怕。” 听了这句话,论及懵逼的程度,王仁则是一点也不逊色于李智云,在怪人让他燃起火烛的那一瞬,他被吓得魂不附体,原来人家早就知道我过来了,我居然还在掩耳盗铃!发现了这个恐怖的事实,他几乎立即就想转身逃走。 但是怪人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欣喜若狂,他绝不认为这怪人是在骗他,因为这怪人要想对付自己,根本不必说话,直接出手就可以了,既然如此,这怪人说要收自己为徒就一定是真的。 这就是大气运啊!原来我才是身具大气运的那个人!王仁则狂喜着晃燃火折,紧走几步来到了怪人身前,纳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正要磕头时,却发现膝前横放着一株花树,若是磕下头去就不免磕在花树枝叶上面,如此未免显得自己不够真诚,就把花树往旁边一推。 火折照耀下,他看得清旁边就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小屁孩万云,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脑门怎么就塌陷了下去,此时仍是蜷缩成球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那花树上的花朵在万云的脸上划了一下,王仁则心头一凛,这怪人会不会怪罪?也顾不了那许多了,赶紧磕头。 头磕得咚咚作响,怪人的语气变得更是欣慰,说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起来听我说。” 昆仑奴已经放弃李智云了。 他不能不放弃,这眼看天就亮了。只要外面旭日一升,这百年不遇的机缘便告消逝,而被寄予厚望的徒弟却已经深陷走火入魔无法挽救,就算这个孩子得到了吠陀经又能怎样?既不能说出来也不能练成,终究会成为一个死人。 别看精研梨俱吠陀的他具备超高的医术,能够解遍世间各种中毒症状,却没有办法拯救一个修炼神足经走火入魔的患者,根据梨俱吠陀的理论,修炼神足经走火入魔是无解的,必死无疑。 他冒不起这个风险,所以只能选择退一步,退而求其次。 后备人选就是王仁则。在昆仑奴看来,这个掌握了多个门派武功的青年所拥有的气运仅次于走火入魔的徒弟,所以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王仁则的身上。 “不用管他们三个,他们已经不能干扰咱们师徒了。” 昆仑奴发现王仁则起身的时候左顾右盼,就出言打消了后者的戒备,先前的徒弟本来就是动弹不了的,他又点中了雁荡双刀的穴道,最后的时刻里决不能遭到任何人的干扰。 他这句话在宽慰王仁则的同时,也打消了李智云最后的疑惑,师父竟然已经对韦邓两人出手了,这是要彻底放弃我这个徒弟重新招收啊! 怪不得刚刚狄知逊追踪公孙云鼎时师父不闻不问,怪不得情花划在我脸上的时候师父熟视无睹,现在知道了,师父已经把我当成死人了。 最后的不解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师父为何会跟王仁则讲汉语,没错,王仁则肯定听不懂印度话,但是师父不是说过他从来不用异族语言与人交流么? 由此看来,自己这个师父也不是那种坚守原则的人,也是那种朝令夕改、说话不算数的主儿。 这一瞬间,李智云忽然很是伤心,就在刚才自己还发誓要设法把得到的知识转达给昆仑奴呢,但是现在看起来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了。 耳边昆仑奴已经在训诫新弟子了:“要做我的徒弟,你就必须要变得丑陋一些才行……” 这不是商量,昆仑奴已经没有时间再跟王仁则消磨了,更不会解释为什么做他的徒弟必须相貌丑陋,伸出手来,只往王仁则的脸上一拂,一股柔和且不可抗拒的内力就覆盖在王仁则的脸上,随之渗透进去,深入肌理。 李智云看得清楚,举着火折的王仁则那张脸上,有无数条青筋突起,而后虬结拧绕成数个疙瘩,一张原本算是英俊的面孔顷刻变得狰狞无比,不禁大骇。 使用内力为自己易容不是什么难事,往远了说南宋末年的明教法王黛绮丝和她的女儿范昭都会这么一手,往近说穿越前见过的白胜和钱青健就更是精通此道,但是此时昆仑奴这一手…… 在隋末这个时代里,或许只有李智云一个人能够看懂,昆仑奴这一手是用了三种极其深奥的武功,擒龙控鹤+隔物传功+内力易容,最令人骇然生畏的是,他这是给别人易容! 世上竟然有这种阴毒手段!这手段若是流传到某个妒妇的手上,这天下间的美女岂不是全要遭殃?你比我长的漂亮是吧?我分分钟就毁了你容!而且保证比用刀划破脸还要难看百倍! 王仁则尚且不知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恶鬼,说道:“只要能跟师父学艺,模样丑俊有什么要紧?师父你老人家如何称呼?还请告知,以便弟子终生孝敬。” 在某种情况下,王仁则的小嘴也挺甜,别说是昆仑奴这样的绝世高手,就是秦安和神跌张那样比较著名的武师,只要答应收她为徒,他都会变着花的曲意逢迎、阿谀谄媚,等他学完了武功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对师徒!李智云不想再看下去了,情花之毒已经潜入到自己的血液之中,他必须及时加以引导,以解脱走火入魔的厄境。 书到此处,不得不说的是李智云的确气运超强,因为他不知道寻侠系统还带着一套“毒宝分解子系统”,一旦剧毒入体,这套子系统便会立时工作,将剧毒化为乌有。 然而这个毒宝分解子系统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是致命的存在,因为这套子系统会阻止他用剧毒来治愈走火入魔。 他的气运强就强在,他此刻中的毒是情花之毒,情花毒的特点是什么?特点是只要你不动情、它就不是毒! 李智云虽然有着一颗后世大叔的心,却没有对这个世界里的谁产生刻骨铭心的爱,至少在情花之毒入体的这一刻他没想到任何一个女子,更没有因此想到任何男女情事。因此情花之毒得以顺利地融入到血液之中。 或许有人会有疑问,说既然用情花之毒治愈走火入魔是以毒攻毒,其理论基础是李智云的印度式走火入魔是血液变异成毒,那么毒宝分解子系统为何没有阻止他的血液变异呢? 答案很简单,血液变异是一种衰败,这种衰败的血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看做是毒质,就比如女人每个月排出体外的那种血液,医学上来说那就是属于排毒的一种,你说那是不是毒? 这样的“毒”,毒宝分解子系统是不会管的,因为它不是长生不老系统,它既不会阻止宿主血液的正常代谢和更替,也不会阻止非正常的衰败和变异。 正因为毒宝分解子系统对以毒攻毒的双方都不干预,所以李智云才会走火入魔,但是之后他又能用情花之毒来治愈走火入魔。 原版神足经、吠陀经、情花的存在、昆仑奴的放弃、王仁则的磕头拜师、外加一套毒宝分解子系统的限制,这么多苛刻的条件极其巧合地叠加在一起,才令李智云得以险死还生,只要其中有一个条件或者一个人不这样做,李智云就死了。 究竟什么样的气运才算超强?李智云的恢复就是这个问题的完美诠释。 李智云不知道自己的气运是否超强,在身体恢复了正常之后,他并没有立即有所动作,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听着昆仑奴给王仁则讲解注意事项。 其实此时昆仑奴对王仁则说的话与先前他对李智云说的完全一致,区别只是他对李智云说的时候用的是梵语,现在用的是汉语罢了。 “你一定要树立一个信念,我要吠陀经……不不不,不是我要吠陀经,而是你要吠陀经,你的心里要时刻想着你要吠陀经这件事,懂不懂?!你若是得不到吠陀经,就学不会我这一身本领!” 昆仑奴已经在忽悠王仁则了。 李智云听得暗暗好笑,因为他知道吠陀经里所包含的东西远胜昆仑奴已有知识的万倍亿倍甚至无穷倍,王仁则要是掌握了吠陀经,还用跟你学什么本领?真是扯淡。 现在他已经看得很清楚,昆仑奴只不过是练就了瑜伽悬空术、又把神足经练到了巅峰而已。即使内力超强、即使能够擒龙控鹤隔空杀人,那也仅仅是凡人中的佼佼者罢了,比之曾经拳打如来、脚踢太上老君的白胜、钱青健等人差得太远了。 王仁则却不知道,只诺诺连声道:“师父请放心,徒儿记下了。” 看到此处,李智云又生出来一个疑问,当初昆仑奴收自己为徒的时候还肯告诉自己他叫昆仑奴,而现在面对王仁则的时候,却连昆仑奴这三个字也不告诉对方了,哪怕是王仁则问了一句也没得到回答。 同样的,昆仑奴也没有询问王仁则叫什么,这一点倒是与当初收自己为徒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印度人拜师收徒的习惯是从来都不问师傅和徒弟的姓名么? 昆仑奴还在忽悠:“好了,现在你就开始摒心静气,默念这五个字吧,等到天亮我就开始传你武功。” 王仁则当然不知其中奥妙,信以为真,就要盘膝坐下,瞥眼却又看见了身旁蜷缩的“万云”,不禁眉头一皱,提脚就往后者身上踢了上去。 对于王仁则这一脚,昆仑奴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犯不着为了一个将死的废人去呵斥眼前这唯一的希望,爱踢就踢呗。 眼下的王仁则也不是在秦安手底下受伤的那个王仁则了,经过了这几天几夜的静养,他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踢起人来自然极为凶狠。 他这一脚是北方武者惯用的虎尾脚,脚背绷直,连同小腿成一直线,有如猛虎之尾,一旦抽在敌人身上,中者飞出多远姑且不论,那与中者的内力高低有关,但只要中者不是擅长横练的外家武人,那么骨断筋折就是必然的结果。 这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李智云的腰胯之间,那一部位的躯体立时塌陷,形成了一个凹洞,给人的感觉是这一脚踢在了一大块豆腐里,因为没有发出任何撞击之声。 昆仑奴是何等的眼光?见此一幕,立时惊喜交加,因为他看出来自己的二徒弟已经恢复了!只有恢复之后,才能如此巧妙地施展神足经中的瑜伽变形术,只是这孩子为何要隐瞒于我?嗯,想必是因为看见我又收了新弟子,所以有所防备了。 惊喜之下,疑问随之而来,这孩子有没有得到吠陀经?肯定是得到了!判断的依据就是他自行从走火入魔中解脱了出来,如果没有得到更高级的知识,他是不可能找到解脱方法的,就连我都不知道如何解除神足经走火入魔,他怎么可能知道? 一定是吠陀经!太好了! 想到此处,他决定静观其变,看看拥有自己三分之一功力的二徒弟如何杀死这个新收的徒弟,借机检验一下二徒弟的躯壳是否已经达到了期望中的标准。 王仁则哪里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他被万云身体上这匪夷所思的塌陷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华夏武林中固然有那种将内力练到了化境、能将敌人的拳头吸入胸腹的绝世高手,比如少林寺中那个练就了金刚不坏体的昙宗和尚。但是万云这个小屁孩即使练过内力,也绝无可能练到此等地步,我这是遇见鬼了么? 第一六九章 暴揍王仁则 王仁则见识过金刚不坏体。金刚不坏体是少林寺独门秘技,寺外绝无他人可以练成。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武林里还没有天下武功出少林这个说法,武林中也没有少林派这个门派,少林寺的和尚们更不敢以泰山北斗的身份傲踞武林,但是少林寺的名声却已不小,因为少林寺蓄有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僧兵。 这支僧兵不奉朝廷的调度,只为保卫寺产不受侵犯。曾经有不少山贼巨寇看不起这支由和尚组成的军旅,认为这僧兵不过是些扫地恐伤蝼蚁命的沙弥,便啸聚了喽啰前去勒索,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于是少林僧兵名震一方。 汴州距离登封不远,野心勃勃的汴州长史王世充对这支武装力量很感兴趣,曾经数度恩威并施意欲拉拢,结果少林寺宠辱不惊,并无投靠之意。 作为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当然也对少林寺的名头有所了解,再加上传给他万象神功那人也曾要求他破尽少林绝技,所以在学会万象神功之后立即前往少林寺投师学艺。打得是先学再破的主意。 一开始,少林方丈虽然不愿,但是看在王世充的面子上,也就勉强答应收下了他,让他跟着练些入门的基本功。 然而王仁则哪有耐心按部就班的学这些东西?他身具万象神功,从入门的罗汉拳学起,加上进阶武功韦陀掌,这些没有专门心法配套的拳法不到一天就学完了,于是要求学练更高级的武学。 他这么一搞,专教“新兵蛋子”的和尚智空就不乐意了,指责王仁则性格虚浮,并以其根基不牢为由拒绝传授其它武技。 师徒两人话赶话越说越难听,竟然当着众僧兵的面动起手来,由于过分轻敌,竟然是智空吃了亏,这脸上如何挂得住?恰逢寺内第一高手昙宗大师经过,智空立马告状。 昙宗询问经过,王仁则说话更不好听,昙宗心生恚怒,当即宣布将王仁则逐出寺门,我少林寺不收你这样的徒弟,王仁则大怒,仗着他叔叔势大,竟而偷袭了昙宗一拳,就是这一拳,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金刚不坏体。 那一拳,表面上看是把昙宗的腹部打了一个凹洞,实际上却是昙宗用肚腹把他的拳头吸了进去,吸进去之后又陡然反弹,把他的拳头弹出体外。 那一弹之力极其巨大,不止弹出了他的拳头和手臂,而且将他的身体一并送出数丈,由此他才知道他这点武功距离真正的高手还差的太远。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不过是初入江湖,如何能与今天相比? 时至今日,他已经连坑带骗地学会了武林中二十多家绝学秘技,非但搏杀技巧丰富了许多,就是内力也已数倍于投师少林之时,若是以今天的实力再打昙宗一拳,即使仍然破不了昙宗的防御,也绝不至于再像当初那般狼狈。 可是这个叫做万云的小屁孩如何能与少林寺第一高手昙宗相比?自己这记虎尾脚抽在他的身上,其结果竟然如同抽在了昙宗身上一样,这怎么可能? 更不可能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初昙宗用肚腹吞吸了他的拳头,接下来就是反弹出来,此时他纵使一万个不信,却做好了万云腰胯间反弹回击的心理准备。然而这个万云却没有像昙宗那样反弹,而是伸出来一只手! 如果这只手是在一个正常站姿的人身上伸出来就毫无稀奇,但是此时万云的身体还是蜷缩成球的,这只手,却是在他腰胯部位凹陷出来的空洞里伸出来的,这就太诡异了! 王仁则这几年遍访武林各家各派,若只论及见识之渊博,他在当今武林已经可以算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比他阅历更广的人真的不好找了,他什么样的武功没见过?除了秦家的七星神拳,他甚至连一向不与别派来往、最为神秘的辰州言家的僵尸拳都学到了手! 但就是这样的他,都无法认出此刻万云这一招是什么流派的武学,不仅认不出来,他甚至理解不了这一招是怎么做到的,腰胯上突然长出一条手臂来,这特么还是人么? 一时间他又是惊骇又是困惑,急忙撤脚回来,同时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招?” “空穴来风!”李智云不吝回答,因为他知道王仁则肯定不认识这一招的来历。 这招空穴来风是南宋时代周伯通创出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中,李智云在穿越之初、观看万宣道和长孙无忌相斗时模拟出来,此刻以瑜伽变形术为基础使出,却比周伯通的原创更为玄妙,因为他真正做到了“空穴”! 空穴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并不是吓唬人的,那是要工作的!随着李智云报出名称,这只手的五根手指沿着王仁则的脚踝乃至小腿一路弹砸而上,连点后者十七处腿部穴道,其手法却变成了刚刚兑换出来的桃花岛武功兰花拂穴手。 这是什么点穴招式?怎么又不认识?王仁则更加惊惧,连忙施展崆峒派秘技颠倒穴道,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这也就是懂得颠倒穴道的王仁则,若是再换个人,这条腿已经废了。 李智云也不禁大为惊异,自己明明点中了王仁则十七处穴道,为何这货居然还能行动?而且一条右腿没有半点僵硬迟滞? 他设计的效果是废掉王仁则的右腿,逼迫其跪下,然后先抽上几十个大嘴巴子再说,没想到王仁则居然不怕点穴,这厮竟然没有穴道么? 当初单盈盈也在王仁则不怕穴道这一点上吃了亏,却是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所以李智云也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要紧,咱哥们儿还有后招!李智云的胳膊继续前伸,使出了一招通臂拳法,名为叶底偷桃——右拳顺着王仁则的右腿直击胯下,只需抵达目标即可变拳为爪,直接捏碎对方的蛋蛋。 通臂拳本来就是以苍猿的动作为蓝本模仿出来的,故而其招式大多以猿猴的动作来命名,叶底偷桃也是猴子经常做的一件事,对王仁则这种人没啥好客气的,什么招合适就使什么。 王仁则是认识通臂拳的,也认识这招叶底偷桃,只是无法理解对手从腰胯上长出来的手臂为何能够伸出这么远来,这已经比正宗的通臂拳还要远半尺了,这小子的手臂是面条做的么? 他可不敢让对方真正偷了自己的桃子,连忙使出一招“投鞭断流”。 这一招投鞭断流乃是甘凉苻家的独门武功,首创者是前秦皇帝苻坚,双掌交替下切,足以封挡敌人沿自下三路攻来的任何招式,用在此时,万云攻来的一拳要么被他左掌切中,要么就被他左臂左腕格挡,可谓万无一失。 然而他万万也没想到,对方的拳头在临近他左臂的一瞬间竟然拐了弯,贴着他的左臂绕了过来,继续攻向自己的裆部! 不是吧?这还是不是人的手臂?怎么能拐弯呢? 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认不出李智云这一变招出自南宋武学奇才欧阳锋的创意,灵蛇拳法! 灵蛇拳法是欧阳锋压箱底的武功,足以跟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对抗,这路拳法极难被他人模仿,因为即使是久习蛇拳的武者也无法做到反关节转弯,必须是经过特殊锻炼的、且内功极其深厚的高手才能做到。 但是这套灵蛇拳法对于眼下的李智云来说却是全无难度,因为他的神足经已经大成,或者说瑜伽术已经修至巅峰,且体内蓄有昆仑奴毕生功力的三分之一,浑身关节都可以随意拉脱,再随意接合,不论是通臂拳还是灵蛇拳法,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王仁则都快哭了,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变成鬼了?怎么武功如此怪异?情急之下就只能选择后退,如同当日在他的逼迫下狄知逊那样倒踩七星步,即便如此,裆部仍然被对手的拳锋碰触了一下,只疼得两眼发黑,几欲晕去。 不过他这一退也算得上是机警及时,李智云这一拳因为未能打实,而且改拳为抓再“偷桃”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必须要移动身体才能追击。 所以他旋即长身而起,那条已经攻出的右臂却不收回,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袭过去,使出来的招式却是赤练仙子李莫愁自创的武功,三无三不手之无所不为! 李莫愁自创的这三招在南宋时期的武林算得上是极其狠辣的武功,但是前两招“无孔不入”和“无所不至”却都是打穴手段,李智云既已知道王仁则不怕点穴,当然不会选用,就选择了这第三招“无所不为”。 “无所不为”不是打穴,而是专冲对手身上的柔软之处下手,什么眼睛、咽喉、裆部都在攻击之列,而李莫愁创造的这门武功原本是兵器招式——用她的拂尘来施展,严格说来并不能叫做三无三不手,而应该叫做三无三不拂尘才对。 李智云的手里当然没有拂尘,所以这招三无三不手由他来施展才算做到了实至名归! 虽然手上没有拂尘,但是他这条以顶级瑜伽术来支持的手臂却比李莫愁的拂尘厉害无数倍! 首先他做到了延伸加长,等同于手上多了柄拂尘,其次他融入了欧阳锋的灵蛇拳法,手臂可以任意拐弯,与柔软的拂尘无异,最后他的手指还可以任意分散聚拢,一如拂尘远端的尘丝,这才是真正的无所不为。 在如此诡异恐怖的攻击之下,王仁则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没柰何只能向刚拜的师父求援:“师父,救命啊!” 然而一旁的师父却呵呵笑了出来,说道:“没关系,同门切磋嘛,不妨事的。” 此时的昆仑奴已是惊喜万分,因为他从二徒弟的身上看出了太多玄妙的武功,他相信这一定是吠陀经带来的神奇,既然如此,那就让二徒弟把这个三徒弟打死又有何妨?反正三徒弟已经用不着了。 一两招之间融合了神足经瑜伽术、东邪西毒中顽童外加林朝英开创的古墓派绝学,这世间谁能做到?唯有李智云!所以就连昆仑奴这样的世间顶尖高手也不能不认为李智云是得到了吠陀经,不然就无法解释! 昆仑奴如此作答,王仁则顿时恍然大悟,合着这怪人根本就是在耍我啊!什么要收我为徒?屁!这是让他的徒弟拿我练手呢!他肯定早就把大梦神功传给这个小屁孩了! 想到此处,王仁则的肠子都悔青了,不行了,必须逃!不然就算自己不被这个小屁孩打死,最后这老家伙也得帮他弄死我。 王仁则和李智云不一样,在他的人生里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在刚才磕头拜师,也不会产生什么侍奉师父终生的诚意,学艺之前怎样都行,只要能学到手就行,至于学成了以后,什么师父不师父的?能杀就杀了。 这就是小人和君子的不同,小人更愿意从小人的心理出发去揣测他人,所以当他听见了师父这样回答时,立马就决定逃命,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命最大。 李智云原本还在考虑下手的分寸,若是下手太狠会不会引起昆仑奴的制止,此时听见昆仑奴这么一说,顿时大喜过望,手上不停发动攻击,嘴上也不闲着:“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现在你就是想给我当儿子也晚了,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自打来到山东历城,李智云也算是憋屈坏了,是人不是人都敢跟他吆五喝六的,就算在贾柳楼抽了两个伙计和柳依依也不解恨,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因为他觉得战胜王仁则已经成为可能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却是连续命中,他准备活活打死这个祸害武林的败类。 王仁则抱定了逃命的心思,也不格挡了,只如同一头困兽一般左冲右突,尽量送一些次要的部位去挨揍,一张被昆仑奴整容过的、狰狞可怖的脸孔已被揍成了桃花朵朵开,却仍然找不到逃生的出路。 没办法,对手的步法太厉害了,总是能够封住逃往龙洞深处的方位,这大梦神功实在是无法对抗。 李智云揍得更加过瘾,只把一招无所不为翻来覆去的使用,却又极尽变化之能事,突然只听王仁则惨呼了一声,身体倒飞出去,远远摔向了通往龙洞入口的方向,摔落后挣扎了两下,俩腿一伸,就再也没了动静。 不是吧?就这么简单么?李智云没觉得自己抽出的最后一记耳光有多大威力,怎么就打死了呢? 忽听昆仑奴用印度语说道:“恭喜你得到吠陀经!” 想起师父刚才还跟王仁则用汉语交流,心中未免有些不爽,但是自己得到这吠陀经的确离不开师父的指点,便回道:“没错,多谢师父成全,弟子这就把内容说给你……” 就在他们一问一答之际,刚刚蹬腿的王仁则陡然跃起,却是跃向龙洞入口的方向,李智云吓了一跳之后又不禁一愣,他往那边跑,能跑的了么? 龙洞外面可都是王仁则的仇人,只一个秦安就能缠住他一阵,再加上几个济州城历城县的好手和张转,他跑得了么? 就算武功绝高的罗成不管闲事,徐茂公和王君可作壁上观,那还有来救单盈盈的那帮人呢,要从单盈盈那里说起,那帮人可也是王仁则的仇人。 李智云如是想,却还不知道外面来了李世民以及来护儿和济州的一千精兵,更不知道李密、王薄那帮人也在洞外。他想追上去,却又刚刚承诺了要把吠陀经的内容转述给师父,若是立即追出,就有敷衍师父的嫌疑,甚至会被人认为是欺骗。 正犹豫时,却见师父笑道:“这个你不必告诉我,你得到了就行!嗯,你去追你的仇人吧。” 李智云闻言大喜,一时之间也来不及想为何师父如此慷慨,说道:“那我就先杀了这个装死的混蛋再说。”说罢就沿着甬道追了出去。 于是在洞外众人的视野中,就出现了前文讲过的那一幕情景,两个人相继从龙洞入口处飞了出来,一先一后,前面的是王仁则,后面的是李智云。 滑翔在空中的两个人,落点都是大龙堂湖畔贴近盘龙山山壁的那块空地,李智云人在空中就有些懵逼,这洞外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都干嘛的? 一时之间他也来不及看清下面都是些什么人,却立即看见了前方落点处躺在地上的尤翠翠。 第一七〇章 我叫李寻獾 从龙洞跃出之前,首先就要看准自己的落点,这是纵跃者的本能,若是落脚处不是平地而是湖水甚至是刀山火海,则须立时调整跃出的力道。至于脚下沿途都是些什么人,那是下一步需要观察的事情。 李智云为了追击王仁则,看准了落点只不过是一群人,之后便即奋力追跃,力求不被王仁则甩脱,但是当他跃出之后,随着距离渐近,却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尤翠翠。 那是嘴角溢出鲜血的尤翠翠。 “翠翠姐?你怎么了?” 刚说出这句话,沿途众人便已纷纷暴起发难,意欲拦截。 第一个发难的就是罗成。 龙洞入口与湖畔空地的落差在五六丈之间,从龙洞入口跃出向外,即使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能跃出六七丈,何况是王仁则和李智云这样的高手?以他们的内力全力跃出,至少也能滑翔十五六丈。 众所周知,人在空中无法回翔转折,那就是一个活靶子,想怎么攻击都可以,暗器、劈空掌或者是跃起拦击都是可以选择的手段。 其实即使是此前那个从湖面上漂浮而来的怪人也不例外,只不过那怪人能够从低到高冉冉升空令人惊惧敬畏,因此没人敢于轻捋虎须。 相比之下,此刻自高而下的王仁则和李智云却无法令众人恐惧,因为他们是从高处纵跃而下的,这种动作人人皆可做出,又有什么威吓可言? 所以在王仁则说出后面追赶之人得到了大梦神功之后,沿途中人纷纷出手,拦截飞在后面的李智云。 大梦神功才是众人的追求,不然谁会千里迢迢赶到这荒山野岭? 罗成率先出手,只因他距离龙洞入口最近,在高度上与飞跃而下之人落差不大,因此无需纵身,只将一杆长枪望空刺出,这一枪他加了提前量,并非想要将人刺杀于半空,而是打算将其拦截而下。 众人见状不禁惋惜,空中之人绝无可能避开罗成这一枪,就只能出手格挡,但只要肢体与枪身相触,就必然受阻下坠,这好处就被罗成给独吞了。 谁让人家罗成距离洞口最近呢?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别人想要竞争也没办法,众人纷纷打定主意,只要这人被罗成拦截下来,那就得跟罗成死磕,总不能让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独吞大梦神功。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众人意料,在枪身横亘之时,空中那瘦小的人影居然并未受阻,看在众人眼中的是,那瘦小人影就像是一个透明的影像一般,从枪尖枪杆上飞掠而过,去势毫不减缓,这是怎么回事? 罗成七人往下,第二个参与拦截的是大刀王君可。王君可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发现罗成阻击落空之后,身形纵跃而起,一杆大刀幻出重重刀影,在月光下绽出一片雪亮的刀芒,将那方空间完全充塞,那空中之人绝无避开的可能。 王君可是得到了徐茂公的指示出手的,他跟徐茂公是结义兄弟,历年来在徐茂公的指点下趋吉避祸,很是躲开了几次必死之局,因而对徐茂公奉若神人,甘效犬马之劳。 此时既然大哥发话,又怎会犹豫?当即纵起发难,徐茂公的命令是杀死此人,因而他出手就使出了生平绝招“车轮刀”。 这一招刀法,即使是和罗成手下的尉迟南相斗之时都没使出,此时施展出来,却是因为他看见这瘦小人影竟然躲过了罗成的一枪。 虽然没看明白这人是怎么躲过罗成那一枪的,但是他觉得若是不用车轮刀就无法腰斩此人。因为他看懂了罗成那一枪的厉害,如此厉害的一枪都奈何不得这人,自己不出绝招能行么? 众人见状就不禁爆发出一阵惋惜之声,只因王君可这一刀实在玄妙无方,其结果必将这个追在王仁则身后的人影斩为数段,这大梦神功终究变成了泡影,谁也无法得到了。 然而下一瞬的情景却再次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道瘦小的人影就好像是一片树叶,又似一张薄纸,而且是扭曲的薄纸,竟然从漫天刀幕中穿了过来! 即使是穿过了刀幕,也不该是个活人了,或许这只是经过刀斩之后漏出的一具残躯。 人们如是猜想,那些跃跃欲试的拦截者便已收住了进击拦截之势,只看这落叶薄纸飘落在地再作打算。 这几下变化兔起鹘落,有若电光石火,再说飞掠在前的王仁则,就在这瞬息之间落在了人群当中,趁着人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左晃右绕地疾奔几步,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 罗成和王君可的拦截不是没有效果,李智云即使依靠瑜伽变形术避开了这两道杀劫,却终于比王仁则慢了半拍,而且由于在空中施展瑜伽变形,无可避免地减缓了滑翔的速度,导致落地之处距离尤翠翠尚余七八步,便再也无法追及王仁则。 考虑到王仁则以重伤之躯投身入水,即使不死也必将浮出水面,到时再杀也不为迟,所以他在落下的第一时间就顺势紧跑了几步,来到尤翠翠的身边。 就在他紧跑的同时,他才看见围在尤翠翠身边的李世民和万宣道等人,却已无暇理会,抢到尤翠翠身边蹲下身子将尤翠翠抱起,“姐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你说!” 这一幕情景直接吓傻了旁观众人,均想:这人怎么还没死?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在众人看来,王君可舞出来的那团刀幕就是绝杀,穿过刀幕的只能是残肢败体,怎么可能还是活人?但是事实却是这人落在地上竟然还能跑动,不仅能够跑动,而且还能蹲下身去抱人说话,这怎么可能? 也正是由于这个恐怖的想法,导致围在尤翠翠身边的那些军士纷纷闪避开来,任由李智云接近尤翠翠。 王君可就更是傻眼了,我这车轮刀百密而无一疏,从来不曾失手,这人是怎么穿过去的? 唯一的一个没看见这个诡异情景的是尤翠翠。因为她是躺在众人包围之间的,目光所及,只是那密如麻林的环首刀。 此时尤翠翠已然气若游丝,来护儿的武功岂同泛泛?那可是朝野上下有口皆碑的著名悍将,武林中人公认的绝顶高手。来护儿在惊怒交加之际打出的一掌当然不会留情,乃是全力施出,她没被当场打死已是难能可贵了。 能够弥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她在秦安门下练功刻苦,扎下的基础远胜柳依依、贾菁菁两人,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令她侥幸存活,这一刻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已经无力说话,但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即使李智云已是额头深陷容貌奇丑,但是她仍然能够确认,这就是那个被大风刮到秦家大院里的少年,只因为她听见这个少年喊她姐姐。 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何变得如此丑陋,但是在她的眼里这个少年却是世上最美的男子,因为这个少年是在她临死之前唯一的一个敢于跟她相认的人,更因为这少年抱起她时怜惜的口吻和眼神。 “别放弃,翠翠姐,你死不了!”李智云并非只是宽慰,在抱起尤翠翠的同时他就感知了这个小姐姐的垂危,但是这样的垂危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需运用内力渡气疗伤即可挽回。 尤翠翠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背心灵台穴涌入,精神立时为之一振,不禁惊讶万分,竟而能够开口说话,坚决道:“弟弟,你不要这样损耗,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会为难你的!” 这时候她已经无暇询问这个新认识的弟弟为何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她听见了王仁则的那句话,再看见弟弟到来就知道王仁则遗祸江东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弟弟。 想必王仁则所言是真,弟弟真的得到了大梦神功,不然他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力给自己疗伤?但是既然是弟弟得到了大梦神功,那么显而易见的是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这时候逃命才是重要的,怎么可以耗费功力给自己疗伤? 那不是姐弟两人都得死么? 李智云轻轻按住了尤翠翠的嘴,强行插话:“姐姐你不用说这么多话,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就行!” 尤翠翠眼中流出了泪水,朦胧却掩不住焦急和关切,也不管嘴唇被弟弟按住,说道:“好弟弟,听姐姐的话,不要为我损耗,就让姐姐去吧,姐姐已经活不下去了,不能再连累你。” 李智云知道尤翠翠的倔强,就只能抬起左掌让她把话说出来,听完就知道她不想说出敌人是谁,以免连累自己,便不再争执,点了她耳后的翳风穴令其昏睡。 既然问不出凶手,再让她说话就是徒然消耗功力,他啊知道虽然自己现在已是武功大进,却仍然赶不上罗成这个层次的绝顶高手,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睡去更为节省。 尤翠翠瞬时昏厥,李智云右掌仍然紧贴女孩灵台穴继续渡气,就这么抱着她站了起来,环顾众人冷冷问道:“谁把我姐姐打成这样的?自己站出来吧。” 他的目光越过万宣道和李世民,重点看向了罗成和王君可,而当他看见了李密、王薄等人时,又不免有些惊异——我是坐虫洞来到历城的,这几个家伙怎么也到了?难道他们能追踪虫洞?那可太特么离奇了。 万宣道就站在李智云的身前,此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反反复复打量了半天,只因此人额头塌陷,相貌极其诡异且绝无可能是易容所致,因而男你呃不准。 然而此时听了此人几句说话,觉得这声音与自己那外甥李智云毫无二致,终于认定这人就是自己的外甥,于是连忙说道:“智云,你不要冲动,这个女子是咎由自取!” 李智云当然认识舅舅,也知道万宣道是在回护自己,但是他却没有理睬对方,仍然冷然看着众人,只等那凶手站出来。 笑话!尤翠翠咎由自取?能把她打成这样的必定是个高手,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会招惹这样高手么? 万宣道见状就急得不行,心说你小子得了大梦神功也不能藐视天下群雄啊,武功不是练的么?哪有刚学就练成的?就算你知道打这女孩子的是来护儿又能怎地?你能打过来护儿么?至少你也得回去练上几年再出来找人报复不是? 正要上前附耳告诉李智云咱们惹不起来护儿时,李世民却一把拉住了他,“你认错人了,这人不是智云。智云相貌何等清秀?你看这人的前额,怎么可能是你那外甥?”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冷冷一笑,看向万宣道说道:“这位兄弟贵姓啊?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姓李……” 李智云不想连累万宣道,所以拒绝相认。 他考虑的“连累”不全是因为此时强敌环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自己是来寻侠的,随时都有可能完成任务回归后世现代,人家万宣道却是还要留在这个时代的。 最初的穿越之前,穿越小组曾经郑重告诫,组织上派遣你穿越大唐不是让你去更改历史的,所以尽量不要做出过于干扰历史进程的事情。 比如杀掉一些足以影响朝代更替的帝王将相,比如扶持某个原本无关皇位的人登基甚至是自己做皇帝,这些都属于禁止行为。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杀死李世民,甚至不能阻挠李世民夺得皇位,但如果真的按照历史走向,李世民当了唐太宗,那么万宣道就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根据历史资料可知,自己的母亲万氏在李渊在位时很是得宠,以贵妃的身份掌管后宫财政大权,却在玄武门之变以后风光不再——因为“客串”保姆带大李建成,所以母亲一向与李建成关系良好,因而与李世民关系冷淡。 玄武门之变还只是李渊禅位,母亲即使失势却也还是太上皇妃,然而在李渊死后母亲可就惨了,其待遇跟宫女相差仿佛,再无半点权力。 母亲晚年凄惨,然而小舅万宣道却是另外一个命运,或许是因为善于领会李世民的心意,在李渊死后竟而步步高升,深受李世民的器重,设若此时自己把万宣道拉到李世民的对立面上,那么一旦他朝自己离开这个时代,岂不是把小舅给坑了? 所以在李世民矢口否认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时候,他同样选择了否认,连带否认了自己和万宣道的关系。 你不认我正好,我也不想认你,不就是唐太宗么,有什么了不起? 在报出了姓氏之后,又看向一脸狐疑的李世民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是姓李,我叫李寻獾!” 第一七一章 人在江湖,没地儿讲理 关于身份这个问题,别人怎样说都是次要的,李智云这一自我否认才是决定性的,一时之间众皆无言,绝大多数人就开始思索李寻欢是谁,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认出李智云的人则开始猜测他突然改名究竟意欲何为。 认出李智云的人绝非只有李世民和万宣道两个,少华山一路人马中的李密、王薄以及庄四虎等人也都认出来了,虽然没法解释这孩子的额头如何莫名其妙地塌陷出来一个深坑,但是只凭他说话的口吻和嗓音就能断定,他就是李智云! 在认出李智云的一瞬间,李密、王薄、李靖以及王伯当都是很忐忑的,因为他们知道李智云和李世民是一家,即使这兄弟俩早有不睦,但是现在局势出现了新变化——李智云得到了大梦神功,只看在大梦神功的份上,李世民也会改变态度不是? 一旦李世民和李智云兄弟相认,李智云再追究起双方的过节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自己兄弟几人可是偷盗了青玄秘录又曾设伏谋杀李智云的,这梁子结的太大,李智云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一节,而若是李世民站在李智云一方,命令来护儿大军助战,少华山这点人手如何敌抵?那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们几人大喜过望,李世民和李智云竟然互不相认,而且李智云还要追究打伤尤翠翠的凶手,那就是要找来护儿的麻烦咯,演变下去肯定是兄弟阋墙,这可太好了,李智云死定了! 与李密四兄弟想法不同的是三手神丐庄四虎,庄四虎自觉对不住李智云,便总想帮个忙报答一下,如果李智云与李世民彼此相认,他甚至都想上前告诉李智云那本青玄秘录的事情了。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是李智云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是啥意思?庄四虎也懵逼了,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做才好,还是先看看李智云想干什么再说吧。 李智云想要干的事情很多,但是排在第一位的却是想替尤翠翠出一口气,所以在报了个假名、回护了万宣道之后就不再理会这个小舅,继续扫视全场喝问道:“到底是谁伤了我的翠翠姐?敢做不敢当么?” 他的目光依次在罗成那七个人以及王君可的脸上扫过,很是咄咄逼人,罗成和王君可就都很不忿,均想:怎么着?从我手下逃了出去就可以盛气凌人了?别忘了你那是逃!功夫再好也是在逃命,有本事跟我过两招啊! 虽然不忿,但是毕竟这孩子叫阵的正主儿是来护儿,所以罗成和王君可就都忍了,没有替来护儿接这个茬子,只看来护儿怎么说。 来护儿当然不惧一个孩子发出的挑战,正想说话时,却见二贤庄的金甲童环单猛走上前来,这三人原本都是一条右臂被废且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是此时却都恢复了行动,显然是时间到了、穴道已经自行解开。 单猛第一个说道:“小子,我家大小姐呢?我听说她是跟着你一起进洞的,眼下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有气,冷冷回道:“你是眼瘸还是耳朵背?王仁则在我前面出来你看不见?为何不去询问王仁则?还有,你听谁说单盈盈是跟我一起进洞的?这龙洞谁爱进谁就进,跟我有什么关系?单盈盈进洞是找王仁则报仇的,这事儿你没听说么?” 刚才他和王仁则相继出洞,王仁则在前而他在后,这山壁山脚已经人满为患,但是这些人非但没有拦截王仁则,还要拦截自己,这情景已经让他怒火中烧了。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追究这些拦截他的人,只是因为觉得事情需要一件一件的办,打算先把尤翠翠的事情了结了再说,没想到他没追究别人,这二贤庄的人反倒先找上来了。 如果只是过来打听一下也还罢了,然而这单猛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那意思就好像自己应该为单盈盈负责似的,单盈盈是我啥人啊?我负得着责么? 单猛三人闻言同时转头看了秦安那边的贾菁菁一眼,贾菁菁立时接话道:“是我告诉单总管的怎么了?难道单小姐不是因为你吹嘘能够进洞才决定跟你一起进去的么?现在你反倒不承认了?” 单猛待贾菁菁说完,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李智云说道:“你这孩子讲不讲道理?那王仁则已经落入水中,这许久都没有浮出来,我能去捞一个死人出来问话么?我问问你不行啊?” “当然不行!”李智云直接怼回去,“单盈盈是你家大小姐,却不是我家的,这事儿你问得着我么?最好一边儿呆着去,别在这碍事!” 说到此处,猛然转头看向贾菁菁,森然道:“我进这龙洞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忘了么?” 他进龙洞之前,贾菁菁曾经指摘他在吹牛,根本不可能冲过罗成七人的封锁,因而劝阻狄知逊不要跟着一起冒险,当时他的回答是如果我进去了,那么以后有我在场的时候你贾菁菁就必须闭嘴。 然而此刻贾菁菁却根本没把那赌约一样的话语放在心上,依然在这里小嘴叭叭,李智云不由得怒意更盛,行,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再看狄大哥的面子了。 贾菁菁尚且意识不到危险的来临,以她的武功根本看不懂罗成和王君可的枪刀有多厉害,只道这小屁孩儿能从枪林刀网中穿过来只不过是条漏网之鱼,而且此刻既然有这么多高手与之敌对,自己还怕他何来? 所以她根本没把从前的事情当回事,仍然梗着脖子说道:“哟,你真厉害啊,还能管住别人的嘴呢?你说的话是圣旨么?我好害怕呀……”说到此处,又想找一个同盟来帮衬自己,就看向柳依依道:“依依,你怕不怕?” 她记得在这小屁孩进洞以前,且是在跟她赌约之后,柳依依也曾说了一句话讥讽对方来着,然而这小屁孩被罗成吓得匆忙入洞,根本没能拿柳依依怎样。 柳依依是最恨李智云的,因为李智云曾经扇了她的脸,此刻正想跟贾菁菁同声同气,见贾菁菁递过话来,立即接道:“哼!不过是一个找死的丑八怪罢了,怕他做甚?” 柳依依话音未落,旁边柳周臣又插了进来,抬手指着李智云说道:“我不管你这小子到底是姓李还是姓万,我可是忍了你太久了,怎么着?逮住我们历城人欺负起来没够啊?脸上挖了个坑吓唬谁啊?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墙倒众人推,柳周臣这么一发话,贾润甫便也不甘人后,附和道:“你小子吓唬我妹妹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真当我们贾家没人了是咋的?从前我看你不过是个孩子,懒得跟你计较,你倒还没完了,既然如此,那也别啰嗦了,咱们今天就见个死活如何?” 旁边张转也掺和了进来:“你小子也别口口声声拿王仁则说事,王仁则是我张转的杀父仇人,他长什么样,别人不认识、我还不认识么?你说先你出洞的那个人是王仁则,我怎么认不出来呢?” 说到此处,又看向全场说道:“大家别上当,这小子就是王仁则一伙的……”说话时又指了指身边的秦安等人:“不信你们问问秦大哥和这几位兄弟,他们都是王仁则的仇人,可有哪个能够认准刚才落水的就是王仁则。” 他这番话倒也不是有意的胡说八道,只因王仁则的一张脸被昆仑奴弄得奇丑无比,比较之下,其变化之大远胜李智云的额头塌陷,若是仅仅凭借脸相来辨认,场中众人还真就没有一人能够指认出来,之所以有人半信半疑也是基于李智云追出来时喊的那句话。 听了这几人一番唇枪舌剑,二贤庄这边的金甲童环和单猛也都怒了,金甲说道:“看来你这姓李的小子是不肯给我们二贤庄面子了?” 李智云冷冷地看着周围这些人,只觉心情益发烦恶起来,他原本还打算跟这些人掰扯掰扯道理,但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法讲理。 他知道著名武侠大师古龙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现在他的感觉却是:人在江湖,没地儿讲理。 既然你们都不讲理,那么我还跟你们讲什么道理?大家都别讲理了。一念及此,一股杀意油然而生,首先看向金甲说道:“你二贤庄有面子么?有什么面子?” 这句话一出口,金甲童环和单猛都炸了,脚下已在拿桩蓄势,眼见就要出手,另一边李密看见时机已经成熟,就火上浇油道:“大家也别跟这小子废话了,直接杀了利索!” 徐茂公察言观色,发现李世民眼中有喜色一闪,便摇着羽扇叹道:“唉……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你这孩子也不问问这姓尤的女子为何被打,也不想想她若是不犯着别人,别人怎会伤她?直接就如此盛气凌人,犯了众怒不是?就算你真的得到了大梦神功,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了。” 他这句话对李智云来说无异于落井下石,但只要能够讨得李世民的欢喜,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这块“石头”扔下去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风险。 李世民听得微微点头,看向李智云说道:“你这孩子所言所行的确是太过分了,本来听你说你也姓李,念在同宗同姓想帮帮你的,可是你这样让我如何帮你?我若帮你,就是无视天下英雄了,这倒行逆施之举我是不会做的。” “哈哈哈哈……”李智云静静听完这个未来皇帝的演讲,然后哈哈大笑,哪怕此间场中的一两千人都与自己为敌又能怎样?哥们儿不惧! 他无所畏惧并不是因为他觉得他的武功足以战胜这些人的联手,事实上他认为他的武功与在场的个别人单挑都未必能赢,就比如那个冷面寒枪俏罗成,只是感受罗成那未尽全力的一枪阻截,就知道自己的功力尚在罗成之下。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无需担心什么,因为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得到吠陀经以前,昆仑奴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些人的手上的! 所以他此刻底气十足,看向众人说道:“怎么?仗着人多就都敢张牙舞爪了是吧?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就用拳头说话好了,谁拳头大谁就有理,嗯,你们是一个个的上呢?还是一起上?”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用不着询问是谁伤了尤翠翠了,先把这些不讲理的家伙们干倒,然后再问也不迟,如果伤了尤翠翠的人恰好在这些人里面,自己不是省了一道麻烦? “各位朋友且慢动手!”一个唱反调的声音忽然出现,众人循声看去,却是贾柳楼的二东家柳周臣,只见他然后大步走到了场中,向大家拱手道:“大家别听这小子胡咧咧,说什么大家一起上?他也太瞧得起他自己了,杀鸡焉用牛刀?就由在下独自领教一下这位小李师傅的大梦神功!” 柳周臣之所以敢于站出来打头阵,是因为他发现此刻李智云手上已经没了那篮子鸡蛋。他觉得这孩子最厉害的功夫就是那一手可以拐弯的鸡蛋,至于后者曾经用之打店伙和自己妹妹脸的大摔碑手却很是一般。 其实他的分析也算准确,事实上几天前在贾柳楼打人的那个李智云的确功夫很一般,只练了一炷香龙象般若功的李智云的确是武功稀松。 正所谓无独有偶,贾润甫也是跟柳周臣抱有同样想法,紧跟着走了出来,说道:“贤弟你先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若是这小子侥幸逃脱,到时愚兄再上。” 张转和连明也随后走到场中,说道:“预祝柳掌柜旗开得胜,我们兄弟给你观敌掠阵!” 来护儿一直没有机会发言,见此情景就一摆手发布命令:“儿郎们暂且让开,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凭什么口出狂言。” 他之所以没有立时承认是他打了尤翠翠,并不是因为他敢做不敢当,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屁孩实在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军中主将下令了,围在李智云身边的军卒便纷纷退后,让出来场中一片两丈见方的空地。 空地上李智云仍然抱着尤翠翠,扭头看了那衣着不整的下令之人一眼,他并不知道此人是谁,回过头来就看向已经站在面前的柳周臣,笑道:“正好,总打你妹妹我也觉得丢人,打你却是没有什么现眼,就算替你们老柳家正一正家教。” 第一七二章 一招制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对阵的双方却是非常的不对称,其强弱悬殊判若云泥。 李智云只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站在他对立面的却是聚集在盘龙山下的武林群豪,抛去年龄、武功不论,只说双方的人数之比都是一比一千。 这样的争斗,不论从什么角度去评判,不论说出什么理由,武林群豪所处的阵营都是以多打少、恃强凌弱。 然而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因为这种对峙的荒唐站出来替李智云说话,甚至连一个劝和、调停的人都没有。 李智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因为此前王仁则的祸水东引,众人认为他是独得大梦神功之人。但既然他不屑于向众人分辩解释,那么这一场战斗就一定无法避免。 打就是了!他底气十足,尤其不惧已经站在自己对面的柳周臣,他相信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对付柳周臣易如反掌,等了片刻不见对方动作,便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出招啊!” 或许是强大的阵营给柳周臣增加了无穷的信心,在李智云的催促下,柳周臣仍然没有出招,而是指着李智云怀中的尤翠翠说道:“你抱着一个人怎么打?若是这样打赢了你,岂不被人耻笑?” 的确,此时李智云仍然抱着尤翠翠,尤翠翠的身高比他还高一些,若是把他换成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那么抱着这样一个少女站直都很吃力,如何还能与武者过招? 柳周臣话音未落,贾润甫立即接腔,嘲讽道:“贤弟你没看出来么?这小子是想拿尤姑娘的身子当盾牌呢。” 围观众人也有不少跟着点头,觉得贾润甫说的很有道理,此时这孩子仍然不把少女放在地上,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再无其它解释。 贾柳两人一唱一和,李智云听了就很心烦,他到现在还抱着尤翠翠,一方面是为了给她渡气疗伤不能中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如果狄知逊在场,或许还可以让狄知逊帮着照顾一会儿,但是此前狄知逊去追劫持单盈盈的公孙云鼎至今未归,全场众人就再无一人值得托付。 所以他听到这些讥讽之后就再也忍耐不住,左手一拳从尤翠翠的身下发出,直取柳周臣的右眼,口中喝道:“哪来这么多屁话?” 其实这一拳他并没想要打死对方,而是只想在给对方一个乌眼青的同时令对方暂时丧失进攻的能力,按照寻侠系统的标准来说就是此人只是欠揍,却罪不至死。 但是他这一拳的隐蔽性实在是太强了,是从怀中尤翠翠的身体下打出去,如果一定要给这一拳按上一个招法名称,那就是长孙无忌家传武功柔云掌法中的白云出岫,却又比普通的白云出岫更具威胁。 谁能想到他的拳头会从怀中少女的身下击出?那根本不在任何人的设想之内,因为以李智云的身高臂展,从这个角度打出来的拳式只能是一记勾拳,而且这记勾拳根本打不到柳周臣的人,除非他脚下迅速前移。 即使是他脚下迅速前移,这一拳最多也只能打到柳周臣的小腹,但是等他打到柳周臣的小腹以前,柳周臣的反击就会打在他的脸上,所以这一招攻击在理论上是完全不成立的。 完全不成立的攻击会有什么结果?结果就是自取其辱呗,在李智云出拳的一瞬间,场边众人倒有一多半发出哄笑,就连柳周臣本人都笑了,这是什么打法? 然而下一瞬间他的笑声就变成了一声惨嚎,在众人的眼中,不可思议的一幕正在上演,那一记理论上根本打不到人的勾拳竟然打在了柳周臣的右眼上。 “啊……”柳周臣惨呼着向后跌倒,惨呼声并不悠长,因为他在身体摔在地面以前就陷入了昏迷,直到昏迷,他都没能搞懂,这一拳究竟是怎么打到他的眼眶上的。 不仅柳周臣没能看懂,场周他人也没能看懂,即令是本书读者也可以试想,一记勾拳纵使打得再高,也是拳锋向上的,打下巴是理所当然,但如何能够打中眼眶? 这就是灵蛇拳法的妙处了——手臂可以任意扭曲。而李智云的操作却又更胜灵蛇拳法一筹,他的手臂不仅能够任意扭曲,还能在很大的幅度内拉伸收缩。 在出拳之初,他的确是将勾拳打到了柳周臣眼眶的高度,却在那个高度上扭曲手臂改成了一记直拳,灵蛇拳法之毒蛇寻穴! 这场面若是搁在南宋时期或许还有西毒北丐能够看懂,但在眼前这个时代,那是真的没有人能够看懂,就连修炼瑜伽变形术更胜李智云一筹的昆仑奴都看不懂。 “无耻小人,胆敢偷袭!” “无耻小人,偷学我家武功!” 两声叱责几乎同时响起,说到后来却又内容不同,前一个喝骂的是贾润甫,后一个却是长孙无忌。 有了柳周臣的前车之鉴,贾润甫当然会吸取教训,发出叱责的时候已经欺身近前,打出一招伏虎拳法,名为“油锤贯耳”,直取李智云的太阳穴! 前文有述,贾柳楼的伙计跟随连明练拳,所以贾润甫这伏虎拳法也是跟连明学的。 他这伏虎拳虽然是一门外家拳法,但若是练到高深境界,拳锋所至,同样能令敌人骨断筋折,老虎的骨头有多硬?这拳法既然叫做伏虎拳,顾名思义就是打老虎用的,其威力岂同泛泛? 没有人认为这个小孩子的太阳穴会有老虎的骨头那样坚硬,太阳穴本来就是人体最为薄弱的要害之一,更何况被打者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这孩子完了!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叹息之声,人们的叹惋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将被打死,而是因为人们不知道大梦神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这孩子没有带在身上,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断了线索? 人们认为李智云必死,并不是因为贾润甫这一拳有多高明,而是因为此时李智云的拳头刚刚离开柳周臣的眼眶,根本来不及收回格挡,而他的另一条手臂却揽在尤翠翠的腰间,同样无法抽出迎敌,似乎唯一的选择就是躲。 然而躲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贾润甫这一拳不比李智云那一拳晚多少,所以此前李智云出拳时的重心还没有做出调整和变换,要想移动脚步躲避,首先要把重心调整过来才行。 不能移动,就只能矮身,但是矮身也不行,因为他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少女,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迅速下蹲还是低头都无法做到,更无法施展“铁板桥”——空身施展铁板桥都极为不易,何况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挡又不能挡,躲也没法躲,这不是束手待毙么? 众人叹息之中,万宣道甚至已经冲了出来,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岂能让他这样被人打死?他知道自己冲出去也来不及了,但是冲上去揍贾润甫一拳也是好的,然而他刚刚冲出半步,就被李世民拉住了衣襟,沉声道:“你去干什么?那不是你外甥!” 李世民和万宣道之间的动作与对话都是滞后于贾润甫和李智云的交手的,在李世民说话的时候,场中的形势已经出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变化。 贾润甫那一记油锤贯耳横扫而至之时,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横扫的不是一只拳头,而是一把快刀。 为什么贾润甫的拳头能够给人以快刀的错觉?因为在他拳头堪堪扫到对手太阳穴的时候,那孩子的脑袋突然掉了! 没错,不论从那个角度看上去,都好像李智云的脑袋被人用刀削掉了一样,因为他的脑袋是向后仰下的,但是脖子和上身却没有随之后仰,这不是脑袋掉了又是什么? 既然是脑袋掉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贾润甫这一拳的效果堪比快刀。 人们因此发出一阵惊叹,但是下一瞬,当贾润甫的拳头横扫而过之际,人们骇然发现,这孩子的脑袋居然又回来了,重新长在了脖子上,所以他们只能认为此前这孩子脑袋掉了是一个错觉。 没等人们相通这错觉是怎么产生的,却见这颗刚刚回到脖子上的脑袋竟而追向了贾润甫的拳头!没错,不是这孩子的人在追那只拳头,而是只有一颗脑袋在追拳头! 这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看错了?十个人里面倒有九个人这样想,却见那颗脑袋上的嘴陡然张开,一口就咬中了贾润甫的拳头! 蛇吞象! 此情此景之下,众人所能联想到的事情就是蛇吞象,贾润甫生得白白胖胖,一只拳头虽然不至于大若钵盆,却也不是普通人一张嘴能够咬进去的,却被这个孩子给吞咬住了。 “啊……”比先前柳周臣更加凄惨的一声哀嚎响在贾润甫的口中,贾润甫踉跄倒退,捧在左手中的一只右腕鲜血飙射,右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噗!”李智云甩头将口中那一只拳头喷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贾润甫的前胸,冷冷说道:“你想一拳打死我,我却只废掉你一只手,够不够公平?” 此时场周众人已经震撼的无以复加,再无一人发出声音。这孩子的应变如此诡异,下嘴如此狠毒,实是武林中前所未有之举,且不说他武功究竟如何,只说这机变和凶狠便不是一般人所能招惹的存在。 贾润甫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却忙不迭拿着右手往右腕上对接,一旁秦安也走了过来为他点穴止血上金创药,李智云不再理会贾润甫,转头看向了长孙无忌:“我就问你一件事,这招吕洞宾咬狗是不是你家的家传武功?” 如此狠人面前,长孙无忌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屁都不敢放一个。众人却不禁疑惑的面面相觑,很想从别人的眼里看到这一招的出处和来历。 说起这招吕洞宾咬狗,在这个时代同样是无人能识,只因这一招创自北宋时期,乃是号称“江南一阵风”的风波恶所创。 其时风波恶凭借此招破解了丐帮长老陈孤雁通臂拳的必杀一招,更有包不同为其当场解说,说这“吕洞宾咬狗大九式”,每一式各有正反八种咬法,总计八九七十二咬,风波恶以十载寒暑的苦练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条白狗、黑狗、花狗,方始小成。 此招后来被黄裳收录在《九阴真经》之中,又被西毒欧阳峰习得,于华山绝顶凭此招大破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欧阳峰后又有继承者杨过,咬断赵志敬的指骨以及李莫愁的拂尘;至于再往后的殷离学了这招在张无忌手上咬了一个印章就是徒具其形了。 上述两段纯属趣闻,只供读者一笑,书归正传,李智云这一招吕洞宾咬狗却比风波恶厉害多了,不仅是瑜伽变形术能够扩张口唇,更有第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为基础,其啮合之力何等巨大?又岂是江南一阵风可比? 同时也正是因为他这骇人听闻的一咬,才把场边众人吓得老实了许多。见长孙无忌不敢哔哔,便懒得继续理睬,转过头来看向张转说道:“你看啥呢?你不是也想杀死我么?对,就是说你呢,别跟没事儿人似的!” 张转已经心胆俱寒了,虽然他自忖比贾柳二人武功稍高,但是此时贾柳二人都是一个照面就被这小子给废了,这若是把这小孩换成自己,则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只要懂得这个对比方法,就能够得出结论,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小孩子的对手,更何况自己资质愚钝,就连自家祖传的上乘武功沾衣十八跌都没学会,如何还敢上前挑战? 柳周臣废了一只眼,贾润甫废了一只手,自己若是不知深浅还要上去,那么多半就是送去一条腿了,傻子才去送! 张转开始装晕,李智云便不再理会,毕竟场上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大有人在,没必要按住一个懦夫去欺负,他目光从张转这一伙人依次扫过去,在看到贾菁菁和柳依依的时候,贾柳二女已经低下了头,连对视都不敢了。 其实李智云此时已经不打算再打这两个少女了,一方面已经重挫了她们两人的兄长,另一方面,以他现在的武功去打这两个女子已经无法收获任何成就感了,太弱。 张转这一伙人是以秦安为首,而当李智云的目光看向秦安之时,秦安也刚刚为贾润甫包扎完毕,四道目光碰在一起,秦安却出人意料地发话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打得我们山东好汉都没人迎战了,秦某倒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第一七三章 战秦安 事情总是超乎人们的预想,出人意料的事情连连发生。 李智云在条件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连胜两场,而且都是一个照面废掉对手,这本来就是大出众人意料的事情,然而此刻秦安的出马却是同样出人意料。 包括李智云在内的众人原本都认为接下来出场的会是张转、连明这样的人物,却没想到事到临头这些人居然怂了,更没想到秦安竟会主动站出来。 一时间惊讶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振奋者和兴奋者更有之。 其实秦安出场是有道理的,至少有三个原因令他不得不站出来挑战李智云。 第一个原因是此前秦安数次受到挑拨,认为这个小孩子跟王仁则是一伙的,这种说法最有力的依据就是在尤翠翠背负秦夫人逃出独院时、这个孩子在后面一边大声示警一边追赶; 第二个原因是他的五个徒弟之中除了尤翠翠以外都跟这个小孩子颇有嫌隙,其中柳依依更是曾被直接扇脸,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当着师父的面打徒弟,打完了就没事了?那让师父的脸往哪放? 第三个原因一如他方才所说,他代表着此间的山东好汉。 或许有人认为来护儿是来自济州城的名将,不论名气还是武功都比秦安更高,因而更具代表性,然而来护儿却不是山东人,同时也不属于江湖中人,所以除了不在现场的秦琼之外,他秦安就是山东武林的代表人物。 遍观此间山东群雄,除了刚刚被打的贾润甫和柳周臣之外,连明、张转、樊虎三人都已自忖不敌,因而不敢出来白送,尤俊达始终明哲保身,不知道肚子里揣着什么想法,若是还想挽回山东好汉的面子,那么他秦安已是责无旁贷。 他这一站出来,就连原本已经垂头丧气的贾菁菁和柳依依都抬起了头,脸上皆是喜悦,仿佛此刻她们的师父已经大获全胜将敌人打倒在地一般。 她们两个自然是看好师父的,师父当初因为大意和仁厚,以致于在王仁则手上吃了大亏,总不成连眼下这个王仁则的狗腿子都打不过吧?这小屁孩可是打不过王仁则的,更是曾被王仁则呼来喝去不敢反抗。 师父早就应该出来教训这个小坏蛋了,现在出来也不迟!就当给两个哥哥贾润甫和柳周臣报仇了! 与贾柳二女相反,二贤庄的金甲童环和单猛等人却有些不高兴,他们三个本来是想要率先发难的,只是看在贾润甫和柳周臣是历城坐地户的面子上才没抢这个风头,等到贾柳二人大败,张转、连明等人畏缩之时,他们觉得这下总该是我们二贤庄的好汉出场了吧?没想到却秦安又站出来了。 秦安是秦琼的哥哥,严格说起来更是秦琼的授业恩师,就是庄主单雄信来了也得给他面子,金甲童环如何与之相争?没办法,只能把这扬眉吐气的机会让给秦安。他们三个并不认为这个姓李的小子武功有多高强,只不过是诡诈凶狠罢了。 与他人的感触不同,李智云很是委屈。他万万没想到下一个对手竟然会是秦安,因为他非但没有招惹过秦安,而且还屡次帮助秦家,他的帮助既包括传授五行阵和神行百变给尤翠翠,也包括协助尤翠翠救出秦夫人。 其实从内心出发点来说,他主动帮助秦家除了念及尤翠翠的恩情之外,还有一份对秦琼的尊敬夹在其中。 他尊敬秦琼,是因为秦琼是他此次寻侠的第一考察对象,单以这段时期的史料来评价,秦琼是最具侠义风范的人选,没有之一,所以他不想跟这位系统的第一考察对象把关系搞僵。 然而此刻秦安却要跟他动手,就令他很是委屈了。这是干嘛啊?你秦安不报恩也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虽然很是委屈,但是他觉得既然眼下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便也无所谓多出来一个秦安,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你要打,那就打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去辩解什么,辩解了也没啥用。 即使秦安不出手,排队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以在秦安提出挑战之后,他的回应就只是淡淡的四个字:“随便你了。” 秦安脸色很是凝重,显然已经把对方视为劲敌,缓步走入场中,站到了李智云的对面却没有立即出招的意思,反而负手而立,只不过高手气势自然散发,令人顿生渊渟岳峙之感,说道:“你放下尤翠翠吧,她是我的徒弟。” 李智云没有回答,眼下他仍然不能放下尤翠翠,这女孩的伤势比之武林史上记载的、北宋时期被萧峰打了一掌的阿紫相差无几,只要自己松开按在她背心灵台穴的那只右手,她便极有可能死去,再无回天余地。 秦安不知就里,顿时面露不豫之色,说道:“如果你能空手战胜我,我便自承技不如人,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我胜了是我胜之不武,我败了便显得你武功盖世是吧?如此咱们之间结下的可就不是一般的梁子了。” 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我尊重你是个人物,可是你不能不尊重我。 你若是正常比武,打败我我无话可说,但你若是坚持现在的姿态与我动手就是加上了侮辱。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执意辱我,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李智云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暗暗为秦安与贾润甫、柳周臣之流的区别叫了声好,却不想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话:“我也知道我翠翠姐是你的徒弟,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在意她的死活么?” 由于没有亲眼看见尤翠翠是为何且又是被谁打伤的,所以李智云不好对这件事妄下评判,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当他看见尤翠翠躺在众人包围之中的时候,作为后者师父的秦安并没有到她身边察看伤势。 徒弟受伤了,师父却不到跟前?他一直对此很是不解,没怀疑秦安亲手打伤尤翠翠已经很是高看秦安的人品了。 秦安闻言就不禁语塞。尤翠翠刺杀来护儿是此间众人的共识,他当时没有弄清楚徒弟为何刺杀朝廷重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站出去给徒弟撑腰,此时却又如何解释?要解释就得去质问来护儿,但是很明显是自己徒弟行刺在先,这话怎么问? “所以嘛,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一边歇着去,让别人上来,多说无益。”李智云冷冷说道,他自觉这么说已经是很给秦安面子了,若是换成柳周臣之流,此时他已经出手了,才懒得废话。 他觉得这样是给秦安面子,在秦安听来却是脸都没地儿放了,怒哼一声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结成死仇好了,你先出手!” 以秦安的身份而言,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出手的,那样就是赢了也很丢人。 站在湖岸一侧的虬髯客张仲坚见状就忍不住低声询问身边的李密等人:“你们觉得这一战胜负如何?” 在此前两场对决的过程里,张仲坚始终在观察这个脑门塌陷的孩子,他发现后者身上的武功与自己所学有着些许相通之处,比如说那一记勾拳在中途变形以及“掉脑袋”的怪异应对,这都是修炼神足经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修炼神足经的,由此就更是怀疑人们传说的那个“飞”进龙洞的怪人是师父昆仑奴,同时也怀疑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师弟。 但如果此人是自己的师弟那就意味着师父很是偏心,因为即使自己已经入门二十多年,也没能把神足经修炼到这个孩子的境界,说明师父很可能是转嫁功力到这个孩子身上了,这岂不是太偏心了? 他询问李密,是因为在李智云刚刚落到山下湖边的时候、李密曾经告诉过他,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自己兄弟的死仇——武功怪异的李智云。 李密四兄弟对李智云可谓是知之甚深,不只是因为李靖曾经挨过李智云一剑封喉,也不只是因为四兄弟同时灌酒都灌不倒对方,更因为一王二李三人在身着玄甲护具的情况下设伏密室都没能杀死对方,这孩子的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李智云刚刚落地的时候,李密就提醒张仲坚强仇出现,并且请求后者、一旦与李智云发生冲突时一定要相助几个兄弟,不然哥儿几个很有可能就此命丧历城。 当然,当他们看见李智云犯下众怒、且李世民和李智云彼此互不相认之后就放心多了,在这么多高手环伺之下,李智云已是在劫难逃,自己少华山这些人只需跟着起哄就行了,却只剩下张仲坚对李智云的武功大感兴趣。 “很难说,我觉得这孩子得输吧,因为他手中无剑,且又难以施展那种步法。”李靖压低了声音,第一个回答了张仲坚的询问。 这几个货最怕的就是李智云长剑在手,同时也拿李智云的神行百变毫无办法,但是此刻李智云手里什么兵器都没有,也就没了犀利的攻击。 同时他怀里还抱了一个人,少了一条手臂,多了几分障碍不说,还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在只有两丈见方的空间里,腾挪空间过于逼仄,任他步法如何精妙也不会产生什么效果了。 要说他还用那招咬人的功夫克敌制胜就是笑话了,在敌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咬伤贾润甫这样的是可以的,但若是想要故技重施去咬跟秦琼名头差不多的秦安,那基本就是送脸给人家扇了。 李靖简单评价之后,李密、王薄和王伯当便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李靖的判断,李智云过不了秦安这一关。 与此同时,与李密等人遥遥相对的徐茂公也在询问王君可,“君可,你觉得这孩子的武功究竟怎样?” 王君可手捋长髯,摇头道:“不怎么样,不过是徒具诡变伎俩罢了,用于逃命或可侥幸成功,但用于拼命则必死无疑。” 从古至今,能在武林中称王称霸的人物,必须具备的两个条件是内力充沛浑厚,招式玄奥精微,而李智云所展现出来的却只有诡变凶狠,与这两个条件全不沾边,当然入不得王君可的法眼。 “嗯,若是秦安不成,你便上去,直接杀死就行。”徐茂公把羽扇挡在脸前吩咐王君可,他可不想这个孩子变成另一个卧龙凤雏来与他分庭抗礼。 罗成手下的七人原本也在跃跃欲试,纷纷主动请缨,却被罗成阻止了,“你们急什么?跟这样一个孩子动手不觉得丢人么?” 话说的牛逼,却忘了刚刚李智云飞出洞口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拦截之人,要说丢人现眼,此间所有人里第一个丢人的就是他本人,当然,他也可以解释为在那一瞬间里他没看清来者是个孩子。 众说纷纭之时,李智云已经主动出手了,他不会跟秦安去争什么先后,既然你秦安要打还不出手,我又何必客气?秦安话音一落他就点出了一指,这一指可以说是故技重施,左手从尤翠翠的身下亮出,一指点向秦安腹部的中脘穴。用的却是北宋时期慕容世家的绝学参合指。 这招参合指却不是他花费侠义值兑换而来的,因为这门指法自带内功心法,不能归为武技招式之列,要兑换参合指就只能兑换全套,那将会消耗他一万侠义值。他这参合指是模拟出来的,模板却是当初羽裳在唐国公府使用的忘情指。 出于对秦琼的尊敬,他不想像殴打王仁则那样去暴揍秦安,所以选择了这样一招指法。不过话又说回来,慕容世家的参合指也很厉害,练到高深之处其威力丝毫不逊于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这一指点出,虽然看上去那指尖伸展的极限尚且距离秦安数尺之遥,但是秦安已经接受了此前柳周臣的教训,不敢以等闲视之,右脚前移,往左上踏出一步,侧身之际便已将小腹逸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同时双拳连环打出,使的正是五行拳的一招,叫做“金城汤池”。 李智云见状便是心头一凛,这一招挺新颖啊!即使是当初秦安和王仁则对决之中,秦安都没有使出过这样的招式。 或许别人看不懂这一招的奥妙,但是连五行阵都能融会贯通的他却一眼就看出,此时秦安的这一招竟然是包含五行三元素的精妙招式,等于是有三个人联手,同时施展普通五行拳,其威力虽然比不上五个人组成的五行阵,却也不容小觑了。 第一七四章 七星神拳 秦安的拳招使出,引得场边众人发出一阵轻微的赞叹,场边不乏名家好手,当然看得出这种拳法的与众不同,同时也为秦安选择了这种小心谨慎的打法感到钦佩。 不管你理论上打不打得着,我都按照你能够打着来应对,这样的结果就是你绝对打不着我。 身在局中的李智云感触更深,虽然他不知道这一招五行拳的名称叫做“金城汤池”,却能看出来这一招包含了金元素、土元素和水元素三种不同的拳意,而且这一招的宗旨在于防御。 金城汤池,当然固若金汤。 在这样严密的防御之下,不论自己采用灵蛇拳法还是参合指法,都无法做到一击建功,要想击中对方的要害,就只能在后面的回合里寻找机会,速胜的可能性已经没了。 然而无法速胜还算不上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对方的拳招并非只是单纯的防御,人家这是守中带攻的打法,是用铁幕一样的防御来压缩自己的活动空间,若是选用直白些的词汇来描述,那就是“碾压”。 即使是周围的军士和武者都能感到,秦安的这一招挟带的磅礴气势,在他双臂纵横捭阖之间,一重重威压就如同一石激起的千层浪一般,一道道扩散开来,只压得众人呼吸不畅,纷纷向后退却。 李智云处于圈内中心,承受的压力自然最大,其强度远远超过了周围观众所承受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以他现在的功力,虽然看起来似乎比秦安稍逊几分,却也不至于被对方的劈空掌击伤生擒。 问题是尤翠翠怎么办。 因为那澎湃的压力将尤翠翠的身躯也笼罩在内,而且秦安手掌遥按的部位正是尤翠翠的身体。 这秦安是打算干什么?是想送徒弟归西么?这也忒狠了!李智云无法理解,觉得秦安不该是这么残忍的人,却连忙内力全部调集在右手,通过尤翠翠的穴道分配出去,布于后者的全身。 他这么做,是防备秦安以劈空掌杀死尤翠翠,自己能承受对方的劈空掌力,尤翠翠却是承受不了,即使没有受伤也承受不了。 然而秦安的气劲甫一进入,他就知道了秦安的想法。 竟然是隔物传功。 秦安用的是隔物传功。 隔物传功是内家武者攻敌之时己方内力的一种作用方式。在不计武者内力高低的前提下来讨论,通常内家拳武者内力的作用方式共计三种,第一种是作用于表面,第二种是作用于全部,第三种是作用于深处。 就拿十块摞在一起的砖头来举例,采用第一种内力作用方式击打砖头,碎的只是最上面的一块,其它九块不受损伤;采用第二种作用方式的结果就是十块砖头全碎; 而第三种却是上面的九块不碎,只碎最下面的一块或者是中间的某一块,具体击碎哪块则全看击打者的水准和心意。 这第三种攻击方式便是内家拳术中的一大绝活,叫做隔物传功。 隔物传功的好处有多种,首先是节省内力,只需作用于某一层面即可制敌获胜的情况下,若是作用于全部层面就太过损耗功力了,所以隔物传功是这种情况下的最佳选择; 其次就是眼下秦安所面临的情况,敌人抱着一个人质在怀,挡住了敌人躯体的诸多要害,若是专挑敌人的暴露部位去攻击,就会手段过于单调,不利于取得战果; 而若是连同人质一起攻击又不免投鼠忌器,所以这种情况下采用隔物传功是不二选择,打中了人质也等于是打中敌人,而人质却不受伤害。 见此情状,旁观者中诸如罗成、张仲坚、来护儿这样的高手均已看懂了秦安的用意,均是暗暗赞了声好,如此隔山打牛,敌人根本无法招架,就只能生拼内力,而且双方比拼的“战场”必在弱者的体内。 很显然,秦安的内力要比李家孩子为高,这场比试至此,两人不过各出一招,却已经可以判定秦安赢了。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可以预想,那必定是抱着女子的孩子口吐鲜血、仰天倒下,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秦安也是这么想的,别看他防御时极为小心谨慎,但是他也不想跟这个抱着女子的孩子缠斗多时,毕竟对方只是个孩子,打的时间越长,自己就越丢人,所以他干脆就用上了劈空掌力加隔物传功。 这样的掌力直接打在对手的身上没什么大用,但是通过尤翠翠的身体传入对方的体内就不是这个概念了,那将是重锤砸豆腐一样的效果,摧枯拉朽。 然而事实却令包括秦安在内的一众高手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心目中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这波劈空拳力的劲浪漫过目标之后,抱着女子的孩童竟然浑若无事! 不仅浑若无事,而且还了一招对攻回来,依然是那种无人能识的犀利指法。 秦安不敢怠慢,连忙按照既定策略接招规避,再次发出一波劈空拳劲的同时,仍在疑惑不已,自己刚刚那一记劈空拳打哪去了? 刚刚那一拳的感觉就是:自己隔山打牛,隔山做到了,但是山后的牛却没有了,仿佛那里从来都没有牛。换句话说,就是尤翠翠身后小男孩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突然消失了! 只能用“消失”来解释刚才的感觉,因为他这一拳拟定透过尤翠翠的身躯进入那男孩的胸腹,再将一拳之力爆发在男孩的心脉,然而就在他拳力爆发之时,对方的心脉竟然消失了,那一瞬间,这孩子的胸腔里非但没有心脉,甚至连心脏都没有了。 说起来这事真的不能怪秦安武功不济,这种隔物传功也真的是非常厉害的手段,在另一个时空里白胜曾用这一手段战胜无数强者,什么少林第一高僧、西夏第一高手都败在了他的隔物传功之下。 能说隔物传功不好用么?当然不能,但是秦安的隔物传功竟然失效了,只因为他的对手是李智云。 事实就是,但凡练就了神足经、且能够施展瑜伽变形术的人,都不怕敌人的隔物传功。 仍以前例分析,一摞十块砖头,你要打其中的第七块,可是当你内力传到的时候,人家突然把第七块砖抽走了,你还打什么?不明摆着是落空么? 罗成以及来护儿等人当然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只能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李密也是看不懂的一个,见状就不禁叹息道:“这个孩子的身上似乎总能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 虬髯客张仲坚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听了李密的感慨,就不禁暗中冷笑,心说不就是使用神足经变形了么?这一招我也能做到。只不过他却没有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这种事涉及自己师门隐秘,只自己知道就行了。 众人懵逼的同时,场中双方还在过招,只不过这种过招就没法评判胜负谁属了,男孩的指法虽然犀利,却也点不中秦安的穴道,就连隔空点中的机会都没有;反过来秦安依旧守中带攻,却也攻得没有意义。 每一拳都打在空处,多少拳也打不赢啊! 又尝试了十几招过后,秦安终于决定换路子了。 虽然不知道“山后那头牛”是怎样消失又出现的,但是秦安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触得出这个事实,他分析对方之所以能够在他拳劲爆发之时“裁剪”躯体,是因为对方熟悉自己的五行拳意。 只有知道自己每一拳的拳意,才会准确地预判出自己拳劲的最终爆点。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你不认识的行不行? “秦安变招了!” “七星神拳!” “终于看见秦家的不传绝技了!” 在秦安陡然变招之时,场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用旁人询问,就有人点出来这是七星神拳。 秦安原本不想打出这套压箱底的拳法,只因这拳法他根本就没能练成,而且当初秦琼的父亲秦彝传他这套拳法的时候就缺了两路,原因是时间上来不及,传完五路拳法的时候敌人就已经攻破城池了。 当初秦彝亲口说过,说这七星神拳总共分为七路,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每一路拳法又有七招,共计七七四十九招。只有把七路拳法全部练熟之后才有可能实现脱胎换骨般的升华和飞跃。 秦彝也解释过,所谓脱胎换骨般的升华和飞跃,是指融会贯通后这套拳法的威力能够暴增四十九倍! 但怎奈眼下七路拳法只有五路,非但他秦安秦琼兄弟只学了五路,就连掌握七路拳法的秦彝当初也未能将这四十九倍的威力练出来。秦彝生平只勉强融合了其中的两路拳法,将拳法的威力提升了两倍。 如今的秦安和秦琼兄弟俩也是一样,在秦彝遗言的指导下,他们也将这五路七星神拳当中的两路融合成功了,对比而言,提升了两倍威力的七星神拳确实要比五行拳厉害一些,但也仅仅是厉害一些而已,比之江湖人传说的那种神奇就差得远了。 这也是他一直不想使出这套拳法的原因所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呢,就拿出来跟人家实战? 但是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眼见越打下去自己就越丢人,情急之下,便想拿出这路拳法来迷惑一下对手,令对方无法判断自己的拳路。 “嗯,这拳法比五行拳可厉害多了。” “废话,不传绝技能不厉害么?” “这下这小子完蛋了。” 只看了秦安一招,人们就不禁纷纷点头,更有数人给出了评价,也不知道是真的看懂了七星神拳,还是不明觉厉之后的滥竽充数。 李智云本来也属于不明觉厉之人的一员,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说秦家的七星神拳如何如何,尤其最近还听狄知逊说这拳法兼具辟邪驱鬼之效,就更是不明觉厉了,所以在秦安甫一变招之时立即提高了警觉,可别把我当鬼给驱了! 然而当他看见秦安的招法使出来之后,习惯性地要求寻侠系统给予模拟,然后便顿生啼笑皆非之感,这就是七星神拳么? 寻侠系统模拟出来的竟然是全真拳法! 全真拳法有多厉害?反正在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全真二代杰出人物的手上,是打不过资质愚鲁的大侠郭靖的,不仅打不过郭靖,甚至连陈玄风、梅超风这样未得乃师真传的东邪弟子都打不过。 这样的拳法也能被人装裱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么?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套七星神拳本来是很厉害的,但是当它流传到南宋王重阳手上的时候缺少了某种神髓,以致于变得没落了,就如同时下王薄和羽裳所用的高丽毒龙笔法到了元末泉建男的手里就变成垃圾一样。 但是系统给出的分析却否定了这一可能。系统认定,秦安所使的全真拳法与系统武学数据库里的全真拳法相对比,竟然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的删减或增补,也没有任何的修饰和润色。 合着这全真拳法并不是王重阳独创的,而是人家秦琼家里一直传承到南宋,他才学得的? 李智云觉得原创版权不是眼下需要搞明白的问题,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击败秦安。 不过这事儿一点难度都没有——秦安竟然用了全真拳法出来,要想击败他可就简单多了,既可以像梅超风那样简单粗暴;也可以像杨过那样调而戏之;还可以像郭大侠那样吊打完虐。 想通这些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却并没有立即击败秦安,而是装出一副乍见高招小心谨慎的样子与对方周旋,等秦安把五路三十五招拳法用了一遍之后,忽然开口说道:“这就是秦家的七星神拳么?好像……我也会啊!” 好像……我也会! 这话顿时引起全场一阵躁动,在众人眼中,秦安这套拳法堪称法度严谨、恢弘大气,一看就是堂堂正正的上乘武学,场边众多大行家尚且没有看出其中的要旨何在,这孩子居然说他也会?这……未免太狂妄了吧? 第一七五章 完破七星 秦安把所学拳法全部使了一遍,李智云只凭自己目测也能断定对方用的就是全真拳法,底气就更足了,心说我就说么,这七星神拳听起来就是华夏武功,怎么可能系统数据库里没有?原来是名称不同。 当下心生一计,就说这套拳法自己也会,因而引起众人一片哗然。 与众人相比,秦安的心情最为复杂,他五路三十五招七星神拳已经使过了一遍,仍然没能奈何对手,仍然是“隔山打不着那头牛”,因此感觉这套七星神拳给对手制造的威胁反而不如五行拳。 如此家传绝技怎么可能不如五行拳?秦安也想不通啊,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认为对手认识他这套秦家的不传秘技,这是秦老将军临终前传授给他的,当时旁边再无第三个人,这拳法怎么可能流传在外? 正自疑神疑鬼之时,这小孩子居然来了这样一句,他甚至不及多想就出离了愤怒,“你胡说八道!” 你可以轻蔑我秦安的武功和为人,但是你不能轻侮我秦家的家传绝学! 李智云哈哈一笑,笑罢说道:“咋还不信呢?你看这是不是那招关山飞渡?” 说话间他招式陡变,竟然也打出来一路拳法,旁观众人尚且没能来得及辨认,秦安却已经脸色大变,“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是震骇至极,手上却不敢停下,只用七星神拳招架。 如此一来众人就看明白了一些,只因这一大一小两人所用的招式意境相通,法度相似,进退之间宛如同门拆招过式,尤其是当其中一人使过了某个招数,另一人接着选用此招的时候,就更可确定两人使用的是同一套拳法。 李智云虽是单手出击,但是单手招式与身姿步法全无差错,一招快似一招使将出来,口中仍在一一报出名称:“急流勇退!”“揩尘拭垢!”“风扫落叶!”“无欠无佘!”“虎门手!” 秦安越听越是心惊,虽然有些招式的名称与自己所学不尽相同,但是对方的动作姿势却是分毫不差,而且施展的顺序极其巧妙,似乎每一招都已经料准了自己的应招,竟然只攻不守,而自己居然只能疲于防守,全然无法反击。 又是十几招过后,秦安只觉脸皮都被这小孩子给剥干净了,再也无法忍耐,厉声喝道:“且住!”随即大步退后。 李智云也不追击,停下来说道:“怎么不打了?现在你信了吧?我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秦安冷冷说道:“你用别派心法施展我秦家武功,不过是形似而已,当我不知道么?说吧,你这拳法是从哪里偷学而来?” 这件事正是秦安唯一能够找回面子的地方,因为他说的没错,李智云用的内功的确不是全真心法,故而他打出来的七星神拳就算不得是全真正宗。 事实上全真拳法与全真心法即全真大道歌的契合程度还是蛮高的,对于那些初出江湖的菜鸟萌新来说,如果没有学过全真心法就根本无法使出全真武功。 然而此时的李智云早已经不是菜鸟萌新,得了昆仑奴三分之一功力的他若是连比着葫芦画瓢使出一套形似的全真拳法来,那么昆仑奴就可以去死了。那可是时下印度第一高手,要想模仿一套别派武功算的了什么? 李智云之所以选择这样对待秦安,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验证没有练过小无相功和万象神功的自己能否做到王仁则那般程度,结果是可以的,凭借神足经内力也能施展大部分别派武功,哪怕仅仅是形似。 鸠摩智的形似很差么?施展起少林七十二绝技来,不也是震得北宋那帮玄字辈的高僧一愣一愣的? 除了验证神足经能否模仿别派武功之外,他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则是想要拿秦安来立威。立威是必须的,不然这里聚集着的一两千人、是人不是人都跟自己作对,就算自己有能力杀死也杀不过来不是? 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实力面对这许多人的联手? 所以必须要打秦安一个心服口服,好让山东这帮人彻底熄火,于是说道:“秦大伯,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没说你偷学我的武功已经很客气了,你怎么能说是我偷学了你家武功呢?” 看在尤翠翠的面子上,他仍然喊秦安一声大伯。 秦安闻言不禁勃然大怒,提高声音说道:“你这是想要倒打一耙咯?那就请你当着众人的面讲明白,如何证明这七星神拳是你家的武功!” 李智云不慌不忙地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很简单,这套拳法共有七七四十九招,而秦大伯你却只会三十五招,你看好了,这招天河倒卷……” 说话间他往旁边空出打出一招拳法,打完收势,又看向秦安说道:“看清楚这一招了么?这一招你会么?” 秦安已是惊得汗流浃背,就连额头上都有大颗的汗珠滚落,颤声道:“你如何会使这瑶光拳式?” 七路七星神拳,每一路的拳意皆不相同,只一看便知是哪一路,所以秦安当场能够判定李智云的拳法属于瑶光一路,而这瑶光和天枢两路拳法恰恰是他没能继承下来的。 李智云笑道:“你这么问就不厚道了,我如何会使这门拳法,你问得着么?你只需告诉大家,咱们两个谁会的拳招更多就行了。” 秦安倒也磊落,颓然道;“是你会的更多。” 李智云道:“这不就行了?其实吧,你在这套七星神拳上面的造诣还很肤浅,别看你只会三十五招,但如果你懂得灵活运用,变通组合,这拳法的威力就能更上层楼。” 秦安就不禁愧色满脸,频频点头,他觉得对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没有把这门绝技研悟透彻,甚至不能用透彻来形容,直接说他只学了一个皮毛才更贴切。 李智云又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也别不爱听,你这拳法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否则根本禁不住高手一破!” 这话秦安是真不爱听,陡然抬起头来,盯住李智云的脸问道:“何以见得?愿闻其详!” 李智云微笑道:“其实,刚才只是为了证实我没有大言欺人,所以才同样使出了这套拳法,反过来如果我仅仅是为了破掉你的拳法,那么我只需使出另一套拳术来,现在你已经躺在地上了。” 秦安听罢双眉猛然一轩,摇头冷笑道:“这话我坚决不信!” 你会归你会,但是七星神拳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样不堪? 李智云也不着急,只淡淡说道:“你怎么总是不信呢?这样吧,现在咱们两个再过几招,你继续使用七星神拳,我却采用其它拳法,保证每一招都点到为止,你自己看看我的拳法是不是能够完破七星神拳。”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轰动起来,这一次的动静远比此前任何一次都大,就是来护儿把尤翠翠从帐篷里打出来时都没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可是七星神拳啊,据说乃是秦琼赖以成名的绝技,众所周知的是,在秦琼那一长串的绰号里夹有“神拳无敌”四个字,这四个字指的就是七星神拳! 但是从此时这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似乎七星神拳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武功,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么? 秦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张脸阴沉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当下郑重走到了李智云对面,双手抱拳说道:“请!” 说罢也不等李智云出招,自顾自施展七星神拳打向对方——既然是我打你破,自然得是我先出手,否则你破什么? 李智云含笑点头,手上却不怠慢,几乎同时出招,使得却是古墓派的一套拳法,名曰“美女拳法”! 貂蝉拜月,西施捧心,东施效颦,麻姑献寿,昭君出塞,天女织锦,文君当炉,贵妃醉酒,弄玉吹箫,洛神凌波,则天垂帘,红玉击鼓,红拂夜奔,红线盗盒,文姬归汉,木兰弯弓,班姬赋诗,嫦娥窃药,曹令割鼻,丽华梳妆…… 一招招一式式有板有眼地使了出来,众人只觉这路拳法优雅之极,姿态曼妙婀娜,有如翩翩起舞,这还是拳法么?这不是舞蹈么? 然而这些招式看在秦安的眼里,却是举手投足都针对他的要害而来,而且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两个人在对决,而是自己在往上送,送上去给人家打! 这究竟是什么拳法?怎么如此厉害?只要对方有任何一招转虚为实,将攻击伸展到位,自己就会立即被对方打倒,且再无一战之力,而对方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恰恰是兑现了此前的承诺——每一招都点到为止! 他却不知这拳法并不如何厉害,只是全面针对全真拳法罢了。 ——南宋时期那个叫做林朝英的美女为了打败王重阳研究了一辈子,创出来这套美女拳法却没怎么虐着全真弟子,今天被隋朝末年的李智云发挥到淋漓尽致,此事当真称得上是传奇中的传奇。 秦安堪堪把三十五招七星神拳打完,那边李智云也以一招“萍姬针神”收了尾,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秦安仰天长叹一声,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垂下头来说道:“罢了罢了,我最后只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 李智云点头道:“你问吧。” 秦安一指湖水,“那跳入水中之人真的是王仁则么?” 李智云苦笑道:“不是王仁则还能是谁呢?”说到这里他转而看了张转一眼,说道:“有些人整天喊着报仇,却连杀父仇人的声音都不记得,也不知道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然后再看向秦安说道:“难道你也想跟某些人学么?” 此时明摆着秦安已经心服口服,他却不想把自己协助尤翠翠的事情说出来,一方面尤翠翠昏睡未醒无法佐证,另一方面他觉得那样就有套近乎的嫌疑,在今天这个场合下自己用不着跟任何人套近乎。 秦安脸上再次露出愧色,道:“我信你。”说罢分开众人走向湖边,看了看早已平静无波的湖水,又看了看依稀露出鱼肚白的东方天空,说道:“即便他是王仁则,此时也已经死了多时了,秦某仇怨已了,无意多做逗留……” 转身回来,望着众人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各位,秦某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真没看懂这男孩是怎么打败秦安的,但是秦安既然如此心灰意冷,就说明他的确是技不如人了。 秦安直接走了,众人也没有谁出言挽留,大梦神功少了一个竞争者总不是坏事。只有李世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剩下山东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便也都跟了上去,贾菁菁和柳依依也都低着头跟在后面,不敢再看李智云一眼。 唯有尤俊达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企图。 如此一来,山西二贤庄的金甲童环和单猛就很尴尬,他们本来想要抢在秦安前面教训这个小男孩的,但是现在却又不敢出头了,秦安都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己三人再强也强不过秦安,更何况各自还有一条手臂被人废掉了,战力大减。 这几个货尴尬,李智云可不惯着他们,主动看向他们问道:“我记得刚才你们三个好像争着抢着要教训我来着?你们不会忘了吧?现在可以了,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三人无言以对,见李智云始终把目光盯着自己这边,金甲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单大小姐……” “打住!”李智云一点面子都不给金甲留,“跟你们说过了,你们问不着这个!要是觉得我这话不对,你们就在这里说说,单盈盈是我什么人?她是胖是瘦是死是活跟我有关系么?” 这下金甲也不说话了,低着头的童环却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不问了。” 李智云哈哈一笑道:“你不问了就完了?合着什么事都由着你们的性子是吗?你们想问就问,不想问就不问?我成了什么了?” 单猛的性子原本最是火爆,只因已经看清了己方不敌,所以才暂时忍气吞声,眼见对方不依不饶,就忍不住反问了一句:“那你还想怎么样?” 李智云道:“还用问么?刚才你们想对我怎样,现在我就想对你们怎样,这没什么不公平吧?” 第一七六章 车轮刀削铅笔 二贤庄群雄在李智云的威势之下不敢强硬,旁观人群里的王伯当就沉不住气了,喝道:“二贤庄的朋友不要气馁,我们少华山的弟兄不会看着这厮嚣张!” 即使明知加上自己也可能仍然打不过李智云,王伯当也不能不站出来,只因他跟单雄信是八拜之交,而金甲童环单猛又都是单雄信的身边兄弟,此时自己若是袖手不问,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单雄信? 更何况己方还有虬髯客这样的高手坐镇当场?虬髯客能够轻松拆开自己兄弟五人的缠斗,绝对具备战胜李智云的实力,只要李智云跟自己兄弟几人动手,虬髯客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说完这话就要走向场内,却被身边李密一把拉住,“兄弟稍安勿躁,此间有李二公子运筹帷幄,咱们弟兄只听李二公子吩咐再做行止。” 说到此处,又转向李世民抱拳为礼:“我等兄弟愿唯李二公子马首是瞻。” 李密当然没打算投靠李世民,大家都姓李,也都是背景深厚之人,你这李又不比我的李多一个脑袋,凭啥我投靠你?他之所以这样奉承李世民,是想等李世民跟李智云真正翻脸之后再动手,那样就彻底绝了唐国公府两兄弟联手的可能。 李世民不知李密所想,先是冲着李密微笑颔首,接着又抱拳还了一礼以示感谢,却没有立即发号施令,而是看向站在自己较近的徐茂公问道:“徐先生,二贤庄这一阵你怎么看?” 徐茂公不禁有些得意,看来自己投靠唐国公世子已成定局了,而且得到了器重,不然李二公子如何肯当众问计于己?当下轻摇羽扇笑道:“据徐某看来,这孩子招式诡变有余,内力却很一般,若是二贤庄的英雄能够扬长避短,这一场就不一定输。” 这番话猛然点醒了二贤庄的单猛,当即附和道:“徐先生所言甚是。”而后又转向李智云说道:“你仗着学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跟我比拼一场内力,若是你仍然能够取胜,我二贤庄自然无话可说。” 其实单猛此前一直都在考虑徐茂公提出来的问题,只是不太敢确定,因为即使抛开招式的精微与粗陋而只论内力的高低,这孩子也未必很差,毕竟他的对手是秦安,秦安的内力很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且感同身受的。 不过单猛自忖自己的内力比秦安还要强一些,所以他已经在考虑跟李智云比拼内力了,只是一直没敢下这个决心,担心万一自己输了那就连命都没了,有些不值。 内力比拼要比拳脚兵器更加凶险,败者往往当场毙命,而胜者通常也免不了灯尽油枯,总之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有人选择这个方法对决。 一两千人围着一个敌人,还要与敌人以命换命么?那得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但是现在若想在天下群雄面前挽回二贤庄的颜面,似乎也只有比拼内力一途了,徐茂公的分析令单猛信心暴增,于是咬了咬牙就把这个打法提了出来。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很是啼笑皆非,反问道:“有人说过咱们之间的战斗是比武么?还要选择比斗方式?我为啥要让你挑选方式?我能打败你就是我的本事!你二贤庄有话可说无话可说关我鸟事?” 说罢也不等单猛等人回答,突然施展神行百变,身形左晃右晃,晃出来几道残影,只晃得场中众人一阵头晕眼花,十个人里倒有七八个当场晕菜,却是看不准他的身形到底在哪,到底哪个身影才是真的。 正晕菜间,却听得一串噼噼啪啪之声响起,接近着就是金甲童环和单猛的连声吼叫,定睛看时,却见那抱着女子的孩子已经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而金童单三人却都呆若木鸡地分立在圈子内侧,分明已是被人点中了穴道。 李智云对自己的神行百变很是满意,有了内力之后再玩这一手感觉已是大不相同,这速度简直是太快了,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考虑兑换凌波微步了? 旁观的人群里,李靖凑近了张仲坚的耳畔,伸出一只手遮掩着轻声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他那神奇的步法,这步法比阴世师家传的捕风捉影都精奥……” 张仲坚缓缓点头,虬髯遮盖下的脸色凝重了许多,看着场中那道瘦小的身影,开始思索如果是自己出手应该如何攻防。 站在场中,李智云扬了扬从单猛身上抢夺而来的判官笔,指着单猛朗声说道:“原本就是你们这些人跟我玩车轮大战,各个都是臭不要脸,你还好意思提出来比拼内力?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我是不是要挨个跟你们比到天黑?想啥呢?” 的确,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若是挨个比拼内力,那么即使他每场都胜,也要比到天黑才算完,因为想要出手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你这小子休要张狂!且待王某来会一会你!”王君可提着大刀走入场中,这一阵由他出战,是徐茂公早已定下的计策,此时正该执行。 李智云斜眼看了看这个打扮的有如关云之长的王君可,点头道:“废话少说。” 王君可一摆手中大刀,说道:“你先把你手上的女娃放下,不然王某的大刀可不长眼睛!” 他不说这话则已,一说之下,李智云忽而就有了说话的兴致,笑道:“你的大刀不长眼睛,刚才那记车轮刀却是怎么回事?为何没能将我斩于空中?” 王君可闻言顿时大惊,原因却不是因为刚刚这孩子飞出龙洞时那一刀未能拦截成功,而是因为这孩子居然叫出了他那一招的名字! 他这套钓鱼刀法的终极杀招就是“车轮刀”,这名称除了他师父和他本人以外再无第三人知晓,这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而至于此前这孩子逃出他那一方刀幕,虽然也曾令他震惊多时,却还不至于惊骇到现在这种程度。 事实上此前那一刀虽然也是“车轮刀”,却是以拦截为目的的一种变式,主要是想把这孩子从半空中拦截下来,如果当初他那一刀是立意斩杀的话,那么这孩子绝对不可能穿过刀幕,必定会被斩为肉末血雨。 充满惊骇的一双丹凤眼死死盯住了李智云,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李智云晃了晃手中那杆判官笔,谦虚道:“也不很多,只知道你练得是钓鱼刀法,而且那招车轮刀是你的终极杀招罢了,这事儿地球人都知道啊。” 其实他刚才执意去打单猛等人,为的就是要抢单猛的一支判官笔,而他抢来判官笔的目的则是为了对付王君可的大刀。他可不想抱着尤翠翠跟王君可玩什么空手入白刃。 王君可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地球以及地球人,但即使只有这个小孩子一人知道自己的绝招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心说徐大哥所虑果然有理,这孩子留不得,想到此处,也不管对方是否放下女孩了,抡起大刀就攻了上去。 他唯恐这孩子武功招式变化多端,所以出手就是必杀技——“车轮刀”。 这一次的车轮刀就是为了杀人,再也没有任何缝隙留给对手了。 李智云当然更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在王君可出手之前就提前出手了,他用的是阿飞剑法,抢过来的判官笔就是一柄名副其实的“无情剑”,有笔尖就够了,无情剑既无需剑身也无需剑刃,只要剑尖! 按道理说,有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阿飞剑法足以在大刀临身之前刺中对方的喉咙,但是或许是因为两人的间距过远,在彼此对冲的过程里,这支判官笔并没能刺到王君可的咽喉。 “车轮刀”真不是盖的,在另一时空里王君可正是以这招必杀技砍了来护儿的脑袋,要知道来护儿的武力可是排在王君可之前的,仍然免不了人头落地,可见这一招如何厉害。 车轮刀密不透风,将两人连线上的所有方位都已封死,其实也不是封,那就是砍和削,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一处死角和空当,全部充斥着青龙刀的刀影,更确切地说,是青龙刀的刀刃。 李智云的判官笔,很不幸地刺在了青龙刀的刀刃上。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响起,李智云接连刺出的十七剑全部刺中了王君可的刀刃,而王君可的砍削也因为这十七次碰撞全部作废,这一回合两人算是打成了一个平手。 虽然是平手,但是优劣仍有区分,在漫天的刀光之中,李智云的身影逆势向前,一步,两步,三步,随着“叮叮”声音不断,他的步履一改此前对战二贤庄三雄的飘忽和诡异,变得坚定而又稳健。 反观王君可,虽然每一刀劈下去都能劈中对方的笔尖,但是他的脚步却在不住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就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不得不退。 这小孩竟然占了上风? 为什么是这个小孩子占了上风? 人人大惑不解。人们疑惑,只因为他们看不见李智云的每一次出剑,虽然那“叮叮”的声音有耳皆闻,却是看不见这“叮叮”之声的来源。 无情剑的快,快到了肉眼难辨的地步,无论是此刻的李智云,还是另一个武林时代里的剑客阿飞,他们的剑都是一样的快。 十七声“叮叮”响过,王君可陡然倒跃一大步,李智云的身形也没再跟进,第一回合算是告一段落,两人的表现亦自不同。 王君可摆了一个防御的弓箭步,右手单手将大刀平平伸出,斜指对手。 而李智云则是低下头来审视着手中的判官笔,那判官笔已被青龙刀削成了薄片,就如同后世小学生使用的铅笔被削得只剩下了铅芯。 只是薄片也还不足以形容这支改头换面的判官笔,它还是弯曲的,这是因为最后几次笔刀碰撞所导致的,变成薄片的判官笔即使蓄有李智云的内力,也已经扛不住沉重的青龙刀锋,在碰撞时变得弯曲。 与其说这是一支变了形的判官笔,还不如说这是一把特殊形状的弯刀。 两人对峙有顷,王君可忽然说道:“只要你拿出大梦神功来,咱们这一场就可以算成平手,毕竟你我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说是不是?” 王君可也怕了。只有身在局中的他才知道对方的判官笔有多厉害,有多快速,虽然他也看不见那判官笔的攻击轨迹,但是手上传来的感觉错不了。 他隐约感觉到这十七次碰撞之后对方仍有攻势,而且余力充足,但是自己却已经把最精奥的必杀技用完了,再打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被这小孩子一招封喉。 李智云哂然道;“既然你知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要用这车轮刀来杀我,这不是故意欺负我么?怎么?现在你认怂了?来呀,继续打啊!” 他绝口不提大梦神功,即使他把他所掌握的大梦神功真相也即吠陀经说出来,也绝对没人相信,既然如此,又何必说出?而且自己有什么义务与这些贪婪的家伙分享? 王君可顿时有了一种骑在老虎身上的感觉,设若真有一只猛虎被他骑上了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以他的武功对付一只猛虎再轻松不过,但是对付这个小孩子却很难说了。 其实李智云也不想跟王君可打下去了,不是人胆怯,也不是武功不及,而是兵器太差。 直接被人家当铅笔给削成铅芯了,这还怎么打? 如果自己手上的不是这支普通的判官笔,而是一柄干将莫邪那样的宝剑,甚至是公孙云鼎手里的那把黑剑,都会坚决杀死王君可,就算不杀死,至少也得废掉对方一条手臂什么的,谁让你主动找我的麻烦? 然而就算不打下去,嘴上也不能服软,因为自己本来就没什么理亏之处,就算是和也得是自己逼和对手,而不是求和或谋和! 所以他一边咄咄逼人的质问王君可,一边在武学数据库里搜寻更好的办法,要打下去也行,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就肯定能找出战胜“车轮刀”的手段。 王君可明显的色厉内荏,旁观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探讨这个小孩子的判官笔有何妙招,如何能以如此短小的兵器对抗王君可的大刀。 李靖是最明白不过的一个,正好看见张仲坚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就苦笑低声道:“这孩子使的不是判官笔打穴武功,而是一种剑法,当日我就是被这种剑法一剑封喉的……” 虬髯客顿时动容,自语道:“判官笔也能当剑使?这是什么路子?当真有些邪门儿!” 李靖的声音变得更低:“这还不算什么,伤我的那一次才邪乎,那一次他用的只是一根竹竿。” “嘶!”虬髯客倒吸一口冷气,沉声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兄弟可就不能莽撞了,看我眼色行事吧,我不出面,你们不要贸然上场。” 虬髯客是少华山一路人马的老大,既然老大定了调子,别人就不敢多事了,就连跃跃欲试的王伯当也只能闭嘴,悄悄走到二贤庄那几个人身边去推血过宫,不是我不帮你们啊,我们老大不让。 第一七七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王君可都露怯了,张仲坚这样的高手都不敢轻易下场了,别人就更加不敢,这个面貌丑陋的小孩子似乎浑身都是绝艺,而且层出不穷,若非众人一拥而上将其乱刀分尸,就只有把下场的资格让给此间那些绝顶高手。 王君可是最尴尬的那个,站在场中打也不是,走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纠结万分,忽听徐茂公唤道:“君可,既然你跟他旗鼓相当,那就暂且退下吧,把机会留给高手。” 这句话可谓是最好的台阶,王君可连忙就坡下驴,看向李智云交待起场面话来:“看在你不过是个小孩子的份上,王某今天姑且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吧。” 李智云都被气笑了,说道:“真不要脸,说实话能死啊?” 他本想多挖苦几句,怎奈王君可已经转身走回人群了,就连他这短短的一句都充耳不闻,头都没回过来,那意思就是你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我是怂了。 几场单挑下来,任谁都没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又都被这结果惊得目瞪口呆,唯有万宣道和庄四虎两人暗暗欢欣鼓舞。 万宣道和庄四虎是场中仅有的两个想要帮助李智云的人,却又都被各自的老大所约束。 万宣道是被李世民强行拉住的,李世民代表着李渊因而不能违拗,再加上他知道即使他上去跟李智云联手也改变不了力量的悬殊,所以只能干看着。 庄四虎的情况和万宣道略有区别,他比万宣道更加清楚眼前的形势,同样明白即使自己上去也帮不了什么,更何况还有张仲坚李密等人在掣肘?所以他原本打算在李智云落败之时再站出来搅局的,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搅局的办法。 但若是李智云不幸被人打死就没办法了,那样就只能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收尸下葬,就当是报答这孩子在长安施舍给自己兄弟酒饭菜肴的恩情。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几场打下来,李智云竟然有点越战越勇的意思,不仅一场未败,而且再看眼前这形势,场中的高手居然都不敢下场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这时候也还没到最后,不能笑得太早,毕竟场上还有两个高手没有下场,这两个高手一个是罗成,另一个是来护儿。 于是庄四虎开始悄悄打量罗成,而万宣道却在观察来护儿的反应,其他众人大多也是在看这两个人。 其实这个时候罗成的声名并没有响彻江湖,甚至可以说是籍籍无名,不仅那些江湖上的老鸟不知道幽州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小王爷,就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十二旗牌官中的六人也不知道他们少主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但是武功这个东西是可以对比和推理的,王君可的武功有目共睹,无疑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而罗成的手下有人能跟王君可战成平手,就说明罗成的手下也有一流高手,那么身为这些一流高手的头儿,罗成的武功能不高么? 即使是在李智云进入龙洞之时,当时在场的人们曾经亲眼看见罗成没能将这个小孩子抓住,他们也不敢认为罗成的武功不高,因为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小孩子的武功也是奇高的,那么罗成抓不住这个小孩就是合情合理,不能因此而看轻罗成的武功。 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罗成没有任何表示,他在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动手,只看这孩子的性情,只要打了就不会有善终,交手的双方输了的那个不死也得重伤,除非像王君可那样舍了脸皮临阵脱逃,才会出现双方无恙的结果。 他从未想过要杀死这个小孩子,自己和这孩子没有任何仇恨,最多也只是在当初被这个孩子骗了一次跑进了龙洞有些丢人,为了这样的过节就杀人显然没有道理,更何况自己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大梦神功的秘密罢了,把人杀了如何询问? 然而若是不出杀招,想要战胜这个孩子就太难了。王君可的车轮刀已是珠玉在前,那样必杀技都没能奈何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样的招式可以不杀而胜的?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 罗成这里没什么反应,人们就把目光都投向来护儿。 来护儿是此间声名最响之人,人们不知道罗成,也不知道虬髯客张仲坚,却都知道来护儿是当朝名将,一生中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其战绩之显赫,功勋之彪炳,即使是与开国九老相比都不遑多让。 人们觉得,此时此刻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单挑拿下这个小孩子,则非来护儿莫属,罗成都得往后排一排。 大家都看来护儿,来护儿却在看李世民,心说你李二公子不是一直都在运筹帷幄、统领大局么?这时候该你说话了,我就不抢你的风头了。 来护儿等着李世民,李智云却不会等着李世民,看向全场说道:“怎么回事?不都跃跃欲试的么?怎么没人上来了?” 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李智云的叫阵。 李智云见状,就冷笑两声问道:“既然没人上来了,那我可就得问一问了,是谁下的毒手,把我姐姐打成了这样?到现在还不敢承认,是想做缩头乌龟么?” 来护儿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暴喝一声:“呔!是你爷爷我打的又怎样?实话告诉你,爷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装模作样的在这里大呼小叫,将我济州将士视若无物,爷爷这就送你到阴间去找你姐姐!” 说起尤翠翠的伤势,来护儿才是心中有数那个人,因为那一掌乃是他全力出手,所以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女孩必死无疑,此时这个姓李的小孩子抱着的不过是具尸体罢了。 所以他才会说出“送你到阴间去找你姐姐”的话来,他可不是随口一说,军中大将讲究的是言出必行,说话时他已经倒拖着手中那杆浑铁点钢枪大步冲向场内。 他的人也好像是一杆长枪,前冲之时,左右军士纷纷闪开,就好像是在大海中冲开了两道波浪,气势凌厉之极。 见此情景,站在人群另一侧的李世民面露微笑,这一次不必询问徐茂公了,只看来护儿这气势,就知道李智云已经是个死人了。 别看李智云刚才还能跟王君可斗成一个平分秋色,但那时他的手上还有一支完好无损的判官笔,现在他有什么?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铁片,这铁片如何挡得住来护儿的大枪? 庄四虎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心说大兄弟你不明智啊!咋就不懂见好就收呢?这女孩比起你三个媳妇来要姿色没姿色,要武功没武功,要家世没家世,你何苦一定要替她出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一定要为这女孩报仇,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惹来护儿啊!人家这可是带着千军万马呢,跟你单挑挑不赢,人家还可以号令全军一拥而上,到时候你不还是一个死么? 但是这时候再想劝说李智云已经来不及了,来护儿已经冲到了场中,那杆倒曳在身后的浑铁点钢枪已然抡起,带着狂风,卷起了无数枯草灰尘,就好像平地间骤然涌起一片乌云,乌泱泱卷向李智云的头顶。 然而李智云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似乎是被来护儿的赫赫威势给吓傻了,不躲避也不退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任由这团乌云遮蔽了他的天空,遮蔽了东方乍现的那抹晨曦,也遮蔽了他的身影。 下一瞬,人们的目光随着那团乌云看向天空,却忽觉天空中洒下一片清辉,就好像深夜里那轮明月忽然从云间钻出来似的,冷冷的浸入每个人的眼帘,但是现在明明已经是早晨,为何还会有这如银的月光洒向大地呢? 没有人能够想明白,也没等人们多想,这一抹月色清辉便告消失,令人奇怪的是,那团乌云也消散了,天地之间没有月色也没有清辉,没有乌云也没有狂风,只有晨曦如故,一切都已归于原始。 再看场中情景,却又是一番惊人情状,来护儿和那孩子间隔丈许对峙而立,来护儿的大枪横亘在两人之间,冷森森的枪尖已经刺在了男孩前额那深陷的凹坑里,即使是从正面看上去也像是深入颅脑了。 在两人两侧的人们的视角里,这一枪已经穿透了男孩的脑袋,只是没有洞穿而过罢了,然而为何没有半滴鲜血现出呢?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更有甚者,站在男孩对面的、目力较好的一些人却发现更加匪夷所思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孩子的瞳孔并未放大——如果这孩子已经死了,他的瞳孔就应该变大——非但没有瞳孔放大,而且炯炯有神!这哪里是一个死人的眼神? 人们正自惊疑不定,来护儿却忽然说话了,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狂暴和霸气,听上去很是干涩:“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刀法叫什么?” 人们随即又把目光聚焦在男孩的脸上,发现似乎是因为被铁枪扎住了脑袋,男孩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看向了对面西方天际。 西边天上有什么?不少人都转头跟着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唯有瑟瑟秋风,摇曳着漫山遍野的秋色,这有什么好看的? 却听男孩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我使这刀法有些不合时宜,现在是秋天的清晨,这里也没有亭台楼阁,但是我没办法,因为只有用这一刀才能杀死你,我这刀法叫做……” 说到此处,他不知为何沉吟了一下,而后吐出了清晰的七个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是什么刀法?没听说过啊! 众人茫然不解之时,听见“啪嗒”一声响起,却是来护儿那杆大枪的枪头掉落下来,摔在了男孩脚下那片青黄不接的草丛上面。 枪头怎么折了?没等人们思索,却又听见“啪嗒”、“啪嗒”、“啪嗒”几声响动,目光中那杆大枪竟然寸寸断折,依次掉落在草丛或草间的土地上。 来护儿自毁大枪?他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大枪?再看来护儿时,却见来护儿赤裸的上身突然多了几道血线,脖子上一圈、胸前和一双上臂各有一圈,腹部还有一圈,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趁人们不注意,悄悄用鲜血在他身上画出来的一样。 谁画的? 来护儿却像是不知道身上有这几道血线似的,忽然开口说道:“这刀法,我……服!”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人们发现他身上那几道血线竟然在扩大,就好像鲜血滴落在纸张上面,渐渐浸润开来一样,然后人们终于看清,这哪里是什么血线?这分明就是伤口! 来护儿的脖子,双臂,胸前和小腹各有一道绽开的伤口,来护儿不是横练么?刀枪不入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人割破躯干和肢体? 这个念头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闪过,却见来护儿的身躯突然间四分五裂,如同一座高楼轰然倒塌。 “来将军死了!” “他杀了来将军!” “他竟然杀了来将军!” “这厮使诈,肯定是使诈了!” 济州的军士无不惊恐万状,惊恐中夹杂着激愤,有人带着哭腔,有人歇斯底里。 他们之所以还能生出激愤这种情绪,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自觉人多势众,哪怕是来护儿本人也不可能杀死他们这样的一千精锐;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看不懂来护儿是怎么死的。 说到底,是因为这个时代里没有人懂得什么叫做小楼一夜听春雨。 忽然间,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厮!” 响应的叫喊此起彼伏:“对,杀了这厮给来将军报仇!” “对,大家不要怕,他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我先上,不怕死的跟我来!” “冲啊,杀呀!” “杀!” 一时间,盘龙山山脚下这片空地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一千将士呐喊震天,有如潮水一般,湮没了先前那方单挑的场地。 第一七八章 夜战八方藏刀式 一场单挑变成了群殴,除了济州城的一千将士之外,李世民、罗成、张仲坚、徐茂公、金甲童环等人纷纷退出了山脚下这片空地,站到了山上围观这场空前盛况。 一千名小勇将士围杀一个抱着女人的孩子,这在武林史上的确是前所未有。 在山上众人的视野里,山脚下人头攒动有如人海,人海的中心附近却似有一个漩涡正在生成,漩涡周围的军士相继倒下。 军士倒下的原因是站在漩涡中心的那个男孩,那男孩分明也在旋转,而且他的身躯转到那个方向,哪个方向上就有军士倒下,他转一圈,军士就倒下一圈。 来护儿的手下各个悍不畏死,里面倒下了一圈,外面便又有新的一圈补充上去,然后再次倒下,如此往复,真的称得起是前赴后继。 令人看不懂的是那个男孩的出手,按理说人们居高临下,视野再清晰不过,但是人们只能看得见他的动作,却看不见他的武器。 人们不禁回想起来护儿死前与这个孩子对峙之时,这孩子手里的那柄已经近似于圆的弯刀,姑且认为那是柄刀好吧,但是此时这柄刀也消失了,没有人能够看见这柄弯刀在什么地方,只能看见他的旋转,以及旋转时一圈圈倒下的隋军将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么?这刀法当真……”王君可颇为感慨地自问自语。 人人都能听得出他语气里对这个小孩子的敬服,却听他“当真”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似是找不到任何言语来描述这刀法的神奇。 “这应该不是刚才他用过的那一招!”张仲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何以见得?”王薄插进来询问,虽然他很是佩服张仲坚的武功,但是他却并不盲从,一定要问个明明白白,显是求知欲甚强。 张仲坚笑道:“那一招叫不叫小楼一夜听春雨我不知道,但是大家应该都看见了,那一招使出来时会有月华一样的刀光洒向周围,或者说那一刀如同濛濛细雨浸润万物也无不可,但是现在这刀光何在?” 众人闻言便不禁纷纷点头,就连罗成也不例外,这个大胡子说得没错,漩涡中心里果然一点刀光都没有。 张仲坚说得是对的。李智云的确没有再用那招圆月弯刀,虽然那一招同样适用于群攻群杀,但是他在杀掉了来护儿之后就受到了系统的警告。 系统说这一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属于魔刀,不是走火入魔之魔,而是魔道之魔,偶尔使用一次还可以,用得多了便会堕入魔障,继而沦为刀奴,终生嗜杀成性。 李智云当然不敢不信系统的警告,你敢不信它就真敢扣你侠义值,侠义值负多了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在随军冲过来的时候,他使出了系统推荐给他的另一招刀中绝学——夜战八方、目空一切藏刀式。 这一招是胡家刀法中的一刀,胡家刀法是辽东大侠胡一刀的成名绝技,在清朝那个时代里素有天下第一刀之称,其威力远胜胡家的另一门绝技四象拳。 用胡家刀法,杀人不用第二刀,所以胡斐他父亲才叫胡一刀,可见这刀法厉害到了什么地步,而这招夜战八方则是胡家刀法中的精华,说它是最厉害的一招也不为过。 这一招原本就叫做“夜战八方藏刀式”,说它是最厉害的一招,是因为要想破掉那个时代里的天下第一高手、人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的苗家剑,就只有用这招“夜战八方藏刀式”。 就是这招刀法,经过钱青健的研究,又将其稍加改动,收录在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时候就变成了最适合群杀群攻的无敌刀法,单以群杀群攻相较,比之那招小楼一夜听春雨毫不逊色。 “目空一切”这四个字是钱青健加进去的,意思是使用这一刀的时候无需观察周边敌人的破绽所在,甚至不必考虑敌人用的是什么兵器,攻的是自身何处,只闭上眼睛、直接莽就可以了。 为什么叫做“藏刀式”?这里的藏是隐藏的藏,而非青藏的藏,意思就是施展时刀锋无所不在,却又让敌人看不见任何一刀。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快”! 还是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并不是只有阿飞剑法才遵循了这个道理,小李飞刀、葵花宝典、乃至这招夜战八方藏刀式,无一例外地融入了“唯快不破”的神髓。 书到此处,笔者不禁想起某年看过的一场花式篮球比赛,其中“杂耍队”的五个队员把一只篮球传得眼花缭乱,不仅令观众目不暇给,就是他们的对手国家队的五个队员也都晕头转向,然后突然间那只篮球就找不到了,观众、裁判和对方的五个队员同时懵逼。 当时笔者自然也是懵逼观众的一员,瞪大了眼睛去找,篮球哪去了呢?忽然看见国家队某个队员变成了塞北明驼木高峰——背后隆起了一罗锅。 然后才想明白,原来这篮球是被杂耍队员把篮球塞进了“塞北明驼”那宽松的背心里,那背心弹力甚佳,与他的后背合作夹住了篮球,而他在注意力高度紧张的盯人防守之下对此全无感觉,还追着对方一名球员跑了十好几步,走步违例了都不知道。 书归正传,笔者之所以要插入上述一段故事,是为了形容“藏刀式”这个藏字,杂耍球员能把一只篮球藏了,让全场观众都找不到,李智云便也能把一把弯刀藏匿起来,让山上的看客莫测高深。 当然,李智云才不会在乎山坡上的人们能否看见他的刀,只要他自己能在层层包围之中不受损伤就行了,一招一百侠义值算不得贵,但若是兑换出来不好使可就坑爹了,还好,这藏刀式不错。 但是这一招藏刀式毕竟不像小楼一夜听春雨那样文艺温馨,反复使了几次之后,便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到处都是腥风血雨,也不知道被自己砍中的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是砍死了还是砍残了,总之身边渐渐堆起了一座环形的尸山。 当真是尸山血海! 当尸山阻挡了后续军士的进攻时,军士们的士气终于沮丧低迷下来,要想为来将军报仇,首先得爬过尸山再说了,爬得过去么?没有人还能抱有信心。 血红的朝阳升起在东方山峦,这场血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尸山外围的军士已在退却,退向山坡,转回头来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正待说话,却听见空中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语声,连忙抬头,不知何时,那个飞进龙洞里的怪人竟然悬在了战场上方十余丈的空中,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 “不错,不错。”昆仑奴用印度语连说了两个不错,赞赏徒弟:“没想到,你居然把湿婆刀都练成了,是从吠陀经里获得的启迪么?还有你现在用的刀法是什么武功?也是从吠陀经里学来的?” 血人一样的李智云仰起头来,看向师父昆仑奴,回道:“师父,什么是湿婆刀?我这招叫做小楼一夜听春雨,是华夏武学啊,我现在用的刀法也是一样,都是华夏武学。” 昆仑奴闻言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涂抹了炭灰的那张黑黢黢的脸变得更黑了,说道:“你说这后一招是中土武学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否认湿婆刀的传承?” 师徒俩在这招小楼一夜听春雨上面产生了严重分歧,其实即使是录入这招圆月弯刀的白胜也不知道,这招小楼一夜听春雨的确是神足经的顶级招法,其梵文名称就叫湿婆刀,或者说它是血刀刀法的终极杀招也没错。 这一招刀法也的确带有魔性,练成了这一刀便等于是跨入了魔道的门槛,因为印度人信奉的湿婆神本来就是参半,时而苦修律己,为拯救天下苍生而献身;时而化身为魔,杀尽一切异端分子,即使是印度人也不否认这一点。 李智云听出了昆仑奴的愠意,觉得毕竟人家是师父,见多识广,或许师父说的是正确的,只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所以便不再争辩。 昆仑奴似乎也无意在这种事情上争个是非曲直,也不问夜战八方藏刀式的名称来历了,而是指着山坡问道;“你不打算杀尽这些人么?” 李智云摇头道:“我就没想过要杀人,只是这些人要来杀我,我才不得不杀。” “哦……”昆仑奴不置可否地咕哝一声,就把目光扫向山坡上的残兵败将。 山上众人见这目光扫来,无不浑身战栗,低下头去,没人敢于对视,就是认出了师父的张仲坚也不例外,因为他出徒之时师父曾经严厉告诫,将来纵使师徒重逢,若是师父不主动相认,自己就必须把师父当做路人。 “我们走吧。”罗成第一个主动宣布撤离。 在听见那孩子称呼怪人为师父之后,他就已经打算走了,徒弟尚且如此,师父不知还要厉害到何等地步,只看人家能飞在天空这一手,便已是神仙一般,自己却是如假包换的凡夫俗子,人和神仙怎么打? 李世民也随后说道:“咱们大家暂且回到县城安歇,有事到那里商议。” 其实李世民才是怕的要死的那个人,没有之一。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智云怂恿乃师灭杀在场的所有人,那怪人绝对拥有这个实力,别人死了无所谓,自己死了怎么能行?这大梦神功的帝王之术岂不是白得了。 只不过表面上他却显得比罗成还要镇定,这就是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如同一个赌博高手一样,将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一局之中,手里拿了一副烂牌,却仍然能够举止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昆仑奴没有继续扫视山坡上的人们,而是收回了目光看向李智云,用印度语问道:“你让他们走么?” “为什么不呢?”李智云笑道:“不让他们走,还留他们吃中午饭啊?” 这句话听在山上众人的耳朵里,众人十之八九都生出一种如获大赦的感觉,均想:这孩子还真挺厚道啊,若是他像刚才对待二贤庄三雄或者王君可那样,大家可就死定了。 众人纷纷下山,远远地绕着李智云离开湖畔,唯有三手神丐庄四虎与众不同,竟而向李智云走去,众人见状尽皆诧异,却没人敢于多看一眼,只用眼角余光瞄着那边,脚下益发匆匆。 庄四虎走到了李智云的身前,也不等泛起笑容的李智云说话,就伸出手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保重。”便即转身离去。 “你也保重。”李智云看着庄四虎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却忽觉怀中多了一物,依稀是一本书的感觉,不用拿出来看便已明白,这位庄大哥是把青玄秘录给自己偷回来了,这妙手空空的本领当真厉害。 李智云猜得没错,庄四虎的确是从张仲坚的身上偷回了青玄秘录,只不过他最初的用意却不是归还给李智云,而是打算在李智云危难之际当众拿出这本秘籍来,再诱使众人为之争抢,以便李智云趁机逃脱。 随着最后一个军卒的身影在枫叶中隐没,山间渐渐静了下来,只剩下环形尸山里一些没死的军卒还在呻吟。 这些军卒也是罪不至死,李智云正打算救治一下这些人时,山间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呻吟之声齐齐断绝。 不用问也能知道这是师父出手了,李智云不禁疑惑,转回头来就问:“师父,你不是从来都不杀人么?为何杀了他们?” 他只顾着询问,却忽略了昆仑奴已经站在了尸山之外的草地上,昆仑奴的双脚可是从来都不曾接触地面的,此时却是大异寻常。 昆仑奴一脸的悲天悯人之色,说道;“他们活下去会更痛苦,为师替他们超脱了,嗯,咱们先不说这事儿,你留在这里,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么?说出来,为师帮你。” 李智云不疑有他,指着湖水回道:“有啊,师父,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看看那王仁则还在不在水下?” 第一七九章 夺舍 昆仑奴头都没回就答道:“他已经不在水底了,在逃命这件事上,中土的龟息功还是挺有用的,你找他有什么事?杀他?” 李智云道:“我当然要杀他,这厮太特么可恨了,但是我现在找他却不是为了这事儿,而是为了她……”说到此处他一指怀中那个与他一样变成了血人的尤翠翠。 在指向怀中人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起师父曾经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就问道:“师父,你不是答应我给她解毒么?” 昆仑奴摇头道:“她没有中毒。” “啊?”李智云有些不敢相信,在秦家大院的时候王仁则言之凿凿以此相胁,还说三个女孩子的长强穴上会生出红斑,便是中毒的征兆,只不过自己不能察看罢了。 昆仑奴的语声再次严峻起来:“我说她没有中毒她就是没有中毒,你是在怀疑为师的医术还是怀疑印度古国的梨俱吠陀?” 李智云连忙退让:“好吧,我不怀疑,我相信她没有中毒,师父,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梨俱吠陀是前人从吠陀经中研悟出来的,既然梨俱吠陀都能造就你一身医术,那么将来我是不是也能通过参研吠陀经成为一代杏林高手?” 他口中转移话题,称赞梨俱吠陀,心中想的却是说不得自己真的需要找机会察看一下尤翠翠的长强穴,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反正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只要不告诉她就没事。 嗯,待会儿去湖边给她洗洗,反正自己也是得洗一下的,不然都没法回家了,自己一个血人抱着一个血女人招摇过市,那可太不低调了。 却听昆仑奴答道:“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吠陀经,你觉得你能从走火入魔里解脱么?只要你深研吠陀经达到一定的境界,你自己也能一眼看出这个女孩子是否中毒……” 是这么个理儿哈,李智云闻言欣喜,开始预想若是自己成为一代神医会怎样,似乎神医本身就是金手指,而且是可以吃遍任何时空的通用型金手指,这个福利真心不错,回头得好好找找吠陀经里面的医学文献。 正想得美滋滋时,忽然觉得昆仑奴的下文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如同神医是通用型的金手指一样,通常来讲,这句“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也是通用型语言,不论用在任何场合,它的意思都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活不成了。” 李智云力求自己能够像狄知逊那样做到脸上笑容不减,只是这笑容实在勉强,笑得比哭都难看,问道:“师父,你几个意思?”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想要悄悄挪动一下脚步,打算退到尸山跟前再倒跃而出,只要逃出了这座环形的死人堆,就可以施展神行百变了。 这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只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国师父不靠谱啊! 然而下一瞬他的心彻底凉了,因为他的脚已经无法挪动分毫,不禁脚不能动,就连眼皮都不能眨动一下,包括怀里的尤翠翠在内,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这是被点中穴道了?还是被擒龙控鹤给束缚了?全然判断不出! “呵呵……”昆仑奴笑了,笑容很难看,但是笑声很愉快,“你不用想着动弹,你动不了的。我传给你三分之一的功力,是为了入驻之后不会遭遇某种意外,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能够在千军万马中保全自身,这世上能够伤害你的人已经不多了。”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多传些功力给你的,却又担心到时候制不住你,就是现在这样,我这具躯壳中的功力刚好能够压制你,不论你学会了多少武功,是印度武学也好,中土武功也罢,总之你是使不出来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怕,因为你并不会死,只是变成了我而已,从今以后,你就是昆仑奴,昆仑奴就是你,所以你应该感觉很光荣!” 李智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只有静静地听着,只听昆仑奴说道:“你是真正的良才美质,千年不遇!万中无一!不不不,万中无一也不能形容你的优秀,你就是湿婆神唯一的宠儿,古往今来,天南地北,就只有你一个,适合承载我的灵魂!” 李智云忽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或者说有泪,但是泪水都被昆仑奴束缚住了,连盈眶都做不到。 昆仑奴的话还在继续:“因为你既能够承载我的灵魂,也能够得到吠陀经的青睐和眷顾,将来必然还可以得到湿婆神的附体,你将会成为宇宙中至高无上的神明!现在你是否已经感到无比的光荣?” “我光荣你马勒戈壁!”李智云心中暗骂,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禁锢他的思想,他现在唯一能够行动的也只能是思想了。 暗骂之后,立即求助系统:“这外国佬要夺舍,我却跑不了了,咋办?” 系统答道:“跑不了就让他夺呗,还能咋办?你别忘了,一个多月以前,咱们俩夺了李智云的舍,现在这人同样要夺李智云的舍,这是竞争者,凡事不能只兴咱们干不是?” 昆仑奴谈兴益发浓郁,说道:“这是咱们师徒最后的谈话,我就多说两句,你们中土人不是有句俗话么?叫做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你别着急,我也不着急,咱们都耐住性子,要知道等我说完以后,你就再也听不见我的说话了。” 李智云彻底崩溃了,甚至连暗骂的心情都没了,骂人有用么?在随时都可以对决生死的时代,骂人是真没用。 却听昆仑奴说道:“我不得不感谢你,因为你这副身体比张仲坚好过一百倍,比王仁则好过一千倍,你知道吗?越是年龄大的,灵魂就越坚韧,我就越难进驻,灵魂是没有武功高低的,幸好你只有十一岁!” 像是费尽千辛万苦完成了一桩梦想一样,昆仑奴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说实话,如果没有遇见你,就算无法得到吠陀经,最终我也是要找一个继承人的,那个人或许是张仲坚,或许是王仁则,也或许是另一个优秀少年,但是我却偏偏遇见了你!” 说到此处,他忽然面向李智云跪了下来:“虽然我知道这一定是神的眷顾,是神的指引,才让我与你相逢,但是我仍然要谢谢你,不然哪怕我此后获得了新生,也将内疚于心。” 他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叩拜起来,一个个头磕得那叫一个真诚,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总之磕起来没完,若不是李智云正面临魂飞魄散,真要被这个印度阿三给感动了。 第一八〇章 系统无敌 事到如今,李智云已经完全明白了,怪不得昆仑奴从来都不在意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因为自己的名字对他来说毫无存在价值,当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他的,自己的名字也就变成了他的。 天上果然是不会掉馅饼啊!谁贪便宜谁倒霉! 其实李智云已经足够谨慎了,从一开始来说,昆仑奴简直就是求着他拜师,他却屡屡推三阻四,这一点比起那个纳头便拜的王仁则来说,真的是强了一千倍。 当然,李智云之所以如此矜持,拥有寻侠系统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并不垂涎所谓的印度神功,这一优越条件是这个时代里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相比的。 昆仑奴终于磕完了头,却没有站起身来,不仅没有站起,甚至头都没有抬起,就把脑门儿贴在了地面上,不动了。 李智云正自有些奇怪,忽然就感觉到脑海里多了件东西进来,“我擦,我完了。”这是他最后的一丝念想。 在即将被夺舍的最后一瞬,他甚至来不及去想他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亲人,却忽然感觉周身的束缚尽去,肢体恢复了自由。 身体能动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对抗脑海里那个多出来的东西,只在仇恨的驱动下,高高跃起,跃出了身前的尸堆,凌空扑向跪伏在地上的昆仑奴。 “别费事了,那已经是一个尸体了,待会儿等我彻底掌控了你的身体,就会把这具躯壳埋葬,你现在做的只是鞭尸泄愤而已,毫无意义。” 昆仑奴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听起来很是怜悯,就好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在劝诫年幼的儿孙,“作为你本人,你只剩下几个呼吸的时间,不如做一些更紧要的事情,比如把你怀里的这个女子扔进水里,也好过让她暴尸荒野不是?我可不会替你干这活,我们苦行僧是不近女色的,啊?” 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最后那一声“啊”却充满了惊惶之意,与前面的语重心长完全不搭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般。 “你是谁?你不应该存在这里!” 不等李智云开动自己的思想去分析脑海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昆仑奴已经问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惊恐,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的惊恐。 “我是谁?呵呵,我是你的邻居啊,我为啥不该存在这里?这是你的地方么?”一个声音懒洋洋地答道,却是系统在说话。 李智云不禁狂喜,默默狂喊道:“哥们儿,快帮我干死他!” 与此同时,昆仑奴也在说话,只是语声已经转为愤怒:“这的确不是我的地方,可也不是你的地方,这是他的地方,你进驻到这里,经过他的允许了么?” 他所说的“他的地方”,其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李智云,然而当他说话的同时也听见了李智云的那句话,说完之后只觉得灵魂深处哇凉哇凉凉的,这是什么鬼?这小孩居然提前请了一个灵魂当保镖,他怎么知道今天会被我夺舍的? 在昆仑奴看来,这个灵魂保镖实在是太强悍了,强悍如铁,强悍如钢,比那个小孩子的灵魂强大了千万倍! 这样的灵魂……只怕只有擅长灵魂攻击的梵天(梵天是婆罗门教信奉的另一个主神,与湿婆并列)才能撼动,像自己这样的连想都不用想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发现这个小孩子的灵魂也不是只有十一岁,看起来也是经历了沧桑的模样,要想吞灭只怕颇为不易,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有这个保镖看家护院,自己什么念想都不必有了。 “那啥,那个,两位,其实我是走错门了,或者你们可以把我看作是一个迷路者,咱们就此别过。” 讪讪地说完这句,昆仑奴就打算逸出李智云的体外,重返那具跪伏在地上的躯壳。 “别让他出去!”李智云急得不行,他又不傻,只要昆仑奴的灵魂回到他原来那具躯壳里面,自己就只能任他宰割,到时候昆仑奴不杀自己才怪! 什么从来都不杀人?刚刚昆仑奴杀死那些苟延残喘的隋军已经暴露了他丑陋的本性,眼下又如何可以把自己的死活寄托在这个阿三的人品上面? “放心放心,他出不去的。”系统不紧不慢地回答李智云,又转而劝说昆仑奴道;“别急着走啊,晚饭都做好了,吃了再走呗。” “哇……呜……”昆仑奴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伟大的湿婆神啊,你为何不肯保佑你的子孙?这叫什么事啊?我怎么怎么倒霉啊?啊……” 千算万算,谁能算得到系统这种东西?系统不是人,只是一部虚拟的机器,在人类的灵魂面前,这种机器的智慧体当然坚逾钢铁,任何生物的任何力量都无法将其损伤。 “哈哈哈哈……”听了昆仑奴的痛哭,李智云忍不住狂笑出声,心说系统你太特么幽默了,太特么可爱了! 狂笑当中,手上也不闲着,挥起那把圆月弯刀,使了一招庖丁解牛刀法,砍向身前那个没有了灵魂的昆仑奴躯壳。 这庖丁解牛刀法乃是北宋武林宗师周侗从南华经中的养生主篇感悟而出,后来传给了操刀鬼曹正,再后来又被白胜成功模拟。 这一招用于片烤鸭、解全羊等庖厨工艺中当能大放异彩,但若是用于克敌制胜则难竟全功,属于旁门左道之术,最是适合偷袭。最经典的案例是明代龙门客栈里那个店小二刁不遇,从沙土中埋伏,出手时只瞬息之间就把东厂厂公曹少钦小腿剔成了白骨骷髅。 你还想回去?回哪去?这具躯壳的功力太强悍了,就算系统留不住你的灵魂,我也不能让你重返你这具躯壳!李智云施展这招庖丁解牛刀却比刁不遇更狠,不仅剔除了肌肉,还把骨头都给剁碎了。 一阵血肉横飞之后,李智云又施展了一记南宋东邪黄药师自创的旋风扫叶腿,右腿弯曲蹲下,支撑在地上为轴,左腿连扫十几圈。 这旋风扫叶腿和落英神剑掌合起来就是桃花岛主的“狂风绝技”,李智云在狂笑声中腿似狂风,恍如秋风扫落叶,地上那具躯壳连骨头茬子都没剩下半点。 再次站起身来,李智云的心情已是大好,忽然看见山壁龙洞的入口处站着一个身影,竟然是狄知逊,于是连忙收住了笑声,喊了一声:“狄大哥,我在这里。” 不料狄知逊却似没听见一般,也不下山,竟而施展起轻功向山上奔去,只转眼间身形就隐没在红叶之中。 狄大哥怎么不理我?李智云很想追上去一问究竟,但是考虑到自己和怀中的尤翠翠尚且一身血污,就决定还是先洗个澡再去追赶。 (本卷终) 第一八一章 李姓危机 七天后,八月二十二这天晚上,长安城内,唐国公府大书房中,李世民把这一趟山东之行的所见所闻汇报给他的父亲李渊,只瞒过了他得到梦授的事实。 “爹爹,智云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不仅藐视天下群雄,杀了济州兵马副总管来护儿,还在历城县、济州城内大肆勒索,不说零碎,只说济州金满堂珠宝行就被他抢走了黄金两千两,绝对称得起是祸乱一方……这样的弟弟,请恕孩儿无法与之相认!” 汇报了大致情况之后,李世民作出如上总结,痛心疾首之色溢于言表。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李渊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直视李世民,浑然忘却了之前自己在得知这个天才的庶子失踪时那种痛惜。 “此时已经关乎到咱们李家的安危,又是向爹爹你禀报,孩儿怎敢有只字谎言?”李世民诚惶诚恐地回道。 李渊听完这句,直接把书案掀了,抚胸说道:“这逆子,真是气煞我也……”说话时胸口已是剧烈起伏,话没说完,便已颓然坐回身后的椅子。 那椅子其实就是胡床,并无靠背,李渊坐在椅子上只觉头晕目眩,很是喘了几口大气,才回过神来说道:“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咱们又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不去惹是生非,怕也会遭到圣上的疑忌,可是这逆子却又闯下此等弥天大祸,这不是雪上加霜么?李家危矣!” 李世民奇道:“爹爹何出此言?咱们李家怎么了?为何会遭到圣上的疑忌?” 李渊恨恨道:“你不知道,你走了这十几日之中,长安城中忽然流传起一首儿歌,满城的孩童都在传唱什么‘杨花谢了李花开’,你可知这歌谣是何寓意?” 李世民沉思片刻,摇头道:“孩儿愚笨,这似乎就是一首咏物的歌谣啊,唱的是自然景色,只是次序好像有些问题,这李花乃是阳春三月开放,而杨花则在春末夏初开始飞扬,次序颠倒了呀,这其中更有什么深意么?” 李渊苦笑道:“看看,你都知道李花应该在杨花前面开放,可是这歌谣唱的却是杨花谢了李花才开,这不是很反常么?” 李世民仍然不解:“是反常,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李渊冷笑道:“这歌词到了那宇文化及的嘴里可就不是这样解释了,宇文化及在当今圣上面前是这样解释的,说此乃天降警兆,意指有姓李的臣子蓄意谋反!反常就是造反,姓李的要窃据杨氏江山!” “啊?”李世民闻言大惊,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节,“宇文化及其心可诛啊!”却又奇怪道:“宇文化及此时不是庶民么?怎么又能面圣了?” 李渊愤然道:“还不是得了晋王的推荐,人家是亲儿子,说话管用着呢!宇文化及已经官复原职了!” 李世民便即沉默下来,开始思索对策,良久才说道:“父亲,这大隋朝堂之上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姓李,这歌谣应该不是单冲着咱家来的吧?而且父亲你一向深得圣上的信任,圣上要疑忌也是先疑忌别人才是。” 李渊闻言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点了头之后又摇头,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眼睁睁地看着圣上杀了李浑满门……” 李世民闻言不禁悚然而惊,居然连李浑都被杀了?皇帝这是疯了不成? 其时大隋朝堂文武之中,姓李的官员人数众多,几达总数的三成,其中最具权势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唐国公李渊,另一家就是申国公李浑。李渊是河东李氏,李浑是 李浑的爵位与李渊平齐,他是已故太师李穆的儿子。不仅爵位世袭,一身实职也很显赫,时官拜右骁卫大将军,加光禄大夫,若是论及裙带,他还是宇文述的妹夫,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姑父,所以不论从哪方面相比,其背景实力都不逊于李渊。 李浑这样的高官都被杀了满门,谁还敢说皇帝不会动李渊?李世民心都提起来了,却又疑惑道:“宇文化及这是想干什么?害他姑父?” 李渊摆手冷笑道:“宇文化及行事一向乖僻,他的心思上哪猜去?或许是李浑与他们那伙人有什么仇怨也说不定,与咱们无关,咱们也不必好奇,现在的问题是不只李浑一家被杀,其余的李姓官员也被杀了许多,比如李敏,李洪等等,这事儿还没完呢,长安就又出来一首歌谣,这首歌谣更加歹毒,其语义直指为父一人!” 李世民惊道:“什么歌谣?” “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归他管!”李渊沉声说道,“这一次不用费神了吧?如果你连这句歌谣的寓意都看不透,你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这是暗指父亲你的名讳么?”李世民不是傻子,而且论及智谋文采都是上上之选,当然听得出这句歌谣的含义,季无头指的是一个“李”字,海无边是“渊”的释意,说白了就是李渊要夺天下! “正是此意!”李渊再次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步履节奏难掩心中的焦躁,忽然停下说道:“这歌谣太过恶毒,为父本已无计可施,智云这逆子却在这当口杀了来护儿,这不是摆明了要造反么?只怕咱们李家少不了也要被满门抄斩!” 李世民立即附和道:“智云实在是太莽撞了,孩儿本待调解那少女和来护儿之间的纠纷,他却不给孩儿机会,唉……” 李渊猛然一挥手打断了李世民,“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说他了,你一向智谋过人,快想想,还有什么法子渡过这个难关!” 李世民点头应承,想了片刻后说道:“父亲,朝中姓李的官员可是全部被杀了?有没有幸免此难的?” 李渊道:“当然有了,只不过这些人也都被贬职了,或降职调出长安远赴穷乡僻壤,或贬为庶民,一样逐出长安。”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孩儿在山东看见了李密,不知圣上可对李密有所处置?” 李密的家境也曾很是显赫,父亲李宽乃是当朝上柱国,爵位是蒲山郡公,一度掌有大隋兵力的八分之一强。 但是李密与李渊和李浑这样的人物相比就差的太远了,只因他父亲李宽在他幼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兵权被朝廷回收分派,而他又没能世袭爵位官职,最终只在东宫混了一个千牛备身,基本前途无亮。 前文说过,千牛备身就是后世的大内侍卫统领,尚且达不到总管的级别,手底下要权没权,要人没人,作为仕途的基础是可以的,但若是上面没人,那么这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像李密这样的角色,除非立下从龙大功——得到太子的赏识,还得保证太子顺利登基,才有咸鱼翻身的可能。而像他现在这样,就只能仗着祖辈父辈留下来的财产混吃等死了。 李密不差钱是肯定的,只要没人吞没他的家产,抢夺他家的生意,他自己也不去糟蹋,便可以坐吃山空吃到终老,但是这显然也不太可能,财路从来都是靠实力来维护的,没了实力财路必断。 听到李世民提起李密来,李渊就微微有些不悦:“李密算得了什么?一只入不了圣上法眼的蚊蝇罢了,圣上动他干什么?你觉得他与为父可以相提并论么?” 李世民连忙说道:“孩儿当然知道李密的斤两,孩儿的意思是,李密不在宫中执勤,远走山东十几日,居然无人过问此事,那么父亲你是否也可以远离这风口浪尖,离开长安呢?” “离开长安?”李渊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随即就皱眉道:“可是为父和李密不一样,他这样的人即使是不告而别,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得罪了太子,而为父若是想要离开长安,就得去面圣请辞。” 面圣这种事情,对李渊来说原本再简单不过,外甥看姨夫,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去看就什么时候去看?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身上嫌疑重大,要去见皇帝辞职,如果皇帝当面问起来“季无头、海无边”是怎么回事,该当如何回答? 李世民当即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说道:“若是圣上问起这歌谣的事情,父亲你不妨直接面对,说你就是为了证明这谣言的荒谬才辞去官职的,到时候无兵无权,与一介布衣何异?圣上当可放心。” “这样能行?”李渊有些吃不准,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他比儿子的感触可深多了。 如果皇帝真要杀你,你想凭借一番忽悠就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不然那李浑是怎么死的?李浑又不是哑巴,他不会为自己澄清么? 要说李浑死后从家里查抄出来的谋反证据和奢侈物品,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人已经死了,往死人身上扣屎盆子还不是随便扣? “孩儿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李世民有些无奈,眼珠转了转又补充道:“爹爹你可以先去找皇后禀明此事,让皇后为你美言一二,然后再找圣上,但是辞官是必须的,不辞官则圣上的疑虑不会消除。” 李渊缓缓点头,觉得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办了,皇后独孤伽罗那可是亲姨,亲姨总归要比姨夫更近,何况自己这个姨娘一向疼爱自己,只要自己铁了心要求辞职,就一定会得到姨娘的同情和帮助。 预想了一下进宫的步骤和说辞,李渊这才说道:“嗯,那就这么办吧,你现在就去通知家人整理行囊,为父立即进宫面圣。” 必须要说的是,在另一个时空的这个时刻里,李家面对这道难关,也是李世民给李渊出的主意,令他李家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区别只是当时的李智云还是原来的李智云,不会武功且老老实实地待在长安城里,于此事件全无影响。 李渊已经走到了门口,却忽然停住叮嘱道:“这事儿必须要快,咱们一家必须赶在济州的奏折抵达长安之前离开长安!” 李智云杀了来护儿这件事情,济州刺史唐璧是不可能不上报的,一旦这消息被皇帝得知以后再去辞职就晚了,那时只怕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所以必须赶时间。 李世民忽然笑道:“爹爹放心,此事孩儿已经跟唐刺史打过招呼了,唐刺史也很通融,那信使要在七天之后才能到达长安,现在孩儿只担心一件事情。” “什么事?”李渊知道自己这二儿子思虑周全,便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世民道:“孩儿只担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得到了智云杀死来护儿的事情,而且利用此事构陷父亲,那样这事情可就有了变数了。” 从山东返程的时候,他当然不知道长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路上是与少华山、二贤庄等一众江湖人士结伴同行的。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想要深入结交拉拢这些人,但是如此一来行程就比较缓慢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车马。 所以到了八月二十二这一天,他回到长安的同时,那些人也都回到了晋陕地界各自的巢穴,李智云杀死来护儿这件事便不可避免地要在武林之中传开,谁敢说这事儿一定不会传到杨广、杨素和宇文化及的耳朵里? 李渊闻言顿时感觉如堕冰窖,是啊,如果杨广知道了这事儿,再把这事捅到皇帝那里,自己不是死定了?惊惧之下,他甚至不再问计于二儿子了,这事儿如果已经到了皇帝那里,那就什么计策都没用了。自己一家等死就行了。 不料李世民却主动说道:“父亲莫慌,孩儿这里有个办法,只是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快说!”李渊返回来就抓住了儿子的双臂。 “刚才孩儿不是说了么,在山东孩儿没有与智云相认,因为当时他也没有认我,他报出的姓名是李寻欢。” “嗯?”这孩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胆敢私自改名?李渊刚想发作,背后骂一顿四儿子时,却忽然有些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就改口道:“你的意思是让为父将他逐出李家?” 李世民微微点头,李渊却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儿是蒙不了别人的,若是在他杀死来护儿之前为父宣布此事还凑合,现在再这么做,岂不是欲盖弥彰么?” 李世民却又摇头:“父亲,孩儿意思不是让你对外宣布将智云扫地出门,而是要求咱们李家人装作不认识他。” 李渊仍是苦笑摇头:“那也不行啊!别说他三个媳妇都认识他,就是杨广、杨素他们都认识,我装不认识有什么用?就算他自己说他是李寻欢,杨广也会指认他是李智云,他结婚那天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大家又不是瞎子?” 李世民道:“孩儿有一件事忘记跟父亲讲明了,智云他如今已是容貌大变,前额上无端塌陷进去一个洞,极其丑陋吓人。” “哦?真的么?”听到这句话,李渊才停止了摇头,如果李智云真的容貌改了的话,那就打死也不认他是李家的孩子,一口咬定从前那个李智云失踪了不就行了? 正要说话时,门外忽然响起大管家刘政会的声音:“启禀国公爷,四公子回来了。” 第一八二章 父子不认 李智云回来了?门外刘政会的通禀声音虽然不大,效果却有如一道惊雷,劈得李渊父子险些摔倒。 如果李智云回到了唐国公府,自己父子刚刚定好的计策岂不是全要落空? 过了好一会儿,李渊才重整精神问道:“人在哪里?” 刘政会道:“去了万夫人的院子。” 刘政会当然不会说谎,李智云的确是在他母亲万氏的院子里,回到长安之后的第一件事必须是看望母亲。 自己失踪多日,母亲必然悲痛,回到长安之后先给母亲报个平安是必须的。除此之外,他还想从母亲这里拿些钱出来,用来归还尤俊达这个大债主。 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告状说李智云在济州历城大肆勒索钱财,倒也不是完全的凭空捏造,李智云的确在历城和济州弄了大笔的金银到手,只不过并不是李世民所说的“勒索”,而是“借”。 借钱是为了救活尤翠翠,虽然昆仑奴的灵魂愿意以指导救治尤翠翠为条件,来换取他的自由,却被李智云拒绝了:我自己就能治,用不着你帮忙,你就在我脑子里歇着吧,不收你租金。 如今李智云的脑海里共有三个“房客”,准确地说,寻侠系统和后世穿越者的灵魂是房客,而昆仑奴却成了房奴。 这里所说的房奴不是后世那种终身还贷的房奴,而是囚犯的意思,与系统和李智云的灵魂不同,昆仑奴无法与这具躯体的血肉神经结合到一起,既不能看见体外的世界,也听不到体外的声音,更无法窥探系统和李智云的运算和思维。 只有当李智云和系统交换意见时,他才能感觉到李智云的思想活动,却无法窥知系统的回答,除非系统有意与他对话,没办法,系统实在是太强大了,与系统相比,那就是蚍蜉与树的区别。 如此这般,昆仑奴就被系统和李智云关进了脑海里的小黑屋,活脱脱就是一个囚犯,此后伴随他的就只有无尽的孤独,只有李智云想搭理他的时候,他才会被暂时提出来放风,真不愧他名字里的一个“奴”字。 李智云要治尤翠翠的伤势,只一味地凭借内力注入还不够,在他一时没能在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找到回春良法的情况下,购买人参、虎骨和熊胆,熬成汤汁灌服下去,是辅助治疗的好办法。 这是北宋时期大侠萧峰经过临床试验总结出来的土方子,直接拿来即可。然而他却不能像萧峰那样、抱着阿紫莽苍踏雪前往长白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曾对狄知逊承诺,承诺这个月底前往太原,协助狄家对付辰州言家的僵尸大军。 虽然在历城的盘龙山中狄知逊不明原因的不告而别,但是答应过人家的话就必须做到,即所谓言必信、行必果,这一点觉悟他还是有的,不然便不会被选中了穿越过来寻侠,这个月底以前必须要赶到太原狄家。 太原和长白山一在西北一在东北,他分身乏术,既然去不了长白山,那么人参等药材如何搞到?药铺里就有。一家药铺的存货不够,十家二十家总可以了吧?从历城到长安沿途各州县皆有药铺,只要有钱买。 钱能解决的问题通常不是问题,问题是李智云没钱,身无分文。 强抢是不行的,这种事若是换作别人,尽可以仗着武功大肆洗劫,但是他不行,他有系统制约,就是想从死在盘龙山的那些隋军将士的尸体上找些钱财都不行,系统说了:你要找也可以,但是找出来必须给死者家属送去。 我又不是民政局!还管抚恤工作啊?所以他直接没动那些尸身,尸堆里钱多钱少跟我没关系,这总行了吧? 如果狄知逊没走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先从狄知逊那里借些黄金,等回到长安家里取了钱再还,反正自己是要去太原的,连同先前秦家大院里用掉的一锭金元宝都还了,也省得被贾菁菁那样的拜金女讥讽耻笑。 然而狄知逊却已经走了,这事儿就得另想他法。他先是回到了历城县,想从秦安那里借点钱财出来,秦安倒是肯借,但是秦安很穷,全部家底买些柴米油盐过日子是没问题,要想批量购买人参等名贵药材就差得远了。 没办法,他又找到了贾柳楼,试图跟贾润甫做一笔交易,卖给你一套黄级的伏虎拳怎么样?保证比你们现在练的伏虎拳高明的多。 贾润甫却根本不信,说你想抢钱尽管抢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的?还卖秘籍给我们?当我们是傻子么?一个掌握了别人生杀大权的人怎么可能卖出真货来? 李智云被贾润甫气得哭笑不得,但既然人家死活不信这桩生意,自己也就不好强行售卖,俗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这话在贾柳楼得到了验证。 最后他只有强行“勒索”尤俊达,从历城县药铺里佘了些许人参,记在了尤俊达的账上。 当然,在李世民看来这就是勒索,因为尤俊达本人并不愿意借钱给李智云,但是在李智云看来,你尤俊达是尤翠翠的叔叔,我找你借钱是为了救你侄女的命,你若是还要推脱,那还是人么? 除了些许人参药材,他还从历城县一个富户家里佘了一辆厢式马车给尤翠翠使用,也记在了尤俊达的账上,总之这些债务都由你尤大掌柜一个人去归还,到时候我还钱只还给尤大掌柜你一个人。 到了济州又从尤大掌柜的金满堂珠宝行拿了两千两黄金,尤大掌柜敢怒不敢言,非但不敢报案,还得给李智云提供掩护、安排安全通道。因为李智云说了,若有济州军差闻风前来追捕,我肯定是能跑得掉的,但若是因此耽误了尤翠翠的治疗,就唯你尤大掌柜是问。 尤大掌柜当即照办。来护儿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被这孩子一招斩杀了,那些军差又济得了什么事?于是唯命是从,只求赶紧把这瘟神一样的孩子送出山东。 只可怜尤大掌柜原本就已经有些周转不灵,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资金链彻底断裂,所以才会在不久之后铤而走险,冒死去劫皇纲,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单说李智云也是到了济州之后才从尤俊达口中得知、被自己杀掉的那名铁枪将是来护儿,只因他进入龙洞的时候洞外并无济州兵马,而当他从盘龙山龙洞里出来的时候、尤翠翠和来护儿的冲突已经发生过了,而且来护儿一直到死也没在他的面前报出名字。 乍一听说来护儿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很是吓了一跳,不是吧?来护儿可是个牛逼人物啊!只凭一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就把来护儿杀了么?这事很有些梦幻色彩。不过想一想另一时空里来护儿是被王君可杀死的,似乎此人的武功也就那么回事。 来护儿为何要对尤翠翠下此毒手?他不是不想了解,却因为尤翠翠伤重未醒,没能就此事沟通,所以一直不知究竟,他也懒得找别人打听,反正来护儿已经死了,日后若是有人想给他报仇,冤头债主就是自己。 同理,昏迷不醒的尤翠翠当然也不知道她的大仇来护儿已经被李智云杀了,虽然过了八月二十以后她已经苏醒过来,能够配合李智云的喂服喝参汤了,但是身体仍然虚弱之极,想要说话都很吃力,李智云便也不让她说话,要求她尽量静养。 就这样,李智云坐着马车,由雁荡双刀左右相护,一路照顾尤翠翠赶往长安,晓行夜宿,沿途买遍药店,行程比起李世民那伙人还要慢了一些,回到长安也就比李世民晚了半天。 …… “儿啊,你这额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在李智云摘下帽子的一瞬间,万氏大惊失色,原本因为失踪的儿子突然返回所产生的惊喜就只剩下了惊恐。 李智云给自己配了一顶帽子,这个时代里老百姓戴的那种,称为幞头。在大龙堂洗澡的时候,他看见了尤翠翠的长强穴上的确没有红斑,同时也看见了自己额头塌陷的丑陋模样。 人都是爱美的,有了缺陷就需遮掩,所以他给自己配了这顶帽子,只为了遮住额头。 但是他却不想避讳母亲和三个媳妇,自己变得再丑也是母亲生的,至于三个媳妇,就更是想避讳也做不到。别说额头变了模样,就是身上其它部位有所变化又如何?能遮掩过去么? 正想捏造个理由给母亲解释一下额头的变化时,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李渊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指着他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冒充我儿?给我滚出去!” 李渊在赶往万氏院落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个庶子是万万不能相认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轰出家门,然后立即前往皇宫去找姨娘说事,再迟一步自己这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进到屋里之后的表现就很奇怪,只把跟在身后的刘政会看得一头雾水,这人若是冒充的,不该将其拿下审问么?却为何让他滚出去? 不等刘政会多想,也不等李智云说话,更不理万氏的一脸震惊,李渊紧接着就发号施令了:“政会,还不速速将这个冒名顶替的贼人轰出去更待何时?” 家主的命令必须执行,刘政会便也顾不得其它,应了一声“喏”,便即大步上前,伸手就抓李智云。 这时万氏才反应过来,一把搂住身前的李智云,不让刘政会拖走,看向李渊说道:“夫君,这是咱们的云儿啊,不会错的!” 李渊脸黑的如同锅底,瞪了万氏一眼说道:“胡说!这人的面貌与咱家云儿天差地别,你看不见么?你若是再这样不辨真伪,为夫就休了你,将你一起赶出李家!政会你怎么还不动手?” 刘政会的手已经抓住了李智云的手臂,心说这明明就是四公子啊,为何老爷不肯相认?而如果这人真的是四公子,他又不想走的话,我这点功夫可不够看的。 此时听得李渊催促,便运集全力一拉,结果不出所料,对方那条精瘦的手臂如同一条泥鳅一般滑出了自己的掌握。 李智云的确运用了泥鳅功来摆脱刘政会的锁拿,只不过他也有些懵逼,心说老爹这是咋了?怎么连亲儿子都不认了? 只不过当他挣脱刘政会的手臂之后就想到一件事:或许是因为我杀了来护儿这件事吧?这是想跟我划清界限,以免被我连累。 想通了这一节,他便立即说道:“行行行,我不是李智云,我走还不行么?”又看向刘政会说道:“你也不用拉我,我自己会走,再动手的话吃亏的是你。” 刘政会如获大赦,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偷眼去看李渊的脸色,发现李渊也在微微点头,那意思分明是只要这孩子肯走就行。 李智云不再理睬老爹和大管家,只回过身来看向母亲,说道:“对不起,孩儿真的不是李智云,孩儿叫李寻獾,是李智云的结拜兄弟,不过我们既然是结拜兄弟,那么李智云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所以孩儿刚刚喊了你一声娘,娘你放心,智云他现在很好,以后他会亲自来看你的。” 李智云这么一说,李渊便即放下心来,心说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配合,这就好,等到他日我聚齐兵马,再把他收回来也未尝不可,毕竟这孩子是能够杀死来护儿的神童,能成为我征伐天下的左膀右臂。 万氏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一时之间也弄不清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了,又因为丈夫暴怒于前,自己无法过多询问,就只能垂泪不语。 李智云再次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来,递给李渊道:“伯父,这是我那智云兄弟托我交还给你的青玄秘录,你这就收好吧。” 这本梵文版的青玄秘录他在路上已经看过,那里面写的全是所谓的大梦神功降世的时间和地点,只是关于汉朝名将卫青的武功来源没有写明,只说是世上尚有一部汉字版的青玄秘录,那上面有一段文字晦涩难懂,估计与卫青的武功来源有关。 系统能够翻译各国文字和语言,能让他听懂昆仑奴的梵语,就能让他读懂青玄秘录里的梵文。这部梵文版的青玄秘录对他来说从前是全无价值,现在也是,所以他把这本书还给父亲,也算是完成了老爹交给他的任务。 李渊接书在手,心情颇为复杂,看来智云这孩子的心还是向着李家的,只是李家陷入危机之中,此时说啥也不能相认啊,于是点头催促道:“辛苦你了,你这就走吧。” 李智云再不拖延,抬脚就走,出得门来,来到自己的新房门前,只见红拂正站在马车旁边,等候丫环夏兰来帮忙抬尤翠翠进屋,这下也不用抬了,直接让雁荡双刀把车赶出去就行了。 他回到这座院子里第一个遇见的就是红拂,却没看见羽裳和阴凤姬两人,当时询问红拂,红拂说这两位都回娘家居住去了,羽裳的娘家是晋王府。 老公失踪了,媳妇会娘家住几天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李智云当时也没在意。 新房距离万氏的房间并不远,室内一通吵闹红拂也都听见了,所以此刻她也与万氏一样不明所以。 李智云没再重复刚刚在室内说的那段话,他相信红拂也都听见了,既然老爹催促的如此急切,那就赶紧离开唐国公府再说。 他在府中就坐进了马车厢,搂着熟睡的尤翠翠,任由雁荡双刀赶车出外,感觉中没走多远,车却忽然停住了,正不解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说道:“车子里面坐的可是本王那贤婿李智云?” 没人回答。李智云却听出来这是杨广的声音。 只听杨广又道:“贤婿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吗?本王都快想死你了!你这是要去哪啊?哪都别去!先去本王的府上坐坐吧!” 第一八三章 杨广的威胁 李渊原本是跟在李智云的马车后面准备出门的,没想到大门口居然让杨广带人给堵住了,在杨广叫出贤婿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这心里拔凉拔凉的,完蛋了。 就算李智云拒绝承认自己是李智云,杨广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杨广的说辞都是现成的:你说你不是李智云?那你怎么会从唐国公府里出来? 杨广这伙人必定已经知道来护儿被杀这件事了。他们这些人,不拿这件事做文章是绝无可能的! 更何况杨广的身边还站着李智云的另一个媳妇羽裳!羽裳曾经给李智云按摩过,只怕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是不是她的丈夫,更何况人家的眼睛并不盲! 在唐国公府自己咋说都行,因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但是到了外面可就由不得自己一手遮天了,尤其遮不住杨广的耳目! 众目睽睽之下,杨广只冲着李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表弟跟表哥见面嘛,不必太客气,直接说事就行了,“羽裳,还不速速上车把你夫婿请下来,不懂得小别胜新婚么?” 李渊见状急忙拦阻:“表弟使不得,这回你可搞错了,这车里面坐的不是犬子,只是犬子的一个拜弟,他叫李寻欢,你让我那儿媳进入车内,却是不成体统。” 说到此处,他又冲着车厢里的李智云喊道:“寻欢啊,外面来的是你拜兄的岳父晋王殿下,速速出来给殿下见礼。” 藏肯定是藏不住了,必须出来见人,就算杨广再如何咬定车里面的就是李智云,自己父子也不能承认,这就叫死马当作活马医,走一步看一步。 车厢里李智云闻听外面对答,知道自己必须出去见人了,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特么才十一岁,怎么小别胜新婚法? 随即挑开车帘走下车来,装作寻找辨认的模样往前方左右扫视了一遍,尤其避开了身着绿裙带着帷帽的羽裳那双美目,最后才把茫然的目光落在对面行列居中的高头大马之上。 装作有些不敢确定的样子、望着骑在马上的杨广行礼:“草民李寻獾见过晋王殿下。” “哈哈哈哈……”杨广顿时仰天狂笑,好一阵才止住笑声说道:“表哥,你们父子这是闹的哪一出啊?逗我呢?” 说到此处,也不等李渊父子回答,侧过头去看向站在一侧的羽裳,指着李智云说道:“女儿,你来告诉我,这人是谁?” 羽裳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智云,半晌才道:“回爹爹的话,他是夫君。” 李智云连忙摘下帽子,指着自己的额头,看向羽裳说道:“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当真不是李智云,这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认错了丈夫可是要出大事的。” 羽裳摇头道:“夫君,奴家不知道你为何否认你的身份,可是奴家不得不提醒你,你消遣奴家没什么打紧,却不能消遣奴家的父亲。” 李智云原本还想给羽裳使个眼色,让她配合一下,听了这话之后心里立马凉了,看样子,这个媳妇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啊,以她的聪慧,绝不至于看不出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然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帮忙遮掩的意思,这是不想过了么? 杨广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看向李渊和李智云说道:“听见了吧?怎么?我这个当老丈人的上门来请女婿过府一叙,还请不动了?” 李渊搓手道:“表弟你真的搞错了,这孩子他真的不是智云啊!你看他那额头……” 杨广冷笑了一声,说道:“额头不额头的本王不管。俗话说知夫莫若妻,我就不信我这女儿能认错了人,今天你父子若是再这样闹下去,我看咱们不如一同上殿面君,请圣上当场裁决如何?”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李家父子的软肋,李渊是想上殿面君不假,却是自己偷偷去见,哪敢跟杨广一起闹上去?那不是找死么? 李智云也没法了,知道这时候再说自己不是李智云也没什么用,而且会把矛盾当场激化,只好躬身行礼道:“既然晋王殿下一定要把草民认作是李智云,那么草民就随晋王殿下走一趟好了,不就是过府做客么?草民先行谢过晋王殿下。” 杨广不看李智云,却先看向李渊,示威似的说道:“这就对了嘛,你记住了,本王说你是李智云,你就必须是李智云!不是也得是!” 向李渊示过威之后,才看向李智云道:“你这草民胆子也够大的,跟本王那个表侄子兼女婿比起来相差无几,你也不去访一访,看看天下间有哪个草民敢像你这样跟本王说话!” 说罢一拨缰绳,吩咐道:“回府!” “喏!”左右随从仪仗齐声答应,立即有两名武士走过来接替了雁荡双刀的赶车差使,李智云如何行止暂且不说,这辆马车是只能驶往晋王府了,李智云没办法,只能跟着上了车,羽裳随即跟着进入车内。 看着杨广一行仪仗押着李智云的马车前往晋王府,李渊就不免有些奇怪,杨广单把智云弄回去是想干什么?按理说他应该拉着李智云直接进宫才是最凌厉的手段,可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管不了那许多了,看见那行车马走远,他立即骑上了刘政会牵着的战马,说道:“你们都回去,一切听从世民的安排!” 说罢打马扬鞭,直奔皇宫疾驰而去,不管杨广耍什么花样,自己都要赶在他们的前面辞官出城。至于李智云会怎样,自己是管不了了,东窗事发是一定的,估计是凶多吉少,只求他尽量不把祸水引到家族中来。 马车厢里,羽裳看见这里居然还躺着一个女人就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就笑道:“你有了我们姐妹三个还不够么?这姑娘容貌很一般呀,你看上她哪了?” 李智云愈发感觉到了羽裳态度的不敬,新婚那几天她可不是这样的,这态度就是搁在后世现代的老婆身上都显得有些过分了,不禁心头有气,再加上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承认自己就是李智云,没有必要跟她解释什么,所以只冷冷回了一句:“你管的着么?” 羽裳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既没有因为李智云语气的冷峭而惶恐,也没有任何歉疚的意思,给人的感觉就像——你是我老公没错,但我就是不守三从四德,你能把我怎样?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我倒是管不着,谁说我要管啦?” 李智云忽然接道:“你既然咬定了我是你的丈夫,就这样对你丈夫说话?也不在后面加个思密达,就不怕我揍你?” 思密达是棒子国语气助词,通常加在肯定句式的后面,以表示对听者的尊敬。拥有寻侠系统强大的语言功能,李智云当然懂得这些,便说出来敲山震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女棒子。 羽裳果然浑身一震,转过头来紧盯着李智云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聪明人不用绕弯子,李智云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李智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自说自话:“我不仅知道你的来历,我还知道你有个师兄叫王薄,我更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李智云的膝头上,尤翠翠早已从睡梦中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刚刚她就听见了车厢外面晋王的话语,才知道这个救了自己的弟弟竟然是生活在芸芸众生的顶层的,自己原本还打算嫁给他以为报答呢,听了这段话才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 不仅配不上人家,而且人家已经有了媳妇了,尤其是当这个媳妇进入车厢之后,她就更不敢睁眼了,只能努力装作熟睡的样子,任由这对夫妻的私房话进入自己的耳朵。 然而越听却是越不对劲,合着这夫妻俩是貌合神离啊! 却听李智云继续说道:“我也懒得去管你们这些高句丽人想在长安干什么,但是你必须明白,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容忍你帮着别人来对付我!” 羽裳突然被人拆穿老底,很是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被人打蒙了一样的无措,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对答。 李智云不管羽裳是否回答,他看得出对方的虚弱,便决定加以利用,警告道:“你去我家偷东西那一次我就可以杀死你,然而我却没有下手,这你不会不承认吧?” 羽裳回想起那一夜顶在自己咽喉处的树枝,同时对比刺穿李靖咽喉的那根竹竿,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弱弱地点了点头,没说出口的话是:是的,我承认你的确具备杀死我的实力。 李智云趁热打铁道:“我随时都能杀死你!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从你进入这座车厢起,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下车!” “啊?”羽裳呆住了,她万万也没想到李智云是这样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没错,自己当初的确没把这个小屁孩放在心上,会几招神奇武功又有什么了不起?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赶得上那些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么? 与拜金的贾菁菁、崇尚暴力的柳依依都不相同,羽裳是一个追求权力的女人,谁官大,谁权重,她就愿意跟谁在一起,她认为只有权力才能给世界带来改变。 但是此刻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只要李智云不改变想法,那么什么权力都无法让她多活一时。所以她只有屈服:“你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事,李智云道:“你先说说,杨广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他让我去他府上想干什么?只要有半个字不实,你就别想活着下车了。” 即使两人同处在车厢里相对而坐,彼此近在咫尺,中间只隔着一个横躺的女人,羽裳也不敢反抗,因为她知道对方的出手比自己快得多。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提供你消息的是宇文化及,除此之外,我只知道杨广想带着你和我一起进宫觐见皇帝,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宇文化及是受到假冒伪劣商品侵害的消费者,花费不菲从李智云手里买了一本七伤拳谱,回去让宇文成都按书练习,结果啥都没练出来,李智云就突然失踪了。 听说李智云失踪这件事,宇文化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当了。别看唐国公府中的人们传说那日李智云进了聚丰楼就没出来,这怎么可能?聚丰楼里面又没有无底洞,这肯定是李家的骗局。 但是这事儿却不能去找李渊交涉,因为这买卖是跟李智云做的,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道理找人家李渊算账。 只不过从那一天起,宇文化及就嘱咐妹妹宇文媚及,时刻注意唐国公府几个重要人物的动向,结果没过几天就得到了消息,说李世民带人离开长安了。 宇文化及想都没想,果断派出得力手下令狐行达去追踪李世民,交给令狐行达的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看看李世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令狐行达这一追,就追出来了一个惊天结果——八月十五大梦神功降于历城盘龙山。 装扮成一名普通江湖人物的令狐行达跟着李世民、来护儿等人到了盘龙山大龙堂,既看见了万宣道想要与李智云相认却被李世民强行阻止的全过程,也目睹了李智云杀死来护儿的震撼场面,而后仍然跟着李世民返回长安。 甚至可以说,在李智云身上发生的事情,宇文化及和杨广比李渊知道的还要早些。 …… 羽裳实话实说,李智云也就没有动手,他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杀人。羽裳是替杨广团伙办事的,杀了她就等于跟杨广翻了脸,这时候跟杨广翻脸可不是什么好事,必然连累全家。 车到晋王府,雁荡双刀和马车以及马车里的尤翠翠都被卫士阻在前院,只有李智云和羽裳跟随杨广来到了厅堂。 厅堂上根本没有杨广所谓的酒席,一进屋,杨广就跟李智云摊了牌,“你杀死来护儿的事情本王可以压下,我可以让唐璧的奏折到不了圣上的手里,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替本王做事……” 第一八四章 面圣 杨广说他能够拦截唐璧的奏折,这话绝对不是吹牛逼。 时至今日,杨广几乎已经可以控制一大半文武百官为他说话替他办事,余下的几个无需依附于他的实权者屈指可数。 在这寥寥可数的几个人里面,李浑已经被他搞死了,伍建章家丑缠身几乎不上朝,还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开国老臣都不在朝中,带着大军在外戍边,朝堂之中,能绕过他杨广跟皇帝说上话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李渊。 然而太子杨勇却一向懒散悠闲,每日里只知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坐等他老爹杨坚寿终正寝,只要没人找他他就绝对不会过问政事,所以说到底能在皇帝面前与杨广唱反调的也就剩下了一个李渊。 只要李渊不说话,这事儿就不会有半点差池。别说只是拦住唐璧的折子,就是把来护儿之死瞒上十年都不成问题,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帝也不会知道。 那么李渊会主动告诉皇帝说“我儿子杀死了朝中重将来护儿”么?当然不会。李渊又不是傻子。 杨广之所以对李智云开门见山,是因为他也在赶时间。 他的皇帝老爹最近身体欠佳,一个月以来只上了三次早朝,其余时间都在休养。他当然随时都能够以二皇子的身份前去探望,而若是带着外人进宫觐见就过分了。但是今天却是一个机会,因为他知道他老爹今天下午必然会处理政事。 皇帝老爹今天下午刚刚接到了一封幽州武奎送达的奏折,这封奏折也是经自己之手递上去的,奏折中只夹有一封书信,是汉字所书,却又词不达意,几乎看不懂,只知道这是武奎奉旨搜集到的北平王罗艺通敌的证据。 武奎是幽州刺史,是皇帝为了制衡罗艺而设置的幽州行政长官。 武奎是自己人,多年以来一向对自己“孝敬”有加,他给皇帝送来的奏折不会不利于自己,自己当然也不会拦截这封奏折。 只有赶在皇帝老爹处理政事的时候带着李智云去觐见,才能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若是错过了今天,下一次几时可就不好说了,万一哪天皇帝突然一口气上不来,太子直接继位,自己的一切梦想便成泡影。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李智云唯有报以苦笑。来到杨广的家里才看见,杨素和宇文化及,阴世师以及宇文成都赫然都在,此时若是自己拒不接受杨广的“善意”,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真打起来也打不过呀! 虽然接受了昆仑奴三分之一内力,虽然把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十一层,虽然一刀就斩了来护儿,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膨胀到唯我独尊的地步。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比较阴世师与宇文成都这样的人物仍有差距,不说其它,只比内力就还差得不少。即使是那个蒙古崛起时期的金轮法王到了隋朝也排不进武林的前十名。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宇文化及阴测测地替杨广回答,“你卖假秘籍给我的事情就先不说了,只要你能替晋王殿下把事办好,我宇文家族便可既往不咎,若有半个不字,我现在就跟你算一算老账!” 宇文成都没有说话,只横眉怒目地看着李智云,老爹在场就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但只要动起手来,自己一定第一个上去,非得揍死这个小骗子不可。 “那好吧……”李智云别无选择,即使自己是穿越者,在这个局面下也是无计可施,更不要说即使打得过对方也不能打,母亲何辜遭此连累?“可是晋王殿下打算让我做什么呢?” 杨广呵呵一笑道:“你果然是聪明人,咱们聪明人就不说虚的了,你首先要随同本王一起进宫去觐见圣上,然后本王会推荐你进入东宫做一个太子少傅,圣上早有此意,当不会否决。” “嗯……然后呢?”李智云再问。 杨广目光中杀机陡现:“然后我会让人给你制造一个杀死太子的机会和理由!” 李智云对此早有预料,随即点头表示懂了。 他是真的懂了——杨广并不满足于单单利用来护儿之死这件事来搬倒自己的父亲李渊,而是玩了一手一石二鸟之计,等自己杀了太子之后,自己父子自然会背上弑储的罪名,而他杨广则顺理成章地继任储君。 杀死太子的确是需要一个理由的,不然推荐自己进入东宫的杨广也将难辞其咎,所以他问道:“什么理由呢?” 既然大家都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杨广便也不隐瞒,一指站在李智云身边的羽裳说道:“你的媳妇会成为太子那些女儿的教师,然而太子却又风流成性,嘿嘿,还用本王把话说完么?” 杨广的计划很周密,他提前已经给了阴世师一包阴阳和合散,嘱咐他寻找合适的时机掺入太子的饭菜之中,阴世师是太子的武功师父,他想给太子下药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太子吃了药,羽裳就会适时地出现在太子的面前。 适时的意思是,就算太子不去找羽裳,羽裳也会去找太子。就凭羽裳的美貌,就算太子不被下药都保不齐会动心思,何况那霸道无比的阴阳和合散?而只要太子开始“搞事”,李智云就会应景出场。 太子要当着你的面上你老婆,你愿意么?所以你杀了太子,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不仅要杀太子,而且还要有目击证人,太监宫女这些群众演员是必须要有的。 “那杀完太子呢?我怎么办?”李智云明知故问。 他知道杨广已经打好了兔死狗烹的主意,自己杀死了太子,就算太子侵犯在先,自己也是要承担后果的,这后果就是死。不仅自己得死,而且父亲也跑不了,若非杨广这样打算,直接让羽裳杀死太子岂不是更加合理? 杨广当然不会这么实在,笑道:“我会给你安排一条退路,你夺路而逃就是了。”说到此处,就给阴世师使了个眼色,“你说是不是啊,阴太傅?” 阴世师微微颔首道:“一切但凭殿下安排。” …… 同一时间,大兴城大兴宫中,皇帝杨坚正对着高颎表示不满,“你到底能不能看懂?这封信有这么难懂么?” 高颎是当朝宰执,可以说是当今朝堂之上最有学问的文官。早在杨坚司职北周大丞相的时候,他就跟随在杨坚身边出谋划策,相当于杨坚的秘书,后又在杨坚统一称帝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称得起是杨坚的左膀右臂。 隋朝的律法《开皇律》就是高颎制订的,可见其地位之高,学问之深。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大有学问的宰相,却愣是看不懂武奎奏折里的一封信,别说皇帝很是不满,就连他自己也是囧的汗流浃背,这写信的人是谁啊?简直狗屁不通!汉字不是这么用的好吧? 这封信是幽州刺史武奎发来奏折的附件,按照武奎奏折上所说,这封信是高句丽人写给北平王罗艺的,被武奎命人半途截获,送信者负隅顽抗,拒不受縛,力战而死,于是这封信就成了指控罗艺的唯一证据。 秘密监视调查罗艺的命令是杨坚下达给武奎的,下达这道圣旨的原因是由于发生在今年上半年的一场战事,其时高句丽军队攻打大隋边陲重地营州,营州刺史韦冲率部死战坚守月余,高句丽久战不下方始退去。 战争期间韦冲曾经派人前往幽州求援,但是总领幽州兵马的罗艺却以北御突厥为由拒绝发兵,韦冲及营州军民对此怨声鼎沸,韦冲更是一道奏折上到长安,狠狠地参了罗艺一本。 罗艺是昔日北齐的降将,却不是战败投降的。昔时靠山王杨林率领隋军攻打幽州,鏖战多日不分胜负,最后杨林提议讲和,给出的条件是只要你罗艺归顺大隋,别的都好商量,这事杨坚也是同意了的,因为当时还有南陈未灭。 最终双方议和,罗艺获封北平王,率领原班人马驻守幽州,听调不听宣。听调不听宣的意思大致是如果有敌国军队进攻幽州,罗艺自然有义务率军抵抗或者反击,但若是要求他率兵前往别处征战,则须看他本人是否愿意才行。 然而在这一次高句丽进攻营州的战争之中,罗艺的表现就太不像话了。 营州(今营口)已经是大隋东大门的最后一座城池了,汉朝时设立的玄菟郡(可以理解为包括今沈阳在内的辽宁大部)和乐浪郡(可以理解为包括今长春在内的吉林大部)都被高句丽占领了。 设若营州失陷,则高句丽的兵锋便会直指幽州,你罗艺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么? 杨坚并不认为罗艺有这么愚蠢,之所以按兵不动,必然另有原因,所以才下旨让武奎秘密调查,就有了此时高颎手上拿着的这封密信。 然而这封密信却是无人能够看懂,非但武奎看不懂,经手奏折的杨广看不懂,就连学问最深的高宰相都看不懂,看不懂如何指控罗艺? 而若是不搞清楚罗艺在两国关系中的立场,就不能发兵征讨高句丽,总不能前面打得要死要活,背后还伏着北平这支随时都有可能投敌的大军吧? 高颎其实很想说朝中那个安平郡公李德林最是博览群书、饱学强记,或许他能看懂,可是你因为他姓李就把他贬到湖州去了,有啥办法? 君臣正郁闷时,忽听门官通报,说皇后携唐国公府来了。 听说皇后到来,杨坚就把奏折往桌上一放,起身上前迎接。他对这位结发妻子有着超出这个时代的尊重,反过来独孤皇后对他的影响力堪称巨大,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就不用说了,即使是大臣任免乃至军国大事,他也往往听从皇后的建议。 “皇后何故来此?” 如果是只有独孤伽罗一人到来,他就不会问出这句话,但是此时却有李渊跟在皇后身后,这句话问的其实就是李渊。 独孤皇后微微一笑,侧了侧身,意思是把回答的权力让给李渊,李渊立即开门见山:“陛下,微臣不堪坊间谣言侵扰,特来请辞……” 杨坚不看李渊,却把目光看向皇后,意思是你外甥要辞职,你这个当姨娘的怎么说?我得听听你的说法再做决定。 纵使心里恨不能把所有姓李的都杀死或者赶出长安,他也没有对李渊下手,一方面是因为李渊洁身自好,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抓,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碍着皇后的面子,不经过老婆的同意就不能动李渊,不然后果很严重。 李渊当然已经做通了独孤伽罗的工作,所以独孤伽罗答道:“既然这流言蜚语如此恶毒,那就让他去吧,不过也不能贬为庶民,妾身的意思是让他去太原做个留守,那里离他老家也近。” “嗯……”老婆既然已经定了,杨坚当然不会驳回,但是皇帝的架子仍然要摆一摆,所以要假作沉吟,意思是皇后提出来的议案也得经过朕的考虑才行。 正沉吟时,忽听外面门官禀告:“晋王殿下、越国公杨素、宇文化及求见圣上……” 李渊听了这句话不禁吓得一哆嗦,真是怕啥来啥啊,这杨广怎地如此阴魂不散?还组团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杨坚还没说话呢,独孤伽罗已经笑了,说道:“今天可真是巧了,阿摐(杨广小名,音:chuang,一声)怎么也来了?快让他进来。” 独孤伽罗越来越喜欢这个二儿子了,因为上次太子串门时喝醉了误入萧美娘浴室之后,萧美娘进宫哭诉时顺便说了这么一句话:说杨广整日只知替父皇操劳朝中政事,害得她常年独守空房。 独孤伽罗就喜欢男人这个样,这叫有正事。像太子那样整天腻在太子妃身边有什么好?除了孩子生了一窝又一窝之外再无益处。 在枕边风的影响下,杨坚对二儿子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只是此时听见他和杨素宇文化及同来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是有大事禀告么?当即附和了皇后一句,让他们进来。 杨广屁颠屁颠地走了进来,看见爹娘立即亲热问候,同时不忘跟高颎李渊见礼,一点皇帝亲儿子的谱都不摆,仿佛他才是这座宫殿里身份最卑微的那个。 杨坚的目光却越过了杨广身后的宇文化及和杨素,看在那个瘦小的男孩和一个绿衣美貌少妇的身上,皇后就在身边,他的目光没在少妇身上停留,只盯住了男孩看。 那男孩的打扮很是奇怪,带着一顶帽子,几乎盖住了整个额头和眉毛,帽子下面就是眼睛了。就问道:“这孩子是谁?” 杨广连忙躬身答道:“回父皇,这就是前些日子你要召见的唐国公第四子李智云,今天儿臣把他带来了,这是他的新婚妻子羽裳,也是儿臣的义女。” 李智云和羽裳立即上前给帝后行礼,说是上前,其实他们距离皇帝皇后还有三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只有杨广才能超越,余者即使是李渊和高颎也不能僭越。 杨坚和独孤伽罗对视一眼,独孤伽罗不看羽裳,只看着李智云说道:“智云,你到了这里怎么还不脱帽?” 第一八五章 吟诗一首 李智云很愁。 他原本打算表面答应杨广,然后寻机逃往太原去找狄知逊的,却没想到杨广把尤翠翠也给扣在晋王府了,虽然当场命人去请御医来为她调理身子,但是用作人质的意思昭然若揭,自是防止他阳奉阴违。 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一步步地走进杨广为他设好的陷阱,他仿佛看见自己距离那个可怜的太子越来越近了。 然而自己就不可怜么?若是自己真的去杀太子,除了连累父母之外又何尝不是害了自己?杨勇该不该死?这不是自己应该去想的问题,只知道寻侠系统绝对不会坐视自己变成杨广的屠刀的。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解脱这个困境,从晋王府到皇城,这一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对策来,穿越者的优越在这个困境里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他跟在杨广的身后走进大兴宫,直到独孤皇后和蔼地叫了他的名字,并要求他脱帽相见。 独孤皇后是一个很慈祥的女人,美丽而又端庄,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风韵犹存。至少表面上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但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她很厉害,厉害到她从十四岁嫁给二十六岁的杨坚之后就开始辅助杨坚成就霸业,直至杨坚称帝,她都没有放弃参政。就这样,都没人敢说她半点不是,当面没人敢说,背后同样没有,仿佛女人参政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李智云没见过自己的外祖母是什么模样,因而对外祖母的这个妹妹很是陌生,但是既然对方已在询问,就必须立即回答:“因为我额头太过丑陋,不想让别人看了难受,所以才戴了帽子。” 独孤皇后似是很会替别人着想,说道:“那你就戴着吧。”转而看向杨广:“阿摐你觉得这孩子真的能够把东宫那些孩子带好吗?” 杨广闻言就是一愣,怎么感觉母后这语气有些怀疑呢?当初自己在她和父皇面前力捧李智云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杨广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在揣摩他母亲心思这方面无人能比,就是他爹杨坚都不如他。他猜的没错,独孤伽罗已经有些不愿意了,自己的孙子都是相貌堂堂的,孙女都是美艳如花的,这李智云相貌上有缺陷怎么跟他们一起玩? 不等他回答,独孤伽罗已经再次说话了:“要带着宫中的孩子一起玩,只会武功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腹有诗书、胸怀韬略,高相国,就辛苦你一下,替本宫考一考他。” 按理说要想知道李智云的文采如何,最简捷的法子莫过于询问孩子他爹李渊,但是独孤皇后却愣是没有问李渊,而是问杨广,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现在又让高颎考核,就更等于宣布李智云不及格了。 高颎是什么人?朝中最有才学的人,他要考倒李智云还不跟玩似的? 杨广杨素化及三人见状就不禁面面相觑,皇后不按套路出牌啊,咋办?没法办!皇后发了话,就连皇帝都不会阻止,谁敢驳回?就只能注视李智云给予鼓励,当然,从李智云的角度看来就是威胁——你得好好考啊,不然后果自负! “老臣愿为皇后效劳。”高颎也不傻,听了皇后的命令,却没有立即开考,而是试探着询问了一下:“不知皇后想让老臣考较他哪一方面的学问?” 四书五经是学问,诗词歌赋也是学问,总不能所有学问都拿来考一遍吧?那样考到天亮也考不完,表面上看他的请示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却是想要确定出题的难度,确定皇后的意思是让李智云合格还是不合格。 “那就先作一首诗吧。”独孤伽罗淡淡说道,似乎这只是一道最简单的题目,看向李智云,“昔日曹子建能够七步成诗,本宫却不能苛求你也做到,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如何?” 说完看向高颎,吩咐道:“如果他在时限之内做出,就请高相国你来考评。” 别看华夏历史上律诗的兴盛是在唐朝,其实唐朝的诗歌文化是基于隋朝的底子发展起来的,更有春秋乃至三国的底蕴为根基,此时这座大兴宫里面就有好几个诗人,杨坚是,杨素是,杨广也是,高颎更是,都留有诗篇在后世。 就连李渊都做过一首《嘲苏世长》。 独孤伽罗也是喜欢作诗品诗的,所以让李智云即兴吟诗一首,若是吟不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一瞬间,李智云第一个想法是装作不会作诗,利用独孤皇后的否决退出这汪浑水,但是当他看见杨广那犀利的眼神时,就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至少自己也该敷衍一首,然后哪怕被高颎给否了,你杨广也怪不得我。我又不是什么才子文豪。 于是负手向旁踱出一步,口中朗声吟道: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一步便已吟出一联七言,杨广、杨素以及宇文化及都不禁喜出望外,脸上尽皆露出惊喜之色,虽然明知此联平仄微有欠妥,但是对于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已是难能可贵了。 李渊更是心有戚戚,心说谁说不是呢,咱家运气不好啊! 杨坚和独孤伽罗也都不免有些惊诧,惊诧于这孩子成诗之速,便都把目光看向高颎,想听专家的看法,然而高颎却是不置可否,双目微翕,面无表情。 鲁迅先生的律诗,搁在后世自然没有人敢于站出来说他平仄不工,因为他是我党树立的现代文学奠基人和新文化运动中的大文豪,就是写出错别字来也会被注释为古字通假,就是写出打油诗来也会被列入中学教材,你敢说他的文采不如梁实秋和林语堂?打你反革命! 然而眼下是隋朝,高颎在隋朝文坛的地位远比后世的鲁迅更高,在他眼里李智云的这句七言首联也就那么回事罢了。不论是从平平仄仄仄平平的平起首式还是仄仄平平平仄仄的仄起首式来评判,“运交华盖欲何求”七字都算不得工整。 李智云不理他人如何评判,只管继续朗诵,踱出第三步时,便已吟出颔联: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平仄欠妥先不说,只说这一句很是应景,因为李智云恰好戴着一顶帽子,也恰好是为了遮掩容貌,“破帽遮颜”四字便把这个情景勾勒出来,更给人以既视感,尤其不像是把从前做过的诗拿出来背诵的,杨广不禁脱口喊了一声“妙!” 杨坚和独孤伽罗也都是行家,听了这联之后就有些动容了,这孩子文采可以啊?再看高颎时,却见高颎也不禁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认可了此诗的格律还是意境。 一旁李渊都在暗暗感慨,心说若论文采急智,老四和老儿都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啊,这老四却似比老二还要强一些,只可惜被杨广抓在了手里,待会儿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却是无法欣喜。 众人各有所想之际,李智云又走了两步,颈联随之吟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好!”杨素忍不住脱口称赞。 好在哪里?李智云进宫,是来给太子的一堆儿子当老师或伴读的,这句“横眉冷对千夫指”表达了身具武功的无畏气概姑且不论,只说这句“俯首甘为孺子牛”,恰好表达了他对皇子皇孙的尊敬。 而且此联为全诗之精华所在,本来就有点睛之妙,对仗方面尤其工整,不由众人不为之叹服,就连独孤伽罗都忍不住跟着说了一声“好!” 再看高颎,高颎微翕的双目已然睁开,同时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颎这种摇头,与寻常百姓表示否认的摇头不同,这是文人诗人在吟哦诗句时那种习惯性的摇头,即所谓摇头晃脑,以示将身心全部投入到诗句的意境里畅想遨游。 这一联的确是好,好到了令当代文豪高颎都不得不认可的地步。如果说后世人初读鲁迅先生这一句还需要深刻理解才能体会其中的寓意,那么眼前的这些古诗大行家则根本无需如此,当即就给出了首肯和褒扬,只因这联诗句在这个场景中太过贴切。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众人惊叹之中,李智云走完六步便即驻足,最后的尾联也已吟出。 话说诗文这种东西是好是坏,其实全在解读,鲁迅先生的诗文有一个执政的政党为其解读,被李智云拿来背诵,就有当代的诗人为其解读,这最后一联,高颎尚且仍在品味,杨素却已将其完美解释出来。 杨素说道:“听说智云练过的武功里有一招刀法,出刀时有如圆月悬空,辉映大地,可在一招之内斩杀上将之首……” 听了这句,李渊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坏了,果然还是来了!这老家伙再往下肯定要说来护儿之死的事情。 然而杨素却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李智云问道:“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小楼一夜听春雨,没错吧?” 李智云赧然点头,谦虚道:“没有越国公你说得那么厉害。” 杨素笑道:“老夫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对这一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很是好奇,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境,现在听了你这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就似乎明白了。” 杨素说完这话,就把目光看向杨坚和独孤伽罗,杨坚尚且没什么表示,独孤伽罗却已经有些痴了,口中喃喃道:“小楼一夜听春雨,好雅致的名字,那是什么样的武功?” 独孤伽罗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武功不感兴趣,朝堂上下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在她心里自有一个排名,不然如何对武将的任免参与意见? 所以说诗文全在注解,你看不出好来,我也看不出好来,但是专家说他好,那想必就是好的。 鲁迅先生这首自嘲经过杨广和杨素等人的一番注释,立马就成了旷世经典,从而“作出”这首诗的李智云也就成了少年奇才。 “好诗!”杨广由衷赞叹。就算李智云做出来一首烂诗,他都得往好了说,更何况这首诗本来就很不错,除了格律方面略有欠妥,其它都是上上之作。 “神童啊!曹子建七步成诗,智云却只用了六步!文采更胜曹子建啊!实乃本朝第一才子!”杨素也是往死里夸赞,必须要让独孤皇后收下李智云。 宇文化及自然更懂得凑趣,躬身给杨坚施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大隋,时隔五十多又出来一个神童,只要陛下委以重任,大隋江山必然永固!” 他所谓又出来一个神童,是因为此前朝内有一个公认的神童李德林,只不过这个老神童刚刚被皇帝给贬到湖州去了。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很汗,心说坏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早知道鲁迅先生这首诗这么加分,还不如弄一首宋晓峰的。 独孤伽罗已经没有意见了,既然智云这孩子如此大才,更兼文武双全,容貌上有点瑕疵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自己先前曾令高颎给予评判,此时若是忽略了高颎直接宣布录用李智云就显得不够尊重了。 于是看向高颎问道:“不知相国如何考评?” 高颎就有些无奈,这孩子这首七律诚然不错,杨广和杨素都一个劲的说好,我能说不好么?但是这“第一才子”、“神童”什么的评价是不是有些过了? 人家李德林可不是仅仅懂得吟诗作赋的,被称为神童,那是因为他通晓古今,只要是你能说出书名的,他就能倒背如流,李智云有这本事么?只怕未必。 要承认李智云是第一才子,那就等于说自己这个大文豪都得屈居第二,所以他免不了有些吃味,就矜持地看向李智云说道:“这首诗还是很不错的,诗名是什么?” “就叫自嘲。”李智云无意篡改大文豪的诗名。 “嗯……”高颎还在沉吟,似乎想要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诗的确可以,是不是大才和神童,却需另行考较。” 杨广和杨素等人闻言顿时就怒了,杨广就想:我妈给她孙子招老师,关你高颎鸟事啊?给你面子让你当考官,你还考起来没完了? 然而他老妈独孤伽罗都没说话,他这个当儿子的便不能当场硬怼高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颎转过头去对他老爹说道:“老臣恳请陛下把那封书信给智云看看,如果智云果是才智过人,当能看出其中端倪。” 第一八六章 真的是神童 实际上,在李智云吟诗的过程当中,杨坚一直都有些神思不属。 整座大兴宫中,没有人比他这个皇帝更加忧心版图问题,东北边境上的衅端尚且悬而未决,他哪有心思考虑别的? 只不过因为独孤皇后的到来,又接下了杨广的提案,他便只好给老婆凑一凑趣,不然他根本就不会理睬李智云这档子事情。 而当高颎提出要把那封书信给李智云看一看的时候,他才蓦然醒转,对啊!既然是神童,或许真的有可能看懂这封信,当即命令身边的宦官把书信递了过去。 李智云接信在手,只略一浏览,脸上神色就微微有些变化,抬起头来先是看了始终陪在自己身旁的羽裳一眼,然后转向皇帝说道:“陛下,这封信是高句丽人写给罗艺的。” 此言一出,宫殿里至少有三个人大吃一惊。 最吃惊的却是羽裳,她知道罗艺乃是隋朝的戍边大将,如果李智云所言无虚,那么这封信就该是故国高层写出的策反信,可是为何如此重大的事件居然没人过来知会一声? 其实高句丽的军政高层人物并没有狂妄到想要吞并中原的地步,没那个实力就不会产生那样的野心,他们最多也就是趁着五胡乱华的时候蚕食一下昔日大汉的领土罢了。 即便是蚕食,他们也是提心吊胆的,唯恐中原政权把矛头对准他们,占了人家华夏的乐浪和玄菟啊,万一哪天人家想起来要拿回去呢?那一准要爆发战争。 为此她的父亲羽则男制订了一个长期的计划,拟在大隋高层圈子中安插眼线,在随时掌握隋朝的政经军事情报的同时,力争拉拢重臣下水。 羽裳就是这个计划的主要执行者,她父亲制造了一个假象,把“父母双亡”的她卖给了杨素,而今她则更乐于跟随杨广,因为杨广才是除了皇帝之外权势最重的那个人。 她父亲交给她的任务是:通过拉拢重臣能够左右大隋的朝政当然最好,但若是做不到这样,能够像苏妲己那样祸乱朝纲也很不错,最不济,在两国爆发战争的时候,也能够给本国提供宝贵的军事情报。 然而为何策反罗艺这样大的事情都没人告诉我?而且策反罗艺的书信已经到了大隋皇帝的手上,这不是马上马就要开战的节奏么? 她尚且不知五六月份的时候高句丽已经进攻过营州了,却没有人通知她这场战事,此事另有因由。 除了羽裳之外,别人大多也是吃惊非小,单说杨坚和高颎两人,他们知道这封信是高句丽人写给罗艺的,是因为他们看懂了武奎的奏折,然而李智云却没看过武奎的奏折,只看了信件一眼便指明了此信大致内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真的能够看懂这封信。 高颎便不免有些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但是此刻他这个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却顾不上自己的脸面,连忙问道:“智云,你是如何看懂的?老夫倒要请教。”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这是做学问的态度。高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放低了姿态,是真心想要弄明白这封信的玄机,并没有继续为难对方的意思。 李智云笑道:“不敢当,这封信是用汉字的读音来说高句丽语言,我懂得高句丽语,所以就看懂了。” 杨坚和高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隋朝时期的高句丽国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如果一定要用文字来交流,那就只能使用汉字。这种状况从西汉开始,经过东汉乃至三国两晋南北朝甚至宋元时期都没改变。 然而问题是谁去教授高句丽人学习汉语并且使用汉字呢?答案是没有。华夏大地上的当权者连自己的国民都无力教育,又怎么可能去教育高句丽人? 所以就有了眼前这种事情的发生——明明是汉字写出来的信,意思却与汉字的字意全无关联。 这就好像用普通话同音字来标注粤语一样,写成句子之后还是普通话的意思么?肯定不是了。 李智云的寻侠系统能够看懂一切文字,听懂一切语言,印度语都听得懂,韩语又算的了什么?只把那些文字连在一起过了一遍就知道这是棒子话,太小儿科了。 杨坚大悦,“果然是神童啊!”又吩咐道:“那你就把这封信给朕读一遍。” 李智云却反问道:“陛下是让我使用高句丽语来读么?” 杨坚不禁一愣,但随即就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你便用汉语把全文翻译过来即可。” 李智云欣然从命,当即把全信翻译了一遍,大意是只要你罗王爷愿意合作,将来得了大隋的江山,高句丽愿意分出一半来给你,并助你立国,今后唇齿相依。信件的落款人是渊盖苏文。 羽裳听了渊盖苏文这个名字之后就又是一愣,心说这怎么可能?这渊盖苏文跟你李智云是一般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给罗艺写信?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羽裳认识渊盖苏文。因为渊盖苏文的父亲渊太祚是自己父亲羽则男的师弟,渊盖苏文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才五岁,等到自己被父亲卖入越国公府的时候,渊盖苏文也仅仅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写信策反敌国边陲重臣,这话说出去谁信呢? 然而杨坚和高颎却不知道这个渊盖苏文何许人也,更不知道此人的年龄,只根据李智云的翻译来判断,认为此人应该是高句丽领军将帅一级的人物。不仅杨坚高颎这样认为,就是李智云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智云是知道渊盖苏文其人的,2006年棒子国曾经拍过一部历史连续剧,吹捧的就是此人,在那部神剧之中渊盖苏文还弯弓搭箭射瞎了亲征高句丽的唐太宗一只眼睛,总之牛逼吹得咣咣的,此为棒子国惯用伎俩,不足一哂。 但是李智云却不知道这个渊盖苏文与他同岁,穿越科研小组让他来唐朝寻侠,寻的是华夏大地,找的是炎黄子孙,绝对不会寻到惯于吹牛逼的国度去,所以他根本没有研究过这个外国人。 杨坚和高颎都对高句丽不甚了解,因为在他们的一生征战之中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区域上的势力,即使是接到了营州刺史韦冲发来的奏折和战报,对这个异族势力产生了征讨之心之后,也还是对其了解不多。 没有了解的渠道,怎么了解?现有的了解就只来自于韦冲和武奎的奏报。 “只凭这封信的意思,似乎还不能确定罗艺已然谋反啊!”杨坚环顾众人说道,“既然你们都在,就都帮朕想一想,如何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句丽!朕需要你们献计献策。” 羽裳闻言不禁大恨李智云,李智云啊李智云,你个小屁孩瞎翻译什么啊?你不乱翻译,皇帝能发兵攻打我们么? 她心里怨恨李智云,却又毫无办法,李智云可以说他懂得高句丽语,她却不能这样做,人家李智云是李渊的儿子,懂得一门外语那叫博学多才,而自己呢?自己若是也说懂得高句丽语,只怕立马就会被怀疑是高句丽的奸细。 杨广一伙人见状就不禁面面相觑,这跑题了啊,说好的让李智云进入东宫呢?怎么没下文了?但是他们跟羽裳一样没办法,皇帝亲口把这事儿提到议程上来,他们怎敢转移话题? 没等谁先发言,杨坚又补充了一句:“忘记告诉你们了,鉴于五月高句丽犯我营州,朕已经决定发兵征讨了,你们只需要帮助朕来挑选将领即可,朕觉得来护儿比较合适,据说高句丽那边既有江也有海,要去征讨就必须带上水师,众卿可有异议?” 羽裳听到这里彻底傻了,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虽然不能说自己付父亲独揽高句丽的军权,却也能够决定军队的调度,进攻大隋重镇这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须要得到父亲的批准才能进行,父亲怎么可能贸然进攻大隋?要知道大隋现在可是正在国富民强的时候啊! 而且就算父亲真的发动了这场战争,也不可能不给自己通知,最少也该跟自己打个招呼,要些情报回去再打吧?为何连个联络人都没有?师兄王薄倒是来了,可是王薄也没说父亲有什么安排和调整,明显就不是父亲派来的。 羽裳还只是懵逼,李渊却是差点吓尿了,心中狂喊,陛下啊,来护儿已经死了啊,还是特么我儿子杀的,咱换个人不行么? 李智云也是有些头大,眼看就要东窗事发啊,这可咋办?实在不行就只能抓住姨奶奶独孤皇后当人质了。 忽听杨广接口道:“禀父皇,儿臣以为来护儿有些欠妥,来护儿虽然勇猛,却只擅于江河作战,为将有余,为帅尚嫌不足,而今水师却须从海路出发,与兵马之旅分路进军,其统帅需要找一个全才来担任。” 说罢看向李智云一眼,意思是:怎么样?关键时刻只有我护着你吧?你爹都白搭。 杨坚不知二儿子和李智云之间的猫腻,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调周罗睺来统帅水军?” 杨广答道:“正是!” 独孤皇后随即接道:“阿摐所言甚是,据臣妾所知,周罗睺在统帅水军方面远胜来护儿,且有过海战经历,臣妾附议。” 杨坚苦笑道:“朕本以为那高句丽不过弹丸小国,用不着周罗睺这等帅才弹压,既然皇后也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让周罗睺去。” 独孤皇后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陛下英明。” 敲定了周罗睺,就不用再派来护儿去了,李渊禁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庆幸的同时,却又对杨广的做法表示不解,他为啥要替我们父子遮掩呢? 水军统帅定了,接下来就是讨论主帅、主将和监军的人选。 主帅就是行军元帅,又叫行军总管。未必一定武功高强,但爵位和官职必须够高,通常都由王这一级的人物来担任; 主将才是具体带兵打仗的指挥官,同样不一定武功高强,也不一定非要冲锋陷阵,但是必须懂得战阵之法、攻守之计。 监军这个时候也不叫监军,一般叫长史,由文官担任,负责受降或谈判时的事务,其实说穿了还是监视武将的举动,令其不能随意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杨广第一个自告奋勇,要求充当主帅,杨素紧接着请缨,想要争一争主将这个位置,这是他和杨广多年之间的配合,很是默契。 高颎和宇文化及也都毛遂自荐,要充当监军。 只有李渊因为歌谣的事情已经辞过职了,并且经过了姨娘的批准,此时若是再出来请战就显得前面目的不纯了,所以站在当场很是尴尬。 杨坚并没有完全接受这几人的自荐,想要为国效力自然是好的,但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阿摐你的功劳还少么?这次你别去了,让你五弟去历练历练!” 杨广的五弟也是杨坚和独孤伽罗的亲儿子,叫杨谅,封汉王。杨谅一向最得杨坚的宠爱,却因政绩战绩以及作秀功夫都远逊于杨广,所以在他母亲眼里远远不如他二哥。 实际上杨广本来也没想去,只是表示一下态度而已,不说他早就知道这一次的机会是杨谅的——因为杨坚早就说过,说下一次发生战事,只要敌人不是过分强大,就让杨谅去锻炼。单说就为了正在进行中的刺储计划,他也离不开长安城。 杨广不去,杨素自然也就不再踊跃了,宇文化及也是一样,见高颎争得凶,就乐得做个人情退让下来。杨坚准许了高颎监军,又听取高颎的推荐,命王世积为主将,王世积的武功韬略都不算突出,但是这个人跟汉王杨谅与高颎之间的关系都很好,让他去也算合适。 水路大军的将帅已定,问题就回到了先前——统领大军驻扎幽州的罗艺到底会不会谋反?这事儿需要推敲,更需要派人调查,一旦查实,还需要做出处理。 众人各抒己见一番之后,杨坚忽然问起了李智云:“智云,你觉得罗艺会不会谋反?” 李智云沉死了片刻才道:“我觉得应该不会。” 其实他早就知道在隋文帝在位期间这场中韩之战当中,隋朝方面没有任何人里通外国,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乃至演义,都是如此,所以罗艺也不会反叛。 “你为何这样认为呢?”独孤伽罗饶有兴致地询问。 李智云侃侃而言:“罗艺若是想要反叛,在南陈未灭之时才是最佳时机,而那时他却选择了归顺;而今大隋江山稳固,陛下及朝廷又没有亏待他,他如何会起反意?而且他若是真的反了,依靠区区高句丽能够抗衡大隋的精兵良将么?我觉得罗艺不会这么傻。” “智云见识不浅!” “智云言之有理啊!” 杨广、杨素、宇文化及立即抚掌点头,不吝赞美之辞,只盼独孤皇后晚上留她这个外甥孙吃饭才好。只弄得李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有必要回去再问一次万氏,你以前是不是真的跟杨广那啥过。 然而别人都在说话,自己总是不出声也不好,就向皇帝行礼道:“陛下,当此国战之际,微臣本来也想请战……以报效陛下和皇后的知遇之恩,只是刚刚……” 杨坚一摆手就打断了他,说道:“朕明白,你不必多言了。”随即看向李智云道:“智云啊,这季无头,海无边,天下早晚归他管这首歌谣你是否听见过呢?” 李智云躬身道:“回避下,草民听过这首歌谣。” 杨坚点了点头,缓缓道:“既然你听过,那么你怎样看待这歌谣呢?” 第一八七章 谣言止于智者 皇帝的心思最难猜。没人知道杨坚为何突然询问李智云对这首歌谣的看法。 这还用说么?这歌谣就是暗指李渊想要篡夺大隋的江山,长安人都能听得懂,李智云又怎能解释出一朵花来? 见此情景,杨广、杨素和宇文化及三人比李渊还要忐忑,唯恐皇帝因为李智云的身份而拒绝使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三人筹备了许久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李智云是李渊的儿子不假,但是他无职无权、又只是一个小孩子,论及威胁还不如李密呢,又怎会受到皇帝的疑忌? 各人忐忑之间,便都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李智云的回答才是关键,如果回答能让皇帝满意,或许结果就会理想一些。 李智云却把目光看向了宇文化及,意思是你这歌谣的原创者不出来解释解释么? 根据史料所载,宇文化及的确是这两首儿歌的创作者,他创作这两首儿歌的用意自然是搬倒李浑和李渊。 或许有人不明白宇文化及为何要搬倒李浑,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只因李浑是已故太师、申国公李穆的第十子,而在一般情况下第十子是没有荫袭资格的,为此李浑找了姐夫宇文述帮忙,说只要你能帮我得到世袭申国公的爵位,今后我就把俸禄的一半拿来孝敬你。 肥水不流外人田。宇文述自然乐于帮忙,就找皇帝把这事儿说了,说太师李穆的十个儿子里面,李浑的才干远胜他的九个哥哥,最适合做李穆的接班人,杨坚对宇文述很是信任,当场就同意了宇文述的提议,于是李浑就承袭了申国公爵位。 然而事后李浑因此飞黄腾达、渐渐位高权重,宇文述却渐渐老去,退出了权力中心,直到宇文化及都被皇帝贬为庶民的时候,李浑就不把宇文世家放在眼里了,别说什么一半的俸禄,就是一个大子儿都不给了,而且对官场挫折的宇文化及视而不见,能拉一把都不拉。 这样的人宇文化及能不恨么?正好杨广让他出谋划策对付李渊,就顺便把李浑也给装进去了,所谓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不然他根本就不必写出两首歌谣来,直接一首干倒李渊不就行了? 只说当下,宇文化及被李智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心说莫非这小子知道这歌谣是我创作的? 李智云却没有抓住宇文化及深究的意思,只是警告一下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鬼,然后才看向皇帝说道:“陛下,其实这首儿歌很容易解释,只是需要文房四宝。” 杨坚闻言不禁暗暗称奇,关于这首儿歌,就连高颎这种饱学之士都没能解出其它含义,你李智云还能解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意思不成? 他之所以想听听李智云如何解释,只是想知道李渊和李智云父子是否一心,这关乎到自己日后能否重用这对父子的问题,却没想到李智云居然似乎另有说法。 好奇之下,当即吩咐宦官取来笔墨纸砚,连同一张书案都搬了出来,交给李智云使用。 只见李智云将纸平铺在桌面,又拿起毛笔在宦官磨好的墨汁上蘸了,就在纸上画了起来,嗯?他竟然不是在写字,这是在画图么? 不等众人想明白,李智云已经一挥而就,又在图画下面落了款,便把毛笔放回笔架,说道:“还请陛下先观此图。” 杨坚招了招手,便有两名宦官抻平了那张图画走近丹墀,杨坚也往丹墀边上靠近,俯身一看,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嘶……不是我大隋的疆域图么?” 只要是稍微称职一些的皇帝,没有不知道自己的疆土地图的,这就好像后世老百姓至少也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多少平方一样,他倒吸一口冷气并不是因为李智云画出了疆域图,而是因为图下那四个大字:大隋疆域。 这四个大字是行书体,其书法之妙,堪比《兰亭集序》!这年仅十一岁的孩子居然能够写出媲美王羲之的书法! 李智云躬身答道:“陛下果真英明神武、目光如炬,草民佩服。” 高颎和独孤皇后也凑近了去看,看了一眼之后就都惊呆了。 独孤皇后坚持练字数十年,自忖书法在朝堂上已是少有人及,却被李智云这四个字直接打败了,这境界……差的也太远了! 高颎就更不用说了,他是饱学鸿儒,字写不好怎么能行?华夏数千年来一向推崇书法好的学子,即所谓人如其文,人如其字。字写得好,人一定是好的。 就是到了后世新中国建立以后,这一标准仍然深入人心,字写得好的学生能当班长,至少也得是个语文课代表。到了国营企业,字写得好的也能当上干部,以致于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能写一手好字。 直到计算机网络时代,人们才渐渐发觉,原来字写得好的人里面也有坏蛋,比如蔡京,比如秦桧,比如身边的某某某。 但是李智云这字,好的也太离谱了些,若不是大家亲眼所见他挥毫泼墨,只看这四个字的话,绝对会以为是王羲之从坟里爬出来写的,高颎便只有自叹弗如。 众人惊叹一阵过后,杨坚才想起来问李智云,“这幅疆域图与那首儿歌有何干系?” 李智云道:“陛下你看这地图像是什么?” 杨坚在他的寝宫墙上就挂着这样一幅地图,几乎每天起床临睡都要看上几眼,却也没有觉得这地图像什么,当即不解道:“像什么?你说就是了。” 李智云道:“陛下,你看它像不像一只雄鸡?” 独孤皇后始终和皇帝双宿双飞,自然也是常常欣赏疆域图的,闻言便即笑道:“你这小孩子倒是挺会联想,这地图倒是有些像是一只鸡的身子,可是那鸡头在哪里?” 李智云笑道:“皇后明鉴,这就是一只没有头的鸡,那歌谣的第一句其实是鸡无头,而不是季节的季!” 杨坚捋须点头道:“你这么解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那海无边三个字又该如何解释?” 李智云道:“海无边,自然是渊的意思。” 听到此处,高颎已是连连摇头,笑道:“不通,不通啊,海无边既然解释为渊字,那么鸡无头又是什么字?这前后的解法不一样,实在有些牵强。” 其实高颖是不赞同打压李氏的,因为他知道只要李姓大臣一倒,太子就该完蛋了。杨广对储君位置的觊觎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颎自然也知道。只不过他并不认为杨广上位会比太子更佳,别看太子碌碌无为,但是太子人是不坏的,至少可以做到守成,换作杨广可就不一定了,把天下折腾没了都有可能。 正因为不赞同打压李氏,所以他也认为这首儿歌纯属谣传,只不过他也不想得罪杨广,所以在这件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虽然选择了不站队,然而李智云对这歌谣的解释却让人难以信服,此刻若是不站出来说两句,只怕今后大隋的第一才子就真的是李智云了,到时候让自己这个饱学鸿儒的脸往哪放? 李智云却说道:“高相国所说不错,这么解释当然是不通的,但是你是否想过,创作这首歌谣的人本身就是不通汉语的?” “嗯?”高颎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正思索时,李智云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这首歌谣是高句丽人创作的,创作者就是那个给罗艺写信的渊盖苏文,他说鸡无头,意思就是鸡头是他高句丽!他要把鸡身子也占领了……” 众人听到此处,便觉得李智云说的大有道理,就连创作这首儿歌的真正作者宇文化及都不禁连连点头,心说这孩子可真能扯,扯得跟真事似的,我这个原作者都有些信了! 李智云继续侃侃而谈:“海无边这三个字,的确可以解释为渊,只不过这个渊却是姓,是渊盖苏文的姓氏,而非我父亲大人的名字!想要谋夺大隋江山的是高句丽的渊盖苏文!” 李渊听罢便已是老泪纵横,心说儿啊,你早站出来解释啊,早这么解释,为父还用跟帝后提出辞官吗?却忘了李智云今天刚刚回到长安,比李世民还晚了半天。 这一刻他心中满是后悔,后悔听从了二儿子李世民的主张,如果在自己家里先把当前的局势给智云讲一遍,再根据智云的意见做出应对,那么现在的形势会更好,一举扭转都是有可能的。 却见李智云继续看着高颎说道:“就好比刚才那封信一样,写信的人本身就没什么文化,我们若是按照我们的行文尺度去解释就一定解释不通,只有按照写信人的思路习惯去解读,才能读懂他的用意,相国大人,你说是不是呢?” “呃……是这么个理。”高颎只有低头了,李智云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自己看不懂那封信不是因为自己学识不够,而是因为写信人的学识太差——若是自己不赞同李智云的说法,岂不是等于告诉大家我高颎不学无术? 杨坚和独孤皇后也都连连点头,杨坚尤其痛恨道:“原来这竟然都是高句丽人在使坏,可是他们是怎样把这首歌谣散播在长安城的呢?难道长安城里也有他们的奸细?” 李智云不经意地瞟了羽裳一眼,回道:“正是如此。据草民所知,日前曾有一个名叫王薄的人在长安城内四处活动,此人的武功便是高句丽武者的路数,估计那谣言也是他传播开来的,只惜当时草民不知高句丽进犯大隋之事,不然定要为家父和陛下分忧,将其捉拿扭送官府!” “竟有此事?”杨坚闻言大怒,看向杨广杨素以及宇文化及说道:“限你等一个月时间将此人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杨广三人组立即诺诺连声,心里却在想这个王薄到底是谁。 李智云以无可辩驳之势把宇文化及原创的谣言按到了高句丽人的身上,全场再无异议。就连独孤皇后都不禁赞道:“荀子曾经说过: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我欺。” 说话时,她忍不住走下丹墀,来到李智云面前,抚摸着外甥孙的小脸又道:“这么阴险的谣言到了你这里就止住了,说明你就是智者,嗯,智云这个名字当真名副其实!你这孩子真的是生具大智慧!” 皇后这番夸赞,只把羽裳气得险些晕倒,心说什么狗屁大智?尽把屎盆子往我高句丽人身上扣,这才是造谣污蔑好吧?忍不住白了身边李智云一眼。 李智云只当没看见。反正高句丽已经开始滋扰大隋边境;反正渊盖苏文这人的确有着蛇吞象的野心;反正王薄一度想要杀死自己、将来也会造反且号召中原军民不要听从皇帝的旨意去辽东打仗,眼下把屎盆子扣在这两人的头上无须愧疚。 如此一来,就等于官方正式确认市井儿歌与李渊无关了,杨坚就看向李渊说道:“叔德你一向对大隋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朕也知道你的报效之心,只是刚刚你也看见了,东征大军的统帅人选均已敲定,所以这一次你就先去太原留守,顺便征集一下那边的粮饷,以备我大军使用。” 李渊闻言便有些不甘,是否参加东征倒是无所谓,可是既然已经洗清了我的嫌疑了,难道不该留我在长安么?只不过皇帝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是谁都改不得。自己当然也只能无条件接受,便施礼道:“臣李渊谢主隆恩。” 其实杨坚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饰他之前杀掉李浑驱逐李德林种种过错,仍然让李渊去太原,便给人以一视同仁之感,否则若是留了李渊在朝,朝中那些经受了打压的李姓大臣又该怎么想?合着你皇帝就是任人唯亲,留着你的亲戚,把别人都给铲除了啊! 定下了李渊的前程,杨坚这才转而看向高颎道:“虽然智云说罗艺不会谋反,但是他总归是高句丽人争取的目标,此事还应慎重对待,你怎么看?” 高颎道:“陛下所言极是,老臣以为,既然当初与罗艺议和的是靠山王,此次就该让靠山王来解决此事,具体办法是先派一个人前往幽州密查,若是罗艺果真没有反意,那么靠山王只需前去安抚一下即可,而若是罗艺已有不臣之心,那么靠山王就一举平了他这个隐患。” 杨坚道:“高卿言之有理,但是你觉得让谁去密查罗艺才合适呢?”说话时就把目光往李智云身上瞥了一眼。 高颎立时心有灵犀,答道:“老臣以为,要想查明真相,则此人非李智云不可!” 旁边杨广听了这话,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一八八章 人算不如天算 很显然,如果皇帝派遣李智云去调查罗艺,那么杨广指使李智云刺杀太子的计划便告落空了。 幽州距离长安何等遥远?两千多里路啊!其间又是翻山越岭又是跋山涉水的,正常行程仅仅是一来一回就得耗时二十多天,更何况还要展开密查? 密查不是明查,不是说查就能查的,也不是一查就能查出结果的,有可能一个月就查出来,也有可能半年都查不出来,等到查完了从幽州返回,这边黄瓜菜都凉了。 高颎还在那里罗列李智云去调查的好处:“其一,他懂得高句丽语,更能侦知敌人细作的动向;其二,他身具武功,且已名震长安,于危险时足以自保;其三,他年龄幼小,不会被人提防……” 杨广只听得想要掐死高颎的心都有了,带这么捣乱的么? 杨广生气,偏偏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驳斥高颎的观点,这件事跟刚刚来护儿和周罗睺的选用问题还不一样,要想留下李智云就得换一个人去,可问题是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只一个条件就可以否决所有替代人——你去调查罗艺和高句丽密使之间的来往,你懂高句丽语么? 若非如此,还用派什么人?只要吩咐坐镇幽州的武奎武亮兄弟俩去办不就行了? 没等他想出辙来,杨坚那里已经拍板了,看向独孤皇后说道:“伽罗,孩子们习文练武的事情先往后放放吧,毕竟国事为重,朕就先派智云去幽州走一趟,你看可好?” 这话听起来是商量,其实不是,常在皇帝身边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在给皇后面子。 独孤伽罗与杨坚夫妻多年,如何听不出其中区别,只不过她也认为应该先让李智云去幽州立上一功,回来之后再加封一个太子少保或者太子少傅什么的进入东宫才是顺理成章,于是答道:“陛下圣明,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这夫妻俩这么一问一答,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杨广在一旁欲哭无泪,再也无法可使,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机关算尽,最终却是给李渊父子做了嫁衣。 不过他老妈也没有彻底毁了他的美梦,而是给他留了一线希望——独孤皇后看向羽裳说道:“你就是智云的媳妇吧?模样倒是挺俊的,你就先留在宫里吧,等你夫君为国效力之后再与你团聚。” 羽裳得以进入宫中,计划就仍然可以操作,只不过事成之后再想把她收为妾侍就没可能了,杀太子者必须得死。 …… 处理完这些政务军务,皇帝皇后双双返回后宫,臣民们则一起出宫。 已经留在宫中的羽裳按照礼仪送丈夫到宫门,到了门口,李智云把她拉到了一边。 看上去这就是夫妻俩要在临别之际诉一诉衷肠,这事儿就是李渊都不能干预,杨广等人也只能任由他俩躲到了宫廷角落,却不知这两人到了花丛后面就开始怒目相对。 首先发飙的却是羽裳:“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们?高句丽招你惹你了?竟让你如此挑唆,这会灭亡我们族群的啊!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如若不然,我必寻机杀你!” 李智云没想到自己这个棒子媳妇居然如此刚烈,不禁微觉歉然。 不论在什么时代,热爱祖国热爱民族都是值得敬佩的,自己固然热爱自己的汉族,人家棒子热爱自己的高句丽有什么错?即使后世的自己一向鄙视韩日这两个国家,却也无权让别国的老百姓背叛族类。 他更不会因为媳妇发飙就把她杀了,单方面来说,他对羽裳并没有什么仇恨,而且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好不容易才解了杨广给自己下的套,这还没出皇城呢,再搞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找不自在? 所以他只能平心静气地回复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信……” 羽裳直接打断:“什么事实?你知道渊盖苏文多大么?” 李智云当然不知道这事,因而一时语塞,羽裳自问自答道:“他跟你是同岁的,你这样的文采武功算的上是天下仅有了吧?但是你现在具备给邻国军政要员写信策反的资格么?如果你都不具备,渊盖苏文能具备么?” 李智云直接无言以对,如果羽裳说的是真的,那么此事里面定然另有蹊跷,因为自己也不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够左右一个国家的战略。 只好静等羽裳数落个够,然后才说道:“但是那封信的落款的确是渊盖苏文啊,你留在宫中,可以寻找机会去看一眼,看我有没有骗你。” 羽裳闻言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眼中的恨意却没减少:“就算落款是渊盖苏文,也必是有人冒名而作,你明知道我的来历,这种事却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当着皇帝大放厥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媳妇么?还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么?” 得,这是让人家抓住理了。李智云苦笑道:“行,算我错了行不?不过将来事实一定会证明我今天说的都是对的,只要你跟你家乡有联系,他们就会告诉你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羽裳道:“还在狡辩,行,我就等我师门来信,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说。” 李智云正色道:“那你就等着吧,现在该我说事了,两件事,第一,你可以不跟我一条心,但是你绝对不可以绿我!否则我必杀你全家!” 羽裳奇道:“什么叫绿你?” 绿帽子的典故出自唐朝以后,此时却是天下各国都没有这个说法,羽裳自然不懂。 李智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便解释道:“就是你不能不守妇道,与别的男子有染,不管出于何种情况,只要你被别人碰了身子,你就不要再见我了,见我你必死!” 羽裳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还挺在乎自己,很是出乎意料,想了想之后冷笑一声说道:“行,我答应你在弄清楚我族与大隋之间的事情之前,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李智云点头道:“第二,你得帮我照顾一下尤翠翠,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不能让他人欺负!” 他估计这一次离开长安,杨广肯定不会任由自己带走尤翠翠,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强行把人带走,所以先行做好安排,算是未雨绸缪。 羽裳对“欺负”的理解比较狭隘,不屑道:“就那女孩的姿色,跟晋王府上的婢女相差无几,你就是想让人家欺负她,人家也得愿意才行。” 李智云道:“我说的欺负不仅仅是那一方面,比如把她关起来或者让她去做些苦差事,这些都是欺负。” 羽裳撇嘴道:“真够无微不至的,怎么没见你这样关怀过我们三姐妹?你这是打算收她做小四儿么?行,我尽量照顾她就是了,除非我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 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要保别人,那得是什么关系?李智云能够理解这一点,便不再奢求,就转身准备离去,羽裳却一把拉住了他,“凭什么只有你要求我做事?我这样对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实在。两人本来就不是那种彼此相爱的夫妻,想要对方无条件给自己做事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智云也很爽快地问了一句:“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羽裳恨声道:“还用我说么?你挑唆起来这样一场战争,一旦打起来,两国军民必将死伤无数,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么?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设法阻止么?” 李智云顿时无语。我哪里有能力阻止这场战争啊? 而且这场战争不是我挑起来的好不好?隋朝和你高句丽之间远不止眼前这一战,等不了多久,杨坚一嗝屁,杨广还得跟你们打三场呢,就好像伍佰唱的那首《突然的自我》的独白一样,喝了这杯,还有三杯,这是我挑的么? 但是这话却没法跟羽裳解释,既不能以穿越者的身份来讲道理,也不能以现时的因果来说明,只因在渊盖苏文只有十一岁这件事上,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推断漏洞百出,又如何跟羽裳掰扯? 羽裳却不管他心中怎么想,自顾自说道:“我承认我们高句丽打不过你们大隋,可是你们大隋也不能这么欺负弱小不是?此战起因在你,本来就该你去抹平,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答应就别对我指手画脚了!” 李智云窘迫非常,只能实话实说:“你以为我有那个本事令皇帝收回成命么?” 羽裳也不讲理了:“那你怎么有本事挑起来呢?” 李智云无奈,只能先应承下来:“好吧,我尽量。” 讲道理,羽裳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并没有要求李智云站到高句丽的立场上对待这场战争,更不会奢求李智云帮助高句丽什么。 她只是在呼吁和平。虽然她的出发点不同于后世的和平爱好者,也不是悲悯天下苍生,虽然她只是因为高句丽打不过大隋,不想自己的种族被灭亡,但是这种呼吁的本身就是高尚的。 说了“尽量”的李智云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想多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是以隋朝的大败而告终——水师在海上遇到了台风,陆军在边境遭遇了瘟疫,貌似一场战役都没发生,就不了了之了,高句丽没有一人伤亡! “你笑什么?你在敷衍我?告诉你,你若是敷衍我,就别指望我对你严守承诺!”羽裳哪里知道小丈夫如何作想,立时就误会了。 “我哪敢啊?老婆这么厉害……”李智云强忍笑意,“行吧,只要这场战争中你高句丽死人超过了一百个,就是我没能起到作用,到时候任你处置。这样可好?” 他这么一说就轮到羽裳狐疑了,只死一百个?那等于是全面阻止战争爆发了,你有这么大本事么?定然是花言巧语蒙骗于我…… 但是这时候已经不能追究这些了,这件事最终只能是看结果。所以她抬起手指着李智云的鼻子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说罢就转身返回宫内,再不给李智云巧舌如簧的机会。 处理了羽裳这边,李智云连忙追上了已经走到外面的两波人,老爹和杨广三人组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双方各有车马,只不过杨广等人尚未启程,估计是在等着自己给个交代。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就这么趾高气扬地甩了杨广,却必须先跟老爹单独一谈,就走到了李渊身前叮嘱道:“今番孩儿不能跟随爹爹一起动身了,但请爹爹一定要提防政敌在半路上埋伏截杀。” 唐国公一家搬迁太原是拖家带口的,行程肯定很慢,根据史料记载,这趟举家搬迁,途中是遭到了杨广和宇文化及的截杀的,却被秦琼给救了下来。 李智云不敢跟随全家一起走,是担心对方考虑到自己的武功而增派人手。 另一时空里的那场截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是参与者中既没有杨素也没有宇文成都,只有杨广和宇文化及两人带领一些武士扮成的山贼,这帮人当然打不过秦琼,但若是宇文成都去了可就不是秦琼能够摆平的事情了。 李渊对这个提醒有些半信半疑,一时没弄懂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如果杨广要对付我,刚刚在宫中那就是最好的时机,然而事实却是杨广在替咱们家遮掩来护儿的死讯,既然在那么有利的情况下杨广都没拿来护儿之死来说事,又怎么会半途截杀? 李智云没有时间给老爹解释,只留下这句话就转回杨广那边去了。 其实他也拿不准这一回杨广还会不会去截杀自己一家,毕竟经过自己这只穿越蝴蝶的翅膀扇动,这个世界的事件已经开始偏离历史轨迹了。 按道理原来的因果效应也会有所变化,但是他却不能不做出提醒,万一杨广仍想除掉老爹而后快呢?毕竟这“季无头,海无边”的谣言被自己巧解了,皇帝对父亲的看法也开始好转,只要皇帝仍然信任父亲,那么父亲就仍然是杨广的眼中钉。 第一八九章 举家迁徙 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杨广自然是懊恼之极,诸如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蚀把米、给他人做嫁衣等等歇后语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能不懊恼么? 他不仅懊恼,而且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只是在宫中发作不得,回到晋王府,一进厅堂就沉下了脸,把气撒在了跟随而来的李智云身上:“你不跟着你父亲一起离开长安,来我这里干什么?” 从长安到幽州北平,太原是必经之路,李智云跟他即将迁往太原的一家人是顺路,所以杨广有此一问。 李智云笑道:“我还有三个人在岳父你的府上呢,我过来是要带他们走的。” 即使明知道杨广会扣留尤翠翠做人质,自己也要试一试,总不成把翠翠姐扔在这晋王府就不管了,那样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杨广根本不屑于答复李智云这个请求,只冷笑道:“你不觉得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么?” 他所谓的知道的事情多,既不是指李智云懂得外语翻译了渊盖苏文那封信,也不是指李智云巧解了那首儿歌,而是指李智云知道了他要刺杀太子的计划。 既然李智云已经不能作为刺客来使用,那么他的生存就成了自己集团的最大威胁,因为他随时都可以告发自己一伙人的阴谋,不用告诉别人,只需告诉李渊,这事情就能传到当今帝后的耳朵里,那不是要了血命了? 而且就算他此时把这桩秘密埋在心里,等到日后自己继位成功,他也是捏着这样一桩丑闻在手,这样的人能留么? 问题就在于眼下没法杀人灭口,至少在长安城里不能这么干,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索回人质,那不是痴心妄想么? 李智云当然知道杨广指的是什么,无奈道:“没错,我知道的事情是很多,可是这能怪我么?我并没有拒绝你的要求,是圣上临时做出的决定,我是不敢抗旨不遵,你敢么?” 杨广冷笑道:“本王当然不敢,既然你什么都明白,还找我要什么人?那两个江湖武士可以跟你走,至于那个姓尤的女子,就把她留在本王这里吧,等你调查了罗艺回来再说。” 杨广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考虑了一路,打算在半路上把李家父子全部杀掉,然而此时李智云看似不想跟李渊一起走,这也没啥,就给坐镇幽州的武奎武亮写一封密信,让他们在幽州设法杀死李智云好了。 留有人质的目的在于,可以要挟李智云在这一段时间里不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直到他变成一个死人。 李智云不知道杨广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不过他也不会把这个杀父弑兄的野心家当成好人,以后小心就是了,只是对方不肯放尤翠翠跟自己走却在意料之中,便也不再勉强,说道:“留在你这里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和健康,不能让人欺负她。” 听到李智云这个说法,杨广一如之前羽裳的态度,冷哼一声说道:“就你这女伴的模样,想让人欺负她都难,等她伤愈,本王就让她去管那些王妃的侍女好了,这个安排你满意不?” 给萧美娘的侍女当领班,这待遇算是很不错了,李智云也挑不出什么来,说道:“既然如此,岳父大人就请放心,小婿保证守口如瓶。” 杨广冷哼一声没再接口,反正你只要敢透漏一个字出去,你这翠翠姐就死定了,你自己看着办。 杨广没了聊天的兴致,杨素便接起了话茬:“智云啊,你打算何时启程啊?” 李智云觉得自己总该等父亲率领家人离开长安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启程,这样既可以麻痹杨广等人,也可以监视他们的动向,只要宇文成都不跟他们一起离开长安,父母以及家人就是安全的。所以答道:“我不急,我要先去靠山王那里打个招呼,然后才能动身。” 这一次皇帝采纳了高熲的建议,对罗艺采取的措施是先侦察后处理,也就意味着李智云在密查取得结果之后必须要与杨林碰头,既然是必须碰头,那么就应该提前商量一下碰头的时间和地点,不然到时候上哪找人去? 杨素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你临走以前,可否把那火焰刀的后续招法写给老夫?老夫的银子可是如数给你送到府上了。” 李智云闻言就不禁有些郁闷,这一次他回到家里本来是准备拿些钱出来,再让雁荡双刀送到济州还给尤俊达的,哪知一进家门就被老爹给轰了出来,金银自然是没能来得及索要,合着这前前后后销售武功得到的钱财都被老爹拿去了,自己一点都没捞着。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次没捞着下次还能再赚,可问题是短时间内上哪去找银子还债?听杨素这个说法,他已经是付了全款了,那么自己就别想再从他这里拿钱,别说是一万两万,就是再多要一两都是过分的。 杨素这还是客气的,只因当初红拂展示出来的火焰刀的确犀利,所以仍然保持着和颜悦色,宇文化及就不一样了,黑着脸说道:“你那七伤拳是什么狗屁玩意?为何我家成都练了半个月都没练出什么效果?” 宇文化及和杨素这俩老货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不用问也知道杨广不会留李智云活在世上太久,所以抓紧时间攫回自己的利益,若是李智云死了,他们送出去的数十万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经过寻侠系统的警示,李智云已经无意继续坑骗杨素和宇文化及,当即说道:“没问题,火焰刀今夜我就给你写出来,至于宇文成都这门七伤拳,肯定是练不得法,明日待我亲眼看一看,当场施以指导,必能纠正过来。” 宇文化及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拭目以待,若是明天经过你的指导仍然练不出什么成色,到时候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李智云连连点头,却在心中偷笑,只要你留下宇文成都跟我练拳就行,那样他就不能参与截杀我父母一家的行动,我就可以放心了。 与宇文化及和杨素不同,一直留在晋王府的阴世师始终没说什么,似乎对李智云卖出来的武功并不如何感冒,更不屑于学习李智云传给女儿阴凤姬的那招名为“急流勇退”的轻功,似乎他只是为了防范李智云抢人逃走才来的。 出于礼貌,李智云主动跟阴世师打招呼,并询问阴凤姬的现状,阴世师只不冷不热地说阴凤姬在自家闭关练功,而后就没了下文,心中却已经把这个女婿当成了死人。 当晚李智云就留宿在晋王府上,杨广对他颇有提防,竟然不许他跟尤翠翠见面,只让他远远地看着,让侍女把尤翠翠抬进了后院,后院是女眷的居所,别说男女有别他不想进去,就是想进也进不去,宇文成都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盯着呢。 杨广也没有回到后院休息,只是在厅堂上与杨素、宇文化及以及阴世师三人谈事,厅中烛火摇曳了整整一夜,四人无一外出。 天亮时,写了几招火焰刀后睡了一觉的李智云伸着懒腰走出客房,准备到客厅去找杨素和宇文化及,却见宇文成都从自己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在自己身后缓步而行。 来到院落回廊,却见一人从院墙外飞越而入,轻功身法很是不俗,仔细一看却是宇文化及的手下令狐行达。 也不知道是令狐行达的轻功高超,避开了晋王府的巡逻岗哨,还是晋王府的岗哨早就接到过命令允许此人蹿房越脊,总之他一路飞奔无人拦阻,转眼就进了客厅。 李智云见状连忙紧走几步,还没到达客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令狐行达说道:“唐国公一家已经出了长安城……” “行了,你下去吧。”宇文化及不等令狐行达说完就打断屏退,自是因为他看见了门外的李智云。 李智云见状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这伙人多半是已经议定了要在半路截杀自己一家了,当下只做不知,只管穿门进入,跟出来的令狐行达擦肩而过,进屋之后向里面端坐的四人行了个礼,又把火焰刀小薄册子递给了杨素。 杨素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宇文化及却是一脸的焦急之色,正欲说话时,忽然脸色一变看向门外,李智云随即回头,却见晋王府的管家带着一个宦官匆匆行来,那宦官不等进门就说道:“陛下有旨,宣宇文化及、成都父子觐见。” 李智云闻言就忍不住想笑,这可不能怪我了吧?皇帝要找你们爷俩,你们还敢跟我学七伤拳不? 本以为宇文化及定会十分懊丧,没想到宇文化及却是一脸的喜色,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出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把宇文成都扯了出去,过去又是往宦官衣袖里塞银子,又是热情问候的,仿佛被皇帝召见一次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幸事。 李智云当然不知道宇文化及喜从何来,宇文化及本人却是知道的。 其实宇文化及早就通过杨广推荐宇文成都去给皇帝当保镖了,比杨广推荐李智云还要早许多。只不过此前皇帝对他宇文家族颇有成见,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被罢免在家,又如何能够提拔他的儿子? 如今经过杨广的美言,再加上皇后枕边风这种必然的连锁反应,他宇文化及官复原职,宇文成都自然也就得到了面圣的机会。 中午的时候,宇文化及美滋滋地回到晋王府,却没见宇文成都一起回来,听宇文化及告诉杨广,说宇文成都已被皇帝封为天宝大将军,主持抓捕高句丽细作王薄的工作,即日走马上任了。 “这就怪不得我了吧?那七伤拳只能等我回来向圣上复命的时候再说了。”李智云扔给了宇文化及这句话,又跟杨广杨素以及阴世师告辞,就带着雁荡双刀离开了晋王府。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只说李渊率领一家老小,连同家将、家丁、管家、丫环和仆役总计三百余人迁往太原,却与另一时空的状况大不相同。 在历史上的另一个时空,李智云还是那个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智云,没有穿越者的改变,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丝毫的蝴蝶效应。 那一时空的李渊被宇文化及创作的致命儿歌所击败,幸有姨娘独孤伽罗相助才侥幸没被姨夫处死,迁往太原时便是仓仓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除了几名沾亲带故的家将家丁之外,余者全都就地遣散,便只有不到三十人的迁徙队伍,家具都不要了,连夜离开长安。 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了,经过李智云的解释,皇帝已经重新给予他相当的信任,回到唐国公府的时候便无需太过匆忙,原本已经李世民集合起来的几十个轻装简从的家人重新打点行装,仆役丫环一个都不抛弃,日用物品也可带上随行,足足准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从容离开长安。 不仅迁徙队伍庞大了十倍,行程更需放缓,窦夫人还有一个月就要产子了,这种情况下如何禁得住奔驰颠簸?必须缓慢平稳才行,反正征讨高句丽的大军最快也要在十月初一才能集结完毕,去太原征集粮草也就算不得太过紧急的事情,赶在大军出发之前完成就是了,不差这么几天的时间。 于是乎这场迁徙就多了些旅游的味道,不仅可以浏览沿途的山川景色,更可以品尝各地不同的风味美食,晓行夜宿是必须的,遇见风景好吃食好的地方,还可以适当的停留一天。 旅途之中,女眷乘车,男子骑马,李渊父子四人更是当先并辔而行,有风景就欣赏风景,没风景则谈论战略,长安到太原,沿途多有兵家要冲之地,外敌来攻如何守御,就成了李渊考较儿子的重要内容。 除了谈论这些事情以外,李渊更是对没有跟来的李智云赞不绝口,时不时想起来就会夸赞两句,只把身边三个嫡子听得益发郁闷,我们咋就不如李智云了? 李渊对自己这个堪称神童的庶子大加赞赏,却唯独对一件事不敢苟同,那就是自己和李智云分别以前李智云的那句警示。 而今一连走了六日,已经到了山西潞州的天堂县境,距离太原不足四百里了,都没有遇到伏击,更没有追兵上来,很显然,李智云预料中来自杨广一伙人的埋伏截杀是不可能发生了。 “果然是智云多虑了啊!” 八月二十八这天傍晚,在迁徙队伍即将歇脚住宿的时候,李渊发出了这句感慨。 第一九〇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李渊发出这样的感慨,建成、世民和元吉这三个儿子不明其故,自然同时询问究竟,李渊就把李智云提醒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前面暮色中那一大片茂密的树林说道:“如果有人伏击截杀我们,最适合的地点莫过于这片树林。” 如今他们这支迁徙队伍已经走在了黄土高坡,下午的时候刘政会已经跟本地乡农打听过,知道此处是在潞州天堂县境内,要去太原则须折而向北,这片树林便是必经之路。 李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手指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你们看,这片树林的西边是太岳山,东边是太行山,两座大山阻住了东西两个方向上的出路,如果真有敌人在此设伏,一旦我们进入树林,他们只需在树林的南北两侧封阻堵截,我们就再也无法逃脱了,便只能死战到底。” 李建成比较豪迈,当即笑道:“死战也不怕,就凭父亲你的勇武以及咱们家的整体实力,就算真有几百个山贼草寇埋伏在林中也是白送。” 李世民却是颇为谨慎:“大哥你未免有些托大了,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做逢林莫入,这天色马上就黑了,如果林子里面真有埋伏,人家蓄势以待,我们进去却是俩眼一抹黑,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何来死战一说?” 李元吉看问题的角度与两个哥哥都不同,说道:“父亲你别听李智云胡咧咧,如果真的有人在路上设伏,他为何不跟随父亲一起前来?他武功不是很高么?为何大敌当前他却置身事外?” “他不来,就是贪生怕死呗。”声音来自于紧跟在父子四骑后面的那辆马车,车中的乘客却是妊娠后期的窦夫人与李世民的妻子观音婢。这句“贪生怕死”就是窦夫人说的。 窦夫人是李渊所有妻妾里面最具权威的,也是唯一的一个练过武的,武功只比李渊略逊几分,尤以弓箭擅长,原本也能骑马,但此时却只能坐在车里安心养胎。她对李智云最是不满,逮住机会必然要贬低一下这个万氏生出来的庶子。 李渊闻言就劝说道:“夫人你怕是误会智云了,这孩子生具大智大勇,绝不会是贪生怕死之人。”虽然想不通李智云为何不跟家里一同赶路,但若说他贪生怕死、李渊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李建成看见父母有争执起来的苗头,便急忙打圆场道:“既然林子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设伏,也就无需讨论李智云是否怕死了,不若让孩儿率领几名家将先行进去,顺便猎些野味,到晚上给爹娘烹制了尝尝鲜。” 之前的行程计划就是这样的,穿过这片树林,再行十里便可抵达潞州城,今晚大家就住在潞州寻了客栈过夜,在客栈里吃晚饭,总比路上野炊舒适得多。 “大哥,我也去!”十一岁的李元吉虽然不学好,却不失一颗童心,听见狩猎这种好玩的事情如何不去。 李渊当然不会阻挠孩子的孝心,再加上他也想吃点野味下酒,就同意道:“行,你们去吧,不过不能在林子里长时间逗留,待为父和大队人马进入林中就必须赶回来一起,不然就要耽误今天的食宿了。” “孩儿知道了,请爹爹放心……” 当即李建成、李元吉带着十名家将二十名家丁拍马而去,转眼间人影就隐没在暮色苍茫之中,与远处那片黑压压的树林融为一体,旷野中只剩下他们坐骑疾驰发出的蹄声阵阵。 深秋时节,天似乎比以前黑得更快了些,朦胧中,李渊一行车马继续缓速向前,却没人发现前方路上的马蹄痕迹远较李建成一行为多,更没人在意路上那一堆堆的马粪。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子更近了,李世民忽然说道:“父亲,孩儿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李渊闻声一愣,“怎么?” 李世民道:“孩儿觉得前面这树林太过安静了一些,刚刚大哥三弟他们进去,连一只惊飞的宿鸟都没出现,这有些不正常啊。”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虽然这句话的寓意是说人之群类的良莠不齐,但是它的本意也是极有道理的,那就是林子大了必定有鸟,怎么可能这么大一片林子没有鸟呢? 经过李世民这一提醒,李渊也回过味来了,道:“是有些奇怪,不过如果说这林子里当真有什么危险,建成他们也不会一点警示都不发出吧?” 李渊这话也有道理。如果李建成等人进入林子就遭遇了险情,那么他们至少也该喊叫两声才对,没可能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人收拾了,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三十二个人同时闷声遇害? 李世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终究有些不放心,就说道:“孩儿想带几个好手进去看看,要不,爹爹你和娘亲和车队在这停一下?” 李渊略一沉吟,就摆手道:“算了,还是为父亲自去吧,留你在这里陪着你娘,宣道……” “姐夫,我在。”始终陪在队伍中段一辆马车旁边的万宣道提缰赶了上来。 李渊道:“你负责守卫女眷,一切行止都听世民调度,政会,你选十个武功好些的家将随我进入林中探查。” 当下李渊带着刘政会以及十名武功最好的家将策马入林,就在最后一匹马隐没在林间的那一瞬,距离树林尚有百步开外的李世民听见了父亲发出的一声怒喝:“贼子敢尔!” 即便是现时唐国公一家人里面武功最高的李渊,也仅仅是发出了这样一声怒喝而已,然后大地就再次归于沉寂,只留下呜咽的秋风吹动林间的树叶、原野的枯草唦唦作响。 李世民见状就不禁头皮发麻,这下可以确定了,林子里面的确有埋伏,而且老爹已经遇险了,这可咋办? 论武功,他和万宣道都不如老爹李渊,老爹都遇险了,自己再送进去么?那样根本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是退回到临汾郡去求援。 自己的亲姐夫柴绍就是临汾人,临汾柴家也算得上名门望族。虽然姐夫尚在长安没跟过来,但是这次出来经过临汾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当地官绅的热情招待,这里面除了有老爹国公爷的面子之外,就是姐夫一家的人脉了。 嗯,眼下这座树林里的敌人必定十分强大,只有退回到临汾搬取援兵才有可能解救父兄,但是就怕等自己搬兵回来的时候这片林子已经没人了,那时自己上哪去找老爹和大哥三弟? 正纠结时,忽听林子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李世民,你若是还想要你父亲活着,就把家人全部送进来,老子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等到一炷香燃尽,你李家若是还有一人没到,就休怪老子砍了你爹的脑袋!” 那人话音未落,只见林子边缘的一棵树上陡然亮起一团火光,似是有人晃燃了火折,不多时那火光熄灭,却有一个亮点留在了那里,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推断出来那是一根供香。 得,这下搬兵也甭想了,李世民彻底无计可施了,拒绝敌人的要求,父亲人头落地;而若是听从敌人的要求,把家人全都送进去,那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是谁跟我家这么大仇啊? 虽然此前李渊说了李智云的提醒,却并没有指明李智云说的敌人是谁,杨广可是晋王,无凭无据就说杨广会来截杀自己,这事儿如果传出去自己就成了诬陷皇子了,而宇文化及就更不能说了,人家的亲妹妹就在后面马车里坐着呢。 所以李世民想不通前面的敌人是谁,竟然如此处心积虑来对付李家,看样子这是要灭了李家满门的节奏啊。 夜风吹拂着远处那根香火头明灭不定,李世民却全然乱了方寸,一炷香的时说短不短,说长也真不长,时间到了就由不得自己拿主意了,没办法,就只能探头进入车厢请教老娘:“娘亲,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窦氏毕竟是个练过武的女人,性子里天生比其它妻妾多了几分彪悍,说道:“你问问林子里的人,他们想要什么?要财还是要命,如果是要命,咱们就舍了你父亲,也要回去搬兵给他报仇,如果是要财,咱们就都进去又有何妨?” 李世民觉得母亲这个提议很有道理,便依言向林子里喊话,不想林子里那个沙哑的声音却说道:“你有资格问老子么?你爱来不来,到点不来老子就杀了你亲爹和亲兄弟!” 此人嗓音虽然沙哑,音量却是很大,李家车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这半点不容商量的强势,却令窦氏和李世民母子俩都无语了。还能说啥?说啥都没用了。 憋了好一会儿,窦氏忽然冒出来一句:“玄霸我儿,该怎么办啊?” 这话李世民就听不懂了,娘亲这话是啥意思?玄霸是谁?却不知他妈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一个会说话的狠人,曾经在紧要关头替她撑腰。 然而此时那个一度吓得李渊都不敢出声的胎儿李玄霸却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只不过这当口众人也不会多想窦氏这句话是啥意思,眼看着大伙就一起玩完了,谁还会仔细分析窦氏这句“口误”? 李家队伍众人尽皆陷入惊怖之中,同时还很憋屈,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打不过人家死了也不冤,可现在这情况算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了。 陪在李世民身边的万宣道就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鸟人?敢报出名字来么?有本事就出来杀,藏在林子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答他的就只有风声飒飒,林子里的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总这么沉默也不是办法,眼见林边树上那点香火头一明一灭地烧着,估计已经烧过了一半,再拖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窦氏终于咬着牙说道:“世民,你跟大家说一声,咱们这就进去吧,要杀要剐都陪你爹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窦氏这话说得很是壮烈,但是李家却有人抱有不同的意见,在李世民宣布了最终决定之后,李智云的新媳妇红拂下了万氏那辆马车,来到了窦氏和观音婢这辆车的旁边说道:“大娘,儿媳有个计策,或许可以挽救爹爹和大家。” 红拂这话本是请示,只待窦氏允许之后就提出建议,然而窦氏却是连理都没理,自打李智云大婚把她三个嫡亲儿子的风头压下去之后,她就万分厌恶李智云,当然也就厌恶万氏和红拂、羽裳以及阴凤姬,只要跟李智云有关的女人她都厌恶。 窦氏不说话,最善于揣摩公公婆婆心思的观音婢就替她说了:“咱们李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庶子的媳妇来说话了?” 观音婢这还是尽量把话往客气里说的,后面还有一段话都没说,那就是——别说是你红拂,就算是你老公李智云在这里,都没他说话的份,这叫门风,这叫家教,懂不懂? 观音婢这话的确是说出了窦氏的心声,没错,你公公平时惯着他这个庶子一系,大家敢怒不敢言,可现在你公公不是被人捉住了么?你这一系还想站出来话事就是不知深浅了。 红拂自知身份卑微,便只好闭口不言。却见亲婆婆万氏从自己车子里走了出来,来到窦氏马车旁边说道:“姐姐莫要怪她一个媳妇,其实她想说的话是妹妹我的意思。” 窦氏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窦氏虽然不满万氏,但是在众家人面前多少得给万氏留点面子。 万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妹觉得这时候咱们应该派两个人出去,一个去临汾郡求援,另一个去找智云,小妹觉得让初尘去找智云,让宣道去临汾求援,如果能够及时找来援兵,当可营救夫君和建成元吉他们,若是回来的不及时,也算有人知道咱们大家遭了难,日后智云也会给咱们报仇。姐姐你认为呢?” 其实这个主意本来是红拂提出的,她们婆媳同处一车,红拂首先就请示过她这个亲婆婆,然而这事儿毕竟要跟窦氏请示,所以她让红拂去说,结果红拂被人家给噎在那里了,她就只好替红拂把这建议说出来。 窦氏越听眉毛就拧得越紧,等到万氏说完,就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想的通透,把你的儿媳妇和弟弟都派出去,嗯,你怎么不让世民和观音婢出去呢?合着我们李家顺风顺水的时候你就把亲戚招进来,遇到危险了就都撤走是吧?” 第一九一章 阖家被俘 窦氏夫人抢白万氏的这段话可谓是蛮不讲理,只论远近亲疏往日宿怨,完全无视红拂制订的这个求援计划的完美。 红拂这样制订计划,当然不是为了给自己和万宣道谋条活路,倘若羽裳和阴凤姬也跟着李家一起搬迁而来,那么她绝不会主动要求自己出去搬请救兵。 当此情景只有她和万宣道才具备出去找人的能力,这能力不仅包括速度、武功等要素,更重要的是,跟李智云的之间的关系是否融洽。 而且她也不是没考虑让李世民去求援,只不过是不可能罢了,林子中的敌人要求己方一家一个不少的进去投降,点名联系的就是李世民,李世民如何走得脱?真若是走了他,敌人还不得藉此杀人报复啊? 既然让李世民去求救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又何必列入考虑范围?眼下境况如此危急,再玩那些虚的才是不知死活。 红拂委屈无比,却又没法解释,不说窦夫人蛮不讲理,只说她这个新媳妇在唐国公府的身份和地位就没有辩解的权力,这上哪说理去? 仅仅是窦氏一人抢白还不够,李世民还跟着往老妈的火头上浇油“怪不得李智云明知道路上有人埋伏却不肯跟大家走在一起,现在明白了,原来你们母子夫妻都是贪生怕死之人!” 听到此处,红拂再也忍不住愤懑,说道“既然如此,就当我们没说好了,这办法你爱使不使,就算使了,我也不会出去了,不就是一家人死在一起么?我张初尘不怕!” 窦氏夫人掀开车帘斜睨了红拂一会儿,才冷笑道“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怕还是不怕?反正你别想趁机溜走。”说到这里,又转而看向李世民道“别对那个庶子抱什么希望了,他若是肯救咱们,就不会跟咱们分道扬镳。” 万氏眼见窦氏如此小心眼,便即叹息一声,拉起红拂的手道“走吧,跟娘回车里坐着去。” 这边李世民跟他老妈是一个想法,当即说道“大家都跟在我后面,咱们这就进林子,我倒要看看这林子里藏的是何方高人。” 窦夫人和二公子这样决定,他人就再也无话可说,只能无奈跟着前行,人们都很明白,这时候若是有谁敢于脱离队伍,只怕不用到林子里面,就得先被窦氏母子处决。 红拂和万宣道也不例外,即使他们自认武功高于李世民,也不能不顾及万氏的声名,只要万氏不说独自离去的话,他们就只能陪着去送死。 一百步的距离转眼就到,众人一进林中,眼前立马变成漆黑一团,再也看不见景物。本来就已是入夜时分,天上的残月又是暗淡无光,再被茂密的林木枝叶遮挡,林间的能见度几近于无。 与李建成、李渊那两波人入林的情况不同,李世民领着大队家眷进来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李世民不禁有些奇怪,就喊了一嗓子“刚才说话那个鼠辈呢?我们进来了,你怎么不敢现身了?” 他这话听起来豪气干云,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打气壮胆,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想吓唬敌人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敌人能在瞬息之间擒住父亲,就一定能用更快的速度擒住自己。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还没落音,林中四处就响起了阵阵笑声,只闻声音不见人影,也不知这林子里究竟藏了多少敌人。 “嘿嘿”、“哈哈”、“呵呵”、“呼呼”、“嘎嘎”……敌人怎么笑的都有,笑声回荡在林间的四面八方,或爽朗或阴郁、或骄狂或不屑,仿佛他刚刚说的这句话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只听这笑声各异,就可以推断敌人似乎不是来自于某个地方的势力,更像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先前那声音沙哑的人也在其中,数他的笑声最难听,就跟嗓子眼里含了一口浓痰似的,这人笑罢说道“都啥时候了,李二公子还这么横?老子在这呢,过来束手就擒吧。” 李世民暗叹一声,便循着这个公鸭嗓的声音方向前行,急得后面车里的窦氏喊了出来“世民你不要过去!” 喊完了儿子,窦氏又朗声说道“你们不是让我们进林子么?我们进来了,便该你们现身出来才是,却为何仍然遮遮掩掩?就那么见不得人么?” 她这话刚刚说完,忽听另有一个声音低声说道“这位是窦夫人,唐国公的结发妻子。” 那公鸭嗓嗯了一声说道“窦夫人此言有理,来呀,大家掌起火把来,给窦夫人指指路,免得让他们撞在树上。” 话音才落,林间忽然有无数火把亮起,虽然不至于把每个角落都照耀光明,至少现出了一株株参天大树的位置,而在每一株大树的周围,都站着十数名彪形大汉自成一队。每一队大汉当中,又都有一名貌似首领一样的蒙面人。 公鸭嗓就是这样一名蒙面的首领,只不过似乎在这片树林里的所有人都奉他为首,不然为何没有别人与李家人对话? 李世民步履沉重地走向这个蒙面匪首,对身后母亲的召唤充耳不闻,已经落在人家手上了,畏惧又有什么用? 来到匪首面前,他突然打出一拳,却是家传武功李家擒拿手,口中同时喝道“你把我父亲怎样了?” 这是一招原汁原味的李家擒拿手,却不是经过李智云改动的三招之一,他对那三招很是抵制,即使学会了也不想用。此时施展出来,不求伤到对方,他知道以对方武功之高,自己绝无可能得手,他只想扯下对方蒙面的黑巾,看一看这人到底是谁。 既然蒙面,那就应该是熟人作案,否则何须蒙面? 不出所料,那蒙面匪首面对这一招偷袭竟然不为所动,等到他右拳堪堪到了面门,变拳为抓之时却突然抬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叼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反擒拿! 匪首就这么拿着他的右腕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与我们合作,我就保你父亲没事。但你若总是这样不知深浅的乱动,那可就不好说了。” 火光映照之中,窦氏见二儿子落入敌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已是大腹便便,立马跳下车子疾步上前,展开家传武功扑向匪首,同时嘶声喊道“你们这些贼子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 那匪首一如面对李世民时一般冷静,直到窦氏的左掌按到自己的胸前才抬起右臂,将其擒控在手,一样的动弹不得,冷笑道“窦夫人你稍安勿躁,再这样发疯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也不知什么缘故,窦氏和李世民母子经过匪首这么一抓之后,一身内力便再也提不起来,却又有别于穴道被点的感觉,因为他们在对方的拿捏之下仍能向前行走——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愿行走,却无法继续施展拳脚进行攻击。 这对母子就被那匪首一手抓着一个,被动前行,走出数十步,就来到了林间的一片空地。 说是林间空地,却是人工炮制出来的,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李世民看得清楚,这空地上残留着一墩墩树桩,显然是新近被人砍伐出来的。 那蒙面匪首将窦氏母子按在空地中央的两墩树桩上坐好,这才松开了一双手,说道;“把唐国公带上来。” 四周黑暗处立即有多人应诺出列,几条大汉推搡着李建成和李元吉走了过来,另有四人横抬着一人走近中央,被抬的赫然是唐国公李渊。 “恶贼,你们把我父亲怎样了?”李世民又惊又惧,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却被一名壮汉一脚踹回了树桩,“老实点!” 那蒙面匪首嘿嘿笑道“你父亲没事,只不过他的武功比你们高些,所以我们点了他的穴道。” 说罢又指挥手下道“弟兄们,把那些马车上的女眷都押到这里来。” “喏!”空地之外,一众大汉如狼似虎地围住了李家车队,七手八脚地开始拿人扭送。 “你们干什么?啊!放开你的脏手!”一个女子的哭喊在黑暗中响起,伴随着另一个女子的惊呼“你们住手啊!我们不用你们拉扯,我们自己会走!” 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俩听到这两声惊呼喊叫都不禁目眦欲裂,只因他们听得出这是自己妻子郑观音和观音婢的声音,李世民更是再次起身,看向匪首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何欺凌妇孺?” 匪首似也觉得有些过分,就看向空地外面喝道“只要她们听话,就让她们自己走过来好了。” 忽然间“嘭嘭”两记闷响传来,随即便有两声惨叫响起,一个童音喊道“你们谁敢靠近这辆车,小爷跟你们拼了!” 又有一个女声冷峭道“再有谁敢靠前一步,可别怪我辣手杀人!” 紧接着就有人禀告道“大寨主,这辆马车旁边有个小孩和一个小媳妇武功高强,打伤了咱们两个弟兄。” “大胆,这是不想活了么?”那蒙面匪首正要发飙,却有一个身材修长的蒙面人走近,附耳说道“这肯定是李智云的小舅万宣道和新媳妇红拂,车子里面是李智云的亲娘万夫人。” “哦?”蒙面匪首当即怒意全消,也不避讳李家众人,平静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亲自过去请她们过来。”说罢大步走向战斗发生之处。 只留下被众人包围着的李世民、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唐国公的子嗣家眷,待遇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窦氏夫人就对万氏更加恨之入骨,但是眼下她顾不上也没有能力去跟万氏婆媳发飙,只能扑到被人放在一棵树桩旁边斜倚着的丈夫李渊身边,哭道“夫君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李渊说不出话来,唯有心中苦笑。 敌人对自己这个李家的家主特别照顾,连哑穴都给点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只是有一点很清楚,眼下劫持自己一家的敌人虽然各个黑巾蒙面,但为首者绝不是李智云提醒自己时所说的杨广和宇文化及。 杨广的武功比自己略逊,宇文化及的武功比自己稍高,而且这两人的武功路数自己都很熟悉,即使是他们两人联手,自己也不可能一个照面就拿住。 不说李渊夫妻在这里相依蒙难,也不说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兄弟三人愤愤不平,只说那匪首来到了万氏的马车旁边,竟而向红拂施了一礼,恭敬说道“这位可是李四公子的夫人红拂?” 红拂冷冷回道“是又怎样?” 那蒙面匪首尬笑道“小娘子不要担心,我们兄弟并不会为难李四公子的亲眷,只请你和万夫人移步到那边空地歇息,然后咱们有事好商量。” 面对这个悍匪的前倨后恭,红拂并没有产生任何感恩戴德的心情,仍然冷若冰霜道“我们若是不去呢?” 蒙面匪首用很是为难的口吻说道“那样不好吧?那样只怕人家就要疑心李四公子与我们有所瓜葛了。” 说话间只见他一只右手向左右挥了挥,就好像他身边有什么蝇虫在飞舞,需要驱赶一样,伴随着两声金属交鸣,听上去像是刀具出鞘入鞘之声,却没人看见刀光剑影。 忽然间又有“吱呀呀”树木断裂的声音响起,火光中挡在马车前面的两棵大树竟而分左右缓缓倾斜。 虽然红拂的功力还不是很强,但是练过小无相功的她武学见识却是臻于上乘,立时看明白了,这蒙面匪首竟是在谈笑间砍倒了挡在车马面前的两株大树。 很明显,这匪首是允许自己的婆婆万氏乘车入内,这是敌人给予的有别于他人的优厚待遇,而这匪首显露这手武功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的武功比我差得远,别让我对你东强,那样就不好了。” 484892548829100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一九二章 捉摸不透的匪徒 在两株大树即将倒下的那一瞬,十数名大汉同时出手抵在了树干之上,将其缓缓平放下去,不使它们轰然倒地。 这一幕情景过后,红拂拉住了还想誓死一搏的万宣道,说道:“别打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这蒙面匪首的武功之高,高出了红拂的想象,她能够判别得出,就是传授自己武功的、名列大隋名将高手之一的杨素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 只闻刀声,不见刀影,于瞬息之间斩断两株参天大树。其刀法之快,刀锋之利,运劲之巧妙,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知道了敌人到底有多强,红拂也就理解了这个匪首的暗示,那意思就是:如果我们用强,你一个少妇加上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根本抵挡不了的,我们之所以对你客客气气,只是给李智云面子罢了。 不能再打了。再打那就是故意送死,这时候还不能死!万一事态有什么变化呢?比如李智云突然来援?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到最后关头总是不该放弃希望。 既然敌人并没打算对万夫人无礼滋扰,那么自己按照匪首的意志,把万夫人送入那块火把照耀中的林间空地也不是不行。 正思虑时,万氏却从车上走了下来,双手挽住红拂和弟弟的手臂说道:“这个情我们可受不起。宣道,初尘,咱们就这样走过去吧,去见老爷。” 万氏是不敢接受这种优待的。 从林边到空地,这短短的几十步距离,窦氏是被人家扭送过去的,宇文氏和郑观音以及观音婢也都是被人推搡过去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坐着车过去,那么别说窦氏会恨她一辈子,李家的其他人将她孤立,就是丈夫李渊也会跟她断绝夫妻关系。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被李家人孤立起来了,当她们姐弟婆媳三人走进林间空地之后,所经之处,那些已经被集中在空地中的男男女女纷纷闪开,就像躲避瘟疫一般。 等到她来到李渊的身前,正欲探视李渊是否受伤之时,窦氏直接喝了一声:“贱人滚开!离我们远点!” 李世民随即说了句更为诛心的话:“爹,娘,孩儿已经明白了,这伙贼人都是李智云联络来的,他这是勾结贼人害咱们全家啊!” 斜倚在树桩上的李渊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耳朵却没聋,周围发生的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听了李世民的判断,心里竟然信了几分——如果不是李智云勾结串通贼人,这些贼人为何会对万氏姐弟婆媳如此尊敬? 李渊动弹不得,窦氏却是还能行动,眼见万氏站在丈夫眼前迟迟不肯走开,便陡然跳起,如同发了疯的母老虎一样,抡圆了手臂扇向万氏,口中骂道:“你个贱人!我们李家怎么亏待你了?” 练过武的终究要比没练过武的强悍,即使身上的内力已经提不起来,但是窦氏打万氏这样的十个都没问题。 眼见这一记耳光就要扇在万氏的脸上,旁边却伸过来一只纤纤玉手,这只手可是有内力的,轻松将巴掌挡在半空,玉手的主人自然是红拂。 就连万宣道都不敢替姐姐去挡窦氏的巴掌,红拂却顾不得太多,只记得李智云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伺候、照料兼保护婆婆,若是让婆婆挨了这顿打,回头怎么有脸见老公? 光挡住了还不够,还得申辩:“大娘,你不要冤枉我们,我们没有跟任何人合谋坑害李家!” 窦氏早被怒火烧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红拂的辩解?扇向万氏的手掌被挡,就更是脸上无光,骂道:“你这小贱人也要仗着贼人之势欺负老娘么?有胆就把老娘给杀了……” 她口中怒骂,手上却也忙活,也不打万氏了,只按住红拂打了起来,内力提不起来,便也不用什么武功招式,只如同泼妇打架一般又抓又挠。 红拂见窦氏冲着自己来了,反倒束起了双手,不挡了。心说就让你打我几下解解恨好了,免得日后把怨恚全都记在我婆婆的身上。 她这样一束手,脸上身上顿时挨了好几下子,脸上带着帷帽还好一些,脖子上却被窦氏抓出几道血痕,在火光的映照下触目惊心。 “姐姐,你停手啊。”一旁的万氏想要上来拉架却根本靠不上边,再看弟弟万宣道,万宣道也只能苦笑摇头。他倒是有拉架的能力,可是他却不敢, 见此情景,跟在不远处的蒙面匪首立马怒了,喝道:“你这臭婆娘当真蛮不讲理,人家都不招架了你还没完没了!还要点脸不?” 说话时抬手就打出一道劈空掌力,直袭窦氏夫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方知此人掌力之雄浑,带起来的狂风险些吹灭四周的火把吹灭。 火光一暗之后再度亮起,火光中,人们看见窦氏夫人臃肿的身躯竟而飞了起来,摔向两丈开外一墩树桩,显然是被这人的劈空掌打飞的。 “你干什么?”红拂大惊喝道,发出一记火焰刀劈向蒙面匪首的同时,身体却向侧后纵跃而出,赶在窦夫人落地之前将其抱住,“谁要你出手?” 那蒙面匪首眼光极其高明,只看见红拂玉手在胸腹间向外一抹,便知道这是一种极为上乘的远程攻击手段,不敢等闲视之,单臂回收护在胸前,将这道远程“气刀”化为无形。赞了声:“好俊的功夫!” 与此同时,红拂这一抱却未能阻止窦夫人的摔落之势,只因那人这记劈空掌力竟然蓄有数道后劲,而且这后劲极为怪异,似乎不遇阻力就不会爆发,遇到阻力反而加剧,结果就是两个女人一起摔落下去。 红拂哪敢让窦夫人的身子撞在树桩上面?人在空中竭尽全力把窦夫人的身躯向上一抛,她自己的身体却在对方后劲与她这一抛产生的反作用力的叠加之下疾速摔落,后背重重撞在了树桩之上。 幸而体内尚有小无相功内力及时护住,虽不致碰撞而成重伤,却也免不了脊骨剧痛,脏腑震荡,一时间烦恶欲呕。然而她却顾不得喘息调理,使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在身体弹起的同时展开双臂接住了再次下落的窦夫人,窦夫人得以逃过一劫。 红拂双脚站稳,立时怒视那名匪首,匪首却很无辜地叹息道:“小娘子这就是你在多事了,我本无意取这臭婆娘的性命,只不过是略施薄惩,只要你不加以拦截,她就不会重伤,你这么一拦反而把局面弄得险恶了。” 红拂闻言不禁更怒,大声驳斥道:“岂有此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还没等她说完,怀中的窦夫人却拼命挣扎起来,嚷道:“你放开我!谁要你这小贱人假惺惺!” 红拂不敢继续用力约束窦夫人,就只能放下她来,同时尽可能地帮助她自己站稳,然而窦夫人这一拼命挣扎却似扯动了胎息,刚一站在地上就“哎哟”了一声,手抚后腰往地上坐了下去。 此时李建成、李世民两人也都赶过来了,两个人四只手将窦氏扶住,急切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窦氏又惊又怒道:“不好了,娘肚子里这小子怕是要出来……哎哟……” 万氏闻声连忙看向蒙面匪首说道:“你们这些贼人造的什么孽啊?连孕妇都不放过么?我姐姐现在要生了,她得回到车上去,你们若是还要拦阻,就先杀了我吧!” 那匪首真的很给万氏面子,听闻此言就吩咐道:“你们几个过去,最大的一辆马车拉到这里来。” 最大的一辆马车就是窦氏和观音婢坐的那辆车,正好蒙面匪首刚把阻碍车辆的大树齐根斩断,几名大汉很快就把这辆车拉了过来。 生孩子是大事。李建成和李世民也顾不上跟万氏一家人斗气了,便任由万氏和宇文氏把他们的亲妈送入大车。 在整个李家来说,截至目前生孩子这种事除了窦氏之外就是万氏有点经验,所以此刻要给窦氏接生,万氏就是不二的人选。至于其余那些婆婆和媳妇们,包括宇文氏、郑观音、观音婢以及红拂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外行。 “红拂,你烧些热水备用!”万氏的声音从车子里传了出来,红拂立即应声干活。 李家的迁徙队伍自带野炊装备,烧水煮饭的大锅不止一口,队伍也带着一些盛满了江河之水的备用水囊,只要这群贼人不加拦阻,生火烧水都不是问题。 匪首果真没有拦阻,就任由红拂进出林间空地,取来烧水器具,任由她在空地中央堆起一堆干柴,还有人主动用火把帮她点燃了这堆篝火,只看得李家其余众人眼热不已,但同时人们的心中也更加认定了李世民的说法——这次伏击必然是李智云策划预谋,勾结强梁所为。 既然暂时顾不上内斗,身为李家临时话事人的李世民就必须要面对敌人谈判,所以当红拂那堆篝火烧起来之后,李世民就走到了匪首的面前,拱手问道:“这位好汉,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李家跟你们应该是没仇没怨吧?李智云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告诉我,我可以照着他的双倍给你!” 那蒙面匪首突然纵声狂笑,沙哑的笑声有如夜半枭啼,笑罢说道:“李世民,你错了,你所谓的李智云勾结我们纯属臆断瞎想,我没有跟你那四弟有过任何接触,而且我们来到此处也没有害你们李家,非但没有害你们,反而救了你们!” 李世民听了这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心说你这是骗鬼呢?还要怎样才算是害我们李家?先捉住了我大哥和三弟,再捉住我父亲和总管,最后又逼迫我们一个不少的来到林子里面,还险些打死我亲娘,如果这都不算害人,那么还有什么行为才是害人? 更令人怒不可遏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救了我们?若不是你们在这里打伏击,我们一家现在都到了潞州城吃饭住宿了,合着你们把我一家人羁押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就叫救了我们?这简直是大放狗屁! 他心中怒火交织,却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这理没法讲啊!眼下人家一伙人要武功有武功,要人手有人手,自己一家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鱼肉能跟刀俎讲道理么?你说刀俎不能剁我切我,刀俎就会不剁不切了么? 所以尽管已经被气得面色铁青,却也没把这些道理宣之于口,这当口他知道一定不能激怒对方。 忍耐中,那蒙面匪首却又笑道:“知道你不信,不过也没人非得让你信,我救了你们李家也不是为了救你和你娘,我救的是唐国公、救的是万夫人和红拂小娘子,用不着你来承情,你承情也没什么鸟用!” 李世民完全听不懂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再加上自己先入为主地认定了这场伏击是李智云和对方相互勾结,索性只当这匪首的说话都是耳旁风,心中却在想:反正你们劫持了我们一家、要么是要财、要么是要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却听那匪首最后说道:“只要李智云能承我们这个人情,能够给足我们需要的好处,我们弟兄也就不虚此行了。” 这话说得便有些耐人寻味,李世民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呢?你倒是说啊。” 匪首摇头道:“我跟你说不着,这好处你也给不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顿时生出一种被人蔑视的耻辱感,终于爆发出来:“既然我们给不了你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一家人劫持在此?你们去找李智云啊!” 匪首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罢说道:“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如果能够找到李智云、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好处,还用在这里费这些事么?就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和本事,所以才只能在这里等着他来找我们,让他亲眼看见我们救了他的家人!” 第一九三章 秦琼来了 这匪首口口声声,仍在说他这伙贼人此举是想救李家众人,李世民终于听不下去了,索性豁出去冷笑反讥道:“你说你要救我们李家,那就应该包括家父吧?可是家父却被你们打伤,直到现在都不能行动,难道家父就不是李智云的父亲么?” 匪首打了个哈哈,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可是我怎么听说几天前,你们父子把李智云轰出唐国公府了呢?还拒绝相认,我就想啊,既然你们不认李智云,那么你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了,怎么?莫非你现在又想跟他攀亲不成?” 李世民顿时哑口无言。 拒绝相认、并把李智云逐出家门的主意是自己出的,父亲不过是采纳了而已,却没想到今天竟然为这事连累了父亲,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同时他也更加确认了一件事,这伙人必然是李智云勾结而来的,不然这些人如何能够得知数天前发生在长安唐国公府的那档子事? 肯定是李智云想要出一口气,才让这伙人配合他演这么一出戏的。如果所料不错,那么李智云应该很快就会“碰巧”出现在这里。 李世民沉默了,那匪首也就懒得多说,双方的其他人当然更不敢说什么,林子里再次静谧下来,只剩下空地中央马车厢里窦氏压抑的呻吟声,看来那胎儿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娘胎。 静谧中,忽听南面路上有马蹄声和车轮声传来,听上去竟然又是一行车队,正在逐渐靠近这片树林。 “来者何人?此路不通!” 这一次却不是蒙面匪首亲自喊话,而是树林边缘处的一名匪徒在高声示警,其用意既是阻止来人继续接近,也是通知林内的匪首。 不等林中匪首回答,林外却响起一阵粗豪的笑声,笑声甫落,那发笑之人便说道:“这可真是新鲜啊,这片恶鬼林从来只有几个孤魂野鬼夜间出来作祟,什么时候多了剪径的强人了?” 这话说完,一阵哄笑从林外响起,听起来哄笑之人都是这个说话者的同伴,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山贼草寇也不打听打听,这天堂县左近是谁的地盘?就算我二贤庄不吃窝边草,就轮到你们来这里发家致富了么?单刚,给我打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往死里打!” 李世民听到这里便不禁心头一动,二贤庄?那不是金甲童环和单猛一伙人么?这个发话之人如此豪气,莫非就是那名噪江湖的赤发灵官单雄信?这单刚又是谁?跟单猛是什么关系?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外面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双方竟已经交上了手,只不过听起来却像只有两个人在过招,随着兵器相碰不断,还有一个口吻霸道的声音在讥讽:“哟呵,小小毛贼里面居然还有使判官笔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判官笔怎么使!” 山西潞州二贤庄三项绝技驰名江湖,分别是劈空掌、判官笔和轻功,这几乎是人尽皆知之事,就连李世民都曾亲眼目睹李智云从单猛的身上抢了一支判官笔。 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来,此时说话的应该是正在打斗之中的那个叫做单刚的人,精通单氏的判官笔。只不知跟他交手的匪徒又是哪个,竟然也用判官笔,这种奇门兵刃绝非一般鸡鸣狗盗之徒能够修炼的,由此可见,这伙匪徒在江湖上一定有头有脸,否则他们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世民正猜想时,忽见一个蒙面匪徒匆匆走入林间空地,来到那匪首面前低声道:“老大,外面来的是大庄主,自己人啊,不要打啦!” 这声音听起来极其耳熟,再看那人的身材以及刚刚走路时的姿势,显然是右臂上有伤未愈,心中便是豁然一亮,这不是在历城大龙堂被那个飞行怪人打伤一条臂膀的金甲么? 金甲是二贤庄主单雄信的左膀右臂,竟然跟这帮匪徒混在一起,还跟匪首称兄道弟,而此时林外那伙人的首领自称是二贤庄的大庄主,你们当然是自己人!蛇鼠一窝! 那匪首似是非常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手止住了金甲的请求,提高了声音喝道:“老二,别打了,让他们进来便是。” 他这声命令非常有效,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兵器撞击声便停止了,然而那个单刚却似很不情愿,说道:“你这家伙的判官笔当真邪门,为何只点下三路和后背两条经脉?倒是够狠毒,可是也太容易防御了吧?来来来,咱们再打一百回合……” 没有人回应单刚的挑战,似乎此前那个使用判官笔专点两脉的人从来都不存在过。 “为啥不打了?打啊!林子里面是什么人?你们说不打了就不打了么?我二贤庄在这恶鬼林还需要你们给面子不成?”对于这场戛然而止的交手,那位大庄主似乎比单刚更不情愿。 “大庄主!里面的都是自己人,是好朋友……”另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大庄主的质问,却是越说越低,直至众人再也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认出了金甲之后,李世民已经能够听得出来,这说话的正是那个叫做童环的人。 “哦?竟有此事?”那大庄主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显得有些吃惊,又道:“那就算了吧,单刚,弟兄们,咱们不打了,先进林子再说。” 林中自有通道贯穿南北,却是不与这片新近开辟出来的林间空地相通,耳听得车轮辚辚、马蹄声声,一行车队到了林中停住,便有一阵脚步声纷沓响起,不消片刻,林中空地多了三个人影,一个蒙面的匪徒引领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 李世民知道,这个蒙面的匪徒就是童环。 火光映照下,只见童环身后为首一个汉子头戴英雄巾,一张国字脸上浓眉大眼狮鼻阔口,神色间颇显沧桑,身上披着一件大氅,在童环的手势指引下冲着那蒙面匪首一抱拳:“在下单雄忠见过这位朋友。” 前文有述,单雄忠是单雄信的哥哥,二贤庄的大庄主,通达商号的大老板。此次刚好去南边做了一桩生意归来,这恶鬼林却是他回到二贤庄的必经之路。 那蒙面匪首当即抱拳还礼,说道:“久仰大名,在下途径贵宝地,却是给两位庄主添麻烦了。” 这匪首只说久仰大名,却不报出自己的姓名,显然是不想给李家众人听见。单雄忠似乎也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并没有因此不悦,只说道:“朋友不必客气,既然此事与我们单家利益相关,就不必多说什么,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但凭朋友吩咐。” 两人寒暄之际,单雄忠对空地上那辆车子里发出的呻吟声充耳不闻。 这事怎么又跟你单家利益相关了?李世民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却忽听北方远处又有马蹄声响起,距离树林已是不足两里路。 这一次的马蹄声听起来很怪,听起来像是三匹马在一起奔行,共有十二只马蹄踩踏大地,然而匪夷所思的却是这其中八只马蹄的节奏似乎总是合拍弱节,就好像这三匹马里面有两匹马的马蹄落地的先后被设定了一般,相隔的时间总是不差分毫。 单雄忠忽然抬头看向北方说道:“来的是两匹马,跑在前面的是匹宝马!” “来者止步!再敢靠近,休怪我等箭矢认不得人!”没等单雄忠说完,北面林边就又有匪徒发出警告。 “何方鼠辈?胆敢在这里设卡谋财?还不速速跪下投降,跟某家一起去见官或能免于一死!”一个冷冷的声音回答了匪徒的警告,中气充沛之极,显示内力深厚。 听了这个声音,蒙面匪首浑身一紧,就像是一头猛兽发现了天敌到来一般,立即说道:“来人武功很强,放箭!” “不要啊!” 几乎同时,金甲童环两人齐声惊呼,而后一个附在了匪首耳边,另一个附在了单雄忠耳边低语了几句,单雄忠脸色一变,说道:“他来了可就有些不好办了。”那匪首却不为所动,坚持说道:“先射了再说!” 事实上就在金甲童环耳语的同时,林外已经想起了“嗡嗡”“嗖嗖”的声音了,“嗡嗡”是弓弦抖动,“嗖嗖”是箭矢破空,林外半里左右的地方更是响起一片“叮叮噹噹”之声,一听就是兵器拨打羽箭的声响。 “居然还敢放箭?真是好大的胆子,那就休怪秦某不客气了!” 只一句话,那匹宝马就冲进了林间,随即有“呜呜”的重兵器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呯呯嘭嘭”的骨断筋折之声,更有一声声哀嚎惨呼一路响起,一直延伸向这片林间空地。 转眼间便有一匹骏马冲到了林间空地之中,看见了火光照耀下的空地景象,马上骑士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马的一双前腿立时高高扬起,停在了空地边缘。 只这一瞬间,马上乘客的目光便已经扫视了空地一周,也看见了李渊身上的官服,不等胯下宝马前蹄落地便沉声喝道:“你们这伙匪徒,胆敢劫持朝廷命官,这是要造反吗?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李世民耳听得这人一路强杀进来,又是这般说法,顿时大喜过望,这条好汉才是我们李家的救星啊!连忙打量此人,却见此人当真生得一副英雄相貌,器宇轩昂,单手拎着一对四棱金装锏,有诗为证: 头戴英雄帽,身穿五虎青。骑马兜裆裤,战靴二足登。腰扎丝鸾带,不紧也不松。身高满丈二,膀横足一弓。面如古月生辉,脸似淡金镀容。眉似利剑入鬓,目若明珠朗星。鼻正口方楞角分明,三绺胡须飘洒前胸。头上聚千层杀气,面前有百步威风。 再看他胯下这匹马,蹄至背高八尺,首至尾长丈二,遍体黄毛,如金细卷,并无半点杂色,唯独头顶双耳之间有一圈微微泛白,犹如中秋满月,正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 这匹马已经停在了空地边缘,耳中尚有另一匹马在远处疾驰,听起来距离树林尚在半里之外,正紧赶慢赶地冲向这片树林。 马上英雄沉声质问,那匪首却是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笑罢之后不慌不忙说道:“久闻秦二爷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怎么?今天也想在这山西地界逞一逞威风么?那就尽管过来好了,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李世民听到此处不禁惊喜交加,他在听见那句“秦某”的时候就已经在期待来的人是秦琼,没想到真的是这位名震天下的公门英雄,当即说道:“秦二爷,在下乃是唐国公的次子李世民,被这伙歹徒劫持在此,还望秦二爷仗义解救,事后家父与我必有重谢!” 此时秦琼已经下了马,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秦某本是差官马快,捉拿贼寇乃是本分,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只是敌众我寡,且不乏高手,秦某多半是爱莫能助……” 听到“爱莫能助”这四个字,李世民的心立马凉了,心说看来秦琼也不敢揽这档子事啊,那匪首却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二爷自然是俊杰了,只要你不蹚这趟浑水,在下便任你来去,他日必定登门致谢。” 没想到秦琼接下来的话却是:“然而义之所至,概莫能辞,秦某今天就与李家共存亡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李世民说道:“若是秦某战死此处,而李家有人活在世上,还请把今日之事告知山东历城秦某的老娘和大哥秦安,秦某先行谢过!” 这话说得慷慨无比,言外之意就是这档子事我秦琼管定了,而且宁可死在你唐国公一家的前面! “这个……” “你看……” 金甲童环两人急得直搓手,想要劝阻却不知应该如何劝阻,他们已经分别跟匪首老大和单雄忠说了,然而这匪首却没有跟秦琼言和的意思。 金甲童环是此间众人之中最明白的两个人,因为这块恶鬼林的埋伏地点本来就是他们二贤庄提供给这伙“盗匪”的。 他们更希望这些盗匪能够心想事成——博得李智云的感激——盗匪们对李智云另有所图,而他们二贤庄则是想向李智云打听他们单家大小姐的下落。 秦琼是他们二庄主单雄信新近交下的朋友,而单雄信之所以没有亲自来到这片恶鬼林,就是担心秦琼管这档子闲事,因此留在二贤庄里每日大摆宴席,只陪着秦琼喝酒。 本以为等到恶鬼林事毕、他们两人回到庄上就可以送秦琼返回山东,哪想到这边的事情撇,秦琼就已经跑过来了。跑过来就跑过来吧,还要跟人家老大动手,这一动起手来,不论谁输谁赢,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第一九四章 且打且说 那匪首都表现得如此强硬,秦琼当然更加不肯示弱,当即翻身下马说道:“这样最好,省的啰嗦,打完了再说!” 在秦琼的信念里从来都是正邪不两立,官匪是死敌,既然我是官,你是匪,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人手再多又能怎样?我还怕你不成? 此时他尚且不知道前些日子救了他的单二庄主是整个华夏黑道的总瓢把子,若是知道了他岂能在二贤庄逗留多日? 当此情景,以秦琼的秉性,不要说遇难的李渊一家皆是官宦中人,与他同类,就算换成平头百姓被匪徒劫持在此,他也不会不管的,他这性格虽不至于世人尽知,至少黑道上的人物都知道,黑巾蒙面的金甲和童环当然也知道,当下只急得直跺脚,劝不住啊,真的劝不住! 秦琼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邪恶势力做一番殊死搏斗,就懒得多说废话,大步逼近匪首的同时看见那匪首腰间悬有一柄带鞘的刀,不想在兵器上占便宜,就喝道;“拔你的刀!” 匪首却似有些不屑地说道:“先打打看吧,你是否配我拔刀还在两说。” “狂妄!”秦琼闻言便不只冷冷吐出两字,同时双臂同时往前方地面轻轻一掼,将那对四棱金装锏掼入地面,没入土里尺许,双手自然收回,也没拉什么架势,随手就是一拳向前击出。 他这举止的意思自然是在表明:既然你不用刀,我就也不用锏,我秦琼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哪怕是死敌也是如此。 这一拳是五行拳,间隔匪首一丈开外击出,看上去颇有些漫不经心。 秦琼并没有使出他的家传绝技七星神拳,只用普通至极的五行拳发动进攻,但是这一拳打出去之后,形成的威势却很惊人,场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便如同此前蒙面匪首打向窦夫人那招劈空掌,剧烈影响到了附近火把的燃烧,只是二者又有区别。 当时蒙面匪首的那一记劈空掌影响到的只是掌力沿途两侧的火把,令其一灭一明;而秦琼这一拳却能令四个方向上的火把全部熄灭,若是只论封锁和掌控这两点要素,他这一拳的造诣已在蒙面匪首之上。 当然,若是从另一角度来对比,那蒙面匪首遥击窦夫人那一记劈空掌只为击飞而无意伤人,并且间隔的距离几达两丈,若是单以那一记掌力和眼下秦琼的拳力来评判二者的内力高低,只怕是蒙面匪首略优于秦琼。 作为当时蒙面匪首那一掌的近距离目击者,李世民也能够做出上述分析,眼见秦琼的武功比这匪首只高不低,便不禁为之一振,喝了一声彩:“好!” 李世民原本不敢对秦琼抱有太大的期望,因为他是见过秦安和李智云交手的,江湖人传言秦安是秦琼的授业师傅,两人的武功完全是一个路子,而秦安更比秦琼多练了好几年,即使秦琼天赋强过秦安,又能强多少? 再回想发生在历城大龙堂那场较量,当时极负盛名的秦安竟然完全不是李智云的对手,甚至使出了看家绝技七星神拳都不能挽回颓势,不仅不能逆转,反而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最终只能认输。 如果秦琼只是秦安那样的水平,甚或仅仅是比秦安稍稍强一点,那么今天自家在这场劫难里也就没什么侥幸可言了,秦琼也不过是白搭进来而已。 然而秦琼一出手就扭转了李世民的悲观设想,这一拳威势之盛,何止强过秦安两倍?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喝彩的不止是李世民一个,陷入黑暗的那方空地里,蒙面匪首也忍不住喝了声彩:“好拳法!”只不过作为交战双方之一的他当然不可能只喝彩不应招,在喝彩的同时挥出四掌。 这四掌,由于周遭黑暗的缘故,就连站的最近的李世民都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打的。而在秦琼的感觉之中,却仿佛这匪首的身上多出来两条手臂一样,四条手臂同时切割周身四个方向,将这一招含有金火水土四个元素的“炊金爨玉”化为无形。 没错,与已经能够将五行元素中的三个元素融合到一起的秦安相比,秦琼高出太多,他已经能够将五行中的四个元素糅合在一招之内施展出来,就等于是四个人同时使用不同元素的一招五行拳。 不要认为秦琼只比秦安多悟出五行中的一个元素,论及威力,四元素融合的五行拳要比三元素融合的五行拳高出数倍! 而若是能够将五行中的五个元素融合在一招使出,那威力就是五行阵那个级别的,纵使到不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也差不多少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招四元素融合的五行拳,竟然被蒙面匪首四记掌刀轻松化解,这蒙面匪首武功之高,高出了秦琼的想象。 对战讲究的是有来有往,匪首当然也不会只守不攻,化解了秦琼的攻势之后立马发动抢攻,使出来的掌法竟然也很平淡无奇,颇似江湖上各派多有的一招基本拳法,名为“分花拂柳”。 这分花拂柳顾名思义,是双臂从身体前方沿着中轴线前伸,伸到一半时再左右分开,此招最是适合防御,用以格挡敌人进袭的拳脚,若是有所创造衍生,最多也就是在双臂划向两边之时顺势击打位于身体两侧的敌人。 给秦琼的感觉就是如此,但正因为如此才令他倍感怪异,这是进攻招数么?就算自己站直了不动,他这两只手掌也将划向两侧打在空处,根本伤不了我啊!难道说他是料敌机先知道我会中宫直进?可是我还没有发招么不是? 两人交手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他这念头也只不过是心中一闪,但是闪念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了,对方的双臂的确是向左右划出了,但是在划出的一瞬间,竟而突然曲折回来,分插自己的双肋!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那两条手臂上的肘关节不是人的关节么?竟然能够反关节曲折! 此时他更是无暇多想,震惊之中便只能一改对攻的既定策略,瞬时转为守势,将两招五行拳合并为一招,“固若金汤”、“壁垒森严”各使一半,才勉强将这两只刀锋般的手掌挡在门户之外。 这也就是他秦琼,若是换作他哥哥秦安,只怕在这一招之中便已完败了,或者重伤,或者惨死。 “好!”秦琼也忍不住给对方喝了声彩,打起精神再次抢攻,两人的攻守状态平分秋色,谁都不占先手,谁都不占上风。 黑暗中两人已是面对面的对攻,以快打快,拳掌如电,连续爆出“嘭啪”的肢体碰撞之声,有如锅中炒豆,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由于是贴身近战,没了远程攻击,两人拳掌上的力道也就合理地收敛了起来,不再浪费在附近周围,旁边那些匪徒连忙趁机点燃了火把,都想亲眼目睹这位名震天下的秦二爷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火把刚刚燃起,却忽听树林北面响起一声断喝:“给我滚下来!” 嗯?这又是一个熟人!是谁呢?一旁观战的李世民觉得这人说话的嗓音和口吻比金甲童环还要熟悉,却又一时没能想起来是谁。 几乎与这声断喝同时,又有几声金铁交鸣响起,叮叮噹噹的盖过了林中两人的手臂交击,听上去是北面正有两个人以兵器交手,却是与秦琼同来的那个骑士到了林间,遭到了林中匪徒的阻截。 听到那人的喝阻,与匪首打得不可开交的秦琼突然跃出了圈外,反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两把金装锏,火光映照中脸上神色已是微变,一双浓眉在眉心拧起来一个疙瘩,朗声说道:“北边说话的是谁?可否认得我秦叔宝?” 北面却无人回应,只有兵器交接之声接连作响,也不知那人是根本不认识秦琼、还是由于交战吃力而顾不上应声作答,如此一来秦琼就显得很没面子,冷哼一声说道:“小兄弟莫慌,我这就过去接你!” 说罢纵身疾掠,从两株大树的枝桠中间穿过,只听得那些枝叶一阵哗哗作响,应是被他双锏破开,转瞬间身形便已隐没在繁枝茂叶之中。 这后来的骑士又是谁呢?李世民很希望再来一个武功高强的救星,最好能与秦琼差不多,那样自己李家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只要有两个秦琼这样的高手相助,自己一家就极有可能虎口脱险。 只听那林间枝叶一路往北响了下去,还没响到战斗发生的地点,北边的战斗却似乎停止了,待到枝叶响动一停,就听见先前说话那人叹息了一声说道:“秦二哥,你何苦来管这档子闲事?” 又听见远处秦琼说道:“伯当?真的是你啊!怎么会是你?刚才我入林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相认?” 听到这里,李世民终于可以确定,北面说话这人正是王伯当,他对王伯当可谓比较熟悉,不止是在历城大龙堂见过,更早的时候,在李智云大婚那一夜他们就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认出了王伯当,李世民不由大怒,你王伯当为何要勾结李智云害我一家?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李世民对你们还不够好么? 愤怒之中,却听见北面王伯当说道:“若非是我守在北面,秦二哥你有那么容易闯到林子里面去么?” 王伯当绰号白衣神箭,射术当世第一,刚才若是他也参与到箭雨阻击的行列之中,并且不念旧交的话,那么秦琼非但不能从容闯入树林,甚至被他射死在林外都是很有可能的。 又听秦琼说道:“伯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秦琼一向敬你是条好汉,你怎么能够伙同他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却听王伯当道:“秦二哥,此事其中曲折颇多,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兄弟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唐国公一家全无恶意,非但没有伤害他们一个人,而且还救了他们……” 秦琼道:“伯当,你当我秦琼是三岁孩子么?林间情景我看的一清二楚,你却说这是救人?这……这我绝不能信!” 说完这句,秦琼又道:“这位小兄弟,你在二贤庄客栈里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我吧?有什么事不能明说?还要连夜跟我过来。” 林间空地里李世民闻言就不禁大失所望,因为他从秦琼这一句话里面听出来两件事,第一是秦琼根本不认识与他同来的另一名骑士,第二是这个骑士年纪不大。 年纪不大就不可能有太高的武功,这一点从秦琼能够长驱直入、而这后面的骑士刚进林子就被王伯当阻截了就能够看出来。 却听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声音说道:“太原狄知逊见过秦二爷,在下的确有求于秦二爷,只不过此时却不方便说,以免耽误秦二爷大事,还请秦二爷先处理林中事务。” 狄知逊?李世民稍稍回想就想起了这个少年,只因这个少年总是以一张笑脸对人,他记得在历城大龙堂的时候这个少年是跟秦安他们站在一起的,也不知与秦琼有什么关系,总之这少年的武功一般,对自家眼前的危局起不到什么帮助。 又听秦琼说道:“也罢,念你一直守候跟随秦某很是不易,你且随我进入林间好了,伯当你也一起过来吧,大家是非曲直,当面说个明白。若是说不明白,咱们兄弟的交情只怕到此为止了。” 李世民闻言心头又是一喜,看样子王伯当很给秦琼面子,如果在这伙贼人里面王伯当能够拥有一定的权力,说不定就能和平解决呢?不管怎么解决,只要自家人能够脱困,那就是万事大吉。 不多时,秦琼大步当先回到林间空地,蒙着面的王伯当以及一个笑脸少年跟在他的后面,王伯当进入空地之后,首先走到了单雄忠的面前,给秦琼介绍道:“单大哥,这位秦二爷是在下的生死之交,秦二哥,单大哥和单二哥是亲兄弟,也都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们多亲近亲近。”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王伯当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秦琼这才知道原来刚刚结交的单雄信的亲哥哥竟然也在这里,只不知这位单雄忠是不是王伯当一伙的合谋,这事儿得问个明白,就走上前问候道;“在下秦叔宝见过单大哥,兄弟我刚刚从二贤庄出来,连日来承蒙单二哥殷勤招待,兄弟我感激不尽。” 单雄忠生意兴隆通四海,当然久闻秦琼的大名,不敢得罪,当即还礼客气道:“兄弟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伯当的朋友,就是我二贤庄的朋友,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二贤庄的地方,尽管托人捎信……” 第一九五章 濒于狂怒的秦琼 秦琼必须得给单雄忠这个面子,因为他欠人家弟弟单雄信的人情太大了。 日前他奉了济州刺史唐璧的命令前来潞州递交公函,到了潞州恰好赶上前任太原留守病故,各地官员齐往太原吊唁,就只能住在客栈等候当地官员从太原返回。 这一等,就等出问题来了,首先他随身携带的盘缠原本就很紧张,再加上说好了随后赶来给他送钱的樊虎迟迟不到,没过几天就已囊中羞涩了。 偏偏他还不肯降低自己的饮食标准,每顿饭都要四菜一汤两壶老酒,再加上黄骠马也是个嘴刁的,不吃一般草料,只**细饲料,这一人一马两个高标准如何消费得起?就只能恳求客栈老板先赊账,许诺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客栈的老板才不管这个,赊账还想吃好的?万一你到时候赖账或者干脆还不起了又该怎么办?弄死你也换不来钱不是?所以就逐渐降低标准,最后直接按照后世监狱的伙食供应了——吃的是冷冷的窝头,喝的是淡淡的菜汤。 如此一来,秦琼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天天食不果腹,只能喝些不要钱的井水充饥,黄骠马更是险些被饿成了马骨骼标本,这还不算悲催,更悲催的是由于饮食不善,没两天就患上了急性绞肠痧,也就是后世西医所说的急性阑尾炎。 俗话说,得了绞肠痧,神仙也白搭。在这个时代里得了急性阑尾炎,所在地若无名医驻诊,换成寻常人那就可以操办后事了。幸好咱们秦二爷练就了一身雄浑的内力,好歹能够强压着病灶不致夺了命去。 但是没钱买药调理也不行啊,赫赫英雄就只落得个一病不起,若非他时刻保持着清醒,若非店老板还幻想着让他卖马还钱,真的就被店老板用竹席把他卷了扔在乱葬岗了。 又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秦二爷好歹挺过了危险期,身子骨刚刚好转,就被店老板逼得出去卖马,可是他那黄骠马已经饿得骨瘦如柴,谁能看出这是一匹宝马良驹?牵到了闹市竟而无人问津。 无人问津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看客非但不买,还要加以讥讽嘲笑,就你这马浑身是病,也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天,你牵它来卖这不是欺骗消费者么? 秦二爷当然不服这种说法,便与人争执起来,说自己这匹马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这一争执就引来了更多的看客,终于有个好心人,说附近二贤庄有位单雄信单二庄主最喜收藏名马宝马,你若真的敢说你这匹马有什么好处,不妨去二贤庄卖给单二爷试试。 其实这人也没认为秦琼这匹黄骠马是什么名马,只是知道单雄信乐于接济路过的江湖人物才给他指点了这么一条明路,于是秦琼到了二贤庄。 秦琼并不认识单雄信,虽然也曾听说过山西二贤庄的名头,却不知道单雄信是干什么的,更不曾与之谋面。 单雄信虽然久慕秦琼的大名,却哪里想得到这个面黄肌瘦有如痨病鬼一样的汉子就是名震山东的秦叔宝?秦琼英雄末路当然也不好意思自报家门,于是两人就按照正常的买卖走程序。 秦琼要价黄金五十两,人家单二爷很是大方,直接拿出八十两来买下了这匹马,秦琼拿了金子出来到客栈还了账,再想买一匹普通坐骑回山东都买不起了。愁的没法、索性把剩下的一点钱又拿去下馆子,毕竟很久没吃四菜一汤两壶酒了,有点馋。 幸运的是,他在酒楼里恰好碰见了李密和王伯当两人,王伯当一见秦琼,顿时大惊,说二哥你咋混成这样了?秦琼就把一个多月以来的遭遇一说,王伯当顿时就急了,说走,你跟我回二贤庄。 回到二贤庄王伯当就把单雄信给骂了一顿,说你单雄信还认我王伯当是兄弟不?那匹黄骠马是我送给秦琼的,你也好意思买回来? 单雄信被骂得一头雾水,然后才知道自己竟然错过了仰慕已久的秦二爷,立即赔不是道歉,说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英雄好汉,可是你骑这匹黄骠马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啊…… 王伯当立即把跟随前来的秦琼领到了单雄信的面前,单雄信深深自责,并且大摆宴席款待秦琼。 秦琼自然不知道王伯当和李密前往二贤庄,原本是代表少华山来寻求“合作”的,恶鬼林是单雄信的地盘,少华山一众寨主带着三百喽兵要在这里设卡打劫,不跟单雄信说一声毕竟不妥。 然而王伯当也深知秦琼的身份以及他对待绿林的一贯态度,唯恐他听说此事横生枝节,就把这事瞒了不说,就为了稳住秦琼,他甚至都没敢提起发生在历城县秦家大院的事情。 秦琼要是知道他母亲一度被王仁则绑架软禁,他哥哥被人打伤,还能留在二贤庄喝酒吃肉么? 一场大宴之后,趁着秦琼喝醉了休息,王伯当跟单雄信商量好了合作事宜之后,并且叮嘱单雄信一定要留住秦琼,而后回到了张仲坚的身边。 没错,目前盘踞在恶鬼林里的匪徒就是以少华山强人为主的一伙人,那蒙面匪首就是虬髯客张仲坚。 自打从历城大龙堂被师父昆仑奴挥退之后,张仲坚就开始琢磨李智云的武功,越想越觉得李智云的武功太过神奇,已经远远超出了师父昆仑奴传授给自己的武学范围,不免有些眼红。 再加上当时汇聚在大龙堂的人们悉数认定李智云得到了大梦神功,因此张仲坚、李密等人就想从李智云的身上把这些神秘的东西掏出来。 伏击唐国公一家迁徙车队的计划是李密想出来的,在李世民回到长安的当天,李密也悄悄返回了长安,他回长安,是想要探听一下形势,看看李智云有没有把他私通萧美娘的事情捅出去,如果没有,那么自己不妨回到宫中继续做那千牛备身。 然而打探下来的结果却令他惊出一身冷汗,虽然自己和萧美娘的私情没有东窗事发,但是皇帝根据时下长安孩童传唱的儿歌大肆打压李姓臣子也受不了啊!李浑都被满门抄斩了;李德林都被贬谪湖州了,就连李渊都要举家搬迁太原,自己这个前上柱国的儿子还能独善其身么? 算了吧。与其等皇帝想起自己这一家子以后举起屠刀,不如自己直接舍了这条没有前景的仕途,领着弟兄们拉杆子造反去吧。 所以他直接离开了长安返回少华山与众兄弟取齐,在路上却追上了悠哉游哉的唐国公车队,考虑到这时候不能跟其他姓李的沾边,就远远绕行超越过去,回到少华山时,却又想出来一计,何不劫持李家车队逼迫李智云交出大梦神功? 要造反,要打天下,多弄几门盖世神功是必须的。 他把这主意一说出来,立即获得了其他几个兄弟的赞同,老大张仲坚更是力挺,当即开始寻找设伏地点。 众人商议之下,觉得在山西潞州以前的地形都不够理想,这些地段虽然不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却是只利于防守,不利于围困和捉拿。 他们的目的是用李家一家老小的性命来要挟李智云交出大梦神功,不是要击溃李家的迁徙车队,更不是想要灭了李家一门老小,除非万不得已,他们甚至不想伤害李渊一家的任何一个人。 在这种战略要求的限制下,沿途地点都不合适,只有王伯当提出的、位于山西潞州天堂县境的恶鬼林才是最佳设伏地点,只不过那地方是在二贤庄单雄信的家门口,要想在那办事必须得到单雄信的许可方才稳妥。 单雄信那里不是问题。且不说他二贤庄也需要从李智云口中询问单盈盈的下落,只单从王伯当和单雄信的交情而论,这事也不存在什么难度,只是需要王伯当亲自去跟单二庄主说明。 于是王伯当就和李密赶往二贤庄,李密是第一次登门,需要买些东西,而且他还不想给单雄信一种蹭饭打秋风的感觉,所以就拉着王伯当先在天堂县找了家酒楼吃饭,如此就遇见了穷死也不能亏了嘴的秦琼。 秦琼跟着王伯当二进二贤庄,单雄信接连数天留住他不肯放行,每日里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地招待,把饿瘦了的秦琼和黄骠马都养了个肚儿圆,秦琼益发感恩戴德。 然而秦二爷毕竟是孝母赛专诸,平时在山东公干时每隔三五天总要寻机回家看望母亲,这一次一出来就是一个多月,如何能不牵挂,到了八月二十八这天傍晚,秦琼说啥也不肯继续住在单家,坚决辞行。 单雄信眼见留不住他,就只能送了一包袱盘缠给他,再亲自把他送到庄外,一路上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只盼能多拖一刻是一刻,恶鬼林里的弟兄们早些把事情办完。 然而直到秦琼上马离去,也没看见金甲童环回来,知道事情要糟,却不想自己在这场纠葛中陷入尴尬,没脸跟在后面来到这片恶鬼林。 回到眼前,只说秦琼受了单雄信偌大的恩惠,如何能不给单雄忠面子,不得不热情寒暄,然而寒暄过后,秦琼却没忘了自己刚刚立下的承诺,看向王伯当和李世民问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吧。” 李世民眼见秦琼和单雄忠聊得热乎,也就明白了秦琼和单家的关系,唯恐秦琼碍于面子归于中立甚至倒向对方,立即说道:“秦二爷,事情是这样的,这伙贼人与我李家的一个败类叫做李智云的相互勾结,想要灭掉我家满门。那李智云本是我家一个庶出的弟弟……” 为了能够激起秦琼的义愤,李世民尽量把李智云说成一个天理难容的坏蛋,果不其然,秦琼只听到一半就炸了,怒道:“世上怎会有如此之人?勾结外人截杀自家父母兄弟,简直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这个叫李智云的还是人不是?” 成功激起了秦琼的怒火,李世民比较满意,却仍不敢掉以轻心,不惜自污道:“那李智云就是这样一个败类,他曾于月前偷窥贱内沐浴这等家丑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他曾经勾结另外一个武林败类叫做王仁则的,跑到历城太平街劫持令堂,这事儿秦二爷你可知晓?” 弟弟偷窥嫂子沐浴!这样的人岂能活在世上?还不人人得而诛之?听见李世民如此叙述,别说那些知道此事的唐国公府中人员颇有同感,就连那些打着火把的少华山喽啰都禁不住哗然色变。 秦琼就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此言当真?” 此刻秦琼尚有最后一丝疑虑,是因为李世民一家是来自长安的迁徙队伍,既然你是从长安来到晋南,又如何知晓发生在山东的事情? 李世民面露同情之色,叹息一声,指着王伯当说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你问你这个好朋友就可以了。” 通过察言观色,李世民断定秦琼并不知道发生在山东的事情,便把祸水引到了王伯当的头上,目的自然是让秦琼跟王伯当一伙人彻底决裂。 听到这话,秦琼的眼睛里已是布满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看向王伯当问道:“你近日里去过山东?” 王伯当的脸色也已经变了,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跟秦琼提起十几天前发生在山东的事情,虽然王仁则在秦家大院闹事的时候他们少华山一系人马尚未抵达历城,但是事后在大龙堂等候月圆的那几天里,他们也是听闻了王仁则的一些所作所为的。 身为秦琼的生死之交,他不是没想过要替秦家出这口气,而且也做好了捉拿王仁则的准备,然而事实他却没有这个机会,一来秦家的话事人秦安就在那里,二来王仁则现身之后就投湖自尽了,这叫他如何替好兄弟报仇伸张? 而且事后秦老夫人安然无恙,被人安置在济州樊虎的家里,现在想必已经被秦安接回了秦家大院,他唯一愧对秦琼的就是没有在二贤庄把这件事告诉秦琼,作为莫逆之交隐瞒这件事情是很愧疚的。 没想到李世民竟然把这件事揭了出来,眼下秦琼再这么一问,他可就坐了蜡了,简直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秦琼已经问出来了,作为知情人就不能不答,更不能欺骗朋友,便只有点头表示自己去过山东。 “我母亲她怎样了?我不问别人,我就问你!我、的、好、兄、弟!”秦琼的声音已在颤抖,握住双锏的双手已经发出了噼啪之声,那是手指关节处的气腔因为过于用力所导致的爆鸣。 第一九六章 即将澄清的真相 李智云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左右,秦琼当然不认识李智云。有别于长安、历城两地的武林人物,秦琼甚至没有听说过李智云这个名字,不知道李智云是谁。 既然李世民把他这个庶出的弟弟说得如此邪恶,那么恶人的所作所为必然是怙恶不悛的,这很正常,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自己报仇就是了。在他的心目中那个叫做李智云和王仁则的两个人已经是必死之人。 但是他唯独接受不了王伯当对自己的欺瞒——你王伯当不仗义,太不仗义了!既然那王仁则和李智云作恶时你也在场,那么你为何不加阻止?为何前几天在二贤庄还要欺瞒于我? 王伯当忍不住撕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充满了苦涩的脸孔,看着秦琼的眼睛说道:“叔宝,秦老夫人安然无恙,不信你可以回家去看,老夫人但有微恙在身,我王伯当这颗人头就给你摘下来,还有就是,王仁则在秦家大院闹事的时候,我还没有到达历城。至于那李智云是否曾与王仁则勾结,兄弟我并没有亲眼目睹,所以不是很清楚。” “李世民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夫君绝不是这样的人!”已经烧开了两锅热水的红拂忽然站起身来硬怼李世民,要为她的老公正名。 红拂并不知道发生在唐国公府那桩丑闻的真相,也没有去过历城,她只是在跟羽裳夜探唐国公府时,偷听了宇文管家等人的说话,知道他们一度想要栽赃李智云。 在她看来,能在四岁的时候给了她一口救命点心吃的李智云绝对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至于说他勾结贼人杀灭自家满门她就更不信了,至少那蒙面匪首对万夫人和自己毕恭毕敬,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李世民轻蔑地看了红拂一眼,说道:“事实清楚,人证俱在,你就别为那个败类遮羞了,你有证据表明他的清白么?你没有!” 听到此处,秦琼已经不准备再听下去了,就看向单雄忠说道:“单大爷,我秦琼为人一向恩怨分明,单二庄主对我的恩情我铭感在心,他日必当重谢。” 说到此处,也不等单雄忠回答,就看向王伯当说道:“你们不是想要灭绝李家么?来来来,就先把我秦琼灭了吧,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上?都行。” 要打就打最强的,他才不会针对一个替李智云说话的少妇下手,也不会与之辩论,也不用去管这少妇是谁,为何要替敌人说话,在当前的形势之下,杀了这样一个女人根本无济于事。 “秦二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随着语声响起,林间站出来一个身材瘦削挺拔的蒙面人,背上背着一柄带鞘长剑,剑柄高耸过肩。 李世民当即认出来了这人是谁,这人也是跟自己一桌喝过酒的,而且曾经伤在李智云竹竿之下,剑法很是超群的李靖,只不知为何这人也能跟李智云勾结起来,实在想不明白。 秦琼却不去问此人姓名,只斜睨了一眼,一摆手中双锏道:“你要跟我动手么?那就拔你的剑!废话少说!” 李靖摇头道:“我没想跟你动手,我只是奇怪,刚刚你明明说的是让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清楚,现在不过只听了对方的一面之词,就要刀兵相见,你听过我们说话了么?” 不等秦琼回答,张仲坚忽然嘿嘿冷笑道:“算了兄弟,跟他讲什么道理?咱们兄弟还怕别人不讲理么?既然人家秦二爷想在此处强逞英雄,咱们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张仲坚不打算理论清楚。因为他发现秦琼和王伯当以及单家交情匪浅,他不希望自己的小弟与其它强横势力过从甚密。 如今在自己这个集体当中,人与人的关系并不牢靠,王伯当和李密等人表面上似乎已经做了自己的小弟,其实并未成为自己的铁杆,只是慑服于自己的武功罢了。 一旦出现秦琼这样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强者与他们过从甚密,说不定他们就会生出异心。或者拉拢了秦琼另立山头,或者奉秦琼为老大而叛离自己。 所以相比于澄清自己这一方来说,他更希望王伯当与秦琼决裂。 李靖的表现证明了张仲坚的顾虑,李靖并没有按照张仲坚的意愿跟秦琼动手,而是继续寻求和解,看向李世民说道:“你这位李家的二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们勾结李智云要灭你家满门,那么我请问你,截至目前你李家人可有哪位死在了我们的手上?也不要说死了,有人伤在我们手上么?你告诉我!” 李世民早就预备好了这方面的说辞,当即冷笑道:“你们现在不动手,只是等待一个机会罢了,我猜想你们是在等待李智云出现,然后当着他的面杀我们全家,对了,你们会留下他的亲娘和媳妇,还有他那个小舅万宣道,我说的没错吧?” 为了不使李靖继续狡辩,李世民把对方的后路都封死——你就别拿你们刚才对万氏和红拂以礼相待来说事了。 在李靖和李世民争辩的过程里,秦琼强忍着心中的愤懑没有动手,他必须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给王伯当一方一个申辩的机会,这是一个“警界”从业人员必须具备的素质。 李靖笑道:“这些都不过是你个人的臆想罢了,我只用一件事就能推翻你的说辞,你说我们会留下万夫人和红拂娘子以及万宣道,那么其余之人包括你的亲娘窦夫人也在必杀之列咯?既然我们必杀窦夫人,又何必给她生孩子提供方便?这事儿我解释不了,不如你来解释解释?” 李靖把话题说到了正在努力分娩的窦氏身上,人们就不禁把目光看向空地中央那只车厢,车厢里窦氏的呻吟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只有万氏的鼓励不时传出:“姐姐,用劲,再加把劲……” 李世民听罢就不免语塞,仍然强硬道:“或许你们不想太过伤天害理,所以才会给李家留下一条嫡亲血脉……”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斩草除根的道理人人皆知,岂有杀人全家还给人留下一个种子的道理?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强辩道:“或许你们是想以虐待这个孩子为乐,又或许你们是想让他认贼作父、长大后替你们作恶,总之这都是你们的恶毒算计,我怎么知道?” 李靖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我都有些佩服你了,你还能把我们想得更坏一些么?幸好我们老大刚才已经说过我们是救了你们一家人的,这可不是编出来的假话,我们也是有证据的。” 说到这里看向秦琼说道:“听闻秦二爷办案多年,想必也该懂得这方面的规矩吧?” 秦琼冷冷说道:“有什么证据你尽管亮出来,我秦琼耳朵不聋,眼睛也不瞎!” 李靖点了点头,往林中喊道:“来人,把那两个想要截杀唐国公的贼人带上来!” 李靖不听张仲坚的意见,依然选择辩解清楚,是因为他心里还在记挂着红拂,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红衣女子,哪怕此女已经嫁作他人之妇,他仍然不忍看见红拂那神伤的样子。 毫无疑问,红拂是想要辩解清楚的,那么我李靖就帮你一把,只要能换得你展颜一笑,我这番作为也就值了。 林中深处有人应了一声,似乎真的有人想要截杀李渊却被眼前这伙匪徒给拿下了。 李靖并不打算让众人疑惑太久,林中手下刚刚应声,他就宣布了真相:“其实我们弟兄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几天以前,我们听说有一伙贼人想要半路截杀唐国公一家人……” 李世民对此嗤之以鼻,打断道:“我父亲为大隋屡立战功,为官清正廉明,为人忠厚善良,朝野上下从未树敌,又怎么可能招致他人截杀?真是一派胡言!” 李靖理都不理李世民,说道:“我们老大听说此事之后,考虑到李家的四公子李智云是个少年英雄,本着惺惺相惜的想法,就决定帮李家一把,所以我们提前赶到了这片恶鬼林,将这伙贼人总计二百零二人杀了一百三十五个,余者悉数擒获……” “二百人?” “竟然有二百人?” 李建成等人听到这番话便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了,纷纷惊哦出声。如果对方真的能够提供一百三十五具死尸,并且押送余下的贼人到现场,那就说明这伙人的说法是真的,毕竟谁都不会为了编造谎言提前准备下这些人证和尸体。 李靖续道:“本来吧,我们是想要等到李智云来到之时给他亲自过目的,但是既然秦二爷要来断这场官司,还害得红拂小娘子如此悲伤,索性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这伙贼人的首脑!” 李靖这话倒不是编的,却也不是完全属实。他们的确杀了一百三十五个人,也确实抓了剩下的,只不过事情并不像他现在说的那么美好。 真实的情况是,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抓了唐国公一家来要挟李智云的,只不过当他们在恶鬼林里埋伏下之后,却有杨广和宇文化及率领的二百名武士一头撞了进来。 杨广和宇文化及才是真的想要杀死李渊满门的,他们绕路赶到了李渊一家的前方,同样没有找到一个能够保证一个不漏的伏击地点,直到他们看见了这片恶鬼林。 杨广是昨天下午赶到这里的,哪里想得到这片黑压压的树林里早已经埋伏下了三百喽兵,还是按照李靖的布阵埋伏好的,跟宇文化及一边商量着怎样在这片林子里杀掉李渊全家,一边就撞进了少华山人马布成的天罗地网。 论武功,杨广和宇文化及单挑打不过张仲坚手下的任何一个兄弟,最多能与李密打个平手,比谢映登都稍逊几分,更是远远不如王薄、李靖和王伯当,论人数,他们本来就比对方少一百人,而且还晕晕乎乎地陷入了人家的阵法埋伏。 这样的遭遇战岂有侥幸?被对方有意放入林子之后就被包了饺子,只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杨广这波人便已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个都没跑掉,一如李靖所说的:悉数被擒。 变成了俘虏的杨广立时拍出身份,又是许以重金,又是危言恫吓,只求这伙贼人放过自己,哪知道这伙贼人的首领却是张仲坚——被他压榨了多年的扬州首富张季龄的儿子。 张仲坚本来就已经不堪承受杨广的盘剥,立意造反就是为了杀掉杨广这个吸血鬼,这机会简直是老天送到他面前的,怎肯轻轻放过,若不是随即想到自己可以用杨广和宇文化及来博得李智云的好感,以换取种种无上神功,只怕当场就把杨广的脑袋给砍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既能够得到李智云的武功,还不用得罪李智云,要知道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挟持李智云的家人来勒索武功,那可是要跟李智云结成死仇的。 那可是一个能够一招斩杀来护儿的十一岁孩子,即使来护儿轻敌没有使出绝招和全力,这孩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跟这样一个孩子结成死仇? 只需明白人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功亦可倍增这个道理,那么自己这一辈子睡觉都睡不安稳,不是么? 所以他才决定等到李智云现身之后,神功到手之后再杀杨广。 虽然由于这个契机改了初衷,但是李渊一家人还是得劫持软禁,不然李智云如何能来?如何能亲眼目睹这一份大礼?就凭李智云那样的武功,派谁去强请能请得动? 张仲坚一伙人并不想长期羁押李渊一家人死等李智云,审过了杨广之后,他已经派出人手去前往幽州的必经之路上守候寻找李智云了,只要李智云听说有人劫持了他一家满门,就一定会火速赶来。 此时此刻,张仲坚对李靖的做法很是不满,你拒绝执行我的命令跟秦琼开战也就罢了,提前把杨广和宇文化及押上来算是怎么回事? 第一九七章 秋雷 李靖只考虑到宽慰红拂,却忽略了张老大的感受,在当众说明情况之后,还不忘吩咐一声:“把那两个贼首的穴道解开,让他们自己交代!” “好嘞!”林中深处的王薄立即答应了一声,王薄也不想跟张仲坚混在一起,他心里还惦记着高句丽的师门呢。 张仲坚反隋是好事,但是自己今后绝对不能成为他的手下,眼下李靖违反张仲坚的既定安排,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应该给予支持。杨广和宇文化及的穴道都是自己用毒龙笔法点住的,要解穴必须亲自施为。 事情演变至此,场中众人包括秦琼都已经有些相信了李靖的话语,唯有李世民仍在强辩:“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随意找来的两个无辜百姓来编造故事?我要亲眼看见那一百三十五具死尸和剩下的六十五个生俘才行!” 李靖一脸嘲讽地看向李世民,朗声说道:“等你看见这两人是谁的时候,估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哦,估计你还会说我们跟这两人是一伙的,那也没啥,我可以当着你的面砍掉他们一条腿,或者砍了脑袋也行,到时候你可别被吓死!” 林中刚刚被解开穴道、双手仍被牛筋捆绑在背后的杨广听了这话立马吓晕了,带着哭腔嘶声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天之骄子啊!老天救我!老天救我啊!” 李渊和李建成李世民父子听了这声喊,顿时生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怎会听不出杨广的声音?一对是表兄弟,一对是表叔侄,虽然不是朝夕相处,可是朝上家中也是经常见面啊。 竟然真的是杨广!李渊心头大骇,智云说得没错啊,这家伙真来截杀我了,幸好被这伙义士给逮住了,没错,这伙人绝对是义士,不是贼人啊! 可是你们也不能杀了杨广啊,你们杀了他,谁能说清楚事情真相?我李渊一家也是难逃一死! 这一刻,李渊只希望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又或者能够劝说这伙义士释放了杨广,最好能在杨广和自己没有照面的情况下释放,那样大家今后就还不至于亡命天涯,这当口起兵造反是绝对不行的,如今大隋国富兵强,谁造反谁就是找死! 李渊心头大急,然而却被人连哑穴都给点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心乱如麻,只盼李世民能够拿出一个可行的对策来。 哪知道李世民也被吓傻了,他爹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当然更能够想到,相比权谋一道上的天赋,他本来就胜过老爹,更何况他还得到了梦授的帝王治世之术? 然而此时就算是帝王之术也没用了,这情况太复杂了,也别说是李世民,就算是熟知历史走向且带有强大计算能力的李智云在此,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法子来。 李智云也想不到在他这只穿越蝴蝶的翅膀扇动之下,这场发生在天堂县恶鬼林的、原本过程十分简单的伏击战变得如此复杂,如果能算出来,那么此时此刻他就不会身在别处了。 原本这场伏击战的过程很是简单,就是蒙上脸孔的杨广和宇文化及率领二百武士围攻李渊一家的几十个人,在李渊岌岌可危的时候秦琼拍马杀到,几个回合就打跑了杨广和宇文化及。 后面的剧情是二贤庄大庄主单雄忠经商归来,被李渊误认为第二波劫匪来袭,亲手一箭射中咽喉,从此二贤庄与李家仇深似海,直至瓦岗寨群雄几乎集体投奔了李唐的时候,单雄信都不肯归顺。 然而这一时空的恶鬼林里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走了样,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全都碰到了一起,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让人如何抉择? 形势太过复杂,没有人知道这一场纠纷的结果会是怎样,只不过这还不是最复杂的局面,真正的复杂还在后头! 就在李渊李世民父子懵逼的这一刻,随着杨广这声哭喊,众人忽觉眼前一片雪亮,一道电光从天而降,直劈窦氏所在的那辆马车,从车厢顶部直贯而入! 几乎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彻四野,这巨响已经不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直接就能把人震成聋子,至少在听见这声巨响的一瞬间,林中众人尽皆丧失了听力。 秋雷! 这是秋雷!虽然已经暂时成了聋子,也就无所谓开口说话了,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忍不住这么想。 在晋南这个地区,深秋季节几乎不打雷,但是这个雷却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车厢里的三个女人又或那个即将降世的胎儿做了什么孽、因而遭到了天谴? 肯定是了!人们只能这样想,只是猜不出作孽的是谁。但不论是谁,经过这道惊雷这么一劈,只怕也没法活命了,车中的三个女人和一个将生未生的胎儿必定全部罹难。 隋朝的古人虽然没能掌握多少科学知识,但是在这种事上还是有着朴素的认知的,被雷劈中的人必死。 这一瞬间,李渊彻底傻了,无语问苍天:我李渊做了什么孽啊?为何要派雷公夺走我三个夫人和一个孩子? 李世民也傻眼了,亲娘被雷劈了,能不傻么?就算那道雷劈的不是亲娘而是万氏或者宇文氏,亲娘也幸免不了啊! 红拂也傻了,天上没下雨,她双目泪落如雨,心说夫君我对不住你啊,你把母亲交给妾身,妾身没能保护好啊…… 下一刻,这一方林间彻底陷入了死寂,也不知道是人们的听力未能恢复,还是一切能够发出声音的人或兽都被这道惊雷震得噤声。 忽然,一个听起来有些嘶哑、又带有一丝稚嫩的声音渐渐响起,回荡在林间,越来越清晰:“鸟……鸟……鸟……鸟……鸟……鸟……鸟……鸟。” 听了好一阵,人们才意识到这声音竟然发自于车厢之中,这是谁啊?车厢里面只有三个成年女人,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难道是被雷劈出鬼来了?人们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那些知道这林子叫做恶鬼林的就更是惊惧不已。 令人惊疑的是,接下来那“鸟鸟”之声并未停止,反而益发洪亮,中间还夹杂了几声“呵呵”,似乎是有人在傻笑,然后万氏的声音忽然想起:“红拂我媳,快端一盆热水进来,窦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 没有人知道,在李玄霸降生的那一刻,在那深邃的苍穹之中,万里高空之上正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蓝脸人嘿嘿冷笑:“你佛门的扁毛畜生就能到人间享福,我雷震子这种得道修士却只能坐困天宫,还得按时干这打雷的苦力!凭什么啊?先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再说!” …… 多年以后,经历过这场恶鬼林之战的人们留下了两个传说:第一个传说,说杨广是真命天子,呼叫苍天之时,苍天就打了一个秋雷警告李渊——此时杨广命不该绝;第二个传说,说李玄霸从小就害怕打雷,是因为他甫一出生就挨了老天爷一记闷雷。 …… 回到书中眼前,红拂端着热水进了车厢,才发现非但婆婆万氏无恙,宇文夫人无恙,就连刚刚生了孩子的窦氏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呼吸有些微弱,应是产子力竭所致。 唯有那个刚刚生出来的男孩,一身黑不溜秋的仿佛被人涂抹了一层炭灰,也不知道是不是雷劈的,精神却很旺,口中发出“鸟鸟”的声音,偶尔还傻笑两声,别的孩子来到人间都是哇哇大哭,唯有此子不同,也不知道是只什么鸟。 红拂连忙给李渊报喜,“爹爹,三位夫人都没事,孩子也没事。” 外面李靖也才回过神来,正想催促押送杨广的手下快些,忽然听得远处又有“咚”的一声响起,这声响虽然颇为微弱,但是听起来也像是雷鸣,只不过是在很远的天边。 正要说话时,忽然又听见“咚”的一声雷响,这一声却比先前的一声稍稍高了些。怎么回事?这大秋天的怎么打起雷来还没完没了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南面,或许是由于树林枝叶的遮挡,并没有看见应有的电光。 “咚”、“咚”、“咚”,然而接下来这声音却又连续响起,而且每一声的间隔完全一致,声音越来越大,与恶鬼林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然后他忽然就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动。 不止李靖一人,树林中所有的人都感触到了地面的震动,人们不明所以,尽皆抬头看向南面,却是不论是在南边林边的还是林间空地的,都没有看到想象中撕裂苍穹的闪亮电光。 这声音太诡异了,就像是天上正有人拿着一柄超大的鼓槌在擂击大地这面大鼓,发出节奏恒定的鼓声,“咚”、“咚”、“咚” 突然间,守在恶鬼林西南面的少华山喽兵喝道:“什么人?赶紧停步,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在劫持了李渊一家以后,守御林中各个方向上的喽兵接受的命令发生了改变,但有生人靠近,直接喊话示警喝阻。这是张仲坚不想再与无关的势力发生冲突、更唯恐与闻讯赶来的李智云发生冲突才下达的指令。 “放你奶奶的熊!老子是雁荡双刀,唐国公的车队在不在林子里面?在就赶紧撤出去,老子要放火烧林子了!”来人颇为粗鲁,开口直接骂人,脚下却根本不停。 另一个的骂人方式略有区别:“放你姥姥的屁,你敢射一个试试?看老子不把你脑袋拧下来!” 张仲坚本来就很烦躁,听了这两人的回骂立即下令道:“什么雁荡双刀?射死他们!不是……等等,他们是谁?雁荡双刀?先别射!” 雁荡双刀是李智云的跟班,这件事在八月十五以前或许没有几人知道,但是在八月十五之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当真不少,因为李智云自打离开了济州之后,是在雁荡双刀的保护下乘坐马车一路返回长安的。 既然雁荡双刀来了,那么李智云当然也在附近,这俩人是爷啊,怎么能射杀呢?得罪了他们,不等于是间接得罪了李智云么?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再收回成命已经来不及了,南边林中的弓箭手已经射了一波箭雨出去。 “艹!你们还真射啊?还要不要命了?” “奶奶个熊的!再不走,不等我们杀你们,你们也活不了!” 转眼间,雁荡双刀的骂声已是近在林边,显然没被箭雨射伤,口中兀自大喊:“快跑快跑,李智云让我告诉你们,赶紧跑出去!” 另一人说道:“不能往南跑,只能往北跑!往东西山上跑也行……” 伴随着这两人的高声呼喊,那“咚咚”的声音更加近了,已经不仅是大地在颤抖,就连生长在地上的树木都跟着颤动起来,枝叶哗啦啦的作响。 紧接着,林中那些拴在树上的战马纷纷长嘶,尽数扬起一双前腿,而后拼命想要挣脱缠在树上的缰绳,就连秦琼那匹黄骠马都有些开始哆嗦。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龙翻身了?人们都不禁大感惊惧,面对这种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不是任何武功和智慧可以解决的。 “僵尸!”一直站在秦琼身后不远处的狄知逊忽然大声喊叫起来,“一定是僵尸,大家快跑!” “啊!那是什么东西?” “是啊,黑压压的一片,这是什么啊?” 守在西南方向林边的喽兵开始惊叫起来,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无法描述的景象。 在喽兵惊叫的同时,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奔入林中,在沿途火把的照明下冲进了林间空地,当他们看见林中空地上聚在一起的李家众人之时,其中一个险些哭出来,叫道:“完了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下大家都活不成了!” 另一个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南面来了大批的恶鬼,它们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跑得还飞快,李智云都奈何不了它们!才让我们俩来烧林子!你们快跑啊!” 第一九八章 一大波僵尸来袭 整座林间,只有狄知逊一人明白雁荡双刀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狄家曾有近百名高手死在僵尸的手上。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辰州言家如约而来,赶着大批的僵尸,要灭我太原狄家满门啊! “辰州言家?”张仲坚忍不住问了狄知逊一句。 狄知逊点头答道:“正是。” 张仲坚不禁心头巨震,因为他听说过辰州言家,而且清楚辰州言家强大的实力。 湘西辰州言家是江湖上一个很神秘的门派,说门派可能有些不够准确,在这个时代里,更应该称为世家。 说这个世家神秘,是因为他们的子弟很少会到远处招惹是非,也从不与任何江湖门派武林世家交往,所以一般江湖中人对言家的了解始终如同雾里看花,摸不清楚。 在江湖人的眼中,言家被认为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只敢窝里横,既不敢行一统江湖之事,也不敢做称霸武林之梦,再多也就知道他们对赶尸炼尸颇有研究,还有一套僵尸拳流传在外。 与常人不同,张仲坚知道言家的实力强大,是因为他师父昆仑奴曾经告诫过他,说以后你行走江湖也好,争夺天下也罢,唯有辰州言家你不能惹,不光你不能惹,就是为师都惹不起。 纵然是武功高绝的师父都不敢与辰州言家为敌,这个家族到底有着恐怖的实力?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按理说此时此刻就该按照师父的叮嘱避其锋芒,但是眼下却不能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虽然我一个人抵不过言家,可是我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林中的三百少华山喽啰布成了四门兜底阵,只要此阵发动起来,任那来敌武功如何高强、也免不了尽数落入网中,不论是此前成功伏击杨广还是后来生擒李建成和李渊,都已经证明了这个阵法的厉害。 秦琼能够长驱直入那是因为有王伯当放水,雁荡双刀能够进来是因为自己不想伤了这两个李智云的跟班,同时也想要知道西南方向的敌情与李智云的消息、因而故意没有发动阵法。 不然的话,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全须全尾地闯到林中空地,你当这片恶鬼林是谁想进都能进的么? 所以他觉得自己至少也要等到李智云来到,让后者亲眼看见杨广和宇文化及这份大礼,至于这波来袭的僵尸,那就让弟兄们带领喽兵们硬拼一场好了,己方在暗处,僵尸在明处,没有打不过的可能。 想到此处,便看向雁荡双刀问道:“两位朋友,敢问李四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几乎是在张仲坚发问的同时,秦琼也在询问雁荡双刀:“李智云在哪里?” 如同寻常江湖人物一般,秦琼并不知道辰州言家的厉害,这当口他才不会去想僵尸,他只关心仇人李智云的下落,这人竟敢劫持自己的老娘,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张仲坚问得比较客气,韦宝也就回了一句:“他在僵尸后面跟着呢,只等这片林子大火一起就过来掩杀。这位朋友你快走吧,你是挡不住僵尸的!” 秦琼问得很不客气,邓豹便很不高兴,直接怼了回去:“你谁啊?竟敢直呼我们主人的名字,活的不耐烦了还是咋的?” 虽然李智云一度称呼雁荡双刀为韦哥邓哥,后来觉得韦哥与后世的某种药品谐音,总挂在嘴上不雅,就改称他们两个为宝哥和豹哥,但是自打这俩货从龙洞中走出来之后,发现盘龙山脚下那一片尸山血海,就再也不敢以哥哥自居了,直接把自己兄弟定位成跟班,甘当李智云的奴仆。 自从练成了三招反两仪刀法之后,雁荡双刀也是今非昔比了,自觉已经步入了天下高手的行列,别说此刻他们不认识秦琼,就算认识,也受不了秦琼这审问一样的态度,当然要怼回去。 秦琼闻言顿时大怒,他本来就因为恨屋及乌而对这两个自称是雁荡双刀的人全无好感,此时询问不成反而被骂,顿时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是你们两个活的不耐烦了!都给我躺下吧。” 说话间便已大步上前,双锏齐出,使了一招“左右逢源”,左打韦宝,右打邓豹。 韦宝和邓豹在听见这个黄脸汉子说话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对方这是想动手了,他哥俩本来就不是吃亏的主儿,怎不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也不问对方是谁了,在秦琼进招的同时就联手施展了一招“天地无极”出来。 天地无极是李智云传给他们的反两仪刀法的第一招,所谓反两仪,就是要与两仪相反,两仪乃太极所生,反两仪自然无极。这一招的妙处在于一刀由左向右,一刀由右向左,在两刀即将交叉之时同时变向,令对手无法防范。 秦琼本来打得就是以一敌二的谱,下手只用了六成力道,本意并不想直接杀人,而是击倒对方生擒在手,再逼李智云来救,但是不成想对方的刀法竟然如此高明,若是仍要击中对方,自己就得先被人家两刀砍死,忙不迭的撤步变招,竟被对方逼得颇为狼狈。 旁边张仲坚更是识货的,见此刀法顿时眼中一亮,他本身就是用刀的高手,对各类刀法颇有研究,然而这雁荡双刀的刀法却令他叹服不已,自忖哪怕是自己用刀对战秦琼的双锏,也绝无可能在一招之内占据如此巨大的优势。 不用问,这刀法定是李智云传给他们两人的了,只有得到了大梦神功的李智云才能够拥有如此玄幻的刀法,就如同那招小楼一夜听春雨。 就在秦琼和雁荡双刀交手这一瞬间,林中不远处忽然传来王薄的惊呼:“什么人?给我站住!” 张仲坚闻声不禁眉头一皱,王薄是负责往这边押解杨广和宇文化及的,听这话音似乎有人在跟王薄过不去?但是这林子里除了新来的单雄忠、秦琼、狄知逊和雁荡双刀,还有别人么?连忙问了句:“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几乎是与他询问的同时,王薄叫道:“有人把人犯救走了!”声音却是出现在林中另一个位置,显然是在疾速奔行之中,应该是追赶被救走的杨广或宇文化及。 没等张仲坚这边下令王薄那个方向上的喽兵发动阵法,西南方已经响起了羽箭破空之声,想来是喽兵弓箭手正在射击靠近的僵尸。 紧接着就听见喽兵们惊恐的喊叫声:“不好!射不死它们!” “这是什么东西,根本射不死啊!” “李寨主,我们怎么办?” 喽兵们询问的是李靖,李靖是负责指挥南方阵法的主将,李靖也是不知道僵尸的厉害的,当即沉声喝道:“慌什么慌?敌人身上应该是有铁甲,那就放进来生擒好了。” 下一刻,林中众人都听得那“咚、咚、咚”的声音已经到了林边,大地震颤的更加剧烈了,每一声“咚”响过,人们的双脚都会被震得微微离地,这得是多么沉重的东西? 大难已经临头,林中空地上的人们却还在观望之中,最着急的莫过于雁荡双刀了,在攻出第二招的时候韦宝忍不住叫道:“哪位是唐国公老爷?赶紧带着你的家人往北跑啊!再不跑谁都活不成了。” 狄知逊是知道厉害的,也在劝说道:“秦二爷,你先不要跟他们打了,咱们大家还是准备对付僵尸吧。” 转而又看向李世民说道:“李二公子,你赶紧把你家这些老幼妇孺都送出去,再迟真的要出大事的!” 邓豹一边挥刀攻向秦琼,一边怒骂道:“你是李智云的哥哥么?怎么还跟个傻子似的在这里站着?你们不走老子怎么点火?莫非你想葬身火海么?” 秦琼却也是个不听劝的,他急于拿下雁荡双刀,哪管什么僵尸不僵尸的,先把仇人的跟班擒在手里在对付僵尸也不迟。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只听“咔嚓咔嚓”几声爆响,竟是西南方向上的几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塌,伴随着喽兵们惊恐的喊声:“额滴神啊,这些东西把大树都推倒了,李寨主,我们挡不住啊!” 大树是阵法中喽兵们的藏身之所,然而进入林中的僵尸们竟然轻而易举地推倒了大树,什么绊马索,木桩刺对这些僵尸全然失效,拦在脚下的绊马索直接就被绷断,人工施放的木桩刺扎在僵尸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兄弟,咱们得点火了,再不点火就来不及了!”林中空地上韦宝准备抽身去纵火。 邓豹骂道:“怎么去点啊?咱们撤不出去啊,这个傻子会打死咱们的!” 此时一改初衷、全力对攻的秦琼已经扳平了先手,三人战成胶着之局,谁先撤出谁就得挨一下子,秦琼这势大力沉的金装锏是可以硬挨的么?挨一下骨头都得被他砸碎,必死无疑。 张仲坚已经没法再观战了,他已经判断出四门兜底阵对来犯僵尸是无效的,便招呼道:“兄弟们,跟我一起出去迎战僵尸,我就不信他辰州言家能把咱们大家都灭了。” 说罢率先赶奔西南方向,李靖也看了一眼刚刚从马车厢里走出来的红拂说道:“红拂娘子,你赶紧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吧。”说罢紧随张仲坚身后冲向西南。 张仲坚身法迅疾,转眼就来到了恶鬼林的西南侧,看见的却是黑压压一片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 这些僵尸以十人为一排,足足有十几列之多,后排僵尸的双手搭在前排僵尸的肩上,百余只僵尸一起跳跃前进,每跳跃一步就是一丈多远,发出“咚”的一声。 只要有树木挡在它们面前,前排的某个僵尸便伸直了胳膊一推,那树木便会齐根而断、轰然倒下。 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恶鬼林西南边缘的大树已经被这些僵尸给推平了,一株都没剩下。 平推!这就是平推啊!难怪喽兵们布成的阵法挡不住它们,别说是喽兵了,换了谁能挡得住这么恐怖的异类? 见此情景,张仲坚也禁不住头皮发麻,这僵尸哪来的如此力道?单以个人而论,即使是师父昆仑奴,要推倒这样的参天大树也做不到如此的举重若轻,然而这些僵尸似乎每个人都能做到,难道它们各个都有师父那样恐怖的内力? 跟在身后的李密、李靖、王伯当和谢映登都傻眼了,王伯当还不信邪地张弓搭箭,射向了排头左侧的一个僵尸,弓开如满月,箭出似流星,正中那只僵尸的左眼,然而那只僵尸就像啥事都没有一样,眼睛里插着那只羽箭继续前跃。 张仲坚更加惊惧,却不想在弟兄们面前丢了威风,当即大喝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同时身体拔地而起,凌空飞向僵尸阵列,在空中时拔刀出鞘,落下来照准了前排另一名僵尸的脖子就是一刀。 他没敢去砍那个眼睛上插着羽箭的僵尸,连眼珠子被射中都不怕的僵尸,估计砍了也没啥用,所以就换一个砍一刀试试,要知道他这一刀可是能够轻易砍断参天大树的存在,这僵尸就算是身上披着铁甲又如何?灌注了强大内力的刀锋就是钢铁也能劈裂! 他这一刀砍在了僵尸的脖子上面,就不信你脖子也坚硬逾铁。 “不能用刀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僵尸阵列的后方响起,竟像是李智云在说话,张仲坚先是一喜,但当他听清了这句话的内容之后又不禁一惊。 他相信李智云的武功见识,但是再想收回手中刀已经来不及了,狠狠地劈在了僵尸的脖子上。 他的刀功果然非比寻常,喽兵们根本砍不动的僵尸脖子竟然被他劈开了,一颗头颅掉落下来,然而僵尸本来就不是活人,砍掉了脑袋又能怎样?活人是可以被杀死的,死人怎么杀死? 就在张仲坚微微愣神之时,被砍掉脑袋的那只僵尸双臂陡然上扬,拍出来两道掌力。 没错,这就是挟有无上内力的掌力!之所以说是“无上”,是因为这掌力是他张仲坚从未见过的强大! 大到什么地步呢?我们用结果来说明——这双手掌尚未拍到张仲坚的身上,这股强大的掌力就已经逸出了僵尸的双手,张仲坚的身体就好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被滔天巨浪送上了天空。 令他心胆俱寒的是,他足足飞到了二十多丈的高空,比他师父昆仑奴的悬浮极限都高出许多!若不是他身体悬空没有“垫头”,若不是他练就了瑜伽变形术可以随意卸力,若是这掌力拍实在他的身上,就能把他拍成齑粉! 饶是如此,周身也被这掌力压得几欲爆裂,似乎体液都要被挤压出来,五脏六腑难受无比。 人在空中,他看见下方一道瘦小的人影从僵尸阵列的头顶飞越而过。 第一九九章 林间乱象 比成年女子还要瘦小的身体,就只能是个孩子,这身体在长达六丈的僵尸阵列头上飞越而过,其轻功之高绝,令人瞠目结舌,除了李智云还能是谁? 被僵尸打上了高空的张仲坚没有猜错,在他脚下飞过的孩童正是李智云。 李智云怎么才来?离开长安之后他去哪里了?其实他并没有因为确认了宇文成都留在长安就不再关注父母一行的安危,他也担心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动出来什么不测风云,只不过李家迁徙车队的行程实在是太慢,他也超到前面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提前赶到天堂县附近埋伏下来的,等杨广和宇文化及到来再视情况而动,然而他刚刚进入晋南地区就看见了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整整一座村庄被推平了,庄中人畜无一幸免,全部暴毙。 这是什么人干的?竟然如此惨无人道?他立即着手调查,想要为那些百姓申冤报仇,顺便自己也挣一些侠义值出来,他顺着痕迹追踪下去,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一大群僵尸。 如果用刀就能解决这些僵尸的话,那么他在发现僵尸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让这些僵尸小楼一夜听春雨了,事实证明了刀枪剑戟对僵尸无效,不禁无效,而且还能激发僵尸的战斗力。 经过分析,寻侠系统给出了僵尸队列的武功种类。这是两门很可怕的武功,一种是并体联功,另一种叫做天魔解体大法。 并体联功,顾名思义就是两人及两人以上的数人肢体相连,将各人的内力叠加起来,再由其中任意一人输出体外,其输出功力的强大无可估量——即使并体的只是一些内力泛泛的武者,只要人数足够多,形成的合力也是恐怖至极的。 僵尸也会并体联功?而且是隋朝的僵尸,隋朝以前的死人变成的僵尸,这并体联功难道是从辰州言家起源的么? 李智云感到很是震惊,他一向认为并体联功是产生于藏传佛教,也即古印度武功的一支。这门功夫最早出现在中原武林的时间是北宋,为萨迦教派的高僧松巴以及其弟子巴悉京铭一脉相传,后来延续到南宋的金轮法王以及达尔巴乃至藏边五丑。 原本以为创造并体联功的是西夏国师松巴,但是现在看来实情并不是这样,人家隋朝辰州言家的僵尸都会并体联功,你怎么能说这武功是宋朝才有的? 仅仅是并体联功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关键是这帮僵尸还会另一种可怕的武功——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的原理是当修炼者肢体被残的时候,体内功力不降反增,而且是剧增暴增倍增,练有这门魔功的武者为了以弱胜强,甚至会自残肢体来激发并透支自身的潜力。 对武者来说,这门功法无疑是有害无益的,因为即使能够取得眼前的胜利,战后也必定卧床不起很长一段时间,能否恢复到从前的功力都不一定。但是对于僵尸来说则不然,僵尸的内力是怎么来的不得而知,甚至无从知道僵尸有没有思维和视力,可以确认的是僵尸根本无所谓透支,透支不透支它都不是活人。 这是李智云砍了三个僵尸脑袋之后、再经由系统分析得出的结论,而后便觉得束手无策,这些僵尸怎么竟然如此强大?这还是当初狄知逊所说的辰州言家么?这也太强了些! 以现有的条件来看,即使是拥有寻侠系统的穿越者都拿这些僵尸没辙,这些僵尸不惧物理攻击,不怕水淹,不怕毒物,只有两个理论上的手段可以应对,一个是粉碎、另一个就是火烧。 但是想要把一具坚硬逾铁的僵尸碎成粉末何其艰难?就是砍个脑袋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何做得到大卸八块再剁成碎渣? 火烧同样很难成立,因为僵尸是可以行动的,除非有个地方能够将其困住,同时将那块区域燃起熊熊大火,但是什么地方能够满足这样的条件?百姓生活的村庄么?就算你能说动百姓暂时离开,你要烧人家房子人也不干啊。 只有恶鬼林。李智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适合杀灭僵尸,他必须杀灭这些僵尸,一方面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为狄知逊排忧解难;另一方面也给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 所以他让雁荡双刀提前赶奔恶鬼林,查看一下自家父母是否顺利穿林而过,根据父母一行车马的行进速度来推算,今夜就是他们通过恶鬼林的时候。 按照最坏的设想,假设父母一行人没能被秦琼解救,那么雁荡双刀也能帮衬一二,等到自己到了之后便能解决。 若是往好了想,若是自家车队已经通过恶鬼林了,那就让雁荡双刀直接引燃林中所有树木,放一把山火来困烧僵尸。 为了不出现意外,他唯恐雁荡双刀放火过早导致僵尸改道或者是停滞不前,所以他始终在僵尸后面跟着,他也不怕僵尸发现了他反过来追他,僵尸的跳跃速度不慢,却也快不过他的轻功。 就这样,他一直跟随僵尸来到了恶鬼林边缘,在提醒了那个空中拔刀劈砍僵尸脑袋的蒙面人之后,就用系统模拟出来的单氏家传轻功,从一众僵尸的头顶纵跃而过。 单氏也即二贤庄单家,这手家传轻功名为“彩云追月”,正是当日在长安聚丰楼前单盈盈追赶阴凤姬所用的身法,虽然单盈盈用这一招尚且追不上“急流勇退”的阴凤姬,但是这招轻功的本身还是可圈可点的,再由练就了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李智云使出来,效果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几乎踩着那些僵尸的头顶纵掠而过,顿时惊动了一众僵尸——还有活人敢从我们僵尸的头顶上飞跃的?这不是找死么?追! 一众僵尸不再理会空中正在坠落的张仲坚,一跳一跳的追赶李智云,路途之上,但凡挡在前方的不论是树木还是马匹,一律推到碾压,就连那些被张仲坚作为证据的杨广部下的尸体也都被踩成了肉酱。 李智云顾不上回头观看,他知道僵尸的速度比自己还差着不少,循着林中火把的光线,一路施展轻功就来到了林间空地,抬眼就看见了正在跟秦琼相斗的雁荡双刀和自家父母,顿时就怒了:“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打架?” 一边说一边施展神行百变从三人中间冲了过去,没工夫去看跟双刀打架的是谁,只觉得此人武功很强,但是现在却顾不上这些,一眼就看出父亲李渊被人点中了穴道,伸手在父亲肩头一拍,李渊顿觉浑身恢复了自由,惊喜道:“智云,你这手解穴的功夫可俊的很啊!” 李智云没空谦虚,催促道:“父亲,外面僵尸转眼就到,你赶紧带着全家离去。” 转眼看向迎到自己身边的红拂,又道:“媳妇,你负责把我娘送出去,不要坐马车了,来不及了,就施展轻功逃出林外即可!” 正说话间,忽觉身后一股微风飒然而至,耳中听得韦宝邓豹同时提醒:“主人小心。” 他只凭那股微风就知道定是那个手持金装锏的人在偷袭自己,锏法极其高明,即使是自己使出圆月弯刀也未必能够战而胜之,伸手就摸在了背后的铁条柄上。 他随身带了一刀一剑,刀是薄片弯刀,剑是无刃铁条,都是这一次离开长安之前在铁匠铺里定做的,谈不上如何锋利,更谈不上切金断玉,但就是适合圆月弯刀和阿飞剑法。 就在他准备回身一剑刺死这个偷袭者的一瞬间,脑海里忽然意识到金装锏的主人,那不是秦琼么?连忙默默责怪了系统一句:遇见重点考察对象为何不提醒我?同时立即施展神行百变,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身后的凶狠一击。 “你这小子身法倒是挺滑溜,可惜你遇见了秦某,今日必定拿你归案!” 秦琼在看见李智云和家人说话的时候就断定了这个孩子就是劫持自己老娘的坏小子,立即舍了雁荡双刀过来偷袭,他倒也没想这一锏就要了李智云的命,而是想要击倒生擒,审问一下王仁则的下落再说。 李智云却有些糊涂了,心说秦琼你这是干嘛啊?我得罪过你么?但是眼下他哪有时间跟秦琼扯落这些?一边施展神行百变避让,一边指挥雁荡双刀:“你们还不点火更待何时?就用那些火把,抢了烧树!” 要点燃一片树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使用汽油。但是这个时代里哪有汽油?就只能使用松油火把去烧那些油脂丰富的松树。雁荡双刀一经脱开秦琼的纠缠,立即执行主人的命令,不敢有半点拖延。 这边李智云在秦琼的追赶下东躲西藏,绕着大树兜圈子,顺便也抢过来一些火把扔到茂密的松枝之中,他手上用了梁山好汉中箭虎丁得孙的飞叉手法,以巧劲投掷火把,令其准确地嵌入枝桠之间,不使掉落,扔一只就烧起来一棵树,可谓百发百中。 追在后面屡屡扑空的秦琼看着咋舌不已,这小子不仅身法灵活诡异,扔火把的技巧也很邪门啊,这难度都快赶上我秦家的撒手锏了。 李智云在林中东绕西绕,在绕过一棵大树,重新回到林间空地之时,发现父亲已经护着刚刚生了孩子的窦氏撤出了林间空地,红拂也乖巧地背着母亲万氏逃离了现场。 只有不知厉害的李世民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调度车马,美其名曰“大家快走,我来断后”,二嫂观音婢站在她丈夫的身边不离不弃。 而在这时西南方向同时倒下七八棵树木,僵尸大军一蹦一跳地跃了进来,李世民见状立即大喝一声:“何妨妖孽?胆敢出来吓人?吃我一刀!” 旁边狄知逊连忙劝阻道:“李二公子,你别上去,快带着你夫人跑吧。” 在狄知逊看来,此间众人之中除了秦二爷之外别人都不具备与僵尸一战的资格,因为传说中只有秦二爷的七星神拳才能克制僵尸的悍勇,然而秦二爷却还在紧追李智云不放,这让他很无语。 这事儿没法劝啊,谁让李智云劫持过秦琼他妈呢?虽然那时他也在秦家大院,但是李智云亲口喊出的那句“尤翠翠你往哪里跑”不止一人听见,这不是提醒王仁则是什么? 李世民根本不听狄知逊的劝告,总觉得这些鬼怪之物只不过是外形唬人罢了,站在僵尸跳跃的路线上岿然不动,待第一排僵尸到来之时,奋力一刀劈了下去,然后他就彻底地理解了一句成语,什么叫做螳臂当车? 李世民看向僵尸的这一刀就是螳臂当车,张仲坚能够劈掉僵尸一颗脑袋,他这刀却连僵尸的油皮都没划破。 那僵尸没能被激发出天魔解体大法,却被激发了凶性,抬起一根胳膊一抡,就把李世民撞飞了出去,李世民是飞出去了,观音婢可还站在那里呢,已是吓得花容失色,动都不能动了。 人在极度恐惧之时通常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巨大潜力,跑出超快的速度,扛起超重的物体;另一种就是观音婢这样的,恨不能原地瘫软下去,一动都动不了。 眼见观音婢就要被僵尸大军踩成肉泥,李智云恰好赶到附近,见状就不禁叹息了一声,一个纵跃,如同一只大鹏一般飞到了观音婢的头顶,人在空中之时便伸出一手,使用擒龙控鹤之法虚抓而下。 这时候他已经无暇落地救人了,如果他落下去,就得跟观音婢一同被僵尸踩在脚下。 在紧追其后的秦琼眼里,在倒飞而出的李世民眼里,只看见观音婢的一条裙带就像活了一样陡然上扬,被李智云抓在了手中。 李智云顺手一提,就把观音婢拎在了手上,而后又使了一招全真派的著名轻功“上天梯”,在刚刚蹦起来尚未落下的一名僵尸的脸面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是全真派的独门脚法,踢出去之后形成的反作用力不是相反而是向上,就只这么简单一踢,南宋时期的郭大侠就能在城墙壁上猱升一丈有余,李智云更是夸张,直接带着观音婢飞到了邻近一棵已经燃起了浓烟的松树之巅。 足尖刚刚落在树巅,李智云忽觉右手一轻,扭头看时,却是观音婢的裙带被自己给扯开了,纤细的腰身顿时蓬松起来,身体也在疾速下坠,他连忙使了招夜查探海加珍珠倒卷帘,头下脚上地追过去,伸手揽在观音婢腰间将其捞了回来。 隋朝女子的服饰与后世现代棒子国的传统服饰差不多,裙带只起到一个束腰的作用,裙带开了也不会走光,当然若是钻到裙子底下去看就是另一回事了,只不过李智云人在观音婢之上,所以不会看见什么。 但是咋就闻见了一股骚味呢?瞥眼一看,才知道观音婢已经吓尿了,也不知道是此前喝水较多还是一直没机会上厕所,总之这味道不太好闻。 那边李世民也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叶之间,只摔了一个七荤八素,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却没受到什么重伤,这就跟刚刚张仲坚被僵尸打飞一样,只要身后没有“垫头”,不撞到什么坚实的障碍物上,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没摔死的李世民亲眼看见李智云搂着自己老婆到了树巅,不禁大怒:“李智云,你还有完没完了?” 第二〇〇章 辟邪秦琼 李世民不是看不出李智云救了观音婢一条命,只是李智云最后这一抱实在无法接受,树巅上的李智云和观音婢偎依在一起,离远了看就好像一对神仙眷侣似的,这让自己这个当老公的情何以堪? 所以就忍不住发声斥责。没有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你干嘛啊?你嫂子的身子都被你看过了,还不够是咋的?还想过过手瘾么? 不能说李世民的心胸有多么狭隘,换作任何男人看见自己老婆被人抱在身边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这男人还是偷窥过女人身子的? 其实自打李智云偷窥观音婢洗澡那件事发生之后,李世民就已经暗暗立誓——此生必将李智云的妻妾全部搞到手,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这是一个心结。尤其在李智云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之后,这个心结便深深地郁结在李世民的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在历史上的另一时空之中,几年后李智云受到李渊造反的连累、继而惨遭阴世师的毒手,到死都没有娶得一房妻妾,李世民为此很是郁郁寡欢了一段时间,人死了,没遗孀,这让我报复谁去? 直到李渊建立了大唐一统天下,李元吉贼不打三年自招,酒后与人炫耀说起自己当年曾经看过二嫂长孙氏的沐浴美景,玄武门兵变之后这话就传到了已经坐上皇位的李世民那里,李世民这才知道当年偷窥观音婢的不是李智云而是李元吉。 为此李世民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把李元吉的遗孀们全部收入后宫,每夜里尽情蹂躏,这才解了当年观音婢被窥之恨。 回到眼下,暂且按下李世民的愤懑不说,只说李智云当然没空搭理李世民的指责,他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脚下的战况中,在他拉起观音婢的那一瞬间,秦琼已经跟前排的僵尸动上了手。 秦琼不能再追李智云了,首先他没有时间和空间令自己可以像李智云那样纵身而起,其次他也没有李智云那样飘逸绝伦的轻功,他本就是纵身追赶而来,却与蹦起来下落的僵尸同时落地,落地时便是面对面的遭遇,谁都躲不开谁,便只有挥动双锏猛砸僵尸。 即使是紧跟着秦琼的狄知逊都没有拦阻秦琼,因为他要亲眼看看秦琼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能够克制鬼怪僵尸。 但是结果却令他很是失望,因为他看见秦琼这奋力的一砸,就好像砸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双锏被僵尸的身体反震脱手,直接飞上了半空。 秦琼本人也不禁心头大骇,这僵尸是铁做的么?自己这一对金装锏加起来足有一百五十斤重,再灌注了十成内力,这一砸之下就算对面真的是一块巨石顽铁,也得被自己砸出一道凹痕来吧?至少也该掉点碎渣出来不是?但是僵尸没有,僵尸完好无损! 他这一砸全无作用,自己却已经处在了僵尸的攻击范围之中,对面被砸的那个僵尸双臂直上直下的打了过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他秦琼秦叔宝,一身武功已能跻身于当世二十高手之列,尤其精通拳脚,临敌经验更是丰富,大惊之下却不慌乱,立时使出了看家本领七星神拳中的一招三花聚顶,与僵尸对攻。 看见这招三花聚顶,树巅上观战的李智云都不禁暗赞了一声好,已经了解七星神拳就是全真拳法的他当然知道这招三花聚顶乃是全真拳掌武功中最厉害的一招,只不过到了南宋全真马钰的那一辈没人能够真正练成罢了。 三花聚顶原本就是一招,或许是由于这一招太过难练的缘故,被王重阳拆分为一套掌法传给了弟子,但即使是拆分之后的三花聚顶掌法也只有丹阳子马钰一人练成。 秦琼使得就是一招,而不是后世拆分出来的一套,一招既已包含了后世那一套三花聚顶掌法的所有精华,威力岂能不大?在僵尸双臂砸在他双肩之前,他的双掌已经印在了僵尸的胸口。 “滋……” 随着秦琼的双掌印在僵尸胸前,忽有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在人尸之间,火光中异象陡生,那僵尸的胸前竟有滚滚黑烟升腾而起,看上去就好像印在它胸口的不是秦琼的一双肉掌,而是一对烧得通红的烙铁! 这是怎么回事?李智云想不明白了,难道这七星神拳还有赤炎拳、火神掌或者铁掌神功那样的热量加成么?询问系统,系统也解释不出。 系统刚刚回答过上一个问题,那就是由于修炼般若龙象功过于迅速,导致位于他头顶印堂的念力接收区已经损坏,虽然还能自检体内的侠义值,但是无法侦测他人的侠义值了,所以在看见秦琼的第一时间系统都无法做出相应的提醒,毕竟系统也不认识秦琼的模样。 到底是秦琼这个人能够辟邪还是他的七星神拳能够辟邪?武林史料里也没说全真教那些道士有捉鬼的事迹。这当口再去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挖掘吠陀经也来不及了,只能联想起后世农家门上张贴的门神,那门神就是秦琼。 与茫然不解的李智云相比,跟在秦琼身后观战的狄知逊倒是喜出望外,这就是七星神拳克制邪祟的体现啊!秦琼是真的能够辟邪! 在秦琼双掌的克制之下,那具僵尸的两只黑手停在了秦琼的双肩,再也不能下落分寸,看上去这具僵尸已经完全被秦琼束缚住了,如果能够如法炮制下去,再把旁边那些僵尸依次制伏,就算是大获全胜了。 然而这世上总是没有如果,就在那僵尸受制的一瞬间,旁边一具僵尸伸出了一双长有漆黑指甲的双手,往秦琼的头顶拍了下来。 秦琼并不是后世钟馗那样的专业人员,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制住眼前这具僵尸的,眼见旁边又有僵尸来攻,当然不敢怠慢,便分出左手向那来攻的僵尸拍出一掌。 从刚才那一招的过程里得出经验,他发现对付僵尸也用不着什么精妙的掌法,只需比对方先一步击中即可占据主动,不出意料,这一掌按在了左边僵尸的右肩上,这一具僵尸便也停止了动作。 然而此时站在秦琼面前的并非只有两具僵尸,而是足足十个,两具僵尸被他制伏静止,右边却又有一个僵尸挥拳搡来。 没错,就是一个搡的动作,姿势极其笨拙,速度也不算快,但是这一搡又该如何应对呢?秦琼当然没有第三只手,没办法就只能将印在对面僵尸胸前的那只右掌撤开,拍向右边僵尸的左肋。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他的右掌刚刚离开对面僵尸的胸口,这具僵尸就恢复了行动,一双黑黢黢的大手重重落向他的肩头。 僵尸这双黑手原本距离他的双肩就已不足一尺,这一恢复了自由,猝然落下,就是再慢也慢不过他拍向右侧的一掌,秦琼顿觉不妙,双腿陡然劈开,来了个大劈叉,将上身矮了数尺,但与此同时他按在左边僵尸的那只手掌也就离开了僵尸的臂膀。 左边那个僵尸失去了制约登时也恢复了行动,秦琼便再也顾不上拍击右边的僵尸,将撤回来的左掌拍向正前方那具僵尸的小腹,这一掌便不再是按下了,而是脆生生地拍击下去,利用僵尸小腹的反弹之力,将身体向后平移了一丈多远。 就在他即将站起的时候,对面的僵尸再次蹦了起来,直若一片乌云遮蔽了天空,齐刷刷压向他的头顶,便只好说了声“不行啊!打不过!”同时双手在地面一撑,身体纵跃而起,向后疾掠。 “不行,秦二爷快撤!”狄知逊也看出了问题,在提醒秦琼的同时也往后退。 此时那双飞在半空中的双锏才依次落下,秦琼人在空中,看都没看,双手左右一分,便将双锏重新抓在了手上,落下时也学着李智云那样跳到了一棵大树的枝桠上面,苦恼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为何如此难以对付?” 正在四处纵火的韦宝听见这句,就怼了一句回来:“你才知道啊?刚才告诉你你怎么不听?跟个傻子似的!” 此时张仲坚等人也都从西南方向回转过来,王薄追击杨广也没能成功,大伙跳的跳、爬的爬都上了周围的树巅,王薄看向张仲坚说道:“老大,那个救人的贼子武功很是不弱,轻功却比我强太多。没能追回来。” 张仲坚很是心灰意冷,一摆手道:“算了,先应付眼前吧,你说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硬闯进来的,你注意没有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薄道:“是从单大庄主的车队里……” 此时单雄忠也爬到了一颗树上搂着树枝观战,闻言刚想发飙,忽然想起自己的车队里的确有一个新近加入的商旅,说是要去潞州做买卖的,难道就是那人?心里觉得理亏,嘴上就无话可说。 张仲坚冷冷的目光看了看单雄忠,心说你这伙人坏了我的大事,却没对单雄忠说什么,只立即转回目光看向王伯当,意思是:这就是你引荐的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由于林间众人撤离太迟,导致雁荡双刀和李智云放火也迟了,大火尚未烧旺,僵尸们就一蹦一蹦地穿过了林间空地,这些僵尸似乎无意与树巅上的众人恋战,径直向北行去,一如进林子一般,沿途但有树木阻挡,一律推平了事。 等到最后一列僵尸都消失在视野之时,忽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今天懒得搭理你们这些人,不过你们放心,回头我会挨个登门算账!你们一家都跑不了!” 众人闻言尽皆骇然,合着这伙僵尸里面还有活人存在? 站在一株树上的狄知逊说道:“坏了,辰州言家说到做到,他们说要找大家报复,就一定会去的,这可怎么办?” 秦琼的失手令他沮丧万分,别说自己跟秦琼学拳了,就是秦琼本人都打不赢这样一群僵尸,自己学了又有什么用?那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单雄忠忽然捶胸道:“糟了,它们会不会去我家?”说罢连忙下树,就要赶回二贤庄通知二弟以及庄上的父老相亲。 “单大爷不必惊慌,它们不会去的。”狄知逊也下了树,站在单雄忠身前说道:“这些僵尸之所以不跟咱们恋战,是因为他们要在九月初一赶到太原去灭了我家,二贤庄不在必经之路上面,他们不会偏移路线的,偏离了路线就无法如期赶到了。” 除了李智云之外,众人闻言无不惊讶,心说原来这伙僵尸是冲着你家去的,你家干啥的?怎么惹了这样一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谁还能救得了你? 众人先后下地,李智云也搀着观音婢跳在地面,观音婢不会轻功,李智云就只能揽住她的腰,以免她震荡受伤,观音婢却正好从惊怖中缓解过来,落到地上抬手就给了李智云一个耳光。“谁要你救?” 李智云当然不会被这样一个弱女子扇在脸上,伸出手来只隔空虚抓,便将这一只柔荑束缚在脸前。 众人见状无不叹服,即使是内力相差无几的张仲坚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没错,两人的内力是差不多,或许自己还要稍强一些,但问题是人家李智云现在只有十一岁! 李智云不理众人的目光,只看向观音婢冷冷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救你虽然不是想让你和你男人承我什么情,却也不是送脸给你打的。再跟我纠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此言一出,李世民夫妇同时吓得心头一颤,是啊,这家伙武功如此厉害,他若是不客气会怎样?简直不敢想象。 观音婢忽然觉得手上束缚力全消,连忙逃回李世民的身边,李智云看都没看这个身上尿味还没散尽的女人一眼,只看向正在瞪视自己的秦琼说道:“这伙僵尸不仅会灭掉狄家,还会毁掉沿途阻挡它们的村庄,杀掉庄里的人畜。” 秦琼经过一番观察,发现李智云似乎并不像李世民说的那样凶残邪恶,正想追问李智云当初为何绑架自己母亲之时,却听见李智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疑惑,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却听李智云继续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出一个办法来灭掉这伙僵尸,也免得日后它们逐一找上各位的家门,至于咱们之间的恩怨过节,就先放在一边如何?” 秦琼闻言顿时深感惭愧。人家一个偷窥嫂子洗澡的败类都在想如何解救沿途百姓的苦难,我这个保境安民的捕快头却只顾自己一家私仇,这思想境界差距有点大啊。 第二〇一章 搁置私仇 李智云的这番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即使是猛人张仲坚都不敢放任僵尸找到他扬州的老家去,何况是在场的其他人? 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李智云这里,李智云继续侃侃而言:“我有一个对付僵尸的办法,但是只靠我一个人无法实现,我需要帮助……” 说到此处,他把目光看向秦琼:“尤其需要你的帮助,秦二爷。” 在这种情况下,秦琼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纠缠私仇了,便点头答道:“你尽管说。” 此时林中的火焰已经烧得旺了,没烧到僵尸,却开始炙烤这些幸存者,人人都能感觉到灼热临身,单雄忠就插言道:“这里已经没法待下去了,我看咱们应该换一个地方商议,不如都去二贤庄如何?” 李智云当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就表示同意:“走吧,咱们先离开火海再说。” 当务之急是要灭掉这波僵尸,不仅需要赶在它们抵达太原之前,保住狄家满门,更应该避免更多的村庄百姓遭到祸害。灭火是来不及了,更何况这个年代的华夏朝廷根本不会去管什么森林火灾。 从僵尸开辟出来的通道中,一众人等迅速离开了树林,来到了通往二贤庄的岔路口,李渊一家人也都等在这里,他们不敢再往太原走了,因为那样等于是追赶僵尸,此时人人都已目睹过僵尸的恐怖,谁还敢主动追上去找死? 经过这一波僵尸的践踏,李家损失不小,不仅被毁坏了许多车辆财物,而且还有少部分家丁仆人罹难,这主要是由于李世民下达撤离的命令过晚造成的,但只要李渊不追究儿子的失误,别人又有什么话说? 张仲坚的队伍损失也很大,主要是负责守御恶鬼林西南方向上的七八十人,几乎全部死掉,他们擒获的六十五名杨广的手下也都被僵尸踩成了肉泥,想要藉此讨好李智云的设想也落空了,人证物证全都没了,再说这些李智云会信么?简直哭都没地哭去。 一行人跟着单雄忠来到二贤庄,单雄信发现秦琼去而复返,不由得大喜,当听见王伯当介绍到李智云时,又不禁神情复杂地询问李智云:“还请李公子见告我那妹子的下落,单某感激不尽。” 之所以神情复杂,是因为他知道李智云早在山东历城大龙堂的时候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同时根据单猛的描述,这孩子武功之高,也不是自己可以威逼审问的,但是妹子的安危不能无视,问一句总是要问的。 没等李智云回答,狄知逊却抢先答道:“令妹被公孙云鼎掠走了……” 在单盈盈被劫持这件事上,狄知逊的确比李智云更加清楚,因为公孙云鼎劫走单盈盈的当时,李智云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全身都不能动。 单雄忠闻言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喜忧参半,反问道:“是那个金刀黑剑公孙云鼎么?” 单雄忠喜忧参半,是因为他对公孙云鼎比较了解,知道此人从不强迫女人,妹妹落在此人的手上应该不致有性命之虞,更不会被强行玷污,此为一喜; 然而此人在娶妻纳妾方面也是出了名的多多益善,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终究难逃追逐,既然妹妹落在了这人的手上,想要讨回也是很难,毕竟传说中这人的武功相当厉害,此为一忧。 单雄信却不认识这个说话时一脸笑容的少年,只知道此人曾在二贤庄内盘桓数日,与秦琼前后脚离开,眼见他说话时嘴角含笑,便怒道:“你又是谁?我那妹子落入歹人之手很好笑么?” 狄知逊自然知道自己天生的笑脸引起了误解,但是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哭吧?何况就是哭的时候这张脸也是这个模样,就解释道:“没错,正是此人。两位庄主不要误会,在下一度想要搭救,却因为路径不熟,在山洞中追了数里,终被这厮逃掉。” 一旁李智云见状就给狄知逊打圆场:“单二爷,我这位狄大哥天生就是这样笑脸对人,我可以担保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李智云的解释令众人颇觉意外,不过却很有说服力,武功高就是硬道理,以李智云的武功,没必要撒谎骗人,这道理人人都懂,便都信了十之八九。由此也更能看出他提议放下争执消灭僵尸的诚意。 李智云给狄知逊解了围,就看向后者一眼,然而后者却似对他并不如何感激,笑脸依旧,语气却很平淡道:“若是李四公子真的能够消灭僵尸,回头我狄知逊就抵给你一条命算是报答。” 这是啥话?这还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么?怎么好像有仇一样? 李智云不禁回想起当初在大龙堂那一次重逢,当时狄知逊对自己的招呼充耳不闻,宛如陌生人一样独自离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他却不知狄知逊全程目睹了他“杀死”昆仑奴躯壳的那一幕,因而把他当成了王仁则那样的杀师恶徒,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样的人物,狄知逊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结交为友的。 只不过这当口却没工夫询问个中原委,只看向单雄信说道:“在下正打算前往商洛一带寻找公孙云鼎,营救令妹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单二爷意下如何?” 单雄信闻言大喜,原本觉得以自己二贤庄的力量未必能够打得过公孙世家,但是有李智云这等猛人出头可就不一样了,公孙云鼎再厉害也未必强的过来护儿吧?这孩子可是一招斩杀来护儿的存在,要对付公孙云鼎还不简单? 当即说道:“多谢李四公子仗义出手,我二贤庄上下唯你李四公子马首是瞻。” 见此情景,跟随父亲一起加入商议行列的李世民就不免吃味起来,心说得,二贤庄这伙势力我是拉不过来了。 早在历城大龙堂的时候,自己煞费苦心地来了一番礼贤下士,本以为能将少华山和二贤庄这两路人马凝聚在自己的手下,哪想到先有少华山半途拦截自家车队,后有二贤庄对李智云狂表忠心,合着自己不惜重金最终却喂了一群白眼狼出来,白忙活一场,最后一个人都没拉过来,那个徐勣呢?跟王君可去哪了? 此刻少华山一众首脑都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等“澄清”恶鬼林的真相之后,再拿“仁义”二字说事,逼李智云还他们一个人情,因此不论眼下李智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从中作梗,但是秦琼则不相同,即刻提出质疑道:“当务之急不是消灭僵尸么?怎么又成了去商洛救人了?” 秦琼不是不想救单盈盈,虽然他并不认识后者,但是只看在单雄信对自己有恩的份上也应该出手相救,只不过那商洛之地是在陕南,与众人眼下所处的晋南相隔足有千里之遥,这一去再一回,那边僵尸还不把太原狄家都给灭了啊? 事有轻重缓急,相权之下营救单盈盈这件事不该先放一放么? 单雄信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没错,秦琼说的是正理,可是这话不该你说啊,敢情单盈盈不是你妹妹是吧?他强忍着没有说话,李智云却笑道:“秦二爷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要说的是,要消灭僵尸就必须先找到公孙云鼎借一样东西,救单大小姐只是顺便。” 众人闻言齐声问道:“什么东西?” 李智云道:“现在没时间细说了,我立即就得动身,再迟就赶不回来了。” 秦琼仍然觉得这事不太靠谱,问道:“你怎知那公孙云鼎一定回到了家中?如果他没有回来,我们如何求借物事?那样不是白跑一趟么?” 李智云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论他是否在家,这东西我都能借得来!” 说到此处,便不再解释,只看向单雄信说道:“只请单二爷借我一匹宝马良驹,不然就真的无法如期赶回了。” 即使是顺便搭救单盈盈,单雄信也是竭力支持的,当即吩咐道:“来人,把我那匹拳毛騧牵出来。” 前文说过,拳毛騧原本是单雄信重金购得的宝马,一度借给了妹妹单盈盈骑乘,被单盈盈骑到了秦家大院,等到单盈盈被王仁则劫走,这匹马就留在了秦家大院里,直至二贤庄单猛、金甲童环等人赶至历城县,回来的时候没能找到单盈盈,就把这匹马骑了回来。 王伯当却插言道:“单二哥,你这拳毛騧虽然神骏,却比不得黄骠马的脚程,我看不如让李公子骑了黄骠马前往。”说到此处看了看秦琼:“秦二哥,不知你意下如何?” 寻常宝马能够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但是秦琼这匹黄骠马却是日行三千,夜走两千,折合成现代速度单位,那就是夜里也能跑上八十多迈,而且善跑长途。 秦琼眼见众人尽数支持李智云,便只能保留意见,那黄骠马本来就是王伯当送给自己的,自己卖给了单雄信,单雄信又送了回来,自己如何能说不借?当即点头道:“借马当然可以,不过这匹马今天还没有饮酒,只怕跑不出应有的脚程。” 黄骠马与别的马不同,别的马只吃草料,它却酷爱饮酒,而且若是喝不够酒就跑不出最高速度。 单雄信一拍桌子说道:“嗐!都怪单某心忧胞妹,竟然忘记给各位摆酒设宴了,怠慢了各位英雄,实是单某失礼,来人啊,上酒!咱们大家陪着黄骠马一起喝!” 当下众庄丁抱了一坛坛美酒来到大厅,又有人把秦琼的黄骠马牵到厅堂外面的庭院,摆上草料槽,四五坛美酒倒了进去,那马把嘴扎进酒水之中就是一阵鲸吞牛饮,酒水液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不识黄骠马的人们尽数啧啧称奇,都说这马端的好酒量,旁边秦琼也跟着抱了一坛酒看向李智云说道:“这坛酒就给李公子壮行,我秦琼先干为敬。” 酒是绿蚁新焙酒,其实就是醪糟,是用糯米酿成的米酒,在西夏酿出高度酒以前华夏只有这类米酒,酒精度比后世的啤酒稍低,后劲却比啤酒更大。 秦琼本就是好酒之人,加上与黄骠马作伴,一人一马经常对饮,所以很快喝干了一坛,再看李智云时,李智云面前的一坛酒已经空了。 从古至今华夏各族都很推崇善饮的男子,以能喝酒为真英雄,眼见年仅十余岁的李智云如此豪爽,秦琼便生出些许佩服之心,只觉得若是此人不曾劫持自己老母,定要结交为友才是人生快事。 再看其余众人,却见没人举杯,不禁有些诧异,咋回事?却不知少华山那几位都在暗暗好笑,心说你还给李智云壮行,你知道他的酒量么?他可是千杯不醉,当初在唐国公府满院子人都没放倒他,反倒被他喝跑了一小半。 除了秦琼和狄知逊以外,就只有单雄忠、单雄信兄弟俩不知此事,为了李智云能够尽心营救单盈盈,这兄弟俩也举起酒杯敬李智云,李智云随即回敬,喝完说道:“在座各位有谁知道那公孙世家的具体住址么?” 单雄忠说道:“这事儿不难,我家单刚就知道,单刚,你来给李公子说说路途的走法。” 公孙世家的公孙山庄是单雄忠的老主顾,其生活日用品大多是从单家商号采购的,尤其是一些市面上不太常见的物事,都由单刚负责送货上门,每年一次。 单刚单猛兄弟俩一直没在客厅,只要人在二贤庄,他们就不会待在厅堂里面,因为他们的职责是组织庄丁站岗巡视,护卫二贤庄不受侵犯。 即使没有僵尸这档子事出现,只凭单雄信干的是黑道买卖,二贤庄的安保工作就不能松懈,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虽然附近官府打点得当,但是谁知道更高的官府甚至朝廷会不会哪天派兵来抄二贤庄? 单刚被人喊了到厅堂,听了单雄忠的询问,连忙说道:“公孙山庄不在商洛,商洛只是公孙世家的老家,公孙山庄在洪洞县,从咱们这里往西南走上三百里就到了。” 第二〇二章 渔网阵 听到单刚给出的公孙世家实际住址,众人很是惊喜,三百里?这很近啊! 秦琼就更是抢先说道:“既然只有三百里,咱们大家何不一起去救单家妹子,人多力量大,可操必胜!” 公孙云鼎武功诡异且名声在外,秦琼这样的人物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又不知公孙云鼎曾经被昆仑奴重创,便不觉得李智云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公孙云鼎。 李智云的武功他也见识过了,无非就是身法巧妙、轻功高超而已,再无其它亮点,只凭这两点就能打败那号称金刚不坏、刀剑无敌的公孙云鼎么? 他倒也不是替李智云的安危担心,他只担心李智云借着这个由子溜了,在破坏这次解救单盈盈大好机会的同时,贻误大家对付僵尸的良机。 毕竟自己是干捕快的,办案时经常遇见这种金蝉脱壳的手段——煞有介事地编出来个一个因由借机遁走,这法子都被道上那些疑犯用烂了。 虽然秦琼以防备嫌犯的心理去防范李智云,但是他这提议却获得了余者众人的响应,单雄信更是说道:“对啊,这么近的路程,就用不到宝马良驹了,我也去!” 要解救单盈盈,自己这个亲二哥的本来就是责无旁贷,只是担心一个人干不过公孙云鼎才不得不求助于李智云,但既然那公孙山庄是在洪洞县,自己焉能不去? 同样,出于继续观摩李智云、秦琼武功的目的,张仲坚等人也是想去的,就纷纷说道:“没错,咱们大家一起去,都去!这酒等到咱们灭了僵尸之后再喝,到时候单某陪大家连喝三天三夜!” 事不宜迟,单雄信当即吩咐庄丁备下十几匹快马,分配给同往的每个高手,他自己骑了一匹火龙驹,却把拳毛騧让给李智云骑了,率先驰出庄外,只留下大哥单雄忠在家里作陪李渊一家。 必须殷勤款待李渊一家人,人家的儿子可是解救自家妹妹的主力! 耳听得庄外唿哨声声,蹄声渐渐远去,趁着单雄忠亲去厨房安排酒宴的工夫,李渊环顾厅中就坐的自家亲眷发出了感慨:“不服不行,还是智云有本事啊!” 嘴上这么感慨,心里想的却是在自家起兵反隋之前,这二贤庄就是一个极好的藏兵之所。 隋朝沿用由西魏权臣宇文泰建立的府兵制,特点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可以作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各州县都有负责府兵选拔训练的折冲府,李渊即将上任的太原自然也有。 虽然经过独孤皇后的斡旋、加上儿子李智云面圣时妙语解读谣言,让自己得了留守这样一个职位,可以在太原募集一定数量的府兵,但是这府兵的数量却须经过折冲府上报朝廷,兵力太多是不行的,即使养得起也不能这么做,因为那等同于蓄意谋反。 天下太平的时候,你豢养这么多的兵将想干什么?只有朝廷指定的柱国大将军才有统辖多处州县府兵的权力,别人想要这么干就是谋反,何况还有那首歌谣在先,别看杨坚已经当众认可了李智云的解释,但是只要你姓李的敢于养兵过多,绝对立即将你诛杀于襁褓之中。 然而在二贤庄以及少华山两地聚集一些“山贼草寇”和“乡村拳壮”就不存在这个顾虑。 只要能够利用李智云的影响力,将单雄信和张仲坚这两个将才收为羽翼,赠予金银给他们招兵买马,再供给他们足够的粮饷,让他们平时无需劫掠乡里,朝廷就不会有所警觉。他朝自己竖起大旗之时,立时就能聚起一支实力雄厚的军队! 这就是他的长远构思,甚至在派遣二儿子李世民前往山东的时候就已经面授机宜过了,只不过如今看来二儿子招揽豪杰的能力远远不如四儿子,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个四儿子的资质太过逆天呢? 这番背后的称赞李智云当然听不见,李渊是说给家人听的,尤其是窦氏和李世民、李元吉母子,意思是你们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往智云身上扣屎盆子了,嫉妒他可以,但是不能再诋毁他了,有本事做出一番事业来把他比下去。 感慨中,就把目光停在了万氏的身上,赞许道:“还是你会生养,生得好,养的更好。相夫教子,功不可没啊!” 这一通表扬就让李建成、李世民两人如坐针毡,刚刚生过孩子的窦氏已经被单雄忠的夫人接到单家后宅去坐月子了,留下她三个亲生儿子在这里吃挂落。 李世民尤其憋屈,却又无话可说,形势比人强啊!只觉得自己费尽心力拉拢结交都抵不上李智云那一身武功给群雄带来的震慑有效,这帝王之术还有什么用?只要李智云不死,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当不成帝王。 …… 不说李渊李世民父子在二贤庄单家厅堂各怀心事,只说李智云一行骑士,在单刚的引领下,只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洪洞县东的一座山峰脚下。 这座山峰被当地人称作老爷顶,高达七百余丈,公孙世家的山庄就建在半山腰上,此时山下尚在黑暗之中,山腰以上却已处于晨曦照射之下,那山庄在一片雾岚缭绕之中若隐若现,颇有些人间仙境的色彩。 大事当前,众人无心欣赏风景,策马行至陡峭处便下马登山,沿着公孙世家砌筑的石径拾级而上,众人皆是身负轻功之人,不消多时便已来到山庄大门。 “这公孙世家真的够狂,居然不在外面布置岗哨,就不怕被人深夜摸进来劫掠么?”站在山庄门前的一大片青石空地上,单雄信很是不解地提出质疑。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二贤庄都层层布防,你公孙世家凭什么如此托大? 话音未落,山庄大门忽而敞开,里面走出来四个青衣女子,高矮不差分毫,各个体态婀娜、眉目如画,其中一个娇声叱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家山地?” 听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说这座山都是她们家的,单雄信不禁有气,也不解释,直接黑了脸叫阵:“老子不跟你们几个娘们儿说话,叫公孙云鼎出来,老子要问他要人!” “大胆!”另一个女子似乎脾气更为暴躁,柳眉倒竖道:“我家老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还不速速滚下山去,不然老娘就把你扔下去喂狼!” 单雄信一生横行江湖,何曾受过这等蔑视?心说这公孙世家真的是狂的可以,四个看门的女子都敢这么嚣张,当下也不说话了,跟娘们儿斗嘴多掉价?只大踏步走向大门。 他不是冲着这四个女人去的,而是冲向大门,只要这四个女人敢上前拦阻,他不介意给她们来个骨断筋折,他打算来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入公孙世家庄园深处,不怕那公孙云鼎不出来。 然而公孙山庄里既没有神也没有佛,有的只是女人,眼见来人如此凶横,这四名青衣女子并没有上前动手,而是左右避在两旁,同时门内忽然又现出四个绿衣女子,这四个女子站成了一个四方阵型,行走间依然整整齐齐,出门之后立即散开,却仍然分列四角方位,四人之间隐然持有一物。 “单二爷回来!”李智云见状连忙发声示警,提醒单雄信回来。 单雄信哪知厉害,对李智云的提醒置若罔闻,心说若是连几个娘们儿都对付不了,我单雄信也不用活在江湖上丢人现眼了,便仍是大步前冲。 然而两步之后却顿感不妙——这四名绿衣女子前列两个同时施展轻功身法从自己左右掠过,看这轻功身法也不如何出奇,至少比不上自家家传的轻功高明,正不知四女是何用意之时,忽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这就是公孙世家的渔网阵了,专网绝顶高手!南宋时期周伯通的武功何等高强?可以说比绝情谷中公孙绿萼那等弟子高出百倍,不也是被公孙绿萼那个等级的四个弟子网住了么?被虐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李智云在后面摇头叹息,你单雄信不知厉害,那就让你先尝尝好了,在你深有体会之前,说再多也没用。好在眼下这四个女人手中的渔网上面并没有安装锋刃倒刺,单雄信只是被困却不知遭受皮肉之苦。 稀里糊涂的,单雄信就被四个绿衣女子网在了网中,那网已经沾身立时收紧,越是挣扎越是紧束,转眼间单雄信便即动弹不得,只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是什么阴招?有本事跟老子过招啊!” 四名绿衣女子理都不理,网住了敌人便即提着渔网的四角转身返回,单刚见状立即飞奔上前,“放开我家二爷!” 不等单刚追到门前,那门内又出来四名蓝衣女子,同样手里持着一张网,二话不说,直接把单刚也给网住了拎回院内。 须臾之间己方两名高手被捉,秦琼就沉不住气了,好朋友被捉,自己如何能够坐视?也不管李智云了,一个纵身飞扑而起,大喝一声:“把人留下!” 口中大喝,人在空中便将手中双锏挥舞起来,只待再有敌人上前,不管是渔网还是女人,一律打碎再说。 他自信以他的浑厚内力灌注双锏之上,就是渔网这类的柔物也能摧毁,然而他这双锏毕竟不是无坚不摧的玄铁重剑,身形落下之时,照样被新出来的四名紫衣女子连人带锏网在其中,成了公孙山庄的猎物。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响起在山庄里面,正是公孙云鼎的声音,笑罢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打到我公孙世家的门上!” 话音未落,大门里一众五颜六色的女子鱼贯而出,不下百余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名男子,男子做儒生打扮,眉目生得倒也周正,只是脸有些长,没带任何兵器,双手负在身后,正是公孙云鼎。 李智云以及侍立在他左右的雁荡双刀都是见过公孙云鼎的,只是有些奇怪他竟然能在短短半月之中接驳断臂成功,张仲坚、李密等人虽未亲眼见过,却也能猜出来者的身份。 张仲坚眼见对方的渔网阵厉害非常,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就走到李智云身边低语道:“李公子,听说你暗器功夫很是了得,在下觉得以暗器袭击那些执网的女人,或可收获奇效。” 李智云点头道:“大师兄你客气了,你这法子是个好法子,只不过这暗器的选择却有讲究。” 虽然已经把昆仑奴的躯壳粉碎,并且幽禁了灵魂,但是毕竟昆仑奴是传过武功给自己的,李智云并不打算否认与之的师徒名分,所以称张仲坚为大师兄。 张仲坚闻言不禁大喜,既然你认我这个师兄就好办了,只不过对师弟的说法很是不解,问道:“暗器的选择上还有什么讲究么?” 李智云点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其它遭遇渔网阵的高手岂能想不到?渔网阵的设计者当然也会防范敌人据此破解,所以这渔网的四角装有大块的磁石,可以吸附一切金铁暗器。” 张仲坚顿时变了脸色,搓手道:“这可怎么办?” 李智云道:“当然有办法,你没见我上山时让雁荡双刀捡了些石子么?” 张仲坚恍然大悟,却不禁骇然生畏:“难道你早就知道公孙世家有这等利器?” 李智云笑道:“不然呢?如果不是为了借这些渔网,我来这里干什么?” 张仲坚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想:难道我这师弟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两人谈话中,山庄里的女子已经横向展开,乍一看是站成了四列横队的队形,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仍是四人一组。 公孙云鼎站在队列的中间,开始傲然扫视对面的来敌,心说就算我公孙云鼎一条手臂被那怪人给废了,也不是你们能够轻犯的存在,只这渔网阵就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公孙世家乃是黄帝后裔,千万年来始终屹立不倒,今天又岂能例外? 正想着待会儿如何审问这伙来犯之敌,忽然就看到了对面队列正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当他认出这个瘦小身影的身份再看清旁边的雁荡双刀之时,脸色就有些变了,盯住对方沉声问道:“是你?” “是我。”李智云往前走了两步。 公孙云鼎有些惧怕李智云,是因为对方知道他祖传武功的缺陷,而且身后还有个异常强大的怪人师父。只不过既然是在家门口遭遇,自己有着渔网阵这款利器,倒也不怕被对方灭了满门。只觉得能不得罪此人还是不得罪的好,否则今后出个门都得带上几十名姬妾了。 因此又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第二〇三章 借网 时间紧迫,李智云没空跟公孙云鼎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要人,再借一样东西。” 考虑到李智云那个恐怖的师父,公孙云鼎决定先礼后兵,点头道:“你的人,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立即离开这座山,至于东西,你要借什么?” 他误以为李智云所说的“要人”是指刚刚擒获的三个人,自己庄上向来只有自己一个男人,留下对方三个男人有什么用途?既然不想结成死仇,那就放了也罢。 李智云也猜到公孙云鼎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没空啰嗦,就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好,够爽快,那么你现在就把单盈盈交出来吧,只要你把单盈盈交给我,我就算你有诚意。” “什么?”公孙云鼎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愕了片刻才怒道:“你要单盈盈?想什么呢?” 单盈盈是自己辛辛苦苦从山东带回来的,回到山庄以后如同仙女一样供着,每日里锦衣玉食,除了不提供荤腥之外有求必应,满足她一切需要,只为了她能够甘心情愿地嫁入公孙世家,岂能轻易放了? 再者说你李智云小小年纪要这美女干什么?你是能娶她还是咋的?仗着你师父厉害就想横刀夺爱?门都没有! 想到此处怒意更盛,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立即滚蛋,我还可以网开一面,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把你们这伙人一网打尽,全都宰了喂狼!”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李智云冷笑一声,喝道:“弟兄们,动手!” 张仲坚等人心领神会,立时冲向公孙云鼎,公孙云鼎同时冷笑一声,伸出双手向前一挥,一百名美女组成的二十五组渔网阵同时向前,只待两兵相接,冲上来的人便会全部落网。 就在此时,却见李智云双手连连甩动,一枚枚暗器如同飞蝗一般从他手中发出,有的全无声息,有的却带着些许轻微的破空尖啸,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暗器之网。 “哼!就知道你要卖弄这手暗器功夫,有用么?”公孙云鼎捋须冷笑道,“如果暗器也能破掉我家的渔网阵,我公孙世家……” 说到此处,他忽然说不下去了,脸上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因为他发现正有一组又一组的渔网阵陷入僵滞。怎么回事?吸铁石怎么没能吸住敌人的暗器? “说啊!怎么不说了?说下去,你公孙世家怎么着?” 朝阳的光芒下,李智云笑得比天上的朝霞还要灿烂,若不是额头处深陷的凹坑,人们都会以为那些美女的僵直是被他的笑容给迷住了。 “不好!你这是什么暗器?”公孙云鼎突然明悟过来,定睛往那些姬妾身边的地面上查看,却发现地上到处跌落着形状各异的石子。 前文说过,张清的鹅卵石神技之所以能够不发出声音,是因为鹅卵石的圆润,而眼下李智云却没空搜集那么多圆滑的鹅卵石,只要是石子,大小趁手就让雁荡双刀收入囊中。 此刻雁荡双刀就在李智云的身边站着,人手一刀是为警戒,人手一囊,托在半空任由李智云抓取。那些棱角太过分明的石子在飞行中必然会发出破空之声,只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对付公孙云鼎这些武功泛泛的姬妾足够了,只要不被吸铁石吸了去就行。 看明白了问题关键的公孙云鼎立马变得气急败坏,这样打下去的结果就是自己山庄全军覆没啊!唯一扭转战机的法子是制止李智云的石子,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要冲上去抓住李智云,首先要面对雁荡双刀的双刀合璧,这在山东历城太平街的贾柳楼已经有过经验了,别说自己现在一条手臂尚未康复,也别说自己没带着金刀黑剑出来,就算自己双臂完好左刀右剑又如何?能打得过这三个人的完美组合么?打不过啊! “怎么着?又想吃带血的鸡蛋了?”李智云一边发射鹅卵石一边不忘调侃,“想吃血蛋可以,我这里很多,不过你得先跟我这两个哥们儿比一比刀剑才行。” 听到这话,公孙云鼎的心彻底凉了,当初自己及时闭嘴,没被血蛋破掉闭穴不坏体已是万幸,这小子既然连不怕吸铁石的石子都准备妥当,当然会有克制自己家传神功的血蛋。 心灰意冷之际转头看向身边,能动的渔网阵只剩下四组了,这四组还是被前面僵直不动的二十多组渔网阵所阻,根本无法上前。 忽然间只觉脸上微风飒然,却是一个大胡子拍来一掌,慌忙之下本能地抬手去迎,不料对方的手臂竟然在空中反向曲折,从完全不可能的角度突破了自己的格挡,只听“嘭”的一声,自己整个身子都被打飞了起来。 这是什么拳法?怎么如此怪异?这还是人类的手臂么? 人在空中,公孙云鼎有些懵逼,不等落地,下面又有一刀一剑以及一对判官笔席地卷来,人在空中无法躲避,就只能以左臂去迎那一刀,残废的右臂去拨那一剑,同时双足踹向两支判官笔。 只听“噗”的一声,刀中左臂,如中败革,倒是没能砍破肌肤,右臂却被那一剑震荡得无比酸麻,同时那两支毒蛇也似的判官笔齐齐点中在了一双鞋底之上,所中部位竟然是涌泉穴。 也就是公孙云鼎,家传的素食闭穴不坏体神功果然不是盖的,纵使李密的单刀、李靖的长剑以及王薄的双笔攻势凌厉,却仍旧没能将他当场击伤,只将他的身躯重新震上了半空。 再落下时,虬髯客已经站在身下蓄势待发,笑道:“还是看我的吧!”说话间双拳连环,又往公孙云鼎的身上打来。 虬髯客的双拳才是最犀利的攻击,因为根本无法格挡,纵使是闭穴不坏体也禁不住这一对铁拳的屡屡轰击。 不坏体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若是总这样被人击中身体的柔软之处,那么就算是一块铁板也会被打变形直至击穿,元朝末年少林寺的空见神僧就是这样被金毛狮王谢逊活活打死的。 “别打了!我认输!”光棍不吃眼前亏,公孙云鼎投降了。 没了渔网阵,就只这个大胡子就很难缠了,何况人家还有一个三人组合没出手呢,若是那小屁孩真发起狠来,破了自己的闭穴不坏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虬髯客闻声停手,公孙云鼎落在地上,再看那最后四组渔网阵也已僵直不动,至此山庄里再无武装力量,里面剩下的那些姬妾纵然懂些花拳绣腿也是无济于事了。 “我这就放人。”公孙云鼎愿赌服输,回头往山庄里喊道:“请单小姐过来。”说吧看向李智云问道:“你说吧,要借什么东西?只要我有,你尽管拿去。” 命才是最重要的,单盈盈虽然天姿国色,却也不值自己一条命,世上总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又何必为了这个倔强的女子搭上自己的幸福生活? “这就对了嘛。”李智云指着面前那一百个僵直不动的女子呵呵笑道:“我要借的就是你这二十五组渔网阵,我需要她们跟我走一趟,三天之内归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她们,也不会让她们遭受死伤。” 原本是只想借这二十五张渔网的,只不过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些女子训练有素,显然这渔网阵也是有些章法的,若是仓促间找另外一百个人来使用这二十五张渔网,未必就能使得熟练,因此被僵尸杀死杀伤不说,灭不了僵尸可就不好了。 “可以。”公孙云鼎只有答应,他是个聪明人,不答应行么?肯定不行。 不多时,单大小姐在两名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山门,碰巧看见刚刚被人从渔网里放出来的单雄信和单刚以及秦琼三人,顿时惊喜而呼,说道:“二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单雄信一脸尴尬,刚想说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人家李智云,单大小姐却把目光看在了秦琼的脸上,问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你是来帮我哥哥的吧?多谢你仗义相助!” 她这么一问,单雄信就不能不给她介绍,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 秦琼听了这话立时摆手阻止,心说别介绍了好不?还嫌不够丢人么?都被人家网成粽子了。 单大小姐却不等秦琼开口,只看见对方手里拎着的那对金装锏,再加上二哥报出的绰号就已经面露崇拜之色道:“果来是秦二哥!小妹多谢秦二哥搭救之恩!” 秦琼的武功以及名声均在单雄信之上,这是天下武林公认的事情,既然秦琼在这里,那么肯定是秦琼把自己救出来的,这还用问么? 谢过了秦琼,也不等秦琼说话,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就看见了垂头丧气的公孙云鼎,杏眼立时瞪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公孙云鼎,你也有今天!姑奶奶要杀了你!” 李智云见状就只能劝阻:“单大小姐,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又没拿你怎样,你杀了他干什么?何况他已经答应帮忙了……” 没等李智云说完,单大小姐就把一腔怒火发在了李智云的身上:“怎么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这里的事轮得着你来管么?”说话时就展开轻功奔向李智云。 自打她进入山庄之后,公孙云鼎并没有捆绑也没有点她穴道,却在她的房间门口布置了一组渔网阵,只要她想强行闯出,必被渔网俘获,这口气憋得才叫一个苦,今天才算是脱离了牢笼,必须要撒一撒这股邪火。 我二哥和秦二哥在此,你李智云还敢架梁?就算你拜了怪人为师又怎样?我就不信你能打得过我二哥和秦二哥! 她在盘龙山龙洞里被公孙云鼎劫持而去,却是没能看见李智云出洞之后的大杀四方,因此不知道李智云早已今非昔比。 单雄信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妹子,却是慢了一步,他轻功本来就不如妹子,再加上从小就惯着妹子,一时间竟然没能拦阻,只来得及喊一声:“妹子不可无礼!”单盈盈就到了李智云的身前。 在单盈盈飙射过来的瞬间,雁荡双刀心有灵犀地闪到了一边,美女和主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要让主人亲自解决才好,若是自己兄弟越俎代庖,回头多半会落个里外不是人。 单盈盈才不管那些,心说你们让开了最好,生得本姑娘多费手脚,借着前冲之势,抬手便是一拳打了出去,直击李智云的胸口。 李智云也不闪躲,只微笑着看着这个任性的大小姐,任由这一拳击中了自己的前胸。 又是“噗”的一声响起在单盈盈和李智云之间,单盈盈却立马呆滞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一拳竟然深陷在李智云的胸膛里,连手腕都没入进去了,顿时心中一片茫然,我这拳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李智云却没盯着呆若木鸡的大小姐看,而是转头看向从另一边跑过来的狄知逊说道:“狄大哥,我挨这一拳可是给你面子。” 在盘龙山龙洞里的时候,狄知逊去追公孙云鼎这件事李智云是知道的,不管是出于侠义之心还是有所爱慕,总归他们之间算是有些缘分。 若是狄大哥一定要找个媳妇成家立业的话,这位单大小姐可比贾菁菁般配多了,不禁顔值超过了贾菁菁,品味也不在一个档次上面,虽然二者都有些任性刁蛮,但是家境富有、顔值超高的女子刁蛮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听了李智云这句话,狄知逊就有些难为情,他从心底拒绝与李智云过深交往,更不想欠下李智云什么人情,但是既然眼下李智云挨了一拳不肯还手、又说成是看自己面子,这个情能不接着么? 听见李智云还能说话,单盈盈就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怎么着?自己这么厉害的一拳,都把他胸腔打透了,他居然没死!居然还能说话?而且还说得如此若无其事云淡风轻,这是见了鬼了么? 第二〇四章 太原狄家庄园 过了好一会儿,单盈盈才想起抽出自己的拳头来观察,却发现手上的肌肤光洁如初,竟然没有沾上半点血液或异物,就更是惊得毛骨悚然了,这孩子的胸腔是什么做的?再看李智云的胸前,却看不出任何凹洞的痕迹,仿佛此前吞没自己拳头只是一个幻觉。 旁观众人尽皆骇然,尤其是公孙云鼎和张仲坚,这两人一个是闭穴不坏体的高手,另一个则擅长瑜伽变形术,但即使是他们两人也不得不承认,李智云的排打能力太强了,远胜自己,且不可思议。 这时单雄信已经追到了妹妹身边,在妹妹衣袖上拉了一把说道:“李公子是咱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不谢人家已是失礼了,怎么还能打他呢?快快赔礼道歉!” 单盈盈仍在惊惧之中茫然,一时没能听懂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个小屁孩就成了咱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了?茫然中目光落在了斜对面的狄知逊脸上,施礼道:“我记得这位狄公子是救过我的,虽然没能救成,却也逼得那公孙色鬼东躲西藏,小妹谢过狄公子。” 狄知逊谦逊地还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单雄信和单盈盈正要答话,跟着单雄信追过来的秦琼却说道:“单小姐,你二哥说的没错,的确是这位李公子救了你们一家,你若是不表示感谢,就不是脸皮薄了。” 秦琼这话说得很重。即使你是个女子,也不能知恩不报甚至不知感谢,那绝不是一句“脸皮薄”就能遮掩过去的,那是恬不知耻。虽然自己与李智云尚有过节,但是在这种鲜明的是非面前必须要说一句公道话。 在场众人之中,单盈盈最为崇拜的就是这位秦二爷,既然秦琼也这么说,那么肯定是事出有因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李智云说了声“谢谢你,对不住,我不该打你。” 李智云面无表情道:“都说了,我来救你是看了狄大哥的面子,你不用谢我。”转而看向秦琼说道:“秦二爷你不该提醒的,你这么一提醒,就看不出人品来了。” 古往今来,世上总有一些从不认错的人物,通常是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或者是一些恃宠而骄的女子。 皇帝会认错么?不会。后世现代人里给男人当老婆的女人会认错么?也不会,甚至还有太多的贱男信奉一条真理——老婆永远是对的。 就拿后世的“老婆”来说,明明做错了事,但就是不肯认错,还觉得很有道理——我是女人嘛,女人天生脸皮薄,你非得让女人认错,你还是男人么? 李智云就不认可这个道理,尤其是在夫妻关系之外,你女人脸皮薄就可以不认错么?不认错的女人就是渣女!我又不欠你什么,就因为你长得漂亮,我就得跪舔你?不好意思,没门。 如果秦琼不提醒这么一句,单盈盈未必就会道谢道歉,那就证明了她和贾菁菁、柳依依等女子没什么区别,然而在秦提醒之后单盈盈道谢道歉了,就看不出她的人品到底如何了。 李智云没时间过多纠结这事,只看了狄知逊一眼,是不是渣女你自己掂量吧,随即施展神行百变游走全场,将一百名美女的穴道解开,说道:“咱们得抓紧赶路了。” 公孙云鼎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手从后山赶出来十辆马车,这已经是他家所有的交通工具,每辆马车厢中挤进去八名姬妾,另有两名坐在车辕驾驶,李智云把那匹拳毛騧还给了单盈盈骑乘,自己亲自赶了一辆马车,立即赶往太原。 此时从洪洞直接前往太原是最合理的走法,洪洞、潞州和太原三点构成一个三角形,而洪洞和太原两地的直线距离不过四百多里。若是先返回潞州再从潞州折向太原,两段路程加起来就有七百里之多,想都不用想,那样走肯定是不行的。 四百多里的距离,十辆马车加上十几匹宝马快马组成的车队全速赶路,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走完了,抵达狄家庄园的时候日头刚过中天。 虽然僵尸的行动速度也很快,但是僵尸赶路有一个很重要的限制,那就是只能在夜间行走,所以李智云一行人肯定是赶在了僵尸的前头,他们最少也能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商议对策,并且寻找最佳的设伏地点。 狄家庄园位于太原城外的原野上,园外阡陌交通,却看不见庄户农人,守在大门口的庄丁手执刀矛弓箭,戒备森严,只是脸上神色很是沉重,看上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 庄丁们看见狄知逊回来了,立即上前问候,却没有因为狄知逊身后跟着的十辆马车和十几名骑士而现出鼓舞的神情,很显然他们深知狄家面临的敌人多么强大,并不认为狄知逊带人归来能够获得什么转机。 只不过当他们看见车厢里走出来五彩缤纷的一百名美女时就不禁有些震惊了,狄家已是大难临头,三公子弄回来这么些美女做什么?娶妻冲喜么? 时间紧迫,狄知逊当然不会跟门口的庄丁解释,只让他们照顾好众人的马匹,便引领一众高人美女步入园中。 此时狄家的正堂里,狄知逊的父亲狄孝绪,大哥狄知俭、二哥狄知本都在堂上,两侧还坐了两排形貌各异的客人,只一打眼就知道是练家子的那种。 狄家为了应付这场灭顶之灾,几乎散尽了家财,把晋陕甘豫等地能够请到的武林人士全都请了过来,此时狄孝绪正在听取大儿子狄知俭的汇报,他派狄知俭带了重金去请南阳虎牢关的总兵尚师徒,但是此刻狄知俭回来了,尚师徒并没有来,只跟来了尚师徒帐下一名叫做陈勇的旗牌官。 狄知俭说道:“尚总兵答应了要来的,却不许我与他同行,说是他的马快,所以让我先带着陈将军回来,他随后就到。” 天下皆知尚师徒有一匹宝马,名为呼雷豹。与世上其它一些知名宝马不同,除了奔行速度超快以外,这呼雷豹还有一个特异的本领,那就是只要大声嘶叫,周围的战马必定全部瘫倒,这就意味着尚师徒马上交战是无敌的。 只要是马上交锋,呼雷豹一叫唤,敌将的骑乘必定瘫倒,敌将随之摔落马下,即使不被尚师徒的九转提颅枪趁机刺死,也会变成一员步将,步将跟骑将怎么打?那不明摆着是输么? 听到尚师徒会来,席间的武林人物顿时欢欣鼓舞起来,均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上宾位置上的旗牌官陈勇,尚师徒是绝顶高手啊!有他来助拳,还怕赢不了么? 这些前来助拳的武林人物都不知道辰州言家的虚实,即使听过了狄孝绪的介绍之后也都不以为然。区区辰州言家能有多厉害?如果他真厉害也不至于只在湘西武林称霸了,整个武林不都得是他言家的? 只要尚师徒能来,还用别人出手么?大家只需跟在尚总兵的身后捡一场功劳就是了,兴许还能跟尚总兵搭上交情,今后又多了一个强力的靠山。 想到兴奋之处,人们不禁左右相顾议论纷纷,不时敬畏地看向陈勇,正嘈杂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道:“老爷,三公子回来了。” 狄知逊当先而入,身后跟着李智云,秦琼、张仲坚、单雄信等人,单盈盈与一百名美女跟在男子的后面。 这些人一进大厅就引起了满座一阵轰动,哪来的这么多美女啊?而且各个婀娜多姿,尤其是站在女人堆最前面的那个,比之后面的每一名美女都丰满许多,姿色更是罕见,这样的绝色女子,只怕是当今皇帝的后宫里也没几个吧? 尚师徒手下的这个旗牌官陈勇一向很是好色,此时就更是眼睛都看直了,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单盈盈张开了嘴,话还没说,先有涎液流了下来。 狄知逊当然不认识陈勇,只对满脸疑惑神色的父亲说道:“爹爹,孩儿请了当世一些高手回来,咱们狄家有救了……” 说话间就转身想要给父亲介绍身后的人物,狄孝绪哪里肯信,心说你领着一个面貌丑陋的小孩子和这么多妇女能有啥用?当即脸色一沉,说道:“知逊,你怎么变得这样不懂规矩了?没看见此间来帮忙的众位英雄么?” 说罢就往旁边一指,想要给狄知逊介绍陈勇,“这位是……” 狄知逊不是没看见陈勇,只是这陈勇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见到美女就淌口水,这样的人物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不等狄孝绪报出陈勇的姓名和来历,李智云已经不耐烦了,反手向后打出一枚石子。 反手投射!自从练过了神足经以及瑜伽变形术之后,再用张清这手鹅卵石的时候便是如虎添翼——即使是北宋张清本人施展鹅卵石也无法做到他这样隐蔽——根本没人看见他出手。 他的手是背在身后的,只有他身后的人才能看见他打出了一枚石子,这枚石子飞行的轨迹也很有趣,首先是从秦琼的一双足踝之间穿过,而后穿过了几名美妇的裙底,贴着地面飞出了厅门,在厅门之外陡然上升,并划出一道弧线折返而回。 在人们看见厅外飞进来一块石子的下一瞬,只听见“啪”的一声,陈勇上下两行门牙合着鲜血喷了出来,“唔……” 陈勇捂着脸坐倒下去,包括狄知逊在内的座上众人尽皆大惊。 狄孝绪忽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谁在外面?既然敢打我狄家的贵客,何不出来把我满门都打一遍?” 只有李智云身后的秦琼和张仲坚、李密等人看清了这一手是李智云干出来的,却也都不禁为之色变,均想:原来在公孙山庄门外李智云飞石打穴是故意让大家看见的,他若是像现在这样发射石子,谁能防得住?至少我是防不住。 李智云不理众人的震惊和敬畏,直接走到了陈勇面前,一把将后者提了起来,反手就是一扔,陈勇就像一只麻袋一般飞到了屋角,“都别找了,人是我打的。” 说完这句话,李智云转身坐在了陈勇的胡凳上面,看向狄孝绪说道:“狄老伯,事情紧急,请恕小侄无礼。”说完也不能狄孝绪回答,目光看向秦琼等人说道:“咱们这就商量一下这一仗怎么个打法吧。” 因为没看见,所以不相信。狄孝绪无论如何也不信那枚从厅外飞进来的石子是出自这个小孩子之手,只不过这孩子举重若轻掷飞了陈勇却是事实,毫无疑问,这孩子竟然真的是个高手。 可是高手也不行啊?你这不是得罪了尚师徒么?就算你背景深厚不惧尚师徒,也不能替我们狄家招灾惹祸不是? 正不知应该如何措辞时,狄知逊已经走到了父亲的身前,附耳说了几句话,狄孝绪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并把目光看向了秦琼和单雄信等人。 狄孝绪被儿子的耳语给震惊了,神拳无敌秦琼?赤发灵官单雄信?我的天,这可都是不弱于尚师徒的存在啊,你怎么能把这些人请来的? 狄知逊的最后一句给出了答案:“这些人都是被这个叫做李智云的小孩子拢来的。” 听到这里,狄孝绪再看李智云的目光就已经变了,变得好奇而又敬畏,拱手道:“老夫不知李公子身手超群,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李智云起身回礼道:“狄老伯就不要客气了,大敌当前,小侄实在没有时间多做客套,至于这位……” 说话间他一指角落里哼哼唧唧的陈勇,又道:“他的帐记在我头上就是,想要报仇就来找我好了,看见美女就淌哈喇子,这样的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狄孝绪还能说什么?唯有面露苦笑,跟狄知逊低声说道:“这位可是虎牢关尚总兵的旗牌,打伤了他,只怕那尚师徒得跟这位小朋友结仇了。” 狄知逊这才知道大哥竟然请动了尚师徒来帮忙,却也不以为意,再次耳语道:“爹爹,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已经跟言家的僵尸交手一次了,若不是有李智云示警,我和这些人只怕都得死在僵尸的手上……” 过往中狄家和言家的冲突都是小规模的,言家派出来的也都是些练就了僵尸拳的弟子,都是活人,绝不是这一次一百多名僵尸这种无敌的存在。 此时狄知逊已经非常清楚,面对这些无敌的僵尸,即使是尚师徒来了也不好使。狄家能否得以保全,全在李智云如何指挥大家打好眼前的这场伏击战。 第二〇五章 渔网大战僵尸 狄知逊把眼前的形势和来人的身份一说,狄孝绪也就明白了大概,便不再考虑得罪陈勇的后果,此时狄家全家命悬一线,能否活过今夜都很难说,就算得罪了陈勇又如何?那是明天以后的事情。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九,五个时辰之后的子时便是九月初一,是言家宣称灭门的约定日期,狄家众人究竟是死是活,只看五个时辰之后的结果。 当下吩咐道:“来人啊,上酒菜,众位英雄还请一边饮酒一边商议才是。” 虽然距离正常的晚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如今只能特事特办,抱着很可能没有下一顿的悲观思想,狄家把最好的藏酒都拿了出来,供给客人饮用。 众宾客自然很是欢喜,有好酒喝总比干坐着强,而且还能活跃气氛,结交朋友,为啥不喝啊?顿时纷纷叫好。 墙角处陈勇等了半天没见狄家来人搀扶,此时就只能自己爬起来,指着李智云说道:“好小子,居然敢打本将军,有种别走,你给我等着!”说罢转身出了大厅,头也不回地去了。 陈勇两行门牙都被打掉,说起话来很是漏风,人们也没怎么听清楚,但是都知道他的意思,不禁有些为那个小孩子担心,这孩子能打过陈勇又如何?打得过尚师徒么?绝对打不过,这祸闯大了。 李智云不理众人如何作想,自己刚挣了一百侠义值美滋滋的,自顾自安排工作道:“计划是这样的,先找好伏击地点,挖好几十个陷阱,每个陷坑里都蓄上些易燃木柴,这件事由狄家庄丁负责;” “今夜打起来时,秦二爷你和我负责分隔僵尸,一个僵尸一个僵尸地分离出来,分出来的人便由渔网阵负责抓捕,抓获后就扔到陷坑之中,大师兄你带着其余兄弟负责引火,把僵尸焚化在陷阱里面……” 计策是好计策,只要是经历了恶鬼林那一役的人都觉得这样操作甚好;计划也不复杂,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问题在于执行。 狄知逊最是认可李智云的计划,没有半点质疑,听完之后立即叫来几十名庄丁分派任务,待庄丁领命而去,就走到了李智云的身前,把身上那只盛满了黄金的包袱往李智云身前一放,“李公子仗义出手,不论成败,我狄家只剩下这一千九百两金子了,全都给你,以为答谢。” 这一千九百两金子就是当初他带去历城投师的两千两,只不过后来被李智云花掉了五十两,他自己从齐鲁返回晋陕又花掉了五十两,因此只剩下一千九百两。 众人闻言尽皆动容,这孩子值这么高的价钱么?毕竟人们没看见李智云是如何以石子击伤陈勇的,看不见的东西就不足以惧怕,总觉得李智云是先偷袭后趁人之危才打败了陈勇,算不得光明磊落,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 李智云是真的无语了,沉吟半晌才问道:“狄大哥我来帮忙又不是为了挣钱的,你应该知道啊,我不是答应过帮你解决这事么?你这样真的好吗?” 狄知逊摇头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你都必须接受我的酬谢,否则我宁可死在那些僵尸的手上,也不要你帮忙!”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意思却是,我只能给你一千九百两黄金,这是我家最后的财产了,多了没有,但是既然我给了你,咱们之间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人情。 李智云能够听出狄知逊的意思,只是搞不明白为何这个一度热心帮助自己的大哥突然变得如此疏远,我哪得罪你了? 但既然狄知逊始终这样,自己也就不好再啰嗦,索性说道:“那好吧,这金子我收下了。”随即看向单雄信道:“单二爷,在下求你一件事。” 单雄信立时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兄弟你这么说话可就见外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单雄信就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二贤庄主都到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单雄信都对这个李家的小孩子如此恭敬,这小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却见李智云笑道:“我就是想请单二爷替我还一笔账,呃……半个月以前我欠了济州金满堂珠宝行的尤老板两千两黄金,这事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众人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发晕,怎么着?合着你这孩子一进一出都是以两千两黄金为单位么?而且似乎是已经花没了,你吃金子啊?就是吃金子也不该这么快不是? 单雄信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尤通是自己设在山东地区的负责人,最近一直跟自己哭穷,想来手头很紧,被李智云强索了两千两金子就吃不消了,这事儿好办啊!只要白送给他一两车货不就行了? 他以为李智云是不想还尤通这些钱了,当即拍着胸脯说道:“知道,知道!这事儿兄弟你别问了,就包在哥哥身上!” 李智云却是摇头道:“单二爷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把这一千九百两替我还给尤俊达。”说话时伸臂在那包袱上一拂,那只包袱便不快不慢、平平稳稳地飞向了单雄信。 众人见状立时瞠目结舌,这手功夫可是厉害的紧啊,举重若轻就不必说了,这一拂的高明在于那几达二百斤重的包袱竟然飞得不快不慢,须知如此重物想让它飞得快些是不难的,想让它慢慢飞过去却不中途掉落,只这一手在座的就没几个人能玩出来。 单雄信接了包袱在手,却不由得愣住了,心说你要真是想还尤俊达的钱,你不该找我啊,找秦琼不是更好么?秦琼不日就要返回历城,让他替你还钱岂不是更快?只不过李智云既然指明了要让自己帮忙,自己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大不了在下一趟走货的时候自己再补上一百两金子发给尤俊达就是了。 他却不知李智云如此安排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另一个时空里秦琼不返乡则罢,一返乡就犯事了,带着单雄信送给他的一包袱金银珠宝住进了黑店,那店老板想图他钱财,半夜施劫时反被他失手打死,投案后直接就被当地公安机关流放去了幽州。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秦叔宝身为执法人员却知法犯法,不严加惩处怎么能行?就算防卫过当也不能免于起诉。 此时酒水菜肴已经被众庄丁送到了每个人的面前,狄孝绪简单地祝了酒,人们就开始喝了起来,与座众人同端了六杯之后,狄知俭、狄知本和狄知逊兄弟仨开始给大家介绍自己请来的英雄豪杰。 当人们听到所谓的“秦二爷”是秦琼的时候,更是全场震惊了,纷纷走上前去给秦琼敬酒,秦琼的声名播于天下,自是人人敬佩,与公孙山庄众姬妾坐在一起的单盈盈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痴了。 秦琼才是本小姐一直等候的佳偶啊!刚想到此处,忽觉心中剧痛无比,只疼得两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嗓子眼里一股甜腥的气息涌了上来,再也把持不住,“哇”地吐出来一口鲜血。 单雄信等人见状大惊,纷纷起身询问怎么了,却见单盈盈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虚弱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心间剧痛,可能是被那公孙恶贼下了道。” “左近可有良医?”单雄信急忙询问狄孝绪,这个妹子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可不敢有什么闪失。 狄孝绪正要答言,李智云却抢先说道:“单二爷,令妹的病暂时无法医治,什么医生来了都没有用。” 只有李智云知道单盈盈中了情花之毒,此毒不动情就不是毒,一动情立成剧毒,几近见血封喉之效,若想医治,就只能吞服断肠草,但是断肠草又岂是谁想服都能服的?南宋杨过内力何等深厚,才没被断肠草直接毒毙,虽然单盈盈处于天地灵气充裕的隋朝,却也比不上后世的杨过。 单雄信对李智云的说法深信不疑,急道:“这可怎么办?” 李智云道:“其实也好办,只要令妹心里不去想秦二爷,不牵挂秦二爷,就能够暂时保全身子。” “这……是真的么?” 身体内伤能与男女情愫有关么?别说单雄信不信,就是满座众人也没有一个信的,单盈盈更是被气得坐直了身子,怒视李智云说道:“你让我不去想他,却又想谁?想你这个丑八怪么?” “盈盈不得无礼!”单雄信连忙相劝,唯恐李智云因此发怒,然而李智云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笑罢指着单盈盈对单雄信说道:“你看,她现在心里满是对我的憎恶和鄙视,是不是精神头好了许多?” 说罢又看向单盈盈道:“我说的话你爱信不信,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你也不用想我,你想想我狄大哥就行。”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李智云所言匪夷所思,怎么着?这心中爱慕谁还跟生死有关系不成?爱这个就没事,爱那个就得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智云也不解释,只回想自己当初粉碎昆仑奴躯壳时那株情花树的情状,自己似乎没有碎掉那株情花树啊,好像那株树还在大龙堂的山谷里,也不知道现在是死了,还是沾着地气生长至今。 想到这里,就看向单雄信说道:“你可以派人去历城大龙堂的山谷里看看,如果有一株很奇怪的树生长在那,就到树下数寸方圆找一种叫做断肠草的毒草,这种毒草的花是紫色的,只要能够找到断肠草,令妹的病就有救了,我可以保她痊愈。” 单雄信不敢不信,当即诺诺连声,这下就是不想派人去还尤俊达的钱也不行了,必须去找断肠草。 眼见单雄信这样的人物都对李智云奉若神明,其余武林人士哪还敢继续小觑这个孩子?当即纷纷上前敬酒,一时间李智云的风头盖过了秦琼。 这场酒宴众人喝得都不少,尤以李智云和秦琼喝得最多,两人酒量都是大的出奇,更令众人钦佩不已,一直喝到了入夜时分,李智云才强行终止了宴席,说道:“走吧,咱们先去战场候着。” 战场就定在了狄家庄园前院,之所以这样选择,是为了避免周围百姓受损,院子里已经挖好了四十个陷阱,每个陷阱深达两丈,能容下五六个僵尸同时落入,里面铺满了干草和柴禾、木炭以及沾满了松油的布料。 这还是时间太过紧迫,若是时间充裕,李智云都打算弄些煤炭或者石油什么的来烧,山西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煤矿,不然后世那些煤老板如何成为先富起来的一批人? 狄家父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半夜,也没见骑着呼雷豹的尚师徒前来找麻烦,不由得很是庆幸,五千两黄金打水漂也无所谓了,只要尚师徒不来帮倒忙就好。 子时已到,正是月黑风高之时,远处响起了令人心悸的“咚”、“咚”之声。 狄家也是武林世家,家中聘请的长期武师不下十几名,其中有一两人是在湘西与辰州言家交过手的,但就是这些与言家交过手的武师们,在听到这天边闷雷一样的声音之后也都变了脸色。这是什么东西?从前也没见言家有这个阵仗啊! 与上一次在恶鬼林不同,这一次李智云率领群豪以及一百名渔网阵美妇严阵以待,守在陷坑与陷坑的中间,静等僵尸破墙而入。 不出所料,随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终于狄家的院墙轰然倒下,黑压压的一片僵尸蹦了进来。 “秦二哥!上!” 李智云一声令下,便与秦琼一同冲了上去,具体的打法是——只待秦琼出掌制住一个僵尸,他就趁机把这个僵尸拉扯出来,秦琼使用七星神拳,他就使用英雄拳法。 第一波操作完美成功。一如此前在恶鬼林中那样,秦琼出掌按住了一个僵尸,几乎同时,他用了一招鲁达拔柳,扳住了僵尸的一条腿,直接把那个僵尸“拔”了起来。 只顺手往后一丢,后面立有四名美妇抖出渔网接住了僵尸,美妇们也不知道是八字过硬还是在深山里住久了,竟然没怎么害怕,反而有些做游戏一样的兴奋,网住猎物之后反手就把僵尸丢进了陷坑。 随即四枚火把投入坑中,张仲坚、李密、李靖和王伯当同时掩至坑边,各以兵刃封锁坑口,以防僵尸向上跳出。 或许是把僵尸想象得太过厉害了,落进陷坑的僵尸并没有跳出来,这倒是省了后续人手许多事。 秦琼和李智云的动作都很快,快到什么地步呢?具体说,就是僵尸蹦起来刚刚落下、再一次蹦起来之前这一瞬间,他们就已经联手做掉了五个僵尸,但是这一排终有五个僵尸再次跳起,并体联功所形成的强大冲击力一如后世金国的铁浮屠,带着李智云和秦琼的身体一同跃在空中。 李智云和秦琼也不慌乱,在空中又做掉了两个,在空中只要是被分隔出来的僵尸就无处借力,反而比在地上的时候更好控制一些,李智云准确地抛给下面的渔网,渔网阵的站位是经过计算的,就站在前排僵尸每次落脚点的前方丈许,施展起来极其顺手。 这一次僵尸落下时,李秦二人把前排剩下的三个僵尸也做掉了,至此十列僵尸就剩下了九列。 第二〇六章 到底是什么因素在克制僵尸? 接战开始这一瞬间,李智云在秦琼身边大展拳脚,下打鲁达拔柳、子胥举鼎,上打狄青降龙、存孝伏虎,转眼间剥离了十个僵尸,交给后面的渔网阵擒了扔进陷坑,真可谓势如破竹,就连身边的秦琼都不禁羡慕起来,到底咱俩谁是主打啊? 秦琼负责主打,不仅是因为他能够限制僵尸的行动,更因为他具有一项神奇的本领——作为目标的僵尸在他的面前无法输出并体联功所形成的巨大“内力”。 这就是李智云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别看僵尸阵列经过并体联功汇聚而成的合力强大无匹,却有一个重大的缺陷,那就是所有僵尸只有一个僵尸作为输出点,而且是哪个僵尸受到攻击就由哪个僵尸来输出。 如果不是秦琼遏制了目标僵尸的输出,那么他和李智云早就被僵尸强大的力量打飞了,就如同先前在恶鬼林时张仲坚那次攻击一样的结果。 当然,在秦李两人攻击的时候,目标僵尸左右两侧的僵尸也是会施以援手的,只不过这种援手都是个体的力量,不是合力输出,对配合默契的两人无法形成威胁。 相比于僵尸的动作来说,秦李两人的动作太快且太过高效,不等旁边僵尸应援到位,他们已经改变了攻击目标。 看见这般情景,站在屋顶观战的狄家父子以及一众武林人物尽数欢呼起来,这也太简单了,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只怕不到一顿饭的光景就可以收工了。 就在人们认为这场人与僵尸之间的大战将以人类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时,场面上突然发生了变化,在数百只火把和陷坑里燃起的火光的照耀下,李智云陡然从僵尸的队列前面倒飞了出来。 人人都能看得懂,那不是倒飞,那是被僵尸打飞了。众人因此齐声惊呼,人们惊惧的不只是李智云的安危,而是全场众人的胜败。 李智云的武功有目共睹,他这样的猛人都被僵尸打飞了,这场仗还有赢面么? 比起惊呼的人们,飞在空中的李智云更是惊异,他身穿狻猊铠,无需为了性命而担忧,却不能不为僵尸的异变而惊诧。 僵尸竟然能够改变打法么?这群僵尸竟然还有智能?这是李智云的亲身体会。 在他和秦琼如法炮制,开始拆分第二排僵尸之时,僵尸竟然改变了攻防战法,遭受秦琼攻击的僵尸不再作为全体输出点,而是由这名僵尸身后的一个僵尸发动远程攻击,攻击的目标也不再是首当其冲的秦琼,而是紧随着秦琼“捡漏”的他。 如此一来,秦琼制住的僵尸就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酱油僵尸,而他根本来不及将这只酱油僵尸拆离僵尸阵列,就被这只酱油僵尸身后的输出僵尸打飞了。 僵尸到底有没有智能?如果有智能,那么它们的智能有多高?这是一个没法讨论的问题,因为谁都不知道。就只能以将其设定为没有智能来找寻破解方法。 反过来若是将它们设定成有智能的就根本无法计算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像狗那样的呆萌还是狐狸那样的狡诈。 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它们是有智能的,而且智商还很高,至少能够在这短短的一轮交手的过程里看出李智云的预定方案,并且及时做出了调整。 “秦二爷,咱们两个换一下!” 飞到了狄家厅堂屋檐的李智云情急智生,双脚连环向后踢出,等于是连续使了两招勾腿反踢,双足踢在椽子上面,立马原路飞回,比他倒飞回来之时更快,五六丈的滑翔距离中,身形在空中忽高忽低,直扑僵尸阵列。 这孩子的轻功竟然如此高绝么?人人都看得懂李智云弹射返回时使用的身法,是江湖中常见的轻功“燕子三抄水”,但就是这样寻常的轻功、被他使出来就令人顿生目摇神驰之感。 秦琼没有回头,他当然也感受到了僵尸阵列的变化,所以明白李智云所说的换一换是什么意思,当即大步后退,耳中听风辨器,待到李智云的身形掠过他头顶的一瞬间突然改退为进,紧跟着李智云冲向僵尸前列。 如此一来就成了李智云在前面主攻,自己来负责拆分僵尸出离阵列了。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问题,虽然自己不会李智云那几招精妙的抱摔擒拿拳法,但是七星神拳之中自有擒拿锁控的招数,问题在于李智云能够制得住第一排的个体僵尸么? 这是一个不容多想的问题,念头闪过之时,李智云的双掌已经按在了前排酱油僵尸的前胸,虽然没有如同秦琼那样立竿见影——双掌印处冒起丝丝黑烟,但是李智云的内力同样很强。 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能不强么?那可是号称相当于十一条龙、十一头大象的巨力,搁在南宋就是顶尖的存在,甚至可以问鼎南宋时期的天下第一!这样的内力施展出来,就算仍然无法震飞拍碎沉重坚硬的僵尸,至少也能做到与之短暂僵持。 秦琼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短暂的僵持! 两人互换位置之后,后排那个输出僵尸的目标就变成了他而不再是李智云,既然目标是他,那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力就无法输出,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缘故,总之他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把跟李智云僵持的那个僵尸拆了出来,扔给了身后的渔网阵。 如此一来,优势仍然属于人类一方,只不过与刚刚那一波的交手相比还是略有不足的,因为秦琼拆分僵尸的效率降下来了,七星神拳在抱摔擒拿方面比不上李智云的英雄拳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众人刚刚想要欢呼,场中形势又是一变,李智云再一次被僵尸打飞了出来,不用问,必定是僵尸再次做出了调整,变换了合力输出的攻击目标,只要合力输出的目标是李智云,李智云就扛不住这巨力的一冲。 “咚” 僵尸再一次跳跃向前,落下的时候踩在一部分挖好的陷阱上面,连同之前正在焚烧十几个僵尸的六个陷阱都踩在了脚下,由于僵尸阵列整体相连,那些陷阱便起不到任何作用,陷阱口上方的僵尸竟然能够悬浮在阵列之中而不致下落。 与此同时,倒飞在空中的李智云就不免郁闷了,这样打下去,要想把一百个僵尸全部拆分出来很困难啊,而且若是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一旦被僵尸冲到厅堂屋舍附近,布置在院子里的渔网阵就免不了要遭到踩踏。 别看渔网阵对付单个僵尸具有奇效,但是反过来面对整体僵尸阵列的时候,渔网阵和这院子里的其他人畜以及静物是一样的,都是遭受碾压的存在。 如果我也能像秦琼那样克制僵尸就好了! 再一次使用燕子三抄水反袭僵尸的时候,他禁不住这样去想,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如果自己真的能像秦琼那样克制僵尸,又何需联手秦琼来打这一仗?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了全真拳法——这是下意识地模仿秦琼的七星神拳,想看看是不是全真拳法具有捉鬼降妖之效,如果不是,那就是秦琼这个人具有异能了。 下一配合开始,打斗中秦琼眼角余光看见了李智云的动作,不禁大吃一惊,这小子如何会使我秦家的七星神拳?这不可能啊!就算是偷学的都不可能! 只不过在李智云第三次被僵尸打飞的那一瞬,秦琼已经可以确认,这李智云使的果是七星拳法不假,但是其内力心法却是另有门派,绝非七星神拳的正宗心法。 便好心提醒道:“李公子,你这样是不行的,没有心法的拳法就像没有灵魂的人一样,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飞在空中的李智云也不得不承认秦琼说得有理:“我只是想学一学你震慑僵尸的法门,唉,可惜学不会。” 不论是古墓拳法还是全真拳法,他都只能利用系统模拟出来的招式玩一个形似,神似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古墓拳法是以玉女心经为纲为帅,全真拳法则需要全真大道歌来导引,他不是不能兑换玉女心经和全真大道歌,但是这东西是属于内功的范畴,太贵了啊,一万侠义值起价! 也不要说在兑换了龙象般若功之后、经过这二十多天他积攒的侠义值不够一万,就算有一万侠义值,他能用来兑换全真大道歌么?开什么玩笑?全真大道歌的性价比还不如龙象般若功呢,换来只为了干这么一架岂不是太亏? 再次飞回来时,正打算再换一门武功对付僵尸,忽听秦琼说道:“我这就把心法念给你听,你听好了……”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秦琼自然明白此战关乎整个狄家庄园一众男女的性命,李智云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为此他毅然把自家从不外传的七星心法说了出来,只盼李智云能够据此如虎添翼,只要他们两人都能克制僵尸,那么不论僵尸如何变幻攻击顺序都免不了满盘皆输。 秦琼与秦安不同,秦安原本只是秦琼父亲秦彝的一个马童,身受秦家大恩而后知恩图报,虽然被秦夫人收为义子,且同样颇具正义情怀,却是没有外传秦家武功的权力。 秦琼就不一样了,在这满园众人生死攸关之际,他觉得自家的秘传武功远远比不上这里数百条生命重要,更何况己方一旦落败,那么或许自己也要死在这些僵尸的践踏之下。 别看李智云数度被僵尸打飞全然无恙,人家肯定有人家的抗打击秘技,反观自己,自己是什么本事自己当然清楚,若是最终被僵尸找到机会偷袭一下子,说不得就是当场毙命的结局。 正是基于以上的考虑,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把心法歌诀传了出来,他也不怕被别人听见,这歌诀别人记住了也没什么用,因为别人不懂得七星神拳的拳招。 李智云闻之大喜,他能够理解秦琼的用心良苦,心说秦琼果然是大仁大义之人,感动之中,只在空中便使出了正宗的全真拳法,落下之时,双掌分别按在两个僵尸的身上,顿有丝丝黑烟冒出,虽然不如秦琼打出来的黑烟浓郁,却也像模像样了。而后随着秦琼的歌诀继续试演,收到的效果就越来越明显。 秦琼见状也是大喜,如此一来僵尸不论攻击他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们两个都能克制僵尸,在两人同时往后扔出去四个僵尸的同时,他不免心中微微一叹:“这李智云如此天赋异禀,当真是世间第一练武奇才,如果不是自己的仇人就更好了。” 接下来两人的“工作进展”就快了许多,转眼间已经擒获坑烧了三十多个僵尸,就在人们欢呼之时,忽听远处旷野中有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听上去正有一骑骏马向庄园驰来。 听到这马蹄声,狄家父子的心就不禁提了起来,可别是尚师徒来找事啊,若是尚师徒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地跟李智云打起来,这场战斗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 只不多时,那匹马就冲进了庄园,马上骑士勒住马缰四处环顾,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正在园中与僵尸激战的秦琼身上,立即朗声说道:“兄弟莫慌,愚兄这就来助你!” 说罢飘身下马,几个箭步追向僵尸阵列。 秦琼与李智云正忙于拆解僵尸,没有精力去看来者是谁,只不过这人一说话他们俩就都听出来了,来者正是秦安。 “大哥,用七星神拳,别的拳法不管用!”秦琼手上不停,及时提醒兄长。 “知道了!”秦安不知秦琼为何让自己一定要用七星神拳,但既然兄弟这样说,就一定有这样说的道理,答话时人已经追到了最后一排僵尸的身后,抬手就是一招七星神拳打了出去。 秦安这一拳,不管是秦琼还是李智云都抱着同样的想法,认为秦安一定能够给己方制造出一定的牵制效果,就算不能拆分僵尸出来,至少也能限制后排一两个僵尸的行动。因为秦安也是会使七星神拳的,而且是正宗。 然而事实却与他们设想的全然相反,秦安这一拳打下去之后,击中倒是击中了,只是被他击中的那个僵尸宛若无觉,非但身上没有冒出丝丝黑烟,而且行动也没有陷入僵滞。 非但没有陷入僵滞,而且转过身来,一拳就把秦安打得倒飞了出去,与从前张仲坚和刚刚李智云的倒飞不同,秦安的倒飞惨烈无比,人在空中便已鲜血狂喷,后背倒撞在战马的身上,连人带马一起倒在地上,竟然爬都爬不起来了。 见此情景,整个园子里的人们都惊呼起来,隔着整个僵尸队列的秦琼更是一脸困惑地想,难道大哥没用七星神拳? 李智云也懵逼了,就连我这个刚学会七星神拳的菜鸟都能克制僵尸了,怎么秦安反而不行呢? 第二〇七章 链球自救,天外飞仙 与秦琼不同,李智云是看见秦安使出七星神拳了的,因为在秦安出拳的那一瞬,僵尸阵列已经即将前跃了,当时李智云提前跃起在空中,准备直接在空中再拆两个僵尸交给渔网阵。恰好就看见了秦安的拳招。 难道说克制僵尸的因素不是七星神拳?李智云无法不这样想,但如果说不是七星神拳又是什么?毕竟自己在学会正宗的七星神拳以前,不论使什么武功都起不到克制僵尸的效果。 所以他彻底懵逼了。到底是什么因素在克制僵尸? 毫无疑问,秦琼一直具有这个能力,而此时的自己也同样具备,唯独秦安不具备,那么这个因素到底是什么呢? “秦大哥你怎么了?快救人啊!”从情花毒素中暂时脱离的单盈盈爱屋及乌,当先从屋顶跳了下来,绕过了正在激战的秦李二人和僵尸阵列,把秦安扶了起来。 秦安最近实在有些点背,先是受挫于王仁则,后又受挫于李智云,眼下又被僵尸打成重伤,诚可谓打一场败一场,就没赢的时候。此时被单盈盈扶到了马上,气息奄奄连话都说不出来,任由单盈盈牵马绕回庄后。 狄家庄园从南往北分为四个部分,分别叫做前园、中圆、后园和后花园。 此时聚集在狄家庄园里的人们又分为三类,一类是李智云、秦琼、张仲坚兄弟、单雄信等人以及渔网美妇等直接参战的一线主力;第二类就是站在前园一圈屋顶上观敌瞭阵的诸如单盈盈、狄家父子以及一众来援的武林人物;第三类则是狄家的老幼妇孺等非战斗成员,他们被狄孝绪安排在后园屋舍之中,严禁出门。 且不说单盈盈救了秦安去后园,只说这当口前园的战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僵尸第三次做出调整——整体不再前跃,原本位于第四排第五排、此刻已经变成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僵尸主动脱离了群体阵列,整整二十个僵尸围住了李智云和秦安,居然玩起了群殴。 在此之前,这些僵尸从未施展过的、辰州言家享誉在外的僵尸拳,此刻终于使了出来,二十个僵尸同时施展僵尸拳,四十条手臂从四面八方参差打来,其威力之大,即使是传说中的少林木人巷也无法与之相比。 李智云和秦琼顿时陷入了被动防御之中。 李智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僵尸拳了,他曾经看见王仁则使过一次僵尸拳,当时王仁则突然变招,使用此拳重创秦安。 僵尸拳谈不上如何精妙,甚至可以说是笨拙,这路拳法的特点就是蛮不讲理。说它不讲理,是因为这路拳法在施展之时根本无视自身的防御,所有招式都是进攻,或者说这路拳法所有的招式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样的拳法看似疯狂乃至不可理喻,但是搁在此刻的僵尸身上就成了顺理成章,因为僵尸不怕被打,更不怕被杀,即使是武功高超如李智云、秦琼这样的人物,也没法“杀死”它们,而只能把它们逐个交给渔网阵再扔进陷坑焚毁。 如此一来李智云和秦琼就陷入了苦战,没错,他们是可以暂时限制僵尸的行动,但是他们两人加起来也只有四条手臂,要避免四十条手臂的同时轰击,他们的四只手掌只能一触即退、一沾即走,完全没有了擒拿并抛掷僵尸的机会了。 虽然在这个局面下僵尸们那种经过并体联功合成的强大内力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单个僵尸的攻击力仍然不容小觑,这是至少能够打飞秦安的水准,挨一下能受得了么?即使身穿狻猊铠的李智云无所畏惧,秦琼也不敢冒险硬撑。 于是两人在包围圈中站成了背靠背,分别应付腹背两个方向上的敌人,在实际的战况之中,李智云比秦琼分担的还要多些,一来他身穿宝甲有恃无恐,二来他身具瑜伽变形术,即使僵尸打出来阴劲甚至隔物传功都伤不了他。 没有僵尸被抛掷出来,更北面的那些兜着渔网的美妇们对这个局面也都束手无策,就只能静等包围圈里的战斗打出一个结果。然而这结果却迟迟没能出现,新形势之下的战局陷入了胶着。 包围圈内的李智云和秦琼疲于应付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竟是仍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破局,破不了局也还罢了,李智云更是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那就是他和秦琼两人克制僵尸的能力正在逐渐变弱。 说这种能力正在变弱,是以手掌接触到僵尸身体时冒出的黑烟为标准的,冒出来的黑烟越是浓郁,就代表着克制效果越是显著,反之就是衰弱。此时不止是李智云本人,就连秦琼也不例外,他们的手掌印在僵尸的肢体上,冒出的黑烟益发淡薄起来。 接下来的战局更是印证了李智云的判断,那些被他们拍中击中的僵尸僵滞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促了,尤其是李智云的拳脚,在击中僵尸手臂肩膊等部位的时候,僵尸几乎不再陷入僵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研究这其中的科学原理了,迫在眉睫的是如何从僵尸的包围中脱困出去,只有脱出包围,再从包围圈外面逆袭回来,才有继续分割僵尸的可能。 于是一边继续攻防一边对身后的秦琼说道:“秦二爷,我来掩护你,你先撤出去吧。” 秦琼此刻是郁闷加纳闷,他很清楚此刻李智云正在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在周围的二十个僵尸里面,至少有十三个僵尸的进攻是被李智云接了过去,然而相比之下自己却比李智云狼狈许多,几十招拳法打下来之后,自己已经遭遇了数次险情。 让他郁闷的是,明明两人使的都是七星神拳,怎么我还不如刚刚学会的李智云了? 等到李智云主动提出撤出包围圈、并且主动要求殿后的时候,他又不禁很是感动,感动之余就不禁纳闷,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啊。 生死之间,他居然让我先撤出去,这是一个坏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么?这样的孩子会偷看嫂子洗澡?这样的孩子会伙同他人劫持我老娘?这不可能! 他这边还在犹豫,李智云已经急了,“秦琼你想啥呢?是想咱俩都死在这里么?就算你想杀我也不用搭上你自己一条命吧?快用关山飞渡!” 关山飞渡是七星神拳也就是全真拳法之中的一招,然而在眼下这个形势之中,秦琼却是不能使这一招的,因为这一招需要从李智云的头顶越过,而若是他的人从李智云头上越过,无疑就把李智云卖给了二十个僵尸,等于是李智云一个人硬抗四十条手臂,那是肯定要挨打的! 所以他断然拒绝了李智云的提议,“不行!要撤你先撤!你用关山飞渡好了!” 生死搏杀之中,背靠背作战的两人实际上已经无异于情同两手一样的生死兄弟,这当口谁若是以另一人丧命为代价逃离出去,事后也不用别人诟病,自己就没脸苟活于世了,秦琼对朋友一向义气深重,如何肯做这种事情? 李智云明白秦琼的意思,不禁苦笑道:“干嘛啊?你这是跟我讲义气呢?实话告诉你,我不怕僵尸打,你没看见刚才我被打飞好几次都没事么?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若是被僵尸打飞,就得跟你大哥秦安一样!” 就只两三句话对答的工夫下来,两人的劣势已经更加明显了,只听得“嘭嘭”两声,李智云的身上已经中了两拳,秦琼明白,这两拳都是因为李智云强行阻击侧翼攻向自己的两个僵尸而导致的,顿时心头一股热血上涌,“兄弟,你当真不怕挨打?” 李智云都想骂人了,没好气的回道:“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再多挨几下是不?” 秦琼当然明白李智云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在这样犹豫下去两个人都落不着好,便只好咬了咬牙,说道:“兄弟你的恩情秦某记下了,你若是死在这里,他日秦某必定替你报仇之后再自尽在你的坟前!你准备好了,我要用那招关山飞渡了!” 李智云哈哈大笑,“哪有那么严重?我都等的不耐烦了,快点!” 这兄弟俩不怕僵尸听得懂关山飞渡,别说是僵尸了,就是除了秦安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关山飞渡是哪一招,因此大声对答,两人的语声响彻全园,因而感动了屋顶一众江湖人物,这一大一小两人果真称得起是当世英雄! 就连正在与一个当地鬼魂对话的狄知逊都不禁疑惑了:李智云还真够仁义!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杀师这种残忍的事情?但是这事儿毕竟是自己亲眼目睹,难道说此事另有因由?但不论是什么因由,他也不该那么残忍不是? 疑惑中,僵尸的包围圈里一个人影有如大鸟般冉冉升起,正是秦琼秦叔宝,他是向后腾跃,身形越过李智云的头顶越升越高,轻松地掠过了三五个僵尸构成的包围圈,而在他越过李智云头顶的一瞬间,二十个僵尸同时攻向了留在地面上的李智云。 面对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四十条手臂的攻击,神行百变是没有用的,因为二十个僵尸围成的包围圈没有任何缝隙可以钻出,眼见李智云就要被这四十条手臂打成肉饼,忽听李智云一声长笑,笑声豪气干云,长笑中身形陡然拔升起来。 人在空中,李智云笑罢说道:“我也会飞啊!” 是啊,李智云也会飞。人们知道他这不是飞,他这只是施展轻功中的一招“旱地拔葱”而已,只不过他这棵葱拔的格外高些,比寻常武林人物高了数倍而已。 他的身体本来就很瘦小轻盈,再以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浑厚内力施展这一招旱地拔葱,必须是世上拔得最高的那棵葱。 旱地拔葱固然很漂亮,但是你拔起来之后是要落下去的不是?落下去不还是会被僵尸围殴么?这一瞬,人们很是为李智云感到担心。 然而僵尸却已经等不到李智云落下再打,他的人还在空中,便有一股强大的劈空劲力轰击上来,将他送入了更高的空中。 没错,此时李智云克制僵尸的本事已经消失了,僵尸的并体联功就能够派上用场,李智云的身形就如同被飓风卷起的一只小鸟,飞得比当初恶鬼林里张仲坚那一次还要高,怕没有七十丈开外。 张仲坚见此情景就不禁大急,回想当初自己被轰飞那一次,虽然利用瑜伽变形术卸去了大半伤害,但是高空跌落仍不免成为一件危险的事情。 当时自己落下来时撞断了无数根树木枝桠,又用劈空掌力拍死了地面上的一匹战马作为缓冲,仍不免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李智云这一次如何着陆?怕不得摔死才怪。 而若是李智云竟而摔死,那么自己这一番谋划岂不成了水中捞月?不行,得救他!情急智生,顿时大喝道:“渔网何在?快上渔网阵,去接李智云!” “对,上渔网!”已经掠上了屋顶的秦琼也在喊,但是渔网阵如何能够上前?李智云的落点正被僵尸所占据,渔网阵上去无法网住拥塞在一起的僵尸,操控渔网的美妇反而会被僵尸打死。 “渔网不用上来!”空中已在下落的李智云从容不迫,这又不是救助后世的跳楼自杀者,上什么渔网?“谁有软兵器给我扔上来一条。” “流星锤行不行?”屋顶一名武林人物拎着自己的独门兵器弱弱地问了一句,因为很难界定流星锤是属于硬兵器还是软兵器。 “废什么话?快扔!砸我就行!”李智云的身形距离地面已经不足十丈了。 那武林人物不敢怠慢,估准了李智云下落的位置就把流星锤扔了出去。 流星锤是有脱手伤敌的招式的,这个武林人物练得也还凑合,眼见那木瓜大小的锤头向着李智云的腰间砸了上去。 李智云原本想的是使用软兵器去链接渔网的,但是既然来的是流星锤,当时就改了主意,人在空中一收腹,让过了破空呼啸的锤头,再一伸手就捞住了流星锤的链柄,顺势转体一抡。 众人都猜不到李智云如何使用这柄流星锤脱困,便都仰首瞩目,只见他抡圆了那只流星锤,带动着他的身体疾速旋转,在距离地面尚有三丈高时突然撒手,那流星锤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了它的主人。 “额滴神啊!”流星锤的原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屋顶,把屋瓦都压碎了两块。干嘛啊?我借给你流星锤,你怎么反要杀我呢? 然而李智云只是左手松手,右手在几乎同一时间又抓住了流星锤的链柄,那流星锤就带着他的身体飞向了屋顶。 一只流星锤拖着一个瘦削的人影横掠天际,就如同彗星划过天空,后面拖着长长的彗尾,这情景美轮美奂,只可惜天空中少了一轮明月。 等到李智云落在那个晋南本地武林人物身边,把流星锤塞还到对方的手里再说了声谢谢时,屋顶和地面便同时爆发出一阵欢声雷动。 那流星锤原主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李公子,你这一招流星锤使得实在高妙,能告诉我这一招的名字么?” 李智云心说我不过是利用了后世奥运项目里的链球原理罢了,哪有什么招式可言?还要问我招式名称,你问我我问谁去? 只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虔诚求教,若是不说出来一些门道就很对不起人家的仰慕,只好随口捏道:“这一招嘛,就叫做天外飞仙!”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还别说,除了少了一轮明月之外,他这链球自救法还真就跟那招剑法天外飞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〇八章 大获全胜 李智云安然脱险,众人皆大欢喜,但是紧接着又都烦恼起来,尽管秦琼和李智云都暂时脱险了,但是狄家庄园所面临的灭顶之灾并没有解除。 “李公子,我知道如何对付僵尸了!”一直在屋顶观战的狄知逊走到了李智云的身边。 原本狄孝绪以及狄家三兄弟也是想要参加战斗的,辰州言家上门寻衅,这本来就是狄家的恩怨,岂有外人参战自家人反而旁观的道理? 但是他们父子的提议却被“总指挥”李智云拒绝了,李智云认为狄家一家人在这场战斗中没有资格上场。 就好像后世球类比赛的主教练一样,李智云认为狄家的球员不具备上场的实力,至少不具备首发的资格,那么狄家父子就只能成为板凳替补。 尽管不想欠李智云的人情,狄知逊也不得不承认李智云的主导地位,就连秦琼、张仲坚、单雄信这样的人物都唯李智云马首是瞻,自己又如何能够左右李智云的想法?所以他只有站在屋顶上观战。 然而在观战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下面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他突然就看见了屋顶上的一个幽魂。 他尚且没想到这就是他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得到的梦授异禀。每个月的初一阴气最重,也是鬼魂出来游荡的日子,所以他才能看见这只幽魂。 他只知道自己不仅看见了幽魂,而且还能与之沟通,进而通过幽魂找到了破解僵尸的方法——只有鬼才会了解鬼的事情——幽魂告诉他,说要想制服僵尸这种东西,除了佛道两家绘制的神符之外,唯有使用糯米或者是以糯米为原料制成的食品或饮品。 幽魂还说,说这伙僵尸来到太原狄家并不仅仅是为了言狄两家的仇怨,主要是来偈见埋葬在狄家庄园下面的一具尸体的,至于狄家庄园下面埋葬的尸体是什么来历,幽魂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具尸体历时久远。 自打尧舜禹时代开始,历经夏商周朝,糯米就是产于华夏南方的农作物,狄家虽然也有糯米,但是数量极其稀少,山西人自古以面食为主,什么糯米团、糯米粽、糯米鸡等饭菜只是逢年过节餐桌上的点缀,又怎会大量购置? 虽然没有多少糯米,但是狄家却不从不缺少糯米酒。正所谓酒是粮**,时下的糯米酒也即醪糟正是糯米的精华,要酿出一斤糯米酒,至少也需要三到五斤糯米,能不是精华么? 狄知逊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恰好李智云使出那一招“天外飞仙”飞回了屋顶,便立即上前与后者沟通。 虽然觉得糯米酒很可能会是克制僵尸的利器,但是未经验证,总是不敢肯定的,而且即使是验证也需要通过李智云来统筹,怎么个验证法?是用酒坛子往僵尸群里砸?还是预先把糯米酒倒出来泼洒?这些都得让李总指挥来决定。 狄知逊把这事儿一说,李智云顿时恍然大悟,没错!肯定是糯米酒的效用了!糯米酒才是克制僵尸的唯一因素! 在今晚备战之前,群雄商议之时狄家张罗了一场酒宴,席间唯有自己和秦琼喝酒最多,是因为群豪逮住自己两人敬酒,不喝就是不给人家面子。 另一方面,全真正宗内功及其拳法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利于疏导酒水流出体外。 与世上其它门派的内功不同,其它门派的武者需要将内力练至极深境界时才有可能逼迫酒液流出,譬如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然而全真派的弟子无需将内力练到当世巅峰也能做到这一点,比如南宋那个与江南七怪拼酒的丘处机。 这就是为何自己和秦琼都能通过七星神拳来遏制僵尸、而初来乍到的秦安却一招惨败的缘故,秦安没喝酒啊! 想到此处,就看向身边的秦琼问了一句:“你在二贤庄没少喝酒吧?” 这句话问得毫无来由,秦琼就不禁一脸懵逼,只是出于对李智云的感激,便不管他为何会问起这事,惭愧说道:“是啊,单二哥天天设宴,陪我从早喝到晚,一直喝到那一夜我告辞离开,临走前还跟他对饮了一坛。” 这就对了!李智云面露微笑。回想起恶鬼林那一夜,秦琼出手就制住了僵尸,便是单家美酒的功劳了。 同理,这一夜两人最初都能克制僵尸,而在打了一段时间以后却逐渐失去了效果,这道理不言自明,体内的酒水挥发得差不多了,再打就没了最初的神效,别说无法遏制僵尸,就是跑到后世去吹交警的酒精检测仪都吹不响了。 瞬间就想通了这件事,李智云不敢耽搁,立马反问狄知逊:“家里还有多少酒?” 无需验证,已经能够断定糯米酒是对付僵尸的唯一利器,只是存酒量的多少决定了下一步如何打法。 “只剩下六坛了。”房屋后面候在中园的管家立即回答。 狄家人原本认为今夜已无侥幸,打算打不过就举家搬迁的,因此在今夜那场宴席上已经把家中的存酒全部拿了出来,只是由于后来李智云叫停了酒宴才剩下六坛,不然就是这六坛也剩不下。 李智云立即说道:“都拿上来,秦二哥,咱们俩再喝一场!一个人喝三坛,如何?” 只有六坛酒,就不用考虑什么砸酒坛子或者是泼洒酒水了,若是剩下六十坛还差不多。六坛酒就只能喝了再打,除此之外李智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此时前院里的僵尸只剩下了六十二具,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阵型,却不再往前跃进,只傻愣愣地站在前院正中场地,也不知在等什么。 当即有庄丁将六坛酒扔到了房顶,房顶自有人接坛在手,送到了李智云和秦琼的面前。经过狄知逊和李智云的对答,人们都知道这六坛酒是对付僵尸的法宝,既然李智云决定由他和秦琼分喝,别人也就不敢多事。 秦琼尚且想不透为何李智云只跟自己两人来喝,大家都喝一些,然后集体去打僵尸不好么?他却不知道只有懂得七星神拳的人喝了糯米酒才有效果,如果不是秦安受了重伤,李智云会让秦安也喝两坛加入战斗。 当下两人举坛牛饮,转眼间就喝了三坛子下去。 李智云不知道这样安排却是浪费了两坛子法宝,因为他的寻侠系统自带解酒功能,即使喝一千坛子下去他体内也只具有一坛子的酒精度,多余的都被解酒功能给消化了,这也是此前他制伏僵尸不如秦琼的原因所在。 喝完第三坛酒,李智云把酒坛子往僵尸群中一摔说道:“这一次我带着单二爷打北面,秦二哥你带着我大师兄打南面!各带十组渔网阵,两位李寨主和两位王寨主分成两伙,一伙加入谢寨主和韦宝邓豹,另一伙加入单刚和狄二哥狄三哥……” 如此一来,进攻僵尸的参战人员就分成了南北两伙人,狄知本和狄知逊兄弟俩也被安排了进去,狄家父子因而欣慰,这才对嘛,我们自家仇怨怎能不出人力? “李智云你干嘛?为何不让我也参战?看不起我们女人啊?”从后院返回的单盈盈不干了,她一早就想要参战,却被李智云否决,想要跟李智云理论却被二哥拦住了,现在眼见进攻队伍扩充却又没自己的份,当即表示不满。 李智云没空搭理单盈盈,纵身从屋顶掠下,等在地上的单雄信随即跟上,学着之前秦李二人的打法去拆解僵尸。 这一次的打法有个好处,那就是即使僵尸能够针对秦李二人之外的副手发动进攻,也有可能被秦李二人主动接下,而且这种并体联功发出的强大攻击无法南北兼顾,打南面的就奈何不得北面的,打北面的就奈何不得南面的,早晚都被拆出来扔到坑里烧了。 当然,这样的打法对于跟在李智云身后的单雄信和跟在秦琼身后的张仲坚来说也是颇具风险,只不过李智云考虑到张仲坚有被僵尸并体联功打飞而无恙的先例,所以敢于这样安排,而对于自己的搭档单雄信来说,自己有把握接下足以威胁到单雄信生命的一切险情。 事实证明了他这一次安排的科学性,两面进攻同步进行之下,不消片刻就拆了二十多名僵尸进坑焚烧,而僵尸们面对北李南秦这两波进攻全然无措,甚至无法同时散开四十个僵尸复制先前那样的群殴。 狄家前院到处都是挖好的陷阱,根本没有足够的地盘展开四十个僵尸,僵尸们只尝试了一下,就有数名僵尸自己掉进了陷阱,被跟在两组主打成员后面的二李二王等人瞬时封住井口,一经烈火焚烧立马完蛋。 转眼间僵尸便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类已经看见了最终胜利的曙光,忽听一缕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僵尸群里响起:“老祖你到底在不在啊?再不出来,你的徒子徒孙可就被人烧没了!” “李公子,这群僵尸里面有六个活人!” 参加了战斗的狄知逊再做贡献,用他神授的独特“慧眼”看出了僵尸阵列中的异类,立即告诉了李智云。 狄知逊的观察和判断都是正确的。僵尸阵列里面的确有六个扮成僵尸的活人,他们才是辰州言家的入室弟子,也正是这一次僵尸长途行军的操控者。 僵尸没有任何智能,不论是并体联功,还是此前僵尸所作出的所有战术调整,都是出自于这六个言家弟子之手。 “是哪几个?告诉我位置!”李智云拳脚并施,忙活着拆分僵尸再抛给渔网阵,却是看不出僵尸阵列里有哪个与众不同。 夜视眼以及看见鬼魂的能力是狄知逊独有的,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即使是带着寻侠系统的穿越者也无法与之相比。 “从南往北第二排第六个,第三排第五个……”狄知逊准确地描述出言家弟子的位置,其严谨不亚于后世的坐标概念。 李智云立即下令:“韦宝邓豹给我扔石头进来!” 韦宝邓豹是跟着王薄和王伯当这一组的,是李智云、单雄信这一波人的第三梯队,闻言立即行动。 只不过二者对命令的理解有些不同,韦宝是从身上的皮囊里取出石子一块一块地扔给李智云,邓豹却是直接把皮囊掷向李智云的头顶,扔完了还得埋怨韦宝:“你是不是傻?这么扔主人有法接么?” 李智云顾不上详细解释自己的命令,拼着身上再挨两下僵尸的重拳,从空中捞了两枚石子下来捻指抖腕射向狄知逊报出的坐标,然后才使了一招“魁星踢斗式”,把邓豹扔给自己的那只皮囊踢向了空中。 这一脚踢到了头顶之上,用劲妙到毫巅,那皮囊在空中倒置过来,立有石子从囊口向下洒落,李智云在拳打脚踢之间随接随发,发出去的石子走得全是弧线,目标却是那六名弟子的双眼——他不知道那六名弟子是不是也像正常僵尸一样不畏刀剑,所以要打只能打他们的眼睛。 转眼间六名弟子就相继发出惨呼,捂着眼睛倒了下去,僵尸阵列随之陷入僵滞,是那种不用糯米酒、不用七星神拳的自行僵滞,大功告成! 李智云抡圆了两条腿将身边剩下的几个僵尸扫给了渔网阵,这才回头笑骂邓豹:“老邓你才是个傻子,你扔个皮囊过来,我还得接在手里往外掏石子,你以为我三只手啊?” 随着最后一名言家弟子被扔进了陷阱——这六个人虽然不是僵尸,却带着僵尸残害了沿途许多村庄百姓,死有余辜——全场响起了雷鸣一样的欢呼。 “我们赢了!” “我们胜了!” “李公子英雄!” “秦二爷英雄!” 就在人们额手相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你们杀了我的徒子徒孙,坏了我的好事,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你们这些可恶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姓渊的小子何在?你不是想跟我学本领么?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杀光了这地上的人,老身就教你一样横扫天下的本事!” 第二〇九章 千年尸王和渊盖苏文 这女声突兀地响起在前园空中,却又听不出声音的来源是在何处。她话语里呼唤的那个姓“袁”的也没有搭腔。 大隋朝的子民里只有姓袁的,所以人们认为这女人呼唤的那个人姓袁。即使是知道高句丽有个渊盖苏文的李智云也没往“渊”姓去想,毕竟这里是山西太原。 单从嗓音来判断,说话的女人很是苍老,同时苍老的嗓音又有着无尽的阴森,口吻却似是掌控生杀予夺的大权,使得庄园里的人们不寒而栗,纷纷四顾寻找这个说话的老女人。 人们同时也在寻找这个姓“袁”的身在何处。毫无疑问,这老女人与刚刚被消灭的僵尸是一伙的,既然她指使姓袁的杀掉众人,那么姓袁的应该就在狄家庄园里面,难道竟是藏身在前来助拳的江湖人物里么?谁姓袁? “大家不用找了,说话的女人来自地下。”狄知逊一语道破天机。他这样说,是因为此前与他交流的鬼魂已经透露了这件事情,告诉他僵尸来到此处是为了偈见埋在他家院子地底的一具古尸。 那鬼魂是他祖父的长辈,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了,虽然不知何故一直没能遁入轮回,却不能眼看着子孙后代遭难不管,尽其所能给狄知逊提供帮助也是人之常情。 “小家伙倒是挺有见识。”那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口吻中不乏欣赏之意,但紧接着就狠戾起来:“既然知道老身来自地下,为何还不速速自尽谢罪?难道真的要等老身派人取了你等性命不成?” 狄知逊闻言不禁悲愤难耐,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要取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我们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家园,消灭了那些祸害黎民苍生的僵尸,我们有错吗?” “你们当然有错!老身埋在这里一千多年,等的就是今夜重返人间,来到此处的僵尸都是老身叮嘱后辈祭炼了一千多年的牺牲,是刻意淬除了尸毒的……” 老女人的语声渐渐尖锐起来,显是益发愤怒:“不然你以为千年僵尸就那么好对付么?只是指甲划你一下你就变成僵尸了!然而这九十四个牺牲却被你们全部烧毁了,你们简直百死莫赎!” 李智云闻言后怕不已,他不知寻侠系统自带解毒子系统,却觉得这老女人所言非虚,回想从自己发现僵尸并且一路跟踪到恶鬼林再到今夜,被这些僵尸打死打伤又或打中的人不在少数,却果真没有一个变成僵尸的。后怕之余,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姓言?是辰州言家的祖先?” 老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李智云身份不低,就答道:“老身当然姓言。辰州言家是老身二哥的后代。” 李智云不觉得这老女人有什么可怜,为了自己千年以后复生就可以残害世间其他生灵么?这理由实在荒唐,就打算替狄知逊掰一掰道理,“你们言家不研究正经学问,尽鼓捣这些害人的玩意干什么?” 即便是追求长生,也是有正途可循的。不论是修仙还是练武都有机会证道长生,这是经过了验证的事实,既然如此,又何必研究什么僵尸呢? 老女人闻言大怒,立即反驳道:“你怎知我言家不研究正经学问?你知道言偃吗?他是我大哥!” 这句话在狄家庄园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或许那些江湖武者不知道言偃是谁,文武兼修的狄家父子却是震惊不已,在这个时代里但凡习文,焉有不知言偃之理? 孔子授徒三千,贤者七十二人,言偃在这七十二个贤者里面名列第九。言偃是春秋时期的吴国人,也是孔子七十二贤徒里唯一的一个南方人。 孔子曾经说过:“吾门有偃,吾道其南。”意思是我的徒弟里有了言偃,我的大道才得以在南方传播。 自从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华夏政权就以儒家思想作为纲领,别家思想一律禁锢。再往后每个王朝都是以儒治世,只不过选择的儒家流派不尽相同,大隋朝当然也不例外。 言偃是儒家哲学的先贤人物,要说言家不研究正经学问实在说不通,在这个时代里还有比儒学更正经的学问么?所以当这地底老妇报出来言偃的名字之后,非但狄家父子惶恐之至,就连李智云也是无言以对了。 总不能说数理化才是王道吧?这个说法在这个时代是说不通的。 地表上的众人无言,地下的言家老祖却不耐烦了,问道:“姓渊的小子你还想不想学本事了?为何迟迟不肯动手?你以为老身愿意跟这些该死之人聊天吗?” 合着这老女人一直和狄知逊、李智云对答,就是为了给上面的同伙争取时间。 老女人话音未落,地面上秦琼、张仲坚、单雄信三人同时惊呼,呼声中隐有痛楚,似是受到了某种偷袭,与此同时,李智云虽然没有叫出声来,却也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上被人射中了一物。 这物事不知从何而来,既没有听到风声也没有看见影像,就已经深深插入左胸! 由于没有防备,所以不仅没能及时躲避,而且没能来得及做出内在的卸力及防御,虽然身上那件柔软的狻猊铠未被穿透,却连同这物事一起挤进了胸骨之间,纵使自己滞后的瑜伽变形术终将外力卸去,但是在甫遭打击的一瞬间也不免引起一阵剧痛。 什么鬼?他连忙拔除这件物事,发现竟是一柄奇形怪状的短刀,刀身黯淡且不光滑,可以想象这种刀在黑夜里施射时不会反射出任何光芒,形状与后世的某种菜刀颇为近似,又好像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流线型轿车的侧截面图。 这竟然是飞刀么? 只能以飞刀来定义这款暗器,不然为何不见持刀者现身?这飞刀当真厉害,甚至超过了张清的没羽箭!即使是张清的鹅卵石能够做到无声飞行,也比不上这种飞刀,因为后者明显速度更快,而且能够隐形! 鹅卵石是做不到隐形的,哪怕是在黑夜里也做不到。 陷坑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火光明灭之间可以看见那刀身上隐约刻有四个汉字:“渊盖苏文”。 竟然是渊盖苏文!这一瞬间李智云再无疑问,原来这地底老妇呼唤的根本不是什么姓袁的,而是姓渊的!而且是高句丽的渊盖苏文! 自从听羽裳说起这个渊盖苏文和自己同岁之后,李智云就对这个高句丽的同龄人益发感兴趣起来,年仅十一岁,居然已经混到军方高层了! 即使棒子国只是个弹丸小国,可它也是个国啊,能在一个国家的军队里掌有权柄谈何容易?这渊盖苏文的本领至少能跟三国时期的周郎有一拼。 确定了敌人是渊盖苏文,李智云不禁涌起好胜之心,好胜之心中又夹杂着一股怒火,我还没去幽州调查你呢,你竟然出现在太原,还敢用飞刀偷袭老子!我到要看看你藏在哪里。 看不见飞刀的来路,就无法精确判断渊盖苏文的藏身位置,他举目四顾,发现秦琼、单雄信和张仲坚均已坐倒在地运功疗伤,单盈盈跑到了秦琼身边照料,单刚单猛围在单雄信身边询问伤势,二王二李围住了张仲坚,余者众人都在四处寻找偷袭者身在何处。 见此情景李智云就更不免骇然,这渊盖苏文挺厉害啊,居然能在同一时间遍袭此间最强的四个高手,若是自己也被他放倒了,此间众人还有谁是他对手?只怕那地底老妇所说的杀光所有人就会变成现实。 他迅速目测了一下秦单张三人和自己的相对位置,再反向推算出来一个位置,满园之中就只有这一个地方能够同时射出四柄飞刀,那是厅堂窗下的一株枣树旁边。 然而当他把目光锁定在枣树周围的时候,却根本没看见人,那里竟然没人! 不可能啊!这院子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位置可以放出四把飞刀射伤己方四人了!他本人即是暗器高手,再加上系统如同弹道计算一样严谨的反推,绝不可能出现半点误差。 就在他疑惑之间,忽觉脚前的一座陷阱旁边有些异样,或许是眼角余光、或许是某种直觉,令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清楚,那陷坑的边缘是在变小么? 定睛看过去,只见那个附近无人、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陷坑,坑口边缘正在变小,同时又仿佛在逐渐隆起,这是什么情况?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视觉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正打算抬手揉一揉眼睛之时,忽觉脸前微风飒然。 哪里来的风?肯定不对劲,他刚刚警觉,就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霍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就好像后世高科技的空间投影一样,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具幻象,但是这明显不是幻象,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个头比自己稍高,身材却与自己一样瘦削。 他瞬间就已断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他就是渊盖苏文! 一念及此,他立即挥出了手中的“菜刀”。 “菜刀”就是渊盖苏文射中他的那把飞刀,这一瞬间他觉得不论是拔出身上的圆月弯刀还是无情剑都来不及,哪怕拔剑拔刀的速度再快也来不及,他只用这把“菜刀”就使出了一招庖丁解牛刀法,这一招叫做“游刃有余”。 随着他手上这把菜刀一通龙飞凤舞,也不知道削中了对手几十刀,只看见眼前全是布料的碎屑,在两人之间以及周围的空间里飘飞乱舞,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肋被人拍中了六掌,立即运起瑜伽变形术卸掉掌力,倒也没有受伤。 只不到半个呼吸,一招已过,正待施展第二招时,眼前却突然又不见了人影。 跑哪去了?他左右环顾,却不知渊盖苏文又藏到了何处,正仔细寻找时,忽听院墙外一个声音响起:“千年尸王,今夜我杀不了李智云,杀不了他就杀不掉这里所有的人,等我杀了他之后再来找你学艺。” 这语声带着些童音,听上去颇为稚嫩,但是其中含义却令人毛骨悚然,毫无疑问,刚刚庄内倒下的三大高手都是出自这个少年之手,唯独剩下的李智云也没能拿他怎样。这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更令人恐惧的是,从这少年的称谓可知,这地底深处埋着的老妇人竟然是千年尸王,千年尸王是什么概念?传说中这种东西一旦破土现世,随之降临的就是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的大灾难! “哼,不中用的东西,你不配学我的本事!”言家那位千年尸王很是失望,说了这句话之后再无声息。 直到此时,人们才围拢到李智云的身边,在刚刚李智云与人交手的那一瞬间,人们甚至没来得及转头侧目去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只知道李智云与人过了一招,却没看见敌人的影子。 “李公子,敌人是什么来路?” “听起来这小子年龄不大啊?” “他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如此邪门?” 李智云没有去追赶,连人影都看不见如何追赶?他也没有立即回答人们的询问,而蹲在地上拣起了几片碎屑,这是渊盖苏文身上和脸上掉落下来的,有布料、有羊皮,布料是衣服,羊皮是面具。 人们见他沉默,便不敢过分打扰,只围在他身边、让出些许缝隙,在火光的映照下去看他手里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李智云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姓渊,叫做渊盖苏文,是高句丽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高句丽人会使倭国的功夫。” 在他沉默的过程里,系统已经给出了答案,渊盖苏文用的是东瀛甲贺谷的忍术。 系统同时给出了关于倭国忍术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与华夏隋朝时代相对应、倭国的时代叫做飞鸟时代,这个时代里倭国已经有了忍者,只不过这时候的忍者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志能便”。 第二一〇章 诡秘忍术 与金毛狮王谢逊创出的迎风一刀斩之类的倭国刀技不同(这个梗源于武侠世界小龙套),倭国忍者出现的时间很早。虽然一刀流后来也被忍者门派继承为看家绝技,但是忍者的起源早于一刀流却是不争的事实。 早在华夏大地上的隋朝完成统一的时候,处于飞鸟时代的倭国圣德太子就已经派遣忍者执行任务了,圣德太子派出的忍者就叫志能便。 后来倭国历经奈良时代和战国时代、志能便又先后改为“斥候”和“乱波”,直到与华夏清朝相应的江户时代才被确定为忍者,甲贺谷这个忍者门派也是江户时代才出现的,与武藏、甲斐、越后、信浓、伊贺、纪伊等门派并存于倭国武林。 虽然李智云想不明白为何渊盖苏文这个棒子国的武者竟然懂得倭国的忍术,但是有关忍术的知识他是知道的,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必须有啊。 不仅有,而且非常全面。包括忍者八门、五行遁术、五车之术乃至忍术的最高境界无刃取魂的详细介绍,汇集了从飞鸟时代开始直到后世现代所有流派的典籍资料,其涵盖之广远远多于渊盖苏文练成的功夫。 虽然寻侠数据库里的资料很全,把各种忍术的优和劣剖析的淋漓尽致,但是以李智云目前的武功却破解不了渊盖苏文的忍术。 忍术又名隐术,即隐身术,最是适合刺探、暗杀、伏击等间谍军事活动,只说眼下渊盖苏文练就的隐身之法就是无法破解的,连觉察都很难做到,又如何谈得上破解? 更何况渊盖苏文还不只是善于隐身和伪装,就连他的飞刀都是隐形的,与之敌对几乎可以说是有败无胜——只要他不想跟自己打,自己连找到他的人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李智云就有些发愁,前有千年尸王的要求,后有渊盖苏文的承诺,渊盖苏文这个对头算是结下了,就算自己不想杀他,他也必然会寻机杀死自己,而若是不能尽早找到此人杀掉,就这么他在暗己在明的耗下去,只怕今后自己连觉都没法睡了。 但是自己又该如何找得到他呢? 正发愁时,忽听单盈盈一声咳嗽声音有异,转头看去,却是单盈盈再次口吐鲜血,躺倒在秦琼身边,坐在地上调息疗伤的秦琼随即睁开眼睛,怜惜道:“李公子不是说过了,不让你接近我,你怎么不肯听他的?他的话是不会错的。” 李智云见状就很无奈,心说看来自己这个月下老人是当不成了,单盈盈看不上狄知逊,但是你也不能总黏糊秦琼啊,至少在治好了病之前不能动情不是? 当即吩咐公孙云鼎的两名姬妾把单盈盈扶下去安歇,心里想着大龙堂那株情花树的死活,若是那棵树活下来,伴生的断肠草生长还是很快的,通常一颗草种只需三至七天就能发芽,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出苗。 眼下自己离开大龙堂已有二十多天,单雄信派往大龙堂的手下已经出发了,算算路程,赶到大龙堂又是六七天,前后加起来一个多月,断肠草的生长期是够了,只看能不能长出来,这是谁都无法打保票的事情。 此时王薄凑到了他的身边,献宝一样的说道:“李公子你刚才说那人是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么?” 李智云对李密王薄一伙没有半点好感,毕竟这是一伙曾经差点杀死他的阴险小人,彼此仇恨无法开释,只是为了对付僵尸才暂时搁置。 然而搁置私仇是自己提议的,虽然此时已经打败了僵尸,到了路归路、桥归桥的时候,但是自己却不好主动翻脸,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张仲坚还屡屡向自己邀功,说他们曾经在恶鬼林里替李家擒住了杨广和宇文化及。 他没认为张仲坚说的是假话,事实是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悉数无恙,如果张仲坚撒谎则日后必定会被红拂、万宣道拆穿,而且张仲坚陈述的事情也能推理出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跟王薄结交,所以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怎么,你也认识渊盖苏文?” 王薄笑道:“倒是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可能有如此诡异高绝的功夫?” 正如羽裳对渊盖苏文的认知一样,作为羽裳师兄的王薄也是这样认为。 李智云点了点头:“是啊,这事儿的确挺不可思议的。” 刚刚他被渊盖苏文击中了六掌,虽然没有受伤,却能够感受到渊盖苏文的掌力,那掌力的沉浑强劲实在不亚于秦琼,也不知这个与自己同岁的孩子是如何练出来的,着实是个奇迹。 他自己的内力是昆仑奴灌注而来的,那么渊盖苏文的内力又是谁灌的?他才不信渊盖苏文只凭修炼就能获得如此深厚的内力,那实在是有违常理。 说完这句他就不再理睬王薄,径直走到秦琼、单雄信和张仲坚三人旁边察看伤势,秦单张三人均被渊盖苏文的隐形飞刀射中了要害,若是换成常人早就当场毙命了,只是他们三人均属当世高手,各有各的保命绝活,这才险死还生。 三人之中,单雄信的伤势最重,秦琼次之,张仲坚的伤势最轻,此时他们也都各执一柄渊盖苏文的“菜刀”型飞刀,咬牙切齿地想着如何找到仇人报仇。 “找渊盖苏文的事情就交给兄弟我好了,三位兄长就在狄家将养身体……” 既然已经消灭了僵尸,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李智云公务在身,即使没在这里遇见渊盖苏文,他也是要去幽州办事的,那可是给当今的皇帝办事。 征讨高句丽的大隋军队集结在即,自己必须在大军抵达辽东之前把罗艺是否通敌的事情调查清楚,否则就是贻误军机,甚至被人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这时候可不能跟皇权叫板,自己远远不具备与国家机器对抗的实力。 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跟在场的众人解释清楚,只表明自己要去寻找渊盖苏文就行了。 狄知逊忽然说道:“李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对付这种隐在暗处的敌人,或许我能够帮上一点忙。” 狄知逊身具梦授异能,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即使那渊盖苏文隐秘之术近乎鬼魅,也比不上真正的鬼魅不是?刚刚在李智云和渊盖苏文交手的时候,他没能来得及看见之前,却看见了渊盖苏文是怎样遁走的——那是潜入了土中逃脱的。 李智云却不知道狄知逊有这等本领,虽然此前狄知逊曾经想到了用糯米酒对付僵尸的办法,很是令人佩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办法对付渊盖苏文这种忍术高手。 所以谢绝道:“你还是留在家里修复家园吧……” 狄家的南院墙被僵尸推倒了一段,前院里到处都是陷阱,这些都是需要恢复一下的,不然还有什么家的样子? 狄孝绪不无忧虑地插言道:“这地下埋着这样一个千年尸王,我们哪还敢住在这里?老夫已经决定了,即刻举家搬迁,另寻住址重建家园。” 狄知逊听罢就摇头道:“父亲,搬不搬家都无所谓,当初狄家的祖上是有意定居此处的,只是为了给这姓言的女人遮风挡雨。” 刚刚他又跟那个曾祖父辈的幽魂交流了一下,得知狄家先祖正是受了言偃后人的嘱托,刻意把家园建在这个千年尸王的墓穴上方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让世上那多如牛毛的盗墓贼来滋扰言家的先祖。 狄孝绪闻言一脸的匪夷所思,“你怎么知道这事?你听谁说的?” 如果是代代相传的事情,哪有当爹的不知道、当儿子的反而知道的道理?狄孝绪却不知狄知逊所说的事情的确是代代相传的,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才因故未能传下来。 李智云虽然也不知道狄知逊如何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这毕竟是狄家自己的事情,便顺着狄知逊的说法附和道:“狄老伯无需担心,只听这千年尸王的话语就能知道她出不来,既然这一次都没能出来,那么往后几百年里也出不来。” 如果说千年尸王真的拥有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能力,而且能够出来的话,她还会指使渊盖苏文来杀地上的这些人么?那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主客之间就此话题说了一阵,李智云也就把狄知逊请求跟随的事情给忘了,狄知逊却没有忘记,而是从家里拿了一把锄头出来,在院子里刨了几圈。 人们都不明白他此举是何用意,李智云却是第一个看明白了,狄知逊用锄头刨出来的是一条条挖好的地道,那是一种极其狭长且蜿蜒曲折的隧道,沿着一些陷阱的边缘挖成,其直径之狭小,甚至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钻入。 没错,这就是渊盖苏文的土遁术了,难怪那地底老妇要求渊盖苏文杀死园中众人的时候后者迟迟未能动手,原来是在挖掘地道。 以一人之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挖出这些四通八达的地道来,至少能够说明两件事,一是渊盖苏文的内力惊人;二是此人在忍术土遁之法上造诣非凡。 回想此前那老妇召唤渊盖苏文时的情景,在今夜与僵尸对战以前,渊盖苏文必定是潜伏在这庄园中的某处,或许当时他并没有打算以一己之力击杀园中众人,毕竟谁都想不到众人竟然能够消灭僵尸。 而当僵尸被灭之后,在千年尸王的要求之下,渊盖苏文才开始挖掘地道,在地道完成之后先是退到了厅堂窗前枣树旁边发出四柄飞到,在飞刀射出的同时钻入地道并潜行到自己的脚下。 很显然,此人竟然能够预料到自己身中飞刀却不倒下,肯定是通过己方众人与僵尸对战的战况对自己和秦单张三人的实力做出了充分的分析,而后得出了结论,打好了飞刀射出之后再近身偷袭的主意。 可以想见,只要渊盖苏文近身偷袭自己成功,在杀掉自己之后再拿走秦单张三人的性命便是易如反掌,而当他杀掉园中四大高手之后,再杀其他人便无需隐身,直接碾压就行了。 然而最终经过一招近身肉搏之后,此人发现没有迅速杀掉自己的可能,便果断遁走,就是他更加可怕的地方。 一击不中,立即远飏,本来就是专业杀手的必备素质。这渊盖苏文实在是不好对付啊! 即使是宇文成都和那个把自己打入虫洞的红眼睛怪人都不如此人危险,因为他永远藏在暗处,即使武功卓绝、忍术精湛,也不会光明磊落地站出来与自己硬拼! 这一瞬间,李智云对渊盖苏文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却没想到这园中的大部分地道并不是渊盖苏文临时挖出来的。 事实是渊盖苏文早就挖好了一些地道,而且有些地道深入地下,是为了拜见千年尸王所挖。 其实早在庄丁挖掘陷阱的时候就已然挖到了地道的若干部分,只不过庄丁们没把这事当事,他们只求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能够少挖几锹当然是好事了,说出来反而会被人指责成偷工减料。 狄知逊刨出来这些地道之后把手上的锄头一扔,看向李智云说道:“现在你是否觉得我能给你帮一些小忙?” 李智云立即点头道:“的确,这方面你比我强,那就辛苦狄三哥了,不过此行很是危险,狄三哥还需做好准备。” 既然狄知逊能够找出这个地道网,就说明他有本领察觉渊盖苏文的踪迹,自己带着他一起去幽州就等于是带了一个助力,只是若是渊盖苏文再次前来偷袭之时,自己在保护自身的同时需要兼顾狄知逊的安全,这事自己可不敢打保票。 狄知逊笑道:“你替我们狄家解除了灭顶之灾,都不曾考虑危险,我狄家男儿虽然本领低微,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事情至此,李智云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当即与狄知逊跟众人告辞,在叮嘱秦琼等人养伤的同时跟单雄信约定了治疗单盈盈的具体时间与地点。 第二一一章 小李飞刀 深秋的北平城,即使是白天也已经有些微寒,只不过当地人对这种天气很是适应,并没有因此添加什么秋衣冬装,春捂秋冻的道理古朴而深远,经过切身体会,怎样容易生病怎样不易生病都被总结得淋漓尽致。 九月初七这一天,北平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德胜楼里依然顾客盈门,即使是寻常百姓消费不起的三楼雅座也都坐满了食客。穿着一袭单衣的狄知逊和李智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准备享用此时驰名华夏的幽州果木炙鸭。 炙鸭就是烤鸭,起源于北齐时代,是后世北京十大名吃里唯一的一道早于隋朝的名菜,即使是十大名吃里面论及源远流长位居第二的炒肝也是从宋代“熬肝”和“炒肺”演变而来的,此时的北平城里却是没有。 都说炙鸭好吃,李智云和狄知逊就慕名而来,出差在外,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狠”一些,有美味为何不吃? 客人太多,烤鸭上的也就比较慢,不说供不应求,只说就算酒楼后厨中备有足够的生鸭,在出炉之后也还需经过削片这道工序。 李智云一点都不着急,坐在桌边就开始专心地雕刻左手拿着的一块木头,雕刀则是右手横握着的一柄柳叶小刀。说是柳叶刀,其实也只是形状相似而已,刀长三寸七分,宽九分,世上哪有这么大的柳叶? 刀是飞刀。从狄家庄园里出来之后,李智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太原城,在城中寻了个铁匠铺打造这六把飞刀。 刀的形状自然是按照系统提供的小李飞刀模型来仿制,兑换暗器之王小李飞刀的价格并不比阿飞的一招无情剑更贵,同样只需一百侠义值即可。 自己最近的侠义值算得上是大丰收,只在太原消灭僵尸这一战就得了一万多的侠义值奖励,而且每天增长的侠义值已经过千,这几天还有在陆续增长,想来是那些被僵尸祸害过的百姓们听说了自己的名字。 目前积攒的侠义值已达两万有余,他打算继续攒下去,到时候换个万象神功之类的高大上来练练,眼下花掉这一百兑换小李飞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系统不仅能够提供模型,甚至还能提供设计图纸,李智云就按照脑海中的设计图纸对铁匠师傅提出要求。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太原铁匠铺打造出来的飞刀其质地应比正宗小李飞刀的产地湖北大冶逊色,但是只要手法老到,力度和准头不差,刀的质量稍微差些又有什么呢? 问题就在于手法的专业。 李智云雕刻木头绝不是为了模仿李寻欢的逼格,而是要想把这小李飞刀真正练到天下第一的境界就必须时时雕刻——这就是为什么叶开、丁灵中、李曼青以及李坏都会小李飞刀,却终究都无法将这门绝技练到神圣境界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没雕刻。 即便是李寻欢本人,若非雕刻了林诗音一辈子,他的飞刀神技也会有所退步的,寻侠系统给出的资料判定,雕刻成就了小李探花那双稳定而又灵犀的手,因而成就了小李飞刀的伟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原因。 李智云也需要这样一双手。否则他兑换出来的小李飞刀就不会是李寻欢的飞刀,至多也就能与叶开的飞刀看齐。 这就是小李飞刀的独特之处,与阿飞的无情剑不同,虽然两者都是一百侠义值兑换出来的系统存货,但只要是能够沾上“伟大”两字的武学,就必定有它的独到之秘。 李智云雕刻的当然不是林诗音,那是李寻欢的情感专利,武功可以由系统配给,属于原创者和林诗音之间的情感却是无法复制。 李智云雕刻的是尤翠翠,尤翠翠是他穿越之后喜欢上的女子,没有之一。其实说起来红拂也还不错,但是他与红拂属于古代闪婚,没等萌生情意就已经定下了夫妻之名,虽然彼此之间相处融洽,但若是再说喜欢就有些违和了。 喜欢这个词汇不适用于已婚夫妻。 他雕刻的尤翠翠不像本人。不是记不住尤翠翠的长相和身材,而是技法欠缺。系统给了他武功,给了他通晓世间语言文字的能力,给了他一手漂亮的书法甚至绘画的技巧,却没能给他雕刻的技术。 不是系统吝啬,实在是研发系统的人没有想到雕刻这种手艺对于一个寻侠的穿越者竟然如此重要,出品系统的时候没装雕刻模块。 幸好系统给了他水墨丹青的绘画技巧,绘画和雕刻两门艺术的关联是很紧密的,所以他拿到飞刀之后就可以尝试雕刻,只是这雕刻的技法一时半会儿达不到他书法和绘画的那种神乎其技是一定的了。 不过这都不要紧,咱可以慢慢雕刻下去,眼下自己的飞刀绝技已经不弱于丁灵中、李曼青的水准了,只要持之以恒雕刻下去,那么早晚自己也能取得小李飞刀那样的伟大成就。 咱也姓李,年龄也不大,说不定不到二十岁就能让“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的名头响彻江湖!不就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么? 狄知逊搞不懂李智云的心思,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男人,所以任由李智云摆弄小刀雕刻,却从不对此发问。一路上两人几乎是沉默着过来的,除了遇袭时彼此呼应配合之外两人基本上没什么共同语言。 看似两人并不投机,但是吃住却又都在一起,就连睡觉都睡一张床,一个醒着另一个睡。 两人这样当然不是为了搞基,而是实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渊盖苏文潜近偷袭。 一路上渊盖苏文偷袭了他们三次,每一次都被两人及时发现并击退,最后的一次是三天以前,然后这个练有忍术的棒子精英就没动静了,或许是觉得偷袭不成另寻他法了也未可知。 烤鸭上来了,如同往常一样,李智云停下了手上的雕刻,举起杯来示意狄知逊同饮。 一路上两人专挑有名的酒楼吃饭,有好菜就得配上酒水,既开胃又佐餐,李智云经过婚宴乃至单家狄家两处宴席上的痛饮之后也染上了酒瘾,有菜无酒实为人生憾事。 酒过三巡,微微感受到了些许酒意的李智云就忍不住发出感慨,像是自语道:“到底谁才是侠呢?” 他这个寻侠者寻到了今天,连大仁大义的秦琼也都见过了,而且还结下了兄弟一样的友谊,但是自己的念力感应区却被自己修炼龙象般若功给练坏了,无法评测秦琼的侠义值。 如果按照寻侠系统给出的评判标准,秦琼无疑是可以称之为侠的,但是秦琼是否够得上系统定下的标准?没法求证了。这就令他对此后的人生有些茫然。 既然念力感应区故障且暂时无法修复,我留在这个时代还能干什么?像其它穿越者那样卖弄黑科技哗众取宠最终只给皇帝当一条走狗?还是像白胜、钱青健那样的人怼遍全国怼向世界乃至异界? 这些都是自己不曾设想的人生轨迹,自己本来就是想寻侠的,寻到了就算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后世去领取巨奖和福利,这不仅是自己的愿望,更是寻侠科研小组给自己定下的死命令。 狄知逊听见他发出感慨,就不禁皱了皱眉,他这张笑脸即使是在皱眉的时候也还是给人以笑的感觉,放下酒杯就说道:“你是说……你要找游侠儿么?遍地都是啊!” 李智云听了就有些哭笑不得,我觉得一个都没有,你却说遍地都是,哪个是啊? 狄知逊举例道:“像张仲坚、李靖、王薄这样的人物,不都是游侠儿么?” 李智云闻言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点头是因为这个时代张仲坚和李靖早晚会被世人认作侠客的,不然何来风尘三侠之说?即使没有了红拂的加入,他们仍可作为风尘双侠而闻名于世。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侠”的定义与后世相同么?似乎不太一样。 侠以武犯禁,这个时代里的“侠”似乎说的就是一些不守王法的人,侠客的风范应该是百年后李白书写的那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人是侠客可以随便杀的么?哪怕被杀之人的确罪该万死?这个问题历代王朝的当权者都不会认可,不然还要法制和官治何用? 说张仲坚和李靖是侠是可以的,但你若是说秦琼是侠那就等于是在骂他,秦琼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侠?他是好汉,是英雄! 想到此处,李智云就反问了一句:“你觉得秦琼是侠么?” 狄知逊笑道;“你这话可就太过偏颇了,秦二爷怎么可能是侠,人家是官府中人,是英雄好汉……” 果不其然,狄知逊的回答诠释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侠”的理解,在隋朝这个时代甚至到了唐朝,“侠”字都是贬义词。 或许只有到了南宋时期,侠才会被人作为尊称来使用,比如南宋襄阳人民尊称郭靖为郭大侠,称谓中饱含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好吧,我想找个英雄。”李智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英雄,谁是英雄? “英雄还不好找么?秦琼就是啊,你已经找到了。”狄知逊也喝干了杯中酒水。 两人各自拿起面前的酒壶往杯子里斟酒,忽听楼外街道上锣鼓喧天,声音盖过了楼内客人的嘈杂喧哗,两人的座位就在窗边,同时伸头往窗外看去,却见街道上行过来一队骑士,各个骑的都是高头大马,案首挺胸招摇而过,马队两边的锣鼓队列亦步亦趋。 “北平王的十二旗牌官开始设擂了!” 马队走远时,旁边另一个窗口边上一位客人缩回头来兴奋道。 “哦?这擂台是今天开始么?那等会儿咱们可得去看看,哥儿几个抓紧吃喝。”另一桌上的一位客人说道。 又有一人道:“不用急,那擂台就在这条街的头上,不等他们吆喝完,咱们也就吃完了,管保一场都落不下。” 北平王帐下十二旗牌官摆擂台这件事,武林史料里面是有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装逼还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或者是罗艺为了给他十二个贴身保镖涨工资而巧立名目,总之这十二个旗牌官陆续设擂,每人累积守擂一定的天数就算达标。 史料中最后一个守擂的是史大奈,其时秦琼在山西误伤店老板,继而被充军发配来到北平,一到北平就赶上了史大奈在擂台上吹牛逼,结果两名押解秦琼的差官因为贪图攻擂的奖励怂恿秦琼上擂,继而引出秦琼和十二旗牌官结交的一段佳话。 虽然不知道经过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之后秦琼还会不会在山西犯案,但是很显然北平这里是没有被蝴蝶效应干扰到的,十二旗牌官照常设擂炫耀武功,不用问,今天的擂主肯定不是史大奈。 李智云对这个擂台比武不感兴趣,十二旗牌官里面并没有绝顶高手,充其量也就是尉迟南尉迟北这样的武林一流,远远比不上后来名震华夏的尉迟敬德,但即使是尉迟恭也不过跟秦琼相差仿佛,所以今天这样的擂台对自己来说基本不具有观赏价值。 自己来到北平的使命是调查罗艺与渊盖苏文之间的关系,这事当然不能直接跑到北平王府去问,如果罗艺真有兴兵反隋的意向、自己却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哪怕是打着皇帝的旗号也没用,闹不好还得被罗艺杀了灭口。 所以这事就只能在暗中走访调查,最好是能够找到高句丽人,再顺藤摸瓜,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这个时代里的烤鸭没有薄饼搭配,吃了一片烤鸭之后,李智云再次端起酒杯,“来,狄三哥,咱们继续喝酒。” 狄知逊也是一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在秦家大院赶上王仁则闹事是迫不得已,如果有可能,他也是见着热闹绕着走的性格。 两人刚喝了一杯酒,正伸出筷子去夹烤鸭肉之时,忽听一个公鸭嗓子在楼下大声喊道:“楼上楼下的全有,都听好了,这德胜楼的场子让我家公子包了,你们立刻给老子滚蛋,走得慢的若是挨了揍就是活该!” 听了这话之后,楼上众人立马鸦雀无声,便有几人起身离席,一个走向楼梯的客人低声咒骂道:“他姥姥的,这武家的衙内又来欺负老百姓,当真可恶之极,咋就没个英雄好汉出来灭了他呢?” 第二一二章 美女书生 如今的北平城自然不比后世首都那样冠盖云集、以致于衙内遍地走,纨绔多如狗,如今的北平城里惯于欺压百姓、横行闹市的官二代就只一位,此人叫做武安福。 武安福是幽州刺史武奎的独生子,在父母的宠溺之下从小就不学好,只要出门必定祸害街坊邻里,人们畏惧武奎的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反倒助长了武安福的嚣张气焰,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恶行几乎遍布整个北平城。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武安福祸害不到的,那就只有北平王府和北平王麾下的军营了,这两个地方的人非但他武安福惹不起,就连他爹武奎都惹不起。 北平王罗艺及其独子罗成才是北平城最具威慑力的存在,只不过罗艺身为王爷轻易不会现身市井,而罗成作为一代武林高手就更不会欺负寻常百姓了,欺负百姓有什么成就感? 这些人和事李智云是知道的,武林史上都有记载,他还知道在历史上的那个时空里这个武安福将会死在秦琼手上,而且距离今天不会太久,最多不过个把月,这个装逼犯也就死于非命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作为当朝皇帝的密使,李智云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留着武安福给秦琼去杀好了。又或者秦琼因为自己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不来北平了,那就等自己办完事情以后再为北平百姓除此一害也不为迟。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在防备渊盖苏文再次偷袭的同时把罗艺和高句丽之间的关系调查清楚。既然想要暗中调查此事,就不能当众惩戒纨绔了,不然就只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又如何完成皇帝交办的任务? 所以在楼上食客纷纷起身离去的当口,他对狄知逊说道:“咱们也快点吃吧,我不想惹事。” 狄知逊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不知道李智云为何打造小刀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这北平城,却知道自己和李智云的真正敌人是渊盖苏文,在找到渊盖苏文并除掉之前,与本地纨绔发生冲突是不应该的。 事有轻重缓急,因小失大殊为不智。所以他也加快了饮食节奏,打算和李智云走在众人的最后,总之先放那姓武的纨绔一马就是了。 就在此时,李智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冷笑之人不仅冷笑,笑罢还又冷冷说道:“如此胆小如鼠之人,也配谈论侠客英雄?” 听见这句话,狄知逊的笑脸上就多了一丝无奈之色,李智云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不仅没搭茬,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出于对渊盖苏文的防范,早在来到三楼等候空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楼上的每一位客人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身材瘦小如渊盖苏文的人之后才算放心。 当时李智云和狄知逊都注意过此刻冷笑且冷嘲的人物,因为只有“他”的身材比较消瘦,最接近渊盖苏文的体型。甚至用纤瘦来描述会更加准确一些,所以当时李狄两人都对此人格外关注了一些。 这是一个容貌秀美的书生,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脸上宛有泪痕,也不知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亦或情感上遇到了什么挫折。 这女书生一个人独据一张桌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鸭肉,就好像跟鸭子有仇似的,那神情,那吃相,像极了后世电影天下无贼里面的刘若英。 此时李智云的生理年龄还很小,且有寻侠系统约束,狄知逊更不是沾花惹草的性格,两人在确定了此女不是渊盖苏文之后就没再看她一眼。 直到这女书生面前的那张桌子空了出来,他们就在店伙的引领下坐了上去,李智云背对女书生,狄知逊却是面对,此后饮酒吃菜聊天的过程里两人谁都没再把这个女书生当一回事,没想到此时却遭到了她的嘲讽。 苦笑的同时,狄知逊就越过李智云的肩头看了那女书生一眼,却被女书生一对美目瞪了回来,他从来都不愿与女人发生冲突,就看向李智云。却见李智云细嚼慢咽了一块鸭腿肉,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意味深长道:“得,我看咱哥俩还是慢点吃吧,吃快了噎得慌。” 狄知逊明白李智云的意思,既然这美女书生如此说法,她本人肯定是要跟武家纨绔干一场的了,而且她那张桌子比自己和李智云这张桌子更靠近楼梯口,若是下面的鹰犬上来赶人,首先要赶的就是这个美女书生。 既然如此,自己两人就不必急着离开酒楼了,倒不如一边品尝北平名吃一边欣赏一下即将开始的全武行表演,总归麻烦到不了自己两人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美女书生必定也是练家子,而且功夫必定不弱,不然如何敢跟人多势众的纨绔死磕? 说话间楼上其他客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他们两男一女两张桌子,耳听得楼梯咚咚声响,楼下那公鸭嗓子走了上来,“这些贱民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给贵人腾地方,老子今天就不动手了。” 话没说完,一颗戴着帽子的脑袋已经露了出来,帽子下面一张猥琐的脸,生得獐头鼠目,转头四顾之间却看见了窗边的两桌人,猥琐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种愤怒的疑惑,似乎对楼上仍然有人没有而感到费解。 武公子驾到,居然还有人不肯走么?这三个人是不想活了还是咋的? 公鸭嗓正要开口怒骂,那美貌书生倏然甩手,一根鸭腿骨就砸在了他的嘴上,别看这只是一根没了鸭肉的腿骨,却把公鸭嗓的一口黄牙都给撞碎了,和着鲜血喷了出来,同时脑袋往后一仰,就从楼梯口倒摔了下去。 一阵呯呯嘭嘭之声响起,是公鸭嗓滚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楼上窗边那美貌书生似是觉得出手还不够狠,冷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腌臜男人也配在外面说话?” 女书生说话时目光只看着对面桌上的狄知逊,意示炫耀看见了没有?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就得像我一样,让他连骂人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行么? 狄知逊一向脾气甚好,见状就给出了更多的笑容,笑容中又不乏敬佩仰慕的神情,好像是在说,哎呀姑娘你的武功好厉害,在下佩服的紧。 女书生这一手暗器功夫的确不俗,非但并不精于暗器一道的狄知逊自叹弗如,就连精通暗器的李智云都不得不在心里给女书生打了七十分。 身兼数种暗器绝活的他已是当今世上暗器领域里的第一大咖,在女书生掷出鸭腿骨的一瞬间,不必回头,只凭听风辨器以及余光里看见那公鸭嗓被击中的惨状,就能准确评判女子这一手法的高低优劣。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女书生投掷鸭腿骨的手法竟然是“孤注一掷”!与自己在历城贾柳楼里打中柳依依的那一手法完全相同。 自己这招孤注一掷是花了一百侠义值从寻侠系统里面兑换出来的,是南宋时期洪七公的暗器手法,但是这美书生却又从哪里学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洪七公这招暗器手法并非原创。 既然不是洪七公原创,那么原创者又是谁?或者出自哪个门派世家?这就没处琢磨了。 他固然惊奇于女书生的暗器手法,却并没有因此就回头注目,像狄知逊那样对美女报以敬佩之情。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哼。”不知为何,身后美女书生再次冷哼了一声。 李智云正好放下酒杯,却看见狄知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也就有些猜到了身后美女的意思本小姐不需要你们这样的胆小鬼仰慕,仰慕我也改变不了你们是胆小鬼的事实。 “谁啊?谁敢打本公子的手下?人在哪呢?”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比刚才那公鸭嗓更加难听。 “回公子,打人的人在三楼呢,不知道是谁,小的还没来得及上去看,大概不是本地人” 这个下人的分析很有道理,在北平城这个地方,有人敢动武对抗武家的仆从,只要不是罗艺的手下就一定是外地人,然而今天罗艺手下最能打的十二个旗牌官都去了擂台,所以这楼上打人的一定是路过北平的外地人。 “滚!”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似是那下人被谁踢了一脚,随即又是跌倒在地的声音,只听那公子怒道:“我管他是不是外地人,武德都被人打了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随即有人喊道:“居然有人敢在北平城撒野?真是不想活了,弟兄们一起上去,把他塞到炉子里做炙鸭!” “对,大伙一起上,武公子你就瞧好吧!” 吵吵嚷嚷之中夹杂着众多踩踏楼梯的声音,一伙人陆续从一楼走上二楼,再往三楼行来。面对众多敌人,三楼上美书生毫无惧色,只等有人露头,就是一根鸭腿骨投掷出去。 抢在最前面的一名打手的遭遇一如此前那个公鸭嗓,被一根腿骨打碎了满口牙齿,一个倒栽葱就仰倒下去,只不过这次他身后跟着许多人,只撞得众人一阵大呼小叫,却没像公鸭嗓摔得一样惨。 有武公子的父亲武刺史做靠山,众打手才不怕被打落一口牙,一边齐声叫骂,一边稳住了身体重新冲向三楼的楼梯口。 那美书生一骨当关,万夫莫开,只是再想找根鸭腿骨时,却发现自己桌子上没了,索性起身来到了李智云和狄知逊这张桌子,伸手从盘中抓起一根鸭腿就扔了出去。 美书生不拿自己当外人,李智云可就不愿意了,“哎这条腿还没吃呢!” 一只鸭子就两条腿,他已经吃了一条,另一条留着给狄知逊吃,可是狄知逊还没吃,就被这个美书生给祸祸了,虽然说不上是暴殄天物,可也是粒粒皆辛苦啊! 他连忙拿起桌上自己吃过的那条鸭腿骨递给美书生,“你用吃过的打啊!” 美书生看都不看眼前的那根腿骨,冷着脸说道:“不要!我嫌你啃过的脏!” 李智云这个气啊,哦,大厨用刀片下来的鸭腿不脏,你自己啃过的也不脏,我啃过的就脏了?什么道理啊这是? 爱用不用,反正我们这桌也就剩下一根了。他把鸭腿骨往桌上一扔,撒手不管了。 只听下面武安福说道:“都给我退下!你们武功都不行,不中用,看本公子亲自上去会会他。” 武安福是练过武功的,是跟他父亲武奎叔叔武亮学的。武奎和武亮曾经也是大隋朝的两员战将,若是武功太差就不会被杨坚派到北平来与罗艺分庭抗礼,要分庭抗礼也得有点真材实料不是? 武安福的武功也不算弱,不然也不至于在另一时空里跟秦琼过招而被误杀,秦琼能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痞子动手过招么?能让他动武的,武功最少也得高过贾润甫和柳周臣那样的人物。 既然武功不弱,就不会不知深浅。自己手下连续有三个人被鸭腿骨打中口唇跌落楼梯,这说明上面的人比较擅长暗器,而且内力很强,不然鸭腿骨如何能够撞碎一口牙齿? 明白了对手的优势在哪里,就得拿出应对的方法,反手伸向身后,吩咐道:“枪来!” 随即有两名打手抬了一根兵器出来,却是一条两头带尖的蛇矛枪,此枪有个名字叫做“两头蛇”,这两头蛇的枪身并不像寻常长枪那样长,若是把它也做成长枪大枪那样的长度就显得笨拙了,战斗中蛇头蛇尾将无法随意调换着参与攻防。 两头蛇的枪身也不算重,之所以由两名打手抬着,是为了表示对武公子的尊重,武公子的兵器何等拉风?岂能只让一人拎在手里?那也太不尊敬了。 众人闪开,武安福提了两头蛇就来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由于前车之鉴,这一次他长了个心眼,不等露头,在楼梯上就使出了一招“双蛇交尾”,先把楼梯扶手砸了个稀巴烂。 楼梯扶手一碎,再舞动蛇矛枪就没了障碍了,只把这两头蛇舞成了一团乌光挡在脸前,然后才缓缓走上了三楼,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如此谨慎,却不知此刻三楼上的敌人已经没了子弹了,人已经站到楼梯出口了,仍不敢掉以轻心,一边舞枪一边寻找敌人的位置,转过头来,却看见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哪还有鸭腿骨飞向自己? 既然没有暗器,他就暂停了动作,却摆了一招长蛇出洞的起手式,问道:“你们三个是一伙的?是谁用鸭腿骨打伤了我的家奴,敢跟本公子单挑么?” 第二一三章 还是李智云的锅 有一种胆量叫做窝里横,武安福就是这样一种人,明明已经分析出对方的内力很强、武功很高了,却仍然有胆提出“单挑”,这绝不是他天生豪迈不畏强者,而是因为他不认为有人敢在北平城里杀了他。 即使是北平王府的小王爷罗成都不敢杀自己,世上更有谁敢? 说罗成不敢杀自己,并不是自己曾与罗成发生过某种正面冲突,而是因为被自己欺负过的北平城居民里有不少人都有亲戚在北平王府以及北平王帐下当差做事。 但就是这些人,在他们的亲戚被自己欺负了之后都没敢放个屁出来,若是罗成敢杀自己,早就站出来替这些手下撑腰了,不是么? 只要不直接惹到罗成本人以及北平王帐下的重将就没事,叔叔武亮也是这么说的,那还怕个屁啊? 先单挑,打不过再群殴,群殴不过再喊人呗,北平城可不只罗艺一家有军队,自己家里也管着几万兵马呢! 他放出豪言壮语之后,就平端着两头蛇等待三人答话,然而这三人却好像聋子一般,居然没人吭声,如此一来,他的底气就更足了,不屑道“怎么着?知道怕了啊?晚了!” 底气一足,也就不怎么畏惧对方的暗器了,尤其看见对方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就开始打量起三人的模样来,这一打量才发现,居中正对着自己的那个书生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容貌极美,顿时直了眼睛,“你……是女的?” 美貌书生之所以女扮男装就是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是个女子,只是由于化装技术过于粗糙,再加上女人爱美的天性,就没能把自己装成一个相貌平平的大老爷们,没想到竟然被这样一个男人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不禁大怒。 怪只怪武奎夫妇生出来的这个独生子长得太过歪瓜裂枣,虽然比刚刚第一个被打的武德稍微周正一些,算不得獐头鼠目,却也称得起是贼眉鼠眼,总之一看模样就不像正人君子。 被这样的男人色迷迷地盯着是一种什么感受?美貌书生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反手从肩头掣出一柄长剑出来,绕过桌子走向楼梯口。 武安福却放下了手中的两头蛇,涎着脸迎了上来“别介啊!我武安福这条两尖枪可不是耍着玩的,不小心碰到你伤了身子暂且不说,毁了你的花容月貌可就罪过了,不如让你那两个同伴来跟我打一场如何?” 话说男人在与女人放对的时候总是有着先天的心理优势,即使知道对方女人身手不俗也不会如何惧怕,更何况武安福一伙人都不知道那极具威胁的鸭腿骨是楼上哪个人打出来的,下意识的就把狄知逊和李智云当成了主要对手。 处于眼下这种局势,几乎是个男人都能想到,要想亲近这个女扮男装的美书生、首先得干倒她的两个男性同伴,武安福不认为那个帽檐拉得极低的小孩子会什么武功,只把目标锁定在了狄知逊的身上。 所以他说完这句之后就冲狄知逊招手“你,敢不敢过来跟我打一场?若是不敢就快滚!这样的美女岂是你能享受的?” 狄知逊当然不肯替这个傲娇的美书生挡枪,只作没听见,美书生却忍不住转回头来,抛给狄李二人一个不屑的眼神,同时说道“就他们?借他们十个胆子!” 话音未落,手上的长剑却是倏然刺了出去,剑尖直指武安福的胸膛,剑势中竟然隐有雷声发出,同时剑身上暴出尺许左右的寒芒吞吐不定。 “剑芒!” 狄知逊忍不住轻声惊呼出来,他没想到这女子的功力已经到了这等地步,竟然连剑芒都练出来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美书生。 剑芒是剑道到了高深境界之后才会出现的产物——在出剑时驭使内力溢出剑身之外,形如将剑身变长变宽一般,进而提升剑器的威力。 剑芒不是谁想练都能炼成的,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特殊的剑法功法、二是剑客本人的内力极其深厚,这两个条件也可以此消彼长互为补充,比如说某人的剑法功法更利于产生剑芒,那么即使他的内力不是很强也能实现这一目的。 剑芒很难练成,而且随着天地灵气的逐渐稀薄、越接近现代就越难练。 拥有寻侠系统武学资料的李智云最是清楚这个道理,世上最后一个练成剑芒的古武剑客是北宋末年的唯有剑神卓不凡,再往后纵如剑魔独孤求败那样的高手都玩不出剑芒,能够练成的就只有气运逆天的穿越者了。 然而在隋朝这个时代,如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书生就能施放出剑芒,这不能不让李智云感到惊奇,到底是她的剑法功法独特还是她的内力高深? 系统已经给出了鉴定,美女书生使用的是雷霆剑法。 雷霆剑法是一门后世失传的剑法,最后一个使用这门剑法的人是中晚唐时代的公孙氏,也就是李白诗句里描写的公孙大娘。也不知道白胜是从哪里找到的相关招式记入了寻侠系统。 “来如雷霆收震怒”就是眼下这位美女书生施展剑术的真实写照。 很显然,这美女书生的雷霆剑法不可能是跟公孙大娘学的,因为这个时候那位“佳人公孙氏”还没有出生。或许公孙大娘的剑术是从这位美女书生的后人那里得到传承也未可知。 只说在如此剑法的赫赫威势之下,武安福也不禁吓得心胆俱寒,本能的舞起手中短枪抵挡,勉强挡住了长剑,却如何挡得住那雷霆一样的剑芒?两人的兵器甚至没有出现交接碰撞,武安福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却是一只耳朵被美女书生削了下来。 即使是秦琼也没能在一招之内击败武安福,这美女书生竟然做到了,虽然这里面有武安福大意轻敌的成分在内,但是也不能不承认,这美书生的武功的确很高,至少比王仁则、秦安等人要高一个层次。 狄知逊连王仁则都打不过,见此情景便只有自愧弗如,心说这美女确有骄傲的资格。 美书生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只削掉武安福的一只耳朵以示惩戒,否则这一招真的能够杀死这个北平纨绔。一招过后,美书生收剑,随着剑芒徐徐减弱,露出了长剑的本来面目,正所谓“罢如江海凝青光”。 长剑入鞘,美书生转身走回,再不看身后捂着耳朵哀嚎的武安福一眼,此举看上去似是对武安福全无防备,其实却是料定武安福不敢报复、或者笃定了他真敢偷袭也报复不成。 再次坐在狄知逊和李智云这张桌边,目光示威一样扫过狄李二人的脸,这才瞪了武安福一眼,“还不快滚,莫非还嫌我给你留了一只耳朵不成?” 武安福丢了耳朵又丢人,却明白自己跟对方差距太大,连忙弯腰拣起那只耳朵,咬牙切齿地问道“行!你竟敢残我肢体,敢留下姓名来么?” 他这话并不是仅仅是单纯的威胁和恫吓,美书生却是昂然不惧“名字你不配知道,只需知道本公子姓李就行了!想喊人来是吧?那就快点!” 女子的闺名岂能随意告知外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敌人和男性。 李智云听到这里却不免心头一动,心说这女子竟然是我一家子么?我怎么没记得隋朝这个时代有哪个姓李的女子是高手啊。 他在这里搜寻记忆,楼梯口处的武安福却不敢耽搁,光棍不吃眼前亏,拣起那只残耳就走,人到了一楼下才喊道“姓李的,你们有种就别走,等老子回来找你们算账!” 这是激将法,意思是你们若是想走也行,但只要你们走了,那就是怕了我武安福。 说罢上了一匹大宛骏马,留下数名打手在楼外,嘱咐他们若是楼里那三个人离开就一路尾随,并且要及时把仇人经过的路线地点报往刺史府,以便待会儿带人回来不至于丢失目标,而后打马飞奔回家。 …… 与此同时,幽州刺史府中,刺史武奎和他的同胞兄弟武亮两人正坐在厅堂密谋一事,两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武奎晃燃火折,将手中的一纸信笺烧成灰烬,才说道“这个李智云必须除掉!不然咱哥俩可就大事不妙了!” 被烧掉的信笺是晋王杨广派遣密使送来的,信上讲明皇帝派了少年高手李智云前往幽州秘密调查罗艺通敌一事,要求武氏兄弟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 虽然武奎武亮不知道杨广为何要杀这个李智云,但是他们却比杨广的杀心更加浓烈,因为所谓的罗艺通敌一案根本就是他们兄弟俩的诬陷,真正与高句丽军方代表渊盖苏文相互勾结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兄弟俩。 皇帝居然派了密使来查这事,这还了得?若是真的被李智云查出了真相,那么自己兄弟叛国投敌的罪名不就坐实了? 所以即使杨广不下这道命令,他们也是要杀死李智云的,因为李智云的到来将会威胁到他们兄弟的生存。 武亮道“大哥所言极是,只不知那李智云是否已经抵达北平城,还需加派人手前往各个客栈打探。” 武奎点头道“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在确保万无一失的前提下才能动手!务必做到一劳永逸、不留痕迹!” 既然决定了必杀李智云,就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杀不死吓跑了对方是不行的,又或者杀死了却被他人知道是自己兄弟下的手也是不行的。皇帝的密使你都敢杀?那不是明着造反么? 武亮皱眉道“只不知道这李智云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如果比咱们兄弟俩都高的话,那么在选派人手的事情上就有些吃紧。” 武奎摇头笑道“别信晋王夸大其词,把他吹成了神仙一般,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高的武功?别说跟咱俩比了,就是跟安福相比都未必比得过!” 说到此处,忽又正色道“不过小心些总不是坏事,这样吧,等发现他到了北平城,就派人盯梢跟上两天,他总该练功吧,让咱们的人远处看一看也就知道了。” 习武者讲究的是拳不离手,不管是哪个武者都不可能一天停止练功,没有人可以例外,武奎相信李智云也是如此。 正商量着要在府兵里面选拔好手时,忽听一阵马蹄声急骤响起,竟是有人骑马直冲厅堂而来,武奎就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安福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怎能把马骑到这里来?” 话音未落,那匹马已经到了门口,武安福翻身下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扬起右手里的那只残耳哭喊道“爹,叔父,你们可得给孩儿做主啊!” 武奎武亮一见武安福手里那只耳朵,顿时大吃一惊,谁敢在北平城里割掉武安福的耳朵?罗艺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难道是罗成? 想到此处两人异口同声问道“谁干的?” 武安福哭诉道“孩儿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是外地人,武功极高,说话是长安口音,对了,她姓李!” “什么?”武奎武亮两人顿时脸色大变,彼此想到的是一个相同的名字,李智云。 不用问了,外地来的,长安口音,又是姓李,除了李智云还能有谁?确定了割掉儿子耳朵的人是李智云,武亮可就不干了,看向门外天空骂道“好你个姓李的,老子还没对付你,你倒先惹到老子头上来了?” 骂罢盯着武安福问道“人在何处?” 武安福道“在德胜楼!这会儿应该还没走。” 武亮双眼中杀意更浓,转向武奎问道“大哥,我觉得咱们不必再藏藏掖掖了,直接集合五百将士过去把他灭了可好?咱们不要问他姓啥叫啥,只当做是过路的刁民来处置,事后谁都怪不到咱们的头上,谁让他欺负咱们安福呢?” 484892548485375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二一四章 十二旗牌官的擂台 身为一州军政一把,自家独子“无故”被人割了耳朵,这事岂能容忍?必须立即捉拿凶手,如遇拒捕便可当场击毙!要杀李智云,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和理由么?没有了。 武奎武亮不会询问武安福为何耳朵被割,作为长辈,自家孩子平时在外面是啥样自己心里当然有数,只不过他们从来都不会认为孩子行事有什么过错或不妥,孩子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玩耍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要看别人脸色么? 自家孩子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若是别人怼回来那就绝对不行,那就是无故寻衅,对于这种寻衅滋事的匪徒必须予以镇压,施以雷霆手段,从重从快,不必询问姓名,直接杀死了事。 不说武氏父子在家调兵遣将,只说德胜楼的三楼大厅里,击退了武安福之后,那美女书生似乎已经没了食欲,自斟自饮了一壶酒后便即起身离席,走到楼梯口时忽然扭回头来说了一句:“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我那桌饭钱一并结了。” 狄李两人闻言就不禁相顾愕然,啥意思啊?我们又没吃你的、喝你的,反倒是你不仅糟蹋了我们的一支鸭腿,还喝了我们一壶酒,凭啥我们替你结账啊? 狄知逊本来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别说这样一桌酒菜,就是整个酒楼内的菜金酒钱都让他来结算也不在话下,然而眼下他却囊中羞涩,所以他无法答应这位女书生的无理要求。 狄知逊是真的没钱了,这一次为了抵御辰州言家的进攻,狄家已经把家里的财富散尽了,只在尚师徒那里就花了五千两黄金还被尚师徒放了鸽子,更不要说零零碎碎请来的那些晋陕豫地区的武林同道,哪个不要钱啊? 狄家最后的一千九百两黄金又被狄知逊送给了李智云,虽然李智云一再表示这笔钱是暂借的,但是终究是让单雄信派人拿去济州还给尤俊达了,至此狄家已是一贫如洗,重建家园的钱还不知道上哪弄去呢,又能给狄知逊多少盘缠用于旅途? 所以说这一路都是李智云在请狄知逊,李智云的钱自然是单雄信和公孙云鼎两人给的,单雄信是为了答谢李智云屡次相救而慷慨解囊,公孙云鼎付出却是百名姬妾的生活费。 毕竟当时李智云只说借人却没说管吃管住,公孙云鼎唯恐姬妾们旅途辛苦所以自愿掏钱。 事实上这些姬妾们出来这一趟反而因祸得福,至少有肉吃了,试想那些数月乃至连年不进荤腥的女子竟然被允许吃荤了,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 此时百名姬妾已经返回洪洞县公孙山庄,但是公孙云鼎交给李智云的伙食费与住宿费却还剩下不少,所以李智云的行囊里还是很殷实的,说一句肥得流油也不为过。 “行吧,那就我们来结账好了。”李智云很低调地表示同意,他明白这个当家子美女的意思,无非就是替我们兄弟俩挡了灾嘛,可以,我们领你这个情还不行? 的的确确,若是没有这美女挡在前面,那么自己兄弟两人要么只能舍弃酒菜、饿着肚子跟随众多食客一起离开,要么就得亲自教训武安福,并因此暴露自己。 关键时刻,这位当家子美女站了出来,至少让自己兄弟俩能够好整以暇地吃完一顿饭,这多多少少是个人情。 他答应了下来,然而人家美女书生就好像笃定了他们不会不同意一样,不等他说话就已经下到了二楼,继而下到一楼姗姗离去,店老板根本不敢上去收钱,这位可是砍了武安福一脑瓜子血的主,谁敢收她的钱? “这位李小姐的武功很高啊。”看着窗外街道上女子的身影,狄知逊不无感慨。 李智云道:“还可以吧,不过比秦琼那样的高手还稍逊一筹,因此算不得是顶尖高手,狄三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通臂拳打得也很好的,回头抽空我教你一路逍遥折梅手,你就能胜过她了。” 狄知逊不禁惊喜,心说看来李智云是真的得到大梦神功了,只不过对李智云最后的说法却抱有怀疑态度,问道:“这逍遥折梅手是什么武功?能与她那剑芒一较短长么?” 李智云笑道:“当然了,逍遥折梅手专破各种剑芒。”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武功是绝对无解的,哪怕是凌波微步与独孤九剑这种神奇的步法和剑法,也都是有条件限制的,一旦条件改变,即使是这样的武功都会存在缺陷。 逍遥折梅手专克剑芒是有据可查的,北宋时期的逍遥派掌门人虚竹子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剑神卓不凡的手上夺下长剑,直令卓不凡的剑芒无的放矢便是一个经典的例证。 狄知逊听罢不禁心头火热,说道:“看样子这位李小姐是去街头擂台那边了,应该是想打擂台吧?我想跟过去看看,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但凡习武之人,在发现有观摩高手与人过招的机会时都不肯错过的,狄知逊也是一样。 李智云本来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既然狄知逊表示出了兴趣所在,自己若是不同意就不免扫兴了,左右不去也是回到客栈歇着,倒不如去看看也好,或许还能发现高句丽人也说不定。 两人商议得当,正好酒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就一起下楼结账,掌柜的根本不敢收他们的钱,李智云也懒得啰嗦,直接把银锭扔在柜台上面了事。 两人沿街而行,老远就能看见街角那里围着一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不问可知,十二旗牌官设下的擂台已经开始了。 李智云不打算挤入观众之中观战,除了他身材相对矮小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极易遭到渊盖苏文的偷袭,而且一旦遇袭将很难及时作出有效的防御。 恰好那座擂台所在街道的对面有一座茶楼,两人就进了这家茶楼,在二楼临街的窗边选了个茶几坐了下来。 相比于酒楼来说,茶楼更需要设置临街观景的座位,因为喝茶本来就是一种优雅的休闲行为,客人们既不会面酣耳热的猜拳行令,也不会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若无歌女弹唱舞蹈,那就只剩下欣赏风景以及行人这最后的趣味了。 虽然茶楼的位置绝佳,但是像狄李二人一样来此观战的客人却很稀少,或许那些观众们不舍得花这些闲钱也未可知。 居高临下看过去,对面擂台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擂台两边竖着两根旗杆,杆上倒悬着两条挂幅,上面写有一副对联,“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 擂台设有后台,应是十二旗牌官的休息处,后台门楣上面的横批是“以武会友”四个大字。门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黄澄澄白花花的金银元宝。 此时擂台上面正站着一个劲装汉子,双手抱拳对台前观众说话:“刚才这位好汉客气了,在下承让……还有哪位想要上台比试的?规矩不变,但有打我一拳者,即可得银十两。踢我一脚者,得金十两!” 台下人丛里正有一个汉子挣扎着站起身来,更不往台上再看一眼,低着头钻出了人群径自去了,似是惭愧已极。 很显然,刚刚就是这个汉子上擂比武,却被台上守擂的打落台下,只凭他既没有拿走金子也没有得到银子,就知道肯定是被台上那个旗牌官给秒了,根本就没摸着人家的边。 所谓打一拳十两银子、踢一脚十两金子,并不是说你打出去一拳就算数了,而是必须击中对方的有效部位,虽然这个时代里并没有后世人设定的拳击散打等规则,但只要是练武的都懂得这个评判标准。 你打出去一拳,被人家用手臂格挡住了,又或者你踢出去一腿,被人家用腿挡住了,这种情形叫不叫击中?当然不叫。 台上那人说完,台下观众就开始议论纷纷,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练家子,当然对台上堆满的金银有所渴望。 “老五,你的翻子拳不是练得不错么?咋不上去弄点银子花呢?” “算了吧,这张公瑾武功太高,我这两下子就不上去现眼了,想弄银子?嘿嘿……再练十年还差不多,没见刚才那位怎么输的么?” 听了众人的议论,李智云和狄知逊才知道台上的那个旗牌官就是张公瑾,尤其是李智云,那一夜拿着狄知逊给的金子去买饭时,曾在历城贾柳楼里听张转等人说过此人,知道这人是张转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即神跌张的庶子。 李智云清楚地记得,在历城大龙堂那次风云际会之中,罗成带在身边的六名旗牌官中并无张公瑾,不然眼下只需一打眼就认出来了,无需通过观众的介绍方才得知。 人们议论了许久也没推出来一个敢上台的,赚不到银子事小,挨一顿揍也不怕,练武的哪有怕挨揍的?怕只怕被这张公瑾虐得太惨,将来没脸出门见人。 没人敢于应战,张公瑾倒也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只在台上来回踱步,不时对观众施以引诱,“大家不要顾虑太多,其实就是切磋一下武功,在下保证点到为止。”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加不敢上台了,均想:你点到为止都这么厉害,若是不点到为止,那还不是想怎么虐就怎么虐啊?才不上你这个当呢。 忽然一个清丽冷峭的声音响起:“我来跟你比试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刚来不久的俊美书生,茶楼里的狄李二人便即相视一笑,意思是这位李家的大小姐当真不甘寂寞,果然沉不住气了。 台下众人却不禁为这个勇敢的美书生喝了声彩,书生是不是艺高人胆大谁都不知,人们只知道这书生一上台,大家就有好戏看了。 彩声中,美书生也不深蹲屈膝,忽然间拔身而起,用的正是那招常见的轻功“旱地拔葱”,只不过她这一拔却是斜着拔的,直接越过了七八个人头,轻飘飘落在台上。 台下众人不乏识货的行家,只看这一手轻功就知道这书生的武功极高,至少轻功是极高的,顿时再次爆发出一片彩声,这彩声比起刚才那起哄一样的喝彩就真诚了许多。 张公瑾见状也是心头一凛,北平城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这人一定是路过的,但是既然人已经上来了,自己就不能避战,只怕是要倒霉。 当即抱拳问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抱拳时他已经看出来对方是个女的,所以在说了“这位”之后顿了一顿,但终究决定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只作没看出来。 与对待上一位攻擂者的态度截然不同,刚才他根本没去问那个乡间汉子的姓名,是因为以那人的武功根本不配他发问,但是眼下这位女扮男装的书生明显武功极高,就有了询问的必要,就算套不上什么近乎,也能判断一下对方擅长的功夫是什么。 书生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姓名就免了吧?或者你打赢了我再问也不迟。你不是擅长腿功么?咱们就比一下腿法如何?” 张公瑾闻言更是不禁惧怯,这女子怎么知道我擅长腿功的?我刚才也没有展露腿法啊! 刚才他与那汉子打斗,只一招就把对手打下擂台了,根本就没用自己的长项。 腿法的确是张公瑾的强项,只因他没能学到家传上乘武功“沾衣十八跌”,又不满父亲传嫡不传庶的偏向,因此愤然离家出走,却找到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叔叔“神腿张”,从神腿张那里学到了一路追风腿,这才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境。 艺成之后便即投效在罗艺帐下,并且凭借这身不俗的功夫屡立战功,终被罗艺任命为十二旗牌官之一。 问题就在于这些事情都只有自己和长期相处的战友们才知道,这个女书生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她竟是自己熟人的姐妹或晚辈? 第二一五章 狂妄书生 想不出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略胜惬意的张公瑾就不禁多了些恼怒,既然你知道我的腿功很强,却还要跟我比试腿功,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没等他把这种愤怒表示出来,女书生已经喝了一声:“看招!”同时劈出两记手刀,一左一右分袭他的两肋。 这两掌发出首先引起的是台下观众的骚动,不是比试腿功么?怎么还用手掌打人? 没等人们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就有懂行的出来轻蔑道:“你们懂什么?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那书生的连环双掌都是虚招,你若是不防才会化为实招……” 下面的人说话太慢,精于腿功的张公瑾却不必听这个分析,也无暇听这人说的是什么,若是等这人说完了,对方三招都使过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应对? 他当然清楚拳掌在腿法中的扰敌作用,却没有使出双臂去挡格对方的双掌,而是直接踢出一腿。 这一腿有个名目,叫做“云遮雾盖”,招如其名,起高腿,在头脸以及胸前左右扫荡,如同云雾一般封锁敌人来自于上三路的攻击。 仅仅这一招云遮雾盖还不足以体现张公瑾腿法的精妙,因为这只是单纯的防御,接下来这条右腿的变化才是功底所在,在封住了对方有可能由虚转实的双掌之后立即变为“凤凰三点头”。 没错,他使的就是腿法中的凤凰三点头,按照左中右的次序,右脚跟由上向下连砸三次,分取书生的左肩、头顶和右肩,不要小看这脚后跟的砸打,倾注了内力的脚后跟与铁锤一般无二。 美书生当然懂得对方这记高腿的战术目的,更不会把双掌切入到对方的重重腿影里面寻找战机,正如下面那个懂行的所说,她这两掌就是虚招,而对方的转守为攻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岂能任由对方砸中? 在张公瑾脚后跟下砸的一瞬间,她使了一招移形换位。 移形换位是属于轻功的范畴,但更是身法的一种,直观说来,可以把这种身法看成是极简版的神行百变,虽然没有神行百变那样奇妙莫测,却足以应付张公瑾的凤凰三点头。 在对方脚后跟连续三次下砸的过程里,她的脚步连续移动了四次,若是以现代的搏击术语来描述,就是连续使用了左滑步、后滑步、前滑步和右滑步。 之所以要用四个滑步来应对,多出来一个前滑步,是为了保持自己和对方的间距不变,从而可以保持进攻的连贯性。 “好身法!”茶楼上狄知逊脱口赞叹,雕刻木头的李智云也点了点头,心说这当家子的移形换位算是练得不错了,南宋时鬼门龙王沙通天就曾以这种身法逼得身负桃花岛武功的黄蓉无处可逃,足见这身法的高明之处。 在张公瑾的判断中,对方要化解自己招凤凰三点头,就必须使用双手向上接架,或者对方的内力不足以支持她拿胳膊硬抗大腿,但至少也应该是用手卸力拨打。 只要对方双手上扬了,就会露出胸腹双肋等空门,那样自己就可以收膝弹踢对方这些空门,从而进一步占据主动。 但是实战中对方竟然敢于单纯地使用步法来趋避却是自己始料不及的,预想中对方的空当并未出现,后续的腿法便无法一气呵成,三次下砸落空之后便只有把右腿抬至最高,小腿贴在耳际,回归到腿法中的预备式——朝天一炷香。 朝天一炷香这一招最是适合用来装逼,高腿贴住耳侧,保持随时下击之势,有如利剑高悬随时斩下,令敌人警惧难测、进退维谷。 作为腿法高手,功夫稍差的还需抬起右手揽住大腿以保持小腿和耳朵紧贴的状态,像张公瑾这样的则根本无需伸手揽腿,一样能让“这炷香”笔直朝天。 然而他没料到的还不止是对方单以身法来趋避自己的进攻,没能看懂对方的四步移形换位导致了他对局势的误判,就在他使出这招朝天一炷香的瞬间,对手竟然陡然欺近过来,迸出一腿。 没错,美书生就是迸出一腿,之所以用这个“迸”字,是因为她这一腿并没有像张公瑾那样夸张,甚至截然相反,她的腿十分隐蔽。 隐蔽到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前行迈步一样,这是攻击么?这的确是攻击!她的左腿倏然踢向了张公瑾用以支撑立足的左膝。 这一腿实在太快太过突然,在陡然的欺近中迸发而出,却与拳掌中的铁指寸劲同工异曲,张公瑾根本就没料到对方在躲过自己凤凰三点头之后仍然具备立即反击的能力,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脚踢中了膝盖,身体立时前倾倒下。 裙中腿! 好一招犀利的裙中腿!全部观众之中,唯有茶楼上的李智云才知道他这个当家子使出来的腿法叫做裙中腿,而且他也不是自己看懂的,而是系统告诉他的。 华夏武术博大精深且千变万化,裙中腿却是古时女子专修的腿法。 只因女人身着裙装,双腿都被裙子局限在一定的空间范围之内,不能像男人那样高举高打,不然要么踢破裙子,要么将腿部肌肤甚至更加隐秘的部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像是云遮雾盖、凤凰三点头、朝天一炷香这类腿法,那都是男性专用的好吧?女人如何能使这样的招数,还要不要脸了? 虽然此时美书生穿的是胡裤而非裙装,却也不能使出张公瑾那样的招式,这是受到了华夏女人传统美德的限制,所以只能使用裙中腿来实施反击。 张公瑾轰然倒地,却并没有如何狼狈,就好像自己练了一招前劈叉一样,在前腿平砸地面的同时挺直了上身,双拳随即一高一低护在身前,正是败而不乱的风范。 然而败而不乱也是败了。眼见美书生没有乘胜追击,张公瑾便即磊落地拱手道:“公子好腿功,是在下输了。” 说话时双腿自然并拢,将劈叉之姿转为站立之形,退后几步从后台门前的桌子上拿起一锭金子说道:“这是你应得的十两黄金,还请拿去。” “好!”台下众人齐齐喝彩。张公瑾败而不乱,观众们便不敢轻言胜负,但是张公瑾被书生踢中了一脚却是不争的事实,人们这声喝彩不仅是对书生给予鼓励,同时也对张公瑾的磊落表示敬佩。 被踢中了一脚就给十两金子,罗艺帐下的高手果然言出必践。 “我不要金子。”美书生微微摇头拒绝了奖励,场周彩声顿时弱了下来,众人对此很是不解,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上来比武?”张公瑾也有些诧异,莫非你只是为了击败我才来的? 美书生的回答语出惊人:“我不是来赢钱的,我是来挑战罗成的!” “啊?”这句话一出口,立时引起了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北平城里谁不知道罗成是北平城内第一高手,年仅十八岁就已经把一身武功练至化境,就是他的父亲罗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你说你要挑战罗成?开玩笑吗? 就连在后台歇息的另外十一个旗牌官也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想看看是谁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不就是占了张公瑾一招便宜么?既不是秒杀也不是完胜,只凭这两下子就想挑战小王爷了? 十二旗牌官都是追随罗艺父子多年的高手,对罗艺父子的武功高低再清楚不过,除了深居朝中的阴世师和镇守战略要冲的那几位开国元老之外,还有谁是小王爷的对手? 张公瑾却知道这书生不是在开玩笑,身为刚刚这一战的当局者,他对这位美书生的武功有着最准确的估计,虽然觉得美书生比之罗成还差了少许,但是作为挑战者,她是具备发出挑战的资格的。 因此答道:“小王爷没来,你要挑战小王爷,应该直接前往北平王府啊。” 美书生冷笑道:“北平王府门槛太高了,在下进不去,就只有请各位代为转达了。” 听了这话,旗牌官之一杜文忠忽而插言道:“莫非你就是前日投递拜帖的李容?” 杜文忠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前天是他轮值北平王府前院护卫统领,当时门卫递进来一张求见罗成的帖子,是由他送入后院的,结果赶上罗成闭关修炼,不见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杜文忠,因此罗成根本没看见这张帖子。 当时杜文忠也没把这当回事,回到前院就让手下出门逐客了,闭关修炼是不用说的,只说小王爷不想见外人。 此时杜文忠问起这事,美书生立即点头道:“没错,正是在下,求见罗成就是为了与他切磋武技,奈何不得其门而入,总不能硬闯吧?” 一旁尉迟南尉迟北兄弟俩脾气比较暴躁,听这李容张口罗成闭口罗成的、早就不忿于胸了,此时听见书生越说越是无礼,便再也按捺不住,尉迟南说道:“幸亏你没硬闯,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尉迟北则说道:“就凭你也敢硬闯北平王府?你觉得你闯得进去么?” 不等李容答话,尉迟南又道:“别说你还没赢我们张大哥,就算你赢了张大哥又怎样?就可以挑战我家小王爷了么?告诉你,还差得远呢!” 尉迟北随即跟道:“就是嘛,来来来,你先过一过我们尉迟兄弟这关,也好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尉迟兄弟两人道出了其余旗牌官的心声,除了张公瑾以外,其他旗牌官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想挑战我们小王爷可以,先把我们十二人都赢了再说。 李容点头道:“在下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你们十二人之中有哪个不服,尽管上来就是,或者你们一起上也行。” 这话一出口可就炸了锅了,台上台下尽皆轰动。 十二旗牌官是什么实力?可以说除了排在最后两位的尚时山和史大奈之外,剩下十个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算是罗成都未必敢以一人之力独战十二人,你这书生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狂妄? 就连茶楼上的李智云都停下了手中的雕刻,看向了李容,心说这话你真的说大了,打这样十二个人,你根本不具备这个实力。 他始终把李容的武功定位在秦琼之下,哪怕她使用移形换位加裙中腿胜了张公瑾半招也是一样,这样的胜利并不能证明她的武功有多高,只能说明她的武功颇具特色罢了。 当然,不论李容有多狂妄,十二旗牌官也不会真的就一拥而上,如果真的那样,就算打赢了他们也没脸见人,十二个人打一个,本身就是丢人现眼的事情,只有地痞无赖才会这么干。 当下尉迟兄弟力排众人道:“哥儿几个先退下,让我们兄弟会一会这个狂妄的家伙。” 众人素知尉迟兄弟的脾气,不便与之相争,就都退回到后台,只留下尉迟兄弟双双站在场中。同时心里也都清楚,尉迟兄弟已可代表十二旗牌官里双人出战的最高水准,换作任何两人联手都比不上他们的战力,而若是他们这一阵再输了,那就不用再打下去,只需打道回府去请罗成就是了。 按照之前定好的规矩,这场擂台赛比的只是拳脚而非兵刃,所以尉迟兄弟也没有亮出他们的铁蒺藜骨朵,尉迟南看向台下说道:“有句话必须讲在当前,我们兄弟在不使兵器的时候一向联手对敌,对付一个敌人我们兄弟齐上,换作十个敌人我们也是兄弟齐上,却不是有意以多欺少……” 李容在一旁听的不耐烦,打断道:“没人说你们以多欺少,你们兄弟俩不就是练有一套联手的黑沙掌么?在下就用掌法来教教你们好了。” 尉迟兄弟闻言同时变色,彼此相视一眼,却都看见对方的眼神中的疑惑,她怎么知道我们练的是黑沙掌? 疑惑的同时更加不服,你沿用方才的腿功还有的打,可是你居然敢用掌法来跟我们过招,那不是找死么? 就连李智云都不禁对这当家子美女更加关注了,用掌法对付联手黑沙掌,用什么掌法才合适呢?还有就是,她真的就叫李容么?史料上没这号人物好吧。 第二一六章 武家兵马杀到 黑沙掌是类似铁砂掌一样的掌法,如果把铁砂掌列为一个种类,那么在这个种类下面可细分出紫砂掌、朱砂掌、蓝砂掌、黑沙掌(即黑砂掌)等武功。 抛开这些掌法的练法和特点不加赘述,也无所谓哪一种颜色的掌法更加高端,单说这黑沙掌其实是一门非常厉害的掌功。 即使到了天地灵气极度匮乏的清代,练就黑沙掌的武者都能够赖以横行于世,时人更是对其做出了针对性的研究,认为非无敌鸳鸯腿不能破解。 单是黑沙掌就已经不同凡响,二人合练的联手黑沙掌就更堪称无敌了,李智云知道这门武功,史料里以这门联手黑沙掌享誉武林的、最厉害的莫过于乾隆年间红花会的五六当家西川双侠,人称黑白无常的常伯志和常赫志。 如果眼下尉迟南和尉迟北练就的真是西川双侠的那种联手黑沙掌,那可就真的不容小觑了要知道他们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可以跟大刀王君可交战数十合的人物,虽然那是使用铁蒺藜骨朵在战斗,亦能说明其内力的深厚。 这个时代里的武者拥有的内力普遍高于后世,由此可以断定尉迟兄弟的水准必定远在清朝的常氏兄弟之上,面对这样的两个对手,别说是美书生李容,就是自己上去也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谨慎对待。 李容究竟会使什么掌法来迎战尉迟兄弟的黑沙掌呢?没等他想出来,下面擂台上的李容已经出手了,出手的招式却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居然是柔云掌法。 李智云自然是认识柔云掌法的,他刚刚穿越过来就曾亲眼目睹长孙无忌用这套掌法与万宣道相搏,而且系统还根据这套柔云掌法模拟改进了几招空明拳出来。 不止李智云,台下的观众以及后台的旗牌官们也有不少人认识这路柔云掌法,虽然这路掌法是长孙世家的独门武学,但是在长孙晟担任右骁卫大将军的时候曾经奉旨传授军中,因此隋军里面学过这路掌法的资深将士不在少数。 军旅是武功传播的重要媒介,随着这些资深将士立下战功,再开枝散叶到全国各地州县,这套玄级武学柔云掌法也就谈不上是长孙家的不传之秘了,本篇故事开始时杨素能够随意指点长孙无忌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但是柔云掌法能够破解黑沙掌么?肯定不能啊!别看铁砂掌这一系列的武功名字流传甚广,其实却是十足十的地级武学,属于那种有钱都买不到的秘技,又岂是柔云掌法可以破解的? 尉迟兄弟见状就不禁对视一笑,意思是这一场稳了,这个叫做李容的书生就是白送,随即心有灵犀各出一掌,迎向书生那一对纤细白嫩的手掌,打算把这双洁白的玉手染成黑的。 黑沙掌的特点之一就是中者伤处会出现一只黑色的掌印,击中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既然是对掌,那么对方的一双手就只能变成黑手了。 对掌! 众人见状同时叹息。这李容虽然轻功身法绝妙,腿功诡异高,但是像现在这样以一敌二、与两个铁塔一样的大汉对掌,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没有人看好李容,这简直是以卵击石啊!更有些人已经开始预想李容的双臂被反击折断的惨景了。 茶楼上的狄知逊都不禁为之担心起来,这李容虽然有些狂妄、有些逞能,却不该是呆傻愚笨之人啊,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武功去对战黑沙掌? 想不明白就侧眼看了看李智云,却见李智云正看着擂台上的战况若有所思,也不知他此刻想的是什么。 下一瞬,四只手掌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一起。 有别于寻常战斗中的对掌情景,这四只手掌在对碰之前并没有爆出什么惊人的声势,看上去似乎双方的掌力都很凝实,完全收束在掌心之中而不外溢,只待与敌人相触的一瞬间倾吐出来,对经络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行家都知道越是这样的掌力就越是凶险,一旦拍中便不再是胜负之争,而是生死之搏。谁的内力较弱谁就是必死的一方。 就在这两男一女四只手掌贴住的一瞬间,茶楼上观战的李智云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李容表面上用的是柔云掌法,但是其掌力却完全不是长孙世家的路子,而是阴毒之极的化骨绵掌! 史料记载中宋朝才有绵掌问世,而且这门武功并没有局限在某一门派,多家均有涉猎。直到南宋乃至元明,才形成了以武当太乙绵掌、峨嵋绵掌、寒冰绵掌为代表的众多绵掌支流。 然而出自清朝神龙岛武学体系的化骨绵掌才能称为绵掌之最,单以阴毒而论,其威力足以压倒其它各支。 隋朝就有化骨绵掌了么? 李智云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李容对掌之际的力手法,才能够确定是化骨绵掌,既然是化骨绵掌,那么对抗起黑沙掌来就难说谁输谁赢了,因为化骨绵掌的内劲很特别。 四只手掌贴在一起,没有出任何声息,但是接下来却形成了胶着之势,虽然尉迟兄弟两人都闲着一只手,但是这只手竟然无力加入战团,显然是双方已经拼尽全力在四掌交接的界面进行攻守,却又一时未能分出优劣。 那些认为李容是以卵击石的人们当然看不出化骨绵掌的可怕,因而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三人,均想:怎么可能形成胶着呢? 就在人们纳罕之时,忽听远处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夹杂着不甚整齐的战靴踏地声,一支马步混合军队沿着长街奔了过来。 一个声音大声呼喝着:“弟兄们快点,莫要走了贼人!” 台上台下众人顿时惊疑不定,这大队的兵马跑过来想干什么?唯有台上正在对掌的三人对此充耳不闻。 楼上喝茶的李智云见状,就笑着和狄知逊对视了一眼,不用问,这是李容惹得麻烦来了。 足有逾千的兵将沿着长街奔来,转眼间就到了擂台跟前,又将台前的观众围在其中,另有两路步卒封锁了擂台两侧的街道,禁止任何人进出。 如此一来,台上原本正在观战的十名旗牌官就不干了,因为他们认得出过来戒严的兵马是刺史武奎手下的府军,与他们所在的北平王镇边军不是一路。我们在这里设擂台,你们来搅和什么? 张公瑾第一个走到了台边,看着台下那个骑在马上指挥士兵设卡围堵的武将问道:“武元帅,何故带兵来此?是要封我们的擂台么?” 那武将正是武奎,下马管民就是刺史,上马管军就是元帅,看都不看张公瑾一眼,你一个小小的旗牌官有跟本帅对话的资格么?只等本帅把这附近的几条街封住,就直接上台杀人。 早在李容离开德胜楼前来擂台之时,武安福留在德胜楼外的打手就跟在了后面,所以到了武奎武亮统军出来的时候,立马就得知了仇人的下落北平王府的擂台。 武奎已经下定决心,别说是北平王府,就是天王老子设的擂台也别想护住李智云!必须借着这个机会将其斩杀。之所以还没下令派人上台杀人,一方面是没有完成彻底的封锁,另一方面还需等待儿子的手下上前指认。武安福没有跟随兵马一起过来,留在府上让医生治疗残耳。 “大帅,台上那个书生就是打伤公子的凶手!”刚刚跟上来的打手挤入人群又出来,遥指台上说道。 “嗯?这人年龄不对啊!”武奎目光越过了站在擂台边缘的张公瑾,盯住了那个正与尉迟兄弟对掌的书生。 此时正好武亮拍马来到武奎的身边,问道:“大哥,怎么不对?” 武奎目不转睛地看着书生,微微侧过脸来低声回道:“那个李智云不是只有十一岁么?这书生至少有十七八的样子,而且还是个女的。” 武亮惊道:“不是李智云?那会是谁?” 武奎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总归此人姓李,估计也是李智云一家。” 这兄弟俩骑着马立于街心,正好处在李智云的眼皮子下面,比擂台还要近了三丈,一问一答就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李智云的耳朵里,李智云就不禁郁闷起来,明明是擂台上的李容削了你儿子的耳朵,怎么把账算到我头上来了?这事儿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郁闷中转念又想:我来到北平没有跟任何外人接触,也没有对任何人报出过姓名,为何武奎武亮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像是已经知道我到了北平,这武家的消息怎么这么快? 他尚且不知武奎武亮纠集部属过来就是为了杀他的,只因他与武家实在是没仇没怨,正纳闷时,街上又有一员武将拍马赶到现场,人到了却不敢骑着马驰至武奎的身边,下马奔过去说道:“元帅,公子让我带话过来,说不要伤了这仇人的性命,要抓活的。” 武奎一听就知道这是儿子看上这个女扮男装的书生了,又或者是想擒回府中蹂躏至死,便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我知道了。”旋即看向武亮说道:“既然这书生不是李智云,那就不要杀了,待会儿抓活的。” 楼上李智云听了这话顿时怒了,什么?不是李智云就不杀?这意思,如果是李智云就必须杀了?合着你们兴师动众的是来杀我的啊!可是你们为啥要杀我呢? 狄知逊都紧张了,他也听出了一些苗头,眼见武家带来的兵马人多势众,而且其中不乏战将武者,如果他们真的是来杀李智云的,再现自己两人在这座茶楼里的话,那么只怕自己两人立成瓮中之鳖,跑都跑不掉。 武家兵马可不仅仅是封锁了下面一条街,茶楼后面的街道上照样有重兵把守,无论往哪个方向突围都将是一场血战,而且几乎没有杀出重围的可能。 武奎武亮兄弟两人这么一嘀咕,台上的张公瑾脸上就挂不住了,回头招呼杜文忠等人道:“人家武刺史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了,这擂台先别打了,先回王府找王爷做主。” 说罢与杜文忠、白显道、毛公遂、李公旦同时出掌,强行拆开了胶着中的三人。 尉迟兄弟早知台下生了变故,却苦于无法主动脱离,不仅无法脱离,而且是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支撑,只因对方的掌力极其怪异,不仅如同正道武功那样循着经脉伤人,而且兼具蚀筋腐骨之效。 自己兄弟的黑沙掌固然能够防得住对方的正道攻击,却对这邪门的蚀筋腐骨难以抗拒,即使用两倍于对方的内力去防御都颇为吃力,若不是被张公瑾等人强行拆开,最多再有半炷香的光景,自己兄弟这四条手臂就得废在对方的手上。 尉迟兄弟也是磊落之人,虽然被伙伴们拉开了,却不忘拱手认输,“多谢李公子手下留情,这场比试我们兄弟输了,公子想要什么彩头?只要我们兄弟能够做到就一定效劳。” 李容笑靥如花道:“两位客气,只要你们带我去见罗成就行了。” 她的确手下留了情,化骨绵掌岂是与人僵持的武功?那是出手就要命的绝技,不仅要命,而且会让对方死得很惨,若是对方内力过于悬殊,那么致使对方全身骨骼碎成渣渣都是有可能的。 茶楼上李智云看到这一幕就是心头一动,原来这李容并不是没事找事在酒楼里装逼摆谱,而是早有预谋,估计她早就知道北平王府和刺史府两边不睦,而且是看见了十二旗牌官招摇过市之后才敢于收拾武安福的。 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李容只有依靠十二旗牌官的力量才有逃出对方抓捕的可能,不然只怕真的要被武家拿回去糟蹋了。 “没问题,你跟着我们走就是了。”擂台上张公瑾第一个同意了李容的要求。他当然不知道李容在德胜楼削掉武安福耳朵的事情,只当这个女书生单纯是为了求见罗成才向自己伙伴们求助。 其余十一人也都点头称是,此时十二旗牌官一致对外,只对前来搅局的同仇敌忾,却没人知道这个书生就是武家想要抓捕的人犯。 当下张公瑾喊来随从杂役开始收拾东西,将用作奖励的金银收好,又整理了一应活动用品,再驱散观众。 “这擂台今天暂歇了,明天再来打。” 在刺史府兵马的封锁下,观众哪里走得掉?人们原地不动,只给北平王帐下一行人让开了一条通道。 张公瑾一马当先,率队走出观众群,也不看向武奎了,只看着大街两旁的兵将说道:“我等兄弟打道回府,挡路者死!” 第二一七章 千金散尽 罗艺麾下的兵马和武奎手下的部队不睦已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支隶属不同的军队同在北平驻扎,少不了互相攀比、磕磕碰碰。 就拿罗艺派出十二旗牌官设擂这件事来说,也是事出有因的。 虽说府兵制讲究的是战时为兵、闲时务农,但是镇边军中的军官和将领们却是要吃朝廷的俸禄的,而朝廷每年拨给幽州的军饷和军资又是有限的一块蛋糕,分配时自然就会发生冲突和矛盾。 实际情况是罗艺帐下的军官和将领享受的军饷远远高于武奎部下,分蛋糕时总是罗艺拿走大头,武奎及其属下就只能啃啃骨头喝点汤。 大家都干一样的活,为啥你罗艺的手下拿钱多?武奎当然不甘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也曾屡次上书朝廷争取平等,朝廷也曾就此事进行调停,派人找到罗艺了解情况,但怎奈罗艺一句话就怼得仲裁官员无话可说——我罗艺手下的将领武功高啊! 武功高才是硬道理。 你说大家都干一样的活?扯淡!上阵杀敌的时候我杀一百个,你才杀五六个,回头领军饷的时候你要跟我拿一样的钱?想啥呢? 这硬道理摆出来,不仅仲裁官员无话可说,武奎的手下也是无话可说,打不过人家啊!不论是兵对兵还是将对将,刺史府全面弱于北平王府,就说单挑吧,人家只派出一个罗成来就可以了,谁能打得过罗成? 当然,武奎也没有因为战斗力上的相形见绌就放弃对权益的争取,他会说:我承认你罗成武功高强,也同意你罗成一个人多领俸禄,但是你们不能每个军官都拿高薪吧?罗成能代表所有北平王帐下军官么? 就是为了证明这个说法,罗艺才派出十二旗牌官来设擂,其实这擂台就是摆给武奎看的,怎么着?不服是吗?不服你派人来打擂啊,若是不敢来就别怪我了,我还要给他们加钱加饷! 回到眼下来说,即使今天没有武奎带兵包围擂台这件事,罗艺帐下的军官也是看武奎手下不顺眼的,设下擂台就等着武奎部下来打擂呢,却没想到武奎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带兵来砸场子了,这让人如何能忍? 所以张公瑾才会说出“挡路者死”这样的狠话,这是真的撕破脸了。 张公瑾放出狠话,武奎这边的兵将也不含糊,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齐刷刷迎了上来,没错,你十二旗牌官是很能打,但是想要打出这条街去却是绝无可能。 只凭你们十二个高手就能打败上千的军队么?虽然武大帅的手下挑不出十二个与你们旗鼓相当的人物,但是能够称得起是一流高手的也有三五个人,再加上数十名足以媲美二流高手的战将,打不死你们才怪! 双方队伍快速接近,眼见一场混战即将爆发,关键时刻,武亮忽然拨转马头,拦在了双方队伍中间,看向杜文忠说道:“杜中军且慢!” 杜文忠在不久前被罗艺提拔为中军官,单就职权来说要比其他十一个旗牌官高出一级,镇边军中这样的职位变动是必须报备朝廷的,武奎武亮也都知道,所以此刻武亮越过张公瑾直接找杜文忠说事。 杜文忠也不想把事闹大,当即一摆手阻住身后众人,问道:“武副帅有何见教?” 武亮堆笑道:“我等是为了捉拿凶犯而来,并无冒犯罗王爷的意思,各位将军何苦大动干戈?” 武亮过来讲数是武奎的授意,他们原本计划不惜一切代价速杀李智云,就算为此触怒罗艺也没办法,但是此时既然已经证实目标不是李智云,那么再与罗艺闹翻可就不值了,大可以先礼后兵。 不论是张公瑾还是杜文忠,都是没资格与武奎对话的,所以武奎派出他弟弟武亮过来讲数。 杜文忠听了这话就不禁一愣,问道:“这里只有我们兄弟十二人设擂守擂,何来凶犯一说?难道说我们设擂犯了王法么?” 武亮笑道:“本帅岂能诬陷各位将军?”说话时扬起马鞭一指跟在十二旗牌官身后的李容说道:“就是这个姓李的,这凶徒割掉了我侄子武安福的一只耳朵,难道本帅不该率兵过来捉拿么?” 十二旗牌官闻言尽数回头看向李容,均想: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我们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不相干的路人背锅。 武亮又道:“武某在此保证,只要各位肯将这姓李的凶犯交出,让我们将其绳之以法,武某就会撤回所有兵马,绝不打扰各位摆擂称雄!” 听了这话,十二旗牌官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倒有七八个人微微点头,意思是可以让步,当下只待李容亲口承认。 只要她承认是她削掉了武安福的耳朵,那么就把她交到方手上也罢,这事实在太大了,若是自己兄弟坚持护着她,武奎非跟自己兄弟拼命不可。一脉独苗被人家削掉了耳朵,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拼命? 李容终于开口说话了,却不是承认事情经过,而是反问十二旗牌官,“只为了拘捕一个凶犯就派出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各位见过这种事么?” 李容也没想到武家居然如此兴师动众,在她的预想中,武家最多也就能派出来两三个高手再带上几十个爪牙,那样自己也不用依仗十二旗牌官这面挡箭牌,只管出手杀掉领头的,吓跑其余的,等自己进了北平王府,就算武奎醒过味调集重兵也来不及了。 调集重兵充塞几条街道没什么,你包围北平王府试试?罗艺不把镇边军全部派出来杀你个全军覆没才怪!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是颠覆了她的预想,与尉迟兄弟对掌的过程里无法分心旁骛,等到被他人拆开之后才发现居然已是大兵压境,这也太夸张了点吧?我有这么难对付么?你武奎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事已至此,只凭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可能脱身了,就算加上十二旗牌官也是白搭,但是临死之前必须挣扎一下,只要武奎不敢下令杀死这十二个镇边军高手,自己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十二旗牌官不知道李容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话题,这与你割没割武安福的耳朵有关系么?但是这个问题的本身却是不难回答的,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有的就回道:“没见过。” 动用这样一支精锐军队只为了抓捕一个疑犯,这个疑犯得是多么厉害?这种事情的确前所未有。 “没见过就对了。”李容讥笑道:“所以我说他们兴师动众来此,其实就是为了灭你们罗家军的威风的,你们信不信?” 十二旗牌官尽数点头,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真若只是为了抓捕这个李容,那么只需派出来几个捕头带着几十名捕快衙役也就差不多了,最多再配上两个军中高手即可确保万无一失。 武亮听到此处顿时怒喝:“你这贼子休要挑拨离间含血喷人,武某兄弟与罗王爷同朝为官,岂会彼此倾轧戕害?” 李容反驳道:“你说你没有倾轧之意,那么我问你,既然只是为了抓捕我一个人,那么何须围困擂台?又何须封锁街道?” 这话问得很是犀利,让武亮百口莫辩,武亮心说我们封锁街道、围困擂台是为了执行晋王交下来的差事,杀死李智云啊!谁知道李智云根本没在这里? 武亮张口结舌,众旗牌官看向他的眼神就又开始变冷了,是啊,你武家不就是来灭我们罗家军威风的么?你看,武亮都默认了不是? 李容很会趁热打铁,目光在十二旗牌官的脸上扫过,用一种很是痛惜的口吻说道:“李某早就听说过各位将军的大名,深知各位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若是被这样一些乌合之众吓住了,把李某交出去,李某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的另一层意思是:你们十二人畏惧人家人多,被人家扫了面子灭了威风都不敢怼回去,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十二旗牌官当然不肯被人如此看扁,杜文忠就正色说道:“李公子此言差矣,这不是我们兄弟怕不怕他人众多的事情,而是你是否真的伤了人家的儿子,如果你真的伤了人家的儿子,就该敢作敢当,我们兄弟也无法回护于你。” 李容冷笑道:“李某无需任何人回护,只是当此时刻李某很想问各位英雄一句话,你们答应过我的事情算不算数?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该言出必践么?” 听了这句嘲讽,旗牌官排名末位的史大奈就忍不住问道:“我们答应你什么事了?” 李容不理史大奈,只问张公瑾和尉迟兄弟:“你们答应带我去见罗成,可有此事?” 张公瑾点头道:“确有此事。”尉迟兄弟也跟着点头。 李容道:“既然有这件事,那么你们若是现在把我交给这姓武的,我还能见到罗成么?” 十二旗牌官顿时哑口无言,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要把李容交给了武家,她就没可能活着走出刺史府了,还说什么会见罗成?肯定是见不着了。除非罗成前往刺史府抢人,可是罗成会去武家老巢抢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么?当然不会。 话到这里,十二旗牌官已经明白了李容的意思,杜文忠就看向武亮说道:“武副帅,我等兄弟的确曾经许诺要带此人面见我家小王爷,你看可否先让她跟我们走一趟?等她见过了小王爷再说其它?” 杜文忠也是硬着头皮说的这话,张公瑾也在旁边附和道:“这事儿只能怪你们武家,若是你武副帅在围堵擂台之前先派一个手下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早就把李公子交给你们了,就不会立下承诺。” “给脸不要脸!”一旁的武奎听到这里鼻子都气歪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不过区区十几个微末军将,本帅要抓个人还须跟你们商量不成?众将士何在?” “喏!”武奎手下战将武者齐齐躬身。 武奎随即下令:“都给我上去抓人,谁敢阻拦就给我打,倒要看看你北平王的手下有多能打!” 随着这一声令下,武奎手下的将官武者立时涌上前去,从武亮的战马旁边奔过,直扑李容。 武奎这么一骂却把十二旗牌官也骂火了,这十二人原本就做好了跟武家翻脸的打算,只是因为武亮的斡旋才没有动手,此时哪里还有言和的心思,那就打吧,谁怕谁啊? 一场混战终于爆发,却都是拳脚相搏,没有兵刃厮杀。 只因刚刚武亮已经吩咐过他们要生擒姓李的书生,而十二旗牌官这边恰好也是空手的,既然都是空手就不适合马战,所以双方都跳下马来大打出手,只看谁的拳脚更加凶狠。 相比之下,十二旗牌官这边各个内力深厚,拳掌腿功造诣匪浅,而在武家这一方,虽然单挑实力比对方稍逊,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三四个人围殴一个,尽可占得上风。 这场混战一开打就激烈非常,反倒是正主儿李容被十二旗牌官围在中央,一时之间没有敌人上前,犹豫着是否该使用长剑杀人,以促成这双方的死拼。 随着武家武者渐渐占据优势,群殴的范围也在扩大,又有数十军士加入战团,这些人当然无法靠近十二旗牌官,却奔着十二旗牌官的随从下了手。 十二旗牌官的随从们也不是善茬,平时跟在高手身边,多少也都会些拳脚功夫,眼见敌人上来又岂有挨打不还手之理?立时挥拳踢腿,只求多揍人少挨揍,整条街道上打了一个热火朝天。 正打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之时,忽听有人喊道:“你们这些杂碎还是不是人,打架就打架吧,怎么还抢钱呢?” 骑在马上退到擂台边上观战的武奎闻声也是一愣,往骂人者那边一看,却见两个人从罗家军的战马上抢了两只包袱奔入街边的围观人群,街边的这些人都是原本围观打擂的,只因武家封锁了街道不得离去,就只能提心吊胆地在这里欣赏更加精彩的混战。 “你们抢钱干什么?给我滚出来!”武奎以为这两人是自己的手下,当即大声喝问。我武家是为了这点金银来的么?你们不嫌丢人啊? 然而那两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身形钻入了人群便即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出来。 又过了没多会,罗家一伙人愈发被动,几近陷入绝境。 没办法,武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能打的又不在少数,虽然有一些被十二旗牌官打伤倒地,但紧接着又有更强更狠更不要命的上来补充,就连李容都已经加入到战团中来,不是她主动加入的,而是十二旗牌官的阵型已经被人冲破分割。 照这样子发展下去,最多再有盏茶光景这场混战就会以武家获胜而告终,武奎仍嫌不够解恨,大声喊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人自有本帅给你们撑着,只把这姓李的活捉就行!”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景物有异,定睛一看却是一锭金元宝出现在眼前。哪来的这么一锭金元宝啊?没等他想明白缘故,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鼻梁骨已被金元宝砸了个正着,他妈的,居然是暗器! 没错,金元宝就是暗器。在武奎惨叫着跌落战马的同时,连同武亮在内、那些围攻十二旗牌官和李容的高手们脸上连续遭到了暗器的偷袭,暗器不是金元宝就是银元宝,也不知道是谁发射的,总之是百发百中,每个人都被砸碎了鼻梁骨。 仅仅是砸碎鼻梁骨还不算,更令人惊惧的是这元宝上面附着的内力另有一功,在砸中鼻子的同时兼具点穴功能,睛明穴被砸中,双目暂时失明,迎**被砸中,呼吸立时受阻,姑且不说被砸者伤势轻重如何,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是肯定的。 第二一八章 枪炁连线剑芒 这一刻,连同武奎武亮兄弟在内,原本打成一锅粥的大街上陆续有人倒下,却都是刺史府手下的主力战将,如此一来,战局顿时发生逆转。 “大家小心!这书生好厉害的暗器!” 顺着元宝的来路看去,那些元宝似乎都是美书生发射出来的,每当她挥拳劈掌之际,就有元宝顺着她的手臂脚飙射而出,最令人惊惧的是,即便如此也看不出她是如何发射的,似乎她的身上长了许多看不见的手。 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见盛放元宝的地方,一身儒生长袍肥瘦适中,那数不清的金元宝却又藏在何处? 与街上人们的困惑不同,坐在茶楼窗边的狄知逊已是叹服之极,只有他和李智云本人才知道,这些金元宝银元宝都是李智云发出去的。 在李智云的授意之下,原本这一路一直远远跟缀在他们后面负责警戒的雁荡双刀被李智云以手势招了过来,并指示他们哄抢了北平王府的擂台奖金。 那是一百多枚元宝形状的金锭银锭,十两一只,虽然不如鹅卵石圆润趁手,却比普通石子顺手的多,用来杀伤武家将士最是合适,你不是要杀我么?那好,我先杀你们一批再说。 既然已经知道武奎要杀自己,又何必一定知道原因?你要杀我,我就杀你,此乃天经地义,有机会询问就问一问,没机会询问就先杀了再说。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这种杀人暗器的成本高了一些。 在他安排韦宝邓豹去抢钱的时候系统曾经以巧取豪夺为由扣除了他二百侠义值,直到他把最后一锭金元宝也打了出去,才补回来一百侠义值,这让他十分抱屈,我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吧? 正所谓千金散尽。足足一千多两的金锭银锭被他连续发出,每一枚元宝贴着茶楼的外墙笔直坠落,在接近地面时陡然改为平飞,划着弧线飞向李容、再从李容的身边擦过,擦过之后曲线变为直线。 如此轨迹,最终却能够精准地打中武家的每一个强者鼻梁,试问世上谁能做到? 世上竟有如此暗器手法!即使狄知逊早就见过李智云投掷血鸡蛋的本领,更曾见过后者收服公孙家的二十多组渔网阵,此刻仍不免为之震撼不已,这一次可是就在李智云身边观摩的,这暗器手法简直绝了,绝到令人无法想象。 然而街上的人们却不知道这些,那些正在打斗中的人们都认为暗器是李容发出的,就连获益良多的十二旗牌官都忍不住对李容报以敬佩的眼神,如果说之前在擂台上还有人不服此女,那么现在大家已经变得心服口服。 就凭这手暗器功夫,何愁不能横扫武林?即使她正面作战的实力尚有欠缺,但是避免正面作战不就行了?这样的暗器根本没法防,与她为敌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不是死就是伤。 人们是如此认可李容的暗器功夫,以致于日后此战传遍武林之时,李容也被江湖朋友送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叫做千手观音。 不同于震撼惊叹的狄知逊,也不同于那些恐惧或敬佩李容的双方将士,此刻整条大街上最懵逼的那个人正是李容,这些暗器都是从哪里飞来的?为何总是从我身边飞过? 但是眼下却不是搞清楚这件事的时候,在十二旗牌官敬佩的注目礼中,她挥拳劈掌打倒了三个补充上来的敌将,旋即便冲到了十二旗牌官的前面,成为罗家军中一马当先的箭头人物。 她不敢回头去找暗器的来源,她必须趁着这个不可思议的良机冲出包围,别看对方已经被元宝暗器打倒了百余名主力,但是剩下的二流武者以及那些精锐士卒仍旧难缠得紧,若不趁乱突围出去,一旦被他们重新合围,就还是一场死战之局。 十二旗牌官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不敢多有分心,就跟在后面保护李容的侧翼,杜文忠大喊道:“大家跟紧李公子!不要掉队!” 事已至此,再想讲和都没有可能,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十二旗牌官是罗家军里除了罗艺父子以外最能打的十二个人,此时拦在他们面前的高手尽数倒下,补充上来的二三流武者就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一路势如破竹,竟而一口气冲到了街头。 “反了反了!给我去追!一个都不能放走!关达赵霞,你二人速去调兵,今天定要将这些反贼诛杀干净!”直到这时,摔在地上的武亮才捂着脸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武家兄弟原本都是练过金钟罩的,只是武奎身为长子必须背负传宗接代之责,因而破了童身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兄弟俩都挨了一记元宝摔在马下、武亮却比武奎先爬起来的原因所在。 除了武亮之外,武家手下的武者也着实有几个高手,虽然都被元宝击中,但是各有防御之法,跟武亮同时爬起来的不下七八人之多,其中最能打的两个叫做关达、赵霞的,闻命立即寻了战马反向驰出,剩下的几个眼见那漫天飞舞的元宝暗器不再出现,顿时胆气重生,各自招呼手下军卒追了上去。 街头拐角处,李容和罗家军的形势并不乐观,因为这里亦有重兵拦截。 数百名精锐士兵挺着长矛、拿着盾牌结成阵势,盾牌在前,可以防御箭矢以及劈空掌力的远程攻击,盾牌间隙中透出的长达两丈的长矛有如刺猬,既能够抵挡骑兵的冲锋、也可以阻击武林高手的冲阵。 即使李容和十二旗牌官武功高超,面对这样一方枪阵也很头疼,冲上去一个一个去杀不是不行,但是时间肯定不够,不等杀完前面一排,后面的追兵也就到了。 他们不是不可以施展轻功从沿街的屋顶脱困,但是那样他们的随从人员就免不了会陷落此处,等待这些人的只有死亡。 “怎么办?”已经杀红了眼的史大奈都没了主意,想要一头扎进对面的枪阵,却知道只凭自己的本事上去就等于送死。 杜文忠和张公瑾也在面面相觑,均把目光看向李容,意思是你那些元宝暗器呢?用没了么? 此前在身边敌人中招之时他们也曾察看究竟,也猜到了李容用的那些元宝都是他们准备好的擂台奖金,但是眼下看来这些元宝似乎已经被她用尽了。 “早知道这样,来的时候多带些金子银子就好了。”毛公遂很是后悔地叹息。 “看来只有走房顶了。”张公瑾喃喃说道,同时目光扫过跟在身后的一众随从,想要征得他们的谅解,却发现随从里面多了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大的一脸笑容,小的是个孩子,头上带了一顶成年人的帽子,帽檐却又拉得极低。 他也没把这一大一小两人当回事,只认作是观看打擂的路人,趁乱混到了随从队伍里想要一起脱困,嘿嘿,这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你们跟我们走在一起,那可是危险的很啊。 这一大一小两个“难民”正是狄知逊和李智云,他们两个倒不是非要跟着十二旗牌官才能脱出重围,但如果他们单走一路的话,就难免引起武奎的注意,一旦被武奎发现,之后就没法在北平藏身了,再加上时刻窥伺在侧的渊盖苏文,危险必定成倍增加。 与他们两个相比,反倒是雁荡双刀没什么危险,所以他让雁荡双刀留在茶楼附近伺机而动,他和狄知逊混入到十二旗牌官的随从队伍之中。 看见张公瑾目光转开,狄知逊才小声说了句:“好像很麻烦啊,他们走不掉了。你有什么办法么?” 李智云微微摇头道:“我当然有办法,不过我看他们也未必山穷水尽了。” 要破长枪阵,李容的剑芒就是最好的法子,只不过即使使用剑芒也需要耗费一定时间,人得一排一排的杀,就怕没等杀散枪阵、后面的追兵就赶到了,那就不是剑芒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又摇了摇头,道:“她已经错过最佳的机会了。” 不知什么缘故,李容并没有抽出长剑冲上去施展剑芒,白白浪费了他们冲杀过来赢得的时间,身后的追兵已在五十步之内。 “咱们上房!”危急时刻,张公瑾果断下令,只是话刚出口,却忽听长枪阵后方一阵大乱。 “不好了,小王爷来了!”后面的长枪兵喊道。 随即有人开始指挥:“快,后阵变前阵!” 长枪阵后方,一骑白马长驱直入,马上一员白袍小将,头戴银盔,手使一杆银色长枪,也不攒刺,只抡圆了枪杆横向扫过,便有一蓬银色光芒爆出枪身,挡在他身前的枪阵长枪齐刷刷断了枪头。 “枪炁!” “弟兄们小心,他练成了枪炁!” 长枪兵们虽然武功普遍不高,却是不乏见多识广之人,当即有人叫出了罗成的手段。 枪炁就是枪身上绽放而出的光芒,却又与寻常的光线反射不同,它是有形有质的真气振幅,等同于可以杀人见血的利刃强兵,与剑芒刀芒相差仿佛。 枪炁与剑芒刀芒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是以自身内力通过手中兵器激发而成,区别是枪炁的载体是枪,剑芒的载体是剑,刀芒的载体是刀。 枪炁和剑芒刀芒一样,都是有形有质的杀伤利器,既能够斩断摧毁敌人的武器,同时又极具穿透力,能够泻入敌人的防御空隙,命中敌人的要害,李容以剑芒削断了武安福的耳朵就是这个道理。 长枪兵的长枪长达两丈,枪杆自然不可能是金属制成,长达两丈的金属枪杆若是过细便会由于重力的存在而发生弯曲、导致战斗中无法挺直向前,但若是过粗却又变得极其沉重,非寻常兵卒所能使动。所以长枪兵的枪杆都是以枣木制成的。 枣木枪身虽然质地坚硬,却禁不住罗成枪炁的切削,一波枪炁扫过,一排长枪全部掉了“脑袋”,而罗成的银枪却是完好无损,别说银枪的质地要比枣木坚韧得多,只说这一波交锋双方的枪身根本就不曾发生碰撞。 罗成骑马冲入枪阵之后才开始收割那些手中只剩下枪杆的士兵性命,一条枪使得神出鬼没,进退张弛之间敌军纷纷倒毙,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任由他冲入阵中。 “小王爷威武!”十二旗牌官里面尉迟兄弟的身材最高,两人第一个看见罗成到来,顿时喜笑颜开,“弟兄们上啊,咱们跟小王爷来个内外夹击,里应外合!” 说话间长枪阵更加混乱,罗成已经攻入长枪阵中心,就连已经变为后阵的阵列也受到了波及震荡,长枪兵们纷纷疏散开来,这下十二旗牌官都看见了罗成的银盔。 与男人相比个头稍矮的李容也看见了这一幕,大喜之下陡然长啸一声,身形拔地而起,人在空中便掣出肩头长剑,抖出来一泼剑芒挥洒下去,站在边缘的众枪兵本能地挺枪迎击,却被这一泼剑芒削断了枪头。 李容身形落下时已在盾牌之内,信手挥洒长剑,带起蓬蓬血雨,与罗成攻入阵法的情形如出一辙,虽然效率上略有不如,却也杀得枪兵一阵大乱。 罗成在阵中正杀得兴起,突然抬眼看见迎面杀来一个书生,竟然能以剑芒横扫四方,顿生惺惺之意,叫了声:“好剑法!” 李容手上长剑不停,冲着罗成展颜一笑,道:“过奖了,你的枪法才是厉害。”说话间两人便在阵中会师,宣告了长枪阵的溃败。 那些侥幸逃过枪炁剑芒的枪兵哪里还敢靠近,纷纷四散奔逃,罗家军十二旗牌官以及几十名随从就与罗成团聚在一起,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候:“小王爷你来的太及时了!” “多谢小王爷相救之恩。” “小王爷你怎知我等有此危难?” 罗成不答众人,只平端长枪冲着李容拱了拱手,又看向众人身后追上来的武亮等一众府兵将士,冷冷说道:“他刺史府突然调兵遣将想在北平城里整事,我罗家军又不是聋子瞎子一样的木雕泥塑,怎会不知?” 第二一九章 北平兵变 如果说爆发在罗家和武家之间的这场冲突起初只是斗殴而已,那么从李智云打出元宝的那一刻、有人因此死去开始,它就变成了真正的血拼。 再到罗成出现,更有近百名枪兵死在他的枪下,这场原本只是两个势力之间的血拼就演变成了两支军队之间的战争。在他与十二旗牌官会合之后,大街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罗成横枪立马在大街中央,已经追到了跟前的武亮等人就不禁望而怯步,即使仍旧保持着人多势众的绝对优势,也无一人敢于上前直撄其锋。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罗成的威风可不是吹出来的,北平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白马银枪、白盔白袍,万马军中摘取上将之首如同探囊取物,就是昔日常山赵子龙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人物可比十二旗牌官厉害多了,手下绝无三合之将。 没错,武亮这边的人们都知道只要所有将士一拥而上就一定能将罗成耗死,但是同时他们更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谁先上谁先死,问题是谁愿意先死? 罗成这边,罗成简单的向十二旗牌官了解了一下情况,杜文忠说道:“是他们先围了擂台又不许我们离开的,小王爷,他们人太多了,愚兄觉得咱们还是先回去,召集些人手取了兵器再来找他们晦气,你看如何?” 杜文忠不仅是新近擢升的中军官,还是罗艺的干儿子,所以才会以愚兄自称。 罗成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冷峻道:“对付这些土鸡瓦狗何须如此麻烦?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几个先回去。” 说罢也不等杜文忠等人劝阻,双腿一夹,催动胯下那匹金线白龙驹,直奔武亮等一众敌人。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这么单枪匹马的发动冲锋,原本就已心生怯意的武亮等人更加畏惧,一个站在武亮前面的将领突然转身就跑,却跑不过那神骏的白龙驹,人马的间距尚有两丈,罗成便是抬手一枪。 只见那银枪的枪尖射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就好像银枪突然伸长了一丈有余,扎进了那员武将的后心,“噗”的一声,鲜血飙飞而出,那武将扑地摔倒,连挣扎都没挣扎,眼见是不活了。 “跑啊!” 这一幕彻底吓破了众人胆,武家一系的将领中最能打的关达和赵霞都被武奎派回去调兵了,别人谁能挡得住罗成一个照面?就只有亡命飞奔。 “都给我站住!”一声大喝响在街道彼端,一度受伤的武奎已经重新上马,正手提马鞭指向这边。 武奎的身边还有一匹战马并辔而停,马上那名骑士正在张弓搭箭瞄着这边,却是幽州刺史手下排名第三的将领孙成,第一第二自然是关达和赵霞。 之所以把孙成排在第三,是因为此人并不如何擅长马战步战,然而他却练就一手神射绝技,百步穿杨不在话下,故而人送绰号小后羿。 孙成也是刚刚赶到现场不久,却与罗成来自截然相反的方向,他是来向武奎报告紧急军情的——刺史府直辖的两座兵营已被北平王罗艺率领重兵包围。 刚刚从伤痛中苏醒的武奎闻听这个消息如遭五雷轰顶,罗艺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我本来没想跟你罗艺死磕啊,就是想来杀李智云,你罗艺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只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再想调遣自己那六万人马出来就不可能了,罗艺手下足有二十万兵马,不说人数上是对方占据优势,就是在战斗力上也是对方更强。 为今之计就只能抓住罗成作为人质,才有挽回事态的可能,但是要想抓住罗成谈何容易,至少自己的手下不能怕死才行,所以才让孙成张弓搭箭瞄准溃退下来的己方将士,“回去给我死战到底,谁敢往回跑,本帅定斩不饶!孙成给我射!” 孙成闻命便即松了弓弦,一支狼牙雕翎如同流星一般射中了一个跑得最靠前的武士,正中咽喉,那武士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倒地毙命。 这一手极具威慑力,武亮不知哥哥为何如此辣手,但总归是不能再跑了,立即勒住缰绳,“都给我回去,跟我一起杀了罗成!” “大家一起上,杀了罗成!”后面武奎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是要抓住罗成为人质,但是这话现在不能说,就凭己方将领的实力,就算是杀罗成都很困难,更别说生擒了。 只有先来一场苦战,在罗成筋疲力尽之时才能考虑生擒的问题。 在武奎的督战之下,刺史府一系将领再也不敢逃跑,更何况还有武亮身先士卒,当即转身往回冲锋,连同武奎身边的一些将领也都潮水般涌向罗成。 “不怕死的就来!”罗成一张脸冷的好像冰山,语出枪到,两道枪炁飙出,立时杀死了两个突前的敌人,但同时也遭到了十几件兵器的攻击。 对阵这些将领又与对阵长枪兵不同,长枪兵本身武功不高,且长枪都是木杆,这些将领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要么擅长外功,要么练有内力,而且手上的兵器大多是精良金属制成,不易被枪炁斩断。 所以罗成只杀了对方两人就不得不转为守势,将来袭的兵器拨打挑飞之后再次发动攻击,这次只杀了一个人。 虽然死了三个,但是剩下的那些武将并没有因此退缩,杀罗成是有可能被罗成反杀,但若是逃命就会被孙成射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跟罗成拼一个鱼死网破呢,万一碰巧了自己杀死罗成,必然藉此扬名立万,更不要说武大帅给予的赏赐一定丰厚至极。 果不其然,武大帅已经开始许诺了:“谁杀死罗成,赏黄金一万两,官升三级!战死的抚恤黄金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将一听之下士气大振,都想:自己杀死罗成就不指望了,反正是死,给家人留下一千两黄金的抚恤金也是好的。 于是更加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发动攻击,转眼间就把罗成连人带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贴近了打!越近越安全!”包围圈外的武亮给出了要求。 虽然是率先冲上来的,但是武亮并没有加入到围攻中去,而是勒马站在包围圈的外围督战。虽然他的武功远逊罗成,但是见识却是差不了多少,眼见罗成的枪炁可以及远,便立即得出了应该近身攻杀的判断。 己方将士只有贴近攻杀,才能给罗成以更大的压力,致使其在疲于应付之中难以频繁发动反击,攻和守本来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重于守御的结果必定是疏于进攻。 围攻罗成的将士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们始终抱有恐惧心理,因而不敢过于贴近,唯恐自己变成先死的那个。 然而随着这一场围攻开始进行,他们逐渐发现死在罗成枪炁之下的竟然都是些距离较远的人,再加上武亮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更是没命地冲向罗成的马前。 如此一来战斗形势就再次发生了变化,一如武亮所料,罗成投入到防御上的力量更多了,与进攻的比例已经变成了九一开,九成防御,一成进攻,武家军一方的伤亡速度开始减缓了。 这时武奎也率人冲了上来,兄弟俩并辔驻马观看战况,小后羿孙成仍然陪在他们身边,掣起弓箭瞄准了罗成,只等后者的防御稍有空隙便即施射。 罗成的九成防御相当严密,他既然能够同时挡住马前马后以及两侧的几十件兵器不被击中,自然也不会被弓箭射中,他根本无需对突然飞来的箭矢或暗器加以抵御,箭矢自然会被他的长枪磕飞开去。 看上去战局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相持的阶段,只要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即可坐等罗成功力耗尽,但是武奎却没有时间等待了,突然说道:“这样不行,林立林勇何在?” “末将在此。”旁边转过来两个身材枯瘦的武士,各自提着一柄单刀。 武奎命令道:“你们进去,把罗成的马脚砍了!” “喏!”林立林勇领命穿过包围圈,一进圈内就打起滚来,围攻罗成的那些人眼角余光看见了这兄弟俩,立即他们让开了地方。 久在武奎帐下的他们当然知道林立林勇两兄弟乃是地躺刀高手,这门地躺刀讲究的是摸爬滚打,即躺在地上舞弄单刀,一经施展,不杀死敌人就不会起身恢复直立行走,对付步将之时专攻对方的小腿以下,对付骑将则只能砍削马腿。 当下这两兄弟往罗成马下一滚,刀光霍霍滚来,那金线白龙驹也是颇具灵性的宝马,立时感受到了威胁,不禁长嘶一声翻蹄亮掌,尥起了蹶子,非如此不足以避开这兄弟俩的残杀。 战马开始尥蹶子了,骑在马上的罗成立时大受影响,纵使他骑术骑战十分娴熟,也没练过骑在一匹尥蹶子的战马上与人战斗,仓促间便有些乱了方寸,撤回长枪往马下撩击。 然而林氏兄弟身法极其刁钻,滚来滚去始终徘徊于马腹之下,恰恰是长枪或者枪炁的死角,饶是罗成一身武功超凡脱俗,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这两个不是对手的对手。 “嗡……” “嗖……” 就在罗成长枪下撩的瞬间,孙成松了弓弦,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般直射罗成的咽喉,罗成武功何等高强,只听见那声“嗡”就知道有人要射自己,再听见那声“嗖”就判断出了来箭的轨迹,立即偏过身躯,同时一手离开枪杆,收回到脸前一抓,就把这支羽箭抓在了手里。 “好贼子,胆敢暗箭伤人!后羿有这么不要脸么?”接箭的瞬间他也看清了圈外骑在马上的孙成。 孙成嘿嘿冷笑道:“你杀我同袍将士,我还不能射你一箭么?真是不知所谓。” 罗成却没有时间与孙成互怼,战马还在尥蹶子,身旁的敌人也还在疯狂进袭,自己如何能够分心三顾?当即腾身跃起,在半空中扫出一片枪炁。 这一片枪炁以圆形辐射而出,其威力与他大破长枪阵之时一般无二,只不过对手却换成了武功较高的战将和武师,所以这一招既不能削断兵刃也无法杀伤敌人,只能给自己争取一个喘息的空间。 人在空中他就有些发愁,落下去之后就还会恢复到此前的被动,这一仗如何打下去?难道我只能突围么? 就在这一瞬间,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罗公子莫慌,我来助你!” 瞥眼一看却是那个美书生杀入了战圈,手中一柄长剑泼洒出片片剑芒,已经到了战马旁边。 “我先给你杀了这两个砍马脚的,你尽管上马去杀!”说话间李容突然仰倒下去,似是被什么外力击中受了伤,但是接下来却见她身体如同一条游蛇一般滑入马下,长剑翻飞两下,便响起两声惨呼。 林立林勇死了。到死他们都想不通为何这个书生的滚地身法如此厉害,竟然能以后背着地伸缩游走,这人是蛇变的么? 罗成落回到马背上的瞬间,十二旗牌官也已经杀了进来,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兵器,进来之后就是一通砍瓜切菜,只砍得包围圈里面的敌军鬼哭狼嚎。 没错,兵器是不趁手,但是十二旗牌官也都是练过十八般武艺十八般兵器的,什么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哪个不会使?只是相对于他们的独门兵刃威力较弱罢了。 如此一来罗成一方的实力大增,顷刻之间就冲垮了武家军的包围,罗成更不回头,直接拍马冲向武奎,“姓武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武奎见状不禁大惊,说道:“罗贤侄且住,请听本帅一言……这都是误会啊!” 罗成却不勒马,一张脸已经冷得近乎透明,“误会?你们追杀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 话到马到,马到枪到,丈八滚银枪带着暴涨出来的一丈枪炁直刺武奎的前胸。 武奎眼见无法讲和,连忙一展手中的阔背砍山刀,封住了罗成的枪势,旁边武亮也惊了,一边喝道:“还不给我上来挡住他!”一边抡起手中的大刀砍向罗成。 武奎的左近当然还有数十名将领护持,见状同时挥出各种兵器,齐刷刷攻向罗成。 罗成见机便知这一枪无法杀死武奎了,只能撤枪回防,只听“噹噹噹噹”一串金铁交鸣,金线白龙驹的前冲之势止于当前,那些攻击罗成的将领们也都退后了数步,武奎捡了一条命下来,哪里还敢再战,拨马就逃。 第二二〇章 罗艺遇刺 武奎这么一跑,手下顿时没了士气,哪里还敢跟罗成过招,纷纷跟在后面逃命。 罗成一方却是因此士气大振,罗成本人更无半点姑息之意,将银枪往天空一扬,喝道:“弟兄们跟我追上去,杀了武奎!” 说罢催马就追,他的马比任何人的坐骑都快,把十二旗牌官等人抛在后面,转眼就追到了武家军众将士的身后,追上了也不减速,只信手攒刺,跟在武奎武亮兄弟身后的几个将领应枪而倒,武奎武亮更是心惊胆战,不敢回身迎敌,只顾拼命打马。 又跑出了百余步的距离,忽见两骑战马迎面而来,左面的一人面如重枣、手持青龙偃月刀;右面的那个面如锅底,手中提着一杆丈八蛇矛,却是关达、赵霞到了。 将帅之间尚在五十步开外,关达就已经喊道:“元帅,咱们的兵营都被罗家军给包围了,末将打不进去!” 赵霞却问道:“元帅何故如此狼狈?可有强敌在后?” 关达和赵霞是武奎手下最能打的两员战将,前者自称是关羽的儿子关兴之后,后者自称是赵云的儿子赵广之后,只不知为何赵云的后代使的却是张飞的武器。 双方迎面而驰,战马何等快捷,一句话刚刚问出来关赵两骑就与武奎错蹬而过,武奎头也不回地答道:“是罗成,你们两个给我挡住他!” “遵命!”关达赵霞刀枪并举,策马直奔前方。 刚好此时罗成也已杀散了跟在武奎身后的将士,就与迎上来的关赵两人狭路相逢。 “罗成小儿,你这是想要造反不成?看刀!” “小儿罗成,真以为我们武家没人了?看矛!” 关达赵霞同时出招,一抹雪亮的光芒夹杂着一道乌光攻向赵云,竟然也是刀芒和枪炁,虽然不像罗成的枪炁那样夸张,长度与幅度都短小许多,却也足以令人望之生畏。 罗成的枪炁能杀人,他们的刀芒枪炁同样能杀人。 罗成不敢托大,立即回枪防御,银色的枪炁转而用来防守,便将对方的刀芒枪炁阻在门户之外,然后才是刷刷两枪分刺关赵两人,关赵两人连忙回防,攻守形势又是一变,双方谁都没有争到绝对的先机,却也都能保持自身不致受伤。 这三人就这样斗在了一处,马打盘旋挡在街心,刀光如匹练,枪影似森林,便把整条街道截为两段,两边的人们也无法继续通行。 就连想要上前助战的李容都无法插入进去,只因她长剑发出的剑芒远不如三人那大刀枪矛的芒炁幅度长远,若是强行挤入战团就不免会被三人的芒炁所伤,又不想像刚刚那两人一样滚到对方马腹下面去砍马腿,那手段太猥琐了,所以只能站在一边观战。 十二旗牌官也已赶到了现场,同样无法靠近战圈。只有跟在后面打酱油的李智云有办法突入其中相助罗成,但是他却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想看看罗成到底能不能以一敌二。 事实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准确地分析这场战斗的胜负,因为他知道关达和赵霞这两人在另一时空里都曾与秦琼对阵,虽然结果是分别被秦琼击败,但是均能抗衡一时,同时可以断定,倘若现在对阵关赵二人的不是罗成而是秦琼,那么结果一定是秦琼落败。 秦琼的武功不足以独战关赵两人,罗成是否可以呢? 系统模拟出了关达的刀法,是春秋刀法,乃是昔日关云长刀法的真传,宋时梁山好汉大刀关胜也会这么一套武功,或许就是从关达这一支传下去的? 同样,赵霞的矛法也是张飞的武技,名为桓侯十六枪。这一门枪法一直流传到北宋,时有王庆手下第一高手杜壆擅使此枪,北宋之后才告失传。 春秋刀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在攻击的过程中对双臂双腕的保护极其周密。 很简单的道理,但凡手持兵器与人攻防之时,最怕受伤的部位就是小臂和手腕,只要这两个部位受创,就再也无法使动兵器,就跟被人废了手臂差不许多。 然而春秋刀法却无需顾虑此危,尽管放手去打就是,无论敌人从什么角度攻击都没有伤到己方腕臂的可能,除非对方的手臂或兵器能够从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发动袭击。 桓侯十六枪的特点是沉稳刚毅,法度严谨。停必“手、足、枪,三尖相照”,行必“圈、抖、摇,枪圆如龙”,正是:“枪圆如龙威力无穷,三尖相照山岳难摇”。一旦敌人的兵器或肢体进入“枪圆”之中,轻者脱手,重则绞碎。 这一刀一矛配合起来更是相得益彰,攻守之际相辅相成。即使是三国时期的天下第一高手吕布都拿这个组合毫无办法,至于说硬凑进去的刘备双锏就无所谓了,年三十打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 虽说关达和赵霞比不得当年的关羽和张飞,但是罗成也比不过当年的战神吕布,所以同样被这一刀一矛的组合弄得没脾气,即使把罗家枪发挥到淋漓尽致仍然找不到任何胜机。 系统给出的资料表明,罗成的罗家枪名为五虎断魂枪,乃是三国时期姜维所创。 据说早年罗艺年轻之时行走江湖,到了一个叫做姜家集的地方没了盘缠,便即卖艺练枪,却被当地一个小孩子嘲笑,罗艺脸上挂不住,就与小孩子比枪,结果却输给了小孩子,然后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枪法在姜家集的武者中是最差的。 罗艺的幸运在于虽然败给了一个小孩,却被姜家集的家族长者看中,竟把女儿许给了他,同时又传了这套五虎断魂枪。罗艺天赋本高,再加上曾获奇遇,练就了一身强横的内力,便把这套枪法练到了巅峰境界,再回姜家集时已无敌手。 二十年前罗艺就成了五虎断魂枪的第一高手,如今却被儿子青出于蓝,只因罗成比他的天赋更高,奇遇也更多,此处暂且不提,后文自有详解。 只说三国时期的姜维,评判他一生战绩,最为显耀的莫过于他和赵云那一战,两人以枪对枪,结果竟然是赵云退却了,然后便有人说这一战乃是常胜将军赵子龙生平唯一的一次失败。 关于这一战,史料中是这样记载的,说当时赵云回归本营向诸葛亮请罪,说起姜维这路五虎断魂枪的厉害,说这路枪法全无破绽,若是继续打下去的话,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受伤,甚至性命难保。 由此可见五虎断魂枪也即罗家枪之凌厉缜密,攻则无坚不摧、防则固若金汤,但就是这样的枪法,被他施展到了极致,也无法在关赵的枪矛联手之下取胜。 狄知逊也在凝神观战,看了一会儿就悄悄询问李智云:“你看他们三个胜负如何?” 李智云微微摇头道:“这个真的看不出来。” 春秋刀法之中最厉害的一招是拖刀计,罗家枪里面的终极杀招是回马枪,这都是武林史上的经典大招,即使这样的武技到后世已然失传,却仍为广大百姓所熟知。 然而这两个大招的使用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假作落败。眼下关达既没有佯败,罗成也没有假逃,这两招就不可能使出来。 有趣的是这两记大招绝无可能在同一时间被这两人使出。正因为这招式只能在败逃的过程中使出,若是两人同时假装逃命,那么他们必定会形成背道而驰的格局,身后没人追,还使什么拖刀计和回马枪?那不是笑话么? 如此一来,这三人三骑就斗了个难解难分,再想去追武奎是不可能了,罗成不由得一阵焦躁,就想拨转马头佯败,刚刚动念之时,忽听身后远处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同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小王爷,王爷派末将传令,要你速速回府!” 这声喊无疑给了罗成一个台阶,罗成立即猛攻两招,将关赵两人逼得退马丈许,得了这个空当连忙拨转马头,驰向来人。口中问道:“我父王怎么了?”心中想的却是只要你姓关的姓赵的敢追,就给你俩尝尝回马枪的滋味。 这边关达和赵霞见状立即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见的都是“别追了,赶紧撤”的意思。 俗话说得好,穷寇莫追,说的是把敌人逼得走投无路时很可能会激发敌人的潜力,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穷寇莫追,何况眼下的罗成根本不是穷寇? 两人同在武奎帐下多年,一向心有默契,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双双拨转马头,竟然也逃了。 罗成反向驰出一段,回头却看见人家根本没追,不禁有些懊恼,但是自己当然也不能去追,因为来人说的是:“王爷遇刺,王府告急!” “什么?什么人干的?”罗成万万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跑到自己家里去行刺父亲,以父亲武功之高,身边侍卫之多,谁能近得了他的身?别说近身行刺,就是进入王府也不可能啊。 北平王府是当年罗艺经过精心选址才修建的,虽然府邸之中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但是它却处于四座兵营的包围之中,王府的四个方向上皆有镇边军营房,每个军营驻扎精锐官兵一万人。 可以说这四万人驻扎的四座兵营就是为了保护北平王府而存在的,除了保卫王府这一使命,还负有快速出兵开赴全城各处的职责。 这也是为什么北平王府在得到武家调动兵马的消息之后能够立即出兵的原因所在。 罗艺早就派人监视武奎武亮的一举一动了,早在高句丽进攻营州、营州刺史派人求援之时,他就发现突厥人往幽州方向调集重兵,然后才发现武奎一直与突厥人暗通款曲,从那时起,他就要求手下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武家有所异动,立马将其剿灭再说。 总不能等到突厥大军兵临城下再对付武奎吧? 然而罗家军的将士们枕戈待旦了多日,却发现突厥一直没有进攻幽州的意思,要进攻幽州必须首先夺取瓦口关,敌人不攻瓦口关,己方就没有理由消灭武家势力,不然就没法向朝廷交代。 就在这种刀出鞘、箭上弦的时候,今天不知道武奎犯了什么病,竟然突然调集兵马要对付摆擂夸官的十二旗牌,这不是想睡觉就给送枕头么?罗艺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就下令出兵,罗家军早都等得不耐烦了,接到命令立即控制了武家的两座兵营。 突然被重兵猛将包围,武家军哪有这个心理准备?别说没防备,就是有防备也打不过罗家军啊,只有乖乖缴械投降。 再说眼前,罗成想不通的就在这里,明明武奎的大部兵马已经被俘了,只剩下武奎武亮与这几十名将官两三千士卒又被自己打跑了,那么还有什么人能够突破四座军营的防御攻入自家去刺老爹? 那个替罗艺传令的副将摇头道:“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何进入王府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就连我们跟在王爷身边的都没看清楚是谁刺杀的王爷,只看见了一把奇形怪状的飞刀,大家都觉得是闹鬼……” “闹鬼?”罗成更加无法淡定了,大下午的闹什么鬼?“我父王伤得怎样?要紧么?”他实在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用飞刀伤到父亲,以父亲武功之高,听风辨器之能,又岂是飞刀能够袭杀的? 副将催促道:“王爷左臂被飞刀射中,算是轻伤……小王爷你还是快回去吧,那鬼还在王府里呢,谁都找不到它们。” 罗成就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当下再也不敢拖延,喝道:“快,大家跟我一起回府,我倒要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鬼魅敢于为祸人间!”说罢一拍马当先飞驰出去,把传令的副将甩得老远。 杜文忠随即道:“大家速速回府,有马的骑马,没马的跑步。”说完也不管随从们如何跟进,只从随从们手中牵过战马,率领十二旗牌官上马疾驰而去,义父被刺,自己这十二人不在身边怎么能行? 没马的李容见状就急道:“你们等等我!”同时游目四顾,却看见街边正有一些武家军留下的战马、被刚刚的三人大战阻在附近,就过去骑了一匹追了上去。 随从里面狄知逊就看向李智云,李智云笑道:“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呗。” 他们两人不必说什么,心里都是明镜一般,行刺罗艺的一定是渊盖苏文,绝对错不了。 既然渊盖苏文此时仍在北平王府中潜伏,那么自己两人现在过去就有机会将其铲除。 第二二一章 这才是李公子 北平王府后花园的观鱼亭里,北平王罗艺手提一柄宝剑凛然四顾,搜寻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鬼魅刺客”。 遇刺的现场不是观鱼亭,他是被被无奈才来到了这里。遇刺的第一现场是在议事厅,议事厅才是罗家军的指挥中枢,是他运筹帷幄派兵遣将的固定地点,然而他却在议事厅中被刺了。 虽然无论怎样都想不出那刺客是如何混进议事厅的,又一直藏身何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刺客行刺之前乃至行刺之后都在议事厅中,自己居然没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刺客是在身后发动偷袭的,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刺客距离自己近在咫尺,飞刀的目标是后心,幸而自己反应机敏,听得身后异常立即躲闪,这才没被那飞刀夺去性命,但是毕竟刺客距离自己太近了,想要全身避开已无可能,肩胛骨上挨了一刀。 令人心悸的是当时自己随即转身劈出一掌,却非但没有劈中刺客,而且根本就没看见那刺客的影子! 要知道当时议事厅里至少有四十余名将官在听候调遣,再加上自己,虽然谈不上人满为患,但也说得上是聚集一堂,那刺客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混入厅内?又如何在众人的警戒中隐匿消失? 这是只有鬼魅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正因为无法侦知刺客的行迹,自己才迫不得已来到了这座观鱼亭中,观鱼亭的四周都是水,是正室夫人为了养鱼命人挖掘出来的一个方圆七丈的池塘,只有一架木制曲桥沟通北岸,这里总该安全了吧? 不止有池水阻隔,池塘的四周还安排了五十个高手及五百精兵,曲桥彼端更是防御重点,就算那刺客真的是鬼,要突破这样的防御也没可能。 “呼……” 突然有衣袂掠风之声响在南面,一道人影从南面的屋顶疾掠而下,身形快似闪电,直奔观鱼亭而来,罗艺以及众将士都不禁大吃一惊,这刺客的轻功好厉害,没等看清来人模样,来人已经呼唤出来:“爹爹,你没事吧?伤势如何?” 话说到一半时人们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小王爷罗成。罗成战马最快,第一个回到府中,又心系父亲安危,在听说父亲在后花园后就施展轻功疾奔而来。 “我没事,你回来就好。”罗艺见儿子来到,便把一颗心都放了下来,自打儿子得高人传授练了明玉功之后,其武功进境便是一日千里,如今早已胜过自己,谓之泣鬼惊神也不为过,有他在身边,就再也不怕什么刺客了。 罗成一口气奔至岸边,也不上那曲桥,忽然高高跃起,如同一只大鸟般“飞”入了观鱼亭,落地后对父亲行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艺就把自己如何在议事厅里遇险的过程说了一遍,罗成听了之后就不禁皱起了剑眉,道:“要不要孩儿现在就去议事厅找一找?” 罗艺摆手道:“算了,虽然你武功已经胜过为父,但是这眼力和洞察力却未必及得上为父的火候,我都找不出来的人你又如何找得到?” 罗成一想也是,便苦了脸说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若是我们不把他找出来,难道就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既然刺客就在府中没有离去,就算无法来到这观鱼亭行刺,父亲还能住在亭中么?就算拿来被褥可以睡觉,就算送来饮食,拉撒又该如何处理? 更何况若是刺客转而向家中亲眷下手,比如去杀母亲或他人,又或者挟为人质,自己父子不还是得成为人家的刀下鱼肉么? 罗成能想到的事情,罗艺如何想不到,问题是没办法啊,就只有苦笑着回答儿子:“先顾一时吧,为父也在想办法,只是想不出来,你不妨也动动心思,看看怎样才能摆脱这恼人的困境。”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地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期间陆续有传令官从府外赶回,汇报武奎武亮一系人马的行踪,最后一个回来报告的说武奎已经接了家眷带着两千残部离开了北平城,往瓦口关方向去了。 罗艺听罢就冷哼道:“早就知道他要投靠异族,算他命大。” 归根结底,罗艺消灭武奎的初衷只是独霸幽州罢了,既然眼下北平城以及幽州霸州云州等地已经重新归为自己一人统辖,武奎是否投敌也就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当他死了好了。 虽然明摆着朝廷知道这事之后还会派一个刺史过来,但是在此之前幽州的政务军务还需自己统管起来,当下便即分派任务,把军政两个口子武奎一系留下来的空缺全都占了,刚刚分派完毕,却见一个家丁急匆匆跑来禀告:“王爷,门口有人闹事。” 罗艺一听就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尽出些十年八不遇的事情?本来天赐良机消灭了武奎是一件大喜事,然而先有刺客行刺,后有狂徒闹事,这谁啊?敢在我的王府门口闹事,这是觉得我罗艺脾气好还是咋的? 只不过王爷的架子还是要端好,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暴跳如雷,当即沉下脸来问道:“闹事的是什么人?” 那家丁道:“是杜中军和张旗牌带来的客人彼此吵起来了,其中一个好像是叫李容。” 罗艺闻言就不禁有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杜文忠和张公瑾还往府上带人,什么客人如此重要?” 罗成忽然想起刚才帮了自己的那个女扮男装的美书生,心头一动就说道:“父王息怒,那李容是孩儿的朋友,刚刚帮过孩儿大忙的,她的确是咱家的客人。” 罗艺脸现诧异之色,心说能给自己儿子帮忙的人可不简单,就缓和了脸色说道:“听你的意思,你这个朋友本领不小啊,既然如此,你就去把他请进来,你知道为父一向爱才,若是此人果有真才实学,就留他在咱们镇边军中好了。” 罗成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当即答道:“多谢父王成全,孩儿这就去把她请过来。”说罢转身上桥,快步走出后花园,一边走一边纳闷,谁能跟李容吵起来呢?却不知跟李容吵架的是李智云。 早在罗成赶回王府的时候,李智云和狄知逊也弄了两匹马骑了,跟在了十二旗牌官以及李容的身后。 十二旗牌官和李容只顾追赶罗成,所以也没在意身后还有人跟他们同路,其实即使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只要不是武奎的手下追杀过来就不必在意。 然而等他们到了王府门口下马进府,却发现这两位也跟了进来,杜张等十二旗牌官只是心忧王爷顾不上过问,跟在他们身边的李容却不干了,因为她认识这两人,酒楼上坐过一张桌子的。 我是打擂打赢了才得到了进入北平王府的权力,你们两块料算是什么,凭什么也敢进入北平王府?这不平衡啊。 这就好比有人千辛万苦赚了一笔钱之后、却发现别人只弯了弯腰捡起来的就跟自己一样多,这还有天理么? 所以她当即返身拦住了狄知逊和李智云,“你们两个胆小鬼进来干什么?出去!” 被人家轰出来了。狄知逊生性温和不愿与人争执,更不愿意跟女人争斗,就转脸去看李智云,李智云却有些烦了,不过他也讲理:“你扔了我们一根鸭子腿,还让我们给你结账,你不觉得应该赔偿点什么给我们么?” 李容压根儿就没打算赔偿,闻言就鄙夷道:“你这是想找我要钱么?你怎么好意思?若不是我,你们在酒楼上就被人家揍死了,不谢我救命之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钱?” 李智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容,没说话。 李容却是不依不饶,轻蔑道:“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就出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李智云终于忍不住说道:“说实话,我真没想要钱,我又不差这点钱,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如此狂妄,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打不过武安福?难道你认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打败武安福么?” 李容冷笑道:“我可没说只有我一个人能打败武安福,不说罗成公子能打败他,就是这十二个将军随便哪个也能做到,而且这世上有太多的武者都能够做到,但是我必须要说的是,你们两个做不到。” 李智云已经不想说话了,就转头看向狄知逊,不等他说什么,李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你们两个在听见武安福要独霸酒楼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开溜了,你敢说不是么?” 这话倒是实情,当时李智云的确跟狄知逊商量着开溜的,只不过却不是畏惧武安福。李智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难道一定要在罗成的家里给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子一个教训么?那样或许有些过分了。 在别人家里打别人的客人,的确有些过分。想到此处他忽然灵机一动,反问道:“我不跟你斗嘴,好男不跟女斗,我就问你一句话,这里是人家北平王的府邸,人家主人还没说话呢,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你用什么身份来赶人?” 同样的道理适用于彼此双方,李智云在罗家大打出手固然不妥,反过来说李容在罗家赶他出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容闻言便是一愣,一时之间不好回答,就强辩道:“我是罗家的客人,你是么?你不是!你不仅不是罗家的客人,甚至罗公子都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冒然闯入?” 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一声清冷的询问:“李公子,是谁惹你不快了?告诉我,我来替你收拾他。” 一句话说完,罗成已经来到了大门前,李容闻声大喜,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斜睨李智云,意思是怎么样?人家主人来了,而且还要收拾你,这下你就是想走都走不利索了,怕不得挨一顿揍才行。 随即又把目光看向罗成,想告诉罗成事情的经过,却见罗成的脸色陡然一变,现出一副十分复杂的表情,似乎喜怒哀乐均有几分,同时又透着一丝兴奋、一丝疑惑。 罗成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李智云,随即很郑重地抱拳为礼,问道:“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罗成对李智云的印象可是太深了,虽然从不认为李智云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也很难说自己就一定能够胜过他,不说别的,只说那招有如月光一样的刀法——小楼一夜听春雨,自己回到家里琢磨了半个月都没找出什么破解之法。 不是说自己用罗家枪对阵李智云的圆月弯刀一定会输,但至少没有赢的把握,就好像刚刚打过的那一场、自己面对关达赵霞的刀矛无计可施是一个道理。 他这么一问,李智云还没说啥,李容却愣住了,心说这都是哪跟哪谁跟谁啊?李公子在这啊,你怎么问他呢? 李智云看都不看李容那张尴尬的俏脸,只抱拳对罗成笑道:“本来是来北平玩耍的,听说你们家里闹鬼,就想过来看看。”说话时松开双手,右手指向狄知逊:“我这位狄大哥专门捉拿各种妖魔鬼怪,本领大得很。” 罗成也是见过狄知逊的,在历城大龙堂的时候狄知逊起初跟随秦安等人聚在一起,后来跟随李智云一起闯过了他和六个旗牌官的封锁进入龙洞,他怎会不认识狄知逊,只是没想到狄知逊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当即大喜道:“两位兄弟是来帮忙的?快快请进,随我前往后花园。” 说罢伸出手来一手拉住了李智云的手臂,另一只手拉住了狄知逊的胳膊,兴冲冲就往回走,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走出去五六步才想起来后面还站着一个李公子,就回头说道:“这位李……公子,你也跟着一起来吧,我父王想要见你。” 同样是客人,面对李容他可以把自己的父亲称作父王,但是面对李智云的时候就只能称作家父,明显是高看了李智云一眼,贵为北平王就能震慑天下所有人么?只怕未必,李智云这样的人物,只怕任何人都不能对他胁之以威。 李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却是暗暗奇怪,这个小屁孩又是谁家的公子了?长安口音,还姓李,难道是……李渊的儿子? 但就算是李渊的儿子又如何?他又不会什么武功,难道你罗成看人是只看背景的么?想到此处就不禁有些失望,但是失望也没办法,计划好了的事情还得继续,也必须继续。 想到此处,就红着脸跟了上去。 第二二二章 最有办法的人 关于听力,罗艺听完了儿子的一通介绍,看着面前这三位年轻甚至是年幼的客人,神色间流露出些许半信半疑。 你说这个女扮男装的李容能够打败张公瑾和尉迟兄弟还有可能,可是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儿子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罗成并没有告诉父亲这个姓李的小孩子曾经在历城一刀斩了来护儿,只因半个月以前他回到家来立即闭关修炼,没有跟父亲交流山东之行的见闻,毕竟自己这一趟一无所获,即使别人不说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又怎会如实告诉父亲? 而当今天,他向父亲介绍这位年仅十余岁的李公子时,同样没有提起刀斩来护儿一事,他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只是觉得父亲和来护儿同为朝廷重将,若是把这事说给父亲,父亲一定会当场喝令拿人。 身为朝廷重臣,怎能把一个杀害朝中名将的杀人凶手当做贵客招待?除了抓捕归案送往长安还有别的处理方式么?而且就算父亲真的选择了其它方式来对待,今后面临的就是朝廷的问责。 所以他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好。 但是如此一来罗艺就很难相信儿子领来的这个小客人有什么本事,似笑非笑地看了三人一会,就问李容道:“这位女公子姓甚名谁,令尊又是那位名门高士啊?” 李容见罗艺拆穿了自己的女儿身,就羞涩道:“小女名叫李蓉蓉,家父……”说到此处忽然眼眶一红,泪水就洒落下来,语声也变得哽咽:“亡父姓李,讳浑,字金才。” “哦……”罗艺闻言不禁动容,同时也明白了原委,李浑被皇帝灭了满门这件事是昭告天下的,大隋境内各州县均有通知下达,幽州自然也不例外。 就好比后世国企裁撤了某个领导干部之后总办下发文件到各个基层一线一样,意思是告诉全体员工这人已经不是领导了,从此之后他的私家车不可以停在领导车位上、大家见到他不用点头哈腰也不用晚上去他家送礼了。 皇帝发出的昭告不止是剥夺了李浑的政治权利,同时还对各州县提出了要求,要求各州县全力缉拿李家的漏网之鱼,李蓉蓉。 原来她是李蓉蓉!李智云这才明白过来,心说难怪在酒楼上看见她吃烤鸭时就好像死了老公的刘若英似的,这个小姐姐身世挺凄惨的,算了,不跟她斗了。 罗艺唏嘘了一阵,却不知应该如何安慰李蓉蓉,不抓她送往长安就不错了,要安慰她就得说一说皇帝的不是,可及时自己不怕皇帝也犯不着惹这样的祸不是?于是转而看向狄知逊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来自哪里啊?” 狄知逊就把姓名和家族报了出来,他为人一向谦恭礼让,逢人提问,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名震天下的北平王,这可是当年能跟杨林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的高手,等闲老百姓轻易见不着的大人物。 “哦”罗艺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李智云,和蔼问道:“这位小公子,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李智云也不隐瞒,就实话实说了。刚才罗成介绍自己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或许是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李寻欢还是万云,总之罗成能够得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不至于像杨广那伙人一样门清,就是自己想否认身份都不行。 罗艺听罢神色就变得很是郑重,说道:“唐国公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天下之人有口皆碑。” “哼!”听了这话李蓉蓉忍不住冷哼一声,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说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有口皆碑?不过是仗着跟皇帝有亲戚罢了,不然为何只杀别家李姓却不杀你父子?” 与在北平王府门口的时候不同,如今在这观鱼亭里,她若是说出这种话来,那就是对罗艺不敬了,她是真的不敢。 罗艺何等老辣,当即就明白了李蓉蓉的心事,近日来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朝廷官员升迁谪贬的传闻,也知道皇帝没动李渊。 只不过此刻却不能任由两个姓李的在自己家里闹翻,于是转移话题,看向狄知逊问道:“狄小哥擅长捉鬼?不知师从哪位仙家啊?” 这个时代里人们口中尊称的仙家通常是指一些隐居山林的修道之士,道士擅长捉鬼,急急如律令,这些都是常识。既然你狄知逊擅长捉鬼,想来是跟随某个道士学过喽? 狄知逊闻言就不禁有些脸热,心说自己哪里跟什么道士学过,也就是在大龙堂的龙洞里做了一个梦而已,说出来有人信么? 不等他回答,李蓉蓉却抢先说道:“怎么可能是鬼?从来没听说鬼还有用飞刀的,用飞刀伤人的就只能是人,是人就没什么可怕,只要罗公子肯和小妹联手,就是阴世师那样的高手来了都讨不得好去!” 她这话说得非常豪气,不仅战在岸边守御的军将精兵们为之振奋,就连守在曲桥彼端待命的十二旗牌官也不禁赞了声好。 “贤侄女勇气可嘉!”罗艺当即给予表扬,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你太小瞧阴世师了。阴世师是什么样的水准,就是我父子联手都打不过他,何况你和罗成两人,难道你的武功还能比我高么? 李蓉蓉受了表扬更加意气风发,说道:“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怕。”说话间将身后背负的长剑连鞘解在手中,“家师赠予我的这柄宝剑深具辟邪之效,专克各类牛鬼蛇神,无论魑魅魍魉,见到它都只有退避三舍,否则立即化为乌有,再也不能游荡阳间!” 她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抢夺狄知逊和李智云的风头,武功不行就吹嘘什么擅长捉鬼?就是捉鬼你们也比不过我! 罗艺闻言就不禁动容,问道:“令师是……” 李蓉蓉一时兴起说漏了嘴,忘记了师父曾经严禁自己泄露信息,听到罗艺询问才尴尬回道:“家师不让我说。” 能够把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年龄上调教成一代巾帼高手,为师者必定是世外高人。既然是世外高人就一定不愿被俗世搅扰,罗艺父子均知个中玄机,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觉得李蓉蓉实在是自家最最需要的强援。 如果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潜伏在府中的刺客就算不得太大的威胁了。武功高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能够驭鬼驱神,这本事可就大了去了。 罗艺于是问道:“既然如此,贤侄女能否将那刺客找出来再将其消灭?” 这话一问,李蓉蓉可就犯了愁,没错,她师父传给她的这柄长剑的确具有克制鬼神之效,但是要她从朗朗乾坤中找到鬼神却是根本没这个可能——最多就是鬼神不敢近她的身子罢了,她哪有看见鬼神的本事? 但是既然罗艺这样问了,就不能不答,只能说道:“想把它们从藏匿之处找出来是很难的,我只能保证鬼魂不敢靠近我周身三丈之内。” 她这里不知不觉跟着罗艺父子又把话题扯到了鬼神上面,那边李智云和狄知逊就往后让了让,站到了凉亭的栏杆处。你要显摆就尽情显摆好了,我们不跟你争还不行? 李智云乐得这样凭栏欣赏鱼池景观,狄知逊却是看向水底的游鱼,池水很是清澈,看得见鱼翔浅底,他看着那些气泡串串浮起,忽然间双目一凝,就用手肘碰了碰李智云的手臂,又往水下某处一指。 狄知逊指向的却不是鱼类,而是座落在水底的一块奇石,那奇石宛如一只猴子,上面生满了翠绿的苔痕,也不知在池中浸泡了多久。 只看了不消片刻,李智云就转头以目光相询,狄知逊微微点头。只凭眼神交换,两人就已经完成了交流,这是他们这一路为了对付渊盖苏文磨合出来的默契。 李智云的眼神问的是:这奇石是渊盖苏文假扮的? 狄知逊的眼神答的是:差不多。随即又反问:你有办法收拾他么? 李智云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从公孙云鼎那些姬妾手里要来的一张渔网。 在太原狄家庄园灭掉了僵尸之后,公孙云鼎的姬妾们自行返回,临走前李智云找她们要了一张渔网下来。 这渔网是对付僵尸的绝佳利器,谁敢说今后自己不会碰见僵尸,又或千年尸王破土而出呢?时常随身携带,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他当然不会再找另外三个人跟他配合组阵,所以他让寻侠系统提供一张渔网的设计图,系统给出了两种渔网供他参考,一种是宋代阿紫使用的那种雪蚕渔网、另一种是明代岳不群用来捉拿令狐冲任盈盈的渔网。 这两种渔网材质截然不同,款式却是大同小异,都是单人可以运使的器具,李智云参考二者的原理给自己的渔网加装了几根绳索,保留了网上原有的四块磁石作为网坠,就变成了一张标准的单人拉网。 此刻他若无其事地从怀中拿出这只渔网来,并没有引起狄知逊以外的旁人注意,而当他照准了水下那块奇石撒下网时,身后的罗艺父子以及李蓉蓉就有所警觉了。 即使不用眼角余光,只凭听风辨器也能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异常。 “你在干什么?”李蓉蓉管的很宽,率先询问。 李智云哪有工夫回答她的问题,他唯恐隐在水下的渊盖苏文及时警觉,在抛网的同时做好了对方暴起逆袭的准备。 渔网四角上的网坠被他灌注了相当强大的内力,入水便即射向奇石的四周,将奇石完全覆盖在渔网的中央,见此情景,他不禁有些奇怪,难道狄大哥看错了?渊盖苏文怎么可能如此迟钝? 如果渊盖苏文这么容易就被捉住,那么他也不至于让自己和狄知逊寝食难安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要做的都是收网,以最快的速度收网!他悬臂抖腕,猛然拉紧网绳,那块奇石就被渔网紧紧地裹在了中央,紧接着他运用内力往怀中一带,那渔网就带着这块奇石冲出了水面。 “你这是捕鱼还是捞石头呢?”已经凑到身边的李蓉蓉蹙眉询问,就算罗王爷给你爹的面子,你也不该这么胡闹吧?跑到人家的鱼池来玩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你闪开点!小心伤着!”李智云冷冷地回道,不等他说完,那渔网已经带着奇石飞进了凉亭,几乎同时,渔网里的石头发出了一声怒吼,“放开我!” 这三个字是汉话,听上去却很生硬,一听就不是华夏人说的,但即使不是华夏人说的,人们也能听懂“它”的意思,同时更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情况而震惊,石头怎么会说话? 与众人的震惊相反,李智云却显得很是失望,看向狄知逊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意思,这人不是渊盖苏文。 狄知逊点了下头表示明白。渊盖苏文的嗓音他们都听过,那也是没有经过变声的童音,然而此刻网中捉住的这块“石头”的声音却是成年人的。 即使是成年人,也比不上渊盖苏文的厉害,尽管他的水底隐匿本领极其高明,但只看他在被捕时的反应速度就能知道,这人不过是个小角色。 “这人是刺客。”李智云反手将渔网摔在亭子中央、罗艺父子的中间,只震得亭子的地板剧烈颤动,网中的“石头”当然也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再也无法维持伪装时的模样,罗艺父子定睛看去,这不是一个大活人又是什么? 李智云两步走到渔网旁边,抬腿往这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老实点!”而后看向罗艺说道:“我猜测府上不止一个刺客,定有此人的同党,所以必须立即审问。” 罗艺父子这才恍然醒悟,不禁大喜过望,自己父子这边还跟李蓉蓉探讨如何搜查刺客,人家狄知逊和李智云已经把刺客捉住了,看来还是狄李二人的本事大啊! 岸边众将士闻听捉住了刺客,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曲桥入口处,杜文忠就忍不住叹息,跟其他旗牌官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位李公子或许武功远远达不到天下第一,但是他一定是天下间最有办法的那个人。” 早在那次历城之行,他亲眼见过李智云战胜秦安、战胜王君可再到刀斩来护儿,几乎每一次都在不可能的条件下实现逆转,进而克敌制胜。 这是什么?这就是能耐,这就是本事,这就是有办法,李智云就是最有办法解决难题的那个人! 亭中栏杆旁边,李蓉蓉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若不是不会游泳,她都想跳进水里藏到凉亭下面去了。这脸打得,真的是啪啪响啊! 第二二三章 登堂入室 刺客成擒,罗艺在大喜过望的同时又后怕不已,自己原以为待在这观鱼亭里就是安全的,谁知敌人竟有如此诡异的手段,居然能在水底潜伏,若非狄李二人能耐非凡,只怕自己早晚还得吃上一刀。 而若是敌人更加耐心一些,等到自己睡下之后再动手,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妥妥的要被夺了命去。 想到此处不禁又惊又怒,冲上前去学着李智云的样子、照着渔网里的刺客屁股就是一脚,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说到解气,倒也不仅仅是为了报那一记飞刀之仇。其实肩后的伤势算不得什么大恙,只是这刺客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从刺客出现到现在,罗家上下数百口人哪个不是提心吊胆、忧心如焚? 这下好了,笼罩在罗家上空的阴影终于被驱散了。 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动用了七成内力,除了发泄报复之外还有刑讯逼供的作用,刺客疼得高声惨叫,有如一口正在遭受屠宰的生猪,然而收回脚来他却皱起了眉头,看向李智云道:“这人好像不是那个使飞刀的刺客……” 他这一脚运劲的法门颇有独到之秘,在踢中他人之后内力可以循着经络侵袭四肢百骸,剧痛遍布全身,只不过在踢中对方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内力很是普通,比十二旗牌官里最差的史大奈还要差上一大截。 如此内力火候,岂能射的出那种神出鬼没的飞刀?由此可以判断出此人并非之前偷袭自己的那个刺客。一念及此,心头的狂喜顿时熄灭了大半。 面对罗艺试探性的询问,李智云点头道:“的确不是,他只是那个人的同党或手下,要想知道那人藏身何处,只需继续逼问这个蠢货就行了。”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人不是渊盖苏文,无需测试内力,只看身材大小、只听嗓音粗细就知道了,更何况网住这人如此轻易,即可证明此人的武功很是平庸,只是精于隐秘伪装之术罢了。 伪装成一块石头并不是倭国忍者独有的技术,北宋时期川西碧磷洞的洞主桑土公就很擅长此道,他伪装而成的石头能够骗过上百人的眼睛,那其中不乏当时的绝顶高手,都没能看出端倪,足可证明其藏匿手段的高明。 然而这个刺客却能避开罗府的众目睽睽,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鱼池,又在水底伪装成一块奇石,这水平自然也是高的,绝不弱于桑土公,除了伪装术之外,这人应该还有呼吸换气之法。 罗艺认为李智云说得很有道理,就再踢了一脚止住刺客体内疼痛,喝道:“你是什么人?还有几个同伙藏在附近?为何要行刺本王?” 那刺客也不是什么硬汉,能够练成各种伪装之术的人物大多不是硬汉,疼痛减轻后就乖乖招供道:“我是高句丽王幢军中的百卫,此次跟随军主来到幽州……” 听到“王幢军”三个字时,罗艺不禁面色一凝,他长期率部驻守边疆,对周边各国各民族的军队建制均有了解,知道王幢军是高句丽军队中最为精锐的皇家卫队。 高句丽的王幢军编制一万人,贵精不贵多,满万则止,绝不多收一人。所部官兵一律由王室贵族子弟组成,且选拔机制极为严格,除了必须具备的军队战斗素养之外,还要求身负一定的武功,所以战力极强。 这支军队的职责除了守卫高句丽王宫之外,还肩负着侦查、刺探、政治暗杀等秘密使命,执行这类使命的都是些身具特殊技能的高手,他们在队伍里担任将领,级别从低到高有十卫、百卫、千卫之分,最高指挥官叫做军主。 比如眼前这个自称是百卫的高句丽人就是统领一百名军卒的将领。 即使是执行特殊任务,这支精锐之师也只一向在高句丽境内活动,没想到此时竟然会出现在幽州,难道说高句丽王真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打到幽州来么? 闪念之时,那百卫继续招供道:“连同军主在内,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来到贵府……” “你们的军主叫什么名字?”罗艺忽然打断了百卫的供述,既然知道对方是高句丽的王幢军,那么也就不必询问对方为何要刺杀自己了,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即可。 “我们的军主叫……”那百卫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嘴角里溢出了一缕鲜血,一双眼珠瞳孔缓缓放大。 “不好!”罗艺、罗成以及李智云同时警觉,立即判断出这个百卫是被人灭了口,却不知灭口之人身在何处,使的是什么法子。 李智云心念一动,立即提起网绳,将那刺客连同渔网一并提起,果见下面泊着一滩血迹,凉亭的木质地板竟然被人穿透了,上有一道裂缝,再低头去看渔网下方,只见这刺客的背上插着一柄飞刀,深没至柄。 渊盖苏文! 这是渊盖苏文的标志性手段,毫无疑问,渊盖苏文就是高句丽王幢军的军主,年仅十一岁的军主!统领一万王室精锐之师。 “人在凉亭底下,大家小心防备!”罗艺立即沉声喝道,这人既然能在凉亭底下出手灭口,自然也能如法炮制偷袭他人,只不过那百卫身陷渔网无法动弹,就只能被飞刀击毙,别人却是可以活动的,只要谨慎一些就能规避。 渊盖苏文就在凉亭底下,凉亭底下是池水。 这座观鱼亭是由十六根木制立柱支撑在水池中央的,木柱成为了天然屏障。且不说未必能够如同捕捞百卫那样网住渊盖苏文,就算能够网住,在这个环境下也无法实施。 或许之前那个百卫不认为凉亭里的人能够发现他的潜伏,所以敢于藏在凉亭覆盖之外的水域,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就一定会躲在凉亭底下与亭子里的人们对峙,拥有绝对的地利优势。 “怎么办啊?”李蓉蓉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轻轻顿足问道,也不知道问的是谁,目光却在瞟着李智云。 李智云感受到来自身侧的注视,就扭头白了她一眼,心说你不是能么?不是阴世师来了你都能摆平么?现在咋了?本事呢? 心里是这样想,他却不会宣之于口,即使自己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也不便与这样一个美女斤斤计较,好男不和女斗,更何况这位小姐姐还没从悲惨遭遇中走出来。 不理李蓉蓉,却不能不跟罗艺提出建议:“王爷,咱们撤出去吧,这里反倒不如岸上安全。”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是因为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潜伏水中的渊盖苏文。 若是站在亭子里与之斗法,或许只有宇宙奇侠白胜的隔物传功之束水传劲能够将之击毙,但那是以河洛神功为基础的独门秘技,这时候就不必去想了,自己不知道哪辈子才能买得起河洛神功。 而且只要渊盖苏文练成了金木水火土这忍者的五大遁术,那么他在水中就是无敌的,不论自己泳技如何,都不适合入水与之作战,或许能练到后世宋朝的翻江鼠蒋平、浪里白条张顺那样的水准才能勉强一试,但是现在显然不行。 因为刚刚已经逮住了一个刺客,所以现在李智云的建议就是权威性的,罗艺当即采纳。 李智云都说不能在亭子里待下去了,那就一定是不能待下去了,怎么?你不服?你不服你也逮一个刺客看看? 回到岸上,罗成忽而提议道:“李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再调集一些兵力把这水池包围,将那高句丽的军主困在池子里,就算困不死他也不让他出去,实在不行就挖个沟渠把池水排掉……” “不行。”李智云断然否决。 不说别的,只说渊盖苏文及其手下如何进入这汪池水的都不知道,是从岸上跳进去的么?只怕未必。如果人家是从地下土壤打洞进入水池的呢? 就算你真的挖了沟渠排掉了池水,他也能从池底挖洞离开,就算你在池子边上挖一圈深壑用以阻断他的盗洞,难道他不会比你挖的更深么?比如你沟壑挖三丈深,他就从三丈三尺的深处挖洞离开,你还是抓不到他。 这些话不必详细解释给罗成,关于如何对付渊盖苏文,从太原到北平这一路他和狄知逊没少商量,早就想出了无数条不成熟的计策,但是没有一条有把握擒住渊盖苏文。 最有可操作性的办法还是以逸待劳——等着渊盖苏文来偷袭,在他即将发动偷袭的一瞬间施以反击,前提是必须在他发动袭击以前准确地判断出他的隐匿位置——这一点狄知逊有能力做到,只不过在此前的三次较量中没能把握住最佳时机。 就好比后世的火炮,要想打击某一目标,必须要提前设置炮兵阵地,将火炮运到阵地上,然后才能开炮。渊盖苏文的偷袭也是如此,每次发动偷袭以前,必须进入一个“阵地”潜伏下来。 这个时间很短暂,潜入“阵地”之后几乎立即就会发动偷袭,对狄知逊来说,要在第一时间发现渊盖苏文的“阵地”并不很难,难的是如何立即通知李智云。 毕竟对他们两个来说,要想凭借武功战胜渊盖苏文,就只有李智云具备这个实力。 这一路他们遭遇到的三次偷袭,每一次狄知逊都发现了渊盖苏文的“阵地”,却每一次都慢了半拍,等他通知李智云的时候,渊盖苏文已经完成袭击逃遁了,而李智云所能做到的就只剩下保护自己两人不致受伤,完全没有发动反击的时间。 “还是回室内休息吧,王爷请放心,我们会始终陪着你的。”李智云给出了最终的建议。 陪在罗艺的身边对他和狄知逊来说也是好事,因为一旦渊盖苏文出现,以罗艺父子的身手绝不至于反应过慢,届时自己只需要稍稍延误一下渊盖苏文的逃遁,说不定就能将其击毙当场。 罗家父子的武功是说着玩的么?施展杀招出来,说不定比自己的出手还要狠、准、稳。 于是狄李二人就跟随罗成父子来到了后院,这座院落是王府中一块私有的禁地,住的都是罗家的女眷和侍女,往日里即使是身为义子的杜文忠都被禁止入内,然而此刻狄知逊和李智云却能登堂入室,没办法,谁让他们有本事呢? 当然,李蓉蓉也是可以跟着进来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女子,而且同样拥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即使被李智云当众打了脸,也不能说她一无是处。 罗家的正室夫人是秦氏,也即罗成的生身亲母,秦氏不懂武功,无法想象此时潜在府中的刺客有多厉害,却对李蓉蓉的到来表示欢迎,这女孩子太美了,与我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与一般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罗成由于沉迷武功,以致于至今尚未婚娶,当妈的早就急得不要不要的了,却又拿儿子没辙,每次说起这事总被儿子搪塞过去。此时看见儿子领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大闺女回来,还不乐开了花?当即拉住李蓉蓉的手嘘寒问暖。 李蓉蓉对此求之不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来北平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嫁给罗成,所以才有上一次到府拜访,被拒之后又等到了今天的机会。 她倒追罗成当然不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也不是贪恋罗成的俊美,而是为了与罗成结成夫妻之后休戚与共,你岳父岳母都被皇帝给杀了,难道你不想帮你老婆报仇么? 不论多么自负,她都不会狂妄到认为自己只凭一人一剑就能杀死杨坚的地步,不说别人,只说一个阴世师就不是自己能够望其项背的。要想给父母报仇,就只有嫁一个强大的男人才行。 放眼天下,可供选择的夫婿似乎只有罗成了。罗成武功极高,罗家掌控雄兵数十万,若是能够通过罗成说动罗艺起兵造反就完美了,罗艺当不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能杀了杨坚就行。 她本来就抱着嫁给罗成的想法,与急于娶媳的罗成母亲一拍即合,娘俩聊起家常来,那叫一个和谐。 第二二四章 值夜 女人和女人之间有着女人的话题,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男人的谈资,罗艺的卧房里,男人和女人分成两拨分处东西两端,罗夫人和李蓉蓉说些家长里短,罗艺就对儿子以及狄李两位客人科普周边形势。 罗艺的卧房很大,足有六丈见方。按照罗艺的要求,侍女们已经将其重新布置,增设了三张睡床,两张桌几以及六只胡凳,以供客人使用。 没办法,特殊情况之下,就只能主客男女同住一室,以免被那窥伺在侧的渊盖苏文有机可乘。 房间布置好了,就有侍女端来酒菜,罗艺夫妇各自主持一张桌子招待来宾,罗艺心情大好,很是喝了些酒,每逢举杯邀客时必定对着狄李感慨:“若是没有你们两位到来,我们家饭都没法吃了。” “高句丽不具备攻占幽州的实力,本王估计,你说的这个叫做渊盖苏文之所以前来行刺,主要还是为了搞乱北平的军政秩序,令营州前线得不到应有的驰援。” 与李智云的判断不同,罗艺对渊盖苏文行刺意图的认识非常清晰,“高句丽人最多也就联合人打一打翼州和营州罢了,真正能够威胁到幽州的是突厥人,他行刺本王,估计是为了让武奎控制幽州,再把幽州拱手送给突厥人,这样营州和翼州就彻底变成了孤悬境外的两座围城。嘿嘿,想得倒美!” “如此说来,武奎武亮他们真的要带着残部投奔突厥了?真是便宜了他!”罗成问道。 “嗯,投突厥是他的唯一出路。”罗艺点头,但紧接着又摇头道:“哪有什么便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投奔异族能有什么好下场?等着看吧,早晚他一家人都得让突厥人给祸祸了。” 罗成又问:“爹爹,你说突厥人会不会趁机来打北平?” 罗艺面色凝重了许多,缓缓点头道:“极有可能啊。据说突厥人新近任命了一个大都督叫做红海的,此人武功极高,你们今后若是遭遇此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酒足饭饱之后,宾主又喝茶畅谈了些许光景,直至夜深,罗艺夫妇才进了他们的寝帐入眠,临睡前嘱咐罗成一定要听从李智云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在对付高句丽刺客这件事上,李智云是最具权威性的人物之一,另一个就是狄知逊,李智云当即做出安排,让狄知逊和罗成、李蓉蓉三人都去睡觉,留下他一个人值守。 从前他和狄知逊就是这样分工的,防御效果一直不错,虽然他不具备狄知逊那样级敏锐的洞察力,但是只要全神戒备,就不会被渊盖苏文欺近身边。 “那不成。怎好让你一人辛苦受累?我和你一起值守。”罗成提出了异议。 李蓉蓉见罗成不睡,立即附和道:“就是,咱们大家一起守御不是更加安全么?人多了还能有个说话解闷的……” “不行。”李智云直接打断道:“这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人总是要休息的,否则早晚会熬到精疲力尽,一旦我们精力不足,敌人就有了下手的机会。” 听了这话,罗成和李蓉蓉都闭上了嘴,他们也知道李智云说的有道理,片刻之后罗成说道:“那就分成两组好了,我和李公子一组,李小姐和狄公子一组,这样总行了吧?” 不料李智云仍然否决:“不行,李小姐和狄大哥一组就太弱了……” 李蓉蓉闻言不禁芳心暗喜,你小子倒是挺懂事,知道把我和罗成安排在一起。 哪知李智云接下来的话却是:“如果一定要分成两组,就由我和李小姐一组,罗公子和我狄大哥一组,如此两组战力比较均衡,方能有效防御敌人的偷袭。” 李蓉蓉差点气得蹦起来,干嘛啊?你个小屁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是棒打鸳鸯你知道不知道? 她很想提出反对意见,然而李智云的权威已经树立起来了,更何况还有罗艺的叮嘱,他说怎么办就必须怎么办。 无可奈何之下,看着罗成和狄知逊分别上了两张床和衣而卧,想到自己只能坐在桌边陪着李智云渡过漫漫长夜,心情顿时变得恶劣起来。 李智云才不管李大小姐是什么心情,弹出一缕指风,把桌上的蜡烛芯剔了剔,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一块木头,又从袖中兜里拿出那柄小刀,继续修炼自己的雕刻之功。 雕刻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门大学问,使用刻刀刨刻之时对下刀的要求极为严格,分毫的误差都不能有,否则雕像就会失去灵性偏离真实,真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要想做到下刀精准,先要保持手的稳定,稳定中还须不失灵活,其次就是要将身心与刻刀融为一体,将脑海中的形象传递到手上,要把手上的木头当做一个生命来塑造。 另一个时代里,李寻欢雕刻时无疑是把木头当成林诗音一样来珍视呵护的。他绝不肯让手中的木雕蒙尘或玷污,他力求通过他的双手、让手中的爱人感受到他的心意,甚至还想赋予木雕一个灵魂,让她能够感受到季节的更替与大自然的呼吸。 这就是小李飞刀的伟大之处,把手中的雕像、刻刀以及自己的双手乃至身心全部融入大自然,与宇宙万物息息相关在一起。 只有这样的飞刀,这样的手,这样的境界,才能够称得起伟大两字,才能够真正无敌于天下。 李智云已经能够遥望到这种境界,同时也知道自己距离这种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飞进步。 雕刻时,即便是把身心都投入到手上,也能感受到外界的气息变化,不仅能够感受得到,而且比不雕刻时更加敏锐,甚至不用抬头、不必东张西望,只凭心灵的感应就能够觉察到四周的动静。 若非如此,李寻欢在雕刻林诗音的时候早就被人杀死一万次了。 李智云玩起了雕刻,心无旁骛。李蓉蓉就觉得很无聊,很烦躁,很想到外面院子里走一走,却又被勒令不许如此这是李智云在分组之后宣布的纪律,值守人员严禁离开这座房间,以免被敌人各个击破。 这渊盖苏文有那么厉害么?只怕是你李智云危言耸听。 她没有亲眼见过渊盖苏文的出手,更没有见过渊盖苏文那种菜刀一样的飞刀袭杀高手的过程,她总觉得李智云是在夸大其词,借以提高他在北平王府中的地位。 你抓到的那个刺客是个啥?武功很是稀松平常嘛!搁我我也能轻松将其击败生擒,我只是不善于搜查他们的隐匿之处而已! 她很不服气,同时也很憋屈,来到罗家之后风头都让这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和那个笑口常开的弥勒佛给抢去了,害得自己很没面子,虽然不至于颜面扫地,但终究是脸上无光。 她暗暗给狄知逊起了一个弥勒佛的绰号,却是全无尊敬之意,她的师父是道家高人,又怎么可能敬仰神佛?她只是看不起狄知逊而已。 她实在没法看得起狄知逊和李智云,你们不就是有点特殊的本事么?有能耐咱们过几招试试! 要不是罗家面临刺客的危机,她已经向狄李二人提出挑战了,就连罗成都是她的挑战对象,原本的计划就是跟罗成比武赌个东道,只要罗成输了就必须娶她。 心中不服不忿,就免不了更加烦躁,索性起身走到了窗边俏立中宵,去听那秋虫的呢哝以及霜天万籁,计划着如何设法与罗成缔结婚约,虽然看得出来罗夫人有这个意思,但终究还得让罗成本人同意不是? 思虑良久,渐渐感受到了深秋的微寒。不能落下窗子,必须开着,这也是李智云的要求,只有开着窗子才能保证视野的开阔和听觉的及远。 她身负深厚内力当然不怕寒冷,只不过不怕是一回事,故意“乘凉”是另一回事,即使冻不坏身子也不舒服不是? 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看了桌边的小屁孩一眼,小屁孩还在聚精会神地雕着手中的一块木头,细微的木屑落在桌边,那块木头已经初现雏形,他雕的是什么?居然能够持续这么长时间,这份定力倒也不错。 左右是百无聊赖,不如过去看看他到底在鼓捣什么,于是走回到桌边,却现那只小手中的木块俨然是个身材婀娜的女子。 难道他竟然是在雕刻我的人像么? 处在今夜这个场合,只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如是作想,要雕刻人像,总得有个模特比照着吧?自己岂不就是那个模特? 这小鬼头居然对本姑娘有所觊觎!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果你有那个实力帮我报仇,我就是嫁给你做个童养媳也无不可,可惜你没有,你差远了! 想到此处,口中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在雕谁?” 李智云理都没理,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雕刻手中的人像。 李蓉蓉不禁大怒,不敢高声质问,语气却是冷厉了许多:“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李智云头都不抬,淡淡地回了一句:“我雕的是谁跟你有关系么?” 你雕的是我,怎么跟我没关系?李蓉蓉更怒,道:“你敢说你雕的不是我?” 这下李智云更懒得理她了,我雕的当然不是你,可是跟你解释得着么? 见他不说话,李蓉蓉就冷哼了一声说道:“真是痴心妄想!” 李蓉蓉就是这么个性格,自己看不上的男子就不能对自己有什么无礼之举,甚至抱有无礼之心、想入非非都不行。在德胜酒楼上武安福识破了她的女儿身都会被削掉一只耳朵,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正想再说几句重话警告之时,外面传来五鼓的梆子声,天已拂晓,罗成和狄知逊同时醒来,起身过来接班了。 李智云把手中的雕像和飞刀收回原处,径直走到了狄知逊睡过的那张床上躺了,李蓉蓉也就只有去睡觉。卧房东头有一张专门供她休息的床,与罗成、狄李二人的床不同,她的床也是有寝帐床帏的。 如此四人交替轮值,居然两天两夜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下午,忽有一名军官在杜文忠的陪同下来到院门外面求见北平王,罗艺带着狄李二人出去去见了,才知道是汉王杨谅派来的信使。 信使带来的消息是,以汉王杨谅为主帅,上柱国王世积为副帅的三十万隋军已经集结完毕,不日即将开往辽东征伐高句丽,要求幽州的镇边军给予应有的支持与配合。 所谓应有的支持与配合,无非是人力和粮草。虽然有唐国公兼太原留守李渊作为督粮官,但是处于大军行军路线上的各州县也应该给予足够的支援。 大家都是为国效力,人家大部队来到你的一亩三分地上,你最少也得摆一桌酒犒劳犒劳吧? 这事儿当然没问题。罗艺当即修书一封让那军官带了回去,信上表明态度,只要大军从我辖境经过,届时必然给予足够的物资和人力。 汉王的信使走了,当晚宴席之上,李蓉蓉却提出来一个要求,要求跟狄知逊更换一下,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跟李智云一组了。 罗艺当然不管这事,只把决定权放给李智云。 李智云知道李蓉蓉的想法。只看她这几天俨然以儿媳的姿态对待罗夫人,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做那恶人,索性痛快地答应下来,只是叮嘱道:“你和罗公子一组无妨,但是你必须记住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陈设物品……” 好歹不用再跟你这个小鬼头一起苦熬了,跟罗成在一起才是美好的!还可以增进感情。欣喜之下,李蓉蓉根本没把李智云的叮嘱当回事,心说我又不偷罗家的东西,我记住陈设物品干什么?嘴上却没有反驳,只说我知道啦,也不问李智云为什么要她这样做。 第二二五章 暗战 就好像离了你狄知逊和李智云就不行了似的,我就不信我和罗成对付不了渊盖苏文!这才是李蓉蓉内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甚至期待着渊盖苏文的到来,在她和罗成轮值的时间段到来,到时候就能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李智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李蓉蓉更能做到,而且会比你做的更好。 的确,我和罗成找不到渊盖苏文的藏匿地点,可是你李智云和狄知逊不是同样也找不到么?那么就等着渊盖苏文来袭好了,到时候看我不一剑劈了他! 烛影摇红,暗香浮动,莫名的情愫涌起心中。夜深之时,李蓉蓉终于开启了她的梦想,跟罗成一起值夜。 这一回她不再无聊,更不会烦躁,如同一只依人的小鸟,静静地坐在罗成的身边,美目时不时在后者的脸上扫过,却又不敢刻意驻留,以免被对方误认为是轻浮放荡。 这个时代里的男女,纵如李蓉蓉这样处心积虑想要倒追男人的、也不能太过猴急,不然就是大违纲常,必遭千夫所指,不但坏了自己的贞洁,而且夫家也绝不会容忍。 她甚至不能主动跟罗成搭讪,只能等着罗成主动与她攀谈,这都是华夏数千年来传统的妇道,不像后世女子,可以直接掐住男人的脖子说你到底娶不娶我、是不是不想为我花钱…… 然而罗成却没有与李蓉蓉攀谈的意思,值夜就是值夜,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以防刺客找到机会。这也是李智云对每一个值夜者提出的要求。 别看李智云本人似乎总是醉心于手中的木雕,但是人家值夜的时候就是没出事,没出事就是硬道理,就说明人家恪尽职守了。而且自己能跟李智云比么?大家守护的是自己的父母,可不是人家李智云的亲爹亲娘。 罗成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力求将每一样感官的探测范围扩到极致,恨不能把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扫描”一遍,扫过一遍又是一遍,只是偶尔看向左侧窗外的时候目光才会顺便掠过李蓉蓉的粉颊。 李蓉蓉的确很美。尤其是这两天恢复了女装,就更是艳冠群芳,自家府上侍女仆妇不下二百,论姿容全加起来都比不上她,就连自己的亲娘和姜姨娘都不得不赞美她的美色,说比她们年轻的时候还要美。 美就美吧,再怎么美也得有命享受不是?眼下自己父子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刺杀,在抓住刺客之前没法去想别的事。 每次罗成转脸过来,李蓉蓉就忍不住一阵激动,芳心砰砰乱跳,只盼他能开口说一句话,然而罗成就是不说,就好像是泛泛地浏览一个花瓶一样,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一扫而过,看不出任何欣赏的味道,更不要说有什么爱慕的表示了。 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觉得很是羞惭,怎么?是我长得不配你欣赏、还是我的武功配不上你? 如此这般循环了几次之后,李蓉蓉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今夜月光如此明亮,我们不如把屋里的烛火熄了,这样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 脸已经发烫了,再不熄灭烛火,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样好吗?”罗成有问必答,只是语气有些冷。 冷即不苟言笑。这是罗成惯常的作派,除了他亲生父母和狄知逊李智云四人之外,他对谁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没有最冷,只有更冷。不然何来“冷面寒枪俏罗成”一说? 他承认李蓉蓉的提议有道理,此时我在明,敌在暗。自己和李蓉蓉就在烛火旁边坐着,而刺客却有可能隐匿在屋外的黑暗之中,这局势对己方是不利的。 此时月上中天,撒下清辉一片,将院子里的景物照得清清楚楚,若是再熄灭了室内的烛火,就变成了己在暗敌在明的局势。自己两人在暗中蹲伏守候,一旦敌人现身于月光之下,便可掌握出击的主动权。 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但是罗成却不想采纳,因为李智云没有这么安排。 李智云就是要让室内灯火通明,室外昏黄幽暗,没有说过为什么,但是他相信李智云这样做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道理。 “怎么不好?我们明明可以把局势变得更有利些,为何不变呢?不要人云亦云嘛,咱们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根据环境的变化做出调整。” 李蓉蓉以为罗成搞不懂她的想法,在暗暗感慨罗公子智谋欠缺的同时把敌我形势解释了一遍并坚持己见。 “那好吧。”罗成感受到了李蓉蓉的些许讥嘲,为了不被看轻,勉强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挥手扇灭了室内的烛火。 黑暗中,值守的两人默默无言,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李蓉蓉大失所望,觉得还不如跟李智云一起值夜的时候来得自在,至少跟李智云在一起不会产生什么尴尬的氛围。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蓉蓉终于泄了气,起身走到屋角窗边,去看院落里的融融天光。预想中今夜的旖旎是没可能了,计划陷入了僵局,或许只有解决了刺客之后才能继续。 罗艺的卧房很宽敞,王府的房间当然不可能像穷人家里那样陈设简陋,除了睡床桌几椅凳之外,还有许多装饰品以及盆栽花卉。 几乎每一扇窗户下面都摆放着两个盆景,其中栽种些苍松翠柏紫薇红枫,在净化空气的同时,更为富丽堂皇的贵气增添了些许人间生机。 李蓉蓉没有注意到,此刻座落在她身畔的那株石榴已经与往常不同。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株栽在一个大陶盆里石榴树长大了,长得几乎与另一扇窗户下面的迎客松一样大小,而且它的枝桠也发生了变化,一根枝桠伸了出来,几乎贴在了李蓉蓉的腰上,仿佛它不是石榴树,它才是迎客松。 李蓉蓉能够感受到植物在摩擦她的腰肢,却没当回事。直到感觉到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肋上的时候才不禁悚然而惊。 然而已经晚了。一股汹涌霸道的内力袭入了她的经络,她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受了重伤。与此同时,三柄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飞刀悄无声息地袭向三个方向。 第一把飞刀射向罗成;第二把和第三把飞刀却是分别射向室内最大的那张带着寝帐的床。 纵使罗成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这柄飞刀的来袭也是全然无觉,象征着黑暗的飞刀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罗成都没有警觉,睡在寝帐中的罗艺夫妇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他们夫妇很不习惯点着烛火睡觉,前两夜基本没怎么睡好,今夜室内重新恢复了黑暗,这一觉睡得别提有多香甜了,又怎么可能感受到死亡的来临? “不好!” “有刺客!” 睡在另外两张床上的狄知逊和李智云同时跳下床来,同时大声示警。 “三点钟!” 狄知逊准确地报出了渊盖苏文的位置,只要他醒了,就能够在第一时间侦知敌人的位置,这是他的异能,无人可以替代。 时钟方向表达法是李智云教给他的,虽然这个时代里没有钟表,狄知逊也不知道什么是钟表,却记住了时钟方向所对应的方位。 李智云闻声立即抖手打出去一柄飞刀,同时飞扑罗艺的床头。 其实在李蓉蓉提议熄灭烛火的最初,在室内陷入黑暗的时候,李智云是知道的。他和狄知逊两人这十几天以来都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睡觉时对周围保持着相当的警觉。不这样不行啊,不这样就得被人弄死。 室内从明亮变为黑暗,这么大的变化怎能不知?当时他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而且他知道李蓉蓉这么一搞渊盖苏文就一定会来。 只不过他当时就决定将计就计,正好借着这件事给李蓉蓉一个教训,同时也能把渊盖苏文引出来解决掉,如若不然,自己还得在北平城逗留多久? 事实上到了今天,他已经完成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对罗艺的调查已经结束了,结论就是罗艺没有通敌,通敌的是武奎武亮。 既然完成了任务,自己就该回归长安,向皇帝复命之后再回到太原家里,还得给单盈盈治病不是?这是跟单雄信约好了的事情,答应了就得办,不能食言而肥。 所以他也想早些离开北平,但是既然已经帮了罗艺一家就要帮到底,不跟渊盖苏文见个死活如何离去? 更何况即使自己离去,今后也将笼罩在渊盖苏文的阴影之下,你放过了人家,人家能放过你么?人家可是在千年尸王面前承诺过的。 所以他自打室内烛火熄灭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渊盖苏文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居然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动手,若是到现在还不动手,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判断失误,渊盖苏文今夜不来了。 狄知逊和李智云的想法相同,在烛火熄灭之时他也醒了,只不过他也没有出声,他知道李智云肯定醒了,既然李智云没出声,那就是想利用这段黑暗时光把渊盖苏文引出来了。 李智云的飞刀自然是射向渊盖苏文的,虽然还达不到李寻欢那种巅峰境界,但是用来反偷袭应该可以得手。 他射出飞刀之后立即扑向罗艺的大床,却是为了替罗艺挡这一刀,虽然听不见对方飞刀的声音也看不见飞刀飞行的轨迹,但是他能够根据渊盖苏文的位置判断出飞刀的角度和落点。 他认为渊盖苏文射向罗艺的只有一柄飞刀,却不知渊盖苏文射出来的是三柄。 所有这一切——这场突然战斗中所有的参与者的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李蓉蓉在瘫软倒下的一瞬间,看见自己身前出现了一个矮小的人影,近在咫尺,与李智云相差仿佛,这一瞬间她几乎认为偷袭自己的人就是李智云本人。 然后她看见这矮小人影的脖子上多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一把刀的刀柄。没错,就是刀柄,而且看起来很是眼熟,怎么怎么像李智云雕木头的那柄小刀呢? 李智云为何要把飞刀插进自己的咽喉? 没等她想明白,这身影骤然消失不见,就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只留下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室内,却是带着些许稚嫩的童音。 “李智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飞刀功夫,也好,下一次我就跟你斗一斗飞刀,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飞刀!” 这是渊盖苏文发出惨叫之后所说的话,听起来人已经不在院落之中,而且渐去渐远。 与此同时,跌落在罗艺床前的李智云使了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心中却是懊恼无限。 不是说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么?不是出刀就要人命么?怎么这渊盖苏文还能发出惨叫呢?不仅能够发出惨叫,而且还能说话,这明显是没伤到要害啊!难道自己练得是假小李飞刀? 突然间罗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很是惊惶:“夫人,你怎么了?” 没人回答罗艺的询问。当狄知逊把室内的烛火重新点燃时,室内的景象惨不忍睹。罗成被一柄飞刀射中了肩窝,正双目紧闭、盘膝在地运功疗伤,他的母亲秦氏被他父亲罗艺抱在怀中,一柄飞刀射中了心窝,已是无力回天了。 在渊盖苏文发出飞刀之时,秦氏是侧卧睡着的,谁知道这一睡就再也无法苏醒。 李蓉蓉瘫倒在地,口角胸前满是鲜血,想必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半会儿是坐不起来了。 看到这幕惨景,李智云再也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渊盖苏文,你有种就别跑,我李智云不杀你誓不为人!” 自己保护罗家三天三夜,到头来却仍然没能杀掉渊盖苏文,而且有人在自己的保护下死去,这人简直丢大了! 过了一会儿,院外一阵嘈杂响起,埋伏在院子外面的十二旗牌官纷纷来到院门处请罪:“我等没能抓住刺客,还请王爷责罚。” 罗艺默然走下床来,没有理睬外面的手下,而是看向李智云道:“多谢李公子为本王挡了一刀。大恩不言谢,他日但有需要尽管讲明,本王必定全力以赴。” 第二二六章 当原配撞见小三 罗家的秦氏夫人死了,这世上也就没了不久之后秦琼到来与姑母相认的剧情。 另一时空里秦琼在不久之后来到北平,罗艺夫妇以及罗成都是好好的,虽然十二旗牌官的确在城中摆下了擂台,但是武奎武亮却没有率军前往查办,渊盖苏文也没有进入北平刺杀罗艺。 这样看起来似乎前来帮忙的李智云都不免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李智云本人就此很有些自责,自己这忙帮的不完美啊! 当然,罗家众人是不会这样想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何谓另一时空,所以罗艺父子只能在承受丧妻丧母的痛苦中感激李智云。 他们感激李智云,是因为李智云至少救了罗艺一条命。 在感激李智云的同时,罗成又免不了对李蓉蓉有些记恨。 渊盖苏文的飞刀是与黑暗相融的,最适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偷袭他人!这就是李智云把室内搞得灯火通明的原因所在。 如果不是李蓉蓉要求熄灭烛火,那么李智云就能发现渊盖苏文射出的是两柄飞刀,就能采取相应的手段格挡或者击落,那样或许母亲就不会死。 在此基础上还可以拓展一下思维——如果当时没有熄灭烛火,渊盖苏文甚至不会潜入室内,那样也就没了这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突袭。 渊盖苏文的隐匿本领何等高明?别说当晚只是融融月色洒向大地,就算是在阳光普照之下又如何?只要他想避开人们的视线潜入接近,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什么“我在暗、敌在明”?只要他想接近你,不论周围光线是明是暗他都能轻松做到,唯一能够防范的就是他在发动攻击以前的那块“阵地”而已。 那株石榴树盆景就是他发动攻击前的“阵地”,然而李蓉蓉却根本没能发现这株盆景的异常,这又怪得谁来?李智云提醒过了啊! 俗话说母子连心。母亲遇害儿子能不悲痛么?罗成简直痛不欲生,所以他不能原谅李蓉蓉,他认为若不是李蓉蓉擅自改了李智云的安排,这场悲剧就根本不会发生。 如此一来,李蓉蓉想要嫁进罗家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原本还指望罗夫人强行撮合这桩婚事,这下倒好,不仅这唯一的一个月老死去了,而且她的死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的,罗成没对自己拔剑相向就不错了。与他结成夫妇?再也没有这种可能! 七天后,北平王府的后花园里,康复中的李蓉蓉缓缓散步,走到观鱼亭旁边时,就把一腔怨气撒在了李智云的头上:“渊盖苏文的飞刀融于黑夜,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李智云坐在曲桥的栏杆上继续他的雕刻,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用得着早说么?我要求那间卧房里始终保持明亮,你们照做不就行了?莫非你以为我不懂正常人睡觉不喜光明?” 在七天以前的那一夜,在渊盖苏文逃离之后,狄知逊和李智云经过勘察现场,发现渊盖苏文其实伤得也很不轻,在客房窗前石榴树盆景的旁边地面上,留有大滩血迹。 于是他们断定渊盖苏文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了,就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府邸,却又顺便捉住了两名高句丽王幢军的百长。 渊盖苏文一共带了三个百长来到北平城,之前在观鱼亭被李智云网了一个继而被他灭了口,另外两个被他留在王府里面继续潜伏,任务不再是刺杀罗艺,而是盯李智云的梢。 渊盖苏文是在千年尸王面前做出承诺的,要杀李智云等人,而若是李智云某日忽然不知所踪,又该如何杀法?所以必须留人盯梢。 狄知逊和李智云逮住了这两个百长,一经审讯,才知道渊盖苏文已经返回高句丽本土了。 渊盖苏文返回本土,一来是受伤太重,不再具有抗衡李智云的实力,必须疗伤恢复;二来是因为他们在北平王府中窥知了汉王杨谅即将统率大军进攻高句丽的紧急军情。 与刺杀罗艺相比,回国报讯,组织全国军民备战才是更重要的,这可是灭国之战,岂容半点马虎? 渊盖苏文竟然回到白山黑水鸭绿江畔去了,李智云就不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宜将剩勇追穷寇,自己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呢? 他跟罗艺父子提起这事,却被罗艺父子挽留下来,理由是罗成重伤未愈,北平王府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高手来坐镇,罗艺拟给李智云在镇边军中谋一个差事,让他打造并统领一支强军。 李智云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差使,咱可是皇帝的钦差,能在你这地方部队上当兵么?只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只能以思念父母为由婉拒。 但是罗艺的面子不能不给,人家刚刚丧偶,既要治丧又要缅怀亡妻,自己再留几天给他当一个安保部长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有了这天在罗府后花园与李蓉蓉的邂逅,于是就被当家子小姐姐把气撒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一句话反驳了李蓉蓉的胡搅蛮缠,李蓉蓉却不肯就此悔过,仍然强辩道:“就算你有你的道理,可是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个中缘由么?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你为何不说清楚?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们的!” 李智云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说道:“一两句话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知道什么是忍术么?你知道什么是甲贺谷大拍手么?关于渊盖苏文的事情我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且说了你也未必能懂,更何况你根本没心思听我说这些,你敢否认么?” 那一夜渊盖苏文偷袭李蓉蓉的那一掌就是东瀛甲贺谷的大拍手,事后李智云只看李蓉蓉的伤势就得出了结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习吠陀经里梨俱吠陀那一部分,与中医相似,印度医学在“望、问”方面同样有其独到之处。 “我怎么没心思听你说话了?”李蓉蓉被揭破伤疤,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北平的鸭子吃多了?怎么嘴比鸭子还硬呢?”李智云讥讽道:“我让你记住室内的陈设景物,你记住了么?如果你真的按我的嘱咐记住了,就不会挨上这一记大拍手!” 李蓉蓉顿时语塞。的确,她当时一门心思期待与罗成的厮守,根本就没把李智云的叮嘱放在心上,此时被李智云切中要害就无话可说。 再也找不到争辩的口实,就只能胡搅蛮缠地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别再雕刻了!我不许你雕刻!” 李智云果真停下了手中的小刀,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李蓉蓉,“我雕刻碍着你什么事了?什么叫你不许啊?你管的着么?” 李蓉蓉快要气疯了,大声道:“我怎么管不着?你敢说你雕刻的女人不是我么?” 李智云这才知道李蓉蓉的误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凭啥是你啊?别说你没给我工钱,就是你给我工钱我也不给你雕。” 居然还敢当面否认?李蓉蓉更气,指着李智云手中雕像道:“这是不是个女的?” 李智云道:“是啊,你是想说天下间就你一个女的是么?” 李蓉蓉振振有词:“当然不是!可是你雕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女人,你当然是照着我的模样雕刻的,你这雕像的服饰样式,身材胖瘦哪一样与我不同?你倒是说给我看!” 这么一说倒是把李智云给说愣住了,没错,记忆里尤翠翠的身材比例与眼前这位李蓉蓉几乎没什么区别,而且隋朝时代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子服饰款式也都是一样的,只有颜色和布料有所异同。 今天李蓉蓉穿了一件鹅黄色长裙,原本很是显得淡雅恬静,却与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她严重违和。 然而这事儿终究不能让她误会下去,就只好指着木雕的头面部分说道:“衣服都差不多嘛,关键是看脸,你看这张脸跟你相似么?” 雕刻木像,最难刻画的就是面部,不仅要求酷似,而且还需传神,李智云的雕刻技术远未达到巅峰境界,因此总是不能惟妙惟肖地刻出尤翠翠的那张脸。 纵使他已经雕刻完成十六个作品了,但是雕刻出来的面部仍然差了那么点意思。眼下手中正在雕着的是第十七个,还没有开始进行最后的面部修饰,眉眼鼻唇不过初具雏形,非但不像尤翠翠,实则谁都不像,更不要说李蓉蓉了。 李蓉蓉当然也能看懂这些,立即哂道:“你不过是还没有雕成罢了,你敢把你先前雕刻的人像拿出来给我看么?” 李智云不耐烦道:“那些雕像都在房间的包袱里,谁有工夫给你去拿?” “没工夫?我看你是没话可说了!既然你证明不了雕的人像是别人,就不许你再雕了!而且以后不许在心里想我!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纪,你的模样,还有武功,你觉得你配得上我么?” 说到此处,李蓉蓉突然伸手去抢李智云手中的雕像,出手很是迅速,却因重伤初愈,牵动了肋部肌理,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同时脚下失去重心,竟然跌入了李智云的怀抱。 李智云知道她一身内伤极为严重,奇经八脉尽遭摧毁,比之当初来护儿打在尤翠翠身上那一掌不遑多让,若不是服了她师门秘制的疗伤圣药只怕命都没了。饶是如此也不免要虚弱个把月才能痊愈。 而此时若是自己闪避开来或者直接推拒,则会令她跌倒在地甚至掉入池中,必然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自己和她又没什么仇,何必呢?所以只能探出一条手臂将她的腰肢揽住。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动作就有些暧昧了,古人讲究礼教大防,男女授受尚且遭人诟病,何况此时的搂搂抱抱?李智云不禁尴尬,更是担心系统会因此扣分,李蓉蓉却不管那个,一只手继续去抢李智云手里的雕像,只有抢过来扔进水里才能捍卫自己的肖像权不是? 一个女人偎在一个异性的怀中去抢对方手里的东西,对方的手臂来回躲避,她的手臂就来回追逐,总难免碰触躯体,给人以上下其手之感,正纠缠时,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从园口传来:“夫君,你这日子过得可真逍遥啊!” 正在纠缠的男女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拿着雕像的不躲了,想抢东西的也不抢了,如同贴面舞侣一样同时侧目,却见后花园门口走进来两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男的是杜文忠,看样子是在引路,女的身穿一身翠绿衣裙,却是李智云明媒正娶的夫人之一,羽裳。 李蓉蓉顿时呆住了。 即使来的只有杜文忠一人也不得了。作为一个待嫁女子这样和李智云纠缠,不论被谁看见都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何况杜文忠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就说自己眼下这般窘态,若是只被杜文忠一个人看见就还可以尽力遮掩,但是被两个人同时看见就不用想了,只要是足够惊爆的事情,被两个人看见就能够传遍天下。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最要命的是那个绿裙女子竟然管李智云叫夫君,他竟然已经娶亲了么? 李智云娶没娶亲原本不关自己的事,但是此刻自己趴在李智云怀里的情景被他的老婆看见了,就有了一种捉奸在床的意味。 “不是的!”她挣扎着离开李智云的怀抱,看向羽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绿裙女子已经走到了近前,杜文忠并没有跟着过来,而是转身离去了。杜文忠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男人,不然也不会被罗艺收为义子。人家李智云的正牌夫人和新相好狭路相逢,这种事情还是看不见为好。 来到近前,羽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蓉蓉,似乎对李蓉蓉的姿色颇为认可,然后悠然说道:“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尽管继续,如果我打扰到你们了,那很抱歉,我可以先出去等着。” 第二二七章 指点迷津 李蓉蓉自然不是李智云的小三,更不会有后世小三见到原配时的心虚和畏怯,她只是不想被面前这个少妇误会,她很想说我才看不上李智云呢,却在真实的暧昧之下难以启齿。 她知道不论自己怎样辩解对方都不会相信,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在说:我都看见了,你们俩还装什么? 而对于绿裙少妇表现出来的大度和宽容,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宽容,绿裙少妇说的一定是反话。 虽然这个时代里给人家当老婆的女人没有权力干涉丈夫在外寻花问柳,但是天生善妒却是女人无可更改的本性,哪有当妻子的愿意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身边送的? 她想不出应该怎么解释,对方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因为对方已经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再也不看她一眼。 在等候对方重新看过来的过程里,她开始审视这个绿裙少妇,忽然发现对方居然也是美若天仙,而且似乎有一种不同于华夏美女的气质,究竟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总之对方长得绝不比自己更差。 于是不禁暗暗称奇,李智云居然也能找到这样美貌的妻子,或许自己刚才对他的抢白有些过分了。 刚才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曾经明确告诉李智云不配与自己为偶,理由就是以李智云的才干武功以及家庭背景不足以娶到自己这样美貌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李智云的妻子证明了他的价值,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肯嫁给他,那就说明他有这个实力。 羽裳在等候李智云回答。没错,她说的就是反话。虽然她自认为跟李智云没什么感情,但是毕竟两人有着夫妻的名分。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无权干涉李智云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京城受的那些委屈,冒的那些风险,就不禁很生气。 李智云没有接羽裳的话茬,什么叫“你们继续”啊?我们干啥了就继续?他有些反感羽裳的自以为是,却又懒得解释,只是重新在曲桥的栏杆上坐好,继续雕刻手中的雕像,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李智云的反应就是古代为人夫者地位崇高的体现,正所谓夫为妻纲、夫唱妇随,不论说什么话办什么事都得以丈夫为主,丈夫想说就说,想问就问,不想说就可以不说,不想答就可以不答。 “我怎么来了?”羽裳顿生委屈,“我再不来……你就只剩下两个老婆了!” 听这话的意思,李智云居然有三个老婆么?旁边李蓉蓉很是吃惊。心想:不知道他另外两个老婆长得如何,若是也像这绿衣少妇一般,那可是享尽人间艳福了。 李智云也抬起了头,看着羽裳问道:“听你这意思,似乎曾有性命之危,怎么回事?” 羽裳看了李蓉蓉一眼,不知道李智云和这位一脸病容仿似西施的美女是什么关系,只觉得既然李智云问话不避讳对方,那么自己也就无须避讳,说道:“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不许我绿你,我答应过为你严守贞洁,就得罪了晋王。” 李蓉蓉原本在听到“贞洁”两字时就想回避了,人家老婆的贞洁可是极度隐私的话题,这种事自己怎能旁听?刚想举步却又听见“晋王”两字,不禁心头一动,听这话音,似乎李智云的老婆惹了杨广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或许可以能跟李智云结成同盟,即使李智云不如罗成,却也算是一个非凡人物,智谋过人、应变神速、办法繁多等等优点都是他人无法企及的。 既然罗成那边已经没戏了,能跟李智云结成同盟,自己的复仇大计就还有一线希望。 李智云点了点头,杨广是什么操行自己是知道的,不仅自己知道,后世的华夏人都知道,要说杨广意图染指他的干女儿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于是说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见羽裳把目光瞟向李蓉蓉,就又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她也是被杨广害得家破人亡的,这事不必回避她。” 李蓉蓉听了这话就不禁吃惊,问道:“我一家老小不是被杨坚迫害的么?怎么你却说是杨广?” 即使古往今来华夏社会一向有着“父债子偿”的说法,但是这个说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债务人的父亲健在人间,你就不能去找人家的儿子要钱。 天下皆知,下旨将李浑一家满门三百余口斩首示众的皇帝杨坚,要报仇便应该去找杨坚,找他儿子杨广作甚?不论是江湖还是武林都讲究一个底线叫做“祸不及家人”,拿杨广开刀就太不英雄仗义了,免不了遭人诟病。 而且就算一定要找杨坚的儿子算账也该去找东宫太子杨勇,找杨广又算是哪门子事呢?所以必须要问一问李智云,因为这件事是自己的家事。 说到这事上面,李智云倒是有些不厌其烦,当下把李蓉蓉她爹李浑和宇文述如何结怨,又如何受到长安“童谣”的连累简单地说了一遍。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官员又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严格说起来李浑也不是什么好鸟,通过巴结宇文述当上了高官之后,自己搂得盆满钵满却不履行之前的承诺——将每年一半俸禄孝敬宇文述,终于导致两家失和,结果被宇文化及搂草打兔子给捎上了真不算冤。 “童谣”的原创作者是宇文化及,在朝堂上就此事煽风点火的却是杨广,所以说一大群李姓官员遭到打压迫害,究其罪魁祸首便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宇文化及、杨广和杨素。 “原来是那宇文老贼和杨广杨素!”李蓉蓉终于明白了冤头债主,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飞到长安给父亲报仇。 要找杨坚报仇太难了,那需要颠覆一个国家,而且是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但是要找宇文化及报仇就容易多了,因为对方仅仅是一个家族而已。 李蓉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想了想,然后给李智云施了个万福:“多谢公子见告真相,不然小女子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报仇!” 说罢转身就走。 “站住,你去哪?”李智云淡淡喝止,李蓉蓉戛然停步,回头问道:“公子还有吩咐么?”随即会意到李智云或许是想要施恩图报,就抢在李智云之前说道:“当然是去报仇了,公子放心,只要小女子还能活着回来,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李智云给出的信息太珍贵了。她从小就被师父上门领走,一直跟随师父在深山隐居习武,直到前些日子师父忽然说起自己一家被皇帝抄斩,并准许自己下山报仇,却不知道这祸事是怎样的来由,父亲如何惹着皇帝了? 如果李智云不说,这件事的真相就只能埋在宇文化及的肚子里和李浑的坟墓中,即使世上还有人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也不会对李蓉蓉去说,怎么?想跟宇文家族作对么?想跟晋王和越国公作对么?找死! 如果李智云不说,那么李蓉蓉这辈子就只能以杨坚作为复仇对象,以一个女武者的身份对抗一个国家,根本就是蚍蜉撼树一样,毫无意义,非但无法给父母报仇,而且自己也将一生沉浸在这份悲惨的遭遇中无法自拔。 但是现在好了,仇人已经确定,杀起来也不是很难,只要能够报得大仇,此生别无所求,嫁好嫁坏都不是什么大事,别说是嫁给李智云为妻,就算给他当个奴仆又有何妨?值了! 李智云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科普竟然换来了李蓉蓉一颗芳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因李蓉蓉这个承诺仍然无关爱情,反而像是一种交易,与当初红拂、羽裳以及阴凤姬嫁给自己的性质没什么两样。 前三个老婆当时无法拒绝,眼下的李蓉蓉却是可以拒绝的,当即正色道:“你误会了,我叫你不是为了向你索取回报,而是我必须提醒你,你若是去找宇文化及报仇就是送死。” 李蓉蓉听了这话就有些生气,怎么?瞧不起我啊?觉得我武功不行?也没看见你有什么高深武学,你凭啥小看我? 在与李蓉蓉接触的过程里,李智云施展过的手段都是极其隐秘的,不论是对付武家军的“千金散尽”还是回敬渊盖苏文的那柄小李飞刀,前者是只见漫天金银不见挥金之人;后者是只见敌酋重伤却没见到飞刀的影子。 所以李蓉蓉对李智云的印象仍然停留在谋略过人、机智灵变方面,却从不认为他拥有什么盖世神功、超人绝技,她不知道这些,跟罗成等人刻意在罗艺面前隐瞒李智云杀死来护儿有关。 她很想说几句豪言壮语来反驳李智云的轻视,但是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大恩人,就改口说道:“你放心,我又不傻,我会养好伤再去的。” 李智云就笑了笑,摇头笑道:“我没说你傻,我只想说,就是你养好了伤再去也是送死。” 什么?李蓉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养好了伤也不行?那宇文化及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他家里又有什么样的高手在保护?难道还能比得上拥有以阴世师为首的众多高手护卫的皇帝么?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李智云已经主动问起了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加上罗成就能打过阴世师?实话告诉你,两个罗成加上两个你都打不过阴世师。” 李蓉蓉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咬紧嘴唇说道:“阴世师有那么强么?我不信!” 李智云笑道:“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陷入一方沼泽地里会怎样?阴世师的掌力打出来时,被打的人就会出现这种感觉,周身四周全是淤泥,甚至比沼泽地里的淤泥还要险恶,因为这种掌力形成的淤泥时刻都在挤压着你,会把你全身骨骼挤成齑粉,会把你的血肉挤成血沫!” “啊?”李蓉蓉不禁惊惧道:“这岂不是快赶上我师父的水准了?” 李智云没有问她的师父是谁,这是刚来北平王府的时候罗艺都没问出来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多问? 李蓉蓉却在惊惧之后奇怪道:“就算阴世师有这个境界,又与宇文化及有什么关系?阴世师是皇帝和太子的护卫和业师,他会全力保护宇文化及么?” 李智云道:“他当然不会全力保护宇文化及,我想要提醒你的其实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是宇文化及的二儿子宇文成都,此人或许要比阴世师还要厉害!” 在绝对的内力面前,一切招式都是浮云。这是寻侠系统总结出来的金科玉律,或者把“内力”两字改为“力量”也无不可。 宇文成都拥有的内力太过强劲,李智云曾经感受过阴世师的内力,也曾经亲身感受过宇文成都的内力,那是加上了三手神丐庄四虎的降龙掌都无法匹敌的存在,单从内力而言,宇文成都已然胜过了阴世师。 或许阴世师对阵宇文成都会以武学招式以及经验技巧取得胜利,但是自己和李蓉蓉这样的就不用想了,绝对没这个可能。 “这宇文成都多大年纪?你说的是真的?”李蓉蓉实在无法相信同龄人里面会出现一个这样的绝顶高手。 “大概十八岁左右吧?总之不超过二十岁。”一直在旁边倾听的羽裳插言回答,“我夫君说的是真的,四个你这样的也打不过一个宇文成都。” 一个人说或许不足以取信,两个人说就不一样了,李蓉蓉顿时有些气馁,弱弱地问李智云:“那怎么办?” 这一问大有研究,这就等于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智云的女人了,女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要依靠一个男人,让男人来解决问题,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此理古今相同。 李智云又好气又好笑,很想反问一句“怎么我提醒你不要去送死还提醒错了?还得负责替你报仇是咋的?你是我啥人啊?你问得着我么?” 只是考虑到对方的悲恸心情,就抬手掐了掐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回道:“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先养你的伤吧,容我替你想个办法。” 李蓉蓉无奈,就只有接受李智云的安排,既然仇人的武功如此高强,那恐怕真的需要李智云提供一个坏点子了。 李智云继续雕刻起手中的雕像,忽然说了句:“其实吧,如果你有渊盖苏文那样的本领,倒是可以闯一闯宇文家族的龙潭虎穴,可惜你没有。” 第二二八章 突厥来犯 在罗成、李蓉蓉这样的华夏武林人物的眼中,渊盖苏文的隐匿本领堪称当世神技。若是拥有这样的本领当然可以直接去杀宇文化及,换句话说,若是渊盖苏文本人去杀宇文化及一定能够轻松做到。 当然,渊盖苏文跟宇文化及没有任何利益争端,肯定是不会去杀宇文化及的,而李蓉蓉自然也没有渊盖苏文的本领,就是想学都不知道跟谁学去,渊盖苏文已经返回高句丽了。 李智云仅仅是这么一说而已,因为这是他瞬间想出来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办法,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只不过他这么一说之下,李蓉蓉尚未回答,羽裳却立即变了脸色,恨声问道:“你见过他了?” 李智云不明白羽裳为何情绪如此震荡,就笑着看向李蓉蓉说道:“忘记给你们介绍了,我这位妻子叫羽裳,是渊盖苏文的师姐。” 李蓉蓉听了就不禁有些错愕,闹了半天你和渊盖苏文是一家人啊?随即就想起那一夜渊盖苏文在自己面前现身的情景,自己当时就怀疑那个瘦小的身影就是李智云本人,虽然这种怀疑被后来的事实打消,但是此刻他居然承认是渊盖苏文的姐夫,这不还是一家人么? 却听羽裳怒声说道:“你别跟我提起这个名字,我没有这个师弟!” 李智云听了就有些困惑地盯住羽裳的脸,问道:“怎么了?这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么?而且你还说他跟我同岁,没可能练成什么武功……” 羽裳登时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说道:“是,那时候我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是我的仇人,死仇!” 李智云不禁很是诧异,与渊盖苏文结成死仇的人有自己,有罗成,或许还有张仲坚、秦琼、单雄信等人,但是不管怎么论也不可能有羽裳啊!因为他们都是高句丽人。 于是好奇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羽裳脸现仇恨之色,咬着牙说道:“渊盖苏文害了我父亲。你说是不是死仇?” 李智云道:“这的确是死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羽裳惨笑道:“今天我在北平城里遇见了一个父亲的记名弟子,才知道父亲早在半年前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渊太祚继任了父亲的位置,可恨我这个当女儿的一直被蒙在鼓里。” 看来棒子国内的政治斗争也是贯穿古今啊,李智云不由感慨,问道:“你能确定是渊家人做的?” 羽裳点头道:“若不是渊家人害了父亲,那么不论父亲身体有恙还是遭到了高句丽王上的打压,他都会派人知会我的,不然何至于如今渊家父子总揽军政大权,高句丽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却只有我一个人没得到消息?” 李智云心头一动,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回往高句丽却寻找你父亲的下落咯?而且你先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是这样吧?” 羽裳冷然道:“什么叫我父亲?我是你妻子,我父亲就是你岳父,既然我信守承诺为你守住了贞洁,难道你就不该去营救你的老丈人么?” 李智云也冷了脸说道:“应该,当然应该。我陪你一起去可以,但是你这话说得却很不中听,仿佛你为我守住贞洁是有恩于我似的,你必须要明白,守住贞洁才是应该的!” 羽裳并不在乎道理上的对与错,闻言立即说道:“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去,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旁边李蓉蓉很受触动,心想有老公就是好啊,看看人家羽裳,父亲遇害就有女婿出头,反观自己,比人家羽裳可就悲惨多了。 李智云也懒得多说,又想起之前的话题,就再次问道:“你说你得罪了杨广,那又是怎么回事?” 羽裳忽然脸上微微一红,看了李蓉蓉一眼才说道:“杨广这人真不是东西,你走了以后他也离开了长安,几天之后返回,就让我拿着阴阳和合散去勾引东宫太子。” 阴阳和合散?李蓉蓉听师父说起过这种药,此药不属于毒药范畴,却能强行催发人类的本能,不论男女,一旦服用必须在一定时限内阴阳交泰,否则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被誉为淫药中最霸道的一种。 据说这阴阳和合散是药王孙思邈的师弟张一针秘制而成,孙思邈品行高洁,自然不会配制这等药物,张一针却是一个天生风流的多情种子,不但自己使用,而且沽以高价,择人而售,很是聚敛了一些财富,成为天下间最为富有的医者。 李蓉蓉记得师父提醒过自己,单身女子行走江湖之时一定要防范宵小使用蒙汗药甚至毒药,天下间最难防的便是这种阴阳和合散,只不过这阴阳和合散也不是寻常小贼能够得到的,能得到它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权倾一方,要么富可敌国。 羽裳说,杨广一伙人的计划是让她色诱太子杨勇——在杨广宴请杨勇的酒席上与杨勇分食阴阳和合散,“事”后因不堪淫辱故而行刺,杀死杨勇之后即刻逃生,阴世师等人会为她安排一条逃生路线。 然而若是执行这一计划,就必须牺牲贞操名节,杨广实在是太无耻了。前有丈夫临行叮嘱,后有杨广的卑鄙兽心,她决定违抗杨广的安排,但是如何违抗却须多加斟酌,硬抗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取巧。 思虑再三之后,她决定将计就计,甘冒奇险反过来摆杨广一道,在执行计划的时候给杨广下药,让杨广自食其果,去玷污杨勇的太子妃,从而毁掉这个阴险无耻的家伙。 事有凑巧,杨勇和杨广有个亲妹妹叫做杨琼花,皇室里人称琼花公主,琼花公主赶上了这场酒宴,竟然不走了,非但不走了,还抢了杨广的酒,结果一场酒宴下来,太子杨勇只是喝多了醉酒,杨广和杨琼花兄妹两人却是同时中招。 后来的事情自然是杨广和亲妹妹杨琼花坏了人之伦常,完了事之后杨广知道大事不妙,竟然亲手把妹妹推进水池溺死,而后恶人先告状,向父皇控诉太子杨勇的恶行,这一切都是杨勇干的,我有目击证人。 杨勇一向风流成性,身边女人众多,杨坚夫妇早有了解,而今杨广这盆脏水扣上去就由不得他们不信,那杨琼花是杨坚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杨坚暴怒之下立即宣布废除太子,改立杨广。下旨的时候杨勇还在酒醉梦中。 且不说杨广竟而美梦成真,皇后独孤伽罗被大儿子气得中风昏迷,只说羽裳这么一搞就给她逃离皇城争取了一段相当宝贵的时间,等到杨广荣登太子之位之后为了杀人灭口、秘密派遣阴世师杨素以及宇文成都率众追杀之时,她已经逃出了长安城。 杨广是必须要杀羽裳的,因为她是事件真相的知情人之一,且与杨广集团离心离德甚至彻底决裂。 她把阴阳和合散下在了杨广的酒里就表明了她的背叛,杨广岂能纵容一个知道内幕的叛徒活在人间?那样他的丑行随时都有可能播于天下,在荣登大宝之前,羽裳的生存会令他寝食难安。 “他们一路追杀到了太原,我没敢去太原,害怕连累公婆和你,索性直接来北平找你,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这一点,直到今天我才换上了女装,我这一路可是扮成了叫花子乞讨过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连累了你?”羽裳最后说道。 李智云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你做对了,就算连累我也没啥,大不了咱们夫妻一起跟杨广干就是了!” 这话一出口,同时感动了羽裳和李蓉蓉两人。羽裳最担心的就是李智云因此与自己划清界限,那样在寻找父亲下落时就少了一个强力的臂助;而李蓉蓉则欣慰地想:如此说来李智云夫妇与我是同仇敌忾啊!就是不想成为一家人都不行了! 大家的共同敌人是杨广,那还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么? 正想说话时,李智云抢先道:“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了,一旦杨广派出来的人想到并追到这里,我们就会连累罗家,不论是阴世师还是宇文成都,都不是我们眼下能够对抗的,这就收拾东西吧。” 罗艺正在安排酒宴,打算给羽裳接风,虽然没想到李智云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妻子了,但是既然人家打着李智云妻子的名号找上门来,自己就不能不隆重接待。 李智云和狄知逊于罗家有大恩,李智云的妻子来了岂能怠慢?那不是显得罗家太不懂事了么?正好妻子的丧失也已告一段落,备一场隆重的接风酒宴于理不悖。 宴席刚刚摆下,李智云夫妇就偕同李蓉蓉前来告辞,罗艺大惊,说怎么这么快就走呢?我罗家还没能一尽地主之谊呢,是嫌本王招待不周么? 李智云也不说思乡了,只说要去高句丽追杀渊盖苏文,一方面是给罗夫人报仇,另一方面也是彻底绝了北平王府的后患,以免将来此人再次前来袭扰。 这理由充分之极,罗艺老怀大慰之下怎能提出异议,只说既然如此,这接风宴就改为送行宴,期待李智云马到成功。罗成也要跟随前往,却被李智云以罗成伤势未愈为由委婉谢绝。 一场酒席吃得宾主尽欢,即将结束时却有杜文忠带着一名隋军通讯官来报,说瓦口关被突厥大都督红海汇合武奎残部围攻,只怕不日即将陷落,要求北平王发兵支援。 罗艺再次大惊。 与被高句丽攻击的营州不同,瓦口关对于幽州的战略意义太过重大了,瓦口关是北平城西北面的屏障,是该方向上阻隔突厥进犯幽州的唯一关隘,是以筑成要塞,要塞与两面山峦合起来形如瓦口,故名瓦口关。 一旦瓦口关失陷,整个幽州都会裸露在突厥的兵锋之下,所以必须驰援。 问题是派谁前去驰援,罗艺大伤脑筋。 原本罗成应是首选,但是罗成被渊盖苏文一记飞刀射中心窝,若不是身负盖世绝学明玉功,只怕当场就没命了,而今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且也恢复的不错,但若想要上阵与敌酋厮杀却嫌不足。 除了罗成之外,以杜文忠为首的十二旗牌官均难以堪当如此重任,不说别的,只说武奎手下的那两员战将关达和赵霞就不是他们能够单挑的,罗成都无法破掉他们的刀矛组合,别人自然更加不行。 亲自出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眼下的北平城内政局不稳,一旦自己离开北平,原来在武奎手下的那班文臣免不了人心浮动,甚至会搞些政事上的乱子出来,以响应武奎的反扑都有可能。 “我去吧。”看出了罗艺的为难,李智云便即毛遂自荐,先不说抵御异族侵略是每一个华夏子孙的义务,只说就冲连日来罗艺父子对自己的拳拳热忱,自己也该帮他们父子这个忙。 另一个时空里武奎也曾叛入突厥,引领红海夺了瓦口关,后来秦琼和罗成两人率兵去救都没能打赢,幸而秦琼在被红海打得落荒而逃之时偶遇义子秦用,带着秦用回去才打赢了那一仗。 这一世非但秦琼没来北平城,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来,但是红海和武奎的联军却已经在攻瓦口关了,以瓦口关那区区两千人的兵力肯定会被攻陷,若想收复失地唯有自己挂帅出征。 “这个……”罗艺其实也很想让李智云挂帅出征,但是他也拿不准李智云的武功到底怎样,而且即使武功够高,指挥能力如何又是一个未知,攻坚战、野战、步兵破骑兵这些战术他懂么? 所以罗艺还在沉吟。 罗成见状就起身说道:“父王,就让孩儿和李公子一同前往吧,孩儿相信李公子定有办法能够获取胜利。” 罗艺终于点头:“也好,那就这样定了!只是你们需要切记,一旦不敌万万不可死拼,只需派人回来求援,本王定会亲自率兵援救!”

第二二九章 挂帅出征 瓦口关前,旌旗蔽日,号角震天。 大隋五万人马没有安营扎寨,而是在关前一里外列阵待战,这是大军统帅李智云的命令,原话是“本帅可没工夫跟他们磨洋工,要打就在今天,明天班师凯旋!” 在隋军众将士看来,李帅这话不能叫做豪气干云,而应该叫做胡言乱语。为什么说他是胡言乱语呢?众所周知,两军交锋,胜负之数无非天时地利人和,而隋军却在各个方面的对比中都不占优势。 首先,从兵力多少来对比,突厥来了十万人马,咱们只有五万,怎么个打法?以少打多不是没有先例,可那些都是迂回伏击战,像现在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打还不是谁人多谁赢么? 其次,从武将战力上来看,最具战力的小王爷罗成伤势未愈无法上阵,你李智云独木难支,怎么可能打得过突厥众将?更何况人家还有关达、赵霞这样的三国名将后裔助阵? 小王爷罗成都破不了关达赵霞的联手枪矛,你李智云就能破了?就算你能破了,人家突厥就没有更强的战将了么?不是说那大都督红海号称草原天将,所向披靡么? 就连见识过李智云刀斩来护儿的罗成以及六个旗牌官都不看好李智云的豪言壮语。 第三,地利方面突厥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为他们已经占据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瓦口关。 地形是不可变的,瓦口关附近的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而瓦口关是在两座山峦中间的鞍部修建起来的,当初之所以如此修建,是因为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战马无法越过山峦,只能从鞍部穿过,建了关隘之后,就彻底卡住了异族骑兵的道路,敌人如欲前行就必须打下瓦口关才能继续。 说白了,瓦口关这座城隘从西北方向攻打相对容易一些,若是反过来从东南方向攻打就成了无法逾越的天险。而对于此刻占据了瓦口关的突厥人来说,若想冲出城来杀向北平,那就是江河决堤、一泻千里的汹涌,势无可当。 从高处向低处发起冲锋,几乎是骑兵最理想的战斗方式。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分析,隋军都占据了劣势,要按罗成等人的想法,就应该在瓦口关东南三十里安营扎寨,深挖沟壑陷阱、广设鹿角丫杈,才有可能与敌人形成对峙,然后才谈得上在对峙中寻找战机。 但是李智云对这些建议完全听不进去,“不用!就按我说的做,明天天亮以前收复城池!” 罗成都后悔了,后悔不该盲目迷信李智云的能力,不该赞成父亲把帅印交给李智云,而今李智云手握全军指挥权,如此一意孤行,还不得把这五万人马送到阴曹地府去啊? 罗成都劝不住,别人就更劝不住了,不论是羽裳还是李蓉蓉都劝不住“刚愎自用”的小屁孩,只能蹙紧了眉头静等大败来临。 就连狄知逊都有些开始怀疑李智云了,看来这位李公子是真的不会带兵打仗啊。不论怎么想都没可能一天收复瓦口关! 他们三个再往下,一同前来的尉迟兄弟、张公瑾、白显道等旗牌官也对李智云的帅令无法理解,只不过他们连劝阻的资格都没有,就只能在肚子里暗骂李智云外行草包。 然而主帅就是主帅,帅令一出,手下将官军卒就必须执行,否则便是战场抗令,那可是斩立决的大罪,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列阵完毕,战鼓擂了一轮,众将便都把目光看向居中的李智云脸上,等候他的命令。 曹刿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家身为将官怎不知其中道理?再不开打,这士气就要开始泄了。 李智云却看着对面列在城外的两千突厥骑兵若有所思,良久才转头向左右问道:“这仗怎么打?” 这句话差点没把众将官气吐了血,啥?你都把全部兵力摆在这里了,还要问我们怎么打? 此时敌将已经在阵前骂战了,正是关云长的后人关达,隋军鼓声甫歇,关达的声音就顶风传了过来:“罗成小儿,上一次时间仓促,关某未使全力将你斩于马下,今天再战一场如何?也省得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这话里面有一句是对的,那就是时间的确仓促,李智云挂帅出征连帅旗都来不及赶制,隋军的帅旗上写的还是一个斗大的罗字,此为罗艺之罗,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罗成之罗,所以关达直接向罗成发出挑战。 这边李智云没理关达,只问身边众将:“你们怎么不回答我?我是在问你们我要不要出去跟敌将单挑!” 众将闻言不免暗暗腹诽,你这不是废话么?当然要单挑了,莫非你不敢跟敌将单挑?你不敢你就别问你要不要出去啊,直接派我们上去不就行了! 罗成更是气得不行,本来就生自己的气,再加上被关达这么一羞辱,恨不能立即纵马而出将之挑于马下,只惜伤势未愈,上去斗不过刀法娴熟的敌人,就等于是徒劳送死。说道:“李公子,要不就让张公瑾上去打一场?” 按理说在两军阵前交锋之际,作为主帅的手下,将官们只有踊跃求战的权力,却没有指派他人出战的资格,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派谁出战主帅一个人说了算,你算老几?就是建议也不行。 但是此刻罗成没法了,眼见李智云似乎不想出去单挑,就给了一个台阶出来为李智云遮羞。 这时李蓉蓉和羽裳就对看了一眼,前者说道:“可惜小妹伤势未愈,否则定要替李公子打这头阵!”后者说的却是:“可惜对方不是步将。” 如果关达是步将,羽裳就敢上阵对决;如果李蓉蓉伤势痊愈,就可以施展蛇行狸翻之术去削关达的马腿。二女自从知道彼此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是杨广之后,关系好的如同蜜里调油,搁在后世就得被人看成拉拉。 她们两个都认为李智云不足以战胜立马横刀的关达,尤其是见过关达刀法的李蓉蓉就更是这样认为,只是没法替李智云出战就很难受。 李智云却摇头笑道:“你们这是想哪去了?不就是一个关达么?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加上个赵霞也算不得什么,看我手到擒来就是了。” 众将闻言立时一阵骚动,均想:你就吹吧,既然你这么厉害,还跟我们废话什么?你倒是上啊! 却见李智云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其实我那样问你们,是因为我觉得现在上去单挑没啥意思,就算我拿下敌将,对这场战役的胜负也没有帮助。” 没啥意思?啥叫没啥意思?众将一脸懵逼,罗成就忍不住说道:“怎么没帮助了?单挑最是鼓舞士气,赢上一场比擂多少鼓都强。” 李智云道:“我知道单挑能鼓舞士气,可是现在却还不到鼓舞士气的时候,你们想啊,我打赢了关达和赵霞,红海就会把瓦口关拱手先让么?不会吧?” 李智云的想法别人都猜不透,但是这句话说得却很在理,即使他杀死关达赵霞,瓦口关也还是在突厥人的手上,要想夺回就只能通过攻坚战来实现。 归根结底,这场战役的性质不是野战或遭遇战,不存在树倒猢狲散的可能,杀了敌方主将再来一波掩杀就算完事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关达和赵霞这两员将领并不是敌人的主心骨,即使杀了他们振奋了士气也没啥卵用。 李智云没再多解释,既然众将都希望看见一场单挑获胜,那就给他们看看好了,就算是为了给他们增加一些底气。说罢一提手中缰绳出了阵列,回头道:“老婆,把你的判官笔借我一支,张公瑾,给我找一条绊马索来。” 众人闻言更加懵逼,他借判官笔干嘛?或许在步战中能使判官笔跟大刀这种长兵器斗上一斗,他一寸长一寸强,你一寸短一寸险,可是在马上作战你怎么使判官笔?这根本够不着啊。 还有拿绊马索是什么意思?绊马么?可使用绊马索是两个人合使的,你一个人怎么用? 然而李智云既然这么说了,旁人就得照办,谁让他是羽裳的老公呢?谁让他是军中主帅呢? 羽裳拿出一支判官笔来递给了丈夫,张公瑾也找来了一条牛筋绊马索交给了李智云,只见李智云将绊马索的一端从判官笔尾端的圆环里穿了过去,又打了个死结,竟是把绊马索拴在了判官笔上,而后一夹胯下马肚子,那战马便即驰向阵前。 “擂鼓!”罗成在后面发出号令。主帅亲自下场,擂鼓助威是必须的,而且他是军中第二号人物,见机行事击鼓鸣金的权力必然落在他的身上。 鼓声震天之中,李智云驰到场中,与关达间隔五丈停马,说道:“你就是关达?” 关达看见对方出战的不是罗成已经不免奇怪,待到近前一说话却是个小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是关某,你这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速速退去,让罗成上来。” 关达这段话里没什么戾气,并不像某些武将那样见谁都出口成脏,李智云心里生出一丝好感,说道:“我是谁家的孩子并不重要,只要能打败你就行了,只不过开打之前,我很想问你一句话。” 关达却没有接着往下唠的意思,沉着脸道:“关某无暇与你这小娃娃啰嗦,速速退去,关某怎能欺负一个孩子?” 李智云笑了,心说你不接茬我也得说,“我听人家说你是关公的后代,关公可是万众敬仰的汉寿亭侯,如今你替胡人卖命反过来祸害汉人,不觉得给你祖宗丢脸么?” 这句话正说中关达的痛处,本来就如同重枣的脸更红了,红的发黑。他本来不知道武奎要投靠突厥,只因在武奎帐下听令多年、武奎又待他不薄,在武罗火并之时就保着武家离开了北平城。 出了北平城后武奎只说要去瓦口关避避风头,到了瓦口关又与守官将领说他此行是去巡视疆界状况,防备突厥偷袭,瓦口关守将比他这个幽州刺史低了好几级,当然不敢阻拦,当即隆重款待、宴后开城放行。 谁知武奎在瓦口关逗留之时暗中派出一些死士潜伏起来,出了瓦口关就投靠了突厥,而且立即率领突厥大军反攻瓦口关。瓦口关只有两千守军,被他这么里应外合的一打,只守了不到半天就被攻陷了。 这一役非但瓦口关的两千守军集体殉国,就是武奎手下的两千残部也死在了攻城战中,如今就只剩下他和赵霞两人与武奎一家混在突厥大军之中,手里没了兵,突厥大都督红海便不像最初那样恭敬,已经不拿武奎当回事了。 若不是还有他和赵霞这两个能征惯战的武将可以利用,估计红海杀了武奎的心思都有,那些突厥将领可是对武奎武亮的老婆垂涎欲滴呢。 莫名其妙地当了汉奸,关达心里本来就很不好受,那还架得住李智云这么一说,当即老羞成怒:“关某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娃娃来指手画脚,你若是不走就别走了,待会儿休怪关某刀下无情!亮你的兵器吧!” 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意在恫吓。李智云却是哈哈一笑道:“别着急啊,怎么只有你自己上来了?赵霞呢?把他也喊过来,我一个人战你们两个。” 隋军阵中众人听见这话顿时炸了锅,尤其是罗成和李蓉蓉等人,险些被李智云给气哭了,均想:你是不是傻啊?一个关达你还未必打得过呢,怎么还喊赵霞呢? 场中关达再也忍耐不住,一夹马腹就冲了上来,口中大喝道:“小儿看刀!” 关达这匹马也是通体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关公骑乘的那匹赤兔胭脂马的后裔,总之提速极快,五丈的距离只半个呼吸就到了,马到刀到,一片雪亮的刀芒匹练般斩向李智云的人头。 第二三〇章 吕布都做不到的事情 话说马战是战斗中一个相对独特的领域,许多步战中足以克敌制胜的武功到了马战之中就会全无建树,比如神行百变,比如阿飞剑法,再比如判官笔法。 战马不会施展所谓神奇步法自不必说,马上战斗必须使用长兵器也是武学常识。 就是鞭锏高手如尉迟恭、秦琼这样的、在真正的马战中也会抡枪舞槊,不然就会受到攻击距离的限制,除非在双马错蹬之时对方故意送到你的攻击半径中来,否则你打谁去? 所以大刀或长枪就成了武将在马战时的常用兵器,而对于此刻开始交战的关达来说,他的刀法更是诸多马战武功中最为犀利的绝学之一。 如果说阿飞剑法是步战中的第一快剑,那么传自关羽的春秋刀法就是马战中的第一快刀。 就以此刻关达砍向李智云的一刀为例,这一招其实大有讲究,名字叫做“百尺竿头”。 自打昔时黄巾之乱直至三国鼎立,关公云长凭借这一招百尺竿头不知杀了诸多赫赫有名的军中悍将,其中以华雄最为著名。 当时华雄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连胜关东联军数阵,袁绍帐下已经无人敢于迎战,却有关羽出列请缨,出帐上马一路狂飙,冲到两军阵前,就以这招百尺竿头斩了华雄,而华雄到底都没能反应过来,连招架都没能招架。 关羽提了华雄的首级回到己方营帐之中交令,临行前曹操给他斟满的一杯酒还是温热的。 这就是所谓的温酒斩华雄。此为关公快马快刀的经典战例。体现出这招百尺竿头的特点,那就是一个快字。马快,刀更快,但是归根结底还是马快。关公骑的是赤兔胭脂马,单只论及速度,则属当世宝马中的第一。 或许有人会因此质疑,这赤兔马再快也快不过闪电吧?从辕门出来距离两军阵前就算只有五百步也是一里多地,赤兔马能够秒到华雄眼前么?只要不能秒到,就给了华雄防备的时间,何至于刀至脖颈尚未做出反应? 李智云是知道答案的,后人自会对此研究,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一招的奥妙全在赤兔马上。 如果把赤兔马的奔行速度看成是匀速的,那么在它抵达敌将马前的那一刻会有一个爆发性的提速,就好像后世短跑运动员在抵达终点前的一段冲刺。 赤兔马的这个冲刺是在敌将意料之外的,作为关羽的敌人,华雄等人万万想不到关羽的战马会在最后时刻速度暴涨,本已做好的应对全然来不及使用,便被一刀枭首。 若是换一个说法,那就是赤兔马是经过主人特殊训练的,以配合这招百尺竿头的进攻。 回到眼下,通过寻侠系统的提示早已了解这一招的李智云当然能够感觉到关达的赤兔马也受过这种训练——在五丈的距离上以一种爆发性的速度飙到自己的马前。 相比之下,隋朝突厥两军阵营上的观战将士反倒无法看出赤兔马的诡异爆发。关达被李智云给说急了,誓要一招砍了这个满嘴“胡说”的小子,所以一上来就使了祖传绝招出来,这一招在前几天他和罗成的战斗中都没使。 不是他不想使,而是当时他跟罗成的战斗状态不适合此招的发挥,这一招专门用于敌将立马等候,己方奔袭斩杀。 那一天不适用的招数,对这个不知姓名的小孩子却很适用,关达满以为这一招定能斩对方于马下,视野里绽放着刀芒的偃月刀似乎已经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对方的头颅也向一旁垂直倒下,就好像是一截木头被削成两截那样的折断。 这孩子就是来送死的,若不是胡说八道,我真不想伤他性命。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勒马转身,然而就在他拨转马头的一瞬间,忽觉后心一阵剧痛,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剧痛钻心。 后心也是披了甲胄的,什么东西能够穿透甲胄咬住肌肤?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但随即全身便已僵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被人点中了至阳穴,不禁大惊,却已无法回身去看对面那个已经“被自己砍掉了脑袋”的小子。 难道说是这小子使得什么鬼把戏?可是他手上分明没拿什么兵器。若说不是这小子偷袭也不对,因此此刻这沙场之上除了自己和他之外再无别人! 赤兔马还是很具灵性的,发现身上的主人不能动弹,就自行调整朝向,侧对李智云,于是关达就看见李智云手上提着一根绳索,这不是绊马索么? 其实此前他也看见李智云手里有这么一根绳子,只是没当回事,当时他想的是:这小子想要套马么?套马的绳索要有套头,他那绳子前面栓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金属怎么套马?我骑着赤兔马他怎么个套法? 套马只能套没人骑乘的马,套有人骑的马,套索飞到就被骑者拨开了,谁还没有一双手? 但是当他再一次看见这根拴着银色金属棒的绳索时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忽然想到咬住自己后背至阳穴的或许就是这根金属棒。 不想则已,一想就顿觉对方的手段诡异非常,他的绳索怎么可能绕到我的身后回击后心?而且这绳索是什么时候飞出去的,为何我没有看见? “怎么样?我说你不行吧?你这招百尺竿头唬别人可以,却是唬不住我!”李智云笑呵呵地看着已经僵直的关达,他没打算杀人,一来关达对自己比较客气,二来若是杀了关达到了宋朝还有没有关胜就很难说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速速喊来赵霞,我打你一个实在无趣,要打就打你们俩!” 说话间银蛇倏然飞起,这一次没有走弧线,而是笔直飞向关达的前胸,绊马索连同判官笔就宛如一条超长的巨蟒一般横亘两人之间,“叮”的一声敲在了关达的护心镜上。 关达只觉一股强横的内力透过肌肤冲入经络,在胸口璇玑穴上震荡扩散,全身立时恢复自由。 打任脉璇玑解督脉至阳!这是什么解穴法?简直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说,这小孩子的武功厉害已经毋庸置疑了,而且自己那一招百尺竿头他是如何避过的?难道说他又长出来一个脑袋不成? 想到此处他禁不住低头去看对方战马的周围,却怎样都找不到掉在地上的那颗人头。 “还不快去!我可没时间等你!”李智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关达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拨转马头就往回走。 隋军阵中众将士都看了个一脸懵逼,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一个照面关达就走了呢?难道说李智云获胜了? 绊马索带判官笔实在不是一件显眼的武器,只有目光相对敏锐的罗成、羽裳、李蓉蓉以及一些武功精湛的将官才能看见刚刚李智云发出的两记招法。 “那是软鞭么?可是谁家的鞭法能驱使如此超长的软鞭?”李蓉蓉自言自语。 羽裳的看法却又不同,她看得出来李智云使得是自家的毒龙笔法,点的也是对方督脉上的穴道,然而这毒龙笔法是手执判官笔使用的啊,他拴上了一根绳子怎么还能使用? 她们当然想不到李智云的武功师出何门,只因李智云是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一套白蟒鞭法。这白蟒鞭法是黄裳录入《九阴真经》中的一门外门武功,施展之时无须辅以专门的内力。 正因为无须辅以专门的内力,所以南宋时期的桃花岛弟子梅超风能在没有练过正宗内功的基础上使用这套鞭法,且能够凭借这套鞭法打败王重阳的得意弟子。 对于李智云来说,寻侠系统中像这种无须专门内力配套的功夫最是惠而不费,兑换价格极其低廉,白蟒鞭长逾四丈,使动中能够曲直如意,用来对付防御严密的春秋刀法再合适不过了。 前文说过,传自关羽的春秋刀法,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天然防护持刀的双臂以及双腕,除非对手能够从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施展招式才能破解。超长软鞭就无所谓人体工学了,因为它是蛇体! 而且李智云讲究内外结合,凭借第十一层龙象般若功使出这套鞭法来,其效果就更是惊人,既能够抽打对手的要害软肋,也能够透骨打穴,综合而言,就说胜于南宋梅超风十倍也不为过,岂是关达所能抵挡? 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李智云一招制住关达实属正常。 只不多时,关达就喊了赵霞双双驰骋出来,这一次他没有狂飙他的赤兔马,不单是为了等候马速较慢的赵霞,更是为了给赵霞做思想工作,“兄弟,咱们再跟突厥人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你觉得呢?” 赵霞是赵云的后裔,至于为何长了一副张翼德的模样此处就不探讨了,只说他既然和关达同为蜀汉名将的后人,当然也对现状很不甘心,堂堂大汉名将的后人怎能甘当异族鹰犬? 两人相处甚久,彼此心意相通,无需多说什么,就明白关达这是想要弃暗投明了,然而自己两人先是跟从武奎与罗家军作对,后又参与了攻陷瓦口关的不义之战,再想弃暗投明还来得及么? 当下说道:“我也不甘心啊,可是天下之大,还有何处能容你我二人?” 关达道:“我看对面那位小将军就很靠得住,刚才他明明有机会杀我,却又放了我来喊你,不如咱们就投了他如何?” 赵霞顿时震惊:“我还以为刚刚你只是跟他讲了一通道理,交手时你对他手下留了情呢,怎么?难道竟是不敌么?” “别提了,说出来丢人,咱们过去跟他打一场你就知道了,只要他能在咱们兄弟手下走上十个回合,今后咱们就跟着他算了。” “行吧,都听你的。” 关达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对方仅仅是个会点旁门左道的小屁孩,那么自己两人就不能投靠对方,这样的小孩在隋军之中能有什么权力地位?只怕就是他想保全自己兄弟两人的命也无能为力,说了不算数啊。 但是如果对方具备罗成那样的战力可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在罗艺的手下,就是在任何诸侯的麾下都一定能吃得开,实在不行,他甚至可以独自拉起一支队伍独霸一方。 当下两人缓缓驰到李智云面前五丈,关达说道:“我兄弟来了,这位小将军,咱们来个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如何?” 李智云闻言就笑道:“行,我对你们俩肯定点到为止,你们跟我却不必留手,尽管施展生平绝技。” 关赵二人对望一眼,心头就都很不忿,即使明知道对方手上那根绳子大有门道,能够在一招之内制住自己,关达也不认为对方有战胜自己二人刀矛组合的实力。 三国时期的战神吕布都破不了两位祖宗的刀矛组合,你一个小小孩童焉有那么大的本事? 关达都不服气,赵霞就更不服气了,喝道:“你这小孩未免太过狂妄,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说话间三人便即战在一处,一如此前罗成对阵关赵两人那般局面,三匹马马头追马尾,形成盘旋之势,关达赵霞两人刀矛并举,刀芒枪炁笼罩在三匹战马的上空,刀芒刺目闪亮,枪炁乌光逼人,端的是一场大战。 或许关赵两人在隋朝这个时代的武林里排不上什么名次,但是他们各自的祖传绝技真不是虚的,组合在一起就更是凭空增添了数倍威力,就连排在当世前十的罗成都拿他们没辙,用句后世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他们的刀矛组合产生了化学反应。 远有吕布奈何不得关羽张飞,近有罗成破不掉关达赵霞,那么李智云面对这样的组合又会怎样呢? 三人大战一起,相互对峙的两军之中鼓声震天,号角齐鸣,呐喊声响彻四野,双方的军士都在为各自的主将助威,即使隋军将士认为李智云如此逞能实属狂妄,但是既然已经打起来了就必须要给他壮一壮声势。 第二三一章 阵前扬名 从两边军阵的角度看起来,李智云的状况很是不妙,因为根本看不见他在还击,整个战场都被白色的刀芒和黑色的枪炁所覆盖,那么李智云的兵器在哪里? 在这场以一敌二的战斗再次展开之际,就连罗成、羽裳和李蓉蓉这等目力敏锐之人都看不见李智云的绊马索了,其实不用看也能想的到——在这种严密的刀芒枪炁网中根本没有绊马索施展的空间。 或许可以更加严格的说,那就是连绊马索进入的缝隙都不存在。 关羽的刀法和张飞的矛法何等高明?又怎么可能像寻常武功那样漏风漏雨,即使是风雨都不可能淋入刀矛交织而成的战圈,更何况是老长的一条绊马索? 如果只有关达一人,李智云还可以操控“长鞭”迂回转进,但是加上了赵霞之后就连这种可能都没了,关赵两人的刀矛互为补充,将两人的身后都给护住了,绕都没法绕,根本绕不过去! 如此一来,场中的形势就变成了一边倒,关赵两人任意进攻,而李智云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若是人在地上尚且好说,因为可以施展步法身法腾挪闪避,可是人在马上如何施展步法?那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人家想怎么割就怎么割么? 李蓉蓉心系李智云的安危,忍不住提醒罗成:“罗公子,智云的形势很是不妙啊,你看要不要派几员战将上去接应一下?” 李智云的死活关乎到她一家的血海深仇,李智云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帮她报仇?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够高,她甚至直接下令派人上场了。 李智云不在军中的时候,就只有罗成才拥有派遣将官的权力,这权力也是独一无二的,他人无法越俎代庖。 罗成却一时沉吟不答。他在生李智云的气,你李智云这是想要打我的脸么?当初我一个人拿不下来他们两个,你现在拿下来就等于胜过我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咱俩又不是仇人,你何必一定如此? 两边的将士都认为李智云撑不了多久了,却不知战场之中,关达和赵霞的感触与众人截然不同,他们已经对李智云敬若天神。 最初的几招联手,他们还顾虑李智云的实力不足,下手颇为容让,但是几招过后他们就不再这样认为了,因为他们发现不论是刀芒还是枪炁,不论是刀刃还是矛头,都无法伤得李智云一根汗毛。 这刀刃矛尖明明都砍中刺中他的身子了,却为何不见丝毫伤损?若是他身上披有重铠宝甲也还说得过去,可问题是他只不过穿了一袭征袍,全无甲胄在身! 就是练过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家高手也不可能抵挡如此锋锐犀利的刀芒枪炁,他这练得到底是哪门子武功?是神仙法术么? 没等两人想得通透,却同时觉得身上一紧,就好像有一条蛇从下面攀爬上来,缠住了两人的腰身,先是腰身被缠,随即就是两条臂膀,其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反抗,等到两人低头审视之时,却发现身上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开!” “嘿!” 关赵两人同时吐气开声,奋起生平内力想要绷断缠在身上的绊马索,然而那绊马索本来就是牛筋制成,又似乎被人注入了无上内力,变得比蟒蛇的身躯还要坚韧数倍,又如何绷得开? 隋军阵营之中,狄知逊笑呵呵地劝慰李蓉蓉和羽裳,“两位弟妹无需慌张,智云他已经赢了。” 只有狄知逊这种足以洞察鬼魂的超强目力才能看得见,在关赵两人大打出手之时,李智云的绊马索贴着马腹游走到地面,又从地面沿着关赵两人的战马腿腹蜿蜒而上,直至将这两员大将生擒活捉。 刀芒和枪炁的确风雨不透,却是照顾不到马腹之下的空间,李智云的绳索贴着马腿向上攀援,又该如何防御?就算他们提前发现了这条“巨蟒”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把自己的战马给斩了吧? 场中刀光矛影消散的那一瞬,罗成等人才得以看清局势,发现关达赵霞竟然已经被绊马索给捆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当真匪夷所思! 这活干的漂亮!连派兵上前捆绑的工序都给省了。 两军阵前大将单挑,通常的情况是这样的,一方的将官战败却来不及落荒而走,被打落马下之后,对方会有专门负责锁拿敌将的兵卒冲上来捆绑。同时失败的一方却不会有兵卒冲上来营救,因为对方的武将还在场中虎视眈眈呢,你冲上去不是送死么? 但是李智云却把这一道工序都给省了,直接在马上就把关达和赵霞捆成了粽子。 罗成等人想不出李智云究竟如何实现这一杰作,便对李智云更加敬畏不已,这李公子似乎总能施展出令人无法想象的奇异手段,而且谁都无法预料他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 “壮哉!李公子,我罗成服你!你的武功实在是比我高得太多了!”罗成遥望场中说道。一贯冷得像冰一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心悦诚服的微笑。 什么?李智云的武功比咱们公子还高?那岂不是可以问鼎天下第一了?旁边众将闻言不禁震惊,但是转念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很明显的一个例子摆在眼前,罗成破不了的关赵刀矛组合被李智云给破了,不仅破了还生擒了两人,这不是比罗成更高又是什么? 与心悦诚服的罗成不同,李蓉蓉的感觉是喜出望外。她一直以为李智云武功不行,只是鬼点子比别人多罢了,但是经过这一场对决,却证明李智云不仅是智谋过人,就是武功也是盖世超群,至少是在年轻一代的高手中名列前茅。 只有李智云自己清楚,自己的武功高过罗成么?当然不是,罗成只是没有自己这种强大的系统罢了。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动物有天敌,人类有克星,武功方面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不是内力相差过于悬殊,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就总能提供一种卤水出来去点敌人这块豆腐。 即使是南宋末年那位苦练了白蟒鞭法多年的盲婆子也没能想到,这套鞭法用于马战才是真正的用得其所,用后世的词汇来说就是绝配,犹如狗肉花椒、鱼头豆腐那样的绝配。 反过来说这个方法也只有他李智云才能从容施展,因为他身穿狻猊铠且又精通瑜伽变形术,能够在刀矛临身之时间不容发地变形止损,若是换作他人,不等绊马索捆住对方,就先被对方大卸八块了。 当然,能够战胜关达和赵霞刀矛组合的方法远远不止一种,除了白蟒鞭法之外,他还可以施展张清的没羽箭或者小李飞刀来取得胜利,只不过那样前者未免会把两位名将之后打个满脸花,后者直接就夺了性命,都不可取。 关达输得心服口服:“小将军,关某技不如人,还望小将军见告姓名,关某愿意为小将军牵马坠蹬!” 赵霞也是一般感受,不能抱拳行礼,只能口头认输:“多谢小将军不杀之恩,今后赵某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两军阵前大将交锋,换作别人拥有如此优势,一般都会将敌将斩于马下借以立威,然而这位小将有机会杀却不杀,甚至没有重创自己两人,这份情不能不认。 “你们听好了,我叫李智云,欢迎两位将军迷途知返,北平王那里自有我替你们分说。” 李智云没打算独立山头拉队伍,他是来寻侠的,之所以不杀关赵只出于一个原因,那就是尽量不去改动历史,这也是穿越科研小组和寻侠系统提出的要求。 当下收回“白蟒鞭”,任由关赵两人驰往隋军阵列,返回身来叮嘱了罗成一句:“这两员大将我收了,众将士不可难为他们。” 瓦口关上,突厥大都督红海看见这一幕就不禁勃然大怒,铜铃也似的两只牛眼瞪着武奎:“你手下的将领明明可以杀掉敌将,却为何不肯拼命用力、反而投降回去?是受了你的指使么?” 此时武奎只觉得满心苦涩,自打自己投奔过来之后,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好过了,一开始红海对自己还算客气,还请自己吃了几顿牛羊烧烤,然而后来就渐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到了今天,简直把自己当孙子一样训斥。 由于距离过远,武奎也没看懂战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刀芒枪炁笼罩了敌将李智云,怎么突然间就不打了呢?不打了还不算,关达赵霞还投降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李智云!原来这个小将就是李智云!晋王杨广要求全力以赴斩杀的、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 当李智云朗声报出姓名,两军阵营全部听得清清楚楚,武奎这才想起来杨广的密信,这就难怪了,杨广都极为重视的李智云,自然有其独特的本领。 想到此处连忙回禀红海:“大都督有所不知,这阵前的敌将不是一般人物,乃是我大隋第一少年高手……” 其实李智云何尝荣膺如此威名?然而武奎此时为了脱责就只能为其鼓吹,只有把李智云吹到天上去,才能解释关达赵霞的投降行为。 “我才不管他什么第一高手!”红海根本不听武奎的解释,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子能有什么武功?这不是胡扯是什么?“我只要打赢这一阵,现在我命令你和你弟弟上去!若是输了就提头来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奎哪敢跟红海翻翻,当即给兄弟武亮使了个眼色,“你去吧,务须杀了这个李智云。” 别看他把李智云吹到了天上,其实在他心里也不认为李智云有什么本事能打败关达赵霞,估计还是最初李智云那句话起了作用。 当时李智云说的是“你关达是汉寿亭侯的后人,投靠胡虏对得起祖宗么?”这句话可是两军阵营都能听得见的。 哥哥有令,武亮不敢怠慢,下了城头上马摘刀就冲出了城门,城外列阵的突厥兵早已留了一条通道给他,他就沿着这条通道策马来到阵前。 “呔!你就是李智云?小小年纪没什么本事,只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可敢跟本帅打上一阵?” 武亮和武奎的想法基本差不多,都不认为李智云是凭武功战胜的关达和赵霞。 李智云懒洋洋地看了看武亮,只说了一句话:“打当然要打,不过在打之前我要问你一句话。” 武亮以为李智云怯战,顿时胆气横生,喝道:“有什么话快问,废话少说!” 李智云道:“我想问的是,在北平城里的时候,你和你哥哥为何要兴师动众来杀我,我跟你们武家有仇么?” 虽然当初在北平城里、罗家军与武家军火并的时候他不问所以就“挥金如土”打了武家军,那时候是属于情势所迫——既然你武奎要杀我,我打你兄弟两人和手下的将士就是应该的,总不能先问了再打吧?我没那么迂腐。 但是现在既然与武亮在沙场相逢,自己也报了姓名出来,就不妨问个究竟了。 很显然,武奎武亮要杀自己是受了他人的指使,虽然就算不问他们自己也能猜到幕后指使人是谁,但是总不如问个清楚,这叫人证,日后再去找真凶报仇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武亮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个事情,你别问了,问了也没用,因为你只能去阴曹地府去找阎王告状了,告状也是先告本帅,看刀!”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冲上前搂头就是一刀斩向李智云的腰肋,在他看来,像李智云这样瘦小的孩子,砍脖子都不如直接砍腰腹,一刀将其砍为两截才是最霸气的打法。 李智云见了就不禁嗤笑一声,轻轻说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再问了,总归你们兄弟才是投靠异族的铁杆汉奸,又曾经想要杀我,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下看准了对方的刀势,将手中绊马索向上一抡,那绊马索立时变得绷直,就恍如一杆钢枪,迎着刀刃磕了上去。 “噹……”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回荡不绝,武亮手中的长刀就飞上了半空。 什么? 两军阵营中的将士都看得瞪大了眼,如果说刚才李智云降服关赵的过程没人能懂,那么此刻李智云这一招便是分外鲜明,将一条绊马索抖直成枪,硬生生磕飞了武亮的长杆大刀。 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功? 第二三二章 辣手锄奸 武学中素有“束湿成棍”、“抖软成刚”的说法,是指凭借内力将软体物事化为刚性兵器来使用,这一点不难做到。 但是像李智云这样把一条绊马索抖成了长枪进而磕飞武亮的大刀还是过于玄幻了一些,直令三军为之震撼。 或许像罗成、红海这样的顶级高手不觉得这一手有什么神奇,最多也只能点头认可,但是那些普通将士却不能不把李智云奉若神将。 那不是寻常兵卒的兵器,那可是武亮的大刀,武亮是谁啊?幽州府军的副帅,一身武功也是修炼了多少年的,就这么被一条绳索磕飞上天,这两人的内力得悬殊多少? 而最令人震撼的则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李智云,仅仅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两军惊叹声中,李智云却毫无成就感,你武亮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堂一个带着系统的穿越者,练就了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拥有超过南宋金轮法王的实力,还磕不飞你一杆破刀,那我真的不用活下去了。 磕飞了大刀只是序曲,并不是磕飞大刀就没事了,趁武亮一脸惊愕看向天空之时,白蟒鞭横扫而出,鞭头的银蛇判官笔化为一片薄刃,在武亮的颌下一扫而过。 羽裳的判官笔本来就是围在腰间假作裙带的,拉直了可为管状,围在腰间就是片状,结构精巧,变幻如意,此刻被李智云注入内力就化成了一把利刃。 随着这刀光一抹,武亮只觉得脖子一凉,垂下眼帘却看见几缕胡须散落风中,这几缕胡须就是他今生看见的最后画面。 随着铁盔扣着的人头滚落在地,武亮的尸身扑倒尘埃,胯下战马落荒而去,隋军阵营欢声雷动,数万将士齐声高喊“李帅威武!” 瓦口关城头上面,武奎已是面如土色。仅仅是一个照面,兄弟就这么没了,这李智云得是多高的武功? 他热血上冲,想要给弟弟报仇,却又知道弟弟的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几分,自己上去也是送死,一时间咬牙切齿,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红,不知如何应对。 红海却不管这个,瞪着铜铃一样的牛眼吼道“武元帅,你弟弟未免太过草包了吧?莫非你这个元帅也是徒有虚名?要不要证明一下?” 武奎连连摇手,口中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 红海嘿嘿冷笑“你什么你?你弟弟都被人砍死了,你不去报仇还算人么?我们突厥不需要你这样的窝囊废!要么你现在上阵杀敌,要么本都督杀你全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武奎还在犹豫,就吩咐道“来人,把武安福拖到阵前斩了!” 可怜武安福一只耳朵被李蓉蓉削了去还没痊愈,就被一群突厥兵推搡到了城下,武奎怎忍心爱子如此丧命,终于咬着牙吼道“行,我去!大不了就死在阵前,只希望大都督能够善待我的妻儿老小!” 红海这才转怒为喜道“你就放心地去吧,如果你战死在此,我们一定会妥善照顾你的女人的。” 武奎怎还听不出红海的话外之音,只要自己一死,自己和武亮两家娇妻美眷就都会成为突厥人的玩物了,想到此处不禁痛悔莫及,早知如此,投靠什么突厥啊?还不如就跟罗艺死战到底呢,那样罗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杀了自己一家满门。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当即走下城头,提刀上马来到了李智云的面前,扬起刀头指向李智云,悲愤说道“都是你这个祸害,你若是不来幽州,我武家焉能落得如此境地?” 武奎这话并非全无道理,如果李智云不来幽州,杨广的密令就不会送到他的手上;没有杨广的密令,他就不会兴师动众去罗家军的擂台“滋事”,就不会与罗家军火并,只要大家彼此相安无事,他又何须如此狼狈地投靠突厥? 不论古今,但凡卖国求荣投靠异族之人,必须具有相当的价值才能保住身家性命,或拥有巨额资产、或拥有精兵良将、又或富有谋略、号召力极强,而若是没有上述价值,则必定沦为猪狗,早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现在的武奎就是什么都没有,却把一腔怨恨撒在了李智云的头上,李智云怎会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先前是我李智云求你杀我似的,你自己甘当他人走狗,却把罪责归咎在我身上,你这种龌龊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何用?” 杀了武亮之后,李智云就不再考虑从他们兄弟口中得到证词了,反正这世界上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到时候能干倒杨广就干,又何必去追求什么铁证如山?难道说没有铁证如山自己老爹就不会起兵了么? 一念及此,话没说完就抖手打出了绊马索,银蛇判官笔迎着斜阳的余晖飙射武奎的面门,正是白蟒鞭法中的一招“蟒袍玉带”。 武奎眼前一道光芒亮起,刺得双目几乎无法视物,根本看不清对方兵器的长短,大骇之下连忙挺起刀杆去磕,只道对方打来的是一件刚性的长兵器,就算无力将其磕飞,但至少能够将其磕离原有的走向。 谁知这一磕之下,那道银光竟然如同一条活蛇一般在刀杆绕了一圈,绕过之后继续飞向面门,不!不是面门,是咽喉! 当他发现对手的目标是自己的咽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大刀被自己奋力推出,已经老到门户之外,再想收回哪里还来得及?随即就觉得咽喉一热,又一疼。 就好像被毒蛇咬在了咽喉一般,又仿佛伤口处浸入了见血封喉的毒液,武亮的双目凸出,瞳孔瞬间放大。 “死有余辜!”李智云轻轻吐出这四个字,反手一甩“长鞭”,使了一招“怪蟒翻身”,将武奎的尸体高高抛在空中,又重重摔落在地。 “李帅威武!李帅无敌!” 隋军阵中又是一阵震天呐喊,李智云这两阵打得干脆利落,不服都不行,两军阵前要得就是这般神勇无敌的猛将,有这样的猛将挂帅,就算敌军十倍于我,又有什么可怕? 士气高涨起来的军队是很可怕的,隋军将士鼓足了劲,只等李智云发出号令,就可以抬着云梯上前攻城了。 呐喊声中,罗成两眼愈发明亮,看着沙场上那个骑在站马上的瘦小身影,心中暗愧不如就算我没受伤,上去的是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连胜四阵,尤其是关达赵霞联手的那一阵,除了佯败使出回马枪,自己至今找不出更好的取胜办法。 羽裳和李蓉蓉更是欢欣至极,忍不住像男人一样击掌相庆,四目交投之中,看到对方眼睛里的骄傲神色,这是以自己的男人为骄傲,十一岁就已经连战连捷威震沙场,长大了又将如何?那肯定是人中龙凤啊! 这边隋军众将士普大喜奔,那边突厥人就只有垂头丧气了,打几场输几场,降了两个死了两个,这仗还有法打么? “都怎么了?死爹了?”红海在城头上怒吼,“这几个汉人不过是些无能鼠辈,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打不过死有何惜?那个什么小后羿呢?躲哪里去了?” 前文说过,小后羿孙成是武奎帐下排名第三的战将,以一手神射闻名镇边军中,跟随武奎武亮投靠番邦之后,被武奎安排去保护家眷,以防突厥将领随时滋扰猥亵。 此时武奎武亮已死,红海就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物在城中,留着他干什么?让他继续保护那些寡妇?开什么玩笑?那些女人早晚都是突厥将领的奴隶,用得着他一个汉人保护么? 当即下令“把他给我叫来,让他射死那个小孩子!” 不多时孙成被人带到了城头,站在红海面前也不行礼,脸上只有绝望。 刚才武安福被突厥兵将从家中带走,他也曾阻拦来着,但是负责带走武安福的那员突厥将领对他拔刀相向,说如果敢于违抗大都督的军令就杀了他甚至武氏全家,话说到这份上他哪里还敢拦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安福被人带走。 如今武奎武亮兄弟惨死沙场的消息已经传遍城中,孙成顿觉自己成了一条丧家之犬,主子没了,又身在番邦,饱受突厥人的歧视,前途一片渺茫,很难说还能活多久。 果不其然,红海的命令来了,要他去城头进见,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必定是逼着自己上战场,若是杀不掉那个神奇无比的李智云,自己就得死在李智云的手上。 或许死在李智云的手上也比在突厥人手下混日子来的爽快,想到此处,不等红海下令,他主动请缨道“末将愿意出战,若是杀不了李智云就提头来见!” 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先离开突厥的军阵再说,实在不行我也学人家关达赵霞,良禽择木而栖算了。至于武奎武亮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是无论如何都完不成了。 不说自己舍弃她们一群妇孺独自逃生,就算自己留在她们身边也是保护不了她们,突厥人如狼似虎,一辈子放纵在奸杀抢掠之中,又有哪个肯跟你讲什么礼仪道德? 谁知红海却没有给他这么好的脱身机会,说道“你哪都不能去,就在城头射箭,也不是现在就射,你要等着我的手下跟李智云打起来时再射!” 红海没有愚蠢到认为武奎武亮以及关达赵霞都是武功寻常之辈,虽然口中极力贬低这四员来自隋朝的叛将,但是心里已经对蝉联胜绩的李智云重视起来,他拟定的下一步打法是派出自己手下的大将沙陀明。 沙陀明是突厥大军的先锋官,手使一杆重铁枪,为突厥征战立下过赫赫功勋,是突厥军中排名第三的战将。 然而红海仍然觉得不够保险,防止沙陀明落败现眼,就又加了个双保险,这道双保险就是小后羿孙成。 一个跟李智云马上交战,一个在远处施以冷箭,若是这样还拿不下李智云,恐怕就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他不想亲自出马,以自己的身份和称号去对付一个汉族的小孩子,即使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赢了也丢人。 沙陀明将一副黑盔黑甲披挂整齐,提起他那杆超乎寻常的重铁枪上了他的黑马出城。 城下的突厥将士不知他们的大都督如此赖皮,看见沙陀明出场立时呐喊助威,沙陀明策马疾驰,突出阵列之后却没有直取李智云,而是拨转马头跑向了李智云的侧翼。 没有人明白沙陀明的意图,只有城头上的红海和孙成以及沙陀明本人才知道个中玄机,若是正面冲向李智云,将会对孙成的箭路形成阻碍,所以他选择从侧翼发起进攻,如此在他发起第一波攻势的同时,孙成就可以突施冷箭。 既然李智云已经在两军阵前报出了姓名,沙陀明也就懒得与对方通名了,来到侧翼立即提起马速,如同一朵乌云一般,向李智云碾压过去。 “元帅小心!此人叫做沙陀明,他的铁枪非常沉重!”隋军阵列里张公瑾大声疾呼。 镇边军的将领对沙陀明都很熟悉,甚至有人曾经在后者的手下吃过大亏。只因这沙陀明的铁枪极其沉重,而且混杂棍棒招数,不知就里的人按照寻常战法招架格挡,往往会连同自己的兵器一并被砸回来,结果不是被打落马下就是被当场打死。 如今只看那黑乎乎有如一团乌云的战将马匹就知道出来的一定是沙陀明,张公瑾唯恐李智云不清楚对方的厉害吃亏,故而及时提醒。 “谢谢了张大哥!你就放心吧!”李智云没有回头,却及时表示了感激之情,其实早在自己刚刚进入北平王府之时、罗艺已经在酒宴上提起过这个人,只不过这人比起突厥大都督红海来还要差了许多,因此当时罗艺只是一语带过。 虽然口头上表示了感谢,但是实际上李智云还真没把这个沙陀明当回事,因为他知道另一时空沙陀明与秦琼的干儿子秦用之间的那场战斗,秦用只一个照面就把沙陀明的铁枪磕飞了,然后一锤打死,这样的人物能有多强? 或许自己比不上秦用那样神力惊人,但是自己也没打算用绊马索去磕飞对方的长枪,绊马索并不是磕飞敌人兵器的专业兵器,刚才磕飞武亮的大刀只是为了震慑敌胆、且武亮武功较差罢了。 这一场,他打算采用以柔克刚的办法。 说话时,沙陀明的战马已经抵达李智云身前丈许,过程中一杆大铁枪也已抡了好几个圈,似乎是想铆足了劲再砸下去。 李智云正想发出绊马索去缠绕铁枪之时,却听见“嗖”的一声箭矢破空声响。   网址77dus 第二三三章 被低估的花刀将 瓦口关城头,施放冷箭的孙成很是纠结,因为他不想射这一箭,他知道自己这一箭射出去李智云必死,而自己射死了李智云,就等于是射死了自己。 你杀了人家的主帅,人家还能接受你的投降么?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那是完全没可能了。 但是不射又不行,因为红海就在自己身后监视着,只要自己敢于抗令,红海肯定会立即杀了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突厥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武功也是极高,远非自己能够望其项背。 所以他决定箭下留情。 关键在于留情的尺度。直接帮倒忙是不行的,比如一箭射死沙陀明,那样不论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所以射向李智云是一定的,射哪呢? 但凡两军交战冷箭偷袭,素有射人先射马一说,这一招并不是汉代飞将军李广的发明,突厥人更懂得射人射马的道理。 对,就射李智云的战马,射死他的战马,剩下的就看他的运气了,或许自己可以考虑在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再做文章,总之只要第一箭能够射死敌将的战马,就是红海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武林高手的基本素质,沙场上,耳听得利箭破空,李智云就能判断出此箭来自城头,而且目标是自己的战马,料定这射箭的定是孙成,心说你倒还算客气,若是有可能就可以考虑收降。 心念电转之际,抬手就打出一柄小李飞刀。 既然你们一明一暗一远一近的耍赖,那我也别跟你们客气了,你们有弓箭,我就有飞刀。 沙陀明的重枪抡砸起来算不得快速,一招一式节奏分明,甚至两边的将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枪砸的是李智云的腰肋。 长于马战的人都知道,腰肋是一个很难应付的位置。 就好像后世羽毛球选手握持球拍的部位,球往这个地方飞来时你不论用正手还是反手去接都很别扭。 眼下这一招抡砸也是一样,既不偏上,也不靠下,就砸人马的结合部。这种情况下李智云是没有可能做到躲闪的,换了谁也不行,因为这一枪贴着马背横砸过来,就是使用铁盘桥都躲不过去。 此处受攻,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格挡,保守消极一些的方式是将自己的兵刃挡在腰肋一侧,积极大胆的则可以迎着敌人的来势侧撩硬磕。 但是李智云手中的绊马索果真能够磕飞沙陀明的重枪么?如果这样的重枪也能被他用软兵器磕飞,那么他的武功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了。 很显然,李智云的武功绝对到不了哪种境界。 尤其是隋军阵营这一边,将士们比突厥兵看得更加清楚,人人都看得见那铁枪的临近,人人都知道下一瞬这根铁枪将会砸在李智云的身上,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在抽紧。 李蓉蓉已经来不及喊一声:“李智云你怎么不躲呢?” 不躲也就罢了,怎么动都不动一下呢?你以为你真有金钟罩啊?别说是金钟罩,就算一座真正的金钟摆在这里,也得被这一枪砸碎砸飞! 隋军阵营的人们看得见李智云的背影,却看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其实,关于小李飞刀出手的描述并不仅仅是例无虚发,更有一个传奇之处是没有人看见过小李飞刀的出手。 为什么没人看得见小李飞刀的出手?因为这出手极快。快到什么地步呢?可以说绝对不比世上最强的空空妙手或者赌场千王逊色半分! 的确出手了,却能骗过所有人的视觉,这才是真的快! 所以非但隋军阵营的人们看不见李智云的出手,就连近在寻丈的沙陀明都没看见对手向自己扬了扬手。 下一瞬,铁枪毫无偏差地落在了李智云的身上,说它是“落”在身上而不是“砸”在身上,是因为在铁枪碰触到李智云的腰肋时,枪身上面已经没了半点力道。 骑在黑马上的沙陀明呆若木鸡。 没有人知道沙陀明不是惊呆,而是已经死亡。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死人的铁枪又怎会附着力道?仅有的那点惯性也被李智云运起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消于无形。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与此同时,那支羽箭也射到了李智云的马头,被李智云使用银蛇判官笔“一口咬住”,拿在了手中。 没有人能够看懂沙场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智云被铁枪砸中了,却没有跌落战马,非但没有跌落战马,就连应有的身体倾斜都没出现,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刻,沙陀明的铁枪顺着李智云的身体软软垂下,连同他的身体,被那匹前冲的黑马带走,在黑马跑出一程,训练有素地转弯停下时,人枪一同摔落。 竟然是沙陀明败了?双方阵营里一片静寂,因为看不懂,所以没有彩声。 难道沙陀明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没等两军将士想明白其中关节,李智云已经遥向城头喊话:“沙陀明已经死了,不是还有个花刀将胡雷么?敢不敢下来送死?” 突厥人并非人人都懂汉语,但是红海绝对听得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李智云怎么如此厉害? 就连他也没看出来沙陀明是怎么死的,只能确定沙陀明是败了,并猜测沙陀明已经死了,但是既然李智云敢于如此嚣张叫阵,那么沙陀明一定是死了,那么沙陀明怎么死的? 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孙成在捣鬼。孙成那一箭射去哪里了?是不是射中了沙陀明的后背要害? 每个人的视力是不一样的,除了那些神箭手拥有极强的目力之外,寻常人是看不见箭着点的,这就好像后世靶场上面开枪射击者本人也看不见弹着点、而只能由报靶员报靶是一个道理。 想到此处不禁怒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放黑箭的汉狗拿下!” 左右立有四员将官上前,把孙成扭送到红海的面前,孙成既不反抗也不辩解,反抗没用,自己武功不高且势单力孤,解释也没用,虽然自己亲眼看见了那支箭射中了目标却被李智云接住,但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易地而处,自己也会认为沙陀明是被冷箭射死的。 不然如何解释沙陀明的猝死?即使自己能够看见李智云接住了那支箭,却看不见李智云对沙陀明做了什么,沙陀明死得不明不白。 红海也不啰嗦,下令道:“先把这条汉狗押下去,等破了隋军之后再杀了祭本都督的大旗,还想投降回去?我要让他亲眼看见隋军是怎样灭亡的!胡雷,你去把那姓李的娃娃砍了!” 胡雷是突厥大军的副都督,人称花刀将。虽然武功比红海差了很多,但是全军之中除了红海就属他武功最高,如果他出战还不能胜,那就只能是红海亲自上阵了。 胡雷领命出阵,策马来到阵前却不忙立即上前厮杀,前面几员战将死的莫名其妙,不由自己不小心对待,离得老远冲着李智云喝道:“你这小娃娃到底有什么邪术妖法?有本事就真刀真枪打一场!” 李智云看着对面这个四十多岁的突厥汉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胡雷也是史料有名的人物,命运却比沙陀明更惨,在另一时空同样被秦用砸死,且与沙陀明一般无二,都没走过一个回合。 关于史料中的记载,稍稍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是明明是胡雷的职位在沙陀明之上,却先于沙陀明上场,这多少有些不合逻辑,难道两军交战派出将领的次序不是从低到高么? 而关于另一时空的胡雷落败身死,史料中写的是胡雷被秦用骗了,误以为对手拿的是木锤,然后大意轻敌导致速败,若是他没有轻敌呢?难道他还能战胜秦用不成?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红海都赢不了秦用,胡雷的武功不论多强都强不过红海,不是么? 心中对此人有了定位,就不觉得他能翻出什么浪花,只想看看这人的武功到底有什么特色,为何会被称为花刀将,这花刀又是怎样的花法? 李智云不出声,胡雷就更觉心里发毛,又不想露出怯意,就色厉内荏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有意大声呼喝让两边军阵都听得见,一边说一边下了马:“你小小年纪,想来马上功夫不行,也罢,胡某就让你三分,你可敢下马过来与我来战?” 他说话一出口,就引起两军阵营一阵骚动,对于突厥人来说,几乎每个人都一样——马战的功夫明显优于步战,没人愿意下马厮杀,借助战马的力量进行攻防是事半功倍的好事,怎么胡雷却要舍弃这个优势呢? 突厥人明白的事情隋军当然也明白,所以隋军也对胡雷的行为表示不解,这突厥副都督是不是傻了?怎么舍长取短呢?然而不解归不解,胡雷既然已经下了马,就要看李智云是否接受这个挑战了。 “小王爷,你看这胡雷是否有什么诡计?”李蓉蓉也不明白胡雷为何这样做,就问罗成,此时她已经死心塌地打算追随李智云了,对罗成的称呼也就变得客气了许多,客气便是生分。 罗成也没想明白胡雷的用意,一时没有给出答复,旁边张公瑾却答了李蓉蓉一句:“李元帅的步战功夫可比马战高多了,这番将能有什么本事,居然想要自讨苦吃,难不成是犯了失心疯?” 一向比较持重的白显道立即提出反对意见,“我觉得李帅不可大意,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这胡雷在步战上有什么独到之处也说不定。” 罗成听罢就点了点头,总结道:“就算他有独到之处又怎样?还能强过来护儿么?” 此时罗艺坐镇北平整顿军政,同时静候汉王杨谅的大军经过,所以罗成敢提来护儿的事情。 几位旗牌官都是亲眼见过李智云斩杀来护儿的,闻言顿时大放宽心,对啊,要说步战武功,天下间比来护儿更强的还真没几个,来护儿本是水军统帅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在舟船方寸之地与人交手,这可比在平常陆地上闪展腾挪厮杀作战难多了。 舟船作战对将领的武功要求更高,然而即便是来护儿这等高手都被李智云一刀给杀了,又何况胡雷?这胡雷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来护儿不是? 沙场上,李智云还真就下了马,下了马也没有留在原地,而是缓缓走向胡雷,你不是让我过去么?那我就过去,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不论是隋军还是突厥军,几乎没有几个知道胡雷的“花刀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胡雷本人知道,他最擅长的武功的确是“花刀”,但是这花刀却不是由他手中的大刀施展的。 所以当李智云缓缓走近的时候,他把手中那杆大刀抛在了地上,此举再次引起两军阵营一阵骚动。 长杆大刀最是适合马上作战,用于步战就有失笨拙了,但是不论它再怎么笨拙也是武器啊,你扔了它不等于是扔掉了半条命么? 李智云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他注意到胡雷的右手握住了腰间那柄腰刀的刀柄,哦?这是要跟我玩单刀么?行,我就看看你的单刀有什么花样。 念头刚刚闪过,胡雷的身形已然动了,随着他的身体暴起前冲,那把腰刀也自然而然地加入进来,在他身体左右化为一片寒光,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这片寒光就把李智云瘦小的身体吞没进去。 “这是什么刀法?”隋军众将尽皆震惊,就连刚刚归降过来的关达都凝重了脸色,若是论大刀刀法,自己不服天下任何门派世家,但是眼前胡雷使出的这套单刀刀法就不好说了,这刀法实在犀利、实属罕见,只怕在单刀的领域中无出其右! 就连李智云也被胡雷的刀法震得不轻,这刀法怎么如此之快?覆盖面竟然如此之广?一招之内同时砍削劈剁自己周身十八处要害,甚至比起庖丁解牛刀法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三四章 突厥第一高手 寻侠系统几乎立即给出了相关资料,告诉李智云这种刀法的名字叫做“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的“胡”与胡雷的姓氏毫无关联。 胡笳是一种塞外游牧民族惯用的乐器,胡笳十八拍则是东汉末年著名美女蔡文姬所创的一组乐章,全组共分十八章,每章为一拍,“拍”在突厥语中有“首”的意思,故名胡笳十八拍,翻译为汉话就是胡笳乐曲十八首。 胡笳十八拍是以古乐府琴曲为基调,以《诗经》《国风》中的词赋为歌辞,再融合胡笳的独特韵味创作而成,演奏时极尽悲情,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直令听者断肠落泪,悲伤不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组凄美绝伦的音乐,却被蔡文姬的匈奴丈夫左贤王触类旁通,从中演绎出一套武功来,这套武功也叫胡笳十八拍,既可以融入拳掌功夫,亦可广泛用于刀剑套路之中。施展之时一如乐曲胡笳十八拍,节奏连贯有如行云流水、将敌人全身覆盖在绵密的攻击之下。 概括说来,这套武功施展起来就好像一首苍凉的乐曲一般,将敌人重重包围在内,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令敌人无处藏身,无所遁形。 谁能控制自己的耳朵不听声音?谁能拒绝身体遭受声波的覆盖?胡笳十八拍乐曲是这样,化为武功仍是如此,不论敌人武功多高,防御如何严密,都没可能在这种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李智云当然也不例外,在得到系统反馈的同时,身体已然中招,不是一刀,而是十八刀,刀刀切中要害。 一组“花刀”全部中的,胡雷不禁狂喜,狂喜之下又不禁有些后悔。看来这李智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寻常一个孩童罢了。 突厥是匈奴的一支。这套胡笳十八拍刀法秘技是他父亲当年倾家荡产从本族前辈高人手中求得,得到后嘱他秘密习练,作为保命的绝招。练成后他一向很少使用,即使有几次迫不得已动用这套刀法,也都十分注意周围环境,不给他人目击的机会。 所以在那几次杀人之后,人们在发现死者尸身的时候纵使知道是他杀的,也会认为他是用他的长杆大刀战而胜之,而那些死者身上的刀伤纵横交织有若鬼斧神工,就更加表明他的刀法精绝高超,所以人们称他为“花刀将”。 眼见李智云身中十八刀,绝无幸存之理,就不禁后悔起来——原本还指望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用这套刀法杀死红海,以夺取突厥大军最高指挥权的,但是今天却不得不提前使了出来,似乎有些可惜了。 如果早知道这个小孩子的武功如此稀松寻常,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使出这一套单刀绝技的,如此一来,今后再想对红海下手就恐怕行不通了,红海必定会有所提防。 后悔的念头不过是一刹那,等到念头闪过,单刀收回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身中十八刀的李智云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那样到底毙命,甚至没有一滴鲜血迸出流下,整个人仍是好端端站在原处,就仿佛自己刚刚那十八刀根本不曾砍过一样。 这怎么可能? 胡雷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李智云呵呵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配使胡笳十八拍,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胡雷深为对方的言语所震惊,就算是己方军中常为自己把风的几个心腹也不知道这套刀法的名字,这李智云又是从何处得知? “这件事就是……你即将变成鬼了!”李智云慢悠悠地说了前半句,后半句时却陡然加快了语速,语气也严厉起来,如同一柄无形的寒光利剑刺向胡雷。 胡雷感受到了对方语气的森寒,本能地想要抬刀招架,只为了抵御对方语气的寒意,却不料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咽喉就是一疼,垂下眼睑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多了一根铁条。 铁条的一端持在李智云的手中,一道血流出现在自己的颌下,沿着铁条缓缓淌向李智云的手。 李智云陡然抽回了铁条,往地上一掼,整个铁条没入沙土之中,再拔出来时血渍已被磨掉。 无情剑自当无情。对于这种异族高手,又有什么容情可言?哪怕系统已经分析出这套胡笳十八拍与后世的胡家快刀颇有类似之处,由此推测这个胡雷有可能是闯王卫士飞天狐狸的先人、也无需姑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来犯,当诛必诛。 更何况即使此时自己不杀他,他也将死在一个月之内,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车轮也已注定他的命运,正所谓阎王让谁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胡雷的尸体轰然倒下,到死都不知道对手的剑招如何快到这等地步,就连胡笳十八拍都无法及时防御。 胡笳十八拍是进攻的绝技,用于防守则一无是处。这就好像一个弹琴的乐师,坐在琴畔演奏可以让音乐充斥在一方空间之内,令每一个听众无法拒绝,却无力阻止这方空间里的某位听众脱鞋来砸。 杀了胡雷之后,李智云也不免有些后怕,心说这也就是我身穿狻猊铠且又练成了瑜伽变形术,换成别人此时已是胡雷的刀下之鬼了。 胡雷死了。两军阵营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约而同的熄了战鼓号角,在惊愕中鸦雀无声。 没办法,阿飞剑法实在是太快了,在极短的距离上比之小李飞刀也不遑多让,没人看得清李智云这一记出手。 “胡雷是死了么?” “他怎么死的?” 隋军阵营中众将彼此询问,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答得上来。 人们只看见刚刚胡雷舞起一片刀光将李智云吞没进去,却不知为何这片刀光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胡雷的颓然倒下。 李智云的声音响彻沙场,为众人的疑惑揭示了答案:“胡雷死了,是不是该你红海上阵了?若是不敢来,小爷可就回去歇着了。” 这句话说完,隋军阵营中鼓声再起,呐喊声音直冲天际,震得斜阳都似乎昏黄了许多。 城头上红海这才确定胡雷是真死了,只气得哇哇大叫,这下他不想亲自出马也不行了。 他原本是打算单挑赢上几场,彻底摧垮隋军的士气,然后就发动骑兵冲击隋军阵型,一鼓作气杀到北平城的,此时非但没能摧垮敌军的士气,己方的士气反而受到严重打击,当下喝道:“来人,把本都督的战马兵器备好。” 这一场是必须要打的,而且必须要赢,即使李智云已经连胜五场,他也不信对方一个小小孩童拥有战胜自己的实力。 李智云是谁?没听说过啊!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大隋朝能征惯战的名将都是天下皆知的,譬如杨林、杨素和罗艺等人,如果是这几人里面的一个统军到来,或许还能跟自己一争高下,要说一个小孩子就能抵住自己,那不是开玩笑么? 红海的兵器是两柄人面铜锤,所谓人面铜锤,就是人头大小的锤头,上有人脸图案,乃是浇铸时用印有人面的模具倒模而成。 寻常成年人的人头大约十几斤重,但是换成了九倍密度的熟铜就重达百斤以上,寻常人哪里使得动?放眼整个草原,也就只有红海这个练有高深内力的悍将才具备这个实力。 双锤是一种很奇特的兵器,它属于短兵器的范畴,却有别于其它种类的短兵器适于马上交锋。 前文曾经讨论过,说短兵器不适合马上作战,因为除了双马错蹬这一种情况之外,彼此战马之间总是有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绝非短兵器所能触及。因此只要对方不想让你打到,那么他只需刻意避开跟你双马错蹬就可以了。 你的战马是你的,我的战马是我的,你武功再高也控制不了我的战马不是? 然而双锤偏偏是个例外,使锤的武将前提就是力大无穷,这种力大无穷绝不是比寻常人多出几十斤气力,而是多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道,在个前提下对手的兵器只要与锤头碰触,其结果必定是脱手飞出。 你若是想跟使锤子的一决高下,即使你能够控制战马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你也要挥动兵器发动进攻吧?只要你发动进攻,就免不了要被他的大锤磕碰,除非你永不进攻。 然而两军阵前永不进攻又算什么?是去跟人家唠家常么? 于是双锤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因为短且巨大,因而可以轻易护住身体的要害,甚至根本无需挥动,就往脸前胸前那么一摆,来嘛,碰碰我试试? 回到眼下,且说红海提着双锤上了战马,他这战马也有个名字,叫做胭脂兽,毛色与传说中的赤兔胭脂马一般无二,只是形貌颇有不同,比赤兔马粗壮许多,看上去很是凶猛,如同野兽一般。 催动胭脂兽来到阵前,李智云也已经回到了他的战马上面,一兽一马隔着十丈的距离两相对峙,红海虽然没像胡雷一样胆怯,却也没有急着动手,近距离观察之下,他觉得很是奇怪。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汉族小孩啊,怎么就能杀了我手下两员重将呢? 少了沙陀明和胡雷两员重将,无异于折断了红海的左膀右臂,若是今后有什么攻坚战、伏击战需要有人统领一支兵马分进合击,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总不能不论大小什么战役都由自己亲自冲锋陷阵吧? 红海审视着李智云没有说话,李智云也在观察着红海。经过刚刚与胡雷的战斗,他变得更加谨慎,不能小看突厥人啊。 别看史料记载中十五六岁的秦用初上战场就连杀胡雷、沙陀明和红海三人,人家秦用可是能跟李玄霸硬刚的存在,反观现在的自己,比之宇文成都都还差了一大截,如何能与那个秦用相比? 反过来说,死在秦用手上的胡雷都是因为轻敌大意导致的,那么死在秦用手上的红海能是水货么? 如果突厥人都是些怂包囊货,又怎么可能在历史长河中不被消灭?隋朝灭不了他,唐朝也灭不了他,东奔西突、西迁东返,直到后世的现代社会还在全世界范围内大搞恐怖袭击,这样的一个族群,没几个人才能行么? 双方就这么对视无语,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对方,隋军阵营中罗成高声喊道:“智云兄弟,千万要多加小心!” 李蓉蓉和羽裳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李蓉蓉也曾听罗艺说起过红海的威名,这是个被突厥人尊为“草原天将”的猛人,什么样的人才配称得起是“天将”?不说能与巨灵神相比,至少也得有点相似之处吧? 落日已经被瓦口关的城隘挡住,昏黄的天地之间,骑在怪兽也似的战马上的红海比李智云魁梧了好几圈,似乎只用身体的气场都能把李智云碾压当场。 这次李智云没有回应罗成,他已在全神戒备之中,心头拟定了几种对阵的方案,只待红海一动就开始着手施为。 远程就用没羽箭,小李飞刀,白蟒鞭和毒龙笔法,近了就再加上阿飞的无情剑和圆月弯刀,这些武功合在一起总该可以了吧? 注视中,却见红海忽然咧了咧嘴,似乎是想要张开血盆大口吞了自己,而后突然一跳——那不是他脸上的肌肉在跳动,也不是他的身体在跳动,而是他胯下的那只野兽一样的战马在跳动。 那战马并不无缘无故的躁动,野兽的起跑动作就是这样,先跳起来,然后在跳跃中发足狂奔。 李智云心里很清楚,十丈的距离对于红海胯下这样的战马来说根本就不是距离,所以在那战马一跳的时候他就打出了四锭银元宝。 这四锭银元宝是带在身上的零花钱,但是此刻必须要拿出来“花掉”,以鹅卵石的手法打出。 四锭银元宝打出之后更不停滞,紧跟着就打出去一柄小李飞刀,对方既然是突厥第一高手,银元宝就未必有效,只求能够骚扰迟滞对方些许,小李飞刀才是要命的正招! 第二三五章 一马换一兽 还是那句老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招都是浮云。在红海纵马疾冲的这一瞬,李智云以没羽箭手法打出去的四锭银元宝全然无效。 说这四锭银元宝全然无效不是说它们没能击中目标,它们的确击中了红海的两鬓,但是击中之后却没能形成任何打击效果,因为它们击中的是红海的头盔。 也不要说是普通人,只说把此刻的红海换成寻常武者,即使戴着头盔也禁不起这四锭银元宝的轰击,这银元宝绝非寻常那种带有惯性的飞石可比,它们蓄有李智云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内力。 若是他人挨了这四下,就算没被当场震至昏厥,也会被打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从马上掉下来是必然的结果,但是红海没有,红海的前冲之势非但没有因此迟滞分毫,反而还在加速。 这是李智云预料之中的结果,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红海的实力。 高手就是高手,据说那种登峰造极的内家高手只需呼出一口气来就能挡住强劲来袭的暗器,虽然红海的武功肯定达不到那种境界,但是想凭区区四锭银元宝就将其打落马下也是绝无可能。 元宝失效之后,最值得期待的就是小李飞刀。那例不虚发的一柄飞刀才是正招,正招的意思就是真正的杀招。 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把小李飞刀也没能取得任何效果。它射在了红海的人面铜锤上面,发出“啪”的一声响,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小李飞刀的发射速度本来就已经极尽迅捷之能事,再与人面铜锤发生碰撞,产生的弹力远远大于他的发射力道,因而飞得比它射出来的速度还要快了许多。 之所以听起来是“啪”的一声而不是铁铜相撞的“叮”,是因为“啪”的声音太响,掩盖了“叮”的一声。 发出“啪”的一声,是因为飞刀飞离的时候速度超过了音速,突破了音障因而产生了音爆,后世的子弹出膛以及车把式抽出去的鞭梢所发出的声音都是音爆。 这就是使锤武将的优势所在,大锤如同一副天然屏障,即使不加舞动,它也能护住持锤人的大部分要害。 小李飞刀不是例不虚发么?或许这个“例不虚发”也是有条件限定的,即使是明朝那个把飞刀练到了极致的李寻欢也不能保证任意时刻都能射杀一个使用大锤的敌将。甚至不使大锤而是使用一对金环的上官金鸿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存在。 这当口李智云来不及郁闷,他必须实施下一个步骤,缠马腿。 此时红海距离他已经不到三丈了,隔着三丈的空间他都能感觉到红海浑身上下爆发出来的气劲,他知道那叫做护体罡气。 他自忖用绊马索去缠捆这样的敌人恐怕不行,红海不是关达也不是赵霞,突厥第一高手的武功要比关赵两人高出太多,就连天下排名第十三的秦琼以双锏相斗都不是红海的对手,何况自己这条灌注了内力的牛筋索?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把马腿缠绕一下比较稳妥,这样就能够限制红海的前冲速度,限制了速度也就制约了对方的暴击增幅,就算受到了限制之后红海的攻击依然强大,自己也可以从容躲避。 然而这一招还是失算了,红海胯下这匹有如野兽的战马居然不畏羁绊! 战马跑起来的时候力量也是很强大的,即使是惯于套马的牧马人也只能顺势为之——先套住,再跟着一起跑一段才行,这就好比在水中钓到一条大鱼之后的“溜杆”,直接拽是拽不上来的。 即使是寻常战马冲起来都很难一套既停,更何况红海骑的这匹战马不是寻常的种类?电光石火之间绊马索在胭脂兽的两条前腿上绕了三绕,却未能对它产生任何束缚影响。 套是套上去了,但是它却能迅即挣脱,强大的前冲力导致绊马索根本无法缠紧。 再然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冷兵器时代两军交锋的时候总是使大锤的可以横扫一切?红海的表现就是这个问题的完美诠释。 在红海抡起右手大锤向他砸来的时候,他知道计划里的最后一步已经不用想了,不论是阿飞快剑还是圆月弯刀,在红海的面前都不会产生什么效果。 因为红海在右手抡锤进攻的同时,还有一只左手锤护在身前,就是这一柄用于防护的大锤封住了阿飞快剑或者圆月弯刀的进攻角度。 这就好像后世拳台上的两名拳击手,其中一人的手上带了两只硕大的拳套,大到只用一只就足以挡住他的头脸以及上身,你让他的对手怎么玩? 更何况红海手里的“拳套”还是熟铜的? 李智云直接没法玩,但是红海的右手锤却已经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砸了下来。 怎么办?只能躲呗。 不论是狻猊铠还是瑜伽变形术,都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铜锤轰击。 别说狻猊铠中套着的只是一具肉身,就算是换成钢铁之躯又如何?照样会被如此强大的铜锤砸扁。 瑜伽变形术也在这种强大的攻击面前失去了效用——你再怎么变形也不能变成空气,形状上的千变万化减少不了身体的质量,变成一只球也好,变成一张纸也罢,都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一砸。 所以李智云只能跑,然而问题却是这时候跑也跑不利索了,由于预想中绊马索迟滞敌人战马这一环节的失败,在巨锤轰顶之际再想控制战马退出战圈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弃马而去,双脚一踹马镫,整个身体如同一只惊起的小鸟一般倒飞出去,在飞出铜锤笼罩范围的一瞬间,他看见那匹由罗成亲自精挑细选送给他的战马被红海一锤砸中。 他甚至能够听见马脊骨粉碎的声音,可怜这匹战马竟然连最后的长嘶都没能发出,就已扑地毙命。 这一幕看在隋军将士的眼中,顿时引起隋军阵营一片大乱,最让人惊心的还不是这匹可怜的战马死于非命,而是在李智云倒飞而出的同时,红海的胭脂兽还在继续前冲,与李智云倒飞的身体亦步亦趋,彼此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增加。 要知道李智云的倒飞终究是有限度的,既然这样都甩不脱红海的追击,那么一旦他势衰落下,岂不是要被红海追上砸死? 形势如此危急,罗成当机立断,命令道:“大家一起上,挡住红海!” 不等他命令下达完毕,羽裳和李蓉蓉已经冲出了阵营,直奔李智云迎了过去,两人的轻功都很高绝,在枯败的荒草上疾掠而过,宛如两支离弦的羽箭,奔出三四十丈之后张公瑾等人方才拍马出阵。 与此同时,李智云的身躯也渐渐接近了地面,他是以一个仰面朝天的姿势倒飞出来的,倒飞的过程里始终盯着红海的大锤。 他并不如何惊惶,只要红海有可能追及自己,自己就会在铜锤落下之前以重身法提前下坠,只要自己的后背落在地面上就不再惧怕红海的大锤了。 骑在马上的人是不可能用短兵器攻击地面的,即使手臂和锤柄加起来也没有那么长。 就算红海能够发出有如枪炁刀芒一样的劈空气劲进行远程攻击也没什么,自己接不住他的大锤是真的,却无需惧怕他的劈空气劲,就算当世第一高手阴世师的劈空气劲都难不住自己,何况是远远不如阴世师的红海? 做好了打算,后背也就落了地,红海见状果然暴跳如雷,立即遥遥砸了一记空锤出来。 这一锤距离躺在地面上的李智云不下两丈,看似只是作势威吓,其实却是发出了一团无形气浪,就好像飞掷了一只看不见的铜锤出来一般,照准了李智云的小腹砸了上去。 李智云早有预料,躺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翻身,竟然反方向迎着红海的来路平平滑了过去。乍一看就好像他的身下长了无数只脚,其游弋速度竟比蛇虫还要快上几分,那团无形铜锤就在他落地的原位上砸出来五尺见方一座深坑。 “蛇行狸翻?” 刚刚赶到附近的李蓉蓉在坑边停住了脚步,心中惊异不已,李智云怎么也会蛇行狸翻?这可是师父传给自己的秘技,师父说只有当年路过粤北云浮的时候外传了一次,可是李智云生长皆在长安,他是如何学会这种武功的?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清楚李智云了,这个男孩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多到无法想象。不管怎么说,只要李智云会使这门蛇行狸翻,那就多半不会被红海击中了。 不说李蓉蓉在这里震惊不已,只说李智云使用蛇行狸翻直接滑进了红海的马腹之下,这蛇行狸翻是他刚刚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武学,却无需兑换其专属内力。 他的瑜伽变形术用来施展蛇行狸翻再好不过了,尤其是其中的蛇行,身体各个骨骼各处肌肉均可随意变幻蠕动,即使是真正的软体动物也无法与他相比。 在胭脂兽提起四蹄践踏之前使出了一招兔子蹬鹰,双脚狠狠地踹在了胭脂兽的肚皮上面。 你不是砸死了我一匹马么?那好,我也踹死你一匹,这叫一报还一报。 红海这辈子都没想到过在战场上遭遇的敌人能够使出这种打法,他原本也从不担心敌人会使这种方法来伤他的坐骑。 只有他才知道,胭脂兽之所以叫做兽,不仅是因为相貌凶恶、厮杀凶猛,这匹半兽半马的动物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皮质极为坚韧,不畏刀剑侵袭,可谓铜皮铁骨。 这么说吧,即使是专练地躺刀、钩镰枪的高手来到马下,想要斩断胭脂兽的四条腿都做不到!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砍腿的打算,他直接就来了一下最狠的,这招兔子蹬鹰凝聚了他十一层龙象般若功全部功力,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马肚子上面。 话说马这种动物的肚子比人类的还要软弱,人还可以外练腹肌、内修丹田之气,马却没有这个本领,即使是悍如猛虎的胭脂兽也不例外。 “噗……” 一声闷响来自马腹之下,听上去就好像胭脂兽放了个屁一样,红海有些不明所以,刚想侧身查看时,忽觉身形一矮。 这不是他的身体变矮了,而是胯下的胭脂兽匍匐了下去,与刚刚死在自己铜锤下面的李智云的那匹战马如出一辙。 红海却没有倒飞离马的轻功,被陡然垮塌的胭脂兽甩了下来,姿势狼狈至极,用双锤拄在地上才不致摔个狗啃屎,站起身来回头看去,只见陪伴了自己半生的胭脂兽已经变成了一具马尸。却没看见李智云的身影。 这小子哪去了?难道是被胭脂兽压在身下压死了?顾不上哀恸坐骑的惨死,这时候找到李智云砸成肉酱才是当务之急。 想想觉得不太可能,转头再找时就被冲上来的十几员隋军战将包围,同时听见身后号角嘟嘟吹起,却是自己手下的战将也冲了上来,眼见就是一场全面的混战。 他面对十几员隋军战将毫无惧色,单锤一指为首的张公瑾喝道:“你们这些汉狗就懂得倚多为胜么?行!有胆的就来吃本都督一锤!” 张公瑾等人本来就想一拥而上给红海来个乱刀分尸,只因为一时间没看见李智云在哪担心误伤才没有动手,此时被红海这么一骂顿时怒不可遏,刚想下令大家一起上时,忽听李智云的声音响在红海的身后:“对付你这么个笨熊用得着倚多为胜么?” “大家退回去,看我一个人收拾他!”李智云一边说话一边攻出一记白蟒鞭法。红海没了战马战力就大为削弱,对付一个站在地上的红海,即使赢不了也绝不会输。 红海见状不禁大怒:“我要让你拿命来赔我的胭脂兽!”说罢挥舞铜锤迎了上去,任由白蟒鞭在锤柄上绕了十几道,而后陡然运气平生功力,大喝一声:“开!” 随着这声“开”,李智云的白蟒鞭断成了十几截落在地上,连同鞭梢上绑着的那支银蛇判官笔都掉落下去。 第二三六章 捕风捉影的妙用 李智云手中的“白蟒鞭”是牛筋制成的绊马索,这条绊马索一度束缚得关达和赵霞这两个蜀汉名将的后人心服口服,却在红海的铜锤柄上截截寸断,可见红海内力之强横无匹,绝非关赵两人可比。 绊马索的绷断早在李智云意料之中,这一记白蟒鞭从红海的身后偷袭发出,本来也没指望能够一击中的,只求能够迟滞红海的铜锤,令其在转身回来的时候大锤无法移动到最佳防御位置。 眼下这一目标已然实现,红海固然绷断了绊马索,但是在绷断绊马索的同时他的大锤也没能回防到位,防御体系就露出了一线破绽。 李智云等的就是这一破绽,无情剑旋即发出,剑指红海的咽喉。 这就是步战与马战的区别,在马上交锋,李智云这套诱敌之策根本无法实施,但是在两人都失去了战马之后就有望变为现实,只要红海不能及时做出补防措施,这一招无情剑法就会洞穿他的咽喉。 然而红海也不是吃素的,甚至没等李智云出剑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有可能出现的破绽,在绷断绊马索的同时他的另一只大锤也抡了回来,与绷断绊马索的这柄大锤撞在了一起。 自己的大锤撞击自己的大锤,这绝不是左腿绊右腿那样的乌龙,在锤法之中,此举乃是一招极其高明且效用极多的招式。 两锤相撞,产生的巨响不仅能够震慑敌人的心魄、还可以震荡敌人的耳膜,令其在极短的时间里失聪,更可以弥补防御上的破绽,甚至还能够作为一种叠加性质的攻击轰向敌人。 假设在一柄大锤砸过去的时候,敌人拟定了接架抵挡的防御方式,自己却突然将另一柄大锤砸在先前那只大锤的锤头上,会是什么效果? 这一招在锤法之中有个通用的名目,叫做流星赶月。 当然,此刻红海使出这招流星赶月却不是为了对李智云形成叠加轰击,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弥补有可能出现的防御空隙。 结果就是李智云的无情剑被大锤撞得脱了手。 论及内力的强弱,此时的李智云充其量也就跟秦琼相差仿佛,在另一时空之中就是秦琼的金装锏都几乎被红海的人面铜锤磕飞,更不要说此时他手里的这根铁条了。 形如西洋剑的铁条总归是无法与大锤这种重型短兵器硬刚的。 无情剑激射上天,红海的右手锤却顺势砸向了李智云。只吓得围在周边的隋军众将以及两位红颜大惊失色,就是想要冲上去援救也来不及了。 李智云不许他们帮忙,这是帅令,不能不遵行,而且突厥一方冲过来的十几名战将也都止住了战马,双方加起来总共几十人就在这沙场上对峙起来,为各自的主帅观敌掠阵,留出五丈见方的一块空地供给红海和李智云战斗厮杀。 不用红海吩咐,突厥的将官也不会冲上来帮忙的,若是那样做了就无异于打他们主帅的脸,怎么?草原天降连一个汉人小孩都拾掇不下么?还用别人帮忙? 眼见李智云兵器脱手,即将被红海砸成肉酱,隋军战将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突厥将领却爆出彩声一片。 嘈杂声中,红海的大锤已经有如一座山峰一般砸进了那方空间,不论那方空间里面是否有一个李智云在站立都无法阻挡这雷霆万钧的锤势。 只听“咚”的一声,也不知这一锤砸中了什么,锤落点有一团尘土夹杂着败草轰然暴起,遮蔽了锤下的景物,收回铜锤的红海站在尘雾旁边哈哈大笑,不用看,只听这笑声就知道李智云已然蒙难。 红海没有持续轰击,已经暴起的尘土败草一半被原野上的晚风吹走,一半落回地面,现出红海脚前那一个被锤砸出来的凹坑,却不见李智云的踪影。 众人正纳闷时,忽听一声轻笑响起,却是李智云所发,笑罢说道:“都不要慌,这样的笨熊怎么可能伤到我?” 声在人先,人们听到“都不要慌”四个字之后才看见李智云竟然出现在红海的身后。先前他用绊马索偷袭时就是在红海背后出现的,此时红海已经转身过来,他却不知如何又转到了红海的背后,这是什么身法? 人们实在看不懂李智云的身法,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身法?竟然可以短时间遁出人们的视线! 李智云当然不会光说不练,一边宽慰同阵营的众人,一边向红海的后脖颈挥出一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身上没钱了,绊马索被绷断了,无情剑也被震飞了,剩下的只有圆月弯刀了。 然而就是这招曾经斩杀来护儿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也没能伤到红海,在他出招之前,红海就已经意识到了身后的空档,不等转身就又一次来了个双锤互击。在刀光爆闪的一瞬间,躯干部位的破绽已被铜锤所弥补。 虽然头盔顶部尚余一线空隙,若是挥刀去削多半可以削掉一截盔顶,或许剃掉几绺头发是可以的,但是想要重创绝无可能,连头皮都不一定能擦到。 既然没有机会,又何必冒着遭到反击的风险削这一刀? 李智云果断收刀,红海的左手锤已然砸了过来,李智云再次施展神行百变,在来势汹汹的大锤落下之时遁出圈外。 两次暴击都落了空,红海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没胆的小娃娃,不敢打就滚回家去,在这里东窜西跳的干什么,捉迷藏吗?” 李智云的笑声又一次从红海的身后响起:“你管我回不回家,看刀!” 这一次他却只是虚张声势,说是“看刀”其实根本就没有出刀,只待红海转身回锤防御就再次施展神行百变逃出战圈。 如此往复,李智云总是能够及时从红海的锤下脱身,而且每次都能准确地绕到红海的身后。 六七次循环之后,形势已经变成了红海在原地拼命转圈、竭力避免被李智云绕到身后,李智云却又反过来追着红海游走一般。 当然李智云绕的是大圈,只不过他始终都显得游刃有余,就好像有一根绳索拴在他和红海之间一般,只要红海转身,他就跟着转圈,他的身形永远都位于红海的身后。偶尔还会半真半假地劈出一刀,搞得红海焦头烂额。 隋军众人看见这一幕就都不禁好笑,同时也为李智云的轻功身法而赞叹不已,李智云的轻功身法不知比红海高了多少倍,就连一向自负步法超群、精熟移形换位的李蓉蓉都看得目摇神驰,看了一会儿终于自愧弗如,看向羽裳问道:“裳姐姐,李公子的步法叫什么?” 羽裳已经微笑看了多时,闻言轻声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现在用的身法叫做捕风捉影,应该是跟我家三妹学的,也不知他何以这样聪慧,居然学得这么快,我没记得三妹教过我们任何人!” “你家三妹?”李蓉蓉有些吃惊同时也有些不解,你三妹会的武功为何你不会? “哦,你误会了,我说的三妹就是夫君的第三房夫人,是阴世师的女儿,叫做阴凤姬。” 李蓉蓉顿时石化,合着李智云还不止一个夫人,这小子才多大啊?娶童养媳都能娶到第三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四房第五房,难道是想跟皇帝看齐,搞个三宫六院不成?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向羽裳询问,只能心里默默嘀咕,同时也为李智云媳妇的本领所震撼。 羽裳的武功就已经很高了,听羽裳说貌似那个叫做阴凤姬的武功更高,莫非另外几房妻妾也有这等水准的武功?那样李智云的夫人可就厉害了,自己还有可能跻身加入她们的行列么?李智云会要我么? 在北平城初遇之时,她根本没把李智云当个人物来看,即使后来被李智云和狄知逊的本领打了脸也没看上他们的实力和背景,随后在与罗成无缘之后才考虑要嫁给李智云,即使嫁也是“下嫁”。 当时想的是:若不是为了报仇,我才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小屁孩呢!所以说当时的决定颇有一些施舍的味道,觉得我这样的美女要嫁给你李智云,你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睡觉偷着乐吧,庆幸你前世积了德。 但是当她看见羽裳的时候这个想法就不禁有些动摇了,原来李智云已经有老婆了,而且半点都不比自己差! 羽裳的出现证明了李智云择偶的标准很高,再到眼下,在亲眼目睹了李智云以盖世神功,威震敌胆之后,再听说就连阴世师的独**凤姬都只做到第三房童养媳,顿时就没了自信,忐忑起来:李智云不会看不上我吧? 李智云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他的确是在施展阴凤姬的轻功捕风捉影,在眼下这个局势里,对于他的战术来说,捕风捉影要比神行百变更好使。 神行百变的优点是“逃”,捕风捉影的优点是“追”,另一时空里的原随云凭借这套捕风捉影能够追得轻功天下第一的楚香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足见这门轻功身法的独特之处。 眼下他使用捕风捉影,就像红海的影子一样,始终处于后者的身后,有如附骨之疽一般无法摆脱,无法面对。 十几个循环下来,红海终于撑不住劲了,因为不管李智云是否出刀偷袭,他都必须全力以赴回身防守,抡动“双锤”的消耗是巨大的,一次又一次的空砸出去,就算再多再深厚的内力也禁不住这样消耗。 眼下丹田里储备的内力渐趋衰竭,一旦衰竭到一定程度,到了不足以掌控周身防御的时候,李智云就有了偷袭成功的机会,李智云偷袭成功,就意味着自己的人头落地。 红海是一个聪明人,即使李智云一再喊他笨熊,其实他这只熊一点都不笨。一个能够练成深厚内力高强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笨蛋?只转了十几个圈子就意识到这样打下去自己有败无胜,有败无胜的战斗为什么要打? 有败无胜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早晚落败。想到此处,立即大声号令:“不打了!众儿郎跟随本都督回城!” 趁着尚有余力不怕李智云追身袭杀,立时逃回城中才是正理。 发令之后,红海也不转圈了,只挥舞着双锤奔向己方阵列,那十几名突厥将领连忙策马左右护持,防止李智云突袭大都督的身后。 李智云见状就不追赶,站在原地哈哈大笑道:“红海认怂喽,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数万隋军同时呐喊,声势震天动地。 这时一直在隋军将领身后观战的罗成策马来到李智云身边,向李智云征询道:“李帅,咱们何不趁着我军士气大振直接攻城?” 罗成的建议不错,既然此次出征的主要任务就是夺回瓦口关,从而关闭这扇突厥进攻北平城的大门,那么攻城战是早晚都要开始的。 而且纵观隋军兵临瓦口关至今,再也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攻城机会了。 突厥将帅在单挑战斗中一败再败,就是红海亲自上阵都没能扳回一局,说平手是不准确的,如果是平手红海就不会逃回城中。 红海回城,就意味着突厥人的士气已然低落到底,而隋军士气高昂,这时候发动攻城必定人人奋勇、各个争先,打起仗来肯定是事半功倍,士气高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是战力增加,因此拿下城隘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不!”李智云却直接否定了罗成的提议,“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原地埋锅造饭,但是不许安营扎寨,何时攻城等我的帅令。” 这一道命令颁出,罗成就愣在了当场,他无法理解李智云为何要放弃士气如虹的大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攻城却要吃饭,难道你不怕将士们吃饭之后士气回落么? 不止罗成一人不解,其他将领也都纳闷,只不过李智云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非但没人敢于反驳,就连当面提出质疑要求解释的人都没有。 李智云回到中军帅帐,把张公瑾喊了过来,问道:“你是东平人?会放风筝么?” “ 第二三七章 天外飞仙 话说唐朝末年有位文武双全的大将名为高骈,时任东平节度使的时候曾经做过一首唐诗,名为《风筝》,诗曰: “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移将别调中。” 这首诗是不是佳品不在本文的讨论之列,只说李智云通过这首诗推测到山东东平是除了潍坊之外的另一处风筝之乡。所以他找来了东平神跌张的儿子张公瑾询问。 张公瑾当然会放风筝,不仅会放,而且还会做,听得元帅如此询问便即知无不答,却不知元帅好端端地问起风筝来是何用意。 张公瑾不敢反问,李智云也不解释,只说:“那你就去给我做一个四四方方的风筝出来,要有四面帅旗拼在一起那么大。” 四四方方的风筝是风筝里面最为简易的一种,俗称豆腐块或门帘,但是李智云要做这么大一个豆腐块就引出来一个问题——这么大的风筝用什么线才能放? 李智云早有腹案,命令李蓉蓉和羽裳:“你们去找二十条绊马索,再把绊马索连接起来。” 李蓉蓉和羽裳也想不通为何李智云要做风筝去放,战事刚刚进行到紧要关头,这时候怎么能玩呢?放风筝很好玩么? 她们却不知道李智云已经决定效仿南宋那位郭大侠,附着在风筝上面飞跃瓦口关的高墙。 前文说过,瓦口关这座要塞建设的很是尴尬,尴尬在于西北城墙相对较低,而东南城墙却相对极高,东南方向也就是隋军阵营的方向,从这个方向上进攻瓦口关就一个字:难。 瓦口关本来是防备西北方向上的塞外胡人的,但是胡人进攻时难度却小得多,反倒是从东南方向收复瓦口关的隋军打起来很难。 与山势结合来看,隋军面对的瓦口关城墙高达十丈,要进攻这样高度的城墙,隋军的云梯都得进行二次拼接。 就算拼接起来之后达到了足够的长度又如何?十丈的云梯光是攀爬就得爬一阵,而且不等爬到顶上就会遭遇滚木礌石的袭击,即使躲过了滚木礌石到了顶上,守城的敌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有谁能够顶住敌人的刀斧攻上城头? 就是李智云自己都不觉得有这个把握,只要是红海在上面守城,那么就是他亲自冲锋都攻不上去。 所以他想到了郭大侠的法子,那是郭大侠跟随蒙古人征讨花喇子模的时候使过的高招,借用风筝飞向城头,落下之后在城头上占据一块根据地,以策应云梯部队登城,效果极佳。 只要能攀附在风筝上飞到瓦口关城头上空就行,只要能落在城头之上,就算红海在场也没什么可怕,大不了再给他玩一场捕风捉影就行了。 整个突厥大军可虑者唯有红海一人,至于红海那些手下则不值一提,能打的沙陀明和胡雷都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高手能给自己造成威胁?在捉迷藏的同时顺手杀了即可。 当然,只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无法杀死数万突厥大军,但若只是在城头上割据一块区域缠斗几炷香的时间、借以牵制敌军的守城力量、干扰敌军的防御部署还是不成问题的。 豆腐块很容易制作,裁剪了牛皮军帐用作风筝面,针对骑兵的木杆长枪拆下枪头即是龙骨,再以麻绳缝在风筝面上,没多久张公瑾就拖着一张“大门帘”回到了帐前交令。 风筝太大进不了帐门,张公瑾索性也不进来了,就在门口禀告,李智云率众来到帐外,只见张公瑾有些发愁地说道:“这么大的风筝真的能放起来么?这事儿我还真没干过。” 李智云心说当然能放起来了,南宋郭大侠那一次不足为凭,只说后世华夏风筝之乡举办风筝节,多大的风筝没有?这样大小的门帘豆腐块当然不好意思拿出来放,但是那种十几个人才能拽得住的大蜈蚣却是真有。 不多时,羽裳和李蓉蓉也拖着一大捆牛筋索来交令,李智云这才宣布了他的风筝计划,若不是需要与城外的攻城部队紧密配合,他真的懒得给众人解释这事。 羽裳和李蓉蓉听罢不禁变了脸色,尤其是李蓉蓉更是连说不行:“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缝接牛筋索的时候针线和麻绳用的不多,若是你真的跟着风筝上了天,这牛筋索突然断了可怎么办?” 听了李蓉蓉的否决,李智云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不管为了什么,人家都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却忽然想起了陶晶莹那首太委屈: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 众人都等着李智云宣布是否进行下去,李智云却走神了,忽而醒悟回来,歉然道:“放心吧,就算线断了也摔不死我的,那风筝只会越飞越高。” 当下决定,让李蓉蓉和羽裳跟随他到瓦口关北面的山峦去放风筝,那山峦几乎与瓦口关的城头平齐,从那里放出风筝无需放长线就能置于瓦口关城头上空。 安排过后,他最后说出来的一句话感动得隋军将士热泪盈眶,他说:“瓦口关是一定要攻下来的,我只是不想付出太多的代价,各位兄弟跟随我一起出征,能不死最好不死,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这时候谁还不明白,他这样甘冒奇险飞越高城,再将自己陷入重围,其用意只是为了让攻城的将士伤亡减少。 军令如山倒,说了就收不回来,李蓉蓉很是无奈,就把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件战利品交给了李智云:“这是武奎的二刃青鈺,有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之效,你既然一定要冒这个险,就把它带在身边吧。” 李智云想了想后就接了过来系在身上,他知道武奎这把二刃青鈺,在另一时空武奎武亮带着五十个人去北平王府火并的时候带的就是这把剑,只不过后来发现罗艺父子早有准备,吓得没敢动手,却又无法解释自己带剑串门,就把它送给了秦琼,跟罗艺说过来串门就是为了给你家表少爷送剑。 虽然下午杀死武奎的时候自己看见了这把剑挂在武奎的尸体上,但是碍于系统的规矩不能去捡——你杀人尽可以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但如果你杀了人之后又从死人身上夺取财物这杀人的性质就变了,这叫杀人越货。 他没捡这把剑,就便宜了李蓉蓉,李蓉蓉本来就是用剑的高手,而且她师门赠予的那把宝剑亦很不凡,非但能够切金断玉,兼且具有驭鬼驱神之效。今番再得一把宝剑作为备用剑就很是美滋滋。 然而李蓉蓉终究又把这柄剑转赠给他,是真的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他从李蓉蓉手里接受馈赠就不构成杀人越货了,只谦虚道:“我不怎么会使剑的,算了,我就先借用一次,回头再还给你。” …… 夜深。瓦口关的城头上,红海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看着月光照耀下那盔明甲亮的隋军阵列,这几万隋军既不安营也不扎寨,就这么晾在疆场上是何用意? 他觉得今夜隋军大概是不会攻城了,要攻城他们早就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黄昏时分趁着李智云连战连捷士气如虹发动攻城不是最好么? 可问题是你们不攻城就去睡觉啊,你们若是睡了我们也能轮换着睡一会不是?就这样摆一个步兵的防御阵型有什么用?吓唬人么? 思来想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隋军为何会放弃这种求之不得的攻城良机,却又不敢回到城中自己的临时府邸去休息,只觉得多熬一会就多安全几分。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打了个哈欠,感到非常疲倦。白天里与李智云之间的那场战斗消耗的内力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暂且不说,还给身体带来了无尽的疲惫。 “大都督,你去歇一歇吧。如此明亮的月色,隋军只要有攻城的意思我们都能及时发觉,到时候我们一定立即派人禀告于你,你再赶回来也来得及的。”一个将领体贴地建议。 这个将领说得没错,今夜圆月当空,隋军阵列距离瓦口关城墙大约五里左右,如此距离上要想发动攻城战,不等云梯队接近城墙就会被城头的守军发现,完全来得及做好充分的防守准备。 “好吧。”红海也觉得这将领说得有道理,只恨胡雷和沙陀明都死了,不然何须自己熬到这后半夜,正想交待几句就下城时,忽听不远处一个军卒说道:“大都督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同时看向说话的军卒,又随着军卒的手指看向天空,却发现天上正漂浮着一物,那是四四方方的一件物事,在圆月之下,看上去很像是一块黑色的哈达或手帕。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一件被风吹起来的手帕,距离越远时景物看起来越小,这个朴素的道理人人皆知。 发现它的那个军卒也是听了将领说起月色明亮、才下意识地看向月亮的,结果就看见了这个奇怪的物事。 众将士看着这东西就不禁议论纷纷,猜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不是蝙蝠。”红海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件物事,也在猜测,得出的结论却跟没说一样。 手下将领们当然知道这不是蝙蝠,蝙蝠有这么四四方方的么?人们心头暗暗惊惧,唯恐这东西是上天给出的某种不祥之兆。 “嗯?”红海的目力远胜他人,他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这“黑手帕”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所以惊咦了一声。 众将士听到首领这声惊咦,就更是全神贯注地看向“黑手帕”了,力求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再汇报给大都督就有得到奖赏的可能。 城头上的骚动也影响到了城下的预备队,被羁押在城下的小后羿孙成也跟着身边的兵卒抬头去看,这一看不由得心头狂喜——虽然他也看不出那四四方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却能够看见从那东西上面掉下来一个人。 或许是由于视角的差异,武奎只感觉到情况有异,却没看出上面掉下来一个人,是因为他的眼睛与掉下来那个人以及“黑手帕”和月亮四点共线。而在另外一个角度看出去的孙成不仅看清了掉下来一个人,而且还看见这人的手上拿着一柄剑。 月圆之夜,瓦口之巅。一剑倒泻,天外飞仙! 从风筝上面跳下来的李智云头下脚上,双手执剑,用的正是剑道之中最为传奇的那招“天外飞仙”,却比白云城主叶孤城用得更加精彩。 另一时空里那位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其出发点绝对比不上此刻李智云的出发点高,李智云才是真正从天外飞来的,他所用的天外飞仙却与叶孤城的一般无二,是他刚刚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 既然已经试过了无情剑法——那根西洋剑模样的铁条也奈何不得红海,那就不妨用这柄二刃青鈺试一试天外飞仙。 这就是他没有拒绝李蓉蓉转赠的原因所在。 高空坠落的速度何等快捷?那等同于真正的流星坠地,而且这速度是越来越快的,寻常自由落体会因为空气阻力的存在变为匀速下落,但是李智云不是寻常的自由落体,他是真正的天外飞仙! 不断汇聚到二刃青鈺上的内力外放出来,劈开了越来越大的空气阻力,所以只转眼间他就现身在红海的头顶,直到此时,红海以及城头上的将领才都惊惧万分地喊了起来,而那些普通的兵卒,在看到这一幕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杀红海,这当口谁敢瞎叫唤?想把神仙的宝剑引到自己脖子上么? 此时红海的手上并没有那对人面铜锤,他的大锤被他搁在了城下,只有到城外作战时才会带上这对重兵器,在城头上根本用不着它们,即使亲自参与防御战也不能用它们,因为这东西挥舞起来身边丈许方圆根本留不下活人,那样岂不是把自己手下都打死了? 不仅没有铜锤,他甚至连盔甲都没有披挂,敌人又没来攻城,穿戴盔甲干什么?累不累啊? 但是当他发现头顶上这天外飞来的一剑时,他瞬间就后悔了,自己为何不戴盔甲?为何不把大锤拿到城头上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红海是何等武功?岂能看不出对手的攻击有多大威力?就眼前这一剑来说,在身无盔甲、手无铜锤的情况下,这就是无解的一剑。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拿着这柄剑的人是谁,只看见了这柄挟有无坚不摧之势的宝剑。也无所谓持剑者是谁了,总之这一剑是无解的。 无解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自己在这一剑之下必死无疑。 第二三八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 这一剑尚未临顶,意识到自己必死的红海就发出了一声嗥叫,听上去就好像草原上的猛兽,在临死时发出的一声怒吼。 嗥叫声中汇聚了太多的绝望、太多的悲伤、太多的不服、太多的无奈和无助,这一刻谁都帮不了他,就连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然而即使是困兽也会犹斗,明知必死的红海又怎会甘心就屠?生性彪悍的他选择了最惨烈的一种方式来对抗李智云这绝杀的一剑。 躲闪是没用的,他的身法和步法本来就很差,而且这时候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将双掌同时击向天空,汇聚生平内力,哪怕会被对方的宝剑洞穿手掌,再穿过手掌洞穿天灵盖,也要跟对方拼一个同归于尽。 “排云掌!” 这竟然是排云掌!李智云被红海轰出的双掌吓了一跳。 在剑尖与掌心即将接触的一瞬间,系统给出了红海的武功,这套三绝老人原创,又由步惊云震慑天下的掌法竟然在红海的手上使了出来,乃是排云掌法的第七式:撕天排云! 这是力擎千钧的一招,由下往上击出,足以对付任何来自空中的敌人,往夸张了说,这一招甚至能够撕开苍天! 这掌法的名字很膈应人,排云,排我李智云么? 然而此时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已经别无选择,谁胜谁负又或同归于尽,就只能听天由命,即使身穿狻猊铠又兼修瑜伽变形术,李智云也不敢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没办法,排云掌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 “滋滋……” 在剑尖和掌心即将交接的这一瞬,空气中已经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后世高压配电室里高压板路发出的电流声。 难道又要打出虫洞来么?这是在剑掌交接前李智云最后的一个念头。 下一瞬,虫洞没有出现。似乎虫洞能否出现并不是单纯由力量来决定的,或许还与力的方向有关,总之在这火星撞地球的一次对决之中,虫洞没有出现,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巨响震耳欲聋,非但将城头上的突厥将士震得暂时失聪,就连城内城下的预备队都有不少被震得双膝一软,坐倒在地,也不知道是被声波震的还是吓的。就连城外已在抬着云梯默默疾走的隋军将士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个哆嗦。 巨响声中,李智云的身体如同一只弹丸般跳跃而起,复又升上天空,手中已经没了那柄二刃青钰,那把切金断玉的宝刃完全掼入了红海的身体。 没错,一如红海自己的预想,从他的右掌穿过,甚至还纵向穿透了他的右前臂,而后掼入了他的天灵盖,继而穿入他的胸腔腹腔,只剩下一只剑柄,把他的一只右掌钉在了他的头顶,就好像突然长出来的一只犄角。 红海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立在城头,须发皆张,死不瞑目。而李智云则有惊无险地弹起再坠落,心有余悸地感慨原来这排云掌并不比僵尸的并体联功更强,同时再一次默默感谢宇文化及的慷慨馈赠。 再一次落在城头时,城头的将士已经醒悟过来,他们发现了搭上城头的云梯。 瓦口关没有护城河,即使挖了护城河也没处引水,所以隋军将士就利用城头大乱这个机会冲到了城墙下面。 “守城啊!” 突厥将士纷纷呼喝,却没几个人进入防守位置,人们心中想的都一样,那就是城头上这个杀死大都督的敌人怎么办? 没有人敢上前邀斗,当然更没人敢于一拥而上围殴围杀,这个神仙一样的剑客连大都督这样的天将都杀了,我等草原牧民上去不是白送么? 突厥将士畏首畏尾,李智云却不跟他们客气,落下来就施展起捕风捉影身法,配以一套分筋错骨手,将为数不多的几个进入城垛防御位置上的突厥兵将打倒在地。 这套分筋错骨手是南宋江南七怪之朱聪的武功,是朱聪为了对付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自创出来的一门外家拳法,外门拳法无需专属内力,兑换起来很是便宜,用在这些只懂得骑马砍人的突厥人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他之所以使用这套武功是不想沾手太多人命。杀人应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杀了几个首恶元凶也就算了,再杀这些喽啰就没什么意思。 突厥人本是悍不畏死,但是在李智云这种神仙一样的高手面前却是全无斗志,不消片刻,城头上的抵抗就被他完全解除,隋军将士得以兵不血刃、零伤亡登上城头,又在关达赵霞以及六名旗牌官的率领下杀到城下打开了城门,就意味着这场攻坚战胜券在握。 接下来的战斗呈一边倒的形势,以红海为首的突厥一方的几员猛将全部丧生,全无斗志的突厥兵将哪里还挡得住隋军悍将的追杀,就连象征性的顽抗都没有发生,立马打开了西北方向的城门弃城而去。 瓦口关的容量有限,突厥大军并非都在城中驻扎,城外西北的草原上也有无数营帐,眼见城中的兵将逃出来连忙询问究竟,在得知隋军有天神相助之后立马溃逃,谁敢跟天神作对啊? 突厥人溃败,隋军又在尉迟兄弟的率领下追出去老远,直到听见李智云命令鸣金才凯旋而归,站在城头上的李智云正在接受孙成的拜谢,在攻破城门之后关达赵霞救下了这位昔日同袍。 李智云也是想救孙成的,扶起了跪倒在地的孙成:“你不必谢我,昨天你那一箭只射我的战马却不射我,我就猜到了你是出于无奈,只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这时罗成也来到了城头,询问李智云如何处置武奎的家眷,并建议斩草除根,毕竟武奎武亮都是死在李智云的手上的,若是留着武安福等武家血脉,他朝或许会图谋报复,报仇可不仅仅只有武功一种办法。 “算了。”李智云摆摆手,“他们已经无法回到隋朝了,今后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又何必斩尽杀绝?至于报复,我李智云不怕任何人报复。”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冤冤相报总是难免的,若是杀一个人就得斩尽全家,那么这一生得多造多少杀孽?非但寻侠系统不许自己这么做,就是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去。 更何况即使杀人全家也不可能完全“除根”的,君不见史上那些狠戾的帝王动辄株连九族,但是结果又如何?结果只能是把仇恨的种子埋得更广更深罢了。 “李帅仁义!” “李帅仁慈!” 李大帅不止对仇家仁慈,对自己人更是仁义,正所谓仁至义尽。 这一战乃是完胜,创造了隋军零伤亡的奇迹,最为庆幸的莫过于那些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准备的将士们,在李智云宣布赦免武奎一家之后,城内外隋军将士同时跪倒在地,齐声赞颂李智云的仁慈。 在将士们震天动地的呼声里,站在李智云身边的李蓉蓉和羽裳凝视着李智云倾心不已,在她们的眼睛里李智云再也不是一个年幼的男孩,而是一个堪称世间仁主的帝王级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上哪找去?世上唯此一人! 李智云也被自己创造的奇迹感动了,这是他在穿越隋朝之后获得的第一次成功,不仅成功地阻止了一次异族的入侵,更是保住了数万汉族同胞的生命,感慨之下面对全体将士朗声说道:“此情此景,我要吟诗一首!” 羽裳早知自己这个丈夫才华横溢,连当代文豪高颎都被他当场碾压,闻言立即凑趣道:“夫君即兴作诗,妾身洗耳恭听。” 李蓉蓉顿感惊奇,心说莫非这李智云还是个才子不成?她既然是李浑的女儿,就是标准的出身于书香门第,虽然童年之后一直跟随师父隐居山林,但是师父也是崇尚文武兼修的。 她师父总是说,不习文则难解武道,不习文更难勘破红尘。所以她在师父的熏陶下也没少浏览先贤典籍,此时听说李智云要吟诗一首,就想听听这个武功高绝的男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佳句来。 只听李智云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此联一出,城中众人只要稍有文墨者无不称赞,只不过有些人是脱口而赞,有些人则是心中暗赞。脱口称赞者大多在文学方面比较自信,暗赞之人则是粗通文墨,不敢引人注目,万一被人问一句“好在哪里”可怎么办? 若是把场中众人换成后世的学子自然人人明白,王昌龄的诗句能不好么?不好怎能进入语文教材? 但是作为隋朝这些手执刀枪剑戟的听众,要想大赞特赞就不一样了,就算没人问你,你也必须知道这联诗句的精彩之处何在才行,否则就是人云亦云、滥竽充数。 李蓉蓉就是比较自信的一个才女,当即给出品评:“上有皓月当空,下有雄关险隘,人在茫茫征途,建功立业边塞。果然是情景交融的好诗!” 但凡古人作诗,最是讲究触景生情,借景抒情,尤其是即兴创作的诗句,其情景交融,才能触动听众,进而形成共鸣。 可以说没了情景就没了诗文创作的基础,没有情景的诗句是苍白乏味的,哪怕后世的“大诗人”宋晓峰都知道在吟诗之前必先感慨一句“此情此景”,就是这个道理。 李智云诵出的《出塞》正是情景交融的佳句,出口就被李蓉蓉点评出来,闻者尽皆点头称是,有点评的了,咱们就可以放心跟着鼓掌了。 大家一阵赞美之后就都自觉收声,静待李智云的下一联诗文,下一联诗文是必须要有的,即使只是绝句也还有一联。 绝句的结构特点是起承转合四部,前两句是起和承;后两句就是转跟合了,其中尤以“合”最为重要,因为它是全诗的总结和收束。 却听李智云吟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好!” “好诗!” 这一句太有气魄了,尤其是在这一场攻坚战取得完胜之后,即使是将士之中那些胸无点墨的也能听懂。 作为北疆镇边军,几乎人人知道西出瓦口关之后草原上的第一个城隘就是茏城(后世张家口),并且茏城恰好是在阴山的山口处,若是拿下茏城,突厥人就真的过不了阴山了。 李帅这是要一鼓作气打下茏城啊!那就对了!龙城飞将就是李帅李智云,意思是只要有我李智云在,你们突厥人再也别想从阴山口出来! 既然李帅想打,那就打呗,反正跟着李帅行军打仗死不了!众志成城之际,城内外将士们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唯有李蓉蓉柳眉轻蹙,低声问道:“你要去打茏城?这可不在北平王的军令之内啊!” 李智云心说自己这个逼装得有点过了,这时候再想告诉大家龙城飞将是卫青已经来不及了,便一拍脑门说道:“我倒把这事儿忘记了,唉,算他们突厥人运气好,咱们这就班师回北平!” 当下拍板决定,留关达赵霞和孙成三位降将统兵一万留在瓦口关,一万守军已是瓦口关的最大容量,再多了城中根本盛不下,其余将士随他一起休息半日,明日午后大军开拔返回北平。 他真没想去打茏城,也没工夫宜将剩勇追穷寇,眼下对于自己来说,最大且最危险的敌人只有渊盖苏文,必须追到高句丽除了这个隐患才行,否则今后睡觉都不安心。 三天后,大军回到北平城,李智云带领众将回到北平王府交令,罗艺听说李智云兵不血刃夺回瓦口关时不禁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才动容道:“老夫打了一辈子仗,这等胜利实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李公子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只是碰巧了而已。”李智云很是谦虚,随即将收降关赵孙三将之事交代清楚,而后交还帅印,再次向罗艺辞行。 罗艺知他去意已决,再也挽留不住,就只能最后设宴,为李智云庆功加送行。 一场酒宴办得热热闹闹,人人喝得高兴,即将散席之时,杜文忠忽然来报,说有紧急军情。 罗艺闻声不禁眉头大皱,不是突厥人都被赶回阴山了么?怎么还有紧急军情?莫非是高句丽那边又打营州了?不至于啊,汉王杨谅的三十万大军转眼即至,这当口高句丽只能龟缩防守,怎么还敢主动出击呢? 当下仔细一问,才知道所谓的紧急军情却是杨谅的三十万大军遇见了麻烦,他们在行军途中遇上了一场瘟疫。 第二三九章 老丈人截杀老婆 汉王杨谅统帅的三十万大军在经过山西的时候染上了瘟疫,当时并没有发作,行近山海关一带时却突然爆发了出来,数以千计的将士发病继而死去,更有十几万人出现了被传染的迹象。 杨谅等军方高层对此变故全然无措,军中纵有医生也只懂得医治金创跌打,如何知道这瘟疫的治疗手段,不得已杨谅只好派人来到北平求救,希望罗艺能在幽州附近找到良医送去他那里解决问题。 军中疫情严重至极,就连前来北平报讯的传令官都不敢进入北平王府了,唯恐把瘟疫传给罗艺一家人,所以才让杜文忠入内转述。 “啊,我明白了,这瘟疫一定是那波僵尸导致的。”听完了杜文忠的汇报,罗艺尚未说话,李智云已经恍然大悟。 无论古今,但凡有大规模死亡发生之时,只要尸体没能得到及时的处理,就会有瘟疫发生。 前些日子那伙僵尸沿途祸害了许多村庄,夺走了数千人畜的生命,而他为了赶在僵尸荼毒太原狄家之前消灭僵尸,就没有对那些遇难的村庄善后处理。 毫无疑问,瘟疫的来源就是那些被僵尸杀死的人畜尸体,想来应该是事后又有活人经过那些村庄,感染了瘟疫又把疫情扩散了开去。 毕竟那些僵尸不会带走村庄里的财物和粮食,而这些没了主的钱粮恰恰成了吸引活人争抢的“意外横财”。 看来不论我是否穿越,这次瘟疫都是注定要发生的,难怪另一时空里杨坚派出的三十万大军没到高句丽便已死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这场失败的根源竟然是在这里。 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李智云就对罗艺说道:“汉王那边就让我去吧。” “你?”罗艺很是吃惊,“难道你还懂医术么?” 如果李智云连医术都懂,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用天纵之才来形容了,这简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武功卓绝,智谋过人,还要精通医术,这简直就是完人、圣人啊! 李智云笑道:“也谈不上懂吧,只是对于瘟疫的医治略有心得罢了。” 由于人口密度、气候和地理位置以及水文等方面的原因,印度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瘟疫泛滥的国度,瘟疫流行之频繁堪称全球之最。 因此印度的医学圣典《梨俱吠陀》对瘟疫的治疗颇有研究,超过了世界各国的医学成果,至少在隋朝这个时代是这个现状。 最近李智云除了修炼龙象般若功之外一直都在探索储存在脑海里的《吠陀经》,恰好对梨俱吠陀有所涉猎,又恰好学会了一些治愈瘟疫的方法。 寻侠系统要求他广做善事,还有什么善事能比拯救他人的生命更加崇高的?这事儿他不知道则已,知道了就必须去做,既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念力,可谓一举多得。 罗艺大喜,羽裳和李蓉蓉却对此颇有微词,与李智云狄知逊离开北平城后就提出了反对意见:“眼下咱们巴不得大隋的兵力国力伤筋动骨,你却要去救这些将士,到头来如何再与他皇室抗衡?” 羽裳和李蓉蓉的想法很现实,既然要跟杨广死磕,只要不能成功行刺,那么己方早晚都将面对隋朝将领和大军的征讨,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削弱一下对方呢? 瘟疫又不是你传播出去的,不去援救就是削弱,更不必抱有什么心理愧疚。 李智云的回答令人耳目一新:“你们告诉我,披着战袍的将士是谁家的?是他杨家的么?为何不能是李家的?你俩怎知将来我们和杨广干起来的时候、这些兵将不会站到我们这边来?” 李蓉蓉和羽裳闻言又惊又喜,说什么拯救苍生没有任何说服力,但是李智云的说法却令她们茅塞顿开,是啊,只要救了这些兵将,就对他们有了救命之恩,将来跟杨广打起来的时候,这些人就算不投靠过来,至少也不会替杨广来跟我们为难。 惊喜之后,羽裳又无不担忧道:“那你可不要治好了他们去打我们高句丽。” 羽裳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李智云不去救治,隋国这三十万大军就此烟消云散了,当然不会再去攻打高句丽,而如果这些兵将被李智云治好了可就难说了,让他们反过来杀李智云肯定不会,但是让他们违抗皇帝的圣旨却也是不可能。 虽然她恨不能现在就杀了渊盖苏文,但是这并不等于她就背叛了她的族群。她始终热爱高句丽,不想自己的族人遭受大军的征伐。 “没事的。”李智云给羽裳吃了个定心丸,“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治好了他们,他们也只能撤军了,我答应过你阻止这一场战争,这话始终作数。” 羽裳颇为感动,忍不住策马靠近李智云搂了他一下,忽而想到一件事,就又松开了他,忧虑道:“那还有十万水军呢?你能让那十万水军也撤回来么?” 李智云哈哈笑道:“当然能,你老公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算出来近日海上会有一阵台风,会把隋军的战船摧毁过半,他们也只能原路返回,你就放心吧。” “真的?”羽裳又惊又喜又有些半信半疑,“如此说来,你岂不是比诸葛亮还要厉害?” 诸葛亮一辈子只借过一场东风,是在赤壁江边实现的,却也没能算出大海上的风风雨雨。 李智云:“呃……不要这样,老婆这样夸老公真的好么?低调些,低调些吧。” 正所谓谦受益、满招损,装逼容易遭雷劈,这就是做人需要低调的道理所在。做人不低调,就会经常惹出祸事来,有了祸事就有了麻烦,即使能够解决,麻烦也是麻烦不是? 然而就在李智云做出了低调的要求之后,却发现即使他一家都低调也没用了,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阴世师站在官道中央,放过了前面引路的隋军传令官,却拦住了李智云夫妇、李蓉蓉和狄知逊。 阴世师是杨广密令追杀羽裳的主要执行人之一,另外两个则是杨素和宇文成都。杨广新晋太子,杨素自然要留在身边辅佐,他和宇文成都一路追到了太原,未能发现羽裳的行踪之后宇文成都先行返回长安,而他则一路追到了北平。 前往北平追杀羽裳是他自己的判断,因为他认为羽裳或许会投奔李智云,同时他也知道李智云奉了皇帝的密令在幽州公干。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且在进入北平之后很快就寻到了羽裳的行踪。 然而羽裳进入北平之后就进了罗艺的府第,闯入北平王府杀人是不可以的,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候,却没料到羽裳根本没在北平王府过夜,立即就跟随李智云统领大军去讨突厥。 考虑冲入镇边军去杀羽裳同样不妥,而且未必能够杀掉,所以他决定静等李智云班师之后,脱离了大军和罗艺的翼护之后再找一个机会杀掉羽裳。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李智云离开了北平城,加上杨谅大军的传令官在内总共才有五人,他确信自己即便是以一敌五也能轻松斩杀羽裳。 五个人里面传令官就不算数了,其他三个弱者,唯一的强手就是李智云,李智云虽强,却也没强到能跟自己分庭抗礼的程度,更没有能力在自己的攻击之下护住羽裳。 在看见阴世师这一瞬间,羽裳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李蓉蓉没见过阴世师,却能感觉到身边羽裳的异样,转头看到了她的惊恐,不禁疑惑道:“羽姐姐,你怎么了?” 羽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听李智云问候道:“岳父大人,你怎么来了?” 其实李智云和狄知逊才是最先看见阴世师的两人,只不过两人的反应似乎有些慢。 狄知逊不认识阴世师因而不会说什么,而李智云虽然认识阴世师,更知道阴世师的来意为何,但是他更应该做的是要考虑如何帮助羽裳逃过这一劫,所以在看见老丈人的一瞬间没有问候,而是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阴世师从来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李智云的明知故问,直接一指李智云身旁的羽裳说道:“我来杀她。” 李智云就很无奈,知道阴世师是带着杨广的命令来的,没什么道理好讲,就打算叙一叙亲情,指着羽裳说道:“岳父大人,你是我岳父,她却是我老婆,你杀她合适么?” 阴世师冷冷道:“怎么不合适?她又不是我的女儿。这事儿你别管了,速速闪开。” 李智云急道:“那倘若现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你女儿阴凤姬呢?如果有别人要杀她,你觉得我是否应该闪开?是否应该不闻不问?” 阴世师已经不耐烦:“哪有什么倘若?就算真有那一天,我阴世师的女儿也用不着你这样的女婿来保护,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再不让开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还别怪你六亲不认?你现在就是六亲不认啊!李智云也上火了,语气中已经带了愠怒:“既然如此,你就先杀了我再说吧。” 阴世师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杀你。我接到的任务里面没有杀你这一项,就算你想求死也别来找我,所以你最好还是让开些。” 李智云也冷下脸来,寒声问道:“那我要是不让呢?” 阴世师不屑地笑了笑,“你不让就不让,却须跟着受些罪,不过你身边这两个朋友可就不好说了,就给你的新媳妇陪葬吧。” 说话间忽然抬起手臂,冲着李智云等人就拍出一掌。 看见阴世师这举动,狄知逊和李蓉蓉就不禁奇怪,双方这还隔着三丈多远呢,你这一掌拍的是谁?拍李智云么?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听明白了大概,知道来人是阴世师,而且想到当场杀死羽裳,他们只是看不懂,这隔着三丈的一掌是怎么个意思? 然而只在下一瞬他们就明白了阴世师这一掌是什么用意,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身体的僵滞,那绝不是被人点了穴道之后形成的僵滞,而是被无形的压力所束缚,手足躯干完全失去了自由。 不止人动不了,似乎胯下的战马也动不了,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大的泥沼,将场中的四人四骑全部湮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不好!”李智云最先出声示警。 在此间数人里面,李智云是最知道阴世师武功的厉害的,以致于根本就没打算使用任何武功与之对抗,不论是无情快剑还是圆月弯刀,又或小李飞刀以及天外飞仙,这些武功对阴世师来说一定没有效用。 尤其是前三种武功,就连对付红海都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你能指望用它杀死阴世师?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想杀死阴世师,阴凤姬又没得罪自己,自己却把她爹给杀了,日后见到三老婆怎么交代? 但是现在阴世师说打就打,上来就是一记绝杀大招“澎湃如潮”,这让狄知逊和李蓉蓉如何承受?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了这种立体压迫的无上巨力,连同羽裳在内必将被这一掌活活挤死。 “这是天水神功!你们快跑!”他只能提醒这么一句,事实上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让羽裳他们三个逃出阴世师掌控的压迫空间,这种泥沼一样的空间是任何步法都无法脱出的! 万不得已之时,就只能使出泥鳅功冲向阴世师,此举放眼当今世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做到,无所谓身法步法,只凭泥鳅生就钻泥的本能。 他冲向阴世师,原本是打算与阴世师近身缠斗,或许能为身后的三人争取一个短暂的时间和空间,然而当他冲到了阴世师面前时却发现不论使用什么武功都无法限制阴世师的一举一动。 既限制不住对方的远程攻击,也限制不住对方欺近羽裳痛下杀手。毫无疑问,羽裳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杀只是因为她易容改装才侥幸活到今天,若是早一天与阴世师狭路相逢,那么她早就被后者杀死了。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和朋友被杀吧?情急之下,他也没有多想,在接近阴世师的一瞬间使了一招捕风捉影加神行百变,然后就扑进了阴世师的怀中。 扑到老丈人的怀里干什么?这一瞬间他的举动很有想象力,他施展瑜伽变形术,把自己变成了一条蛇。 瑜伽变形术毕竟不是孙悟空的八九玄功,李智云也不能当真变成一条蛇,他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抻开,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了阴世师的身上。 第二四〇章 像鱼又像蛇的武功 形势逼人,竟然逼得李智云脑洞大开,使出了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一招武功,这一招乍一看好像是草原胡人的跤技那样贴身撕缠,却又与跤技截然不同,不同在于他的双腿完全离地,整个身体浑如一条索带,缠在了阴世师的全身。 双臂部分缠紧了阴世师的手臂,双腿部分缠的是阴世师的双腿,总之阴世师若是想要举手投足,首先必须摆脱他的缠绕,否则就什么都干不了。 阴世师也在奇怪,他原本认为李智云扑上来是想跟自己拼命,因而不屑一顾,只待其出招就将其打飞一旁,却不料李智云竟然扑到身上来了。 这是要抱住大腿求情求饶么?那你可就太幼稚了,太子的密令岂能因你而废?若是我因此放过羽裳,回头我拿什么理由去跟太子交差? 然而接下来李智云的举动再次出乎他的预料,这一手大缠绕是什么意思?想要限制我的行动?笑话,我只需运劲崩开,你还能缠得住么? 只不过要是运劲崩开,李智云又不松手的话,或许会导致他骨骼寸断,终身伤残,考虑到女儿已经嫁给了此人,就警告道:“你松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李智云有怎么会松开,非但不松开,反而缠得更紧了,为了防止阴世师挣脱时被他甩落,更是双手十指交叉成扣,双脚十字交叉倒勾,形同系了个死结。 这一手可比蛇都厉害,蛇天生就会缠绕不假,但是蛇却不会把身子打成死结。 在打成死结的同时,李智云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快走?去找杨谅救命!” 羽裳和李蓉蓉以及狄知逊三人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因为他们根本没看懂李智云在做什么。 在骤遭压力之初,他们三人感受到了阴世师的强大内力,原本已是绝望,认为这回肯定无法幸免了。 尤其是李蓉蓉,她一度觉得自己得高人传授,一身武功已在当世顶尖高手之列,和罗成联手就能打败阴世师这样的绝顶高手,却被李智云打击了一番,原本还有些不服气。 然而到了现在她才知道李智云所说的都是真的,在阴世师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存在倚多为胜的道理。 当初李智云说的是她这样的四打一都打不过宇文成都,她还觉得李智云言过其实,但是现在终于明白了,像自己这样的武者就算有二十个都无法与阴世师相抗衡。 人家一招掌力拍出有如汪洋大海,不论己方是三人五人还是二三十人,都将被人家笼罩在内,完全无法动弹,这样的武功又岂是多几个人手就能敌抵的? 她只是看不出李智云是如何突破阴世师的束缚欺身近前的,不过由此也能够证明,李智云的武功的确比自己高出太多,可笑自己还以为跟师父练了十五年武功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原来却是井底之蛙。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难道你们还不能动弹?”李智云发现三人没有动弹,急得大声催促。 三人这才醒悟过来,稍一抬臂摇头,立时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自由,却没有立时逃命,羽裳反问道:“我们跑了你怎么办?” 李蓉蓉问的却是:“杨谅怎么可能救我们?” 李智云又急又气,怒吼道:“两个蠢婆娘,懒得跟你们说,你们不跑就自尽好了!狄大哥你先跑!” 却听阴世师冷笑道:“跑?你以为他们跑的了么?你以为我不敢伤你是么?既然你不下去,那就别怪阴某不讲情面了。”说罢默运玄功行至身上被缠的部位,用了三成内力往外一绷。 之所以只用三成内力,是不想直接杀了李智云。 然而这一绷之下奇迹陡生,李智云的身体竟然没有被绷开掉落,还是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在自己运劲崩开的那一瞬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在变长。 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啊!躯干肢体竟然能够伸缩! 人体有没有伸缩性?答案是多少有一点,但是绝对达不到橡皮筋或胶皮筋那样的程度。蛇身有没有伸缩性?答案是当然有,虽然也比不上胶皮筋,但是比人体却要强得多。 事实是李智云的身体比蛇身还要柔韧,更具伸缩性。在阴世师这一绷之下,他的身体随之拉伸,而在对方一绷过后,他的身体又重新收缩,仍然保持着紧紧缠绕的态势。 最令阴世师无法理解的是,这骤然的一伸一缩之后,李智云竟然没有受伤。这还是人么? 突听李智云大叫一声:“疼死我了,哎哟,我这一身骨头都散了,羽裳李蓉蓉你们两个臭婆娘还不走,是想让我活活被人抻死在这里么?” 羽裳和李蓉蓉见状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均知李智云是在舍命延误阴世师的出手,再不走非但自己三人难逃一死,而且把李智云也给拖累死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缠在阴世师这样的大高手身上会是何等的危险,只要阴世师想下杀手,随时都能杀死李智云。 于是三人连忙打马奔入官道两旁的田野,从阴世师的两侧绕过,却不敢回头去看,唯恐连累李智云,策马回到官道疾驰而去。 这边阴世师一挣没能挣脱李智云的缠绕,手足就无法动弹,既不能发动远程攻击擒龙控鹤,也不能迈动脚步追赶羽裳等人,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李智云,你这是逼我对你下杀手不成?” 李智云只当没听见,仍然“哎哟哎哟”的呼疼,缠在老丈人身上的手足却是更紧了。 阴世师知道李智云完全是装的,如果自己刚才那一挣真的伤到了李智云,现在李智云就没可能继续收缩缠绕了,骨头架子都散了还能缠绕用力,这不是扯淡么? 想到此处杀心顿起,运起七成功力来又是一挣,心想这一次总该挣脱了吧?你若是还敢将手足紧扣不松,那么这一次绝对能抻断你的骨头! 全身一挣之后,再看李智云,却见李智云仍然在身上缠得好好的,居然还是毫发无伤的样子,嘴里也不大呼小叫地喊疼了,非但不喊疼,而且还笑了出来:“这一抻很舒服,很久都没抻过这么舒服的懒腰了,嗯,很好,很爽!谢谢你了,岳父大人。” 阴世师闻言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同时也对李智云的武功啧啧称奇,这武功绝非中土固有,难道也是青玄秘录上的内容? 他本来笃信自家的武学至高无上,对青玄秘录并不如何觊觎,但是现在这个信念却不禁有些动摇,这李智云既能够在自己的澎湃如潮中行动自如,又能伸缩肢体,如果不是从青玄秘录学来的本领,还能是从哪里学来? 除非他不是人!是游鱼和蟒蛇变化出来的妖怪。 想到此处,不禁对那青玄秘录有些动心:这李智云的武功明明比我低了许多,却能如此难缠,居然能够反过来限制我的行动,他一身所学大有奥妙啊。 但凡武学大家在遇到新奇武功之时都忍不住要探究一番,就好像弈者遇到棋谱、乐师遇到乐谱一般,即使不打算据为己有,也都忍不住要研究一番,这叫做见猎心喜。 阴世师对李智云的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不打算杀人了,问道:“你这些武功都是从青玄秘录上学的么?” 他没有参加那一次有关大梦神功的探宝活动,没有听过徐茂公对青玄秘录的解释,因而产生误判。 李智云也不敢跟阴世师死磕到底,虽然像现在这样的挣脱崩开对自己不构成伤害,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对付自己?大隋第一高手的手段岂容小觑?当下敷衍道:“是啊,小婿还没有来得及谢过岳父大人和凤姬呢。” 阴世师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法子杀你?” “哪敢啊?小婿知道岳父手下留情。”李智云顺势给了阴世师一个台阶下。 同时松开了肢体的缠绕,站回到阴世师面前,又道:“岳父大人,执行杨广命令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家都没杀死羽裳,你又何必如此认真?不如这就回去吧,见了杨广只说你没找到人不就行了?至于小婿这边的人,保证今后她们都说没见过你。” 阴世师冷然道:“那怎么能行?宇文成都回去是因为朝中有人弹劾太子,对陛下废储立新之举有所诟病,所以招他回去弹压,留下老夫独自追踪,杀不了羽裳老夫无法交差。” 阴世师没有隐瞒什么,此刻大隋朝堂之上虽然杨广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太子,但是仍有人对皇帝如此废立提出了质疑,这人就是伍建章。 伍建章是开国元老之一,一身武功高于杨素暂且不说,关键是脾气很不好,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杨广为了防止与之发生冲突,所以才把宇文成都调了回去,却留下阴世师独自执行任务。 之所以调宇文成都回去却不是调阴世师回去,是为阴世师着想。阴世师本是前任太子的师傅,若是帮着新太子与前太子的拥趸动手,这辈子就不用混了,天下间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然而杨广下给阴世师的是死命令,要求不杀羽裳不能返回长安,所以阴世师根本不可能按照李智云的设想去行事,当下断然拒绝。 李智云见这位老岳如此固执,便也不再劝阻,“既然如此,咱们找个地方喝点酒如何?小婿请客。” 阴世师本想立即去追羽裳他们,但是哪里还来得及?被李智云耽搁了这一会工夫,那三人三骑早就去的远了,不过倒也不怕她们跑丢,既然知道她们是去了汉王杨谅的军营,往军营方向去追就可以了。 当下转身就走,心里琢磨着今后有机会得让女儿问一问女婿这些武功的窍要所在,口中冷冷留给李智云一句:“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喝酒?等杀了羽裳再说吧。” 暂时按下阴世师李智云翁婿二人各怀心机不表,只说羽裳、李蓉蓉和狄知逊三骑跑出一里之后才与等在前面的隋军传令官汇合,回头看时,阴世师却没有追上来,想是仍被李智云所束缚。 李蓉蓉被阴世师的强大吓坏了,同时也为李智云的安危心忧,此时忍不住说道:“智云他如何脱身啊?” 羽裳道:“只要咱们逃进汉王的军营,夫君他自然就可以脱身了。” 她比李蓉蓉看得清楚,由于阴凤姬的存在,阴世师终究不会对李智云下死手,只要大家成功逃出阴世师的追杀,他们翁婿之间就再也没有了彼此纠缠的理由,说不定还会坐下来一起喝顿酒。 李蓉蓉心乱如麻,一时失了智慧,又问:“杨谅怎么可能救我们?” 羽裳笑道:“姐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透?夫君是隋军所有人的救星,除非杨谅不想让他手下的将士存活,否则就必须要救李智云,救李智云不就是救我们三个么?” 李智云在后面生死未卜,三人又唯恐被阴世师追上,倒也不敢耽误,快马加鞭狂奔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到了汉王大营,一进军营如入鬼域,别说那种盔明甲亮戒备森严的队列,就是活人都没看见几个。 偶尔看见几个活人也都病恹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咽气,领路的传令官更是一脸恐惧道:“完了完了,看来我这一来一回之间大营里又死了不少人啊。” 三人下了马,在传令官的带领下来到中军帐,那传令官也不通禀了,掀开帘子就进,帐内烛火摇动,正中却摆了一张床,床上人听见有人进来,也不起身,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又来了?先出去,孤还没死呢。” 传令官大惊,连忙上前跪倒禀道:“启禀汉王,属下在北平城请了神医来了。” 床上人闻言顿时起身,一张泛黄的脸上竟而多了些血色,“此言当真?神医在哪里?” 羽裳闻言忍不住掩口一笑,答道:“神医在半路上被阴世师给抓了。” 第二四一章 目标长白山 杨谅也被传染了。 作为流行性传染病的一种,瘟疫不懂得分辨人类的高低贵贱,只要是人,只要接触过感染源或者是其它感染者,就一定会被传染。 不过身份这东西也不是全无用处,因为是当朝皇帝的嫡子,是王爷,所以他能够比其他患者死得晚一些,全军上下但凡懂点医术的人都在努力为他续命,但凡身具一定内力的武将都曾给他推血过宫,只求保他不死。 但是事实证实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人们所能做到的只是让他比普通士兵晚死几天而已。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病况继续恶化,时至今日,即使军中将士们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清楚,汉王已经活不过三天了。 对于这场瘟疫的结果,活着的人们的共识是只有药王孙思邈才有可能拯救,而除了孙思邈之外,即使是号称是孙思邈师弟的张一针都不具备这个能力,但是孙思邈又在何处?没人知道。 其实最初杨谅派遣手下前往北平城向罗艺求救,其主要目的也是想撞一撞大运,看看孙思邈是否游方到了幽州,若是不在,那就搜罗当地的医者过来看一看,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是此刻却有人说北平城有神医到来,而且是包治瘟疫的,这消息何异于仙乐纶音,这等于是宣布一个必死之人不会死了,非但杨谅激动得跳下床来,就连周围军帐里那些奄奄一息的患者也都涌了出来,围在中军帐外等候消息。 “什么?阴世师把神医截了?还要杀掉?他这是要造反么?来人啊!”杨谅大怒,杀神医等于是杀他杨谅,别说是阴世师,就是换成亲爹亲妈这么干也不好使。 当即发布帅令:“还能骑马的将士全部出营,替孤把阴世师杀了,杀不了阴世师你们就不要回来了,看见神医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把人给我恭恭敬敬地请回来!” 情急之下,他甚至忘记问一声神医姓什么叫什么,反正让传令官带人过去就是了,末了还不忘以重赏激励,跑出中军帐,追着已经上马的将士宣布:“杀阴世师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将神医护送回来的奖励相同!” 截至目前,杨谅这三十万大军已经死了四万多,更有二十二万染病等死,仍然健康的不足四万,这四万人里面有一万骑兵,三万步兵,步兵出营来不及,骑兵们纷纷上马一哄而出,也不管什么队形不队形的了,反正就是杀阴世师。 再说阴世师和李智云翁婿两人,喝酒是不可能的,荒山野岭的茶都没处喝,阴世师施展轻功沿着羽裳等人的马蹄痕迹一路追赶,李智云既然拦不住老丈人,就只能骑着马跟在后面,他发现阴世师的轻功真的很强,即使是长途奔袭也不逊于奔马。 前文曾经说过,轻功分为很多领域,有轻、高、快、灵活以及耐力多种,阴世师的轻功不仅能够施展“危若累卵”和“捕风捉影”这两种轻与灵活的专项,就连耐力一项也是冠绝武林。 论及耐力,最为著名的一次比试发生在南宋时期,当时号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追赶老顽童周伯通从中原一路追到了西域,到了西域周伯通又反过来追赶裘千仞回到中原,二人的奔行速度始终不减。 这一来一回路途之遥、已经不能以马拉松的概念来讨论了,这妥妥的就是国际列车的节奏,如今在李智云眼中看来,阴世师展现出来的长途奔袭能力非但不弱于南宋时期那两位武林高人,甚至比那两人还要强得多,因为他的内力极强。 内力雄浑即可长途疾行,这一点不论是北宋时期的虚竹还是元末明初的张无忌都可作为例证。虚竹曾经背负天山童姥从天山跑到西夏国都兴庆府,张无忌曾经一口气从少林寺跑到武当山,就连号称轻功当世第一的韦一笑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如今李智云身上的内力虽然还比不上虚竹和张无忌,却比周伯通和裘千仞高出许多,然而即便如此,自忖也无法达到阴世师这般境界——假设自己下马施展轻功,应该追不上阴世师。 由此忧虑丛生:就算可以依靠杨谅的大军渡过一劫,那么离开杨谅之后呢? 自己和羽裳终究是要前往高句丽的,又不能带着杨谅的大军一起走,到时候阴世师只要展开轻功追击,己方三人能够逃得出他的手心么? 两人一个施展轻功,一个骑马驰骋,高速奔行之下不多时就看见了隋军连营的影子,正想接近时,忽听营中一阵阵唿哨响起,随即有无数匹战马奔腾而出,这哪里是朝廷的军队啊?这特么简直就是土匪。 仅仅是唿哨还不足以惊人,骑士们口中还大声吆喝着:“大家冲啊,杀阴世师啊,升官发财啊!” 李智云一听就笑了,看向阴世师道:“岳父大人,不是小婿说你,你看你这事干的,得罪了多少人,现在倒好,汉王派人出来杀你了,咋办?” 阴世师鼻子都气歪了,却也只能干瞪眼,人家杨谅是皇帝的亲儿子,他杀我可以,我却不能杀他,杀他手下的兵将也不行,这成千上万的杀得过来么?就算杀得过来,回头大军落败,皇帝还不得杀我全家啊?还能咋办,躲呗。 当下游目四顾,看见军营南面的一座矮山林木茂密,也不跟李智云打招呼,直接往山林跑了。 李智云哈哈大笑,说道:“岳父大人,山林里面没有酒饭,你还是回去吧。” 出来的骑兵跟在羽裳、李蓉蓉以及狄知逊的身后,离着老远就看见了哈哈大笑的李智云,连忙驰了过来,众星捧月一般把李神医请回了军营。 汉王杨谅、行军大总管王世积对李智云奉若神明,王世积虽然没有被传染,但是比被传染的还要难受,因为若是汉王死了而他却活着,这保护不力的罪责是逃不掉的,日后必遭处罚。 有神医莅临,所有人都看见了希望,尤其这位神医还是敢立承诺的——只要没死的就不会死了。只此一句,就值得全军上下对他膜拜。 李智云也不啰嗦,直接望闻问切,确诊此次瘟疫是大头瘟疫,不论采用印度疗法还是中医疗法均可医治,只要药品足够。 所需药品也很廉价,主药板蓝根,配以金银花、黄岑、连翘组成的双黄连,加葛根、升麻、柴胡、天花粉、干草煎成药剂,每日子午各服一剂,七日之后尽可病除,唯须将养月余。 至于那些已经死掉的人,立即火化掩埋,恰逢冬季已然到来,天寒地冻之下,流毒当可肃清。只是这一场东征就只能夭折了,隆冬腊月去白山黑水之间作战,不等开打,冻也冻死了。 李神医一番诊断,大笔一挥开具药方,杨谅立即派人前往附近州县批量购买,药方上的药物虽然廉价,但怎奈隋军病患人数太多,绝非三五家药铺所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智云就带着羽裳和李蓉蓉住在军营之中,再也不怕阴世师前来滋扰,却把狄知逊遣返太原。 谁知道狄家附近的百姓有没有遭受瘟疫侵扰?那可是僵尸活动最为集中的区域。虽然李智云很想带着狄知逊一起前往高句丽,以防备渊盖苏文诡异莫测的忍术伏击,但是狄家一家人的生命安全岂能忽视? 若不是因为想要确诊之后才敢敲定药方,从北平城出来的时候他就把狄知逊赶走了。 除了救治狄家这件事之外,李智云还委托狄知逊另一件事,让他回到山西之后抽空到潞州天堂县单雄信家里去一趟,转告单雄信和单盈盈,让他们在商洛之间去寻找一处带有深潭的绝谷。 为此他还根据寻侠系统给出的史料绘制了一副大致地图交给狄知逊,图中标注了那座山谷的模糊位置。 至于为什么要让单家兄妹去找这个绝谷,李智云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两个月内无法赶回山西,单盈盈就要住进那个绝谷,谷底深潭产有一种银鱼,配合蜂蜜服用,则可有效抑制情花之毒。 他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谁知道这一次前往高句丽会发生什么?半道上被阴世师拾掇了怎么办?找不到羽裳的父亲怎么办?被渊盖苏文联合高手反杀了又该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无法及时赶回,就搭上单盈盈一条命吧?人家单雄信可是眼巴巴地在家里等着呢。 值得一提的,幸而李智云做出了这个安排,后来他果真没能及时赶回山西,而单雄信派出前往历城大龙堂的手下也没能带回断肠草,单盈盈在情花之毒屡次发作之下只能进驻那座山谷,每日里服食银鱼蜂蜜弹压体内毒质。 再后来到了春暖花开之际,单盈盈把从历城大龙堂得到的那两枚情花果实埋在了谷中,竟而生根发芽,长出两株情花树来,树下随之伴生了两株断肠草。 而后单盈盈因为不甘寂寞,想要再次浪迹江湖,就狠了心吞了断肠草,只疼得肝肠寸断,寻死觅活,跑到了山顶横梁处,以家传判官笔法在山壁上刻下“断肠崖”三个大字,而后跳崖自尽,这就是绝情谷断肠崖的由来。 话说这世上本是先有情花树,后有断肠草,然后才有了断肠崖,至于绝情谷这个名字的诞生就更要往后了。 那是公孙云鼎对单盈盈念念不忘,多方打听之下得知单盈盈进了那座山谷,就悄悄前往查探,又给单盈盈带去诸多美食和生活用品,没想到却被单盈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了出来。 再往后天下大乱,公孙云鼎在王世充的盛邀之下再度出山,在王世充兵败之后心灰意冷,又唯恐遭受牵连,就举家迁往当初单盈盈居住的那座山谷之中,并把该山谷命名为绝情谷,到得南宋时期,绝情谷中已是遍地情花。 上述内容皆是后话,只因本书后续内容不易关联,因此写在本章,暂且按下不表。 只说李智云撵走了狄知逊之后,和羽李二女在军营里又住了十天,这十天逗留主要是为了救治将士,其次则是晾一晾守在附近的阴世师,让他认为自己一家人赖在杨谅军中不走了。 在这十天之中,李智云也没闲着,根据系统提供的图纸制作了三副滑雪板,又给让羽裳给自己和李蓉蓉裁剪了三件白色披风,同时让外出购买药材的将士买回来几块紫水玉。 水玉就是水晶,李智云用那把杀死红海的二刃青钰进行切削,而后雕琢打磨,加工出三副水晶眼镜出来,虽然远不如后世的玻璃镜片光滑整洁透明度高,但是用于雪地护目还是可以的。 这一切收拾停当,第十天夜里,李智云向杨谅告辞,全军上下尽皆不舍,哭着喊着不许李神医离去,杨谅和王世积尤为不舍,说不如一起返回长安,自己二人必定在圣上面前给李神医请功。 李智云当然不能返回长安,坚决辞行,只对杨谅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派出一千支小分队,每队五十人,骑兵十人步兵四十人,各小分队同时出营,分往四面八方行军,走出一百里后返回。 李智云和羽李二女也都扮作了隋军士兵模样,混在其中一支小分队中出发,只不过这支小分队的行军方向却是由羽裳来指引。 目标直指长白山。 羽裳是高句丽人,自然知道长白山是高句丽的根本之地,此山乃是图们江、松花江和鸭绿江的发源地,是历代北方各民族心目中不可动摇的神山。诚可谓神山在手,天下我有。 要想在这白山黑水之地建立政权,统一号令,不占据长白山是绝对不行的,没有长白山作为根据地,你出去打谁谁都不服气。 只不过在隋朝这个时代长白山并不叫长白山,而是叫做徒太山,长白山是辽金时代的名字,唐朝时期尚且叫做太白山,再往前,山海经中把这座山叫做不咸山。 一夜行军无话,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李智云这支小分队已经进入辽东境内,估算着行军路途已是百里有余,李智云就叫停了队伍,“各位兄弟请回吧,他朝有缘再聚!” 第二四二章 百计避敌 杨谅大军的驻扎地点在蓟州(今天津)附近,如今李智云这支小分队往东北方向走出来一百多里,所处位置仍在幽州境内,再往前一百里可达孤竹,然而孤竹仍然属于幽州统辖,罗艺辖区之广袤可见一斑。 孤竹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市镇,商朝时曾是一个诸侯国,名为孤竹国,就是后世的唐山。唐山这个名字是唐朝才有的,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时曾在孤竹大城山驻军,世人因而将大城山更名为唐山,进而取代孤竹,把整个市镇都称作唐山。 即便是从孤竹算起,距离徒太山(长白山)也有一千六百多里,在这个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时代绝对是漫漫前途。 “我们快点跑,哪怕累死战马也要尽快抵达孤竹。”虽然李智云已经做出了充分的安排来迷惑阴世师,羽裳仍然有些提心吊胆。 李智云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却没有完全附和羽裳的意见,纠正道:“跑是对的,但是不能骑马,也不能现在就开始跑。” 对于全副武装的三人来说,骑马的确要比施展轻功省力得多,然而不论马蹄的痕迹还是粪便都会给敌人留下线索,虽然无法估算阴世师查遍一千支小分队需要多久,但是一旦他追查完毕,发现只有这一支队伍离队三骑之时,就能循着踪迹追下来。 相比之下步行就不一样了,步行最多只能留下脚印,此地又非渺无人烟之所,怎么可能没有行人往来?有脚印再正常不过了。 羽裳本就是高句丽女间谍出身,心思极为缜密,只是被阴世师的强大吓着了才会如此失措,听李智云一说立即醒悟过来,羞愧道:“还是夫君想得周全。” 李蓉蓉却只听懂了一半,问道:“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跑呢?早跑一刻是一刻,就能尽早脱离敌人的追杀啊!” 她向来自负聪慧,从小父母和师父也都赞她伶俐,只是遇见李智云以后被比得黯然无光,虽然自知不如李智云机谋多变,却总想知道自己究竟差在哪里。 李智云道:“要跑就得施展轻功,施展轻功的步幅与常人行走的步幅能一样么?假设阴世师追查到此,只需一看脚印之间的距离,就能判断出脚印是我们留下的。” 李蓉蓉恍然大悟,登时红晕上脸,嘴上不说,心中却在自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总想不明白呢? 李智云无暇照顾二女情绪,紧接着又道:“所以咱们必须要漫步而行,不仅要漫步而行,而且要分开行走,互相之间不可交谈说话。启程之前,咱们赶紧脱下这身衣甲掩埋了。” 这一次羽裳和李蓉蓉都听懂了,三人若是走在一起,那么阴世师到来之后只需询问过往路人有没有看见三个隋军士兵就可以了。 弄懂了就不再啰嗦,掩埋了衣甲之后,李智云羽裳先走,走出一里路之后李蓉蓉再出发,他自己走在最后,与走在中间的李蓉蓉隔了两里路程,这样不论迎面遇见什么人,都不会认为己方三人是一路的。 就这样三人又走出了十余里,才开始施展轻功,施展轻功也是有要求的,三个人调整了次序,由视力最好的李智云在前方领跑,只要对面有行人过来就立即改成缓步而行,后面的羽裳和最后的李蓉蓉则须见机减速。 如此操作下来,一路上却是行人不断,时值初冬,天寒地冻,已是过了农忙季节,百姓们大多转而狩猎,再带着猎物或饲养的家畜前往北平贩卖,就构成了这一路行人的川流不息。 在这种情况下三人实在提不起速来,忽快忽慢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时分才远远看见孤竹城的轮廓,暮色苍茫之中,孤竹城很是安静祥和,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隐者。 走到城里,可以看出此地远不如北平那样繁华热闹,或许是到了晚饭时间,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三人找了个酒楼买了些熟食,却不在酒楼里吃饭,悄悄寻了一家来福客栈住了。 住店的时候三人也很小心,李智云和羽裳先进客栈单开了一间客房,李蓉蓉稍后进入客栈,独自开了一间,任谁看上去这都是两拨客人,互不相识。 没有必要日夜兼程。一方面李蓉蓉内伤尚未痊愈,无法支撑一千六百里路急行军,另一方面出了孤竹城之后有三百里人烟稀少的路途,其间或有盗贼出没,三人必须保持足够的战力。 三人很是低调,进了房间就没出来,只等第二天凌晨退房出城。 李智云和羽裳是正经夫妻,睡在一张床上却无夫妻之实,只因当老公的年龄尚小。两人都是和衣而卧,都是辗转难眠,李智云忽然想起一事,就悄悄教了一套武功给羽裳。 时至半夜,李智云教完了羽裳,就悄悄打开房门,看清左右无人之后敲开了李蓉蓉的房门。 李蓉蓉见李智云夜半来访,还不让自己掌起火烛,起初芳心乱跳,看来他对我有意思啊!等到李智云表明来意就不禁大失所望,不过听李智云说要教武功给自己,又立马振奋起来,李智云的武功肯定是了不起的,倒要看看有何神奇。 然而听完李智云的讲述之后却是失望更甚,这什么狗屁武功?这不就是寻常的江湖把式么?连黄级武学都算不上!你大半夜跑过来逗我呢? 转念一想,或许李智云故意以传授武功为借口来和自己亲近也是可能的,于是就将心中的疑问压住不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是打算跟着你了。 李智云不知李蓉蓉心中所想,将基本步法、基本招式传授完毕之后,要求后者演示一遍,查看无误之后才说道:“现在我教你一种内力运使之法,是配合这套武功招式的,你听好了。” 李蓉蓉心中老大不屑,你教我武功招式也就罢了,内功也要教我?你可知我练的万象神功乃是世上第一神功,可以模仿世上任何内功的存在,你还教我内功? 虽然心头不屑,但是嘴上却不好意思说,毕竟李智云对自己有恩,而且承诺了替自己一家报仇,唉,你要狂那就狂吧,算我认栽行不? 李智云只看李蓉蓉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不以为然,就说道:“你别看不起这门功夫,关键时刻咱们三人全靠它来保命,我没骗你。” 当下把一套“阴风刀”内劲运使之法讲给李蓉蓉听,又嘱咐她此技必须以她手中长剑来施展方有效果,说完之后出门回房。 他不用担心李蓉蓉学不会。他知道李蓉蓉练得不是小无相功就是万象神功,否则不会施展出多门武学,他甚至怀疑李蓉蓉的师门与王仁则有着某种联系,只不过这事儿与己无关,便懒得多问,自己又不是研究武学源流支脉的。 与传给羽裳的透骨针一样,传给李蓉蓉的这门阴风刀严格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内功,就只是一种运劲的法门而已,否则在寻侠系统的兑换价格不会便宜到一千侠义值,要知道寻侠系统中但凡内功的价格都是一万起步的。 刚回到房间,就听见客栈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很响,全店皆闻。 店伙似乎被敲门声惊醒、满腹怨气地问道:“谁呀?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在孤竹城这样的小城镇上,半夜进城入住客栈是极为罕见的事情,正常旅客都是晓行夜宿,若是天黑前不能赶到这里,就一定在其它乡镇州县住下了。同时这个敲门的也不可能是周边的盗匪,盗匪下山来洗劫城镇会敲门么?所以店伙敢于怒怼来人。 “你们这店里可有三个隋军兵士入住?”来人并不生气,隔着店门询问店伙,只这一声,就把两个房间里的李智云和羽李二女吓了个魂飞魄散,这问话之人竟然是阴世师。 自己三人准备得如此充分,他竟然找到了孤竹城!他怎么找过来的? 在李智云看来,除了他和李蓉蓉之外没有人知道羽裳的真实身份,就连跟李智云形影不离的狄知逊都不知道,就连养了羽裳十余年的杨素都不知道,杨广和杨广派来的阴世师当然也应该不知道,那么他为何能够追到这个方向上来? 即使罗艺罗成父子知道自己要去高句丽找渊盖苏文报仇,但是他们不知道羽裳的出身来历啊,而且自己三人也没有跟杨谅军中的任何人说起将要前往高句丽的事情。 在此基础上,从蓟州出发以蓟州为中心,周边各个方向都有可能是羽裳的逃走路线,为何阴世师偏偏找到了孤竹城?还是他已经把周边的各个方向都勘察清楚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这接近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跑了多少地方?想想都觉得恐怖。 不说客房里李智云三人害怕,只说那店伙却不知道来人的厉害,听到询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隋军兵士?没看见!你到底是住店还是来找揍的?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信不信全客栈的客人都起来揍你?” 忽听“嘭”的一声大响,似是客栈的大门被人轰飞开来,随即那伙计发出一声惨呼,“啊哟,我的……” 也不知他要说“我的”什么,总之是挨了一记狠的,阴世师的声音从更远处响起:“这就是出言不逊的后果,你得庆幸你不会武功,但凡你懂点武功,今天老夫就毙了你!” 下一刻,客栈中十几个住人的房间都掌起了火烛,大多出门来察看究竟,李智云却没有出门,三下五除二把外衣脱了下来,“老婆,快脱下你的衣服,咱们换着穿。” 这地方不能待下去了,孤竹城这样的市镇能有几家客栈?虽然没有统计过,但是完全可以想到不会有太多。只要阴世师问过一圈之后没有什么发现,说不定就会回头来找,到那时候就是想跑都来不及了。 羽裳对李智云完全信服,也不问究竟就把一身绿色裙装脱下交给李智云,穿好李智云脱下来的衣服,又从床尾的春凳上拿起那顶绿色的帷帽交给李智云。 李智云接过帽子就很是为难,心说难道是命中注定,羽裳一定要给自己戴绿帽子?口中却道:“夜里戴不戴都无所谓,白天再戴。” 夫妻两人换好了衣服,背起滑雪板等行李就来到了李蓉蓉的房间,李蓉蓉也不傻,听见阴世师的询问之后就知道李智云夫妇一定会连夜启程,就算不走也不会留在这家客栈里,因此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他夫妇一到就一起离开。 李智云当即吩咐:“你们两个一东一西分头前往城北,从城墙翻出去,在北城门正北五里处碰头,等我抵达然后一起跑。” 他没有说他自己如何前往汇合点,其实他是准备跟在羽裳的身后的,阴世师的目标只有羽裳,只要阴世师抓住了羽裳,自己和李蓉蓉跑掉也没意义了,所以他必须要跟在羽裳的身后。 孤竹城的客栈都在城镇从南到北的中心大街两侧,正常来讲,不论羽裳和李蓉蓉如何选择,只要是从东西两侧绕至城北就能避开阴世师的耳目。 当下三人从客栈的后窗翻出,一路蹿房越脊各奔东西,不多时就来到了城北。 孤竹城隶属幽州,城北并没有什么城防,就连罗艺都不认为高句丽具备打到幽州的实力,又怎会在此处设防?他只需注意西北方向上的突厥人就行了。 没有守城军队站岗巡逻的城墙并不算高,不过两丈多点,墙外也没有护城河,这个高度对于李智云三人来说可以轻松跃下而不必担心摔伤,三人陆续抵达汇合地点,相见之后一言不发,同时展开轻功往北狂奔,下一站是三百里开外的卢龙。 卢龙城隶属翼州,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从翼州再往东北方向,就进入了两不管地带,或者说是隋国与高句丽的实际边境线也可以,高句丽要想继续侵吞大隋的国土,首先要打的就是营州和翼州。 第二四三章 波斯武功收奇效 这一次逃遁可就不讲究什么步幅间距了,因为不论如何掩蔽行踪,阴世师都能准确地追对方向,所以三人同时施展轻功亡命狂奔。 这一狂奔之下,三人的轻功高下立时见了分晓,李智云是毫无悬念的第一,他甚至只用了七成力就能领先羽李二女;羽裳排在第二,她也没有竭尽全力,而是用了九成功力,以照顾速度最慢的李蓉蓉。 其实李蓉蓉不论在内功还是轻功方面,原本都比羽裳高出一截,但怎奈眼下重伤未愈,不敢竭力奔跑,所以显得不如羽裳。 不多时三人就跑出来二十多里,李智云忽然转头看向面露痛楚的李蓉蓉说道:“这样不行啊,这样太慢,而且再跑几十里就伤到你了,还是我来扛你吧。” 说话间脚下不停,也不管李蓉蓉是否同意,双手齐出使了一招擒拿手,就把李蓉蓉扛在了肩头,李蓉蓉又惊又喜又羞,自然不会拒绝,过了好一阵才红着脸说了声“这可有劳你了。” 于是三人齐跑变成了两人同跑,一口气又跑出去五十里。 这一段再跑下来,羽裳和李蓉蓉都不禁服了李智云,李智云扛着李蓉蓉,反而比之前三人同跑时更快了些,羽裳已是竭尽全力跟跑才勉强跟得上,看样子李智云尚有余力不说,速度也没有提到最快。 这就能说明李智云内力深厚,不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要胜于羽李二女,而且胜过不止一筹。 李蓉蓉更是由衷地赞叹:“智云你的轻功当真厉害,这下阴世师追不上我们了。” 李智云一边跑一边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瞧不起人啊?你见过阴世师的奔跑速度么?我可是见过的,别说我现在扛着你对速度有所影响,就算我空身也跑不过阴世师啊!他早晚能追上咱们,还是快跑吧,跑到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山林可以藏人的,咱们得藏一藏了。” 羽李二女听他这样说就不禁惊惧万分,更懂得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没有见过的事物总是无法想象的,切不可只凭已有的经验来武断行事。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纵然身具上乘武功也架不住如此消耗,李智云和羽裳用了将近两个时辰跑出来大约二百里路,羽裳就再也跑不动了。 虽然她生就一股狠劲,但是毕竟这许多年都在越国公府成长,这样的苦头从来都没吃过,这已经是极限狂奔了。 “那你们就换换,李蓉蓉你下来跑一段,我扛着羽裳走继续跑。”李智云其实也挺累,只是不敢多有逗留,逼着自己往前跑。 换了羽裳在身上就成了名正言顺的背媳妇,如此即可继续奔跑,只是李蓉蓉的速度实在比不上羽裳,又跑了二十几里之后李智云果断叫停,“这速度跟慢慢走差不了多少,干脆,就找个地方先歇歇吧。” 此时天将拂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前往景物融入漆黑的暗夜里也看不清什么,就好像一只只巨大的怪兽静静地埋伏在那,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三人刚刚找到了一冢无主的孤坟坐下,就听见后面响起了衣袂破空之声,只有高速奔行的武者才能令衣袂衣带在风中猎猎作响,毫无疑问,这是阴世师追上来了。 李智云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准备战斗。”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打了,即使打不过也好过束手就擒。 二女闻言不禁愕然,准备战斗?怎么打?打得过么? 阴世师一出手就能让姐妹俩同时丧失行动能力,而若是李智云仍然使出上一次那种像鱼又像蛇的武功缠住阴世师,自己姐妹也没法打啊,那不是投鼠忌器么? 阴世师也听到了李智云这句短促的命令,不禁哈哈大笑:“小家伙,你若是还想用那一招缠住老夫可就错了,老夫已经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一代宗师就是这样牛掰,当敌人第一次使出某种深奥精奇的高招时或许无法立即破解,甚至还可能吃个大亏,但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想出破解的方式,绝顶高手的境界摆在这里,创造一招新的武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事情的例子有很多,比如南宋时期的林朝英,为了破解王重阳的全真武功搞出来一本玉女心经;又比如在华山之巅同归于尽的欧阳锋和洪七公,在临死前两人把生平得意之作全都拿了出来,彼此苦思破解,终究也都解开了。 再比如明朝时期的史小翠为了破解白自在的雪山剑法、创了一套金乌刀法出来,破尽雪山剑所有高招;更比如明朝日月神教十大长老被困华山思过崖,将五岳剑派的剑招完破于山洞石壁,种种例子不胜枚举。 阴世师当然具备这个能力,十天前他的确曾被李智云缠得无计可施,然而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想出了破解的手段,以他内力之深厚,见识之高超,焉有破解不了之理?此时他也没有撒谎,就以实言相告,还巴不得李智云再来试试呢。 李智云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那招“神龙桎梏”永远无解了,他没搭理阴世师这一茬,而是看向羽李二女说道:“就用我教给你们的武功来打!一起上!” 说到一起上,他第一个拔出二刃青钰冲向阴世师,生死关头,羽李二女的反应自然不慢,羽裳抽出一支银蛇判官笔,李蓉蓉掣出她那把青锋宝剑,齐刷刷攻了上去。 不用去考虑李智云说的方法是否有用,总之李智云的见解永远都比自己二人更高,若是李智云的法子没用,那就任由敌人宰割好了。 阴世师见状大奇,心说你们三个武林新秀有什么底气跟我近身搏斗?这是疯了吗?我只需一招澎湃如潮就能让你们三个躺下两个,剩下的李智云还能有什么手段? 难道说李智云又在青玄秘录中研究出了什么新花样想在我面前显摆显摆?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不然李智云何以会说让两个女子用他刚刚传授的武功来对阵? 一念及此,他反倒舍弃了擒龙控鹤,故意给三人一个近身肉搏的机会,想看个新鲜。 就是真的形成近身肉搏也不怕,就凭自己的武功,哪怕对方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李智云也不可能撑过十招,而至于羽裳和另一个少女就更不用说了,只需一个照面就能将她们毙于掌底。 李智云三人本来就追求迅速近身,阴世师这么一迟疑,两剑一笔便已攻到了阴世师的脸前,这一攻不要紧,阴世师顿时脸色大变。 以他武学宗师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三人不论其中哪个所使的武功都是平庸至极,就算拿到江湖上去出售都不一定有人肯买,然而在这三人同时进手的情况下,这三套武功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李智云左手一挥,他和羽李二女三人同时跃至阴世师身前,李智云在正面,两个女子在侧翼,两剑一笔同时刺向阴世师前胸双肋三处要害。 阴世师不敢怠慢,左右拍出两掌,提膝蹬出一脚,分击三人。然而三人倏然东一闪、西一晃,将阴世师的掌脚尽数避开。 避开了还不算完,在闪避的同时不退反进,羽裳直欺身前,陡然伸出没拿判官笔的那只手,以手指点向阴世师的咽喉,其角度之刁钻诡异,直教人无法想象。而阴世师的双掌尚在外门未及收回。 这当口若是把阴世师换成别人则必定被羽裳点中了,然而阴世师何等武功,岂能如此简单中招?上身微微一侧,以右肩迎向羽裳的手指。 羽裳的手指重重戳在阴世师的肩头,却感觉如中金石,指骨都险些折了,她本是点穴高手,就算不用判官笔,并指如戟也不逊色多少,却在阴世师的肩头吃了个小亏。 此时阴世师的肩头简直坚逾精钢,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功夫,竟能将内劲转换出外家横练的效果。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李智云还传给了自己一项运劲的法门,名为透骨针,在手指剧痛之际,她一咬银牙,就把这股内劲刺了进去。 李智云说了,即使是真正的精钢顽铁,也挡不住这透骨针的侵袭!何况对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李智云的原话是:这阴劲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难防难当。譬如大象之身躯虽巨,却难当妇人小儿以绣花小针刺入其肤。 她这一记透骨针打出去不知效果,阴世师的反应可就打了,只觉得一股比牛毛还细的阴劲侵入体内,根本没法阻挡,仿佛一进经络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紧接着就有一阵剧痛从骨髓中传了出来,只疼得他眼冒金星,双足都有些站不稳了。 羽裳怔怔地看着阴世师脸上现出豆大的汗珠,便知自己的攻击依然收获奇效,然而这还不算完,只见阴世师突然间身而起,却不是自己纵跃而成,定睛看时,却是李智云和李蓉蓉站在阴世师的身后,两人合力抓住了阴世师的后心,竟是把他提了起来。 这一下羽裳不禁心头狂喜,她做梦都没想到李智云传给自己和李蓉蓉的武功能有这等效果,竟然能将名满天下的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生擒活捉,这难道是做梦么? 李智云却没工夫与羽裳同喜,让李蓉蓉提着阴世师,自己从后面转到阴世师面前,在他胸腹间连拍三掌,这三掌出手看似不疼不痒,但是阴世师竟而再也无法动弹,似乎是被李智云拍穴制住了。 成为阶下囚的阴世师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简直窝囊透了,怎么竟然败在这样三个人的手上?还有他们使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功?是阵法么? 肯定是了,这三人分进合击配合极为默契,合起来便是是一套诡异绝伦的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呢?饶是他所知渊博、涉猎甚广,也看不出李智云三人用的是个什么阵。 天地人三才阵?不是!绝对不是! 三环套月阵?也不像。 道德三清阵?道家的阵法怎么可以如此诡谲?仍然不是。 那么这是什么阵? 他看不出李智云三人用的是什么阵法,也无暇多想,因为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了,不仅如此,而且被羽裳袭击过的肩头、被另一个女子击中的后心以及胸腹间被李智云拍中的三掌,每一下都有极度阴寒攻入体内。 这阴寒似乎与内力的强弱无关,就只那股冰寒就让人无法承受。因为这阴寒不仅能够刺痛骨髓,而且还能冻结穴道! 不是点穴,是冻结穴道! 他确信这种功夫是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可以说在华夏武林之中就没有这么一种武功,青玄秘录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无法想象。 只不过这当口他无暇多想,身为大隋第一高手,当然不可能被这种阴寒冻穴的手法制住太久,他默运玄功,行至些已经被冻结的穴道边缘,将其深度冷冻了一次。 他的天水神功练的本来就是天下至阴内力,他当然也懂得如何聚气成水,再冻水成冰,眼下他对已经冻结的穴道进行深度冷冻,却是一种以毒攻毒的破坏疗法,与后世外科手术中的冷冻疗法是一个原理,拼着几处穴道受伤也要强行激活。 随着“哇”的一口鲜血喷出,阴世师的身形陡然纵跃而起,向后倒掠而去。 这一次的腾空动作是他自己的意愿,虽然强行解开了几处穴道,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功力小损是一定的,在弄明白李智云三人的武功之前,他可不敢留在三人的包夹之中了,万一再被他们给冻住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折腾废了吧? 这一掠足足飞出五丈开外,落地后看向李智云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用的是什么武功,什么阵法?” 李智云笑道:“可以,谁让你是老丈人,我是女婿呢?我们用的功夫叫做阴风刀和透骨针,至于阵法嘛,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就叫圣火阵吧。” 李智云之所以想起要把这两门武功和一套配合阵法教给羽李二女,完全是因为这套武功的一个极其独特的特点所决定的。 这个特点就是以弱胜强。 世上武功不下千万,若是论及哪一种武功最能以弱胜强,则非波斯圣火令武功莫属。 元末明初之时,波斯十二宝树王率领风云月三使来到华夏干涉明教事务,其中武功极其低微的风云月三使联手使用圣火令武功阴风刀和透骨针,就能打得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大成的张无忌节节败退。 想那风云月三使单摘出一个来,别说与天下第一的张无忌相比,就是跟赵敏相比都差着太多。 但是一经联手就能化腐朽为神奇,非但能打败手持屠龙刀和倚天剑的谢逊与赵敏,还能秒擒紫衫龙王改扮的金花婆婆。更能够逼得张无忌束手无策、退避三舍,可见这套波斯武功是何等邪门。 这两套武功是波斯著名悍匪山中老人霍山的绝技之一,被霍山刻在了圣火令上,入学门槛极低,非常容易掌握,如今李智云从寻侠系统中兑换出来也没花多少侠义值,又教给羽裳和李蓉蓉,三人联手用在阴世师的身上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二四四章 海边太乙混天象阵 话说波斯那位山中老人是公元一千年以后的人物,此时尚未出生,即使后世被他刻在圣火令上的武功有可能已经存在于波斯地区,却绝无可能传入中土,阴世师如何能够见闻? 于是认定了李智云的武功都是从青玄秘录得来,不禁深悔往日不该把如此宝典送给李渊,当下不敢靠近李智云三人,只在远处盯着三人苦苦思索破解之法。 李智云一方初战告捷,羽裳和李蓉蓉欢呼雀跃,羽裳更是提议趁热打铁,冲过去杀死阴世师,却被李智云当场拒绝了。 只有李智云知道这种波斯武功不过是“唬牌”的东西,只能够唬人一时却不能称雄一世,就算张无忌那样的蠢才也只被唬了一两天而已,再一次遇见就不灵了,阴世师这样宗师岂能比张无忌更差?没准现在已经想出了解法。 就算阴世师尚未想出破解之法,你冲过去他难道不会后退么?你进他退,你退他进,拉起锯来,早晚他想出了破解之法,倒霉的就还是自己三人。 于是说道:“咱们趁他不敢近前,争取摆脱他的追踪!” 李智云的提议就是命令,羽李二女对他已是深信不疑,三人随即展开轻功逃遁,只求能够甩脱阴世师,彼此之间的距离越远越好,如此一来就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虽然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十余丈外的景物,但是阴世师能够感觉到三人的逃离,随即发足跟进,说啥也不能让三人逃到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外。 以阴世师的轻功而论,要想跟住李智云三人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至于冲开穴道导致功力上的小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反过来李智云三人也是无奈,明知道甩不脱也得跑,总不能僵持在原地坐等阴世师想出破解之法吧? 然而三人的长途奔袭能力本来就不如阴世师,又被黑暗限制了速度,想要甩脱阴世师也是没有可能的。 在能见度极低的黑夜里飞奔,一个呼吸之间就能跑出去十几丈,谁知道前方会不会出现一块巨石或者一株大树?甚至下一步落脚处是否有沟壑坑洼都没法确定,只能赌运气了。 反倒是阴世师可以从容跟进,前方三人等于是在给他探路,前车后辙,他根本不用担心遭遇什么意外情况。 就这样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天色仍然没有半点放亮的意思,空气中却多出了一股咸腥的气息,耳中隐约能够听见涛声阵阵,竟似已经来到了海滨一样。 “到海边了,怎么办?咱们往哪边跑?”羽裳请示了一下,因为若是跑向大海一旦天亮就将无所遁形,除非三人都擅长泳技,跳入海中谋求脱身。 李智云却略有惊喜道:“你没发现天色的异常么?海边有大雾,咱们就往海边跑!” 海边果然有雾,而且是大雾弥漫,在红日完全跳出海面之前大雾是不会消散的,如此就给了李智云三人一个绝佳的脱身机会。 李智云一声令下,三个人立即折向正东,打算先跑到海边再说,果不其然,没跑几步就发现能见度变得更低了,视线最多只能看出去一丈,再远什么都看不见。 既然三人都看不出一丈开外的景物,身后十丈开外的阴世师就更不可能看清三人的位置了。 李智云故意大声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埋伏一下。”然后将左右二女的两只手牵了,将她们拉向自己身边,低声道:“都别说话,脚步也要尽量放轻。” 如此浓雾之中,他是不敢埋伏阴世师的,因为在目不视物的情况下阴世师的听风辨器能力远远高于己方三人,埋伏阴世师就等于是送菜。 然而追在后面的阴世师听了这话却不禁心头一凛,在没有想出破解阴风刀和透骨针的法子之前,他还真不敢冒然进入李智云三人的伏击圈,于是便也放慢了脚步,警惕着缓缓进入浓雾之中。 李智云三人蹑手蹑脚地赶往海边,然而脚下却没有出现预想中平整的沙滩,反倒是一片片崎岖不平的礁石,三个人在礁石上行进,偶尔还需要跳跃一下,虽然不至于跌倒摔伤,但是速度终究是提不起来了。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耳边已经能够听到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前方的地形却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礁石已经不再是崎岖起伏地连在一片,而是一簇簇散落开来,林立在前途之上。 礁石很高,二丈到三丈不等,礁石与礁石之间是砂砾平地,再想直达海边是不行了,总会有礁石阻路,若是绕行就会迷失方向。 “这里好像很古怪啊!”李蓉蓉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三个人手拉手倒不至于走散了,问题是方向感没了。 打比方说,正东方向上有一块礁石阻挡了前方道路,从左侧绕行就是先往北方走,绕过去就可以恢复到面向正东,然而事实却非如此,三个人按照正常的方向感走了一段,反而感觉耳边的涛声弱了。 涛声弱了是怎么回事?最直观的理解就是距离大海远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三人走到西边去了? 李智云也觉得奇怪,忽然间心头一动,说道:“这是阵法!咱们先停下,让我想想。” 在感觉到礁石林有异的一瞬间,李智云忽然想起了青玄秘录上的内容。 在历城大龙堂的时候,庄四虎曾经把那本青玄秘录从张仲坚的身上偷了回来交还给他,事后他护送尤翠翠回长安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本梵文版的青玄秘录。 系统赋予给他读说各种语言文字的能力,使他能够听懂昆仑奴的印度语,当然能够更能看得懂梵文,他清楚地记得那青玄秘录中有这么一段内容,是关于太乙混天象阵的破解方法。 虽然在长安城唐国公府中父子相见时已经把书还给了老爹,但是这内容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寻侠系统说白了就是一个高智能计算机,他的双眼就是计算机的外设扫描仪,只要他看过的东西,都会自动储存在寻侠系统的“硬盘”上。 别说只是一篇文字,就算是图形花纹也都能记得丝毫不差,甚至可以说这世上的每一株花草每一块石头,只要被他看过了,那么下一次看见时立马就能辨认出来。 “这是太乙混天象阵!你们只需跟着我走,不要说话。” 这片礁林的确是太乙混天象阵,只是不知道是人为布置的还是纯天然的,青玄秘录的奇异之处在于,当他没有陷身此阵之中时,就不会联想起书中的内容,因为书中只记载了太乙混天象阵的破法,却没说世上哪里有这座法阵。 只不过不论这座阵法是人为布置的还是天然的,此刻他都能够根据青玄秘录的破解方法畅行而过,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操纵这座阵法把跟在后面的阴世师放进来,在利用阵法去杀阴世师。 当然,以阴世师的武功来说,能否杀死还不确定。 他一边带着羽李二女按照书中方法前行,一边暗暗纳闷,真是奇怪,自己怎么就跑到了这里呢?难道说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存在么? 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知道了通过阵法的要诀就简单多了,耳中听得浪涛拍击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响,李智云心头大定,看来就是老天爷都会帮我摆脱阴世师啊。 转念又想:这到底是羽裳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呢? 正往前走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焦躁:“难不成咱们三个要被困死在这阵中不成?” 这声音宛在身边,把李智云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羽裳和李蓉蓉更是心惊胆战,这是谁在说话?为何会说“咱们三个”? 而李智云就比羽李二女更为震惊,因为他听出来这说话的人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哥,李世民! 李世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根据声音来判断,李世民距离自己绝不超过三丈,或许就在右侧一座巨型礁石的后面,难道说他也看懂了青玄秘录了?除此之外如何解释? 忽听另一个声音响起:“李公子莫要焦虑,只需太阳升起,云开雾散之后,我就能破解这座阵法了。” 李智云发觉这人也是一个熟人,竟然是徐茂公。徐庶的后人。 他们两个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记得自己和李世民最后一面还是在山西二贤庄单雄信的家中,后来自己率众前往洪洞县寻找公孙云鼎,李世民就该跟随父亲迁往太原了,没道理始终留在二贤庄做客,然而那时候徐茂公和王君可两人并未出现,莫非是直接去了太原? 他却不知徐茂公也有一本青玄秘录在身,是他祖宗徐庶传下来的汉化版。 当初徐茂公在历城大龙堂大谈特谈大梦神功,当然不是存了大公无私、惠及天下的善心,他是有着深刻用意的。 前文说过,青玄秘录是以卫青之“青”、葛玄之“玄”而命名,因此青玄秘录中记载的内容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大梦神功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另一方面则是关于卫青的武功来历。 而在汉化版的青玄秘录之中,只有大梦神功的时间地点,却没有任何关于卫青武功的信息。 徐茂公自知自己是根据家传汉化版青玄秘录的内容及时赶到了大龙堂,那么另外那些人是如何抵达大龙堂的?就算当今之世有袁天罡、李淳风这样的异人可以通过占卜掐算得出时间和地点,那么有没有另一种人是通过梵文版的青玄秘录找到大龙堂的呢? 他觉得一定有。所以他在介绍大梦神功的时候很是留意其他人的反应,通过察言观色,断定张仲坚一拨人是通过青玄秘录找过去的。 所以他就打上了张仲坚的主意,然而张仲坚一伙人武功极高,其中随便挑出一个人来就能跟王君可旗鼓相当,所以硬抢是没可能了,只能智取。 而后他和王君可暗中跟踪张仲坚,却发现张仲坚等人发生了一次小小的内讧——原本跟他们走在一起的三手神丐庄四虎跟他们闹掰了,原因就是庄四虎把张仲坚收藏的青玄秘录偷走并还给了李智云。 庄四虎坦承其事,张仲坚等人虽然很是恼怒却拿庄四虎没办法,因为这本秘籍本来就是庄四虎从李渊身上偷走的,要说所有权和处分权,那么庄四虎拥有这本秘籍绝对权力,谁都说不出什么理来。 经此一事庄四虎与张仲坚、李密、王薄以及李靖王伯当彻底分道扬镳暂且不论,只说徐茂公由此得知秘籍回到了李智云的身上,考虑到从李智云身上巧取豪夺太过艰难,于是就想到了李世民——只要说动李世民,多半就能把青玄秘录要过来。因为这本秘籍是李渊的。 要讨好李世民就要讨好李渊,他刚到长安就听说了唐国公举家搬迁一事,于是立即赶往太原,倾尽身上所有钱财在太原购置了一套最好的宅院。 李渊原本是想辞职回老家的,他的老家并不是太原,只是独孤皇后临时给他谋了一个太原留守的差使,这才举家迁往太原,所以他在太原原本并无房产。 李渊一家一到太原第一件事就需要购置房产,原太原留守的官邸太小,不够他一大家子住的,负责购置房产的是李世民,徐茂公趁机把一套大宅院送了出来,立时就收获了李世民的好感。 李世民本来就觉得徐茂公不是常人,很想将其收拢过来,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徐茂公随即拿出青玄秘录的汉化版交给李世民,说这是你家青玄秘录的汉字译本,只是译得不够完整,最好能把你家的青玄秘录拿来给我看看,即可破译其中奥妙。 李世民正因为李智云的武功吃味呢,听见徐茂公一番说辞顿时大喜,就把汉化版的青玄秘录就拿给他老爹看,于是那梵文版的青玄秘录就到了徐茂公的手上。 徐茂公早就在寻找这本梵文版的青玄秘录,为此很是下过一番工夫,找过不少人学习梵文,因此认识了魏征,还去过少林寺,所以拿到梵文版青玄秘录之后立即看懂了其中内容。 其实梵文版的青玄秘录也没写明卫青的武功是从哪里学的,只是记载了太乙混天象阵的破解之法,但是徐茂公却比他人知道的更多——他的祖上徐庶留下来的文献里猜测卫青的武功很可能得自于翼州海滨一带。 在更早以前徐茂公就来过一次翼州,但是走遍了翼州全境也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只知道海边有一大片礁石林无法通过,只能在边缘打转转。 这一次他拿到了梵文版青玄秘录,立即就联想到这一大片礁石林很可能就是书中记载的太乙混天象阵,于是就怂恿李世民一起来到了翼州沿海。 为什么要怂恿李世民一起来呢?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练武的料,就算找到了卫青的武功也未必练得成,不如送李世民一个大人情,从此独得李家眷顾。 当然了,若是自己也能练成卫青的武功就更好了,就算李世民也练成了,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带着李世民和王君可一路来到卢龙附近,根据书中记载的法门还真就走进了阵法之中。 只是没等融会贯通就被大雾锁困,他又没有李智云那种恐怖的运算能力和空间想象力,看不见周遭的形势就没法继续破解了,只能等大雾散去才能进一步探索。 第二四五章 东临碣石 太乙混天象阵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识阵法者永远走不到阵法中来,只能在阵法边缘打转转,打转转的结果又有两种,一种是离开阵法边缘回归到正常的自然环境之中,另一种就是在阵法边缘的迷宫里活活困死。 基于上述特点,李智云不用想都能判断出来,李世民和徐茂公这三个人里面肯定是有懂得这座阵法的,所以他们能够来到这阵法的深处。 如同自己和羽李二女一样,若不是自己想起青玄秘录上的内容并依法进阵,那么自己三人到现在也还在外面迷失着。 既然李世民这伙人懂得阵法,那就随他们自便好了,自己无须多事,用不着带他们前行,再者说自己也不知道人家三人到底是打算穿阵而过还是另有想法。 不论是在新婚的酒宴上,还是在历城大龙堂那次风云际会之中,他都能感觉到李世民的浓重敌意,徐茂公就更是恶意满满,指使王君可挑战自己,出手就是钓鱼刀法的必杀技,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有这么大的仇么? 此时似乎东方海面上已有旭日升出,浓雾中的能见度稍有好转,李智云竖起食指在嘴上,示意羽李二女不要说话,随后牵起她们的手从左侧的礁石绕行而过。 太乙混天象阵就是这么奇妙,明明李世民的声音是从右侧礁石后面响起,但是李智云三人从左侧礁石绕过来之后就与李世民三人碰面了。 李智云当然知道会是这样,但是没办法,要想通过这座阵法就必须要遭遇李世民三人,因为李世民三人所处的位置是通往阵法中心的必经之路。 所以他要求羽李二女不要说话,大雾之中对方能认出自己来就认出来,认不出来则更好,反正就是一走一过的事情,自己也没打算跟他们搭讪。 浓雾中忽然多出三个人来,徐茂公和李世民以及王君可就吓了一大跳,最为费解的是徐茂公,心说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走进这座太乙混天象阵?这不可能啊!急忙定睛凝神察看来人,想看看这三人到底是谁。 李世民则是一脸疑惑,从穿着打扮来看,突然出现的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很像李智云和李智云的新媳妇羽裳,但是模样却又有些不对,身材上面也有一些诧异,还有一个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绝色女子,这女子又是谁?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李智云和羽裳换装本是为了迷惑阴世师,然而当阴世师追上他们的时候却正赶上黎明前的黑暗,而在交手的一瞬间李智云三人使出的武功如出一辙,所以阴世师也没能察觉李智云和羽裳已经变换了角色。 想要迷惑阴世师却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候迷惑了突然遭遇的李世民。 与徐茂公李世民的反应不同,王君可的责任是遭遇外敌时保护徐李二人,所以当李智云三人在雾中现身,他二话没说,抡起大刀就砍了出去。 “君可且慢!”徐茂公生怕来人武功在自己三人之上,怎敢让王君可轻易动手,故而出言阻止,这出言阻止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王君可不是来人的对手,己方也能留有回旋余地。 然而他这一声提醒还是慢了半拍,在王君可大刀劈出的一瞬间,对方三人突然交叉换位,也没看见如何出手,就听见王君可大叫一声:“啊!”然后身形突然悬空而起,竟然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 李智云三人用的自然是波斯风云月三使那一招联手战技,这一招用在阴世师的身上都能立竿见影,何况是武功远逊阴世师的王君可? 其实按道理他们三人根本无需联手,论及单挑,不论是李蓉蓉还是羽裳在实力上都与王君可差不多。 而李蓉蓉和羽裳的武功都是以博采众家见长的,前者是以万象神功为基,后者是以小无相功为础,打起架来机变百出,眼花缭乱之下,王君可的胜面微乎其微。 只不过此刻他们三人刚好练成了这套联手进击的功夫,正热乎着呢,一见有人动手,想都不想就使了出来,这一招本是以弱胜强的绝活,却被他们拿来恃强凌弱,王君可如何能够抵挡?简直是半点抗拒的能力都没有,立即遭擒。 这一次拎起王君可的是李智云,他无意伤人性命,既然已经冻结了对方的穴道,就让他自己反省去吧,当下把人往地上重重一扔,冷笑道:“不自量力!” 说罢转身就走,羽李二女自然紧紧跟随,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徐茂公和李世民两人上前理论也不是,动手更不行。 讲理是没法讲的,因为先动手的是王君可。动手就不用说了,王君可都被人家一招放倒了,己方剩下的两人更不中用,即使一起上都只有挨虐的份。 李世民的武功比王君可还差一大截,徐茂公就更不用提了,他那武功最多也就是长孙无忌的水准,用来强身健体足够,要想打架就只能挨揍。 等到李智云三人的身形隐没雾中,徐茂公这才蹲下身去察看王君可的伤势,却见王君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他不是一具死尸。 以徐茂公的武功如何能够看得懂王君可的伤势?无奈中只有抬起头来看向李世民:“李公子,这三人的武功很是怪异,你能看出他们是什么来路么?” 连阴世师都认不出来的波斯武功,李世民如何能够认识?当下苦笑摇头,“我也看不出。”说罢也蹲下身来察看王君可的伤势,看过之后不禁忧色满脸,己方最能打的一个已经倒下了,若是待会儿再次遭遇那三个人可怎么办? 正发愁时,忽听远处传来几声巨响,“轰隆”、“轰隆”,仿佛山崩地裂,一个声音冷冷说道:“李智云,你懂的还真不少,居然还会布置阵法,不过你若是认为只凭这些破石头就能挡得住老夫未免太过天真了。搬一座山来还差不多!” 这句话听在徐茂公和李世民的耳中,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徐茂公变了脸色,是因为他能够听得出来人的武功极高,竟然能够轰碎礁石强行冲阵。 话说这种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一类的阵法并非绝对无解,在实力足够强劲的人物面前无异于破石烂瓦,人家根本无需寻找什么正确途径,只需一路平推就可以了。 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到来,若是抱着与自己相同的目的,那么自己和李世民就面临着极大的危险——来人如果也是寻找卫青武功的,岂容自己和李世民与之分享? 李世民同样面色大变,因为他听出了说话的人是阴世师,阴世师并不可怕,因为自己和他没仇没很,可怕的是阴世师口中的“李智云”,如果刚才那三人里面真的有一个是李智云的话,他会不会趁机杀了我? 他当然清楚他是如何对待李智云的,若是李智云对自己心怀仇恨,在这种绝对有利的环境里不杀自己才怪。 想到这些,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为何刚才李智云三人没有对自己出手,原来是遭到了阴世师的追赶而无暇对自己下手,一念及此,立即大声喊道:“是阴太傅么?我是唐国公府的李世民啊,阴太傅你无需费力破阵,小侄自有破阵之法,可以接你通过此处。” 只有把阴世师叫到自己身边,才能避免李智云对自己下毒手。 同一时刻,在太乙混天象阵的中枢位置,李智云三人也听见了阴世师野蛮破阵的声音,当然也听见了阴世师的讥讽以及李世民的喊声。 羽裳就很气愤,忍不住撇嘴道:“你这二哥怎么总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亏他跟你还是一个爹生的。” 李智云也很无奈,他能理解李世民的想法,而且觉得李世民是想借助阴世师的手来杀自己,听到羽裳的抱怨就摇了摇头,“不管他,咱们快走。” 他知道阴世师绝对具备暴力破阵的能力。 这种暴力破阵的例子有很多,比如南宋时期黄药师的关门弟子程英依据房屋布下的阵法被李莫愁强行突破墙壁;又比如黄蓉布阵所用的巨石被金轮法王一个个砸飞轰碎…… 正如阴世师所言,眼下这座太乙混天象阵的阵法组件无非是一座座巨型礁石,或许这些巨型礁石在寻常武者的眼中无法逾越撼动,但是在阴世师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这就是他没有尝试操控阵法反过来袭杀阴世师的原因所在,因为殊无把握,搞不好反而会把自己三人搭进去。 当下牵着羽李二女的手加速奔向东方,东方就是大海,估计到海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到时或许阳光能够驱逐雾气,就能够看清海岸线周边,虽然很可能是一览无余的海岸线,但是现在也只有先远离阴世师再说其它。 不出所料,果然是越往东跑能见度越高,等他们脱离了阵法来到海边之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奇景震撼到了。 大海上半点雾气都没有,一轮红日在海平线上隐隐起伏,将壮阔的海面渲染得瑰丽无比,万道霞光之中却有一座小山矗立在海面之上,目测距离岸边不过三五里远近。 李智云凝视面前的海水片刻,低声说道:“咱们上那座小山背面去躲一躲。” 羽李二女同时惊愕,异口同声道:“怎么过去?” 这可是大冬天,别说三人泳技如何,就算是会游泳,跳入冰冷的海水里也不是好滋味。 “海面下面有礁石!”李智云很是认真地说道:“相信我,记住左三右四,看我如何落脚,你们只要正确跟随即可。” 海面下面竟然有礁石排列,而且是有着极其严密的规则的,真不知道是巧夺造化之功还是有人刻意布置,若非青玄秘录里面提及了左三右四的口诀,李智云也不会想到大海下面竟然有礁石直通那座岛屿一样的小山。 追兵在后,时间刻不容缓,李智云说完了就施展轻功踏上了海面,只见他脚踩波涛,先是往东北方向跑了三步,而后又折向东南跑了四步,每一步的跨距都是两丈左右,看上去那些落脚点之间的间距很是均匀。 羽李二女对李智云深信不疑,紧跟着飞奔上去,两丈的跨距对普通人来说极难企及,即使是江湖上的三流武者也无法实现连续跨越,但是对她们两人来说却不是难度,她们的轻功原本就很好。 不到五里的海面只转眼就跑完了,三人落在小岛上面,彼此相视,发现李智云的鞋面都是干的,而羽李二女的鞋面则已被海水浸透。显然在轻功的“轻”字方面三人又已分出了高下。 李智云无暇在二女面前秀成就,回头看了看仍然笼罩在一片苍茫雾气中的岸边,果断说道:“我们上山,藏到另一面去。” 三人再次施展轻功,在山体上快速猱升,只几个呼吸就到了山顶,却看见山顶立着一块碑石,上书“碣石山”三个大篆,下有“秦始皇嬴政登临寻仙……”等小篆字样。 原来这里竟然是碣石山! 李智云带着羽李二女往山下走了两步,以免被海岸上看见山顶上自己三人的身影,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神,再看眼前景色时,忽然就体味到了曹操那首《观沧海》的意境。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或许曹操征讨乌桓回程的时候适逢秋天,所以这首诗句里面有几句与眼前的情景颇不相同。脚下的山体上“树木丛生”是有的,“百草丰茂”就不见得了,另外拂面而来的是凛冽冷峭的海风,又与“秋风萧瑟”迥异其趣。 然而有一点却是无论秋冬都相同的,那就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这本是一句无法用任何科学原理来解释的诗文,却在李智云的视野里完美呈现——从山顶往海面上看过去,东方那一轮刚刚跃出水面的太阳,此刻就倒映在脚下的海水里。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现在使一个107a的跳水动作一猛子扎进海水,就能拥抱住这轮太阳一般。 第二四六章 存盘河图洛书 一轮红日倒映水中。之所以说这幅画面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是因为此刻的太阳刚刚从海平面上升起,而碣石山脚下的这片海水根本不存在倒映的角度。 如果是中午,太阳挂在中天,那么倒映在水中就毫不稀奇。 然而稀奇之处还不止于此。 在发现水中这轮闪亮如珠的红日之初,李智云的目光完全被这轮不可思议的红日所吸引,以致于不忍移开目光去观察周围的景象,而当他惊叹了好一阵之后移开目光之时,却又发现在距离水中红日里许的海水里倒映着一牙残月! 居然是日月同辉!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却没有发现天上有残月悬挂,那么这水里的残月又是从哪里映射而来的? 奇景,绝对是奇景。难怪曹孟德的诗篇里会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这样的佳句,或许后世那些研究汉语言文学的专家教授以及不计其数的语文老师都想不到这句话的画面吧? 只要你还相信科学和逻辑,就根本无法脑补出李智云看到的这一幕奇景。 看着水中的日月同辉,李智云继而想到曹孟德诗篇的下一句:“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难道说曹操在这里观看了一天一夜?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句诗文呢? 刚想到此处,忽然发现在日月交相辉映的海水中似有无数银光在闪烁,就像是无数条银色的小鱼充斥在海水之中,却又没有游动。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继续看,却发现那些小鱼只在水中跳跃浮动,像极了夜空里吞吐辉芒的繁星,难道这就是“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写照么? 他不禁更加专注的去看这水中的点点繁星,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系统赋予他的文字辨识功能开始工作,几乎立刻得出了结论,这些水中的浩繁星斗竟然都是蝌蚪文! 稍一翻译之后却又不禁吓了一跳,这些蝌蚪文的信息量竟然浩大无比,其内容涉及了天文地理医药武功等百科学识,若论其内容涵盖之广、奥义之深,比起记忆中的吠陀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到底是什么东东? 李智云瞬时惊呆了,忙不迭地先把自己能看见的图像全部揽入眼中,再交给系统储存,这信息量太大了,如同吠陀经一样,都是一辈子学不完的东西,只有先收藏起来,日后慢慢研悟。 “这是河图洛书的天然映像!”系统却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你的运气真的不错,这下你无需攒够侠义值也能修炼河洛神功了,不过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经过实践证明,一个做不了宇内仁侠的人是无法将河洛神功练至巅峰的,而且即使你不打算练至巅峰,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去修炼也未必一定能够入门。” 系统之中当然存有关于河洛神功的资料,其实河洛神功有着无数版本,甚至可以说每一个修炼河洛神功的人得到的收获都不相同,越是练到后期差异就越是明显。 就拿钱青健、白胜以及狄烈三人来说,他们三人都是修炼河洛神功的,但是后来他们每个人的本领都不相同。 练不练河洛神功不是眼下需要考虑的事情,眼下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离开这座海面上的碣石山,因为阴世师已经快要出阵了。 李智云重新往山顶走了几步,探出头去观察海岸线上的动静,只见那海岸线仍然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湛蓝的海面上以及雾霭边缘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很显然,阴世师还没有出来。他稍稍定了定心,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这巨响来自岸上浓雾深处,怎么回事?难道说阴世师又开始暴力破阵了?李世民他们不是有破解之法么,为何还要动用蛮力? 他却不知那阵法中的大雾是由阵法本身生成,并不会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散去,所以即使徐茂公和李世民把阴世师接入阵中,也仍然立即抵达阵法中枢。 徐茂公要想研究出完整的阵法要诀需要一定的时间,然而阴世师却是没有耐心等待,所以在阵中再次采取暴力破阵的方法,力求尽早追上李智云三人。 即使是采取暴力破阵也能够通过整座阵法,李智云不敢低估阴世师的实力,不禁发起愁来,一旦阴世师冲出阵法,左右看不见自己三人的行踪,势必会疑心这座碣石山,若是他也追到山上来,自己三人应该如何躲避? 忧思中忽觉天色微微变暗,抬头一看却是东南方向上的云彩蔓延了过来,行将遮蔽天空,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是要下一场冬雨么? 回头再看羽李二女时,却见羽李二女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山顶下方的几座石碑,走过去看了看,居然是秦二世、汉武帝、魏武帝以及北魏文成帝、北齐文宣帝等人留下的镌刻,原来这些皇帝都曾经登临此山。 山顶上最高的那块石碑是秦始皇留下的,似是无人敢于僭越,因此秦二世、汉武、魏武等帝王的砌筑依次往下排列。羽李二女看不懂秦始皇父子碑文上的小篆,却能看懂汉武帝碑文上的隶书以及魏武帝等人的楷书。 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倒是喜欢名胜古迹,也不欣赏一下山脚下海中的景色么?” 羽裳说道:“景色是很美,不过欣赏过了也就是了,一直看也看不出花来。” 李智云微微摇头,心说这河图洛书果然神异,看不懂的人就是看上一年也未必能够看懂,当初那秦皇汉武和曹孟德想必也是有眼无珠之人,面对如此神圣宝典却懵然不知,只看了个热闹就走了,羽李二女何尝不是如此? 李蓉蓉不知李智云心中所想,忽而有感,指着一面石碑说道:“智云你看这魏武帝留下的诗句,当真是磅礴大气,不愧为一代人杰、治世明君。” 李智云看见那碑文上面刻的正是曹操的那首《观沧海》,就笑着点头道:“曹孟德的诗句还行吧,只是写景有余、抒情不足,可以凑合着读一读。” 羽李二女闻言尽皆骇然,心说夫君好强大的气魄,居然不把魏武帝曹操放在眼里。 李智云不理两个美女愕然的神情,抬头眺望远方,忽见东面海平线上露出了一角风帆,顿时心头一喜,正想说话时,忽觉脸上一凉,却是一颗雨滴落了下来。 此时天色变得更加阴暗,真的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虽然没有雷电交征,但是天海之间皆已滂沱。 原本蔚蓝的海平面已经变得灰暗阴沉,那抹风帆却是完整地露了出来,那是一艘船,在白色的巨浪中破浪前进,正往碣石山这边驶来。 李智云瞬时有了主意,转头看向李蓉蓉时,却见她仍在注目自己,似是等着自己继续之前的话题,就淡淡说道:“说来也巧,我此生最敬仰的一个大人物也曾做过一首诗,你们听好了。”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这是……诗么?”李蓉蓉和羽裳都有些诧异,“不过听起来倒是蛮上口的。” 以长短句为形式的词是从唐朝兴起的,此时却还没人开此先例,不过既然李白都曾做过几首菩萨蛮,就说明这种形式的诗歌是可以被这个时代里的文学女青年所接受的。羽李二女都是受过文墨熏陶的,自然能够品出其中的妙处。 “哦,这是一首词,名字叫做浪淘沙。你们两个不必拘泥于格律字数,只需品味其中的意境即可。”李智云煞有介事地说道。 如今这个地方还不叫北戴河,所以他把太祖的词名直接省了,只留词牌名。太祖的诗词是不能剽窃的,就算李智云有这个厚脸皮,点娘的编辑也未必肯干。 羽裳皱眉道:“秦皇岛,你是说咱们身处的这座碣石山叫做秦皇岛么?” 李智云摇头道:“那倒不是,应该说整个卢龙、昌黎辖境都属于秦皇岛,卢龙那边不是还有秦始皇的行宫么?你们不知道?” “那么做这首浪淘沙的大人物是谁呢?”李蓉蓉问道。 李智云继续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缓缓说道:“他嘛,他是咱们华夏民族的大救星。至于他的名字嘛,点娘不让说,就不说也罢。” 羽李二女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好多问,这时她们也看见了那艘船,羽裳忽然笑道:“夫君只怕这首浪淘沙是你做的吧?即景倒是即景了,可是那艘船却似乎不是打渔船,我怎么看着它像是战舰呢?” 羽裳说得没错,往这边驶来的正是一艘三桅战舰,李智云已经能够看清上面的旗号,飘扬在雨中的旗号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隋”字。 于是答非所问:“看见没有?这就是远征高句丽遭遇风暴的大隋水军,只剩下这一艘船了,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咱们就用这艘船离开此地。” 李智云的判断就比羽裳更加准确,来船的确是大隋水师舰船,而且是水师旗舰,周罗睺的战船。 大隋水师在海上遭遇风暴,强劲的台风几乎摧毁了所有战船,只有周罗睺的座舰硕果仅存,是因为这艘旗舰建造最为坚实耐用。 水师旗舰之上,坐在船舱里的周罗睺一脸沮丧地看着大雨中的海岸线,海上风暴剧烈,已经无法原路返回,只能就近在这渤海湾登陆,只不知回去如何面对皇帝的龙颜盛怒。 一仗没打就损失了八成战力以及全部战船,就算回去重整旗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办得到的,只能把这一战的希望寄托在杨谅和王世积的陆军上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汉王杨谅的大军遭遇了瘟疫,三十万人四了四万,剩下的二十六万虽然获救,却也没有了远征之力了,就算一个月后大军休整完毕,又如何敢于进入白山黑水之间的冰天雪地? 他收回了眺望的目光,端起身边那壶所剩无几的绿蚁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忽然有水兵来报,声音充满惊惶:“启禀周帅,海上有一个人跑过来了。” “胡说什么?”周罗睺立时大怒,人怎么可能在海面上跑? 刚想喊人重责这个虚报消息的水兵,却听见甲板上响起一片嘈杂,却是船上的水兵都在惊呼。单以人数载员而论,这艘旗舰上面已是严重超载,因为它容纳了太多其它舰船上落难的将士,所以即使外面大雨如注,这些水兵也只能在甲板上淋雨。 如此众多的水兵惊呼意味着他们一定看到了怪事。想到此处就疑惑地看了看面前那个水兵,然后走出舱门:“都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大帅你看海面!” 水兵们一起指着海面,周罗睺抬眼望去,却不禁大吃一惊,什么?这还是人么? 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有一个瘦小的人影正贴着海面往战舰飞来。 那人影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战船三里之内,周罗睺这才看清,原来这人不是在飞,而是在海浪中腾跃,他身体大幅前倾,姿势很是优美,动作异常矫健,奇怪的是他的双脚始终保持着同一间距,从未迈过一步。 他是怎么前进的?为何不会落入海中? 饶是精通水战号称大隋水师第一帅才的周罗睺都只有懵逼当场,揉了揉眼睛再看才发现,原来这人的双脚之下似乎踏着一只木板,一只长条形的木板! 踏着木板就能飞驰在海面之上么?当真匪夷所思!然而他紧接着又发现在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影,那两个人影姿态很是婀娜,看上去似是女子,与前面这个瘦小的人影一样,后面两个人影脚下也踏着一条木板。 周罗睺当然看不懂这种来自于后世的冲浪技术。 李智云把1878年由印第安人发明的冲浪技术用在了滑雪板上,他自己也是现学现卖,教会了羽李二女,这种后世常人经过训练都能掌握的技术对他们三个轻功高手而言就是小菜一碟,稍加适应便能应用,而且在速度和方向控制上远胜后世的冲浪选手。 转眼间李智云三人已经来到战舰船头,李智云当先腾空而起,跃起的同时拎起了滑雪板,轻飘飘落在船上,对众人簇拥着的周罗睺拱手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在下乃是当今圣上的密使李智云,意欲借船一用,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第二四七章 北国风光 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浇灭了太极混天象阵中的迷雾,虽然大雨同样导致能见度不够清晰,却比大雾弥漫之时好了太多,由此徐茂公的破阵效率提高了许多,而阴世师仍然感到不耐,在徐茂公的指点下又砸掉了几处关键礁石,终于把这座古老的阵法彻底破坏。 作为回馈,阴世师利用刚刚想出来的法子给穴道冻结的王君可解开了穴道,一方面算是投桃报李,另一方面正好也试一试自己这法子在面对李智云三人之时是否灵验。结果王君可恢复了行动能力且全身无碍,阴世师便也不必惧怕李智云三人的阴风刀和透骨针。 四个人一齐来到海边,徐茂公很是痛惜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阵法,这座只有自己和李智云才能破解的阵法已经全然失效了,今后不论是谁想通过这片礁石林都不会受到半点阻碍,尽可到达海边。 在他祖宗徐庶留下的文献里,记载着如下内容:说这礁石阵是魏武帝曹操聘请道家灵宝派祖师葛玄布置的,其玄奥之处更胜武侯八卦阵。曹操布置这座阵法的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世人随随便便就能登临碣石。 碣石是帝王人物才能登临的,是用于求仙的圣境,平常人有何资格到此一游? 自从秦始皇开始,来过这块碣石的帝王都是为了求仙而来的,结果无一例外,悉数失望而归,到了魏武曹操这个年代,以曹操那“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秉性,当然不会允许别人在此求仙有成。 我求不到仙,你们也别想!这就是曹孟德布置阵法的本意。 为了预防万一,曹操还让葛玄设计了通往碣石山的“垫脚石”,这垫脚石很是阴损,全在水面以下,不知道的人自然不敢从水面上走过去,而若是找来船只也一样无法通过,或许只有游水过去才有可能,但是能够通过太乙混天象阵的人物又有哪个愿意放下面子如此狼狈的? 徐茂公当然不会把水下礁石的事情告诉阴世师,毕竟阴世师不是为了得到卫青的武功来的,他是来追杀李智云老婆的,李世民让自己帮他通过了阵法,自己已经做到了,还想怎样?告诉他碣石山上有武功秘籍么?我又不傻。 然而阴世师还是注意到了碣石山。没办法,过了阵法之后海岸线上一览无余,窄窄的沙滩上更没有李智云三人留下的任何足迹,不用问李智云三人是去了海上那座小岛。 想到此处也不跟李世民徐茂公打招呼,直接就展开轻功奔向海面。 徐茂公在后面看得一阵心惊,这阴世师想干嘛?是想游水过去么? 刚刚想到游水,却见阴世师已经跑到了海面之上,居然就踩着波浪大步飞奔,半点沉入海中的意思都没有。这……轻功也太厉害了吧? 不仅徐茂公惊呆了,李世民和王君可也都惊呆了,李世民是见过阴凤姬施展“危若累卵”的,知道她阴家轻功在“轻”字上面几乎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但也没有想到阴世师的轻功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不是说轻功到了登峰造极时可以一苇渡江、蹬萍渡水么?可是此时阴世师根本不用什么“苇”和“萍”,直接就踩在水面飞奔,世上还有谁能够达到这等水准? 难怪李智云仓仓如丧家之犬,惶惶如落网之鱼地跑了,他若是不跑,被阴世师逮住绝对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不说李世民三人在岸上瞠目结舌,只说阴世师快速登上了碣石山,到达山顶往下四处打量,却哪有李智云三人的身影?他疑心这岛上也像海边阵法一样设有某种机关阵法,想都不想就是一通乱轰乱砸。 只听得“呯呯嘭嘭”一连串巨响,碣石山上的石碑山石树木被他用掌力轰了个遍,说是把山体表面整个翻了一遍也不为过,却仍旧没有发现李智云的影踪。 不要说大雨滂沱之中山脚下海水里的日月同辉、星汉灿烂等景象已然隐去,就算这些景色存在他也无心观赏,更不要说从中感悟出河图洛书了,那是半点可能都没有。 他更不知道的是,非但他没能看见河图洛书的投影映像,就是随后专为寻找卫青武功而来的徐茂公等人也都徒劳往返,因为他这一通劈空掌力的轰击已经彻底破坏了碣石山上的造化天工。 这也就是后世人登临碣石山时再也无法看到“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原因所在。不仅再也看不见那些天然奇景,就连秦皇汉武的名胜古迹也被他破坏掉了,那不知陈列在此处多少年的河图洛书就只与李智云一人有缘。 等他砸完了才忽然想起李智云等人可否乘船离去?抬起头来在海面上四处巡视片刻,还真就看见了东北方向海面上那最后一抹帆影。 难道说就是这艘船开到了岛边接走了他们三人?好像没有足够的时间啊!除非这艘船早就等在这座山屿的脚下。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再想去追那艘船已经不可能了,家传轻功的确能在水面上坐卧行走,但若是想要跑出那么远去,就是把一身功力都耗尽了也还不够。 不说阴世师在碣石山头望洋兴叹,只说李智云等人此时已经乘船过了榆关。 榆关是卢龙城东北三十里处的一道关隘,开皇三年皇帝杨坚遣人砌筑,榆关一面依山,三面环水,是卢龙城隋国将士重兵据守的险隘,北拒高句丽、靺鞨等异族于国门之外。 后世明朝在榆关的位置上又扩建了一次,将其加固加高加长,并更名叫做山海关。 周罗睺将李智云奉若神人。 要想让一个人心服口服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里超越他。周罗睺的武功很强,但是他最为自负的却是他在水上作战的能力。 然而还有谁能像李智云三人这样在惊涛骇浪中翱翔自如?这种驾驭浪潮的能力别说见所未见,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周罗睺唯有自愧不如。 更何况他是知道李智云这个人的。在他接到皇帝圣旨的时候传旨之人就告诉过他,说皇帝本来是要派来护儿去高句丽打这一仗的,是晋王杨广和杨广的女婿李智云说动了皇帝,才改派他周罗睺统领水师。 这可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大好机会啊!当时他还想着此战大胜之后见到杨广和李智云好好拜谢一下的,没想到点子竟然如此之背,非但没能立功,而且损兵折将,闹不好被皇帝抄家问斩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见了李智云之后他很是羞愧,又怎么好意思拒绝李智云的“征用”? 其实李智云对周罗睺很是客气,完全是一副半路上落难请求过路司机搭乘的态度,而且对周罗睺的失败给予了公正客观的评价,一句“天有不测风云”说得周罗睺眼泪哗哗的。 这就叫做非战之罪!还是人家李智云会做人啊!小小年纪便如此通情达理,更是懂得战争中天时地利对胜负的影响,着实难得。 李智云没有要求周罗睺送他到更远的地方。这个时候的帆船虽然也能利用调整帆面的办法在逆风中以“之字形”行驶,但是毕竟速度太慢,不说有可能被阴世师追上,只说耽误了周罗睺面君请罪可不得了,所以过了榆关之后李智云就要求战舰靠岸。 如此巨舰当然无法直接驶到岸边,好在李智云三人仍然可以冲浪上岸,既然他们可以凭借内力轻功逆着海浪冲向深海,当然更能够像后世的冲浪运动员一样顺着海浪回归陆地。 榆关之外的天气与关内截然不同,关内下的是雨,关外下的却是雪,虽然还没达到隆冬那种鹅毛大雪的程度,地上的积雪也不过寸许厚薄,但是李智云三人的滑雪板已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可是真正的用场。李智云制作的滑雪板就是滑雪专用的,用于冲浪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在他的教导下,羽李二女就又学会了一样娱乐技巧,二女都对李智云开始膜拜了,这么好玩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在冰天雪地里滑雪行进,那可是太省力了,不仅省力,而且速度超快,在雪野上也还罢了,若是赶上高山速降,那简直是比飞还要快,一路滑出去四五百里,羽李二女越滑越是兴高采烈,甚至忘记了阴世师的阴影以及有可能出现的、来自渊盖苏文的伏击。 不过他们也无需担心遭遇渊盖苏文的伏击,三个人身披白色斗篷,眼带水晶眼镜,在雪野或者雪岭上飞驰而过,路上偶尔遇见蹒跚行走在雪中的高句丽斥候理都不用理,这样的速度谁能来得及组织伏击? 这才是李智云想要的速度,按照他最初的构想,原本就是想用这个方法逃过阴世师的追踪的,只是没想到一时半会儿没能进入雪域罢了,或许这仁寿三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晚些。 一路滑过了葫芦岛和徒河,三人来到了柳城(今锦州朝阳一带)。 柳城原本也是隋国领地,只不过此时却已被高句丽占据,城外随处可见骑马执弓的高句丽士兵在雪野中狩猎,这个时代里北方的雪野山林中野味极丰,既有飞禽也有走兽。 野鸡野鸭野鹌鹑在林间此起彼落,更有八珍之一的飞龙在视野里飞进飞出。狍子、獾子、野猪大摇大摆的在雪地里寻找食物,却不知转眼就会变成人类丰盛的晚餐,只有偶尔出没的猛虎老熊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不是大队兵马轻易不敢猎取它们,否则谁猎谁就很难说。 除了高句丽士兵之外,当地的百姓也会出来找一些营生,柳城周围河流众多,最常见的是在已经结冰的河面上凿开一个洞,然后在洞中捕捉各种鱼类,尤以一种叫做瞎疙瘩的鱼最是美味,瞎疙瘩又称嘎牙子,后世学名叫做鸭绿江沙塘鳢。 除此之外,当地百姓还会进入山林采摘一些榛蘑、木耳、猴头菇之类的山珍带回家充实餐桌。 为了不引人注目,三人决定更换一套当地人普遍穿着的冬装。 北方的初冬自然是寒冷的,不过这点寒冷对于练有内功的他们丝毫无碍,之所以换装只是为了不引起高句丽军方的注意罢了。 他们在柳城外面一个叫做东大屯的村落里借宿下来,屯子里没有什么旅馆客栈,所以只能住在当地一户农家之中,主人很是热情好客,更何况李智云还提着两只红红绿绿的肥野鸡和四只飞龙。 就凭李智云的暗器功夫打这些野味纯属牛刀小试。根本无需使用小李飞刀,只随手在地上掬一把雪,再捏成雪球就是飞禽的天敌了。 没羽箭的暗器手法,雪球专打禽鸟的头部,用力适中,既不伤及皮肤羽毛也不会造成颅内出血,打晕了拿回去还是活的,现杀现吃才叫讲究。 屯子里面没有成衣店,百姓穿衣都是自家缝制,农家家主痛痛快快地拿出来三套衣服,一款男装两款女装,说啥也不肯收钱,说是儿子和女儿穿过的,只要贵客不嫌弃就好。 农家的家主叫做张老五,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敦厚汉子,把野鸡和飞龙交给婆娘用榛蘑去炖,又把儿子和女儿支到了外面院子里候着,让客人换衣服,自己到外间厨房添柴烧灶,把里屋一张大火炕烧得热烘烘的。 不多时,一大盆小鸡炖蘑菇端上饭桌,正是后世本山大叔在苏格兰调情时想点都点不着的名菜,这个必须有。李智云三人就跟张老五一家四口团坐炕上开始吃饭。 张老五一边给李智云三人夹鸡腿一边教训儿子:“你看看人家小老弟,这样的年龄就能猎到飞龙了,这本领能吃一辈子,再看看你,都这么大了还啥也不会,成天让我和你妈操心。” 张老五的儿子叫张小栓,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跟他爹一样张着一张憨厚的脸,老实巴交地原本就不敢夹菜到自己碗里,听到父亲教训,就更不敢动筷子了。 第二四八章 残暴的异族侵略者 虽然飞龙是一种并不擅长飞行的禽类,但是相比于野鸡来说,它的飞行度还是快了许多。 这种鸟类平时大多在树上活动,却不会在树上栖息,而是会钻到雪地里絮窝睡眠。遇惊时通常会先跑几步再起飞,飞行距离也不长,不过一两丈之后便会再次落下,但就是这样,它的行动度也比野鸡快得多。 由于飞龙具有这种级灵敏的反应度,所以别说寻常百姓猎户不易捕捉,就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想射中一只都很难。 往往没等瞄准它就跑开飞开了,等你再次瞄准的时候它就会钻入树丛或者积雪较深的坑洼之中,给你来个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正因为飞龙极难捕捉,所以张老五才会没口子夸赞李智云,在羡慕“人家孩子”的同时又感慨自家的儿子不成器。 “高句丽的王上最喜欢吃飞龙,小老弟你不如去玄菟城,只需带上几只飞龙在城中叫卖,就一定会有人把你聘为座上宾。”张老五教育了儿子之后又给李智云三人解释,说明他为何如此羡慕李智云。 “张大叔何必这么客气?既然你也知道我捕捉飞龙轻而易举,又何必不让你家哥哥和姐姐多吃一些?嗯,高句丽的王上是在玄菟城么?” 李智云把张老五夹给自己的飞龙腿夹回到张小栓的碗中,再用眼色示意羽李二女把张老五老婆夹给她们的好肉让给他们的女儿。 飞龙肉的确好吃,更何况是在这个全球没有污染源的绿色时代?只是飞龙的体型远远小于肥硕的野鸡,身上的肉本就不多,自己三人只要想吃天天都可以吃,又何必短了人家孩子的嘴? 所以李智云把好肉让了回去,顺着话题打听附近的政治概况。他们三人正要深入虎穴去寻找羽裳父亲羽则男的下落,更有可能遭遇渊盖苏文继而大打出手,不提前摸清高句丽军政的虚实是不行的。 玄菟城就是后世的沈阳,北面接长白山麓。玄菟距离本地柳城大约六百多里,既然高句丽王身在玄菟,那么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想必也会在那里。 张老五是柳城当地人,柳城在秦汉时期属于辽东郡。柳城当地人能否被视为炎黄子孙暂且不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居民绝对不是高句丽人。 听到李智云问起,张老五就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说高句丽王要打翼州和营州,所以亲临玄菟城坐镇整军,为了扩充军力,曾经数次派遣军队到各个城乡抓取壮丁。 高句丽人对当地人很是粗暴,不仅抓壮丁去当兵,还要抓民夫去做苦役,修筑包括柳城在内的城墙以防隋国派兵收复。 除此之外,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女人,当地凡有姿色出众的女子,一经现立即抓走以供王室贵族享乐,甚至有些姿色平庸的寡妇都不放过,抓回去当做仆妇,做些做饭洗衣的活计。 当然,高句丽人也很贪财。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或者是姿色很美的女子,就可以用财物来替代,比如上缴一只飞龙就能抵消一个壮丁名额,上缴一百条鲜活的嘎牙子就能留住一个黄花闺女,上缴一头野猪就能留住一个寡妇继续在家守寡。 然而这飞龙、野猪又岂是老百姓轻易能够抓到的?射猎飞龙的难度前面已经说了,野猪又岂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夏天,野猪最喜欢在松树干上磨蹭,蹭一身松油再满地打滚,粘来一身的泥土和石子就是天然的盔甲,老虎都咬不动它。 正常情况下,就是老虎一对一都干不过野猪,更别说普通的农家猎户了。 而至于鲜活的嘎牙子就更不用想,你抓到十条八条的时候人家未必正巧来你家抓丁,等到抓丁的时候你又上哪弄这一百条活嘎鱼去? 说到悲愤之处,张老五拉开身上的夹袄,露出前胸道道狰狞的伤痕,“这就是猎野猪留下的伤,为了保住我这一儿一女,我和邻居王老七一共抓了四头野猪回来,抓第四头的时候王老五被野猪咬死了……” 异族侵略从来都不会会对本地人真正亲善,如野兽般残暴的侵略者绝非只有后世的日本鬼子。李智云很能理解张老五的感受,却没什么安慰的话好说。 像张老五一样处在这种环境下的人还能怎样?反抗么?他一个农家猎户就算有把子力气和胆气,又如何能够对抗甚至推翻一个残暴的政权?似乎只能苟着。 饭后,李智云继续刻他的小人儿,羽李二女陪着他坐在烛光之下,张老五夫妇以及一双儿女在床上铺好了被褥,只等客人就寝他们才好安歇,北方农家就是这样,不论一家几口都睡在一张火炕上,张老五让自己的女儿睡在炕中间,意示与羽李二女中的一个相邻。 “尤翠翠怎样了?”李智云一直没有问起尤翠翠,不是对这个女孩子有所遗忘,而是觉得羽裳并不是真正与自己贴心,便懒得承她的人情,直到最近两人和李蓉蓉朝夕相处且又同生共死才改了态度。 羽裳答道:“她很好,伤势已经痊愈了,还做了萧美娘的侍女,萧美娘对她也不错,我说过了,就她那姿色,杨广也不至于觊觎。” 李智云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尤翠翠”说道:“你们都睡吧,我……” 刚说到“我”这里,忽听远处响起几声狗吠,紧接着整个屯子里的狗都叫了起来,此起彼伏,似乎是屯子里来了什么生人。 养狗是北方农家百姓的习惯,只为了看家护院,所以家家户户都养着数只土狗,只养一只的都很少,张老五家就养了三只。 听到狗吠,张老五夫妇的脸色同时变了,张老五的婆娘先是惊恐地问了一句:“又来了?” 张老五却是既恐惧又有些疑惑地自语道:“不对啊!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打起仗来,他们没道理再来征兵啊!” 但旋即就问自家婆娘:“老婆,李家小老弟拿来的飞龙还有没有?” 饭是婆娘做的,但其实不论是李智云和张老五都很清楚婆娘留了两只没做,这道理很简单,只看菜盆里一共有几条飞龙腿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张老五的老婆一脸尴尬地低声道:“锅太小,炖不下那么多,就留了两只。” 张老五顿时面露喜色,欣慰道:“这样就不怕了,多亏了李家小老弟啊,不然这一次恐怕我这儿子闺女都得被他们抓走了。” 说话间屯子里更见嘈杂,犬吠中夹杂着人的哭喊、狗的哀鸣,想是有想咬人的狗被人杀死了,临死前出呜咽。 张老五庆幸之余又不禁忧色上脸:“李家小老弟,你快带着你的两个姐姐躲一躲吧?我家屋后有一个菜窖谁都不知道,你若是不嫌弃……” 如同养狗一样,北方农家百姓家家都挖有地窖,深度通常在一丈到两丈之间,窖口处不过两尺见方,只容一人升降进出,窖底却是宽广许多,有一丈见方或不止。这种地窖冬天用来储存蔬菜不怕冻坏,夏天储藏食物瓜果就不致腐烂,兼且具有冰镇效果,可以看成是天然的冰箱。 张老五担心李智云的两个美得不像话的“姐姐”被高句丽人抢了,因此好心帮忙,若非他家里现有两只飞龙,那么他这一儿一女也得进入菜窖躲避。 “不用。”李智云摆手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他们,那两只飞龙你也不用给他们,留着一家慢慢吃就行。” 别看一路上遇见几次高句丽的士兵自己没有动手,那是在给羽裳面子,如今这伙高句丽人既然要往枪口上撞,那还客气什么?来几个杀几个,让他们有来无回。 “智云,这样不行。”羽裳看出了李智云的打算,立即表示反对,“这样你会连累张大叔一家的!” 李蓉蓉也说道:“是啊,我们在这的时候当然没事,可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啊,等我们走了,回头高句丽人来找张大叔一家算账怎么办?” “那我就把今天进屯子的高句丽人全杀光,让他们不知道杀人的是谁!”李智云咬牙说道,我打击异族侵略者难道不应该么? 他这话一出口把张家一家四口全吓呆了,这少年怎地如此凶狠?且不说他一个小孩子能否杀死到来的高句丽军队,只说这么大的事他也敢干? “那也不行!”羽裳还是阻拦,“那样你就把整个大东屯连累了,除非你把柳城附近的高句丽人全部杀光,再插上隋国的大旗,但是那样你岂不是又要与玄菟的高句丽大军死战到底?你做得到么?” 其实李智云也知道羽裳说的是对的,只不过他对这种犯我疆土的异族人实在是憎恨无比,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自然不会多想,但是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啊! 正沉吟时,只听得人喊马嘶之声已经到了张家的门口,一个说汉话的声音喊道:“老规矩,每家每户所有人都出来,交钱交东西交人任选一样,这是谁家啊?还不出来报个人头?” 听了这话,张老五不禁浑身一哆嗦,低声说道:“小老弟,我们一家人先出去了,你要是不想被他们现最好去后面地窖,那地窖盖子上放着一个柳条筐……” 李智云仰头看了看屋顶,低下头来一摆手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咱们一起出去就是了,你尽管放心,不止你家两个哥哥姐姐,就是你们这一个屯子的人我都保了。” 说罢大踏步出门,经过外间厨房时从灶台上摸了一把筷子在手,羽李二女立即跟随在后。 张老三一家瞠目结舌,心中均想:这一屯子的人你都能保了?你拿什么保?只是外面来人催促的紧,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也都跟了出来。 因为有客人借住,张老三家里养的三条狗本已栓了起来,正在院子的一角狂叫,看见主人出来就叫的更凶了,外面一个人用高句丽语骂道:“这家的狗也该死,杀了回去吃肉!” 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嗖”三声锐器破空响起,三支羽箭从张老三家的房顶射了下来。 此时夜已深沉,天空中的一钩弯月也还没有升到中天,农家小院里黑灯瞎火,能见度很低,那射箭之人分明是凭借狗叫确定了狗的位置,而且一射三连珠,如此射术倒也不是寻常兵卒所能。 李智云却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他早知房顶有人,本来第一个想杀的就是此人,结果被羽裳合理阻止,此时听到那箭矢破空之声,随即抖手打出四根筷子,三根筷子以小李飞刀手法直线射出,分别击落三支飞向家狗的羽箭。 另外一支则是以没羽箭手法向后打出,贴着院子里的雪地飞行数尺,而后陡然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攀升至屋顶。 屋顶那人正等着院外众人在三只狗暴毙后的赞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连珠羽箭竟会被人拦截,这样的屯子里怎么可能藏有那样的武林高手? 他当然更想不到世上竟有没羽箭这种玄幻诡异的暗器手法,直到胸口穴道被筷子击中,全身僵硬、肢体酸麻之时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点了穴道。 谁点了我的穴道?这个人身在何处?这一瞬他不禁骇异之极,却已经说不出话来询问,紧接着就一个倒栽葱摔下了屋顶。 院子外面从东到西站满了手持火把的高句丽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面前站着的是瑟瑟抖的村民,被人押到了张老五家门正对着的一片空地上。 村民面前,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官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疑惑是因为他听见这户人家的狗还在叫唤,然而刚才明明又听见了三声利箭破空之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羽天杰的箭会射偏? 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羽统领,你没事吧?” 羽天杰可是高句丽第一神箭手,这一次是奉了莫离支(莫离支是高句丽官职名称,地位相当于相)渊太祚的命令来到柳城的,谁敢质疑羽天杰的箭术?骑在马上的军官也不敢。 第二四九章 技寒敌胆 不说院子外面高句丽军官的疑惑,只说院子里面,当房顶上有羽箭破空而下,自然会引起羽李二女的警觉,二女回身看时,却见从屋顶掉下来一个人,便知道李智云已经出手了。 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羽裳觉得这个掉下来的人有些熟悉,就凑过去察看,这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哥?是你么?” 这位被李智云用筷子击落的高句丽第一神箭手羽天杰不是别人,正是羽裳的亲哥哥,李智云的大舅子。 如同羽裳被羽则男卖给了杨素一样,在羽裳四五岁的时候,十一岁的羽天杰被一个世外高人带走,此后连续数年不知所踪,却不知何时回到了高句丽成了军中一员悍将。 躺在地上的羽天杰当然也认出了羽裳,虽说女大十八变,但是他们可是亲兄妹,从羽裳出生到五岁,他是亲眼看着妹妹长大的,小时候没少抱着妹妹四处玩耍,如何能够轻易淡忘? 听见妹妹询问,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上发烫,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妹妹重逢,正好自己被人偷袭打中了穴道,从前在妹妹心目中树立的坚强高大的形象算是毁了。 羽裳当然明白哥哥是被李智云打中了穴道,当即运劲给哥哥解穴。 李智云飞筷的手法固然诡异绝伦,但是筷子上的力道却是普通的内力,点中穴道也是最为普通的内力封穴,并不存在解穴的难度,羽天杰应手起身,老羞成怒之下顾不上跟妹妹叙旧,大声喝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小贼偷袭我?敢站出来跟我……”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羽裳伸手按住了嘴唇,干嘛啊?你还想跟李智云单挑?算了吧,你可别惹那个小祖宗,咱兄妹俩加起来都惹不起。 只看哥哥被李智云无声无息地打下来就能知道哥哥的武功比之李智云尚有不小的差距。 她唯恐李智云听见哥哥的挑衅回来动手,掩住了哥哥的嘴立即回头道:“夫君,这是我亲哥哥。” 看见李智云只在院门口停了一停并没转身就出了院子,才放心问道:“哥,你先告诉我,咱爹身在何处?你现在又是在给谁效力?” 羽天杰奇异道:“咱爹不是替王上寻找长生仙药去了么?我现在是在渊师叔手下统军,渊师叔接任了咱爹的位置,是莫离支,这事你不知道?对了,他还说你嫁到了隋国,你怎么可以嫁给隋国人?刚才偷袭我的是你那隋国丈夫么?” 不说兄妹俩在院子里对信息,只说李智云走出了院门,迎面就对上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句丽军官,用高句丽语说道:“你是领头的吧?我现在警告你,带着你的人,从哪来的就回哪去,今后不许你高句丽人踏入这个屯子半步,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那高句丽军官看见说话的是个小孩子,原本很是愤怒,心说这屯子里的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小孩子就敢跟我说话,你有说话的资格么? 但是等他发现这孩子说得竟然是高句丽语的时候就又变了想法,难道这孩子竟是我的族亲不成?否则怎能把本族语言说得如此流利? 同时听见了院子里羽天杰那声怒喝,更知道有人偷袭了羽天杰,虽然绝不可能是面前这个小孩子做的,但是这个小孩子既然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身后必定有所依仗。当即仔细打量跟随在小孩身后的几人,想要从中找到那名高手,当目光看到那个靓丽的女子身上时不禁一呆。 纵然李蓉蓉已经换上了当地农家女子的冬装,也难掩天生丽质,真正的美女是无需依靠服饰以及妆容来衬托美化的,李蓉蓉就是这样的美女。 高句丽军官不敢多看美女,只上下打量站在美女身后的那个农家汉子,心说难道这就是那个偷袭了羽天杰的高手?就是本族人也没几个敢惹羽天杰的,这人却是说动手就动手,其背景肯定与王室有所关联了。 心里忐忑,嘴上就不敢造次,问对面的小孩道:“你是哪位王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智云懒得多说,改用汉语冷笑道:“你错了,我是隋国人,跟你说高句丽话只是担心你听不懂人话罢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待在这里等死么?” 那军官当然也是能听懂汉语的,闻言立时大怒,当即也用汉语说道:“隋国人?隋国人敢在这里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把这一家人统统拿下!那个女的要活的!” 女的要活的,这话的意思人人都懂。列队在他身后的高句丽士兵顿时蜂拥而上,只吓得大东屯村民以及张老五一家人纷纷后退,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目睹即将发生的惨景。完了,这孩子肯定是完了。 院子里的羽裳听到这一声命令,连忙转身奔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请求:“夫君,千万不要杀人啊。” 李智云本来已经起了杀心,听到羽裳劝阻就叹了口气,面对蜂拥而来的几十个高句丽武士,突然一矮身形,来了一招扫堂腿。 跟随羽裳一起跑出来的羽天杰看见了这一招扫堂腿,不禁微微撇嘴,这是什么招式?扫堂腿不是用来横击敌人足踝和小腿的么?这些人还没有围到你身边呢,你扫这一腿有什么用? 一念及此顿觉妹妹嫁的这个小丈夫武功不过尔尔,或许只是暗器功夫了得吧?真想不出刚才他是如何使用那根筷子击中自己胸口的,这份飞花摘叶的内力倒也不俗。 羽天杰能看懂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看懂,看见这小孩子踢出一记扫堂腿,骑在马上的那个军官也笑了,就这点武功也敢跟我一支精锐对抗?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然而下一瞬的结果却令众人目瞪口呆,只见这小孩子一记扫堂腿搅动了地上的积雪,那积雪便分为几十块斜飞而上,每一块都打中了一个高句丽士兵,而那些高句丽士兵猝不及防之下,没有一人躲过雪块的打击。 雪打在身上能怎样?几十名高句丽士兵用瘫软倒下回答了这个问题,竟然像是同时被雪块点中了穴道,这……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能够认出这样一招武功。 李智云这一招是把东邪黄药师的旋风扫叶腿与波斯山中老人霍山的圣火令武功结合了起来,黄药师的旋风扫叶腿法远胜波斯圣火令武功,而波斯圣火令的武功却有一招踢击积雪伤人眼目的阴招。 这两招结合在一起,再以十一层龙象般若功使出来,踢出去的几十个雪块当然能够点中高句丽士兵的穴道,若是连这区区几十个士兵都打不到,李智云也不用再混下去了,那简直是抹杀了寻侠系统的价值。 这一结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仅大东屯的老百姓目瞪口呆,就连闻讯赶过来的数百名高句丽士兵也都收住了脚步,这个小孩的武功太神奇了,上去就是送啊! 李智云没有任何秀武功的想法,打趴下几十名高句丽士兵之后就看向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官,冷冷说道:“就冲你一句女的要活的,我就该杀了你!但既然有人替你求情,就算你好命!” 说罢纵身而起,斜斜飞向军官。 这一纵身就让周围的行家叹为观止,只因为这一招纵身有个说法,叫做旱地拔葱。 说他令行家叹为观止,是因为他这招旱地拔葱与普通的旱地拔葱大异其趣。 普通的旱地拔葱是竖直向上的,拔高拔矮全看轻功高低,然而他这一拔却是斜向的,斜斜飞向军官的马头,要知道他和军官的战马之间可是足足相距了两丈有余,这一拔居然飞越了两丈的距离,竟而飞临那匹战马的头顶! 最朴素的道理人人都懂,就好像后世田赛竞技项目中的立定跳远永远比不上急行跳远的距离一样,立定跳远跳出去三丈是个什么概念? 假设没有军官和那匹战马的存在,李智云落下的地点必然会在三丈开外,这是旱地拔葱能够做到的么? 人们自然不知道李智云轻功的神妙,就连羽裳和李蓉蓉都看直了眼睛,对这种干拔无法理解。 殊不知李智云这一“干拔”起初的确是用了正宗的旱地拔葱,但是中途却用上了猫鹰扑击身法,这身法本是清代辽东猫鹰岛上萨氏双魔所创,再由他们的徒弟女侠冯琳扬名江湖。 此时李智云加上这一身法,是因为这身法不仅能在空中转折一次,而且还能在空中加力前行,因此才得以纵跃如此之远。 飞在马头之上,李智云照着那军官的鼻子就轰出一拳。 既然不能杀人,那就打碎这张身具高句丽民族特色的鞋拔子脸。 高句丽军官见状就不禁冷笑一声,心说你人在空中手无兵器,居然还想打中我的脸,这不是做梦么?当下抬手往对方那只直击而来的右臂上面猛然一拨。 逢有敌人以直拳来袭自己的面门,可以使用手掌拍击对方手腕,或以拳背外拨,只要时机拿捏准确,用力短促爆发,就能轻易拨开对手的拳头,令其偏离目标,这是武学常识。 旁观者见状便都微微摇头,觉得李智云这一拳算是落空了,而一旦他的拳头偏过对方脸部、从对方耳畔掠过,他的身体就留下了太大的空门,只剩下一只手如何抵挡对手双拳的反击?再想撤回右臂时间根本不够。 然而事实却再次令当局者以及旁观众人大跌眼镜,那军官这一拨的确有效,但是李智云的手臂却完全违反了人类手臂的曲折常理,如同一条蛇一样的绕了一个弯,从军官的手臂一侧绕了回来,仍然直击面门! 灵蛇拳法。 只因世上没人认为人类能把手臂练到与蛇身一样曲直如意,所以欧阳锋创出的这套灵蛇拳法深具出其不意之效,出招即可建功。 这一变化之后军官自然防不住了,一拳的光阴有若白驹过隙,哪还容人做出第二次反应?只听“啪”的一声,整个人都从马上倒飞了开去,飞在空中之时,那些高句丽士兵手中的火把照出他一脸的血花。 不打你个桃花朵朵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夫君手下留情,这人叫高克南,是王上的侄孙。”这时羽裳已经奔到了高句丽军官的战马旁边,仰头看向落在马上的李智云说道。 你打了高句丽王的侄孙子,若是高句丽王上急了眼,派兵来屠屯你怎么办? 李智云倒骑在这匹高头大马上面,淡淡说道:“王孙又怎样?就是你们王上来了也不能欺负老百姓,否则我照打不误!若是他敢动这屯子里一个人,我就杀了你高句丽的王上!” “你!”随之而来的羽天杰怒不可遏,在我们高句丽的地盘上竟敢如此狂言,难道你认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么?你还差得远呢!刚想向李智云提出挑战,却又被妹妹捂住了嘴。 李智云已经知道这位是自己的大舅子,却不想给对方什么好脸子看,说道:“你什么你?我看你箭术也就稀松平常,除了祸害老百姓家的土狗以外还能干啥?就这两下子也敢跟我叫号么?” 羽天杰勃然大怒,奋力挣脱了妹妹的手,说道:“你别拉着我,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 说到第二个“教训”之时声音戛然而止,却是被羽裳点中了穴道,羽裳转回身继续仰视李智云,“夫君,就给为妻一点面子,不要跟哥哥计较,好吗?” 李智云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他不纠缠就没事。不过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我是来帮你找你爹的,若是你这哥哥不想让你爹落好,这事儿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羽裳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哥哥他不知道真相,他一定是被蒙骗了,咱们进屋慢慢商量行不?” 说罢解开了羽天杰的穴道,说道:“哥哥你不要急躁,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样,你先让这些士兵到屯子外面等着,好不好?” 羽天杰的武功本不弱于羽裳,只是没想到羽裳竟会突然出手点自己的穴道才中了招,此时看见妹妹急得要哭,便即心头一软,瞪了李智云一眼道:“等我弄明白了再跟你算账!” 当下吩咐士兵离开屯子,又走过去帮助高克南处理了一下伤势,才拉着高克南来到张家小院。 羽裳却阻止道:“有些话只能咱们自家人说,这位高大哥就先委屈一下,在外面稍等片刻吧。” 第二五〇章 计取渊太祚 高克南已被李智云那诡异一拳吓破了胆,痛定思痛之下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对方差了许多,就只好听从羽裳的安排,跟随张老五一家人去了邻院王老七家。 这边羽天杰羽裳兄妹两人跟随李智云以及李蓉蓉返回到张老五家里密谈,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不仅牵扯到高句丽王室重臣的隐私,更关系到李智云此行的目的,这些事情是不能广而告之的,非但高克南不能听,张老五一家人也不能听。 羽天杰兄妹轮番诉说,把各自掌握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羽天杰震惊不已,好一会才说道:“妹妹,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那为何渊师叔还会对我委以重任?难道他不该斩草除根吗?” 羽裳怒道:“你还叫他渊师叔,说不定他就是咱们的杀父仇人!至于他为何不杀你,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总之我们眼下必须要找回咱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咱爹本人最清楚。” 羽天杰先点头后又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上哪里去找爹爹?总不成走遍白山黑水吧?而且就算走遍了也未必能够找到他老人家,谁知道渊太祚是不是已经把他害了毁尸灭迹?就算是囚禁了,渊太祚也不会告诉我们囚禁地点。” 听到此处,李智云就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一起去玄菟城,混到渊太祚身边把他抓了,再以他的性命相要挟,我就不信他敢不说实话,不说就把他杀了给我岳父抵命。” 羽天杰闻言顿时冷笑出声,讥讽道:“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就凭你这两下子偷袭手段就能直入我们王宫抓人了?实话告诉你,你差远了,别说是渊太祚,就是渊太祚手下的八大高徒你都单挑不过!” 李智云转头看了看羽天杰,没打算怼回去,他知道自己这个舅子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被人点了穴道终究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所以没有与之争辩。 武功高低这种事情又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行的,谁高谁低只有打完了才知道,徒逞口舌又有什么用?又不是后世贴吧里那些“论武”的“高人”,把关公和秦琼搬到一起论高低,各抒己见不吹不黑其实却全是扯几把蛋。 李智云不跟大舅子一般见识,羽裳却不能坐视,蹙眉道:“哥哥你再这样针对你的妹夫我就不愿意了,要说渊太祚武功比你妹夫高是一定的,可是你要说他那几个徒弟能打过你妹夫可就太过分了,他们的武功能高到哪去?最多跟你在伯仲之间,如何打得过智云?” 在羽裳看来,羽天杰根本就不是李智云的对手,而那渊太祚的八个徒弟跟羽天杰在伯仲之间,当然远远不及李智云。你当大舅子的吃了亏心里有怨气可以,但是不能胡说八道。 不料羽天杰却正色道:“我没有言过其实,妹妹你或许不知道,半年前渊太祚突然宣称研制出一种培元神丹,说只需服用一颗即可平添一甲子功力,他那八个高徒每个人都得到了一颗,一经服用武功登时突飞猛进,为了证实此事,他们还与王幢军的八员悍将比了一次,结果八战八胜零封王幢军!” 羽裳听罢惊道:“竟有此事?这么说渊太祚本人的武功已经超过咱们父亲了?” 羽天杰有些难为情地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然王上如何会让渊太祚取代父亲接任莫离支?渊太祚已是高句丽公认的第一高手了。” 李智云和李蓉蓉对高句丽的武林概况不甚了解,羽天杰兄妹俩却知道他们的父亲羽则男曾经是高句丽第一高手,然而此刻羽天杰却亲口承认他们的父亲不如渊太祚,想必所言非虚。 高句丽第一高手是什么水平?羽天杰和羽裳都知道他们父亲的武功有多高,既然渊太祚超过了他们的父亲,那么李智云是绝无可能与之匹敌了。 似乎是为了给刚刚的判断提供佐证,羽天杰紧接着又道:“渊太祚的八个徒弟如今被王上封为八大神卫,四个做了王上的贴身侍卫,另外四个负责保护渊太祚的安全,其实这一次我出来给渊太祚办事,也是为了一颗培元神丹。” 羽裳问道:“你们来这里征兵是奉了渊太祚的命令么?征兵就能换一颗培元丹?这差使未免容易了些。” 羽天杰摇头道:“不是征兵,我们是来猎虎的,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受了重伤,非鲜活虎胆不能祛除病根,玄菟城附近一时找不到猛虎,渊太祚就让我率人来这边的大虎山和大青山猎虎。” 李智云听到这话就不禁暗暗好笑,心说虽然自己那一记小李飞刀没能当场杀死渊盖苏文,但是自己灌注在飞刀上的暗劲却伤了他的心脉,若是医治不得其法,还真就保不住一条小命。 以虎胆为主药治疗心脉淤血的确是一个法子。 前两天刚刚从碣石山上载入记忆中的《河图洛书》里就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处方为:虎胆五分、去外皮,研为细末,佐以茯苓末,以热陈酒调灌。主治打伤垂死,饮食不进、前后不通,淤血在心、命在旦夕之症。 河图洛书被后世人誉为宇内第一百科全书,当然涵盖医学知识,河洛神功一时半晌的练不了,医学知识却是拿来就能用的,所以李智云知道渊家猎虎算是求药对症,而且猎取活虎现杀取胆的效果要比使用陈虎胆更佳。 一直在一旁聆听的李蓉蓉却禁不住问了一句:“既然你是来猎虎的,那为何又要抓这些百姓子女?” 羽天杰闻言就有些不好意思,惭愧道:“猎虎容易,猎活虎太难,所以高克南打算抓些当地人去喂虎,虎吃饱了就不伤人了……” 李智云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怒视羽天杰道:“你们这是拿当地人不当人是吧?怎么着?你是不是认为你们高句丽人比我们汉族人高贵啊?” 羽天杰顿时无言以对。因为李智云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把当地人当成人,他们也的确认为高句丽人比当地人血统高贵,但是这话现在能说么?李智云已经摆明了要回护这个屯子里的百姓,说了就等于是跟李智云宣战。 “好啦,是我哥哥错了,这不是没抓人走么?夫君你就别冲我哥哥发火了。”羽裳连忙相劝,随即转向羽天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渊盖苏文的伤就是你妹夫打的。” 羽天杰闻言立时悚然而惊,如果说李智云用筷子封了他的穴道、以一记不可思议的直拳打飞了高克南都不足以令他心服口服,那么以飞刀伤了渊盖苏文可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渊盖苏文的武功高低如何在高句丽也是有口皆碑的,那是超越了八大神卫的存在,仅次于乃父渊太祚,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统领高句丽最为精锐的王幢军,那个位置可不是只凭他父亲渊太祚的地位就能窃取的,必须要有令人信服的实力。 渊盖苏文的飞刀绝技在高句丽武人之中尤有口碑,就连号称高句丽第一神箭手的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五十步的距离以内自己的羽箭无法与渊盖苏文的飞刀相抗衡,然而这李智云竟然能够以飞刀射伤渊盖苏文,那么李智云的飞刀功夫到了何等境界? 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后怕,回想刚才自己在屋顶上的时候,若是李智云打出来的不是一根筷子而是一柄飞刀,那么自己现在还有命在么? 于是肃然起敬,向李智云施礼道:“我听说渊盖苏文是被一个隋国的高手用飞刀射伤的,没想到竟然是妹夫你,妹夫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羽天杰多谢你刚才手下留情。” 出于对李智云的敬畏,他答谢之时连大舅子的身份都不敢自持了。 李智云淡淡道:“我给我老婆羽裳面子,所以至今手上没有沾染你们高句丽一条人命,只希望你们今后也能如此对待汉家百姓,否则你觉得这样公平么?” 自打知道李智云射伤了渊盖苏文之后,羽天杰对李智云的态度已是大为改变,闻言当即歉然道:“既然妹夫有此吩咐,天杰自当遵从。” 李智云喟然道:“这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你妹妹要求的,她曾经要求我息止今年秋末两国之间的战争,我答应且已经做到了,但是总不能我这边尽力息止战争,你这边却肆意涂炭汉家百姓吧?那不是成了笑话了么?” 羽天杰闻言连连点头,至此他们舅婿两人算是彼此接纳了对方,羽天杰就把刚刚扯远的话题又说了回来:“如此说来妹夫的提议就是可行的,不过对付渊太祚仍然只能智取。” 李智云哭笑不得道:“我啥时候说我要强攻了?我真没觉得我武功有多高,更不要说什么天下第一了,那是你强行扣给我的帽子好不好?” 其实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作为一个敢于不断蚕食隋国领土的政权,高句丽没有宗师一级的绝顶高手坐镇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隋文帝隋炀帝父子又何至于屡次调集数十万大军发动远征?直接派阴世师这样的高手潜入把高句丽王的脑袋砍了不就完了? 只要你不撤回朝鲜半岛,换一个高句丽王就砍你们一个,直到没人敢当这个君王为止,你敢不撤么? 李智云从来都没认为只凭自己的武功就能在高句丽横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没有渊太祚也有羽则男,或者还有另外什么武林高手存在,总之不可能弱到连一个政权首脑都保卫不了的地步。 其实即使是与自己同龄的那个渊盖苏文,其武功高低也是很难量化标定的。自己的武功一定就比渊盖苏文高么?只怕未必。 毕竟自己和渊盖苏文的交手都是发生在埋伏与反埋伏、偷袭与反偷袭之间,从来都是一沾即走,一击不中立即远飏的打法,没有明刀明枪的真正打过一回,谁知道硬碰硬的结果会是如何? 只从李蓉蓉的伤势就能得出结论,渊盖苏文的内力并不比自己弱,而且渊盖苏文掌握的武功也很繁杂,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素以诡诈著称的东瀛忍术,谁敢说下一次对决的结果就是他死我活? 当下提议道:“我看咱们不如这样,就捉一头猛虎送到玄菟城去,到了玄菟城你在渊太祚面前推荐一下我这个人,就说我擅长捕捉驯养禽兽,尤其擅长捕捉飞龙和驯养猛虎,愿意长期为高句丽王族效力……只要能见到渊太祚,就可以相机行事了。” “那你必须易容,不然被渊盖苏文认出来可就坏了。”李蓉蓉在一旁提议道。 “易容不是问题。”不等李智云答言,羽裳已经接道:“我们羽家就有一门易容术,就连师兄王薄都学会了,相信夫君也能学会,更何况我可以帮助夫君易容。” 李智云笑着点头,也懒得说易容术这种东西我本来就能学会。不论是哪一门学问,河图洛书里面应有尽有,何止是易容术?就连从中土诞生又流传到东瀛忍术中的各种隐身仿生秘法也在河图洛书的囊括之中。 还是那句话,除了河洛神功一时不易修炼之外,别的知识几乎都是即学即会,只需在学习之前搜寻查阅就是了。 所以在羽裳突然想起询问“你真的懂得驯虎么?”的时候,李智云直接笑而不语了,意思是你老公还有啥不会的么? 与羽裳相比,经历过冲浪和滑雪的李蓉蓉反而更加迷信李智云的本事,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智云,心说这孩子除了额头深陷导致容貌变丑之外,还真的是完美无缺。 商议已定,四人走出张老五的院子,却见院子门外雪地里站满了大东屯的百姓。 刚刚已经听从羽裳安排回到家里的乡亲们拿了各种各样的藏品出来,有鸡蛋,有肉干,有鲜鱼,有菌菇,他们知恩图报,要答谢这个拯救了全屯的隋国少年。 第二五一章 雪原降龙伏虎 李智云当然不会收这些老乡的东西,不使异族侵略者肆虐百姓是一个侠义之士的责任和本分——看见这样的事情都不管,还敢说自己是行侠仗义之人么? 既然是分内当为,又何须收取回报?只让羽裳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锭交给张老五,作为购买整个大东屯百姓鸡笼的资金。 百姓家里都有鸡笼,不是用于饲养家鸡,这个时代的家鸡都是放养,鸡笼只是用来囚禁野鸡野鸭的,谁家一辈子逮不着一只野鸡野鸭?逮着了鸡笼就派上用场了。 李智云之所以买走了大东屯每家的鸡笼,是为了捕捉飞龙。他已经从羽天杰的口中确认了高句丽王高元的饮食习惯。 高元的确是爱吃飞龙的,并且每餐必吃。而作为一国之君来说,高元用餐又往往是与群臣以及嫔妃一起进行的,总不能他一个人吃飞龙别人吃不着吧?所以飞龙在玄菟城极为紧俏,甚至整个玄菟城的军士和猎户都无法满足王宫里的需求。 飞龙太难打了。 李智云做的是一个双保险计划,即使有所变故导致不能直接见到首相级的大人物渊太祚,也要争取通过别的途径寻求这种机会,别的途径自然首推“飞龙捕捉专家”! 温言谢绝了乡亲们的好意,送出生活美满的祝福,就在乡亲们饱含热泪的目光中离开了大东屯。 这一趟公差是以羽天杰为主,高克南为辅,于是这支由六百名士兵组成的高句丽军队就成了李智云的亲兵卫队,几乎每名士兵都背了一只鸡笼,直奔大虎山开拔。 大虎山距离柳城比较近,不过二百里,其实大虎山就是后世那个作为北方铁路交通枢纽的大虎山,只不过在这个时代里此处并无村镇,就是一片深山老林。 老虎是山林之王,从玄菟城到柳城之间就只有大虎山和大青山两处多见猛虎,而且大虎山的猛虎比大青山还要多,不然何至于取名叫做大虎山? 既然大虎山的老虎多,那就直接去大虎山。李智云一声令下,大舅子羽天杰自然不敢多说,距离大东屯更近的大青山也不去了,直接命令队伍开往大虎山。 一路上李智云三人仍旧使用滑雪板滑雪,不是为了提高速度,只是为了好玩。只看得以羽天杰为首的高句丽将士羡慕不已,原来世上还有这种雪地行军方式,我们这些从小在冰雪之乡长大的怎么都不知道? 一路上李智云随意捕捉那些被马蹄和人声惊出雪窝的飞龙,只要飞龙现身就逃不脱雪球的攻击,他从来都不必等待飞龙那短暂的静止才打,直接击中飞行目标,而且每一发雪球都是正中头颅,偏偏又打不死,士兵们上前拾起装进鸡笼之后就又活了过来。 如此奇诡玄奥的暗器手法再一次征服了高句丽将士,如此神乎其技令将士们无不叹为观止,这样的暗器若是用于打人谁能防得住?怪不得这孩子连刺杀王上的话都敢说,原来他还真就具备这个实力。 李智云没有秀暗器的意思,除了投射飞龙的时候,他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一边滑雪一边沉思。 思考是一个良好的习惯,他的脑子里储存了太多的百科知识,可以说即使他能活到几百岁、哪怕一生都在思考也学不完如此海量的内容,他这一路都在揣摩的却是有关美容的绝技。 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有确定自己应该采取哪种易容术来改变形貌,尽管临行之前李蓉蓉和羽裳已经先于他改扮,女扮男装了。 她们两个变装易容是因为她们的容貌太过艳丽,不论走到哪里都将成为男人瞩目的存在,若是不想平生变故就只能丑化容颜,不然这一趟计取渊太祚就会变成一句空话——带着绝色美女招摇过市、除了能够装逼打脸之外再无任何好处。 其实他完全可以采用肌肉易容法来改变脸部的相貌,这种元末明初波斯圣女范昭都能练成的易容术对他来说实属轻而易举。 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他想来个一劳永逸,只往英俊了变化就行了,何必时时变换脸孔? 尤其要紧的是恢复自己深深塌陷下去的额头,这种碗碟一样的额头实在是太难看了,搁在金轮法王身上没什么所谓,人家是老和尚,可自己却是一个茁壮成长的少年啊,而且已是有了家室之人。 还有一辈子人生要渡过呢,虽然不指着这张脸吃饭也不能这么丑陋不是? 关于这一方面,他打算试一试瑜伽功法。 瑜伽能够延缓衰老且能美容养颜。这个说法在后世现代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常识。但是后世瑜伽的那种美容养颜是通过新陈代谢来缓慢改变的,或者说延缓衰老本身就意味着美容养颜成功。 一个六十岁的女人不施粉黛却看上去如同三十岁的样子,这难道不是美容养颜么? 但是这样的美容养颜显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要从骨子里改善容貌,就如同后世的整容手术一样,从骨头上下刀,该切的切,该垫的垫,从脸部骨骼开始改变相貌。 变化骨骼的形状,瑜伽功法能否做到?答案是能,但是速度极其缓慢。 这毕竟不同于他已经修炼大成的瑜伽变形术,所谓瑜伽变形术是通过主动脱臼,拆脱全身各关节从而达到违反人体工学的效果。而体内的内力则可保证变形后的肢体仍具强大的力道,不论是攻击还是缠绕。 这种功法并不是真正的把骨头变软了,事实上骨头还是刚性的,只是那些原本不可能弯曲的关节做到了反向甚至多向弯曲而已。 现在他要做的却是将瑜伽意念注入额骨之中,这是《吠陀经》中独有的秘术,并不存在于《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中,即使是印度第一高手昆仑奴也不懂得。 昆仑奴修炼的《神足经》原本已是印度教派的至高功法。只要能够练至化境,即可飞天遁地、长命千年。至于后世现代瑜伽大师表演的那种、关在水中铁笼子里七天七夜之后仍能逃脱的技巧不过是旁枝末节而已。 就拿昆仑奴本人来说,他已经实现了悬空飞行,而且也实现了超越普通人的寿命极限仍旧不死,只不过他仍不满足,仍在寻求更高的境界,所以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主动把命送在了李智云的躯壳之中。 由此可见瑜伽的强大之处,然而就是如此高级的功法也做不到改变骨骼的形状,作为印度最高法典的《吠陀经》却有相关方法,因为瑜伽神足经本来就是出自于吠陀经,吠陀经所涵盖的要比神足经完整深邃太多。 找到了法门就开始练,由于他已将神足经练至大成,所以接纳吠陀经中的顶级功法毫不吃力,无需摆什么姿势,只需时刻以意念牵引内力洗刷额骨即可,既不耽误赶路也不耽误做些其它什么事情。 这一路就这么走过,到达大虎山边缘林带之时,他已经捕捉了将近二百只飞龙,二百里路二百只飞龙,约合一里一只,如此效率,就是羽天杰也只能望尘莫及,羽天杰原本也想射杀几只飞龙回去献给王上的,这下干脆不出手了,出手就丢人,怎么出手? “李将军,这边有一头老虎!”一个突前查看的兵卒远远喊话回来,声音里满是恐惧,似是唯恐惊动了老虎先把他吃了,却又不敢悄悄跑回。 若是悄悄跑回来再禀告,等到李将军移步过去老虎不见了算是谁的错? “都把耳朵掩好了!”李智云闻声立即加快了滑雪速度,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向那名士兵。 让大家到时候把耳朵塞住是他提前交待过的事情,他没打算按照上古先人那种捕猎驯化的方法来抓这只东北虎,而是采用了最为粗犷霸道的手段。 仅仅两个呼吸过后,林海雪原上就响起了一声高亢的长啸,这啸声如同翱翔在九天之上的蛟龙之吟,覆盖了整片林地,只震得树木上的银装素裹纷纷落下,就连紧跟在他身后的羽裳、李蓉蓉以及羽天杰也都被迫停步调息。 不调息不行啊,内息都被这声龙吟一样的长啸给震乱了。 而至于高克南和那六百名士兵则是不进反退,这是什么声音?实在是太难受了,不仅震耳欲聋,而且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翻腾不已。 就这还是塞住耳朵以后的感受,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就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士兵没有按照李智云的要求去做,结果就是被这啸声震得屁滚尿流,直接摔倒在地昏厥过去。 李智云使出的这一手正是南宋末年神雕侠杨过用过的一招声波攻击。其时杨过只用一声长啸就收服了万兽山庄数百头虎豹象狮猴,令其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如今李智云以十一层龙象般若功发出长啸,其威力比之杨过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头黎明前饿醒了出来找东西吃的东北虎连同那个报讯的士兵同时被震得趴在了地上,只不过士兵是昏厥了过去,老虎却只是四足麻软,吓得不敢动弹了而已。 下一刻啸声止歇,一缕晨曦之中,将士们看见李智云骑着一头猛虎回转过来,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高句丽自有武林高人能够徒手毙虎,但是像李智云这样能够生擒猛虎而且立即驯为坐骑的实属闻所未闻。 “你怎么做到的?”只有羽裳这样艺高人胆大的才敢靠近摇头摆尾的猛虎去求教。 李智云知道她问得不是如何降服猛虎,而是如何驯化并驱使猛虎行止,当即微微笑道:“其实动物身上也有穴位,只是位置与人类不同罢了,碰巧我知道一些,就这样,挺简单的。” 这句话一出口羽裳羽天杰兄妹两人同时石化,他们羽家向来以判官笔点穴闻名于高句丽族群,却如何跟李智云这种逆天人物相比?自家的毒龙笔法人体上的穴道还只能点两条经脉呢,人家却连老虎的穴道都摸清楚了,这简直没法比。 李智云没有吹牛也没有蒙骗羽裳,动物身上的穴道的确存在,而且后世的兽医已经开始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了,给动物针灸治病亦有无数临床案例。 然而只凭双手通过点穴来控制老虎的行和停就太过玄幻了些,李智云也是从河图洛书中的相关知识中获悉的,在大东屯出来的时候就查找完毕,到了大虎山立即取得了成效。 救醒了几名昏厥的士兵之后,队伍在晨曦的照耀下开往玄菟城,李智云一虎当先,甩开了大队人马老远,只有羽裳和李蓉蓉两人踩着滑雪板及时跟进。 对李智云深信不疑的她们当然不怕那老虎突然发狂咬人,而且即使老虎暴起咬人也不怕,以她们的武功完全能够当场将其格毙,反倒是那些士兵提心吊胆的不敢紧跟,除此之外,羽天杰和高克南的高头大马也不敢跟这样的坐骑并驾齐驱,吓都吓尿了。 朝阳的照耀下,李蓉蓉时不时转头看向李智云沉思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禁出声询问:“智云,你的额头怎么好像好一些了?” “是么?”李智云身后摸了摸脑门,心说这吠陀经上的法子这么管用么?这改善骨质的速度也忒恐怖了,这比化骨绵掌都高效得多啊!嘴里却说道:“那敢情好啊,省得以后你们看我时犯膈应。” “膈应”是关外方言,有厌恶、憎恶的意思,李智云入乡随俗,说起汉语来自然而然就带上了大碴子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大东屯本地人呢,虽然这个时代距离玉米传入中国还有九百多年之久。 “我们怎会膈应你?别管你长成啥样,你都是我们……我的好丈夫!”羽裳连忙表示爱意,却不小心说漏了嘴,险些把李蓉蓉的终身给订下了。 李蓉蓉闻言就不禁娇羞难耐,转过头去看向远方的雪野,心说羽裳你也太抠门了,就说他是我们两人的丈夫又有何不可? 第二五二章 骑虎难下 即使是在雪野之上,白天行军也比夜间快得多。 大虎山到玄菟城不过二百五十里路,队伍天亮时从大虎山出发,估计不到天黑就能抵达玄菟城,所以不必紧赶慢赶,走到中午李智云就下令全军休息。 休息的时候将士们吃饭饮水,李智云骑着老虎打死了两只狍子烤了,从历城秦家大院练出来的烧烤技艺得到了充分发挥,让羽李二女、羽高二统领和自己以及猛虎一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为了不使那些士兵生怨,烤狍子的同时他还指点士兵烤了几十只野鸡。 野鸡是士兵们自己沿途射猎的,雪野中寻来的木柴有点湿,点燃了烟就有些大,于是烤就变成了熏,烤野鸡最终成了熏野鸡。 鉴于他们熏鸡的地点处于大虎山与玄菟城中间,疑似与后世的沟帮子较为接近,也不知道他们搞出来的这种熏鸡是不是后世沟帮子熏鸡的雏形。 黄昏时分,李智云一行人马抵达了玄菟城。笼罩在暮色中的玄菟城戒备森严,据羽天杰介绍说,戒严令是渊太祚下达的。如此戒备是为了防止隋国的细作前来刺探虚实,不止玄菟城如此,遍布在榆关之外的每个高句丽城池皆是如此。 李智云才不管戒严不戒严,骑着老虎堂堂步入城门。 城门外侧本有数十名军卒设卡盘查,远远就看见了这支队伍,原本没当回事,然而当他们看见突前的将领坐下竟是一头猛虎之时,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阻拦盘问,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逃进了城内。 见此情景,落在后面队伍里的羽天杰就不禁叹了口气,心说妹夫啊妹夫,这可是玄菟城,你就不能低调一些么?你这样横冲直撞,只怕没等见到渊太祚就先闯了祸事出来。 这念头刚刚闪过,就听见城内一声烈马长嘶,紧接着一个冷峭的女声响起:“哪里来的混账小子,骑这种猛兽进城是为了恐吓我玄菟军民么?还不速速下来受缚?” 这声音听上去很熟悉,正是八大神卫之一的朴秀枝。 朴秀枝此女武功虽然在八大神卫中排名最末,但是论及脾气却是最为暴烈,行事尤为极端,渊太祚命她负责玄菟城的城防和城内治安,城中军民没有不怕她的,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做母老虎。 毫无疑问,此时已经进入城内的李智云肯定是惊了朴秀枝的战马了,惊了她的战马还不算难办,关键是你骑虎代步触犯了她的忌讳啊!唉,这女人你不惹她她都要找你麻烦,何况你还惹了她? 想到此处,连忙纵马抢进城门,想要居中调解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别为了这个坏脾气女人误了大事。 然而他进来之后就发现已经迟了,母老虎如何会给李智云解释的时间?几乎在训斥的同时就挥出了手中的长鞭抽向骑在虎背上的李智云。 朴秀枝这根长鞭是标准的软鞭,招法似乎也是标准的软鞭之法,讲究抽击为主,缠绕为辅,不过朴秀枝此刻这一记长鞭攻击却是连抽带缠,分明是想抽一鞭子之后再把李智云缠住继而扯拽下来。 敢在我朴秀枝的面前骑老虎,这不是找抽么?羽天杰猜得没错,朴秀枝就是这么想的。 眼看那鞭梢就要抽在李智云的身上,李智云却是不慌不忙,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冷笑反问:“你高句丽的女人都是这么蛮横么?我招你惹你了?” 羽天杰听了这话就不禁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讲理?人家跟你讲理么?忍不住就提醒道:“她绰号母老虎。” 李智云闻声立时醒悟,原来是这么回事。然而醒悟归醒悟,对方的鞭梢已经来到了身侧,必须立即做出应对,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对方鞭梢这一抽。 虽然凭借瑜伽变形术即使挨了这一鞭子也无大碍,但他还是不想挨这么一下,因为那样会使对方以及此刻城上城下的近千观众误以为自己中招,从而增长对方的士气、挫折自己的威风。 对于一个如此跋扈的棒子国女子,自己凭什么涨她的士气?打压来嫌不及呢!所以他决定反手去捉鞭梢。 说时迟,那时快,意动手动,他的右臂从不可能的角度伸出,就好像此刻他是背向对方女子面朝城门一样,抬手去捉鞭梢。 “不可!” 这一次羽裳、李蓉蓉以及羽天杰同时出言阻止,你这一手可是太托大了! 这的确是一个托大的举措,只有武功高出对方数倍才能设想空手去夺对方的鞭梢,否则必受其害,这是习武之人的常识。然而不论是羽李二女还是羽天杰都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智云的内力并不比朴秀枝高出多少。 要说李智云的内力比朴秀枝高出两倍是没可能的!既然高不出两倍,那么空手去捉鞭梢的结果就一定是李智云受伤。不然谁还会使鞭子这种兵器? 事实证明了羽李二女和羽天杰的提醒并不多余,李智云这一反手的确捉到了鞭梢,但觉鞭梢上一股内力狠辣至极,仿佛一把利刃割在了掌心,这***人的内力不弱啊!李智云心头一凛,迫不得已只能立即撒手。 只不过他这一抓也不能说完全不起作用,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内力运在手上怎么可能没有威力?强大的握力逼得对方鞭梢一滞,再想继续抽击自己的身躯已经没可能了,要抽就只能收鞭再来第二下。 然而对方的鞭法却绝非想象中那么平庸,经过他这一握之后,整条长鞭上的势道居然保持不变,变的只是鞭梢这一截部位,恰似如臂使指,手臂不动而手指再度屈伸,那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就近抽他的颈项。 居然是清代天池怪侠袁士霄的鞭法! 此时寻侠系统已经给出了模拟结果,李智云不禁微吃一惊。 天池怪侠袁士霄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的师父,后来又收了个徒弟“圆性”袁紫衣,袁紫衣那套几乎赖以横扫江湖的鞭法就是跟袁士霄学的,有人说袁紫衣是因为法号圆性所以化名姓袁,但谁知这不是圆性为了报答袁士霄授业之恩而为呢? 袁紫衣的鞭法堪称神妙,曾经打得刚刚练成家传武功的胡斐左支右绌,更是轻取素以鞭法见长的九龙派掌门人,这可不是江湖中一般的鞭法可比,单以招式而论,其精妙更在白蟒鞭法之上,只比少林三渡合练的金刚伏魔圈稍逊几分。 原来这套鞭法是出自长白山啊!而且这个时代里就已经有这门武功了。联想到袁士霄的绰号是天池怪侠,除了长白山哪里还有天池? 他只道找到了袁士霄鞭法的源流所在,却不知便是此时的长白山也没有天池,可以聚存20亿吨水的长白山天池要在距今六百年后的一次火山喷发之后才会形成。 就在他得到系统模拟结果的同时,他的一双手臂上下飞舞,又与对方的鞭梢过了三招,却是越打越顺畅、越打越写意。 知道了对方的招法能不顺畅写意么?这就好像两人下棋,对方怎么走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对方还有赢的可能么? 他在这里顺畅写意了,那边朴秀枝就很郁闷。原以为自己这三丈长的软鞭使出去即可手到擒来,谁知非但没能抽中对方扯拽下来,居然连对方的躯干肢体都没沾边! 唯有的一次接触还是对方因为轻蔑自己而主动捉抓鞭梢的,而且事后看上去居然没被自己的鞭梢伤到,到底是自己的内力太弱了还是对方的内力太强大? 看样子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武功?除非是渊盖苏文那种逆天的人物,况且即使是渊盖苏文不也是吃了莫离支的一粒培元神丹才武功大成的么?眼前这孩子又是怎么学得的一身武功? 连环三招都没能占据半点上风,朴秀枝不禁焦虑起来,这城上城下千余名军民可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呢,若是自己再收拾不下这个孩子,今后还有脸顶着八大神卫的名号出门见人么? 想到此处,便再也不顾颜面,疾转攻击方向,将鞭梢抽向虎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虽然你骑的是虎不是马,但是只要抽死你胯下这头猛虎,看你还能不落地? 她这人脾气的确暴躁,从胯下战马受惊乃至与来人动手到现在,竟然没想起师父的爱子渊盖苏文急需虎胆疗伤一事,脾气上来了什么都忘了,一心想要暴打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一顿出气。 还别说,她这一变换目标果然有效,只两三下就把对手逼得跳了起来。 如果只是抽击虎臀,李智云尚且能够应付,但是后来她开始抽击虎腿以及虎腹,前文说过,但凡兽类的腹部都是柔软的,李智云踹死红海那只胭脂兽就是这么个道理,老虎当然也不例外。 朴秀枝这种鞭法,鞭梢是可以任意转向发动攻击的,想要攻击虎腹也是一样,但是理智润要想保护老虎的腹部不被攻击可就难了,在瓦口关玩的那根绊马索制成的白蟒鞭并没随身携带,只用双手双腿就很难护得周全。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跳起到空中,心中设想的是:只要老虎被对方抽死,自己就使一个猫鹰扑击之技直接欺近对方与之近身缠斗。 看见李智云跳起来了,朴秀枝不由得大喜,顿时就改了策略,攻击老虎的确有效,但怎如直接攻击空中的敌人更加合理? 众所周知人在空中是不能转折腾挪的,但凡竖直方向跳起来就只能沿着原样坠落,那还不是想怎么抽你就怎么抽你? 能在空中抽他几鞭子自然很是光彩,这可是有目共睹的胜利,而且自己也很解气! 想到此处鞭梢再次改变方向,径往对手的双腿抽去。她也是懂得临机应变的,既然你一双手臂诡异灵动,屡屡能够挡住我的鞭梢去向,那我就抽你的双腿,倒要看你如何抵挡! 朴秀枝能想到的事情羽李二女当然也能想到,见此情景二女顿时急了,一个喝道:“以长攻短好不要脸!” 另一个就说道:“智云你快逃出她长鞭的圈子!” 说话的同时,二女已经准备抢攻朴秀枝,来一个围魏救赵。 “你们不要动!”李智云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这点本事奈何不得我的,你们看!” 说声你们看,只见他如同跳一种舞蹈一般,一双脚尖连续踏中长鞭的鞭梢,那鞭梢被他踢踏一次便会被迫转向,而他的身体则借助这一踢踏产生的反作用力再次上升。 几个起落之后,朴秀枝的鞭梢根本没能奈何他半点,而他的人仍然悬浮在空中,似是舞得很是开心,身形越见潇洒飘逸,直若天仙一般。 既然知道对方的全部鞭招,焉有踩踏不中之理?他这一手脚踏鞭梢的功夫正是当初他传给红拂的那一招古墓派轻功绝技——和光同尘,只不过是把鞭梢当做大树枝头的末梢罢了。 随着他踩着鞭梢载浮载沉,城上城下近千名观众再也无法忍住,终于爆发出彩声一片,这人使的是武功么?怎能如此美妙?怕不是神仙下凡吧? 朴秀枝简直都快气疯了,这是什么武功?听都没听说过,这人竟然把轻功练到了如此地步,那么我这鞭法对他来说还有何用? 正不知所措时,忽听对手发出一声长笑,笑罢说道:“怎么了?没招了?没招了那就看我的吧!” 说话间只见他身体忽然蜷缩起来,再次展开时已变成头下脚上,双手同时抓住了自己的鞭梢,这一次他双手齐抓,那鞭梢就再也无法挣脱开来,朴秀枝见状大急,顿时运足平生内力全力抡扫长鞭。 她的打算是把长鞭抡圆了,只需数圈过后,急剧增加的离心力就会将对手甩脱出去。 她怎知李智云等的就是这么一下,她这么一抡鞭子,他的身体就立即缩成了一团,就如同后世的链球一般全力配合对手的抡转,几圈之后,长鞭上生出的力道已经是两人合力的数倍。 如果说朴秀枝懂得链球原理并能够善加利用,于此时撒手弃鞭的话,李智云或许会像一颗炮弹一般飞上城墙,但是她却天真的等着对方松开鞭梢,等到这力量已经膨胀到无法控制之时,她再想什么都晚了。 那鞭身的转动速度超过了她并不主动的转体速度,鞭身就开始在她身上缠绕起来,而当她发现自己的双臂都被长鞭“捆绑”起来的时候,对手已经跟她撞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脸对脸、身躯对身躯的对撞,区别是她的双手被长鞭捆得无法动弹,而对手的双手却在她身上连点数处穴道。 如此还不算完,李智云点完了对手的穴道之后果断拍出一掌,这一掌拍在对手的身上起到了一个制动并反向驱动的作用。 随着这一掌拍落,朴秀枝的身躯就好像一个上足了弦的发条一般,开始了反方向的转动,刚刚几乎已经贴在她身上的李智云连同那根长鞭竟然反转开来,反方向转起了圈子。 长鞭的圈子越转越大,当两人恢复到先前的距离之时,李智云轻飘飘落回虎背,同时单手一提,就将对手原地提了起来,飞向他的怀抱。 众人惊呼声中,他扬起另一只手臂将人接住,顺势按在了虎背上面,看向对手那愤怒的眼睛,笑道:“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人就天生喜欢骑虎,而且最喜欢骑母老虎,既然你也是一只母老虎,那我就连你一起骑了也罢!” 说来也巧,他逮住的这只东北虎也是母的,这一下就骑了两只母老虎。 “叮!”系统提示音果断响起,“调戏俘虏,扣侠义值二百点。” 第二五三章 生死擂台 罚就罚了吧,宁可罚分也要打击棒子娘们的嚣张气焰!狂什么狂啊?敢跟我汉家男儿装逼,那就必须镇压! 李智云穿越之后第一次无视系统的约束,把朴秀枝骑在了身下。 朴秀枝被骑在身下动弹不得,又无法怒骂表示抗议,死志顿萌。这事无关男女大防,对方只是一个孩子,谈不上什么贞洁操守,但是对于从来不曾吃亏的她来说,被这样一个孩子生擒活捉且骑在身下、要比贞洁被污更加悲惨。 不活了!只等有人救下自己之后立即自尽一雪屈辱。 她笃信她一定能够获救,因为这是在玄菟城,就算那几位师兄师姐仍然收拾不了这个骑虎的孩子,师父也不会坐视此人嚣张到底,如果真是那样,整个高句丽国民的脸都没了。 何况师兄师姐的武功远较自己为高?收拾不下是不可能的! 她满怀悲愤地期待救援来临。 朴秀枝的判断没有任何错误,李智云在玄菟城门口擒了监督城防的神卫之一,这消息几乎立即就传遍了全城,渊太祚自然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报告。 王宫之中,正在办公的莫离支渊太祚听过禀报之后顿时诧异万分,“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空手就把朴秀枝擒了?这怎么可能?” 渊太祚实在无法相信此事,因为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具备战胜朴秀枝的实力,除非是自己那个服过培元神丹的儿子渊盖苏文,又除非是那个射中渊盖苏文一飞刀的李智云! 难道是那个叫做李智云的找上门了?这怎么可能?别说他千里迢迢地走过这冰天雪地没可能这么快就来到,只说即使真的能够来到,他何来这么大的胆子? “那孩子是骑了一头猛虎来的,听羽天杰说,这猛虎是那孩子空手降服,要献给莫离支大人你的。”手下继续禀告。 即使李智云不管不顾,羽天杰也必须设法挽回局面,还没见到渊太祚就跟渊太祚的徒弟翻脸成仇,对他们的计划有百害而无一益。 所以在李智云骑了朴秀枝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与朴秀枝的手下说明了此事,并让对方速速回报莫离支——我们是莫离支派出去给世子猎虎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朴秀枝的手下自然认识羽天杰,高句丽第一神箭手谁不认识?听羽天杰这么说,就立即赶回来禀告,是打还是和一切都有莫离支定夺,底下人可不敢擅自做主。 渊太祚闻言就皱起了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他有些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了。难道说羽天杰已经知道了他父亲的事情,请了高人来给他父亲翻案?但如果那样他们又何必费事抓了一头活着的猛虎回来? 猛虎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尤其是活虎,即使抓了也很难运输,像手下汇报那样骑了老虎回来就更是闻所未闻,驯虎为骑,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师父,就让徒儿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顺便把朴师妹救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汉子上前请缨,这汉子正是渊太祚的首徒崔希汉,擅使双刀。 “不忙。”渊太祚微微摆手道:“你去召集手下将士到教军场等候,咱们都去教军场,为师倒要看看这羽天杰请来的高人究竟意欲何为。” 说到此处,又看向身侧一个青衣女子说到:“蓝烟,你去告诉羽天杰,让他直接去教军场,就说为师在那里接见他。” 叫蓝烟的青衣女子也不答话,只躬身领命转身走出,她叫冰蓝烟,是渊太祚的二弟子,与朴秀枝的性格截然不同,此女平时极少开口,当真冷得如同寒冰一般,而且在没有得到师父指派的时候从不离开渊太祚身边。 渊太祚是这样想的,既然你们要擒我弟子立威,那索性就让玄菟城中的高句丽全体将士都看看,看看我渊太祚当这莫离支到底够不够资格。 自己顶替前任莫离支羽则男不过半年时间,虽然在这半年时间里自己已经不遗余力地做了不少整肃工作,但是仍有很多愚蠢的人迷信前任羽则男,认为羽则男才是高句丽的第一高手。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这些蠢人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高句丽最强的武者!若是过了今天还敢对我渊太祚有所不敬,那就休怪我辣手杀人了。 冰蓝烟走了,渊太祚又看向身边另一个瘦削的汉子说道:“世英,你这就拿我的手令调集王幢军,顺便把盖苏文也叫上,都去教军场。” “遵命,徒儿去了。”这瘦削汉子名叫秦世英,是渊太祚的五徒弟,同样是八大神卫之一。 渊太祚总共有八个徒弟,既八大神卫。他自己留了四个在身边听用,留下的就是崔希汉、冰蓝烟、秦世英和朴秀枝,另外四个派到了高句丽王高元的身边当了贴身侍卫,就连他这个当师父的莫离支也不能随意调动。 玄菟城内的教军场可以容纳五万人,夜幕降临之时,整座教军场已被陆续赶来的高句丽军队所占满。 这些高句丽军队中最为精锐的将士,多半都不知道莫离支为何要在这大冷的天里集合队伍,有战事么?似乎不太可能。 在这些将士之中也有不少人已经听说了玄菟城门口发生的那件事,只不过此时却不便交头接耳互相转告,高句丽的军纪还是比较严明的,至少这些精锐之师是这样。 当将士们被要求围拢着点将台聚集列阵,又看见点将台下方被留出来一块空地的时候,人们便都隐隐明白了一些,这是要比武么? 那片空地足足有四丈见方,被插在地上的四排烧得哔啵作响的火把围了起来,虽然没有高台,但它就是擂台,这一点众人都看得懂。 跟玄菟城中的街道一样,教军场的场地中没有积雪,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被送到了院墙根垒成了一道矮矮的雪墙,北方冬天就是这样处置积雪的,一个冬天下来,那道雪墙会逐渐变成冰墙,且越垒越高,越垒越后。 靠近擂台的将士们被要求席地而坐,靠后的则按照身高排列保持站姿,这明显是要让大家看清这一场即将发生的擂台战,比武的双方会是谁呢? 将士们拭目以待之时,渊太祚还没到,李智云一行人却先到了。 纵使高句丽精锐军纪严明,也无法不因为李智云的到来而骚动,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骑着老虎来的? 人类对猛虎这种百兽之王有着天生的畏惧感,即使是那些百战勇士手上曾经染过无数敌人的鲜血,面对这种猛兽也无法保持淡定。 更何况猛虎的背上还骑着一个人? 能够以猛虎作为坐骑的人会是什么人?他至少也得是个牛人。因为寻常人看见老虎都会害怕,都会自然而然地选择退缩躲避,而这个人非但不怕,而且敢于骑乘驾驭,这不是牛人是什么? 李智云骑着两只母老虎昂然入场,女扮男装的羽李二女一左一右紧紧跟随,羽天杰则是怀着一颗绝望的心、与那些提着鸡笼子的士兵远远跟在后面。 这下完蛋了,别说擒拿渊太祚了,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妹夫你也太莽撞了!你那点功夫比起渊太祚了是真的不够看啊! 他很想追上李智云最后提醒一番,但是那头摇头摆尾的猛虎始终是心里的障碍,同时很显然,当李智云骑虎入场之后,任何提醒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原本整齐坐立的将士们被这个牛人和猛虎吓得形如波浪一般让开了一条通道,在猛虎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才看见原来猛虎的身上竟然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躺在猛虎背上的女人,被那牛人骑在胯下,仿似一只虎鞍,为了便于骑乘,马有马鞍,想来虎也应该有虎鞍,这牛人竟然拿活人来当虎鞍,实属咄咄怪事。 等等!那不是母老虎朴秀枝么? 两人一虎从每个人的面前经过,在距离最近的那一瞬,没有人会错认这个已是满脸泪痕的女子,于是更大的轰动爆发出来,这人竟敢把朴秀枝骑在胯下,这不是找死么? 毫无疑问,这个骑着两只母老虎的少年必定是今晚这场擂台战的主角,而他的对手应该就是渊太祚的另外几个徒弟,八大神卫! 看到此处,众将士再无怀疑,而且更能判断得出,今晚这一场擂台战是一场生死之战。 此战之后,若是这个骑虎的少年得以不死,那么死的一定是朴秀枝,就凭她那一向桀骜高傲的性格,被人骑了还能活下去么? 李智云骑虎进入了擂台,等羽李二女在他身后站定,便即朗声说道:“渊太祚呢?他在哪?不招待小爷吃晚饭也就算了,还搞了这么大个排场出来是想干嘛?” 他这话以高句丽语朗声说出,全场将士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更不禁疑惑骇然,原来这位牛人也是咱们同族之人啊?可是他为何敢于对莫离支如此不敬呢?难道是受了王上的指使? 众人眩惑不已,要知道王幢军的兵员全部是由高句丽王室子弟以及本族贵胄子弟组成,其中不乏在位的高句丽王高元的子侄儿孙,就连给羽天杰做副手的那个高克南都是王室宗亲之一。 既然大家都是王室宗亲,自然彼此熟悉人士,然而他们却从未见过高句丽王室有这样一个少年,这少年到底是谁?说他是异族人吧,偏生本族语言说得如此流利;要说他不是王室成员,他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刚跟渊太祚叫阵? “肃静!” 忽然间,一个威严的语声响彻全场,人人听得出正是莫离支渊太祚的声音,只听他继续训斥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 人们循声找去,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点将台上竟然站着一个男子,这男子脚踩点将台边缘,一副身姿有如渊渟岳峙,威势逼人,不是渊太祚是谁? 没有人看见渊太祚是怎样登上点将台的,甚至没有人看见他是从哪里进入教军场的。这种离奇的入场方式顿时压倒了先前那个骑着猛虎的孩子。 猛虎再怎么危险它也是能看见的,能看见至少还能躲避,但是像渊太祚这样突然现身,就仿佛是从地狱中涌出来的魔鬼一样,这样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或许这点将台下另有暗道?不信邪的人们不免如此猜测,而那些知道渊盖苏文所作所为的王幢军将士则都清楚,渊太祚的出场必定与他儿子渊盖苏文有关。 果不其然,当点将台上有数只火把燃起,人们才看清渊太祚的左右居然站了六七个人,一个身形矮小的人影紧挨在他的右手站立,在火光弄若隐若现,正是渊盖苏文。 “是不是李智云?”渊盖苏文没有理睬台下骑着老虎的少年,而是低声询问了儿子一句。 渊盖苏文的脸上现出迷茫之色,盯着那骑虎少年看了许久才道:“不是。” 李智云的容貌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比起从前更见丰神俊朗,最重要的是,他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不仅额头恢复了正常,就连个头也比从前高了一截。这都是得益于吠陀经中的瑜伽美容术,渊盖苏文如何还能辨认出来? “嗯,你先到一旁歇息吧。”渊太祚闻言劝退了儿子,这才转身看向李智云,“你是什么人?既然降服了猛虎来献,为何又要如此欺辱我的弟子?” 李智云闻言顿时哈哈笑道:“你就是渊太祚么?你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你怎么知道我捉了猛虎是为了献给你呢?我这人打小儿就喜欢骑虎,我捉一头猛虎当马骑不行么?” 没错,起初他和羽李二女以及羽天杰定下的计策的确是以献虎为由接近并绑架或刺杀渊太祚,但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在进入玄菟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这计划给改了。 都把人家女徒弟给骑了,再低眉顺眼地装孙子还有什么用?只要能见到渊太祚,后面就无所谓是卑还是亢了,不论如何自己也要跟这个老家伙拼一次的,而且自己不想死磕也没用,没看人家已经严阵以待了么? 第二五四章 吊打跆拳道 李智云这番话说完,全场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人表示惊讶,也没有人表示愤怒,噤若寒蝉的人们恨不能自己天生就是个聋子,这个节骨眼上或许只有聋子才是最安全的。 任谁都能想到渊太祚此时的心情,这时候出声,不论如何表示,都有可能把渊太祚的怒火引到自己头上来,一旦被渊太祚迁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作死啊! “你小子是在作死么?”渊太祚双目如刀,冷冷地看着虎背上的少年,从牙缝里迸出来这么一句话,证实了大众的猜测是正确的。 若不是想要在三军之前立威,现在他已经用一记劈空掌把这小子连人带虎一起拍死了!甚至不去考虑朴秀枝的死活。 一个被人骑在身下的女徒弟,即使她还有脸活下去,自己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能再要她了,丢不起那个人!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 首先,不论这孩子说话如何狂妄,也不配自己亲自出手去杀,那也太掉价了,要知道自己已经是公认的高句丽第一高手,第一高手亲手杀一个孩子?那不是闹笑话么? 其次,既然已经兴师动众召集了军中将士,就不能如此草率的杀了来人,否则势必会引起将士们的怨言,干嘛啊?大冷天的,把大家从家里军营里的餐桌前拉到这教军场来,就为了看你莫离支露一手武功杀一个小孩? 要想亲手杀死这个狂妄自大的孩子,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孩子能够经过自己三大弟子的挑战之后还活着!只有那样,他才配做自己的对手。 否则夺走他性命的人就只能是自己的三大弟子。 不论这孩子死在秦世英、冰蓝烟和崔希汉三人哪一个手下,都能说明我渊太祚的武功独步天下,就连徒弟都能轻松杀掉强敌,还用问师父咋样么? 而若是反过来自己这三个徒弟没能杀死这个孩子,那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已经可以跻身于当世绝顶高手之列了,这时候自己再出手杀之,便不是胜之不武,而是名正言顺。 只有先让众人看清楚敌人的实力再杀掉,才能显得自己的实力更强更高! 所以他虽然已是怒气勃发,但是终究没有出手,只冷冷地发出一句警告。 李智云不知渊太祚想得如此复杂,听罢立即哈哈笑道:“过奖了,我只是一般般,还不如你能作,你看你取的名字,渊太祚,嗯,太祚,就是很能作、太能作的意思是吧?其实这样不好,不作死就不会死,难道你不知道么?” “哼!”渊太祚冷哼一声打断了对方,“徒逞口舌之利!只希望你手底下的功夫也能像你的嘴一样好使,世英,你先上。” 在渊太祚看来,这少年能够驯服老虎最多也不过是掌握了某种驯兽的秘术,而至于此人的武功,最多不过是偷奸耍诈侥幸胜了直性子朴秀枝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命令一下,旁边的五徒弟秦世英立即躬身施礼道:“徒儿遵命!”说罢跳下点将台,落在李智云的面前,看上去似乎身法失之僵硬,给人的感觉很不飘逸。 这就开打了!台下众将士同时精神一振,均知这种比武必是生死之战,根本无需讲究什么规则,只凭各自的绝活对杀就是了,谁输了谁死,死人跟谁去讲规则? 站在虎头对面,秦世英毫无惧色,抱拳拱手道:“这位朋友,在下秦世英想跟你切磋一路跆跟,还请朋友下来赐教。” 这话说得很客气,若是不看前因,感觉上真的就是寻常的一场以武会友。 跆跟?李智云闻言立即搜索了一下系统数据库,然后才知道跆跟竟然就是跆拳道。 其实棒子国的跆拳道起源很晚,要到后世现代的1955年才确立了这么个项目,是一个从倭国学习了空手道的棒子人回国创立的,绞尽脑汁,再融合祖先在华夏三国时期创立的搏杀之术跆跟,就有了跆拳的说法。 人家华夏有武术,西洋有拳击,倭国有柔道空手道,泰国有泰拳,咱大韩民族有啥?不行,得弄个名目出来,所以就搞了个跆拳道出来,虽然出现的时间晚,但好歹也是道,乍一听挺唬人。 跆拳道没啥玩意,然而在二十世纪以后华夏的家长们却趋之若鹜般送孩子去学这种玩意又是怎么个意思? 原因无他,人家棒子们学会了倭国吹牛逼的精髓,把跆拳道分为各种色带,以鉴别境界等级,看上去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你家孩子什么带?蓝带?好!厉害!你家的呢?” “我家的那个不太行,才晋级黑带。” “” 练跆拳道无需吊打邻家孩子,也无需在社会上见义勇为惩治歹徒,只需扎一条颜色不同的带子就能成就自我价值,这就是跆拳道的魅力所在。 说白了就是吹牛逼,就好像倭国最先把本国围棋选手分为一到九段,又设置了什么名人、十段等装逼称号,其实棋下得比谁都臭,中国去个聂胖子就横扫了。 但是华夏的小白家长们不懂啊,在起点看小白文长大的小白家长们不明觉厉之下就交了学费去当冤大头,有钱的是冤大头,没钱的借钱也要当这个冤大头。 李智云当然不是冤大头,弄明白了眼前这人居然是玩跆拳道的,立生吊打之心,只希望棒子们能把这场比武记载下来传到后世,让后世华夏的小白家长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中华有神功。 当即蹁腿下了猛虎,顺手把虎背上的“母老虎”抓起来扔给李蓉蓉,“看好她。” 母老虎是不能送出去的,要等渊太祚来救,即使退一万步,在无法逃命之时,这只母老虎也能换取李蓉蓉的一条性命。 羽裳兄妹是为了营救父亲,自己是为了营救老丈人,为这事儿死了都不算冤,但是李蓉蓉不一样,不能把她搭在这里。 “看招!” 看见对手从虎背上下来,秦世英二话不说就踢出一记高腿,直取对手面门。 跆拳道的特点就是强调腿法攻击。攻击中讲究以腿为主,而且腿踢得很高。 按理说强调腿法攻击是没有什么差错的。原本武术之中就有“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的说法,毕竟腿比手臂更长更可及远。 尤其是在后世的现代,由于天地灵气告罄,在没有内力的前提下腿部的力量远远大于手臂的力量,腿的威力自然远胜手臂。 但问题是此时这场对决却是发生在古代。隋朝这个时代里天地灵气非但没有告罄,而且异常充沛,其浓度远胜后期的唐宋元明清,不论是以拳脚还是兵器攻防,彼此拼的都是内力,即所谓内力为王。 而在比拼内力的打斗中,用腿还是用手臂就没有了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只是什么合适用什么罢了。 在这个前提下仍要以高腿伤人,其实是很不聪明的打法,因为在踢出高腿的同时,己方下盘必定不稳。 拥有武功大数据的李智云当然更能看出这个破绽,在对手起脚的一瞬间不退反进,同时袭出一腿。 之所以说他是“袭”出,是因为这一腿踢得极其隐蔽,与向前滑步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围观将士都没看出来他向前迈步的同时右脚尖已在秦世英的左膝上点了一下。 人们大多只看见他大踏步抢进,只看见了他右脚踏落在秦世英的左脚前方。唯有李蓉蓉大吃一惊,心说智云他什么时候把我的裙中腿学去了,而且拿捏得火候比我还要精准! 在秦世英那条高腿踢出的劲风呼啸声中,几乎没人听得见那轻微的“咔吧”一声,只有李蓉蓉和李智云两人知道,秦世英的左膝骨已经碎了。 当然,还有第三个人也知道这件事,只是比二李知道得晚了半拍,这人自然是秦世英本人。 在剧痛从左膝传入神经中枢以前,他那条高高扬起的右腿貌似已经戳在了对手的脸上,然而就在那即将戳中的一瞬间,对手的脖子好像被人扭了一下。 那是一种如同侧向断折一样的扭曲,正常人绝无可能做出这一动作,唯一的解释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扭断了对手的脖子。 但是下一瞬,对手的脖子恢复了正常,自己的右腿却好像戳在了空气之中,从对手的颈侧掠过,完全没有击中目标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左膝的剧痛,耳中听得一声冷笑:“还以为你是神腿呢,就这腿法也敢跟我切磋?回去练十年再说吧!” 李智云讥讽了一句,同时抬手把那条眼看就要架在自己肩头的腿拨向了一边,“臭脚往哪搁呢?” 那条腿疾速滑落一旁,带动秦世英的身体自然偏转,左膝碎裂的秦世英如何还能承受这样的转体,只疼得双眼一黑,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连忙回头看向点将台:“师父,徒儿输了。” 旁观将士悉数懵逼,这怎么就输了?不就是一脚没踢着么?再踢啊! 若不是亲眼看见骑虎少年与渊太祚翻脸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人们几乎会认为秦世英有意放水。 渊太祚的表情十分难看,“嗯,世英你回来吧,蓝烟你上。” 坐在地上的秦世英闻言双臂一曲一伸,做了一个蓄力支撑的动作,身体顿时高高跃起,回落到点将台上,众将士见状尽皆叹服。 那点将台足有丈二之高,只凭双手起跳就能跳到这个高度,可见秦世英武功之高。若是换作寻常人,能用双手甚至单手倒立的大有人在,但是你见过能用双手行使双腿功能,弹跳一丈的么? 但就是秦世英这样的高手,居然一个照面就认输了,那么这个骑虎少年的武功得是啥样? 看见落回高台的秦世英仍然保持坐姿,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已猜出他的左腿已经受伤了,只是不知是如何被那骑虎少年伤到的,细思更恐。 在秦世英纵身上台的同时,冰蓝烟飘身落下,与先前秦世英的呆板不同,她下落的身姿很是优雅,只是优雅中又透着一股冰冷,给人以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谪落凡间的仙子。 她的手上拿着一支晶莹剔透的长剑,若是搁在后世这柄长剑绝对会被误认为是赛场门外歌迷球迷们专用的那种荧光棒,但是李智云却知道不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柄剑的剑身上溢出的森森寒气。 那不是锋利的剑锋所产生的森寒。 事实上这柄剑的形状有些类似于秦琼手里那双锏,并不是扁平双刃的条片状,而是一个稍显浑圆的四棱体,只是比秦琼的金装锏“瘦”了一多半,或者用“细”来描述也行。 这样的一柄剑怎么可能通体生寒?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尤其在女人抬起手臂、将圆钝钝的剑尖指向对手的一瞬间,李智云顿感寒意骤增,仿佛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十度。我擦,这不是重剑无锋,这特么是冰魄寒光剑! 拥有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他基本上不会误判什么,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又猜对了,这个比冰还冷的女子手中拿着的就是一柄冰魄寒光剑。 谁说这种万载玄冰的冰魄只能在清朝被人取出?谁说只有冰川天女才能运使这种迥异寻常的另类宝剑? 初看冰魄寒光剑的李智云原本已经做好了应对重剑无锋的打算,但是在他感受到彻骨奇寒的这一瞬间,他突然不知道应该选用什么法子来打这一场了。 先不说这女人将会使出什么样的剑法来战斗,只说这不讲道理的超低温应该如何破解? 在这种彻骨奇寒充斥擂台的一瞬间,拥有十一层龙象般若功的李智云尚且还能承受,站在他身后的羽裳和李蓉蓉却已经承受不住了,只冻得牙齿都打起战来,“咯咯”作响。 可以确定的是,这出奇的低温绝非清朝那位冰川天女以及冰魄寒光剑所能导致。要么是这万载冰魄本身拥有超强的制冷功效,要么就是这个被渊太祚唤作蓝烟的女子练就一手高深的阴寒内功,这怎么破? 第二五五章 奇火胜玄冰 其实系统已经给出了解决之道——要想对付世上现有的各种阴寒内力,最佳匹配莫过于九阳神功,还有烈火掌、赤炎拳等等能够发出高热的功夫可以选用。 但是这些对眼下的李智云来讲都不适用,即使他现有的侠义值已经足够兑换这些属于内功的绝学出来也是无济于事。因为这些功夫是需要修炼的,凡属内力范畴的武学均需假以时日,绝无一蹴而就的可能。 眼下敌人的冰魄寒光剑已经指向了他的眉心,他哪还有时间去修炼这些神功来应敌呢?这就叫远水解不了近渴。 难道非得使出小李飞刀才行么? 没错。他的确可以使用小李飞刀来克敌制胜,他相信以这个女子的武功决计无法挡住他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只要飞刀出手,这女子必定玉殒香消。 但是他不想使用小李飞刀。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一旦动用了小李飞刀就会立即暴露身份,必将引起渊太祚父子加倍提防,先前的计划也就无疾而终了。 现在亮出身份,就好像玩梭哈时早早亮出自己的底牌一样,亮出底牌的梭哈还怎么玩?没法玩。 这一瞬间,李智云遭遇了穿越以来少见的困窘,因为他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无计可施。 然而作为他的敌人,冰蓝烟却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冷叱一声:“还等什么?既然你不出招那就乖乖受死吧!” 说罢手中那柄冰魄寒光剑光芒暴涨,一股更强的寒意随之降临,就连那些围坐在擂台旁边的高句丽将官都被冻得僵直了躯体,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夫君!先下手为强!” “你快出手啊!” 羽李二女发出最后的提醒,说完这句之后她们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上下颌骨都已冻结。 她们两个是不会退缩的,计划里就是如此,她们必须永远侧护在李智云的身后,以待渊太祚随时发动近身攻击。但是此刻她们已经无法动弹了,敌人发出的冰冻实在强大,强大到她们两个也被冻僵了肢体。 就连匍匐在她们之间的那只东北虎都被冻成了一坨冰虎!原本从虎口中吐出的哈气此刻已经凝成了冰凌挂在它的虎须上面,看起来尤为悲惨。 作为最接近冰魄寒光剑的那个人,李智云的感受尤为痛苦,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似乎是在烤火,不,不是烤火,而是正在被火焰烧灼! 他知道这是皮肤感官在遭受严寒时产生的错觉,或许每个人在遭遇冷冻的时候都会产生被烧灼被熨烫的感觉,是否如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刻他也会像周围的人和虎一样,被这股强冷冻僵。 难道说非得射出小李飞刀么? 这一瞬他真的动摇了,暴露身份与被冻死之间应该如何选择?当然首选不被冻死。 就在他准备打出小李飞刀的时候,忽而灵机一动——皮肤的灼热感令他想到了围在擂台旁边的一圈火把。 这一圈插在地上的松油火把总计百只左右,每根火把长约两尺,整齐地插在地上,排成一个四边形,将自己和对手决战的场地围成一方擂台,只留下一个五尺左右的进口,就是之前自己骑虎入场的入口。 此刻这些火把在严寒的笼罩下烧得很是衰败,仿佛风中残烛,又仿佛枯涸了灯油的油灯,他知道这是冰魄的严寒将火焰周围的空间温度压低到了着火点以下所造成的。 若不是火把的火焰通过燃烧本身就能释放出高热,抵消了它们周围空间的寒冷,那么此刻这些火焰已经被周遭的超低温湮灭了。 对!就是它们了! 一念及此,他立即反手一摸,却是摸向身后李蓉蓉怀中朴秀枝的腰间。 被李蓉蓉揽在怀中的朴秀枝和身穿高句丽士卒服饰的李蓉蓉一样,都被冻僵当场,甚至朴秀枝比李蓉蓉还要僵硬得早一些,因为她是被李智云封了穴道的,浑身气血凝滞,自然先被冻僵,就像是流水和死水的区别。 即使是被冻僵了,李蓉蓉的视觉也没丧失,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李智云为何要摸向朴秀枝的腰间,难道是明知必死所以临死前过一把手瘾么?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问题是你要过手瘾也该摸我不是?这朴秀枝的容貌如何比得上我和羽裳?倒是这个拿着冰剑的女子颇具几分姿容,你摸她也好过摸一个母老虎不是? 李智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李蓉蓉胡思乱想,眨眼间就给出了标准答案,他的手从朴秀枝腰间抽回,抽出了朴秀枝那条长达三丈的软鞭。 冰蓝烟的剑法实在令人无法恭维,刷刷刷连环三剑刺得似是而非,颇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味道,又或许她的剑法本来就不凭借劈削点刺伤人,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三剑只是为了进一步降低敌人周遭的温度。 这三剑在李智云的身侧掠过,这方空间的温度果然变得更低了,李智云已经能够感到自己的手脚正在变得麻木僵硬,却在彻底丧失行动能力之前用长鞭卷回了十几枝火把。 他脚下踩着慢动作的神行百变,一边避过了对方笨拙的剑招,一边用鞭梢卷起那些插在地上的火把回到身前。 或许一枝火把燃烧出来的温度不足以抵御周遭的严寒,但是这十几枝火把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质的变化,一股暖洋洋的热量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仅仅是十几枝也还不够!在继续躲避对方剑招的同时,他继续挥洒长鞭,把地上剩余的火把连续拔起,总计拔了八十一枝才算收手。 八十一枝火把如何能够悬浮在身前阻隔寒意?这个反而简单,咱有天罗地网势! 南宋女侠林朝英创出的天罗地网势闪亮登场! 根据系统给出的资料可知这门功夫本是天山灵鹫宫的女主人李清露根据穿越者白胜的随手展露感悟而出,谁是原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门功夫无需修炼古墓派的专属心法玉女心经。 即使是十几岁的小杨过都能上手,不必学什么内力也能在半年时间内掌控八十一只麻雀不使飞离,在寻侠系统的兑换价目表上这一招并不比阿飞剑法昂贵半分,仍是一百侠义值。 于是满场众人就看见了一幕奇景,近乎数以百计的火把在这个骑虎少年的身前此起彼落,这少年只需用手心手背又或小臂上臂乃至肩头轻触火把的根部,这些火把就再也不会跌落下去。 即使是南宋那位小龙女都能使用此技同时控制全真派几十柄钢剑,所学及所得的李智云玩起这一手来当然更是得心应手。 而在那些远离点将台的将士们眼中看来,这近百枝火把在那个骑虎少年的身前聚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金黄色的火光上下跳跃,看久了甚至会产生刺目的感觉。 而在李智云本人来感觉,这八十一枝火把的热量聚在一起彼此辉映燃烧,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但是要想驱赶那冰魄寒光剑挥发的严寒已经绰绰有余了。 仅仅是护住自己不被冻僵当然还不够!毕竟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少数民族的小姑娘做游戏,这是擂台决杀!所以在玩转了八十一枝火把之后他开始转守为攻! 攻击的方法有几种?那就太多了,不过自己能够施展的且又最适合此际情势的却只有两种,第一种是空明拳。 一招“空碗盛饭”轻轻击出,打在双臂揽控的空间里任意一枝火把的根部,让这枝火把撞在另一枝火把上面,再让另一枝火把撞在第三枝火把上面,如此复制十次,“大火球”边缘处的一枝火把便即突然弹射而出。 这一招是南宋洪七公在“明霞岛”又名“压鬼岛”上为了吓唬欧阳锋想出来的手段,形如后世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将一颗颗松树连环撞倒。 而今李智云自然无需先用锋利的匕首割断松树,只因他面对的不是松树而是松枝,而他采用这一招的效果就在于突然弹出的那枝火把对方绝无防范的可能。 果然不出所料,这枝突然离开“大部队”的火把撞在了女人的青色衣襟上面,女人的反应再快也来不及避开,只来得及在衣襟将燃之际狼狈跳到一旁,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拍打已经微微变黑的衣襟。 就这也还是奇寒无比的冰魄寒光剑帮了她,若不是冰魄的奇寒降低了她衣衫的着火点,她根本都来不及阻止衣襟被点燃,甚至都来不及用手去扑灭。 李智云一招得手心头大定,一枝没点着是吧?不要紧,咱还有大招在后面,右手运劲,将刚刚已经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软鞭打出,卷回了那枝立下首功的火把,同时左手轻挥,使出了更狠的一招。 五轮大转! 五轮大转本来就是龙象般若功的配套武学,南宋末年的金轮法王曾以此技纵横天下,只惜遇见了不讲道理的神兵宝器玄铁重剑才无奈铩羽。 如今李智云的龙象般若功比之南宋的金轮法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何使不出这种配套绝学以御强敌?更何况他的一双巧手精擅回旋暗器之法,使出这套五轮大转来比之金轮法王就更见玄奥神奇。 五枝火把带着摄人心魄的呼啸、划起五道闪亮奇异的弧线飞向女子,女子顿时手忙脚乱——冰魄寒光剑不是玄铁重剑,剑法也不是有进无退的重剑剑法,如何挡得住这玄奥神奇的五枝火把? 费劲了周折也才挡住其中一枝,剩下的四枝同时击中了冰蓝烟的前胸后背,这一次她的冰魄寒光剑已然无法护住全身,前胸的衣衫冒起了袅袅黑烟,后背直接就窜出了火苗! “蓝烟回来!”台上的渊太祚无奈出声,他已经看出了胜负,再打下去自己这个宛若仙女的二弟子免不了步入朴秀枝的后尘,受尽屈辱不说,还得被人家活活烧死。 说话的同时,他挥手拍出一记劈空掌,不是袭击那个骑虎的少年,而是拍在了徒弟的后背,将那两处已经燃烧起来的火苗拍熄。 冰蓝烟羞愤难抑,却知道自己绝非这个骑虎少年的对手,再打下去除了丢人现眼之外还得搭上一条命,当下倒纵而起,落回到点将台中间。 只幸这高达丈二的点将台中间可以避开全场将士的目光,不然后背上凉飕飕的两个窟窿又该如何弥补? “不错!”渊太祚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的确有点门道,你若是还能战胜我的大弟子崔希汉,就有资格接我一招了。” 此时李智云已将八十一枝火把插回原地,或许是由于冰魄寒光剑已经跟随冰蓝烟回到台上,又或许回到台上的冰蓝烟已经收敛了功法,总之台下的奇寒消散一空,擂台这方空间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羽李二女呆呆地看着凛然而立的瘦削背影不禁百感交集,如此奇诡的敌人都被他战胜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战胜的么?由于激动,她们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 连同羽天杰在内的全场将士也被这个骑虎少年的神乎其技震慑住了,他们当然不敢为之喝彩,不过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只怕崔希汉也打不住这武功神奇的神秘少年!今天这场决战有热闹看了! 渊太祚的武功究竟如何?就连场中的这些高句丽本族人都算在内,都没有人看见过他的出手。人们只是知道一件传闻,那就是半年前渊太祚跟上一个高句丽第一高手羽则男之间有过一场单挑较技,事后羽则男亲口承认不敌。 也正是在那一场单挑较技之后,羽则男宣布辞去莫离支的职务,而后就不知所踪了,于是高句丽王上高元委任渊太祚就职莫离支。 还是先看看这骑虎少年如何打败崔希汉吧,据说崔希汉的双刀已臻化境,是渊太祚手下的第一高手,甚至超过了天才少年渊盖苏文! 真不知这个骑虎的少年会以什么样的武功战胜崔希汉。 第二五六章 完胜韩国流 与之前一招败北的秦世英和惨遭焚烧的冰蓝烟相比,微微有些发胖的崔希汉貌不惊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商贾,又或者是一个土财主,总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就连已经握在手里的双刀都是贴着手臂倒持的,看不出一点危险。 胖子慢吞吞地走下了点将台,又很是小心的从两根火把中穿过,似乎唯恐被猎猎燃烧的火焰烧着衣服,看他这副作派根本就不是来跟什么人决斗的,反而更像是来谈一桩生意,一项买卖。 李智云并没有被对方温和的外表所迷惑,他只盯住对方手里的那对环首刀,即使此人利用双臂宽松的袍袖遮挡了刀身,也影响不了李智云对敌人武器的判断和分析。 双刀,一对环首刀?能使出什么样的刀法? 在双刀这个领域,单以刀法而论,他觉得当今之世雁荡双刀的反两仪刀法已经到顶了,即使自己一共只传给韦邓二人三招,还有什么样的双刀刀法能够超越出自河图洛书的反两仪刀法?那肯定不存在。 这一刻他有些遗憾自己没带雁荡双刀过来,在瓦口关得胜之后他就把雁荡双刀留在了那里,让他们负责监督关达赵霞孙成三人,毕竟这三人是自己招降过来的,若是日后有什么反复,自己在罗艺那里就不好交代。 如果韦宝邓豹也在这里,那么这一场就不用自己出手了,直接让他们联手摆平就行了。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换作自己一个人能不能使出反两仪刀法?答案是可以的。既然自己刚刚已经成功地复制了天罗地网势,就没道理复制不了左右互搏。 南宋时期的小龙女玩转几十柄全真长剑的同时是能够以左右互搏之术施展玉女素心剑的,而要施展玉女素心剑这种合璧剑术的基础就是左右互搏。 对于拥有寻侠系统的李智云来说掌握左右互搏并不很难,因为左右互搏的原理就是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 一心多用很难么?这里可以参照后世的老司机,左手接手机右手挂挡,左脚踩离合,右脚轰油门,眼睛看着前方还能兼顾测量后视镜里美女的罩杯大小,更不耽误嘴里叼着的烟吞云吐雾。 这一切都是同时进行的,不是一心多用又是什么?正所谓熟能生巧,千百年来无数次的论证实践表明,一心多用绝非老顽童郭靖以及小龙女三人的专利。 唯一的顾虑就是身上缺了一把刀,如今自己身上除了缠在手臂上的软鞭之外,就只有一柄圆月弯刀和一根西洋剑一样的铁条。实在不行,让系统模拟一下公孙云鼎的阴阳倒乱刃法也是可以的。 公孙云鼎的阴阳倒乱刃法是刀剑合璧,虽然前五十招天下无敌这个说法有些勉强,但是对付一个高句丽的双刀选手应该够了,这套武功甚至不必使用左右互搏之术就能完成。 他想好了对策,就悄悄兑换了左右互搏之术出来,只等崔希汉出招。 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既然这个崔希汉被渊太祚派出来压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毫无疑问,此人的武功必定胜过了前面的秦世英和冰蓝烟,不然就没有派他出场的必要了。 车轮战消耗内力么?不存在。如果这崔希汉只是秦世英或者冰蓝烟那样的水准,那么这样水准的敌人多一个少一个真的无所谓,如果真打算车轮战消耗内力,那么至少还要派十个这样的选手出来,或许有点用。 就在他认为崔希汉也会像秦世英或者冰蓝烟那样进来以后会先打个招呼的时候,崔希汉陡然暴起,直接出手了。 什么招呼都不打,直接动手就对了!在此时擂台上的两个人之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们不可能避免这一战,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说话?直接用刀来说话就行了。 然而崔希汉却不是直接出刀砍人那种出手,而是瞬时间满场游走,暴起之后就在观众们的视野里幻出道道残影,一时间根本判断不出那个影子才是他的真身。 然后人们就都在想:若是他这样覆盖全场的身影与那骑虎少年撞在一起会怎样? 毫无疑问,两人一旦相触,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惨烈搏杀。 双刀就看走! 这一瞬间李智云立即想起了这句武谚,不错,双刀就是要看走,这个“走”就是指身法和步法。 与单刀的战法不同,双刀能够做到同时防守,却很难做到同时进攻,因为在进攻时双刀之间彼此会形成干扰。 反观此刻崔希汉这种打法根本就不是攻,其实他就是在守,双刀时刻保持守势,完全凭借身法和步法来碾压自己,只要两人发生接触,自己就会被他的刀刃割伤。 说白了就是崔希汉已经练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他的人就是刀,刀就是人,说白了就是你碰到他的身体就会碰到刀锋。 只不过你这“走”的火候还差了点。笼罩在无尽的杀机之下,李智云微笑暗想,随即展开了身法和步法。 若论身法和步法,当今世上谁还能与李智云相比?谁都比不了! 在神行百变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捕风捉影,不论是逃还是追他都是当世无双的存在! 可以说只要李智云想逃,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追的上;反过来他若是想追别人,别人就绝对跑不了。 就这还没算上凌波微步呢,他觉得凌波微步没啥意思,兑换出来白白浪费侠义值。 而至于那钱青健从烂柯山感悟出来的两门更胜于凌波微步的步法——天罗步和迷烟步则属于河洛神功的范畴,无法越过河洛神功直接学习,即使强行学了也只能是邯郸学步,学不到其中的精髓。 退回来说,只要这世上没人练成河洛神功,神行百变和捕风捉影就够用了。 下一瞬间,场中形势更见混乱,从此前一个人的重重幻影演变成了两个人的重重残影,两个人都在场中游走,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这少年的步法怎么如此古怪?”就连点将台上的渊太祚都困惑了,不禁发出自语。 作为八大神卫的师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这八个弟子的武功水准,他这八个徒弟除了内力是他用培元神丹拔苗助长起来的以外,其余武功并不是他的传承。 除了羽则男一脉之外,高句丽人的武功从来都没有一个固定的传承,就连他本人都包括在内,他和他这八个徒弟的武功都是从华夏武者那里参考仿照出来的。 高句丽人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善于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集体研究,然后集思广益进行仿照并且找出克制之法。 就拿秦世英的腿法来说,虽然名字叫做跆跟,但是其主旨就是模仿华夏武林中的北派腿法。 正所谓南拳北腿,早在羽则男掌控高句丽军政大权的时候,年轻的他就曾经抱着学习的态度浪迹中原武林,在有幸目睹“神腿张”的一战之后大获裨益,回来之后就把所见所闻拿出来与徒弟们共同研究。 秦世英是对这种腿法最有感觉的一个,不仅能够模仿出来,而且还能进行改良,所以但那以后秦世英就专修腿功。 同样的道理,崔希汉的身法也是他们师徒博采众长之后的成果之一,他们自认为已经窥破了中原武林所有身法步法的诀窍,进而创造出来专属于高句丽的身法和步法。 崔希汉是对身法步法最有研究的一个,所以他选用双刀,完美地契合了华夏那句武谚——双刀就看走。 只有“走”得出色,才配使用双刀。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崔希汉的步法比之敌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这少年的步法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何中原武林中从未见过? 场上的战斗不会因为渊太祚的困惑而停滞,在他困惑的同时,场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身影中传出了“噹噹噹噹”的金铁交鸣,密如爆豆。 终于交上手了! 观战的人们闻声便是精神一振,虽然看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如何交手的,但是只听声音也行,这声音分明是两人的兵器在撞击。 然后问题又来了,人人皆知崔希汉的兵器是一对环首刀,那么骑虎少年的兵器又是什么? 场上人影杂乱,人们非但看不见崔希汉的刀势如何攻防,更看不见骑虎少年的兵器何在。 火光闪耀之中,只有身为局中人的崔希汉和李智云两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智云是刀剑齐出,短瞬间击中了对手十二次,却是每一刀每一剑都击中在对方的刀身之上。 “守得够严实啊!”李智云不得不由衷地称赞出来。 在阴阳倒乱刃法的轰击下仍然能够守得如此严密,这崔希汉也算是刀法领域中的高手了,虽然其刀法不见经传,而且颇为拙劣难看,但是的确很是实用。 这就好像后世韩国流围棋选手突然挤入中日围棋争霸的舞台,各种不讲理的“愚型”和“俗手”充斥棋谱,一度遭到中日两国唯美棋手的抨击和耻笑,然而事实却证明了这些呆拙蠢笨招法顽强的一面——我就是丑了,咋的?有本事你赢我啊! 没错,崔希汉的刀法跟他子孙后代的韩国流围棋招法一样,既不在谱,也不讲理,但就是实用,至少李智云这十二记刀剑没能伤到他一根汗毛。 李智云一边打一边称赞崔希汉,却不知崔希汉都快被他打哭了。 何止是想哭?崔希汉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满打满算使用缠绕战法将对手逼到自己的刀锋上来,然而当他自信满满地使出缠绕步法之后,却发现别说缠绕对手了,根本摸不到人家的边! 甚至摸不到对手的边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人家反过来把自己给缠绕了,现在的局势就是一边倒的局势,自己只能挨揍不能还手,即使想要拼着手上强行还手,也找不到对手的影子。 根本就找不到对方的真身在哪里,这叫自己如何还手?这架打得也太憋屈了! 所以他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关于崔希汉的这种心情,读者可以参照后世华夏著名街球王吴悠的某次挑战,当时吴悠觉得不论是控球还是过人都可以跟世界顶尖球员比肩了,就找到大侄子单挑,结果在世界杯上被球迷骂得狗血喷头的大侄子打起吴悠来不费吹灰之力,连休闲装都没脱,直接把吴悠玩傻了。 无限膨胀之后,一战被人打回原形,才知道闹了半天自己仍然是业余选手!崔希汉的心情就是如此。 崔希汉沮丧无比,李智云却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沮丧,十几招阴阳倒乱刃法没能奏效,立即尝试左右互搏,使出了原定的反两仪刀法。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使这套刀法是因为他的手里只有一把圆月弯刀,另一个件则是铁条,然而打着打着就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谁说铁条就不能当刀来使? 之前使用阴阳倒乱刃法的时候自己这根铁条使得不也是刀招么? 阴阳倒乱刃法用以迷惑敌人的表象就是“剑使刀招,刀使剑招”,但是其根本却是“剑仍是剑,刀仍是刀”,所以刚刚李智云的铁条已经使过十几招刀法了,只不过出招之时不及多想,之后才醒悟过来。 想通了之后再改为反两仪刀法,崔希汉顿时抵挡不住了。 源自河图洛书的武功岂是寻常武功所能匹敌?元末明初之时华山两位长老用这套刀法与昆仑派的两仪剑法联手险些杀了武功大成的张无忌,足见这套刀法是何等的犀利。 只听“嗤嗤嗤嗤”数声响过,一蓬蓬的血雾在场中迸射开来,无数道残影瞬间消失,恢复为一胖一瘦一大一小两条身影相对而立。 直到此时,崔希汉才说出了他入场后的第一句话,低沉的声音很是嘶哑:“多谢手下留情。” 李智云的确手下留情了,只象征式的刺伤敌人几个皮糙肉厚之处,闻言笑道:“你的刀法能够练到这样的地步也算不易,就给你高句丽留下这双刀的源流吧。” 听了这话,点将台上的渊盖苏文蓦然惊叫出声:“崔师兄快回来,他是李智云!” 也不知道是从说话的内容还是语气上判断而出、又或者是从武功辨认出来,总之渊盖苏文此时再无怀疑,认定了场中这个骑虎的少年就是李智云,即使此时的李智云与那个额头深陷的李智云判若两人。 “原来你就是李智云!”渊太祚往前踏出一步,踩在点将台的边缘沉声说道,“我原本还起了爱才之心,想要留你一命的,但既然你是李智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二五七章 生擒渊太祚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李智云。原来这骑虎的少年叫做李智云,好厉害的李智云! 人们从渊盖苏文的口中得知这少年的姓名,同时也就知道了这个少年不是高句丽人,只能是来自于隋国。 人们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在唐朝以前,高句丽一个姓李的都没有。 既然是隋国高手,那就是高句丽的死敌了,既然如此渊太祚要下狠手就是天经地义。 只见渊太祚一句狠话尚未说完,人就已经高高跃起,直入深邃的夜空。 满场众人没有人能看得懂这一跃是什么意思,继而悉数懵逼。 李智云在台下啊,你怎么反倒往天上飞?难道是要跟李智云决战于九霄之上么?即使你能飞到那个高度,也要看李智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飞才行。 只不过到了下一瞬,当他们看见围在擂台周围的火把尽数熄灭之时,就有些猜到了渊太祚的意图。 李智云是第一个猜到渊太祚意图的人,因为他第一个感受到了正有无尽的压力从天而降,这压力来自于渊太祚的双掌。 那不过是一双正常人的手掌,此刻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就像是一柄雷神砸下的巨锤,如山如岳般轰砸下来,令人顿生无力之感。 这样的捶打谁能接得住? 只有处在压力中心的他才看得最清楚,渊太祚这一纵跃其实并不算高,不过两丈的高度即使寻常轻功好手也能做到,再加上点将台的丈二高度,合起来不过是三丈的距离。 在三丈高的空中陡然转折,形成头下脚上的俯冲之势,再施出排山倒海一样的巨大掌力,这是不给自己三人留下半点活路的打法。 这掌力是立体的,却更是平面的,与阴世师那种束缚挤压的掌力不同,渊太祚这掌力是毁灭性的,具有一种砸碎一切的气势,根本不给敌人留出躲闪的余地。 所以面对这种掌力,即使施展泥鳅功也是无济于事。这掌力就仿佛是一个巨大而又坚实平整的锤头,小小的泥鳅根本来不及逃脱出去。 要么硬刚,要么等着被砸死,再无第三种选择。 这一瞬间,李智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宇文成都从天而降,那一次宇文成都从聚丰楼上俯冲而下,打出来的劈空拳劲不就是这样的强悍么。 那一次宇文成都以一敌五都能将他夫妻四人全部放倒,而这一次渊太祚的掌力似乎比宇文成都还要强横许多,这高句丽人的内力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一次系统给出的分析很及时,渊太祚的掌法是翻天掌。 翻天掌在整个武林史上籍籍无名,远不如此前突厥大都督的红海临死时打出的排云掌名声显赫,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门掌法太过依赖内力为支撑。 虽然名字起得震天响,但若是内力不够就会变成渣。北宋末年的金国战神完颜闍母尚能凭借这门掌法与辽国第一高手耶律大石一战,等到了明朝时期,在福州福威镖局少主林平之的手上,这门掌法就成了花拳绣腿了。 过于依赖内力是这门掌法的缺陷,但是反过来说一旦内力足够,这门掌法就是货真价实的盖世武学,至少此刻俯冲而下的渊太祚没给这门掌法抹黑,因为他的内力实在是太强了。 李智云已经能够预见下一步的惨景,那将是以他和羽李二女以及两只母老虎同时毙命为结局,甚至紧围着火把席地而坐的一圈高句丽将士都难逃厄运! 渊太祚是真的下了杀心,宁可连累数十名王幢军的精英武士,也不给场中敌人留下逃出的可能。 这一次李智云是真的后悔了,这不是把羽裳和李蓉蓉都给连累进去了么? 他没想到渊太祚居然一上来就放大招,他本以为渊太祚会在三军面前显摆一下,给他来一个近身擒拿什么的,那样他就可以和羽李二女施展波斯三使的联手武功,将其一举成擒。 这就是他连战高句丽三大神卫,而羽李二女始终站在场内边缘的原因。但是此刻这个计划却反过来葬送了她们,这让他如何不悔?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反正都是无法抵挡,那就尽自己之力,给她们两个争取一个活命的可能。 上述念头都不过是一个闪念,闪念过后,他迎着渊太祚的掌力纵起身形,不求别的,只求让渊太祚一对手掌全部拍在他的身上。 只要用身躯扛住渊太祚的双掌,这双手掌上的劲力就不可能辐射到擂台场中以及周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以自己一条命去换羽李二女的逃生。 “你们快跑!” 在逆袭而上的同时,他大喝一声提醒羽李二女。 他能想到的事情,羽李二女当然也能想到,只是比他慢了半拍而已,二女心都碎了,均想若是你死了我们两个还怎么活?紧跟着李智云纵身而起,同时哭喊道:“我和你死在一起!” 她们自然也能感觉到渊太祚的强大,这一纵身而起只是存了拼命殉葬之心,却忘记了原本她们已经被渊太祚的掌力压得无法动弹,为何现在却能跳起来了? 答案自然是在李智云那里,先行起跳的李智云在接近敌人的过程中,用双肩乃至双臂挡住了渊太祚的掌力,形如后世热武器战场上烈士们的堵枪眼,所以羽裳和李蓉蓉才能得以纵身离地。 生死攸关之际,听到且感受到身后二女跟着跳了起来,李智云就只有无奈地叹息一声,根本来不及说一声“你们这又是何苦?” 我求死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你们却偏要搭进来,日后还有谁会来给咱们三个报仇呢? 下一瞬间,渊太祚的双掌拍在了李智云的双掌上面,对掌! 如此硬刚的结果必然是对掌,两个人在半空中遭遇,先接触的只能是两对手掌。 这大概是武林史上最失衡的一次对掌了,别看李智云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在南宋可以称霸天下,在这个时代却还远远不够,至少比起渊太祚的翻天掌力逊色太多。 更何况人家渊太祚是自上而下,而他却是自下而上,在地利上完全劣势,这样的对掌结果就只能是一边倒。 “啵……”一声爆响在两对手掌之间出,又在校场中久久回荡。 李智云的掌力丝毫没能奈何渊太祚,而渊太祚的掌力却完完全全地轰在了他的双掌之上,在强行攻入他体内经络的同时将他的身体拍落回去。 后仰跌落时后背撞在了羽李二女的怀里,又将羽李二女砸落回去,三人一同摔落地面,仍未能够消解他身上挟带的渊太祚的掌力,以致于羽李二女被迫半跪在地予以缓冲。 完了,李智云肯定是被打死了,羽李二女已经陷入茫然无措的状态,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看怀中揽着的李智云脸色如何。 对掌过后的渊太祚顺势在空中来了一个倒翻,落地时正好恢复头上脚下的站姿。 他才不管李智云是否已死,总之此时李智云已是瞳孔涣散,手足僵硬,大概是死了吧。 然而揽着李智云身体的这两名高句丽士兵没死就很是出乎意料,难道我这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击居然没能形成隔山打牛的效果么? 如果按常理,掌力通过李智云的身体二次轰击出去,这两个敌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他不想寻找原因,再往李智云身上补上一掌才是最有效率的。 这一掌他拍向李智云的头顶,拟在震碎对方的头骨的同时通过对方的身躯攻击两个半跪的敌人,这样既可以确保杀死李智云,同时也能够验证此前隔物传功失效的原因。 这一掌远不如刚才那一招“翻天覆地”声势浩大,只因敌方最强的一个已经形如死人了,无需再次倾尽全力,再者此时双方之间近在咫尺,没有了施展大招的空间。 只不过即便这样也已足够,死不瞑目的李智云不可能出招接架,而他身后的两人即使腾出两只手来也根本不可能接住自己这随手的一拍。 就在他掌心即将拍在李智云头顶之时,不可能的事情生了。 只见那已然僵死的李智云突然张开了嘴,出一声大喝:“出招!” 然后挨在一起的三个人同时出手,左边是一支判官笔,右边是一柄青钢剑,中间的李智云的手上多了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 剑光爆闪之间,李智云身后的两人竟而失去了踪影,连带着判官笔和青光剑也遁出了视野,只剩下李智云的宝剑密如急雨的袭刺而来。 这变化极其突兀,情景诡异万分,他心中暗呼不妙,如何还敢继续拍击李智云的头顶,连忙收掌企图护住全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挡得几下,就感觉后心,右肋等部位频频中招,想要运起浑厚内力在体内防御时,却现敌人的内力根本无法防御,因为太细! 不论大象如何皮糙肉厚,都挡不住小孩儿手上的一根绣花针,这就是阴风刀和透骨针的攻击原理,更何况渊太祚与二李一羽之间的差距尚且没有大象和幼儿那样悬殊? 所以此刻渊太祚所能做的就只有乖乖就擒。 就连号称大隋第一高手的阴世师都曾经被这一招擒住,渊太祚岂能侥幸过关?或许渊太祚的内力不比阴世师弱,但是整体武学素养和境界绝对赶不上家学渊源的阴世师。 穴道遭到冻结的渊太祚很想不通,他并不惊讶于对手这套诡异的三人联手攻击之法,只惊讶于为何此前对掌之下李智云居然没死,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就是一块体积跟他同等大小的铁石也会被那招“翻天覆地”拍成碎渣齑粉,而李智云非但身体表面没有呈现出丝毫的损伤,更是一点遭受伤害的迹象都没有,这没有道理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就这个问题问时,却忽觉双臂一轻,而后一阵剧痛传来,却是自己的两只手掌被李智云一剑削掉。 对待渊太祚李智云可不会像对待阴世师那么客气,阴世师好歹也是老丈人,渊太祚啥都不是,只是一个残忍的异族侵略者,而且武功极高,他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家伙冰封的穴道能不能突然冲开?冒不起这个险。 砍掉了渊太祚的两只手之后,李智云才笑呵呵地说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何没被你一掌拍死对不对?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 李智云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何毫无伤,狻猊铠能够挡住外家功夫拳脚兵器的物理攻击是不假,但是狻猊铠绝对挡不住内家高手的内力侵蚀。 在此前对掌的那一刻,他明明感觉到渊太祚强大的内力以不可阻挡之势轰进了自己的经络,眼见就是经脉寸断,心脉爆裂,但是这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内力在经过经脉上一个个穴道之时却逐渐消失了。 如果把这股入侵而来的强大内力比喻成汛期暴涨的江河,那么自己的穴道就是一个个泄洪出口,但即使是泄洪出口也没有能力将整条江河都宣泄殆尽,让它变成一条干涸的河床吧? 他的穴道却能不可理喻地将这些内力消化一空。这怎么回事?我练过化功大法么? 他默问系统,系统也不知道,似乎这就是一个无解之谜。 没有人知道,寻侠系统自带的北冥化功子系统第一次救了李智云的命。 渊太祚阴沟里翻船,只气得两眼一阵阵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要骂人却知道骂人毫无用途,想要设法自行冲开穴道,却又不知对手制穴之法的原理是怎样的,茫茫然找不到头绪。 点将台上渊盖苏文见状大惊,威胁道:“李智云,你这是不想活了么?你赶紧放了我父亲,或许我还能让你离去,不然我就下令把你碎尸万段!” 事实就是李智云虽然擒住了渊太祚,却绝不可能逃出这座教军场,高句丽最精锐的好几万人都在这里,别说是李智云,就是渊太祚都没法一个人杀出重围。 “威胁我?”李智云抬头昂然瞪视渊盖苏文,“你再威胁我一句我就把你父亲两只脚也剁下来,不信你试试?” 第二五八章 进入长白山 直接杀死渊太祚是万万不行的。且不说迫于当前形势,杀了人之后无力逃脱,只说他们二李一羽三人来到这玄菟城干什么来了? 不就是想从渊太祚的口中查证羽则男的下落么?若是此刻直接把人杀了,这事儿还能问谁去? 杀是绝对不能杀,但是也不能给敌人以翻盘的机会,要想把渊太祚这样的绝顶高手牢牢掌控在手,砍掉他两只手掌都是轻的。 不论你渊盖苏文威胁与否,你父亲这双手都必须砍掉,否则就是拿自己三人的性命开玩笑。 眼见李智云手里的那柄宝剑要往父亲腿上比量,渊盖苏文立即没了脾气,惊道“你住手,有话好说!” 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这就是形势比人强,于万军之中拿住了对方的首脑,话语权就落在了李智云的手上。 看见渊盖苏文服软,李智云也就不为己甚,说道“想要好好说话也可以,但是你必须闭住嘴巴,一个刀下游魂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只跟你父亲对话。” 渊盖苏文也不是蠢蛋,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才会出言威胁,当然明白此时谁是刀俎谁是鱼肉,此时听了李智云的警告立即闭口不言。 “这就对了嘛。”李智云对渊盖苏文的乖巧表示满意,转回头来看向渊太祚说道“要么我们三人陪你一起死,要么你听我安排,两条路你可以任选其一,如果你选前一条,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什么是话语权?这就是话语权!用句后世的语言来说就是本节目最终解释权属于我李智云,我说怎么玩就得怎么玩!你有意见么?有意见也得憋着。 渊盖苏文老实了,渊太祚却并不服软,闻言就冷笑道“少废话,你尽可以杀了我,你觉得你能走出这座教军场么?你能逃出玄菟城么?” 如今李智云和渊太祚之间的形势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人拿各自的命在对赌。 人人都很清楚,此时若是李智云杀了渊太祚,那么李智云三人必死无疑;反过来若是放了渊太祚,李智云还是必死无疑。 如果说还有第三条出路,那就是李智云挟持渊太祚离开玄菟城,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渊太祚本人必须下令,命令三军将士让路放人。 渊太祚岂能看不出这第三条路来?只不过他作为被挟持的一方当然不能主动提出这个方案,他想最后再跟李智云赌一赌胆色,同时拖延一下时间,看看渊盖苏文能否设法营救自己。 李智云见状也不啰嗦,挥剑就削掉了渊太祚一只脚,说道“我不杀你,我只是将你的肢体一块一块零割了,保证不割死你!如果不小心把你割死了,我就自认倒霉。怎么样?你想不想陪我玩玩?” 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首先受不了的自然是渊盖苏文,他心疼父亲,直接哭喊起来“不要啊!你怎样我都答应你!” 然后就是渊太祚本人,最后的一赌反而赌掉了一只脚,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终于露出了怯意,说道“算你狠,你说吧,你想怎样。” 但凡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都是怕死的,越有地位越有权力就越怕死,这一点古今亦然,没人可以例外,渊太祚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知道李智云既然敢来玄菟城找自己就绝对不会是为了与自己拼命,如果纯粹为了要自己这条命那么只需暗中刺杀就行了,暗杀不论成功与否,都还留有逃命的可能,但是像他现在这样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就肯定另有目的。 李智云也不啰嗦,说道“我找你一共三件事,第一件是你必须告诉我老丈人羽则男的下落;第二件是你必须率领你的族人退回鸭绿江以东,从此永不进犯我国领地;第三,你和你徒弟的内力是怎么练出来的,必须给我一个真实的说法。” 渊太祚这才想起去看站在擂台外围不远处的羽天杰,心说怪不得李智云能够准确地找到玄菟城来,原来是为了这层关系。 随即答道“这第一件事和第三件事算是一件事,羽则男应该是在徒太山上,他去徒太山是为了找寻武脉灵石提高功力,因为我就是找到了武脉灵石以后才功力骤增的,他输给了我,又想要再次超越我,所以就去了徒太山。” 李智云闻言点头,心说原来如此,只不知渊太祚所说的武脉灵石与后世的长白山天池浮石有什么关联。 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资料表明,北宋末年金国的崛起就与长白浮石有关,其时站在金国人身后的第一高手叫做天池老怪,所传弟子有完颜闍母和徒单定哥以及后来的关门徒弟金兀术,个顶个都是金国的战神级人物。 据说天池老怪这一脉武学流派中每一个人的内力都是得益于长白山天池里的某一种浮石,而且当时只有天池老怪一人具备辨识这种浮石的手段,服用过该浮石之后既能平添一甲子内力。 听渊太祚这个说法,看来现在长白山上就已经有这种可以使人武功突飞猛进的石头了,即使那长白山天池还没有形成。 事关武林人修炼的隐私,渊太祚就只这么笼统的一说,算是回答了李智云的提问。想来这武脉灵石也不是谁想找都能找到的,不然羽则男为何一去不回? 李智云也没打算现在就询问武脉灵石的具体位置,他知道即使现在询问也不会得到准确的答案,于是追问第二件事“还有一件事呢,莫非你不肯答应?” 渊太祚露出为难之色道“这鸭绿江以西的地盘并不是你隋国的国土,你却让我们放弃占领,这不是欺负人么?” 李智云厉声道“我说我要替隋国收复国土了吗?我是要替汉朝收复国土,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这话你没听过么?没听过就再听一遍,你不答应这件事我就继续砍你的脚。” 没了两手一脚的渊太祚已经是坐在地上了,闻言不禁大怒,心里把李智云的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一个生在隋国唐国公家的小屁孩跟汉朝有啥关系? 但是这话没法说,眼见李智云那柄宝剑又开始比量,连忙敷衍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如今天寒地冻迁徙不便,等来年开春我们就回去,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他敷衍,是因为他渊家和李智云之间已经形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用不着等到来年开春,甚至不用三天,自己一家人和李智云就会分出生死。 要么自家父子同死,要么李智云死,总之高句丽人主动退出如今占据的十几座城池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智云当然也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因为在渊太祚上面还有一个高句丽王,但是想要硬逼高句丽人今天就开始动迁也不现实,就点头道“很好,现在你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去徒太山了。” “啊?”渊太祚明知道李智云最后必然要使这么一招,表面上却仍要扮成一副可怜的无辜相,“你让我养几天病不行么?” 李智云呵呵笑道“等你养好了伤杀我啊?我有那么傻么?立即下令让开道路,不然我现在就砍你脚!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带我到了徒太山,找不到羽则男我还要砍你……” 渊太祚彻底被李智云打败了,再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底气,按照李智云的要求下达了命令,然后看向那头东北母老虎说道“这虎胆你总是送给我儿子的吧?” 李智云摇头道“想啥呢?想吃虎胆自己打去!” …… 徒太山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真正的北国风光。 在皑皑的白雪冰原之上,李智云和李蓉蓉带着羽家兄妹滑雪而行,那头东北母老虎跟在一旁单溜,背后却拖了一只简易爬犁,爬犁上载着渊太祚。 爬犁就是雪橇,李智云没时间像爱斯基摩人那样去找一群中华田园犬来拖拉,就让这只东北虎干了这个活。 羽天杰的滑雪板和渊太祚的爬犁都是现成的,是李智云他们从柳城大东屯乃至大虎山一路行来、随行将士有会木匠活的按照李智云三人的滑雪板仿制出来的东西。 从玄菟城北门出来,李智云就拒绝他们四人以外任何人跟随,就只四人一虎带着一个人质渊太祚上路。 作为人质的亲生儿子,渊盖苏文不是不想率众紧跟,但是被李智云严令喝止,你敢跟,只要暴露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就把你爹最后一只脚剁下来喂虎! 渊盖苏文因此胆寒,甚至都不敢使用忍术迫近追踪,唯恐一旦被李智云发现,自己老爹的手脚就全没了,已经砍掉的两手一脚被他命人收藏起来,冻在了坚冰里面,期待有朝一日老爹返回时可以接驳残肢。 离开玄菟城后,李智云就把渊太祚绑在了爬犁上面,少了三条肢体、每隔半个时辰就被加封一次穴道的渊太祚如何能够坐稳爬犁,只能用绳子绑好,才不至于被狂奔的母老虎颠簸掉落。 如此操作是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摆脱追踪,一路北行了百余里后,李智云在一片白茫茫的森林边缘停了下来,要求渊太祚指引道路。 对于他们这几个人来说,长白山域太辽阔了,上哪找羽则男去?只有去最有可能出现武脉灵石的地方去找。那么什么地方才会出现武脉灵石?这事儿只有渊太祚才知道。 此时的渊太祚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若不是他曾经练有一身浑厚的内功打通了任督二脉,进而洗毛伐髓脱胎换骨近乎不坏金身,那么此刻早就被李智云给折腾死了。 受到的折磨如此严酷,他哪里还敢欺骗李智云?只能乖乖指引出正确的路线,只盼尽快找到羽则男,让后者给自己说一说情,毕竟自己和羽则男是师兄弟。 其实他和羽则男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羽裳想象的那样恶劣,从前羽则男高踞莫离支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两家人礼尚往来时常走动,所以年幼的羽裳才会见过嗷嗷待哺的渊盖苏文。 但是这种良好的关系到了距今七个月以前就起了变化,原因自然是他在徒太山中发现了武脉灵石,他本人直接吞服了灵石导致武功暴增,随后又用另一块灵石制成了九颗大培元丹,分发给儿子渊盖苏文和八个弟子。 实力的强大总是会带来野心的膨胀,他开始不满于屈居羽则男之下,同时对羽则男对外保守的渗透政策提出了质疑,咱们完全可以莽过去、直接征服大隋啊,还等什么时机?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就是一场秘密的比武,比武的结果自然是羽则男落败。 他们这样的师兄弟和如今他那充当了八大神卫的徒弟一样,都是通过参照华夏武林的武功进行研究来增长各自的武学境界的,并不是同宗同脉,各自练的功夫也是各有擅场。羽则男的毒龙判官笔根本无法与他的翻天掌相抗衡。 输掉了比试的羽则男兑现赌约,自己找到了王上递交辞呈,并在王上面前推荐他继任莫离支。 虽然这场由于政见不同导致的权力更替难免伤及感情,但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隔阂真还没到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那种不共戴天的程度。 至于羽则男为何悄然孤身离去隐入徒太山,却没告知他的徒弟和女儿,他猜想这或许是因为脸上挂不住的原因。他把他的这个猜测如实告诉了已经表明身份的羽裳,羽裳也表示暂时谅解。 只要我见到了父亲,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羽裳就不再找你渊家寻仇。 如此一来貌似李智云就成了唯一的恶人,人家高句丽同族两家人之间的矛盾,你一个汉人插进去砍了两只手一只脚算是怎么回事? 到头来羽家渊家言归于好,你李智云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李智云觉得这事儿办的很是腻歪,自己千里迢迢带着羽裳来到这冰天雪地,合着就是给自己树敌来了?不过转念又想起自己汉民的身份,觉得即使没有羽裳的存在,自己来收复这片神圣的领土也不为过。 回到眼下,大雪飘零之中,几人躲在一颗茂盛的松树下面,听渊太祚叙说过前方的路线,一行人正要再次启程之时,却听见身后南方远处响起一声长啸,听起来内力浑厚无比。 李智云顿时心头一凛,说道“坏了,肯定是阴世师追上来了!这家伙是不是有个外号?” 羽裳是最怕碰见阴世师的人,却从来没听说这个隋国第一高手有过什么绰号,当即反问“什么外号?” 李智云苦笑道“阴魂不散。” 网址77dus 第二五九章 雪谷迷踪 自从借助周罗睺的战船离开碣石山,又从海上过了榆关以来,这一路李智云三人又是冲浪又是滑雪,根本没有睡过一次囫囵觉。 紧赶慢赶地赶到了柳城,又从柳城大东屯混入了高句丽队伍,连夜出发经由大虎山转至玄菟城,到了玄菟城当晚就成功挟持了渊太祚,南进北出,进了这银白千里的徒太山区,可以说是马不停蹄,没有任何耽搁延误。 然而就是这样都无法摆脱阴世师的追踪,这一刻李智云的心头充满了无奈,同时也不得不默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耳中听得阴世师的啸声越来越响,显然是正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李蓉蓉不禁骇然道:“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要知道此刻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阻隔了每个人的视线,能看出去十丈已是不错了,再无可能及远。别说他们四人身上都披了白色的披风,就算他们穿上鲜艳的红色服饰也无法醒人眼目。 李智云一指那头母老虎身后,叹道:“老虎的足迹。” 虽然天降大雪,很快就能掩盖这片冰原上人畜和野兽的活动痕迹,但是很显然阴世师能在痕迹被覆盖之前盯着他们紧咬不放。 “改道!”李智云果断作出了决定,这样跑是肯定无法摆脱阴世师的。 虽然自己四人都有滑雪板,但是母老虎的足迹始终给后者追踪提供了指引,前方一旦遭遇险峻爬坡地形,就会被轻功高绝的阴世师追到身后,到那时波斯武功是否还能奏效就很难说了。 毕竟那波斯武功只是唬人的旁门左道,欺骗一时可以,但终究胜不了堂堂正正的正宗武学,明末元初时张无忌后来大破波斯战船、少林三渡以金刚伏魔圈完胜圣火令都是鲜明的例证。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在山地之中,若是按照渊太祚给出的路线前行,就要攀登前方的一座险峰,而此刻李智云下令改道,沿着银色森林向左前进,就将进入一凹雪谷。 “不行!”常在长白山地区活动的渊太祚立即提出反对意见,“这身后追来的家伙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这样长啸是要引起雪崩的,我们在这个时候进入雪谷,岂不是要被大雪埋葬?” 他这话一说完,羽天杰和羽裳同时点头表示接受。别看李智云曾在大虎山以啸声收服东北虎,但是大虎山那里的山只能算是山丘,说白了就是平原地带的丘陵。丘陵是不会出现雪崩的。 换言之,高声喊叫能够引起雪崩这条规律只在高山地区适用,如今他们面临的环境却正是积满了冰雪的高山,虽然飘扬的大雪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但是渊太祚和羽家兄妹都能断定,此刻前方那座险峰已经发生雪崩了。 “怕什么雪崩啊?要的就是雪崩!”李智云嘿嘿一笑,用最简练的语言低声说了几句话,告诉羽家兄妹和李蓉蓉到时应该怎么做。 “这样也行?”从小就生长在长白山地区的羽家兄妹瞪大了眼睛,渊太祚也不得不表示叹服,心说难怪我儿渊盖苏文始终拿这小子没有办法,这份应变能力果真令人叫绝。 渊太祚表示叹服,是因为他一听就知道李智云所说的办法是行得通的。 李智云的命令本来就不容置疑,虽然此时说出来的办法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至少羽李二女对他深信不疑,当下四人一虎拖着一俘再度启程,一路狂飙来到雪谷的边缘。 李智云提出的是什么办法?答案很简单,就是先让大雪把自己四人深深埋在谷底,然后在谷底空气未被大雪排挤出去之前迅速掏洞,用掏出来的雪洞容留这些珍贵的空气。 以他们四人的武功来说,在雪底掏洞再轻松不过了,只需轻出掌力,将周围虚积的落雪拍实,就能造出来一间雪底雪屋。 这个法子本是明末清初那位大雪山血刀门血刀老祖惯用的伎俩,其时血刀老祖利用这一冰雪奇迹愣是打败了名震江湖的南四奇“落花流水”。 那南四奇“落花流水”和北四怪“风虎云龙”并称当世八大绝顶高手,单选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和血刀老祖旗鼓相当。 但是那一战的结果却是四奇里面的三奇被杀,剩下一奇跪地投降,原因何在?并不是血刀老祖武功通神,而是他利用雪崩掏出来的雪底雪洞帮了他的大忙。 此时李智云也想模仿血刀老祖的办法跟阴世师玩一玩捉迷藏,那血刀老祖的武功本来就是《神足经》的支脉,(关于血刀经是神足经的支脉一说,拙著《武侠世界小龙套》有过严密的论证)论及雪下战斗,他自忖只能比血刀老祖更强。 站在雪谷边缘,李智云大声喊了一句:“都别怕,跟我一起跳下去!”说罢第一个跳进了雪谷。 既然是雪谷,就比他们原本的位置低洼许多,从远处狂飙而来的他们并不知道这座雪谷究竟有多深。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因为这雪谷一侧的山峰上面正有如同小山一样的雪块狂泻下来,不用想也能知道此刻雪谷的底部已经被落雪填充起来了,跳下去绝对不会摔伤,更不会摔死。 唯须顾虑的是头顶上砸下来的巨型雪块,那才是有可能伤人的东西。 羽家兄妹以及李蓉蓉此时已经无法回头,回头就要面对随后赶到的阴世师,阴世师的啸声已经到了身后百步以内,李智云在场尚且无法与之硬拼,何况李智云已经跳下去了? 于是三人随即跟着跳下,连同那头猛虎也被羽裳揪住耳朵拽了下来,不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也不能丢了渊太祚,否则想要找到父亲就更加渺茫了。 四人一虎刚一跳下来,人还在半空,头顶就有大如小山一样的积雪铺天而降,李智云再次提醒:“都跟我学,不要被雪块砸伤!” 只见他双手交替出掌击向头顶上房,那些大如小山、小如磨盘的雪块均被他的掌风拍碎,爆出一蓬蓬雪雾笼罩四周。 然后疾速坠落的四人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凭借听觉和皮肤的感觉来判断自身与同伴的位置,便也跟着向头顶出掌,击碎雪块不是目的,目的是保护自己的头顶不被砸伤。 却不知他们跟着往上发掌完全没有必要,李智云的掌力已经足以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雪崩时崩落的大块积雪能不能砸死人?答案是能。但是能不能砸死李智云这样的武者?那是半点可能都没有,别说他身具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只说就连渊太祚那种足以碎金裂石的掌力都奈何不得他,这区区雪块能奈他何? 四人一虎拖着绑在雪橇上的渊太祚直落谷底,转眼间就砸进了谷底刚刚堆积起来的雪层,也不知在雪中下落了多深,只按照李智云的吩咐,待到双脚踏实的瞬间就开始拍雪掏洞。 与此同时,阴世师也来到了雪谷边缘,别看他善于在水上甚至水中施展各种家传绝技,但是生长在华夏南方的他真的没见过这种雪中异象,立时停下来脚步。 李智云他们去哪了?难道说他们甘愿被这倾倒的山岳一样的积雪埋葬? 这一刻他非但看不见李智云等人的行踪,也猜不透对方的意图,疑惑间停止了啸声,就这样站在雪谷的入口,看着那沉降下来的巨型雪块把雪谷逐渐填满。 雪崩的填充效率是惊人的,绝非古今中外的任何人力设备所能比拟。虽然随着长啸的停止雪崩也不再加剧,但是那些已然倾落下来的雪块仍然把一座原本深深凹陷的雪谷填平了,而且只用了大约寻常人家喝掉一盏茶的时间。 似乎是上天也受到了这场雪崩的影响,不知道是不是认为雪量已经够了,在雪崩停止的时候,原本飘飘洒洒的大雪也跟着停了,紧接着乌云消散,露出了蔚蓝的天空和天空中那颗刺目却不灼热的太阳。 阴世师看着面前这平滑如镜的积雪,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走一圈。这种犹豫不是在害怕什么,而是觉得即使上去走一圈也不可能发现李智云等人的踪迹。 毋庸置疑,李智云这些人已经被大雪埋葬了,要想找到尸首就只能等到来年春至雪融,问题杨广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么? 想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在填满的山谷里走上一圈,以确认这雪谷之中再无其它生命迹象。 没有生命迹象也就意味着李智云等人没有逃生的可能,然后自己就可以回返长安交差了。 虽然没能拿到羽裳的人头,但是没有人头就没有人头吧,只要自己敢跟杨广保证世间再也没有羽裳这么个人存在就可以了。 信步积雪之上,阴世师对自己的轻功很是满意,这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其境界更胜蹬萍渡水三分。 此前虽然可以确信自己的轻功足以达到这一境界,但是终究没有机会实地验证,即使隆冬时节长安也会下雪、同样具备验证的条件却是不宜展露这种惊世骇俗的神功,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 当一个人的武功过于高超,到了能够对抗千军万马的时候,就一定会受到皇帝的猜忌,甚至有些狠毒的帝王就不允许世上存有如此高人,千方百计地设法杀了,以杜绝理论上有可能会发生的刺杀行为。 之所以说是信步,是因为他走得并不快,用速度来实现轻身是等而下之的境界,只有像现在这样,缓步踏足轻雪却不留痕,才是真正的无上轻功。 正得意时,忽觉脚下一空,身体陡然下坠…… 再怎么踏雪无痕也得有雪可踏才行,当脚下的积雪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只够勉强支撑它本身不致坍塌的时候,这世上的任何轻功都不可能踩踏其上而不掉落。 因为那薄薄的一层雪壳已经不能再承受哪怕一根稻草的重量。 阴世师瞬时就意识到自己竟是掉入了一个洞穴之中,随即眼前的光线迅速变暗再变暗直到漆黑一团,本能地挥动双掌护住全身要害,却发现身边全无任何可以依托的实物。 这一异变陡生,他不禁心头大骇,这脚下明明是已经被积雪填充过的深谷,如何会留有如此诡异的洞穴?而且竟然如此之深? 难道竟然是李智云一伙人在底下捣的鬼不成?似乎只有这个推论才能解释这口深井一样的洞穴从何而来,想到此处不禁暗暗骂了一句,这个小崽子还真是难缠得紧! 他却不知李智云对他已经非常宽容了,血刀老祖那些阴招都没给他用上,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是妻子阴凤姬的父亲,至少也得像血刀老祖那样在洞穴的半当腰架上一柄二刃青钰不是? 就如同血刀老祖那把吹毛利刃的血刀,在如此黑暗的深洞的半当腰处悬架一把切金断玉的利器,任你武功再怎么高强也免不了被拦腰切成两段! 因为你看不见那利刃的存在,更不可能凭借听风辨器来做出规避动作,那“器”就那么悬空架在那里,根本就不会产生丝毫风声,你如何辨识? 李智云没好意思给阴世师上这些手段,就是顾念阴凤姬和他之间的夫妻之名。再者说阴世师要杀的是羽裳而非他这个女婿,两边都是一样的姻亲,他固然想要阻止阴世师杀害羽裳,却也不能反过来帮助羽裳杀死阴世师。 再深的洞穴也有洞底,一路疾堕而下的阴世师终于双脚触底,出于习惯上的防御,他不敢直接站稳,而是运力一踹,借势反弹起来数丈,以策万全。 在空中感觉脚下实地的软硬,感觉仍是积雪,只不过已经被人踩实,再次落下时,已可放心站直,却不料就在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想都没想,迎着劲风就拍出一掌。 只听“咣”的一声响起,两道雄浑的劲力在这雪洞之中碰撞出来的声音格外诡异,碰撞过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你不是李智云?” 说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个自然是阴世师,他本以为偷袭他的是李智云三人,但是当他出掌与那劲力一碰就知道对方不是李智云,李智云绝没可能拥有如此雄浑的内力。 所以他才会问这么一句。 另一个人自然是渊太祚了,在李智云等人甫一落入谷底、忙于掏洞之时,他趁机以无上内力冲开了穴道,然后运劲绷断了绑在雪橇上的绳索,只凭一头长发和一只脚交替“抠抓”洞壁,悄悄逃出了李智云等人的掌控。 在阴世师落下之前,他恰好刚刚摸索到了这里,正望着洞顶那微弱的光芒琢磨如何逃出去,结果就遭到了阴世师这自上而下的一砸,起初还以为是李智云找过来了,就用单臂释放劈空劲力试着偷袭了一下。 能杀死李智云最好,若是杀不死,再拼一次也未必不行,毕竟在这雪洞之中李智云那诡异恐怖的三人联手无法施展。 然而一交手之后才知道下来的这人不是李智云,李智云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所以他也要问一问对方是谁,万一是那个追赶李智云的高手呢?那可是李智云的敌人,能让他们四人一虎都退避三舍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第二六〇章 雪底乱战 既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又何必再打下去?一次强强碰撞之后,渊太祚看向黑暗之中的来人说道:“这位朋友好俊的功夫,不知怎么称呼?我觉得咱们可以联手一起对付李智云,你认为呢?” 不料黑暗中那人却是呵呵冷笑两声,说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联手么?”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说只有手足完好的渊太祚才配与他联手,渊太祚闻言就很无奈,的确,失去了两手一脚的自己比起对面这人差了许多。 不等他说话,来人又道:“就算你手足完好我也不会跟你联手,我阴世师此生与人交手从来都是单挑!” “什么?你是阴世师?”渊太祚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感觉到了来人的武功高得离谱,却万万没敢往阴世师身上去想。 阴世师是大隋第一高手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高句丽的武者既然数度进入中土偷学武功,当然也曾听见过阴世师的赫赫威名,只不过阴世师多年以来一直守在长安寸步不离,所以渊太祚没往他身上想。 阴世师冷冷道:“怎么?你不信么?” “信,当然信。”在确认了来人是阴世师之后,渊太祚不禁陷入了困惑,没有继续提议联手。 阴世师是太子太傅,隋国重臣,这李智云更是大隋的皇亲国戚,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互相追杀,难道这其中有诈?难道阴世师和李智云都是奔着颠覆高句丽而来的? 但是李智云他们在进入雪谷以前那惶急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在找李智云他们?” 阴世师点头道:“没错,你知道他们在哪么?不妨告诉我。” 渊太祚心中暗骂,还说不用别人帮忙,不用帮忙你还让我告诉你?口中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只知道他们一定在这雪谷的积雪之中。那李智云掏了好几条洞道出来……” 阴世师怒而打断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渊太祚哪里被人如此打断过,心头也是大怒,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强压怒火说道:“不是废话。你要抓李智云,李智云却要抓我,你只需藏在我附近,就一定能够抓住李智云唔……” 最后这一声“唔”很是突兀,似乎遇见了什么变故,把阴世师吓了一跳,却听头顶数丈开外有人笑道:“嗯,你高句丽人真是聪明,那你就在这等着吧,看我会不会来抓你。” 这声音渊太祚和阴世师都很熟悉,正是李智云。 其实李智云在忙于掏洞的过程里知道渊太祚悄悄逃走,只是没有去追,因为没了两手一足的渊太祚根本不可能逃回玄菟城,甚至不可能逃出这座雪谷。 要想逃出雪谷,得紧跟在自己的身后才行,这样就有可能从自己挖给阴世师的“坑”口逃到外面,然而渊太祚却反其道而行之,唯恐距离自己不够远,这样如何逃得出去? 从另一方面来考虑,自己是掏洞的整劳力,在忙着给阴世师挖坑的同时,无法兼顾羽裳兄妹和李蓉蓉的安全,若是留了渊太祚在他们身边,闹不好会被他反过来劫持一个人质可就不美了。 正是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渊太祚逃走,只不过他也没料到渊太祚居然还真就来到这个“深坑”的底部了,若不是阴世师失足坠落下来,渊太祚还真的有可能从这个坑里逃走。 既然阴世师和渊太祚在同一个雪洞的洞底相见,那就让他们两个先过过招呗。 不论从哪方面来考虑,阴世师和渊太祚打起来都是一件好事,而且不论胜负谁属。所以他选择了坐山观虎斗,静等收取渔人之利。 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只过了一招就都停手了,不仅停手,而且还有联手的意思,尤其是渊太祚,为了对付自己脸都不要了,竟然向阴世师低头,这未免太没骨气了。 所以当渊太祚说出“妙计”之时,他再也忍不住就给渊太祚来了一记雪球,雪球是圆的,采用没羽箭手法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于是渊太祚净呑一弹。 雪球当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起到一个警告作用,出言讥讽过后又说道:“渊太祚你在背后算计我是吧?先给你一个雪球尝尝,等我找到了羽则男,保证回来取你性命!” 挨了一记雪球的渊太祚怒不可遏,要是自己手足完好决不至于被这一记雪球打进嘴里,当下吼道:“李智云,你都砍了我两只手一只脚了,还想怎样?” 同时阴世师也抬头喝道:“李智云,你给我下来!” 李智云笑道:“岳父大人,这黑咕隆咚的我又看不见你,下去砸伤你就不好了,你还是先跟渊太祚聊聊吧,要不你跟他联手试试也行,他不是说我要去抓他、你就可以趁机抓我么?” 说到此处笑了起来,笑罢又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位缺了两手一脚的人叫渊太祚,是高句丽的莫离支,莫离支你知道是啥不?那可是相当于咱们大隋高颎的官职,你跟他联手就是,回头我保证不告诉我姨姥爷。” 李智云的姨姥爷就是杨坚,他说不会告诉杨坚,其实却是反话,意在警告阴世师,你要是敢联合高句丽高层政要对付我,回去我就在皇帝面前告你一个里通外国。 阴世师闻言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刚才我没同意与这个渊太祚联手,不然可就落下把柄在李智云手里了。 当下说道:“贤婿你这话是咋说的?你没听见我拒绝跟他联手么?再者说他要对付的是你,我要对付的是羽裳,咱们翁婿是一家人啊,你放心,我肯定不跟他联手,他再啰嗦我就杀了他。” 渊太祚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这阴世师跟李智云竟然是翁婿关系,而且阴世师追杀的根本不是李智云,登时糊涂起来,阴世师跟羽裳又是怎么结仇的?他堂堂一个大隋太傅跑到高句丽只为了杀羽家的女儿?这事儿怎么就那么透着荒唐呢! 不管怎么说,跟阴世师联手是不用想了,因为自己和阴世师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只有敌人的敌人才有可能是朋友,前提是敌人必须是同一个人,但是阴世师的敌人是羽裳,这还怎么联手? 却听李智云说道:“岳父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大老远的追到这里来,你又找不到啊……” 如同刚才渊太祚那声“唔”一样,李智云本想说“你又找不到羽裳”,但是“羽裳”两字未能说出,就突然“啊”了一声,是因为他感觉身后正有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直指他背后督脉数处大穴。 在阴世师听起来,李智云的这声“啊”要比刚刚渊太祚那声“唔”悠长许多,而且竟然疾速接近自己,似乎已从高处跳了下来。 他不是不肯下来么?又下来干什么?刚有些诧异,但随即就想通了,李智云也遭到了偷袭! 但是偷袭李智云的又会是谁呢?这谷中除了自己和渊太祚之外都是他一伙的人啊? 疑惑中挥舞双掌使了一招“秋水长天”,封锁了头顶乃至身前一方空间,唯恐李智云顺势偷袭自己,同时也算是对李智云起到一个保护作用,不使他坠落摔伤。 只要你不存心害我,我就仍然认你这个女婿。 李智云稳稳落在洞底,这洞底的空间经过刚刚阴世师和渊太祚那一记交锋已是扩大了数倍,至少也顶的上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落地之后发觉无人偷袭就立时仰首怒喝:“谁这么不要脸?在我背后偷袭?” 一个冷峭的声音响在上空,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苍老:“你不是想找我么?还问我是谁?” “羽则男?”李智云又惊又喜,同时也还保留了些许愤怒,自己这些老丈人怎么都这么无耻呢?我这么帮你女儿,你还在背后偷袭我,这特么的就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啊! 刚刚偷袭自己那一下虽然招式算不上奇妙,但是内力着实惊人,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自己不敢硬刚就只能主动跳下来,以避免背后遭受重击。 可以断定的是这偷袭者的浑厚内力绝非羽家兄妹和李蓉蓉所能拥有,必定是已知进入雪谷几人之外的一人!此刻听这人这么一说,立马就能得出结论,这人应该就是羽裳的父亲羽则男。 “哼!”羽则男冷哼一声说道:“隋国的小孩子都这么不懂礼貌么?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打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出言不逊,另一方面是因为你伤了我的师弟渊太祚!” 李智云怒道:“你咋不问问我为啥伤了渊太祚?我是为了……” 羽则男冷笑打断道:“不管你为了什么,我都必须杀了你!你隋国人跑到我们高句丽的地盘上来撒野就是该死,你让我失去了名正言顺战胜渊太祚的机会,也该死,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该死!” 李智云怒极,厉声道:“你去问问你女儿羽裳,问问她我是什么人,我又是为了什么砍了渊太祚的手足!” 他这话一出口,没等羽则男接话,阴世师却接上了话茬:“智云你说什么?上面这人是羽裳的父亲?” 李智云委屈极了,愤然答道:“可不是么,白眼狼一个!” 阴世师呵呵笑道:“你看看你,不是我说你,你为了他女儿历尽千辛万苦,数次舍命相救,你图个啥?又换来了啥?人家要杀你啊!你把人家当岳父,人家可不把你当女婿,你呀,还是回去吧,回到长安陪着我家凤姬过日子不好么?” 这番话可谓句句说到了李智云的心坎里,李智云已是心灰意冷。 反正羽则男是活着的,自己也算帮助羽裳找到父亲了,此刻羽裳和她哥哥羽天杰以及李蓉蓉都在最初入谷时的那个雪洞中,距离此处稍远,待会儿自己过去告诉她就行了,然后就返回长安去找杨坚交差。 至于尚未弄清楚真相的羽则男,等他见到了羽裳自然知道一切,自己现在也懒得解释,即使解释这个棒子老丈人也未必肯听。 阴世师见李智云沉默,就转而抬头说道:“你既然是羽裳的父亲,想必刚刚也听到我要杀你女儿了,怎么着?敢不敢下来替你女儿与我一战?” 既然羽裳父女都在这雪谷之中,那么要杀羽裳之前是肯定要过羽则男这一关的,这一点想都不用想。 羽则男冷笑道:“阴世师是吧?我刚想说先杀了这个隋国的小孩子再杀你的,既然你主动求死,那我就先成全你再说。” 缩在洞底角落里的渊太祚闻言立即提醒:“师兄你莫非已经找到那东西了?不然你绝非阴世师的对手!” 羽则男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我正想返回玄菟城找你比武呢,不料你却已经来了,师弟你不要担心,这一老一小两个敌人一个都跑不掉!” 只有羽则男本人才知道,这座雪谷恰恰是武脉灵石的蕴藏之地,其中武脉灵石的蕴含量远超当初渊太祚找到万载玄冰的那座相邻的山峰。 如今他武功暴增,正要离开雪谷,却被这铺天盖地的雪崩埋在了谷底,正不知应该如何脱困,却发现有人在雪底掏洞,尾随过来察看时正好赶上李智云、阴世师以及渊太祚三人的对话,立刻就决定杀掉这一老一少两个异族高手。 如果这武脉灵石的秘密被隋国武者知道了,只怕今后高句丽永无宁日,不仅永无宁日,而且还会被打回原形。 一句话说完,立即头下脚上俯冲了下来,俯冲的同时就往洞底拍出劈空掌力,一掌接着一掌,双掌交替拍出,一道道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轰击下来。 他躲在洞口附近的一条岔洞之中,听声音已将阴世师、渊太祚和李智云的位置辨别清楚,所以不怕误伤渊太祚。掌力主攻阴世师,捎带着把李智云也覆盖其中。 阴世师见状便即大喝一声:“来得好,倒要看看你高句丽的高手有什么能耐!”说话间双掌连环拍向洞顶,正是他家传天一神功中最犀利的一招,澎湃如潮。 旁边渊太祚更是不甘寂寞,发觉阴世师的掌力全是向上的,立即横向踹出一腿,这一腿自然够不着阴世师,却也释放出强大的内家真气,要趁阴世师全力抗击上方的良机置其于死地。 李智云见此情景立马怒了,他原本想要袖手看着两个老丈人撕逼的,但是这渊太祚也太黑了,跟羽则男一竖一横夹击阴世师实在是厉害到了极点,如此只怕阴世师老命不保。 阴世师若是死了,只怕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这两个老棒子搞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内力与渊太祚差距悬殊了,运足了龙象般若功双掌横向拍出,直取渊太祚。 他这一下打得是围魏救赵的策略,至于羽则男从上而下袭来的掌力就只看阴世师能不能扛得住了,如果扛不住,自己就得挨上一下,到时候瑜伽变形卸力能否保命都说不定,但是此刻也顾不上那些了,只能先解燃眉之急。 第二六一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随着李智云的出手,在这漆黑不可见物的雪洞之中,四股超强的力量彼此碰撞,又交互激荡在一起。 那么这个“超强”到了什么地步呢?似乎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但或许可以先找出一个发生在另一时空的战斗场景来参照,那就是南宋末年金轮法王与东邪、南僧、中顽童之间发生的一场遭遇战。 那一战发生在绝情谷断肠崖的边上,练成了十一层龙象般若功重出江湖的金轮法王被东邪黄药师、南僧一灯大师以及老顽童周伯通三面包围,当时金轮法王曾与老顽童有过一招交锋。 可以作为参照的就是金轮和老顽童的这一过招,当时老顽童是以空明拳发出劈空拳劲,金轮则以龙象般若功发动远程攻击,两人拳面距离数尺,便已导致周围空气噼啪爆响,周伯通见势不妙没敢硬刚,即使避让过去。 即使是在天地灵气远逊从前的南宋末年,金轮法王的拳势都能形成如此异状,那么此刻李智云的一拳又当如何?同样的龙象般若功十一层,在天地灵气如此充盈的时代、至少也得比金轮法王的那一拳更强吧? 然而在此刻雪洞深处这四股劲爆的气劲之中,李智云这一拳却是最弱的。 在打出这一拳的一瞬间,他骇然发现自己的所有感官竟然全部失效了。 眼睛看不见是正常的。在这填充了积雪的谷底,距离顶部那个小小的洞口不下百丈之遥,外面的阳光如何照得进来?但是耳朵也听不见了却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自己出拳之前尚能听得见的、羽阴渊三人所发真气的破空之声此时已是全然消失,连同自己这一拳也是一样。 不仅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周身的触觉也都没了。再也感受不到本应激荡折射在洞壁之间、混乱了方向的压力或冲力。 甚至于,嗅觉也除了问题。这倒不是说这洞底的空气原本有什么异味,只是正常呼吸的感觉没有了。 总体来说,这感觉就好像周围的三人全都凭空消失了,连同空气也都消失了,一切都已化作了虚无,就连自己这个穿着狻猊铠的躯体都感觉不到了。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样硕果仅存的东西,那么只有自己的思想,但是思想是东西么?思想是意识而非物质,不是么? 我还在么? 因为未知而感到惊惧,惊惧之中他默默询问系统。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口舌是否存在,完全无法支配自己“张嘴说话”,但是属于思维活动的默问仍然可以进行。 同时他很想退开,以远离这未知的诡境,却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双腿,从而只能在思维里拼命后退。 这时他甚至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仿佛就是一瞬,又仿佛是过了许久,总之根本无法判定,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又如何判定时间的流逝? 然后系统的回答与一幕如画美景同时出现,然后他亲眼见证了那句人们常说的至理名言: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在。”系统的回答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宿主仍在,它仍然寄生在宿主的意识里,因而毫无惊奇可言。 眼前出现的画面是湛蓝的天空,蔚蓝的海水,鸥鸟在几片帆影上盘旋。 金色的沙滩,摇曳的树木,白色的浪花喧嚣着向脚下涌来又退去,宣布他的听力也已恢复。 清新的带着些许咸味的海风宣告他恢复了呼吸。 光着的双脚上已经没有了鞋袜,小腿乃至大腿都是未着寸缕,只有狻猊铠还套在身上,但是除了此前交给李蓉蓉用于防身的二刃青钰之外,原本系在身上的无情铁条与圆月弯刀均已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此情此景,能够想到的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又特么穿越了! 应该是穿越了。曾经在长安聚丰楼上,那个红眼睛的使用道心种魔大法的家伙与李靖、李密、王薄三人都能打出虫洞,如今羽阴渊三人加上自己当然更能打出虫洞来。 这后一次四人的合力可比先前那四人的合力大太多了。 然而这美如画的景色里却有那么一丝不对,哪里不对呢? 天空、海水、鸥鸟和帆影没有什么问题;沙滩、树木和浪花也没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海域或者海滨景色罢了。 找着找着,他就找到了这个画面中最大的一个破绽,那就是这个蔚蓝的天空里竟然没有太阳。 如此明媚的海边美景,天空里竟然没有太阳,那么这明媚的阳光又是怎么来的? 震惊之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座海岛上面,孤零零的一座海岛,至少三面环海,自己就站在这海岛边缘的沙滩。 回眼望去,岛上林木茂密,看不见屋舍人烟,似乎这就是一座孤独的荒岛,目光所及之处,自然更没有阴世师、渊太祚以及那个偷袭自己的羽则男的影子。 他们三个去哪了?难道又是我一个人被打穿了?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为啥穿越的总是我呢? 回想发生在辽东半岛的这些事,觉得很没意思,自己千里迢迢带着老婆去找老丈人,结果老丈人反过来要杀自己,算了,这事以后也不管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先把眼前的事情搞懂再说。 天上没有太阳这事是没法立即找出原因的,眼下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离开这座荒岛,找到人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年代,然后再设法回到隋朝的长安城。 回现代是不可能的,寻侠的任务没有完成,现代的穿越科研小组也不会把自己招回去,而且即使回去也只能是魂穿回归,像自己从长安穿到历城、又从长白山穿到这座海岛这样的虫洞旅行是他们实现不了的难题。 要找到人,首先要看看这座海岛的背后是不是紧邻陆地,然后再考虑海上那几片帆影,帆船上面肯定有人。 只不过这些帆影距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孤帆远影碧空尽,想要追上去首先就得做个冲浪板,而且自己这下身也得弄点东西遮掩才行,可惜那只东北虎了,现成的虎皮裙遗落在长白山。 主意已定,就转身走向岛上深处,经过树林之时,化掌为刀劈砍了几根树叶繁茂的枝条缠在腰间,瞬间文明了一大步,然后他打算登上岛中山巅,只要站在山巅,就能看见海岛的背面是陆还是海。 要去岛中山巅,先要穿过这片树林,他拨开挡在前方的繁枝茂叶前行,出了树林却不禁吃了一惊,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 第二六二章 强敌 路是人类活动的特征。 即使是经过长期踩踏而形成的通幽曲径都可证明人类的存在,何况是青石铺就的路? 他吃惊是因为这景象与他先前的判断不符,有路必有人啊,这么说这岛上有人居住咯。 很简单,要想找到岛上的人,只需沿着路走就是了,路的彼端必定是人类居住之所。 即使是想象,石路也不可能太长,毕竟会受到岛屿面积的限制,然而石路却很曲折,似乎是绕着岛屿铺设,而且不是渐高的那种,可见不是通往山顶。 循着路走,拐了几道弯之后就走到了尽头,路的尽头是一扇石门,开在山壁上的石门。 这里的人竟然是在山腹居住的,他感到有些惊奇,在山腹中掏出屋室可不比在雪中掏洞,这得费多大劲啊?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推门,不料没等他推,石门却自动开了,里面跃出两个女人,身着服饰与隋朝时代大不相同,海蓝色的上衣下裳,腰间系着一条围裙遮至膝盖,不知是什么朝代的打扮。 两个女子都是黑发,明显是炎黄血脉,容貌均属姣好,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只是眼神含煞,神色冷厉。其中一个开口喝道:“哪来的小屁孩?擅闯我门圣地,找死么?”说罢就想动手。 另一个女子却伸手拦住,往李智云的身下打量了一眼,侧脸说道:“你看这厮衣不蔽体,肯定是长春宗的了,先审审再说。” 随即瞪视李智云道:“你长春宗的人是不是都死绝了?怎么派你这么个小不点过来?说!不说就打死你!” 长春宗是什么鬼?没听说过啊。李智云听得懂她们的语言,却是华夏周朝时期的官话,本在暗自心惊,我这是穿到封神时代了么?但见到这两个女的如此霸道蛮横,顿时上了脾气:“那你们就打打看,看能不能打死我。” 二女对视一眼,同时出掌,左侧的出右掌,右侧的出左掌,直拍李智云胸口。 李智云见状不禁泛起微笑,只因这二女的掌法完全没有章法,竟似不懂武功一般,看着两只纤纤小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打死人的那种,便也不去躲闪,直接双掌齐出迎了上去。 他并不打算与二女对掌,而是想要抓住她们的手再捏哭她们予以惩戒,然而三掌相交之下却令他大吃一惊。 只听“啵”的一声大响,两股强大的力道一左一右轰在了他的掌心劳宫穴,他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倒飞起来。 这一下他真的震惊了,这两个女子的内力居然不亚于渊太祚! 渊太祚是什么样的内力?那可是高句丽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是可以跟阴世师比肩的存在!在玄菟城教军场只用一招翻天掌就险些拍死他和羽李二女加一虎,而自己奋不顾身上去堵枪眼之后为何没死至今不明其故。 此刻这两个风华正茂的美女竟然拥有渊太祚一样的内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说我穿过来就遇见了这里的绝顶高手了?我这点子也太背了吧? 他倒飞足足四五丈远,身体撞在身后一棵参天大树上弹落下来,兀自惊疑不定,重新审视面前这两个美女,考虑如何应对这不利局面,却不知这两个美女为何也都变了脸色。 美女的脸上满是震惊,一个说道:“他好像没死?” 另一个说道:“他当然没死。” “他为何没死呢?”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没死。” “没死正好,那就抓活的审问。” “不对,他好像也没有受伤,咱们还是喊师姐她们来吧,我感觉咱们俩可能抓不住这孩子……” “唉……师姐她们来了又得笑话咱们俩太笨。” 二女对话,李智云听了就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合着这两个女的还不是高手,还有师姐“们”在这山腹之中?这个“们”是几个? 而且既然有师妹有师姐,那就一定有师父了,若是她们的师父也在这里,都出来我怎么办? 想到此处再也不敢怠慢,提一口气展开八步赶蝉轻功,瞬间就到了二女中间,随即改为捕风捉影,双手十指化作十支判官笔,上下翻飞一通点戳,点了二女奇经八脉几十处穴道,外加阴风刀透骨针冰劲冻穴。 他把二女当做是渊太祚那样的人物,却又不敢轻易砍断对方的手脚,就只有采用诡异身法加双笔点八脉来劫持人质,却没想到这二女在他眩惑的身法面前就跟两根木头桩子似的,任由他封闭穴道,连还手都没来得及。 这武功也太菜了吧? 内力是内力,武功是武功,很显然,这两个美女只是内力深厚,但是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差不多就是南宋末年少林寺里那个挑水的大和尚觉远那种类型的。 刚刚点中两个美女,就听山洞里面有人厉喝:“什么人?敢在我太乙门圣地闹事?还敢动手伤人?真是反了天了!” 这声音仍然是个女的,话音未落,洞内陆续走出十几名女子,如同刚刚被自己制伏的两名女子一样,清一色都是蓝色衣裳,年纪也都差不多,都是二十上下,姿容尽皆上等。 为首一名女子气势不凡,目光落在李智云身上的同时抬手一指。 李智云心说这女子想必就是她们的大师姐,眼见她抬手指向自己,也不知道是想隔空点穴还是气剑攻击,又或许是想命令众师妹上来动手。 这时候他哪还敢跟这帮人理论,已经点倒了对方两人,就是有理也讲不清了,不如直接动手。 一念及此,立即展动身形,先是施展神行百变避开了这女首领的一指,而后变为捕风捉影身法,还是双笔点八脉的手法,有如鬼魅一般在这群女子中间一阵穿插,只听得惊呼连连,所有女子悉数被点,一个都没逃掉。 最后被点倒的正是那个疑似大师姐,这女的倒下之前已经在喊:“师父快来,岛上来了强敌了,我们打不过……” 第二六三章 突破 听了这位大师姐的话,李智云就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这些女子都是强敌,却没想到一个个武功都是如此稀松,居然轻易摆平了,反过来自己成了她们的强敌。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从身后响起,是男声,只是听上去内力极其深厚,更胜眼前倒下的这片女子。 这男人就是这些女人的师父么?如果是她们的师父,为什么看见徒弟被人打倒了还会发出狂笑呢?难道不该是狂怒么?而且这人并不是从山洞里出来的,难道说这人早就在岛上的某处,刚才自己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带着疑问,李智云转回身来,却看见一个长须男子,一部胡子又黑又密,面相却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二十多岁就能把胡子蓄这么长,这得从几岁开始长胡子? 不等他想明白,却见这长须男子笑罢说道:“卫纤云你说对了,强敌已经来了,可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是想开了要归顺我们长春宗了吗?那应该洗干净了等着才好啊,这穿着衣服岂不麻烦?哈哈哈……” 听到此处李智云已知来人不是那些女子一伙,而是她们的宿敌长春宗,但是这长春宗的人是怎么来到岛上的?他立即想起了刚才在岸边看见的那几片帆影,心说这些人的船速还真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纯粹的风动力。 果不其然,随着这男子再次发笑,林木之间又有嘻嘻哈哈嘿嘿各种笑声响起,夹杂着枝叶被人拨开的响动,现出高矮胖瘦三十几个人来,来的都是男人,清一色的高冠麻衣,大袖飘飘。 李智云打量了这些所谓长春宗的人物,这些人显然并没有看见自己点倒众女子的情景,因此对众女倒地妄加猜测,却又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既然如此,倒不如躲到一旁看热闹,反正两边都是陌生人,都对自己不够客气。 当下缓缓退向旁边,却不料这一退就引起了长春宗的注意,其中一人奇道:“咦?这孩子居然是个带把儿的!长生门的地盘上居然有带把儿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另一人顿时反驳道:“这有什么奇怪?就是这些老娘们耐不住寂寞了呗,不是她们找来玩的就是她们偷偷生出来的,哈哈……” 这人的说法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又是一阵哄笑,长春宗众人已经来到了山洞门外的空地上。 李智云这才知道这些女子是属于长生门的,长生门和长春宗,这两个名字在武林史上还真没看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的门派组织,看来武林史料也是有所缺失啊,正好自己可以把这段见闻补充进去。 忽听山洞里面一个微显苍老的女声说道:“魏无良,你这是又学了什么新武功了么?竟然敢带人踏足这天武岛,看来是不打算回去了,把握不小啊。” 随着声音,一个妇人从洞中缓缓走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出头,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老气横秋,与她的雅致风韵很不协调。 “没错!”那个大胡子昂然说道:“这天武岛都被你长生门霸占二百多年了,你们又学不会岛上的武功,却又不肯让别家旁派来看一眼,还不许我魏无良过来抢么?” 那妇人瞥眼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女子,冷笑道:“谁不让你来抢了,来就是了,杀了我这天武岛就是你的,否则就让我杀了你,你是不是以为能打败她们就能打败我?” 魏无良摇头道:“那倒不至于,等等……你说你这些弟子是我打倒的?” “不是你是谁?”妇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遥遥向魏无良拍出一掌,掌势一起就卷起了一阵狂风,只吹得周边飞沙走石,树木都跟着剧烈摇动起来,直有折断的趋势。 我擦,这掌力怎么好像比阴世师还厉害啊!李智云在旁边看得暗暗心惊,就连他都感受到了妇人掌风的凛冽,使用泥鳅功稍稍扭了扭身子才卸去了周遭的压力。 与此同时,魏无良身边的同门似是知道无法敌抵,同时后撤,只把魏无良一个人留在当场。 再看魏无良,只见他那身宽大的麻衣已经变成了紧身衣,被妇人的掌风压得紧紧裹在了身上,头上的高冠已被吹落,披散开一头长发,脸上的皮肤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拉扯一般,一部长胡子更是分左右飞向脑后。 然而他的双脚却是纹丝未动,身躯也是挺得笔直,说道:“一百年前你就是这两下子,也没能要了我的命,今天你还是这点本事么?” 李智云闻言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听这魏无良的意思,他们都是一百年前的人? 却见妇人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要你禁得起再说其它!” 魏无良哈哈大笑,身形陡然一晃一闪,就从妇人掌力的薄弱处欺近过去,同时双臂挥舞起来,使出来一套拳法。 逍遥游! 这魏无良使的竟然是逍遥派入门拳法逍遥游?李智云顿觉不可思议,这套拳法跟渊太祚那套翻天掌颇有类似,都需要强大的内力为支撑,否则就是花拳绣腿,譬如南宋末年的穆念慈。 但是这魏无良显然内力极其深厚,这套逍遥游在他手上使出来胜于穆念慈何止百倍?那妇人顿时陷入苦战,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李智云发现妇人的拳脚竟然是五行拳,只不过她在这五行拳上的造诣最多只能与尤翠翠一较上下,若是她有秦安那般水准,只凭这五行拳也能完胜魏无良的逍遥游了。 两人拳来脚往越打越快,那妇人勉强支撑了十几招之后便即跳出圈外,垂下双手说道:“别打了,我认输。” 魏无良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我也没打算杀你,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夫人,从此咱们长生门和长春宗合二为一,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副宗主来做,你看如何?” 妇人摇头道:“既然你赢了,就是我卫蕴学艺不精,愧对长生门历代门主,你杀了我便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从哪里学来这样一套拳法?” 魏无良惋惜道:“你这又是何苦?只要你肯做我夫人,我就把这套长春戏传授给你。” 原来他把这套逍遥游叫做长春戏,是五禽戏那种戏么? 却听魏无良继续说道:“你们长生门的女人就这一点不好,太古板,我们活了这漫漫岁月为的是什么?单纯只是一个长生么?只有快活的人才渴望长生,而你们活得明显不够快活……”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瞟了李智云这边一眼,说道:“也许你们已经耐不住寂寞了吧?不过我觉得你们若是找男人肯定不会这样一个孩子,他是你生的?” 李智云听了这个气啊,我特么穿越过来还没弄明白子丑寅卯呢,这先给我安了一个妈出来。 “胡说八道!”卫蕴闻言大怒,“我长生门怎么可能容留男人在侧?就是男孩也不可以有,这孩子难道不是你们带来的么?” 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大师姐卫纤云忽然说道:“师父,这个孩子是单独来的,好像不是长春宗的人,但就是这个孩子打倒了我和众师妹。” “什么?” 这话一出口,卫蕴和魏无良都愣住了,同时转头看向这个腰间围着树叶有如远古时代先民一样的少年,却忽然听见这少年的身体里“噼噼啪啪”响个不停,顿时更加惊异,这少年在搞什么鬼? 李智云也懵逼了,不是因为自己这看热闹的终于被人找到头上来了,而是因为体内正在发生天翻地覆一样的剧变。 又一次的脱胎换骨!龙象般若功竟然突破十二层了。但觉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力,那是十二条龙十二只象的巨大力量,自信此时若是打出去一拳都能把面前这座岛上的山峰轰碎! 但是他却不敢惊喜,我都干啥了?咋就突然突破了呢? 前文有述,这龙象般若功越往后耗费的时间越长,就算李智云天资卓越且有系统帮助、比常人进度快上十倍甚至百倍又如何?要想把这门功夫从十一层练至十二层也得耗费个一年半载。 而且他这十一层也不是他自己练出来的,而是昆仑奴逆运神足经送给他的,此后他辗转长安、潞州、太原、北平、瓦口关乃至长白山,身上的龙象功却是未有寸进。 然而当他到了这个陌生的海岛,不论怎么估算也还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就突破了,这是什么鬼? 这突破来的极其突兀诡异,他甚至不敢为之惊喜,谁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这边魏无良和卫蕴也看出来李智云是在突破某种内力了,卫蕴就皱眉道:“这孩子既然跟你不是一伙,为何会帮你打我的弟子?” 魏无良抱屈道:“我怎么知道啊?我们长春宗哪有这样的野孩子?你要是不信,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杀了。” 此时李智云刚好突破完成,急欲找个人来练手呢,听了这话就冷笑道:“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的长春戏有没有戏!” 魏无良不屑道:“对付你这样的小孩子还需要长春戏么?真是笑话。” 说罢扬手挥出一掌,看似极其漫不经心,就好像是驱赶身旁一只蚊蝇似的,但是掌力汹涌而来却丝毫不亚于此前卫蕴拍向他那一掌,强劲的罡风刮在李智云的身上,把他腰间枝条上的树叶都刮掉了几十片。 而李智云却也如同刚刚的他一样纹丝未动,挺立在罡风之中,笑道:“我说了,你就是使出长春戏来也没用,何况是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远程攻击?” 魏无良不禁大骇,这孩子的内力怎么能跟我和卫蕴比肩?难道这孩子也是长生数百年的老怪物? 大惊之下不敢继续托大,连忙欺近过来展开近身肉搏,李智云等得就是他的近身肉搏,两人功力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逍遥游这种拳法在他面前就仍是花拳绣腿! 他也没使什么太过玄奥的拳法,什么英雄拳法美人拳法用在魏无良身上都属于浪费,无异于抛媚眼给瞎子看,他用的是一套太祖长拳。 太祖长拳在北宋时期是一种家喻户晓的拳法,只是易学难精,要想像萧峰一样只用这套拳法对战数百武林高手就必须对这套拳法有着更深的造诣,武学境界不够的根本无法模仿。 但是李智云却是个例外,他的武学境界有多高就不必说了,只说他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都是经过改良的招式,就是萧峰本人也未必能把这套太祖长拳使到如此完美。 太祖长拳对逍遥游,一个是堂堂正正大气磅礴,招招实用;一个是别辟蹊径拳走偏锋,力求潇洒,两下里一比立见高低优劣,没过十招魏无良就被李智云一拳击飞,虽有神功护体未致伤残,但是爬起来之后也不敢再轻易上前了。 只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这又是什么拳法?是从哪学的?” 李智云再获突破武功暴涨,知道即使长生门和长春宗联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当下便不隐瞒:“我这套拳法叫做太祖长拳,自创的。” 他只能说是自创的,因为这个时候赵匡胤还没出生呢。 一旁卫蕴早已盯着李智云看了许久,这时忽而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来自上界,我猜得对不对?如果我猜对了,请你不要隐瞒!” 李智云闻言就不禁再次吃惊,怎么?难道此处不是地球么?顾不得回答就反问了一句:“那你先告诉我,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世界叫什么?你们的国家又是什么国?” 卫蕴点头道:“我们这里叫做灵源大陆,或者叫做灵源界也可以,在你的那个世界的下面,我们这里原本是有国家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自从那次天下分崩离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个武道门派……” 李智云听得有些糊涂,在我那个世界的下面?我那个世界是地球,地球下面是地壳和地幔,哪有什么灵源大陆啊? 卫蕴道:“不知朋友你如何称呼?如不嫌弃,还请随我到这天武洞中一叙。” 第二六四章 灵源大陆上的侠客岛 听了卫蕴一席话,李智云也急于弄清楚所在的世界是什么位面,就解了那些女弟子的穴道,准备跟卫蕴进入洞府。 魏无良也讪讪地跟上,卫蕴见状就蹙紧了秀眉欲言又止,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智云,似是想要拦阻却又想听李智云的意见。 李智云就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不是你们的地盘么?你看我干什么?” 魏无良见状,知道接下来卫蕴就要逐客,连忙看向李智云说道:“这位前辈,有我在场不是坏事,我可以帮助你了解灵源大陆的概况,卫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长春宗知道的事情她们未必都知道。” 李智云听罢点头,觉得魏无良说得有点道理,更何况自己孤身一人进入长生门禁地,万一里面有什么埋伏机关就很危险,魏无良虽然算不上是自己人,却跟卫蕴不是一路,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去吧。” 进了洞门才发现山腹之中竟然别有洞天,长长而又曲折的甬道另有天然的石门间隔,说是石门,其实就是巨大厚重的天然顽石,看上去足有万斤,又像是一扇屏风,也不知是不是人力修成,颇有些鬼斧神工的味道。 万斤石门在卫蕴的面前却显得轻若无物,只随手推拨便即轧轧而开,门后仍是甬道,卫蕴当先直入,来到一座天然的大厅,厅中一应生活用品皆是天然岩石制成,桌椅几凳,形貌俨然。 卫蕴介绍说这里是她们长生门弟子用餐的地方,却没有在此逗留,带着众人穿厅而出,又过了一条甬道,来到一个更加空旷的天然大厅,其实此处已经不能再用大厅来形容,只能说是洞中之天。 这块空间实在是太大了,竟然看不到边际,若不是天光仍然晦暗证明这仍是在山腹之内,就会认为已经从山腹中走了出来。 李智云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此处洞天的容积已经超过了整座岛屿的体积,但是这显然不合逻辑,除非是神仙制造出来的须弥空间。 众人又跟随卫蕴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座小山,这座小山是矗立在整座山腹之中的一座小山,山中有山,蔚为奇观。 小山的山壁上开有洞口,卫蕴当先进入到里面一座石室之中,介绍说这是她和众弟子的寝居之所,李智云看着石室角落里的一些石台,心知这就是这些女人的睡床了,可谓俭朴到了极致。 石室里面的石壁上仍有石门,走进去是另一间石室,然后是第三间,第四间,足足穿过了二十几座石室,众人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室当中,这间石室里面再无“套间”,已是最后一间,却有一幕奇景出现眼前。 这间石室的地面竟然是透明的! 像是后世山岳旅游景点中的玻璃栈桥,又仿佛大型水族馆的透明幕墙一般,透过石室的地面可以看到脚下竟然是深蓝的海水,水中有形形色色的鱼群在游弋! 如此奇景实在诡异,就连魏无良这种桀骜之人都停在了门口不敢踏入一步。 “两位进来吧,这里是我闭关的地方。”卫蕴当先走到石室中央,向李智云和魏无良发出邀请,众弟子没有得到允许,都站在门外待命。 李智云大着胆子走了两步,发觉无甚异状之后就暂时放下了心,看着卫蕴等待下文。 卫蕴似是对李智云的胆色很是折服,却指着一面石壁对魏无良说道:“魏无良,这就是你们想要参研的武功了,我允许你看一天,只要你能悟透那是你的能耐!你尽管看就是了。” 然后才转向李智云说道:“这位前辈,想必你能看得懂这些图文吧?这可是你那个世界里的文字。” 李智云已经在看,发现那面墙壁上刻满了蝌蚪文,他当然看得懂,寻侠系统给了他阅读寰宇文字的能力,他发现这竟然是伏羲留下的万象神功! 系统都不得不表示羡慕:“你的运气真不错,先得河图洛书,再得万象神功,你的侠义值都可以省下了。” 李智云迅速地浏览了全文,发觉除了万象神功之外,伏羲还留下了一些说明文字,说明他镌刻神功在这里的用意——这篇万象神功的图文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封印,封印的是存在于东海海底的另一个世界! “这些图文刻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远到我师父的师父都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刻在此处的,我们认为这是你那个世界里的功法,却无论如何也参悟不透。” 等不到李智云的回答,卫蕴就继续介绍。 李智云心说你们当然参悟不透,伏羲封印的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又如何会让你们学会我们那个世界上的顶级神功?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认,这海岛就是自己那个世界里东海上的一座浮沉不定的海岛,在日本海峡之间,华夏先民曾经给它起过很多名字,比如瀛洲、比如天姥、再比如侠客岛。 当然,唐朝的李白和唐宋之间得道飞升的八仙、宋朝的白胜以及明朝的钱青健和石破天此时都还没有来过,就连武林史上记载的第一个发现这座岛屿的张仲坚也是还没来过。 所以这二十几间石室只有最里面这一间刻有蝌蚪文,而外面那二十几间石室的墙壁上并没有那首图文并茂的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这是另一个位面里的侠客岛,或许某时它升上去就会进入自己原来的位面!就会被张仲坚寻到,然后看不懂蝌蚪文的张仲坚才会邀请大诗人大文豪李白上岛破译…… 李智云对这个惊人的发现感到震撼!我竟然穿到了另一个位面的侠客岛上,这可是被伏羲封印过的,阻绝两个不同世界的出入口,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穿了过来!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这座侠客岛既然衔接着地表和地下两个位面,那么那些海水难道不该是在头顶么?怎么会在脚下? “前辈,莫非你也看不懂么?” 看见李智云陷入沉思,卫蕴的脸上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这刻在墙壁上的功法肯定十分强大,但是自己这个世界里的人类穷尽智慧也无法参悟成功,她本以为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少年可以解开这个千古谜团,然而现在看来只怕这个少年也未必解得开。 李智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实话,这卫蕴虽然不是自己那个世界里的人,但是她对自己似乎全无恶意,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撒谎,有这个必要么? 但是很显然,当初留下这个封印的伏羲是不希望这个世界的人读懂全文的,让这些人读懂之后会有什么危害却是不得而知。 正犹豫时,忽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不能说。” 李智云悚然而惊,这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明显不是魏无良在说话,这是谁?他在哪里对我说话? “你无需回答,你只需听着,我是伏羲,我不许你把这篇符文译给灵源大陆上的人们,一旦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学会了你那个世界里的武功并且进入到你那个世界,你那个世界里的人类就会面临灭绝!” 竟然是伏羲,这妥妥的是大神啊! 李智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那些纵横宇宙的大神是能够做到远隔无数光年进行定点传音的,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都会这么一手。 而伏羲这本领就更加令人佩服,居然能在我穿到这里之后立即发现,甚至能够洞察我的思想,及时予以阻止!这天上地下的人和事,还有能瞒过他的耳目的么? 他不仅为伏羲的神通而感到惊佩敬畏,更被伏羲的警告吓得不轻,解释这个封印的后果居然这么严重么? 既然后果这么严重,那我肯定不能说实话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经产生,不知身处何方的伏羲也就没了动静,然而另一个问题却同时浮现出来,我怎么回去、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中去?伏羲大神先别走啊,给我指条明路不行么? 同时他不禁会想:既然这座侠客岛是可以间歇性进入我那个世界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等到侠客岛在那个世界里浮出海面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回到我的世界了? “不行。”伏羲居然还在关注着他,立即就否定了他的设想,“既然你穿到了这个位面,那么你就已经是这个位面上的人了,这座岛屿的确还会进入到你那个世界之中,但是你和灵源大陆上的人们却会被我的封印隔绝开来。” “那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就回不去了?”李智云急得不行,毕竟原来的世界才是他的眷恋所在,不止隋朝,还有未来后世的现代社会。 “你不用急,你既然有机缘穿到这个位面上来,就一定有机缘回到原来的位面中去,至于具体的路径和方法,你可以向这个位面上的人们去了解,他们会告诉你的。” 擦,说话说一半,大神都是这么故弄玄虚的么?李智云对伏羲的答案很不满意,却又拿人家没法,谁让人家才是大神,而自己却是个扑街呢? 又瞪着墙壁上的万象神功等了一会,伏羲再也没了动静,这才老神在在地看向卫蕴,说道:“这篇图文牵扯到我那个世界里的终极隐秘,我是不能告诉你的,现在该你给我详细介绍你们这里的事情了,你邀请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只能这样,不过他的确有资格这样,因为不论是卫蕴还是魏无良都打不过他。 形势比人强。卫蕴大失所望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说起她们这个位面上的概况。 经过卫蕴得介绍,李智云得知这个灵源大陆竟然是由灵石和海水构成的,陆地既是灵石,即便是土壤也是灵壤,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只需掌握任何一门粗浅的内功心法就能练成绝顶深厚的内力。 当然这个绝顶深厚是对比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地球来说的,若只是比较内力,这里的人各个都是隋朝绝顶高手一样的存在,譬如宇文成都、譬如阴世师、譬如那个红眼睛的疯子伍天锡。 又或许正是因为内力太强,才使得这个位面上的人无法研创出精妙的武技,要想保护自己杀灭敌人,只需硬刚硬莽生推就是了,何须精妙招式? 这就好像后世科学理论中的生理补偿概念一样,瘸子的臂力和手劲往往高于常人;瞎子的耳朵和嗅觉通常都很灵敏,但那些既不瘸也不瞎的正常人就不会拥有这些特殊能力。 只不过既然人人都是内力高手,人人都是力大无穷,就连这个位面上的兽类都由于灵气充足而进化成了灵兽凶兽,人和人之间、人和野兽之间的对抗趋于平衡之下,人们仍然不免产生获得更高级更精妙手段的欲望,这就是长生门世世代代都企图破解伏羲封印的缘由所在。 “你们那个界面上的灵气都是从我们这里抽走的。”卫蕴开始了深入介绍。 所谓天地灵气其实是由灵脉灵壤挥发逸出的,而灵脉和灵壤这种地质矿物却是通过阳光的照射逐渐形成的。 灵源大陆上的阳光来自于地球,但它具体是怎么折射进来的却是不得而知。 可以确定的是灵源大陆上的岩土经过阳光照射极易形成灵石矿脉,而在它“上面”的地球土壤却几乎无法生成灵石矿脉,只有通过地壳的运动比如地震或者火山喷发才会偶尔将一些矿脉“挤”到地球那个界面上去。 然而地球上的修真高手以及武道大能们如何会满足这种无法确定的偶然?所以他们千方百计地设计了一些聚灵阵出来,用以抽取灵源大陆中的灵气,这些聚灵阵就是后世地球人所说的龙脉或者武脉。 不管是龙脉也好,武脉也罢,它们所能聚敛的灵气都是远远无法与灵源大陆相比的,就这样还要被地球上那些守财奴一样的帝王以墓穴侵占、又引得盗墓贼屡屡破坏,这才有了后世所谓末法时代的到来。 聚灵阵越来越少,毁得差不多了,地球上也就基本没了天地灵气。 李智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关心,他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我怎么回去。 于是就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你们是不是很想进入我们那个位面?” “当然想了。”卫蕴和魏无良异口同声。别看灵源大陆上的灵气浓度远胜地球,但是物种却并不丰富,地球上自有一些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东西令他们心驰神往。 “比如说你们那个位面有一种水,我们喝了之后就能获得长生。”魏无良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李智云开玩笑似的反问:“是农夫山泉么?” 第二六五章 回归的通道 魏无良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农夫山泉,却不敢以纠正的口吻跟李智云说话,心想或许在这个高人的世界就把那种水叫做农夫山泉也是有可能的,说道:“我们叫这种水为不老泉。” 卫蕴插言解释道:“别看他们长春宗总是惦记我们长生门这座浮沉岛,其实他们也霸占着一个神奇的山谷,叫做隔世谷,那隔世谷就有他说的这种不老泉,据说喝了之后就能永葆青春,长生不灭。” 李智云忽然想起卫蕴师徒们的容貌都差不多,就奇怪道道:“我看你们长生门的人年纪都差不多,你们都活了多久了?如果你们都懂得长生不老之术,又何必羡慕长春宗的不老泉水?” 卫蕴摇头笑道:“我们师徒都还很年轻,也就五六百岁吧,我们也想长生不老,但是我们只能活到一千多岁就寿终正寝了,或许他们长春宗的人能活得更久,不过这是他们的秘密,他们是不肯对外人说的。” 魏无良道:“今天当着另一位面的前辈的面,我魏无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隔世谷里的确有一种不老泉水,喝了之后也的确能够延年益寿,活一千年自然是绰绰有余……” 根据卫蕴和魏无良的介绍来看,灵源大陆上的人类和兽类都是极其长寿的,由于灵气纯净而又充足,使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疾病存在,又或许达到一定浓度的灵气可以杀灭细菌病毒也说不定,总之这个世界上的动物只能老死或被杀死,却没有病死一说。 还是那句话,凡事皆有利弊。既然这个世界里的物种拥有长寿,就必定有其不利的一面,否则人人都能活到千年以上,那么时时刻刻都在繁衍的子孙岂不是要把这个世界挤爆了? 制约他们的恰恰是他们的生育功能,包括魏无良和卫蕴这样的人类在内,这个界面上的雌雄物种对生殖这种事缺乏兴趣,甚至都不能用缺乏兴趣来定义,他们天然就缺少这种异性相吸的原始本能。 事实上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都是被迫繁衍后代,其生儿育女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自己的族群灭绝消亡。 换句话说,灵源大陆上的男女生孩子仅仅是为了生孩子,而在地球上的男女生孩子的意义就复杂了太多,有时候孩子可以被视为爱情的结晶,有时则是男女为了追求欢愉而顺便生成的农副产品。 “既然你们这里的男女都是这样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卫门主做夫人呢?难道你想让卫门主为你传宗接代么?”李智云听完了之后就对魏无良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因为我喝了不老泉。”魏无良解释道:“喝了不老泉以后,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迫切需要找一个伴侣天长地久的男人。” 李智云不解道:“这就奇怪了,我刚刚听你的意思,好像这不老泉是我们那个世界上的泉水,那么你既然身在灵源大陆又是如何喝到的?难道你曾经去过我们那个位面又回来了?” 魏无良道:“这就是我们隔世谷的秘密了。我们之所以把那个神秘的山谷称之为隔世谷,是因为在那个山谷中生活着两个世界的人。” 李智云闻言不禁心动,眼睛一亮道:“你说下去。” 魏无良道:“在隔世谷里,我们能看见你们那个世界以及你们那个世界里的人,你们那个世界里的人也能看见我们灵源大陆上的人,但是彼此却是谁也无法触摸对方、更无法与之交谈,彼此都是互不干扰的生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其实这倒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卫蕴插言,指着脚下透明“地板”下面的海水说道:“这海水就是你们那个世界里的海水,鱼也是你们那个世界海里的鱼,天气变化的时候,你还能够透过海水看到更深处那一座海底的城池。” “海里的城池?”李智云想起武林史上扫地僧和钱青健的一些事情,这两位都曾经去过侠客岛下面的海底城,而且扫地僧还被困在了那里。 这侠客岛到底是个什么枢纽?既能够上升仙界“小南天”,又与这灵源大陆相毗连,这个位置在宇宙中很是重要啊。 耳中卫蕴还在继续讲述:“跟他们的隔世谷一样,我们这里虽然能看见海底城,却似乎永远无法进入,我想,只要能够进入海底城,也就能够进入你们的世界了。” “嗯。”李智云点头,关于海底城的事情他可以从武林史料去了解,于是又问魏无良:“你还没说你是如何喝到不老泉水的。” 魏无良道:“我能喝到不老泉水,是因为很久以前我们长春宗的先辈突破了两个世界的屏障,进入了你们那个世界。” “啊?”虽然李智云有所期待,却仍然不禁为这个说法而感到震撼,“用了什么法子?你们还知道吗?” 如果从隔世谷就可以回到自己那个世界,那么现在就该去隔世谷。 不料魏无良却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先辈们用的是什么法子,他们过去了之后就再也无法与我们交流,却设法把那个世界上的不老泉引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中来。” “所以你们就也能喝到不老泉水了,可是既然水能穿透这两个位面,为什么人就不能呢?”李智云再次提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也曾经这样想过,也曾经千方百计地想通过不老泉逆流进入到你们这个世界,但是无数年来我们采取的所有方法都失败了,而且我们发现、我们那些进入你们那个世界的先辈似乎活得并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进入你们那个位面之后就只能待在隔世谷中不能离开,离开之后当天就会老死。” 李智云听到这里,忽然就想起了武林史上记载的逍遥子盗取长春谷功法的事情,问道:“那你们是不是练过一种叫做‘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功法?” 魏无良大惊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进入灵源大陆以前就曾去过隔世谷么?” 李智云微微摇头表示否认,他的确没有去过那座山谷,似乎后来钱青健也曾去过,但是钱青健去的时候那座山谷里面已经没有了不老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魏无良这伙人经年累月地偷光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么泼灭了,不论从侠客岛还是从隔世谷都无法回到自己那个世界,那么伏羲所说的机缘到底在哪呢? 于是问道:“在灵源大陆上像隔世谷和这座浮沉岛一样的地方还有没有?” “有。” “当然有。” 卫蕴和魏无良异口同声。 然后魏无良就有些惧怯地说道:“有是有,可是那地方我们人类都无法进入,而且也不知道那地方能不能进入你们那个位面。” 李智云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卫蕴答道:“那地方叫做无底潭。” 魏无良道:“那无底潭被灵源大陆上的魔兽族群所占据,是魔兽的老巢,我们是打不过魔兽的。” 卫蕴补充道:“那些魔兽有他们的专属领地,也不知道是谁划分出来的,总之它们在它们的领地上厉害得很,我们人类闯进去就打不过它们,它们跑出来就打不过人类。” 李智云随即问道:“那你们又如何得知那无底潭与浮沉岛和隔世谷有所类似?” 卫蕴说道:“魔兽也有能够化成人形通晓人语的,它们一旦拥有了这方面的能力,就会设法离开它们的领地进入我们人类的生活区域,这或许是因为它们也向往人类的生活,就是它们带出来的消息,说无底潭是可以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的所在……” “只是即使是人形魔兽也没能说得太详细,它们只是说曾经有他们的同类跳进那坐无底潭了,而且一去不返,也不知道是进入异界了还是死在了潭中,总之那深潭无底,打捞也捞不出什么东西。”魏无良附和道。 李智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们所说的跳进那座无底潭的魔兽,是不是一头白猿?” 这话一出口,魏无良和卫蕴都震惊了,瞪大眼睛看着李智云连连点头,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李智云展露出来的武功太过玄奥,只怕他们现在立马就会怀疑李智云是本世界的人形魔兽了。 李智云却不回答两人的反问,喜形于色道:“就这么定了,咱们这就一起去那无底潭!我要从那里返回我的世界!”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那座无底潭的另一面就是地球表面贺兰山的一处绝谷中的深潭,自己那个世界的武林史料已经能够论证,那座深潭里曾经出现过白猿、神雕以及菩斯曲蛇! 而且那地方在后来会修起一座宏伟的城池,就是与北宋辽国鼎足而立的西夏国的国都,兴庆府,也就是后世华国的银川。 当然,此时的地球上还没有西夏这个国度,当然也不会有西夏人修建的兴庆府,但是既然那头白猿是在春秋时期穿越过去,学了轩辕黄帝刻在贺兰山石壁上的轩辕剑法又转授越女的,那么这座沟通两个位面的深潭必定仍旧存在! 估计若是自己现在就去无底潭穿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就会赶在直到宋朝才穿越过去的神雕和菩斯曲蛇前面。 前有白猿能穿过去,后有神雕和菩斯曲蛇也能穿过去,凭啥我就不能穿过去? 他在这里兴高采烈,魏无良和卫蕴却是一脸的疑虑,魏无良说道:“前辈,你可能不知道魔兽在他们的领地里有多厉害,一个普通魔兽都能打败我这样的宗主!” 卫蕴也说道:“那里只是普通魔兽就有千千万万,而那些魔兽中的王就更厉害了,那可是随意就能吞噬千万人类的存在。” 魏无良又道:“而且魔兽之王只是轻易不会来到人类的领地上,偶尔出来一次也不会太过深入,但是它在人类的领地上也是很难对付的,我们必须集中成千上万的高手才能把它驱赶回去!” 李智云道:“这么说,你们是认为我打不过魔兽了?不要紧,你们若是不想去,就告诉我路怎么走,我自己去就是了。” 李智云想的是,打不过还不能偷渡么? 但是卫蕴和魏无良却不这样想,说道:“前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非常愿意帮助你,但是你看你能不能传两招功夫给我们?我们的功夫提高了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是?” “嗯,有道理。”李智云不是不明白互利互惠这种事情,人家两人如此尽心尽力地给自己介绍灵源大陆的概况,不就是想从自己这里获得一点好处么? 就是导游也得收费不是?就算不收费也得从景点商店、饭店里拿回扣不是? 不过既然伏羲不许自己把万象神功的秘密告诉他们,那就教他们两套比较普通的武功好了。 反正等到唐宋期间八仙也会跑到这里来写写画画,留下一些武功感悟和招式图解; 反正等到明朝的时候龙木二岛主也会把那时几十年里纵横武林的少林武当等世间高手全部请到这里来,这些高手又会结合他们自己的武功注释八仙的武功图解。 上述这些早晚都会被灵源大陆上的人们学去,也没见伏羲说这样不行,不行的只是万象神功不能泄露。 于是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传两套拳法给你们,同时非常感谢你们两位,我祝你们两位永结同心、举案齐眉、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兴奋之际,他竟然当起了月下老人,替魏无良和卫蕴牵起了红线,却忘了人家都是能活一千年的人类,而且都有驻颜之术,你祝人家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不是咒人家么? 听了李智云的撮合,魏无良喜出望外,有这么一个强力的“大神”为他撮合,这门婚事还能不成么? 卫蕴却显得很是无奈,有心当场拒绝,却又担心触怒李智云,毕竟这人的武功实在是厉害之极。 李智云看出了卫蕴的心意,说道:“结婚的事情不急,在你们结婚以前,你可以先去隔世谷喝一杯不老泉,我想如果魏无良没有撒谎,那么你喝过不老泉之后就会感谢我今天的撮合了。” 当下传了一套柔云掌法给卫蕴,又把一套太祖长拳教给魏无良。 传完这两套武功之后,考虑到这两人愿意追随自己去无底潭,或许到时候真的需要他们掩护,就又传了英雄三招给魏无良,美人三招给卫蕴。美其名曰:美女爱英雄。 第二六六章 魔域之险 英雄三招和美人三招这样的武功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因为这样的武功可以令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战胜甚至制伏有内力的人,譬如韦小宝凭借此招战胜假太后。 这是真正的奇思妙想。如果把武功看做是一门艺术,那么这样的招数就是艺术中的精华之作。 而且既然没有内力的人学了以后都这么厉害,那么像卫蕴和魏无良这样内功深湛的人学了又会怎样?说是如虎添翼也不为过。 为此卫门主和魏宗主感激不尽,分别召集了本门五万人马,加起来总计十万大军,追随李智云前往魔域,旌旗十万斩阎罗。 当然,这只是李智云即兴吟诵的诗句,魔域不是不是阴曹地府,灵源大陆的人们把魔兽控制的区域称为魔域。 在前往魔域的行军途中,李智云见识到了这个位面的显著特征,这是真正的地广人稀,比之地球隋朝都远远不及,渺无人烟的辽阔平原随处可见,点缀其间的是一座座相隔遥远,彼此没有商贸互通的城池。 这或许就是人类厌恶生殖导致的结果。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走出来几千里之后李智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国家,只有城池里实力最强的门派掌管着每座城池的行政和防务。 谁都别想统一其它城池,因为要么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杀光对方,要么就只能收获没完没了的仇恨和报复,总之不会有人真正屈服于其他门派的统治。 即使是强悍如李智云也不可能真正统治卫蕴和魏无良两派武人,一走一过或许能够收获欢迎和招待,但若是想要鸠占鹊巢就只能遭到明枪暗箭了。 沿途经历的各座城池之间没有战争,也没有与之反义的和平,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形式的沟通,即所谓老死不相往来。 李智云觉得这或许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所造成的,打架、打仗、乃至大规模的战争,究其原因都是人类为着各自的利益在冲突。 而灵源大陆的状况却是在地广人稀的基础上物产丰富,生活在每一座城市的人们都能丰衣足食,你们有的东西我们也有,而且用之不尽、取之不绝,那么还有什么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争抢的? 就连女人都不是男人的追求了——这里的男人已经不是想要占有更多的女人,而是根本连一个女人都不想要,这个世界就实现了真正的共产乌托邦。 曾经的普世哲学在这个论题上的论证是错误的,他说只要物质极度丰富就能实现英特纳雄内尔,就可以没有国家暴力机器、没有阶级和阶级矛盾以及为了调和矛盾所存在的法律。 但是我想问的是女人呢?物质可以按需分配了,女人如何分配?我看你老婆比我老婆漂亮,我想睡你老婆,咋办?这道理如此简单,这破绽如此明显,人人都能想到,但是在那个时代里却没人敢提,人人都说我相信我相信我坚信! 题外话一语带过,只说灵源大陆如此形式的社会结构也有它的不利之处,或者仅仅对李智云而言是不利的,因为除了长生门和长春宗两派所在的城池之外,没人愿意追随李智云去挑战魔兽。 别说是距离他们万里之遥的魔域,就是千里之外的相邻城池都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内。什么?你们要去打魔兽?那你们去打吧,再见。 虽然天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是渊灵大陆也是有昼夜之分的,人们据此计算年月。 一年之后,李智云统率的大军才来到魔域的边缘,算起来行程超过了七万里,虽然期间跋山涉水不乏坎坷,但是与地球后世的工农红军相比却又轻松多了,毕竟没有什么敌人堵截围追。 魔域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出入口,它位于灵源大陆的北方,相对于人类的领土而言,魔域有着漫长的边境线。 这边境线可以是河流,也可以是山脉,更可以是平原,总之据卫蕴介绍,说只要看见脚下出现了明显不同的地貌和植被、就意味着进入魔域了。 卫蕴表示她所掌握的资料是从故老相传中得来,她本人生活的数百年里并没有与魔兽发生过任何形式的冲突,也没有来过这北部区域,魏无良也是如此。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却是,还没等他们看见地貌植被的变化,他们就已经遭到了魔兽的袭击。 袭击来自于天上,那是十几只长着翅膀的巨龙,挟着狂风呼啸而来。 “翼龙!” 在发现敌袭的一瞬间,卫蕴和魏无良同时惊呼。 他们管这种张有翅膀的巨龙叫做翼龙。 十二只翼龙编队而来,从某个角度仰空看去,十二只翼龙宛若一只,但是它们发出的攻击却是一只翼龙攻击的十二倍! 翼龙的攻击方式是远程攻击,若是用地球后世现代的军事术语来描述,就是空对地打击——它们口中可以吐出一种飞镖一样的近似于固体的唾液,却比地球后世上任何一个武者的飞镖更具威胁。 在李智云的感知之中,这固体唾液甚至比他穿到灵源大陆之前的小李飞刀都要恐怖!或许用地球后世现代的马克辛重机枪来比拟更为近似——唾液击中人体,要么断臂残肢,要么就在躯干上破开一只大洞,中者非死即残! 这仗该怎么打? 翼龙不会落到地上与人类近身肉搏,它们就只翱翔在高高的天空,飞行轨迹飘忽不定,用它们的唾液轰杀人类,而灵源大陆上的人类并不具备飞天的本领,不论是使用暗器还是弓箭都无法命中飘忽的空中强敌! 即使是已经把龙象般若功练到了十二层的李智云,即使他已经能够如同昆仑奴一样施展悬空术,也无法升空与这种灵动的飞行魔兽对抗! “放箭!” 即便如此,卫蕴和魏无良也还是下达了命令。 就如同后世地球现代人用高射炮射击敌军的轰炸机一样,人类弓箭手望空射击——我们虽然无法瞄准,但是我们可以采用覆盖性的打击方式——只要你飞入我们的覆盖区域,你就有被击中甚至击落的可能。 足足两万名弓箭手抗衡十二只翼龙,翼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一只翼龙被射杀跌落之后,其余的十一只振翅远去,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人类大军随即清点伤损,报上来的数字是十七人死亡,三十二人重伤。 面对这个伤损数字,李智云就很是愧疚。人家是为了报答自己,才组织了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追随而来,为的是给予帮助,但是像刚才这样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势,人类军队何异于送死? 他可以接受卫蕴和魏无良的友情回馈,却无法在这样的回馈面前无动于衷。沉吟良久,终于下了决心,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前往魔域!” 自己为了回归自己的世界,冒此奇险是迫不得已,但是卫蕴和魏无良的徒众却没有送死的必要,从刚刚一战的结果来看,他们的送死对自己的前进不会产生什么帮助效果。 “不!如果我们撤走,你就失去了弓箭手的掩护,就会寸步难行!”魏无良坚决拒绝。 李智云很是感动,说道:“魏兄,你觉得这翼龙的打击能伤到你么?” 魏无良傲然说道:“这些翼龙没有可能伤到我,即使无法躲避,我的掌力也能迫开它们的飞镖!” 李智云笑道:“你说的对,既然这翼龙吐出的飞镖连你都伤不到,你觉得能伤到我么?” 魏无良不禁语塞,半晌才说道:“那自然是伤不到你。” “对啊!既然伤不到我,那么我又何必让这么多兄弟姐妹搭上性命?”李智云坦然说出事情的本质,“所以,还是让他们回去吧,你和卫蕴也都回去,我自己进入魔域。” “这样吧,让大军退后一千里待命,我和魏无良带上一百名优秀弟子跟你进去!”卫蕴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两个门派这一百名优秀弟子都是学了李智云的拳法的,卫蕴觉得既然学了人家的东西就必须为人家出力,正所谓投之木桃报以琼瑶,这都是天经地义之事。 李智云再次沉吟良久,看见卫蕴和魏无良决绝的神情,就只能接受:“也罢,那就你们两个带一百人跟我走,但是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那就是前方一旦遇见什么不可抗的危险,你们两口子必须带领你们的弟子撤出来,不要顾及我的安危!” 双方达成一致,十万大军即时后撤,同时李智云带领一百零二人的小股部队继续前行。 从此往后的一个月之间,这一百多人的小分队数度遭到翼龙的攻击,不过基本没有什么伤亡,这支精干的队伍没有弱手,大多能够以劈空掌力挡住翼龙的“飞镖”。 即便如此,他们所面临的危险也在成倍增加,因为他们遭遇的翼龙已经不止一组十二只,最多的时候他们遭到了六组翼龙的攻击。 整整七十二只翼龙在天空盘旋飞舞,发出的飞镖更加密集,好在李智云尝试以没羽箭的手法射出飞石起到了效果,击落击毙了三只翼龙之后,翼龙群败退飞走。 很显然这不是最后的一战,前方的危险只会更加恐怖,而且无法预知。 一个月后,他们进入到魔域之中。 魔域的地貌与人类疆土的地貌区别显著,有一种紫色的如同地毯一样的黏液遍布魔域的领土之内,根据卫蕴介绍,说这种地毯能够增强魔兽某一种类陆战部队的战斗力,而这种魔兽若是离开了地毯之后战斗力将会大幅削弱。 小分队刚刚踏入“地毯”,就遭到了魔兽的袭击,这一次攻击来自地面,竟然是植物在发射“子弹”! 那是一种不知名的臃肿得像猪一样的植物,以一个呼吸的间隔为频率,吐出一种类似于肥皂泡一样的凝实黏液,如果把这种黏液缩小几十倍来看,就类似于人类吐出的浓痰。 这种猪一样的植物排列散乱无序,分布也不密集,但是它们在同一时间吐出的“浓痰”却能组成一面交叉的火力网,虽然这种“浓痰”也是可以使用劈空掌力拍开的,但若是想要完全通过这片火力网,所耗费的内力却是小分队成员不堪承受之多。 所以只有李智云一个人具备通过的能力,是因为他的捕风捉影步法精妙无比。 在这样的火力网中即使是神行百变都失去了作用,因为植物“吐痰”是盲目的,不会随着目标的移动而移动,若是自顾自去走神行百变,说不好就会撞在一口浓痰之上。 李智云使用捕风捉影在植物构成的火力网中一进一出,之所以进去了之后又退出来,是为了与卫蕴魏无良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可以想见的是,即使小分队的成员都学会了捕风捉影这套步法,但如果在穿过这片植物碉堡的同时遭遇翼龙的打击,那么小分队成员必定会顾此失彼,出现较大的伤亡是一定的。 “你们回去吧,让我自己进去。” 不是说李智云不想传授捕风捉影给这些追随者,而是他已经预见了下一步的艰险。 卫蕴和魏无良是明智而又冷静的,这一次他们没再坚持,主动让小分队退出魔域,但同时他们也表示他们两人仍要陪同李智云走向深处。 李智云颇为感动,在小分队撤离之后传了捕风捉影给两个掌门人,然后他们一起穿越火线。 果不其然,在他们穿越火线的过程里,更大的危险出现了,不是来自空中的翼龙,而是乌泱泱一片爬行动物从地下涌出。 这爬行动物形如地球上的狗,身上却披着穿山甲一样的铠甲,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破防,卫蕴说这是魔兽中的一种铁甲狗,攻击方式是近身扑咬,虽然没有什么招式,但是咬一口就是不小的伤害。 铁甲狗的确厉害,数百只蜂拥而上,在植物“浓痰”的火力网中自由穿行,那些植物的盲射“浓痰”此刻却似乎长了眼睛,根本打不到任何一只铁甲狗。 如此疯狂的攻击貌似无解,但是李智云和魏卫两人是何等功力?李智云的十二层龙象般若功与魏卫两人相当于十二层龙象般若功的掌力拍出,劲力直透铠甲,一掌就能拍死一只铁甲狗。 一场血战过后,数百只铁甲狗悉数死掉,李智云三人也就通过了火力网,三人彼此相视而笑,眼睛里的自己和另外两人都是满身鲜血,仿佛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那是铁甲狗的躯体被掌力震碎后迸射的狗血。 第二六七章 血战 一场血战过后,李智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想,觉得这场景有些像是地球后世米国暴雪公司开发的游戏《星际争霸》。 这魔域里面的兽类的形状与攻击方式与星际争霸里的虫族极其相近。 那游戏里的虫族有小狗、有飞龙、有植物炮台防地放空,此前在那片交叉火力网中他曾尝试着向上纵跃躲避,结果却引来了另一种植物的“吐痰”,而这种植物吐出来的痰却是专门打击空中目标的。 不仅“浓痰”的颜色有异,两种植物的外貌形状也是略有区别。 想到此处,立即询问卫蕴,“你掌握的魔兽资料里面,有没有一种叫做地刺或是叫做潜伏者的东西?” “有!”卫蕴给出了肯定回答,“我们把这种兽类叫做地行蟹,那是一种类似于螃蟹一样的野兽,只不过比螃蟹的体型巨大百倍,据说这种地行蟹能够常年潜伏在地下,它们的食物就是灵壤中的蚯蚓。” 我擦,还真是星际争霸啊!真不知米国暴雪那位游戏的设计者是不是来过这个位面,不然怎么能有如此巧合? 如果这真的就是虫族的领域,那么我们三个就是人族了? 但是我们怎么打?我们没有机枪兵,没有喷火兵和幽灵兵,没有恶棍战车和攻城坦克以及机甲雷神,没有夜鹰、女妖和维京战机,更没有巡洋大舰!只有三个冷兵器时代的武林高手,打得赢么? 魏卫两人还在因为刚刚的大获全胜而扬眉吐气,却不知李智云这里却已经萌生怯意了。 “你们不要跟我进去了。”犹豫再三,李智云还是劝退二人。 前面的危险根本就不能用危险来形容了,再往前走必死无疑!因为对方还有诸多兵种没有出场,比如打不死的蟑螂、可以喷射绿色毒液的刺蛇、可以释放无臭无味无形有质毒素的感染虫,可以横扫千军开山裂石的雷象,等等等等。 最令人头疼的是此刻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游戏,他也不是一个游戏玩家。 如果是游戏,玩家和npc会在同一时间同一起点开始营建发展自己的势力,双方初始的实力是均等的,即使是任务版副本也不会让玩家必死无疑。 但是此刻他面临的情况却非如此,人家是已经提前孵化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千年的成熟领地,如此宏大的势力,即使自己率领数十万现代化热武器战士来打都未必打得赢,何况自己只有三个人? 还有就是游戏为了不使电脑卡顿会设置种族人口上限,而此刻面对的敌人却不会有什么上限,即使有那也是这个位面存在的某种天然限制,如同这个位面上的人类一样不至于人满为患,但是这种上限绝非自己的实力所能消灭,直接视为无穷大就行了。 敌人的兵力是无穷大,只要不能将它们的孵化场全部摧毁消灭,令如此广袤的紫色菌毯全部消失,那么它们就可以源源不绝地孵化战斗兵种,杀死十万可以再生十万,杀死一亿就能再生一亿,这怎么打? 除此之外,敌方还有卫蕴魏无良所说的那种不可一世的魔王存在,现在魔王还没有出现,自己三人就已经陷入血战了,如果魔王再出场,再配上空中地面动植物的立体封杀,己方哪里还有半点赢面? 现在已经不是劝不劝魏卫两人返回的事情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深入还是后撤,而深入进去则完全看不到活命的可能! 他在绝望中眺望更遥远的魔域深处,魔域的地势是越往北就越高,看着看着,忽然就看见远方有一条晶亮的白带蜿蜒盘绕,不禁心头一动,“这魔域里面有河流?” “有啊。”卫蕴答道,不论在任何位面,水都是生命之源,很难想象、如同魔域这样广袤的土地上若是没有一点水源,那魔兽和魔植将会如何孵化生长。 “你们看那里,那是不是一条河流?”李智云指着那条晶亮白带询问两个伙伴。 “应该是吧?怎么了?”魏卫两人尚且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起这个。 “有水就好!”李智云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星际争霸游戏的地图是纯粹的空间与陆地,从来都没有水,因此不论是神族人族还是虫族都没有水军即海军! 对呀!游戏里面没有水,但是现实里面却有水,如果我们进入水中隐蔽前行,这些魔兽又该如何攻击、如何拦阻? 想到此处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无底潭,无底潭不就是水么?于是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现在全力以赴赶奔前方那条河流,从那条河流中溯洄而上,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魏卫两人不知道李智云为何要从水中行进,彼此相视一眼,卫蕴忽然醒悟道:“对呀,水里面或许没有这些要命的植物炮台!” 魏无良也不很确定地说道:“我猜想这些铁甲狗也不可能进入水中撕咬吧?” “快走!”李智云当先发足奔行,唯恐被魔兽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一旦在入水之前遭遇想象中那种恐怖至极的拦阻,自己三人能不能活着入水都还两说。 魏卫两人随即跟上,三人的功力都是绝顶之高,就以李智云为例,练就十二层龙象般若功的他若是穿到宋朝那就绝对是宋朝第一高手,魏卫两人的内力与他相比不逊半分,这三人无需轻功如何高妙,其速度自然领先整个位面。 不消片刻就跑出去十余里,那“白带”既然是在目力所及之处,就不会可望而不可即,即使有“望山跑死马”一说,但是三人的脚力早已超越了地球上的寻常奔马。 正跑的起劲,忽听“刺啦”一声异响爆出,与异响同时出现的是一道宽逾一尺的沟壑,横亘在紫色的菌毯之上,沟壑上方的空中迸射着紫色的泥土,就好像正有一条看不见的长枪从土中穿刺而来,袭向奔跑中的三人。 “地刺!”李智云随即高高纵身跃起,同时提醒魏卫两人。 地刺就是魏卫两人所说的地行蟹,是一种深藏在土壤中的蟹形巨兽,与游戏不同的是这种东西根本不必暴露在地表之上给人反击的机会,它既可以在地底穿行,也可以永远不现身。 魏卫两人有样学样,同时纵身前跃。 他们三人内力相仿,纵跃的高度也都差不多,都能达到七八丈高,落下时已将那道枪刺一样的沟壑远远抛在身后。 但是很显然埋伏在这片土壤里的地行蟹不是一只两只,他们刚刚落地,就有七道沟壑同时袭来,成网格状交叉分布,其威胁比之刚才那一道沟壑暴增数倍。 “继续跳!”李智云不等落地,就往地上拍了两掌,十二层龙象般若功的掌力形成的反作用力已经能够支撑他暂时悬浮空中,这短暂的悬浮不仅令他躲开了预先穿透在他落脚点的一道沟壑,同时还改变了他的落足点。 魏卫两人立即模仿,他们发现李智云身上的武技实在是太丰富了,跟在李智云身边,尤其是在这种明枪暗箭的恶劣环境下,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学到灵源大陆上前所未有的武功绝技。 三人就这样半悬浮半跳跃地继续前行,又跑出去十余里,地刺仍然存在,也不知是从地底跟行过来还是另有同类潜伏于此,总之攻击的密集程度有增无减,同时铁甲狗也出现了。 上千只铁甲狗从地底迸出,追着三人的落脚点扑击撕咬,逼得三人的劈空掌力都改了目标,无需也无法拍击地面,只往铁甲狗群里拍就行了,拍死一堆狗所产生的反作用力同样能够维持三人的短暂悬浮。 如此一来战斗的形势就变成了有惊无险,不论地刺如何犀利,也不论铁甲狗如何疯狂,总之三人能够高来高去,只要内力不告枯竭,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或许就是后世热武器陆军无法比拟的地方,悬浮、滑翔与纵跃,是属于武林高手的专属技能! 真正的危险来自于翼龙群,或许是魔兽自有其独特的方式互通声息,在三人打打走走地奔出近百里之后,天空中出现了大批的翼龙。 这一次来袭的翼龙足有数百之多,仍以十二只为一组,吐出的“飞镖”已是密如急雨,与地下的铁甲狗和地刺形成了真正的立体攻势,李智云三人也就遭遇到了迄今为止最为凶险的一次攻击。 翼龙的打击可是既能够空对地、也能够空对空的,虽然它们不会近身啄咬,但是与来自地面的攻击相配合之下仍然给李智云三人带来了无法想象的麻烦。 在这种立体打击之下,纵跃在空中的缺陷立时暴露无遗,人在空中无法腾挪,那简直就是活靶子一样的存在。 虽然李智云尚且可以施展猫鹰扑击之技转折躲避,但是魏卫两人就无法立时模仿出来,李智云能够掌握这种绝技是因为他具备所学及所得的能力,魏卫两人身上又没有寻侠系统,如何能够立即掌握? 即使有心模仿,在不得要领的前提下一时之间也无法模仿成功,于是魏卫两人顿时险象环生! 这次是真的不好办了!李智云一边躲避翼龙的飞镖、一边使用身上储备的石子还击,一边沮丧地想。 然而眼见距离那条河流已经不足十里,甚至耳中已经能够听见奔涌的涛声,此时如何还能后退? 而且即使后退也无法侥幸避开眼下这种狂暴之极的立体攻击,不论是继续前进还是立即后退,敌人的攻势都不会因此而发生变化,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拼了!跟我一起冲!”百忙中他一把揪下自己身上那件狻猊铠抛给了距离较近的卫蕴,“穿上它就不怕敌人的飞镖!”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同时保全魏卫两人,即使是脱了狻猊铠给卫蕴,也是无视自己的安危而作出的举动。 我死是因为我想来魔域,总不能让他们两个都陪我死在这里吧?所以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魏卫两人其中的一个。 狻猊铠只有一件,魏卫两人在他眼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毕竟这一次远征魔域之前卫蕴已经去过长春宗的隔世谷,喝过了不老泉水,和魏无良已经喜结连理了。 他之所以把狻猊铠抛给卫蕴,一方面是因为此刻卫蕴距离他更近,另一方面他觉得夫妻之间在遭遇危险之时男人就该舍命保护女人,即使给了魏无良,魏无良也会转给卫蕴。 卫蕴也无暇询问李智云抛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既然李智云让她穿上那就穿上试试,接下来的战斗就变得更加残酷,再强大的劈空掌力也无法保证能将密如急雨的“飞镖”全部迫开。 毕竟这飞镖是翼龙吐出来的武器而不是真正的雨点,而且瞄准了三人喷射的效果比雨点还要密集,战斗中魏无良首先中镖,鲜血飞溅,“哎呀”一声喊了出来。 听了这声“哎呀”,李智云便是心头一沉,卫蕴和魏无良两人都不具备反击翼龙的能力,不是他们无法使用暗器,而是他们的暗器手法准头太差,根本无法打中这种飘逸无方的翼龙。 他们能做的只是为了躲避地刺而拍死地上的铁甲狗。 在击落了上百只翼龙之后,李智云身上的石子没有了,无奈中他只能尝试伸手去接翼龙的飞镖,再把这种飞镖反打回去。 这种接发暗器的手法当属地球上清朝那位千手如来赵半山最为擅长,一念及此,他毫不犹豫就兑换了赵半山的暗器功夫在身。 一经使用,果然效果不错,而且那些翼龙惧怕它们吐出的“飞镖”更胜于李智云发出的石子,当又有二十几只翼龙被击落之后,它们终于振翅飞上了高空,败退了。 李智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上都被翼龙射中了三镖,赵半山的接发暗器功夫也不是万能的,也不知道赵半山本人在下雨时能不能接住所有落向他身体上的雨点。 虽然翼龙退却了,但是地行蟹和铁甲狗仍在攻击,他在纵跃前行中转头去看卫蕴,发现卫蕴的双腿已是鲜血淋漓,也不知道中了多少镖,只是上身因为穿了狻猊铠而安然无恙。 再看魏无良,简直惨不忍睹,魏无良的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浸透,那血液的颜色一看就是他本人的,于是不禁心头一凉。 魏无良吃力地跟在卫蕴的身后一边跳跃一边拍击铁甲狗,看见李智云看过来,就苦笑道:“别看了,我是不行了,我估计我最多能把你们两个送到河边,只希望夫人你能够好好活下去,也希望李前辈你能顺利回归你的世界。” 第二六八章 灵源大陆的毒枭 河边布满了植物炮台,不过这些对于李智云和穿了狻猊铠的卫蕴威胁不大。 但是卫蕴一边哭着一边用身体去挡袭向魏无良的“浓痰”,全然不顾双腿暴露在防空炮火的攻击之下,就免不了双腿继续受伤。 “魏兄你撑住了!只要我们跳入河中,我就给你看看伤势,我懂得医术的!” 李智云开始主动帮助魏卫两人开道,在拍击铁甲狗的同时顺便使出劈空掌轰击植物炮台,偶尔还会使用擒龙控鹤手法抓取地面的石子发出暗器,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仅仅是在前方领跑。 他拿潜伏者是真的没有办法,就只能拿那些有形的敌人发泄,但凡暴露在地表或者空中的,只要是挡住了他们三人去路的,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直接斩尽杀绝。 他一边杀戮敌人,一边兼顾魏卫两人,一时间就疏忽了防御空中,没有看到此刻高空之中正有一只奇异的大鸟在缓缓盘旋。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大鸟所在的高度足有万丈,根本是他无法企及的,除非他真的会飞,而且能够达到足够的飞行高度,才有可能与那只大鸟发生战斗。 而眼前的情况却是那只大鸟能够攻击到他,而他却攻击不到大鸟。 地面上,在李智云疯狂的杀戮之下,魔域动植物望风披靡,根本无法阻挡,三人转眼就到了河边,李智云大吼一声:“跟我一起跳!”说罢当先跃向河心。 身后魏卫两人也跟着跃起,只是在跃起的瞬间,卫蕴却发出一声惊呼:“智云,你看你的身体……” “坏了,他中毒了!”魏无良紧接着说道。 “是毒枭!一定是毒枭!” 不等落在水中,卫蕴就仰起头看向天空,果然看见了那只正在远走的大鸟。 李智云刚刚踏上河波,闻声立即察看身上,发觉衣衫和肌肤全部变成了绿色,顿时大吃一惊,再往天上看时,那只大鸟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这下完了,此毒无解啊!”落在河心的卫蕴险些哭出声来,新婚老公魏无良能否活下去尚在两说,大媒人李智云却是死定了。 毒枭!灵源大陆上的毒枭可不是地球后世贩毒集团的首脑,根据卫蕴介绍,说毒枭是一只真正的枭鸟,体型硕大无比,善用奇毒,为魔域三大魔王之一。 这种枭鸟的特点是永远隐在高空,从不俯冲甚至降落,善用无色无味无声无形之毒,每天只能施毒一次,每次只能攻击一人,中者无药可解,当天必死无疑。 如果这毒枭仅仅是这样杀人倒也并不如何恐怖,但是它还有更厉害的一项技能,那就是能够准确地找到敌方的首脑,譬如此刻的李智云。 专杀首脑!就是斩首行动! 通常一军之首要么是武功最高,要么是最富智谋,实为全军胜负之保障,一旦首脑被杀,要么战力大减,要么失却指挥,这仗还有打赢的可能么? 尤其是眼下李智云三人这样的情况,他们三个之所以冒死深入魔域腹地无非就是为了李智云的回归,如今李智云已是必死无疑,这番冒险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三个人全部陷入了沉默,即使李卫两人搀着魏无良能够做到像一片落叶般站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不致下沉,即使此处已经没有任何魔兽前来攻击,也不会产生任何喜悦的情绪,就这样沉默着随波逐流。 其实李智云与魏卫两人的想法还是迥然不同的,他之所以沉默是在积极地寻找办法。 他不是不知道虫族有这么一种可以放毒的飞虫,即所谓感染虫,虽然游戏里那只飞虫与灵源大陆上这只毒枭区别很大,但是它们施放毒素的方法和危害是差不多的,他不信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无药可救了。 世上哪有绝对无解的毒?只要治疗方法正确无误且抢救及时,就一定能够解毒成功。 所以他已经在记忆里的吠陀经中搜寻相关的解毒案例。 他之所以不在河图洛书中去找相关知识理由有三: 首先印度在医药领域的研究成果还是很厉害的,现代人只要在度娘上搜索关键字“印度药”即可得到证实。 其次他得到吠陀经较早,因此对吠陀经较为熟悉,能够准确地缩小范围在梨俱吠陀部分,找起来或许更快一些; 第三个理由是因为他知道武林史上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僧认识菩斯曲蛇。既然菩斯曲蛇是从灵源大陆穿越到地球上去的,既然天竺僧认识菩斯曲蛇,就说明印度医学对灵源大陆有所涉猎! 若是实在找不到答案,那么再找河图洛书也不迟。 俗话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找之下,还真就找到了相关内容,古印度婆罗门教是专门研究神和魔之间的事情的,对灵源大陆上的毒枭竟然也有记载。 吠陀经上是这样说的,说要解毒枭之毒,首先要看毒枭施毒以后中毒者的肌肤变成什么颜色,颜色共有绿、黑、紫、蓝、红五种情形,每一种毒的解法都不一样。 李智云看到这里就准备选择绿色那种毒素的解法去精读,毕竟刚才他看过自己的肌肤已经是通体墨绿了,虽然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脑门,不过可以想见脑门儿也是绿了的。 这时他找到了解毒之法就下意识地又看了身体一眼,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只见全身肌肤都已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哪里还有一丝绿色掺杂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他体内自带毒宝分解子系统,甫一中毒之时系统尚未启动,所以全身尽皆墨绿,但只是一瞬间过后毒宝系统就被毒素激活,将毒素逐步逼入排泄器官,同时肤色也开始渐渐恢复正常。 毒宝系统对剧毒和美酒的处理方式还是有所不同的,美酒可以通过全身毛孔挥发出去,与周遭他人无碍,但是剧毒不行,若是也从毛孔排出,则会殃及他人。 问题是他本人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情,骤然发现自己肤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就不禁当场懵逼,吠陀经上说只要肤色恢复正常了就意味着体内毒素全部拔尽了,必须停止治疗…… 可我现在还没开始治疗呢,怎么就毒素拔尽了?难道说这篇有关治疗毒枭之毒的医学文献是鱼目混珠被收入吠陀经的? 正纳闷时,忽觉小腹中一阵剧痛犹如刀绞,“哎呀不好,我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得方便方便。” 大河滔滔之中,他只能选择潜水解手,魏卫两人对此司空见惯,只相携转过身去。 李智云潜入水中,看到水中自有鱼鳖虾蟹游来游去,与地球上的淡水河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些鱼鳖虾蟹都很老实,没有半点魔兽的迹象,不觉有些惊奇。 难道说这些水产没有受到灵气的影响?这问题只能留待今后研究了,眼下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即可。 一通宣泄之后身体再无不适,非但没有不适,而且舒爽了许多,趁着这会儿工夫,他又从吠陀经中找到了医治其它几类魔兽伤害的治疗方法,虽然没有对症的草药,但只凭雄浑的内力即可医治,只是恢复的过程相对来说要漫长一些。 再次出来水面,却发现天空布满了翼龙,正与魏卫两人激战不休。 说是激战,其实就是一边倒的远程围殴,别说魏卫两人找不到合适的暗器,就算他们手里有暗器也打不中灵动飘逸的翼龙,这在之前的陆地上已经有过验证了。 打打不过,躲也不易躲,先前在陆地上都很难躲避,如今在水面上就更不具备闪展腾挪的可能,维持身体不沉就要付出内力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内力更难以震开翼龙的飞镖。 所以他们两个也只有下潜,下潜才是逃避打击的唯一选择。 见此情景,李智云不禁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游离得太远、下潜得太深了一些,以致于没能感受到水面上来了敌人。 于是大吼一声:“你们这些扁毛畜生来找死是吧?”随即踏浪疾进到魏卫两人的附近,准备接收“飞镖”反打翼龙。 或许是因为翼龙群曾经在他手上吃过大亏,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又或许是能够听得懂人言,总之看见他加入战团,立即振翅拔高,编成退却阵型远去了。 魏卫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早晚都是死,晚死一天两天有什么区别?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下来,即将进入夜晚,魏无良更是奄奄一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卫蕴心中沮丧,也没注意到李智云的肌肤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李智云见状就温言鼓励道:“二位兄嫂你们不要灰心气馁,魏兄的伤势我可以医治,保他死不了。” 魏无良心说你自己都没救了,再给我治还有什么用?就算你今天保住了我这条命,明天呢?明天你死了,那毒枭就会在我和卫蕴之中选择一个施毒,我们三个终究逃不过一死,又何必徒劳? 于是微微摇头,意思是你也别费这个劲了。 李智云不知魏无良心头所想,渡入真气进他体内,按照吠陀经上的治疗方案施为,同时给把自救之道传给了魏无良,“你只需每天如此运劲疗伤,最多七天即可痊愈如初。” 其实李智云也是不敢乐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素是怎么去除的,这种不明原因的自愈无法给予他足够的信心,谁知道再一次毒枭施毒是哪一种? 如果下一次毒枭施出的是紫色和红黑两色这三种可以迅速致命的毒质,那么只需旁边有其它魔兽包围狂攻,自己就没有机会自行解毒,危险还是存在的。 况且除了毒枭之外还有几种魔兽没有出场,谁知道哪几种魔兽出场时又会是怎样的情景?说不定出来个大魔王单挑就能杀了自己都说不定。 魔域中的大魔王可不是后世现代国家男篮的大魔王。 前途未卜,却不能显露出悲观的情绪,李智云也豁出去了,花费一万侠义值兑换了一套赤炎拳出来,只为了给魏卫两夫妇烤鱼片吃。 万一死了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 然而这烤鱼一吃可就吃出了妙处,灵源大陆上的水产竟然无比美味,无需添加任何作料,便已胜过地球上的各种珍馐佳肴!或许这就是灵气充足对水产形成的影响吧? 吃过了烤鱼,三人在茫茫夜色中逆流而上,半个夜晚前行百里有余,剩下半个夜晚就在水面上轮流休息,魏无良身上有伤,就由李智云和卫蕴两人轮流值守,一夜过去,也不知道魔兽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来侵袭。 第二天白天,魏卫两人疑惑地看着肤色恢复了正常的李智云,心中纳闷为何此人非但没死而且还活蹦乱跳,嘴上却不好意思询问,不死当然是最好的,只要李智云不死,三个人就都有活命的可能。 白天的行程比昨天还要顺利,整整半天过去翼龙都没有出现,反倒是那只毒枭又悄悄到来,在高空中窥视三人。 这一次李智云及时发现了对方,却拿它毫无办法,而毒枭也再一次发射奇毒,这种无形奇毒实在没法防范,李智云无可避免地再次中毒,这一次他的身体表面变成了血红色。 毒枭投了毒就志得意满地飞走,而李智云再一次惊奇地发现,根本不用运行什么解毒功法,体内的毒质就再一次进入肠道,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上一次水下卫生间而已。 解过手再从水中出来,没发现翼龙前来偷袭,他忍不住打趣:“这幸亏咱们是逆流而上,若是顺流而下,这河里的鱼虾都没法吃了。” 如此走走停停,一连数日,毒枭也没能奈何了李智云,最后索性连毒枭也不来了,三人就这样沿着河水溯源而上,两侧岸边那蒙着紫色菌毯充满了危险却与河中赶路的三人互不相干。 再往前走,两岸的地势变得更高,感觉已是进入了山地,在魏无良痊愈如初之时,河流也变成了小溪,看来距离源头已是不远了。 这一日清晨,李智云提醒魏卫两人:“小溪已经很窄了,我觉得当溪流窄到一定程度时,我们就会遭到来自两岸的攻击,二位兄嫂要多加小心。” 果不其然,他这话也就说了不到一炷香的光景,溪流两侧就出现了魔兽,这一次来的是蛇,清一色的金色,头顶上长着一颗肉瘤的金蛇,从两岸那紫色的菌毯中平地涌出,第一批涌出来的就有数百只,开始向溪流中的三人喷射毒涎。 “该叫你们菩斯曲蛇呢?还是刺蛇?”李智云早有防备,一边说一边纵跃上岸,在吸引金蛇火力的同时近身屠杀这些金蛇,以掩护魏卫两人继续前进。 第二六九章 金蛇,刺蛇?菩斯曲蛇 与那些植物炮台喷射的“浓痰”不同,金蛇吐出的毒涎是具备瞄准追踪功能的,这也就意味着李智云出现在哪里,它们就往哪里喷射。 这样就显出了神行百变的“神”了,金蛇越是追着他喷射,就越是喷不到他,哪怕是夹岸数百条金蛇也是一样,理论上这数百条金蛇跟一两条无甚差别。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这些金蛇有着专属的领地,在这片领地里既没有植物炮台也没有地行蟹协同作战,就连那些炮灰性质的铁甲狗也没有出现。 于是另一种一边倒的屠杀开始了,这是李智云一方第一次占据了一边倒的优势。 别看这些金蛇的身上都覆盖着坚硬的金色鳞片,这些刀枪不入的鳞片在李智云十二层龙象般若功的轰击下起不到丝毫的防御作用,只用了不到盏茶工夫,这数百条金蛇就悉数变成了蛇尸。 然而此时魔兽的繁殖能力才真正地显现出来,数百条金蛇死去,随即就有数千条金蛇平地涌出,或许是跟李智云有了深仇大恨,这数千条金蛇一如既往地只喷李智云一人。 李智云却是乐得如此,他唯恐它们去攻击魏卫两人,那样他就不得不另想办法去照顾两人的安全,但是在如此众多的金蛇面前,他几乎找不到任何办法。 如此杀了又杀,忽而左岸忽而右岸,一路顺着山势缘溪而上,甚至没有空暇注意到山势已经渐渐地陡峭了起来。 只不过杀几百条蛇和杀几千条蛇所用的时间是不成比例的。 这些金蛇也是分组行动的,与翼龙相同,十二条一组,起初那数百条聚集在一起被李智云瞬间杀光,后来这数千条就懂得了趋避,不再向先前那些同类一样傻傻的等着被人拍死,它们竟然学会敌进我退了! 敌进我退也好,敌退我进也罢,总之只要你们不离开溪流两岸,我就得把你们杀干净。李智云抱定了这个信念,足足杀了一个白天,才把这数千条金蛇杀死。 天光在杀戮中进入夜晚,夜色却没有换来杀戮的暂歇,数千条金蛇死光之后,数万条金蛇再次涌出,在晦暗的夜幕中涌出菌毯。 看见这个情景,李智云的头皮都麻了,他不禁要想:如果我杀死了这数万金蛇,下一步是不是就得出来数十万条?那岂不是杀一年也杀不完? 杀一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因为就像他这样的杀法,只需一个昼夜也就把内力消耗完了。 而且就算内力是取之不尽的,这样杀下去无法进食无法睡眠,到时候饿也饿死了,困也困死了,所以这一战别看自己占据了一边倒的优势,但最终仍是没有任何的胜算,必输无疑! 杀戮中,他要求魏卫两人不得出手,他们两个人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溪流中勇往直前。只要不出手,或许那些金蛇就不会转移目标。 在看不见一点胜算的黑夜中杀了半夜,忽然他听见卫蕴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到了源头了!” 源头就应该是无底潭了,为何卫蕴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脚下不停,转头看向卫蕴,又顺着卫蕴的目光看过去,却看见了一座金山! 矗立在山峰顶端的另一座高峰,金色的高峰! 然后他就发现,这哪里是一座高峰啊,那特么就是一条巨大的金蛇!盘起来的一条金蛇,一圈圈的蛇身宛如后世地球山上的盘山公路! 这么大的金蛇?这怎么打?他的心立马哇凉哇凉的,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自己的掌力根本不足以拍死这样一条巨蛇,也别说拍死了,或许连牵动它体内的一块蛇肉都不一定能做到! 要打死这样一条巨蛇,除非自己拥有一掌拍碎一座山峰的实力,那得是什么样的实力?龙象般若功第十三层有没有这个实力?不知道! 一年前才突破到龙象般若功十二层的他完全想象不出十三层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这或许只有河洛神功小成之后的钱青健和白胜才能做到吧?但是自己还没有开始修炼河洛神功。 河洛神功不需要天地灵气,它只需要恒星的光芒,在灵源大陆上无法修炼河洛神功!因为灵源大陆上的光线是投影形成的,用以滋养灵石效率极高,却不适合用来修炼河洛神功。 他看见了巨蛇,却没有看见传说中的无底潭在哪里,那条溪流在巨蛇的蛇尾处隐没,可以推测这无底潭是被巨蛇盘在了身下,这怎么破? 这一瞬间他彻底绝望了,因为他十分清楚一件事,就是那条巨蛇根本无需理会自己三人,只要这数万条金蛇就足以耗死自己了,除非这巨蛇爱惜它的子孙。 事实正是如此。那条巨蛇对他们三人的到来无动于衷,就好像是一条死蛇一样,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它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座金色的山峰。 溪流已尽,魏卫两人便再也无法独善其身,金蛇们已经开始向他们喷吐毒涎了,李智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怀着无比绝望的心情回到了两人的身边。 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这时候也无所谓多杀几条金蛇了,再怎么杀都杀不完,他已经转攻为守,只求替魏卫两人多挡一会儿毒涎。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的防守最是消耗内力,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法子呢?他一边全力拍出掌力,一边歉然说道:“二位兄嫂,我李智云对不起你们。” “别说了,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夫妇二人能在临死前学会这么多武功,此生也算知足了。”魏无良同样在倾力抗击毒涎,一边打一边答道。 “夫君说的没错,我们能跟智云兄弟死在一起,死而无憾!”卫蕴似乎没有什么悲怆的心情,比起李智云和魏无良来,她更像是视死如归。 她这番话尚未说完,忽然远处山间响起一声唳鸣,听起来与翼龙的叫声有些相近,魏卫两人闻声就彼此相视一眼,均知自己三人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在这个数量的金蛇围攻之下,若是再有大批的翼龙到来,自己三人还不是马马被杀么? “不对!我们或许还有救!”李智云与魏卫夫妇的判断截然不同,过目不忘以及过耳不忘的他明显听出了这声唳鸣不是翼龙所发。 哪怕是只有一星星的差异他也能够甄别出来,这是寻侠系统赋予他的特殊能力,“这有可能是神雕!” 不论从地球武林史中的哪一个篇章来看,神雕和金蛇都是天生的死对头,即所谓互为天敌! 如果此刻来的真是神雕,那么神雕没有任何理由与金蛇沆瀣一气,唯一不敢奢望的是这块魔域的土地上能有多少只神雕,如果只是一只两只,就算来上几百只几千只也是无济于事。 但至少也能分担一下自己三人的压力吧? 他循着那声唳鸣的方向看过去,却突然发现夜空中亮起了两轮红日! “这是什么?”从来都没见过太阳的卫蕴也看见了这两轮红彤彤的东西,惊声叫道。 “不是吧?”李智云震骇得声音都在发颤:“我怎么感觉……这是巨蛇的两只眼睛呢?” 很不幸的被李智云说中了,那的确是巨蛇的两只眼睛,在高高的夜空中就像是地球冬日雾霾天气中悬挂中天的暗红太阳。 这条巨蛇此前是闭着眼睛的,此时却是突然睁开了,不是因为李智云三人在它脚下的战斗,而是因为那陡然出现的唳鸣,那是它天敌的唳鸣。 然后李智云三人就觉察到脚下的山地都在震颤,就好像有无数只大锤同时擂击这座山峰一样,“咚咚咚咚……” 这声音比之从前听过的那一百只僵尸跳跃形成的声音要震撼万倍,随着这锤击之声响起,那巨蛇的两只眼睛陡然射出两道光柱,就好像两只特大的手电筒一样扫向山下。 顺着这两道光柱看去,李智云三人就看见了一幕震撼无比的画面,就好像地球后世舞台上两道聚光灯聚焦在闪亮登场的演员身上那样,巨蛇眼中射出的两道光柱里,有无数只奇丑无比的大鸟昂然走来。 或许是天敌也有相近之处,这些大鸟的头顶也生着一颗肉瘤,在“聚光灯”的照亮下殷红如血;一排排钢铁一般的巨喙整齐有序,宛如后世阅兵式战士们枪头上的刺刀;“聚光灯”扫射而过,照出无数条粗壮的雕腿迈着矫健的步伐,将这座庞大巍峨的山峰敲击的咚咚作响。 忽然间,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在高空:“你们这些可恶的猫雕,居然趁我蜕变之时发动偷袭,你们全都得死!” 从这句话的内容来看,说话的竟然是这条巨蛇,用的是渊灵大陆上人类的语言,不论是李智云还是魏卫夫妇都能听懂。 李智云听罢就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喜道:“我们有救了!” 魏卫两人尚且不明其故,在他们知晓的掌故里的确有猫雕这种魔兽,却从未听说过猫雕与金蛇是天敌,也从未听说过魔兽内部也有内讧这种事情。 李智云却能够科学地分析论证这个道理,若不是魔兽也存在天敌,那么它们岂不是没有任何人口上限? 这毕竟不是游戏,不会考虑到联机玩家的个人终端与服务器的卡顿或称数据溢出。 一个星球、一个大陆或者一个天体,它的承载能力终究是有限的,这个承载并不局限于载重,更包括它所承载的生命对它资源的需求总量,一旦生命无限制地增长,它的资源便会被相应产生的无限需求索取殆尽。 所以不论是人类还是兽类乃至植物,都是有着天然的上限的,或许猫雕的存在就是为了金蛇的人口上限。 巨蛇话才说完,一个如同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声音随即响起:“什么偷袭不偷袭的?我产卵的时候你不也是带着你的子子孙孙去杀我么?咱们谁都别说谁,开打就是了,要么你们死,要么我们死!” 这声音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但从内容来看,李智云觉得说话的应该是一只雌雕。 “这是猫雕王!”魏无良惊声说道:“原来大魔王里面也有好的,真是可喜可贺!” “嗯,看来那条巨蛇就是金蛇大魔王了,只希望它们打起来时别把我们给灭了。”卫蕴面现敬畏之色、 似乎是听见了魏卫夫妇的对话,那猫雕王紧接着数道:“孩儿们,那三个人类是我们猫雕的朋友,待会儿动手时都照顾着点,不要伤到他们。” 金蛇王却是冷冷一笑,说道:“这三个人类居然跑到我身边来找死,小的们,杀死这些猫雕之前先把这三个人杀了!” 说话间猫雕群就与金蛇群遭遇一处,大战立时爆发,整座山上都是战场,不论山阴山阳,也不论山脚山腰还是山顶,那些金蛇听了蛇王的吩咐之后,竟有上万条舍了与它们缠斗的猫雕,转过来攻杀李智云三人。 听话听音,李智云听完两个大魔王的对话就知道这两位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出手,而且那蛇王也不屑亲自来杀自己三人,胆气立马壮了起来,指着山间一处凹洞低声道:“你们两个找个掩体躲起来,只留出正面御敌就行,我去杀蛇!” 说罢高高纵跃而起,人在空中不等下落就使出了一招桃花岛的狂风扫叶腿。 此时他滞空能力何等恐怖,超过后世地球上的乔丹几十倍,如此恐怖的滞空加上无限转体,一条腿抡圆了仿佛直升飞机的螺旋翼,扫出的劲气锋锐如刀,只这一招就收割了沿途上百条金蛇的性命。 那些金蛇似乎从未考虑过近身缠绕的打法,只一味地喷吐毒涎,但是这毒涎全部滞后于他身体的转动,哪里喷的着他一片衣角,落下来时又施展神行百变,在群蛇中穿插来回,转眼间又杀了近百条金蛇。 猫雕们眼见李智云如此神勇,更是不甘落后,一个个大踏步冲向金蛇,形成了金蛇追杀李智云,猫雕追杀金蛇的奇异景观。 第二七〇章 竭尽所能 激烈的战斗似乎可以促使时间加快流逝的速度,一度为李智云三人提供掩护的夜色忽然就被明朗的白昼所替代,然后李智云就看到了一幕壮观的战斗场景。 他确信,不论是在后世的影视作品还是电脑合成的动画之中,都无法模拟出眼前这样宏大的战斗场面——在两座巍峨的山峰之间,漫山遍野都是黑色的猫雕与金色的刺蛇在厮杀,不论是猫雕还是刺蛇,其数量之多,多到根本无法计数! 此前夜晚中所谓的数万条蛇,只不过是在想象中估量出来的数目,如此众多的魔兽如何统计清点? 两座山峰,一座金光灿灿、是金色的巨蛇,一座黝黑肃穆、是黑色的巨雕,间隔大约十里相互对峙,无视脚下这芸芸同类的死与生。 李智云隐隐觉得,若是巨雕和巨蛇动起手来,将会是毁灭性的战斗,那时只怕连同自己和魏卫夫妇在内的生灵全都得死。 或许这就是巨雕和巨蛇斗了两句嘴之后就都归于沉寂的原因所在。 瞬间的观察并没有耽搁脚下的奔行和手上的杀戮,因为他的加入,群雕明显大战上风,至少在他视线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金蛇相继,猫雕却是鲜有死伤。 即便如此,金蛇也是杀不胜杀之多,给他的感觉是永远都杀不完。 但是不管是否能够杀得完,他都不能停止,因为即使他不杀金蛇,金蛇也要杀他,只有他才是蛇群攻击的重中之重,在巨蛇发布过那道命令之后,目光所及之处的金蛇全部把他当成首要攻击目标。 于是这世间的晨昏变换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在这种没完没了的对杀之中,天色再度昏暗,再度明亮,几经变换之后,就连拥有“云计算”功能的李智云都无法确定过去了几天。 不是记不住,而是记住了也没用,反正是处于无休无止的厮杀之中,记住时间又有什么用? 记住了是杀,记不住也是杀。 又或许,极度的饥饿和疲劳才是时间流逝的铁证,几个昼夜下来,他饿极了,累极了,内力也即将耗尽了。 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功法何止千万?但只有正宗的河洛神功才是不惧消耗的,因为它几乎可以随时随地接受到光线的补充,除了在地球上那种乌云遮天的天气之外。 但是李智云没有修炼河洛神功,又该如何应对? 前面已经说过了,他停不下来,他才是真正的众矢之的,停下来就会被杀,但是继续下去的结果岂不是会被活活饿死累死以及耗死? 就连躲在山壁间一个凹洞里、消极防御的魏卫夫妇的内力都即将消耗殆尽,他们已经打算放弃挣扎了,卫蕴喊道:“智云,我们不行了,你步法神奇,如果还有办法逃离战场你就逃出去吧……” 魏无良也是同样的绝望,他知道,即使李智云真的有什么逃离的办法,也不可能带上他们两人一起逃出去,与其三人同死,真不如留下李智云一个,那样至少自己夫妇二人还能在世界上留下一份感激。 所以他跟着喊道:“智云兄弟你先出去,回到河里去慢慢想办法!我们两口子不行了!” “谁说不行了?” 李智云的确可以设法逃向溪流,再从溪流中逃入河流,但是那种舍弃伙伴独自逃生的事情能做么?那样即使自己得以活命,但是此后余生又如何受得了良心的谴责? 这一瞬间他情急智生,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大声喝道:“你们速速剖尸取胆!吃蛇胆就能补充内力!” 此时此刻,在这块魔域的菌毯上,漫山遍野都是金蛇的尸体,每一条蛇尸里就有一只蛇胆,这蛇胆可不是寻常的蛇胆,这是菩斯曲蛇的蛇胆。 菩斯曲蛇的蛇胆是什么概念?那是能在一个月内把一个位列一流高手的武林新秀喂成绝顶高手的奇珍! 在另一个时空的南宋末年,战火纷飞的襄阳城外、万山荒谷之中,刚刚被砍掉一条手臂的杨过只吃了一个月的蛇胆,凭借玄铁重剑就能把名列天下前三的金轮法王打到落荒而逃! 一个月之内,从一流到绝顶,杨过跨越了世间多少武林高手毕生都无法突破的瓶颈!原因何在?原因就是那只神雕每天喂他两三只菩斯曲蛇的蛇胆。 如果说那一个月内他功力的增幅相当于二十岁的欧阳锋练到六十岁增长的功力,那么均摊在一颗蛇胆上面的增幅至少也能顶上武林高手三个月的苦修所得! 除了渊太祚师徒直接吞服的武脉灵石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这蛇胆更具补充内力之效呢? 在群蛇的围攻之下,要想在这紫色菌毯覆盖的魔域地表去挖掘武脉灵石显然不太可能,又或许在吠陀经和河图洛书里能够找到其它什么天材地宝,却不会出现在此时的环境之中。 那就只有菩斯曲蛇的蛇胆了。 他提示了魏卫夫妇之后随手就拎起一条蛇尸,直接伸手探入蛇口,从里面抓出了那只紫色的胆囊。 “真特么难吃啊!” 李智云确信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苦最腥的食物,没有之一,但是良药苦口! 下一刻他内力骤增,他没有立即挥霍这份刚刚补充的内力,而是选择继续疾走。 不是使用神行百变,而是凌波微步。 在确定无法活命的时候、谁还会保留财富?或许这世间有很多舍命不舍财的守财奴,但是李智云不会,在这危急关头,他再次花掉一万侠义值把凌波微步兑换了出来。 与其它步法不同,凌波微步其实是一门内功,它的特点是走一步就能增长一丝内力,走的越多增长的内力越多。 另一时空北宋时期的那位大理国的皇子殿下以内力冠绝当世而著称,他那深厚无比、超过了数百年的内力却并不只是通过北冥神功吸取而来,还有凌波微步的功效。 凌波微步增长的内力有多少不好确定,总之一定比地球后世那款步多多app强许多。 其实神行百变本来就是凌波微步的简化版,若不是此时他急需恢复且积攒内力,他真的不想兑换这款凌波微步出来,这一兑就花光了他从前积攒下来的侠义值。 这也没什么,只要能够在这场看不见希望的杀戮中活下去,今后他每天进账的侠义值仍然数以千计。 从表面上看,他的步法并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是他不再出手进攻了,除了时而拣起蛇尸取胆吞服之外,此时他的行动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走”。 他第一时间走到了魏卫夫妇藏身的凹洞旁边,因为他发现魏卫夫妇不敢像他那样伸手探入蛇口去摘取蛇胆,或许是畏惧金蛇口中那滴着毒液的白森森的毒牙。 所以他连续摘了六枚蛇胆抛给夫妇两人,命令道:“吃了!再苦也得吃!” 然后他顺势把围在这个凹洞旁边的金蛇引开,金蛇自然是一如既往地追着他喷吐毒液。 他一边服食蛇胆,一边施展凌波微步,一直吃到再也吃不下去。 别说是如此腥苦的菩斯曲蛇蛇胆,就算是烤得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的羊肉串也不可能永无休止的吃下去,饭量再大的大胃王也是会吃饱的。 李智云也吃饱了,拳头大的蛇胆他一连吃了十一个,能不饱么? 而当他吃饱的瞬间,他突然就感觉到丹田里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这火焰越烧越烈,迅速蔓延到每一条经脉,然后他感觉到四肢百骸里充满了一种雄霸的力量! 如果不把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排出体外,或许自己就会被它们活活烧灼而死。 这时候他想不出手也不行了,于是乎他拣起了一根雕翅。 那是一只猫雕被群蛇喷吐出来的毒液割掉的翅膀,金蛇的毒液不仅仅是剧毒,而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其腐蚀的速度之快,与切割无异。 但是这根雕翅到了他的手中就变成了一柄无比厚重的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玄铁重剑配合蛇胆内力,岂不正是世间的一种绝配? 这种由轩辕黄帝创造的剑法并没有什么精微的剑招,就是以强大到无以对抗的内力去碾压敌人。 在铁翅挥动的那一瞬间,李智云身周十丈范围内变成了修罗地狱! 又仿佛是一个超大型的绞肉机,这十丈方圆里的金蛇悉数化为碎肉血雨,就连几只躲避不及的老雕都被斩下来无数雕翎,这还是他及时收敛了那几个方向上的内力,不然就是老雕也得死在他的重剑之下。 “猫雕兄弟们,你们离我远点,看我大开杀戒!” 他及时提醒群雕,然后开始碾压群蛇。 这一幕情景,把藏身在凹洞中的魏卫夫妇都看呆了,甚至忘记了吞入口中的蛇胆是什么滋味,还有这样的打法?这也太凶残、太霸道了! 即使他们也是从“大巧不工”的境界中过来的,也无法理解此刻李智云的打法,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强大到眼下李智云的这种境界。 又或者人类武者的进境都是这样一个过程,从什么都不会开始,到粗通击技要领,再到精湛而后返璞归真。 总之李智云的打法大大提高了杀蛇的效率,如此杀戮又过了不知几天几夜,内力将尽时就开始吃蛇胆,当然同时也就填饱了肚子,这漫山遍野的蛇胆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即使是把蛇胆当饭吃也吃不了多少。 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睡觉的问题。理论上正常的人类是有着不眠极限的,或许修炼内功的武者可以提高这个极限,但是想要终生无眠似乎不太可能。 即使是卫蕴和魏无良两人都被迫在绝境中轮流睡觉,但是李智云不行,李智云始终处于一个高强度高消耗的状态之中,他是不能睡觉的。 只不过这时候当初的“大梦神功”就显现了超然的神奇!被迫陷入睡眠的李智云发现,他居然可以在睡梦状态中保持神勇的攻杀! 他原本认为所谓的“大梦神功”根本不存在,那不过是宇宙之中某位神仙或者某个智能生命为了传授知识而采用的手段,被世人神化为某种噱头,但是此时他的异能却告诉他那次吠陀经的获得真的符合大梦神功的含义。 如此说来,世上患有所谓离魂症、梦游症的患者们真的是病人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自己的的确确是入睡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梦境却与睡前身边的景象完全相同,他居然可以在梦中杀人! 回想起来,当初在从太原前往北平的路上,渊盖苏文在狄知逊轮值的时候发动袭击、以及后来渊盖苏文潜入北平王府内宅偷袭罗艺的时候,自己均能够及时苏醒做出正确的应对,这似乎是有违常理的。 正常入睡怎么可能醒的如此之快?而且在起身的一瞬间就能判断出渊盖苏文的飞刀轨迹,这实在无法解释。 但是现在可以解释了,原来自己在睡梦之中与清醒时的状态完全没有差别,差别只是躺在了床上,枕上了枕头而已。 再说眼下的战斗,在李智云提高杀伤效率之后,又过了这么几个昼夜,金蛇的数量终于见少了。 在一个白天的上午,忽然间,只听金蛇王冷哼了一声,森然道:“没想到一个小小人类居然真的能够影响战局,好吧,人类,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看了你,现在你有资格被本王处死了。” “嘿嘿,不装了?” 没等李智云答话,雕王的语声随即响起,似乎它如同山岳一般矗立在十里之外就是时刻等着金蛇王的异动,“臭长虫,你觉得你有机会杀死这个人么?” 金蛇王再次冷哼一声,道:“嗯,你这扁毛畜生也不必在那冷嘲热讽,本王肯定是先杀你的,孩儿们退下!” 随着它这一声令下,只听“咕咚”一声大响,那些残存在山野的金蛇陡然陷入菌毯之中,地面上除了一堆堆如山的蛇尸之外就只剩下猫雕们的身影。 “小的们快撤!”猫雕王的命令同时响起,大群的猫雕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与金蛇交战,甚至在那些金蛇钻入菌毯的同时就开始振翅奔逃,逃向雕王的身后。 猫雕是不具备高飞远飞能力的,对比它们沉重的身躯,它们的铁翅实在不够尺寸,远远比不上曾经数度袭击李智云他们的翼龙。 所以即便它们已经及时警惕,也没能全部幸免,大约有十之七八被金蛇王的口中吐出来一条绿水湮没其中。 李智云只能用“一条”来形容金蛇王口中的液体,如果说普通金蛇吐出的只是若断若续的涓滴小溪,那么此刻金蛇王吐出来的就是一条绿色的江河! 第二七一章 巨喙破魔刀 看见自己的子子孙孙被绿色的江河淹没,猫雕王忍不住骂了一句:“以大欺小,真不要脸!” 同时双翅一振,一道强劲无俦的罡风迎着那条绿色的江河席卷而上,将沿途数里的树木巨石悉数卷起,又将滔天绿浪刮到了空中。 绿浪之下的猫雕们大多幸免于难,却也有一两千只跑得慢的猫雕被毒液浸入肌体暴毙倒地。 李智云所处的位置距离金蛇王最近,本来就无法逃脱巨浪的覆盖,何况他根本没跑,在绿色江河被罡风卷起之前,他已经被淋了一脸一身。 似乎是为了表示歉意,又或许是宽慰,那猫雕王振翅之后说了一句:“人类朋友你不必担心,既然枭王的毒都杀不了你,这臭长虫就更杀不了你。” 枭王?李智云认为应该就是那只毒枭,没想到自己这数天以来的行踪居然都在猫雕王的掌控之中。 可问题是自己如何报复这只毒枭呢?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来看,还真拿这只数度加害自己的毒枭没什么办法,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再说吧,还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过眼下的这场雕蛇大战呢,想那么多干什么? 只看雕王和蛇王的身体之巨,就知道它们之间的决斗肯定是毁灭性的,更何况自己还目睹了刚刚雕王那一记振翅之威?那可是能把体积比人还大的巨石都卷入空中的存在! 一翅子就把十里之内的巨石悉数卷起,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灵石!这是灵石!” 忽然间,魏卫夫妇惊喜地叫了出来,那些被雕王卷在空中的石头并不全是巨型的,也有些小的,此时如同下雨一样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惊喜,是因为灵源大陆上的灵石根本无法切割、无法采掘。 事实上就连此刻他们借以掩护的那个天然的凹洞都是灵石,而他们所居住的侠客岛以及长春谷都是灵石构成,但是他们却无法将其切割分离。 若非侠客岛是以灵石构成,挥发出来的灵气可供岛上之人修炼武功突飞猛进,后世龙木岛主座下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怎能有那么高的武功底子? 即使是侠客岛上的腊八粥以及张三李四的冰火酒所用的草药都是在灵气的滋润下生长出来的,不然哪来那么强劲的药效? 张三李四在幼童之时就能联手横扫中原武林,说杀谁满门就能杀谁满门,不论是武林大派还是耆宿世家,均无法逃过他们赏善罚恶令的惩处,要知道那可是在灵气已经相对匮乏的明朝,他们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 后来到了侠客岛上的那些中原武林高手,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精进,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侠客岛上的石洞以及甬道,都不是人力修筑而成的,至少不是她灵源大陆的长生门先辈修成的,那是盘古用开天神斧凿出来的,只不过此事与本书内容无关,此处一笔带过。 此处只说灵源大陆上的灵石是人力无法切割的,所以魏卫夫妇惊喜异常,有了小块灵石在手,他们只需饮用灵石泡过的溪水即可恢复功力了,比起捏着鼻子吃蛇胆,至少在滋味要好很多。 “你们先别高兴,赶紧退回河中吧。” 李智云没有因为小块灵石的掉落感到欣喜,大战一旦开打,魏卫夫妇就会死在自己前面。 魏卫夫妇猛然警醒,一个人拿了几块碎灵石跑向溪流,紧跑几步之后却发现李智云没有跟来,便即驻足回望,“智云,你为何不走?” 按道理来说,李智云是应该走的,就像魏无良说得那样,等雕蛇相斗之后再回来察看结果,若是雕王获胜兴许就有机会找到无底潭的准确位置并返回原来的位面。 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李智云就是觉得这时候他不能走,或许这一走,自己和雕王之间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友情就不复存在了。 既然雕王都在宽慰自己,就说明它已经把自己看成了“朋友”,既然彼此是朋友,那么把朋友扔在这里自己独自逃命是不是一种不讲义气的行为? 所以这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哪怕自己在即将开始的大战中帮不上任何忙,也不能逃到百里之外去暂避,于是坚决说道:“我想试试参战,你们先走,快走!” 试试参战,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实他绝对不认为自己有实力加入雕王蛇王这场战斗之中。 “你们走啊!” 见魏卫两人仍在迟疑,他忍不住大声催促。 魏卫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同声说道:“兄弟你多多保重!”说罢转身离去。 那蛇王似乎无意赶在魏卫两人逃离之前杀死他们,直到魏卫两人顺着溪流飞速下山都没有主动出手,雕王更是如此,自从刚刚那一招交手过后,两人重新恢复到了对峙的状态。 直到李智云的视野里已经失去了魏卫两人的影子,才听见蛇王说道:“你这人类居然敢留在这里,也算是胆子不小,既然如此,本王就化作人形!” 说话间那座金光闪闪的山峰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肉堆。 李智云只能把眼前这东西描述为肉堆,因为它看起来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动物内脏,整体色作深红,间有黑红乃至黑色的部位,表面上沾满了湿乎乎的黏液,间歇性地蠕动着。 这是什么人形?正想出言讥讽时,却听见蛇王又说话:“就凭你,也配参战?行,那就你们两个一起上,看看谁先死!” 李智云循声才发现肉堆的底部边缘站着一个人,才意识到这才是蛇王的化身,那么这一堆臭肉又是什么?难道是虫族的孵化场? 没错,应该就是孵化场! 他敢于确定,是因为他刚刚又看见这对臭肉下面有三个蛆一样的幼虫在蠕动,他知道只要虫族的首脑将意志传给这座孵化场,那么这三条蛆虫立即就可以开始孵化,孵化成它们想要的那种兽类。 只不过他同时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判定是否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雕蛇两个大魔王这一战的胜负谁属,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在两人这一战之中存活下来。 所以他仍然把注意力放在蛇王变成的这个人身上,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男性,五官周正,甚至有些英俊,只是眼神很是阴鸷,与地球位面里那个王仁则颇为神似。 他注意到这个青年人的双手上持有一对短刀。刀身漆黑如墨,却又有些白点斑驳其上,有如雪花。 说它们是短刀,是因为它们比地球上寻常的腰刀要短一些,地球上的人类也有使用这种短刀的,通常是寺庙里的僧侣或头陀,僧侣们把这种刀叫做戒刀。 雪花镔铁戒刀?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北宋末年的那对雪花镔铁戒刀。 在某一时空之中,那对戒刀的原主人被母夜叉孙二娘做成了人肉包子,然后这对戒刀就成了武松的标配,它自带的魔性却导致武松的武功暴涨,以致于能在后来的战争中战胜华夏明教的第一任教主方腊。 而在另一时空之中,这对魔刀却被穿越者白胜所得,辗转到了白胜的孪生兄弟白钦的手里,白钦最终被寄生在这对短刀里面的蛇王夺舍成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此内容详见拙著《侠武大宋》) 上述这些都是武林史料中记载的内容,甚至不必系统即时提供他也耳熟能详,因为在穿越到隋朝以前他就已经恶补过这些。 这就对了,原来这个金蛇大魔王就是后来穿越到地球的那对戒刀的本尊!只是不知道这个大魔王为何会毁掉本尊法身,把残魂寄存在魔刀里进入地球,或许就是眼前这位雕王的杰作。 但是史料中记载的那只神雕却不是与这对短刀同时穿越过去的,期间相隔了好几十个地球年,却是不知是何缘故了。 既然这对短刀是蛇王所祭炼,而且握在蛇王本尊的手中,那么它的威力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雕王:“雕王,你小心他手里的那对刀,那对刀拥有魔性,威力极大!” “嗯?”李智云的提醒让金蛇王大为震惊。 蛇王耗尽心血练了这一对魔刀出来就是为了对付雕王,此刻有意化作人形也是为了充分发挥魔刀的魔力。然而在此之前这对魔刀它从未动用过一次,可以说就是它的蛇子蛇孙都不知道这对魔刀的存在,这个人类又是怎么知道的? 它盯着李智云看了许久,点了点头道:“你这个人类还真有点邪门儿!” 此时雕王也已经化成了人形,也没见它如何飞驰,眨眼间就站到了蛇王身前百步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胖子,却不显得有什么臃肿,巍巍乎有如一尊铁塔。 只听他哈哈笑道:“我也化成人形了,我不占你的便宜!” 紧接着又看向李智云说道:“小兄弟你不必担心,也不用帮忙,你先退到我后边去,我一个打他绰绰有余!它一条臭长虫能练出什么好东西出来?怎么打它都是手下败将!” 李智云依言退开,从雕蛇之间走到了雕王身后。 雕王静等李智云到了他身后才看回蛇王:“臭长虫,现在你就用你的魔刀来试试,看看你能奈我何!” 蛇王闻言便即冷哼一声,说道:“看刀!” 同样是双手持刀,蛇王的刀法与那位韩国流的崔希汉截然不同,或者说蛇王根本没有什么刀法一说,只是一记普通得没法更普通的横向砍削。 可以说任何人拿了这把刀都能够使出这么一刀,如同柴刀砍小树,谁不会砍? 但是蛇王这一刀却是砍向百步之外的雕王,这就不是常人所能了,别说常人不能,就是地球上的武林高手也达不到如此境界。 一百步就是三十丈,什么样的武林高手能够在刀不脱手的前提下砍伤三十丈外的敌人?除了已知的白胜、钱青健这两位穿越者之外,至少在宋朝以后的地球上没有这样的武林高手存在。 那只能是剑仙的本领! 别看只是三十丈的距离取人性命,跟传说中可以御剑千里的剑仙已经没有本质上的差异了。 但是眼下的蛇王就可以轻松做到。魔刀一挥之下,一片乌黑的刀芒从刀锋奔涌而出。 如何形容这一片刀芒呢?李智云所能想象到的,只有把后世现代二十世纪初的那种电唱机的黑色唱片放大几万倍,就是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 然而这刀芒的威力却不可能像电唱机里缓缓旋转的唱片一样柔和,它必定会像砂轮切割片一样的锋锐无匹! 在自己那个位面,李智云曾经见过关达的刀芒,但是关达那刀芒如何能与此刻蛇王的刀芒相比?只看距离也能知道这两种刀芒的劲力判若云泥。 若只是昔日关达那样的刀芒,罗成的枪炁就能够轻易抵挡,但此刻蛇王这种足以覆盖视野的刀芒,其挟带的气劲必定是无法抗拒的,这刀芒能挡么?如果选择抵挡,世上更有何物能够抵挡? 刀芒的速度超快,眨眼间,便仿佛已经切在了雕王的腰间。 可以想见,只要雕王挡不住这一刀,那么连同站在雕王身后的自己也必将会被这片刀芒拦腰斩断! 李智云实在无法保持淡定,忍不住跳了起来,置身于刀芒之上,以防万一。 跳起在十丈高的空中,低下头去,却发现脚下的刀芒瞬间变成了虚无,刀芒哪里去了? 他并没有听见什么剧烈的撞击声音,也没有听见雕王这具人形肉身被割断的声音,但是刀芒却没有了,是消散了吗? 再看雕王,只见雕王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重剑,或许是与乌黑刀芒同色的缘故,所以刚才站在它身后的自己竟然没能发现。 此时他凝目细看之下,却惊异地发现,雕王手上这柄重剑的外观、竟然与自己系统中储存的那柄属于北宋时期的玄铁重剑极度吻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时代里的灵源大陆上的雕王已经懂得利用玄铁重剑了? 惊疑之中,却见雕王回头看着自己笑道:“我看你使用雕翅杀蛇的法子挺好,就跟你学了一招,事实证明,你这法子果然不错!” “啊?”竟然是跟我学的?李智云呆住了,这么厉害的雕王竟然也会跟我学武?疑惑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这柄重剑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你早就祭炼了它?” 雕王笑道:“那怎么可能?我只是把我的巨喙化作了重剑而已。” 于无声无息之间迫散了蛇王的刀芒,说到底还是雕王的巨喙之功。 第二七二章 耗死蛇王 关于雕王的铁喙,这里想要讨论的是它的硬度,它有多硬呢?笔者觉得可以参考地球上的一句俗话:煮熟的鸭子——嘴硬。 在后世地球上高温高压的烹煮之下,鸡和猪蹄可以做到脱骨、鱼刺都可以即食,但是鸭子嘴却要说不——那不行,我们鸭子的嘴永远都是硬的。 不止是鸭子嘴,事实上几乎所有禽类的嘴部都是坚硬的,当然也包括雕嘴,也就是喙。 雕王的铁喙,更是禽类嘴喙的坚硬代表,把它当做玄铁重剑来使用,就称得上是恰如其分。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种剑招非常容易掌握,前提就是你有没有使用重剑的基础——强大无俦的力量。 雕王有这个力量,而且绝不输于蛇王。 下一瞬,雕王蛇王一剑双刀再次战在一起,同是乌黑的剑芒和刀芒化为天幕,将这一方旷野山脉遮蔽其中,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李智云已经不再跳跃,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雕王能够抵抗蛇王的魔刀,自己再这样突兀跳起就显得很是丢人,不仅反映出自己的心虚,更是表现出自己对雕王的信心不足。 判断不出胜负,他就开始研究史料里记载的、发生在北宋时期万山荒谷里的那一场著名的“空间放逐”之战,那一战的双方是穿越者白胜和他的孪生兄弟白钦。 当然,那白钦就是眼前这位蛇王的化身,甚至施展出来的武功都是一样的乌黑刀芒,却被白胜用一柄玄铁重剑放逐到了另一时空,那么此刻雕王和蛇王会不会打出虫洞来出现穿越呢? 如果能把蛇王放逐到另一时空就很好,那样自己就可以打碎孵化场,到孵化场下面去寻找无底潭了。 但如果把自己给放逐了呢?那样的险是冒不起的,因为虫洞的彼端几乎不可能是隋朝的地球。 他在想象中患得患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期待中的虫洞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这雕王和蛇王的力量何等强大?比自己那个位面上的阴世师和羽则男强大百倍也不止,怎么可能打不出虫洞来呢? 在百里之外的河面上,魏卫夫妇停了下来,回头观望这一场昏天暗地的大战,虽然他们看不见化为人形的雕王和蛇王,更看不见李智云在哪,但是他们能够看见那漫天的黑芒笼罩整个山脉。 卫蕴一脸忧色,忍不住问魏无良:“你说,智云他有活下来的可能么?” 魏无良面色凝重,一时没有回答,良久之后才缓缓摇头,意思自然是没有可能,但是只要李智云不能活下来,就意味着他们夫妇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魔域。 “那你觉得雕王能不能战胜蛇王?”其实卫蕴也知道李智云很难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存活,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线希望,那就是在雕王获胜的前提下,自己二人利用雕王对人类的好感去恳求它护送一程。 这一次魏无良很快说出了他的判断:“我觉得雕王赢面很大。” 毕竟此前群雕和群蛇之间的战斗是群雕大获全胜,由此推断或许雕王的实力会比蛇王稍强几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猜错了。 事实却恰恰与魏卫夫妇的想象相反,孵化场旁边,雕王和蛇王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大魔王的力量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两人隔着十里对轰了半晌,所消耗的魔力何其巨大,只出于保存实力的想法,也要求他们彼此互相接近。 十里、八里、五里、三里、一里、三百步……眼看就会形成面对面的近身肉搏了。 这时候,跟在雕王身后的李智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雕王在前冲的同时总是在兼顾身后的他。 诚然,不论蛇王想用哪一记刀芒伤到他,都必须首先伤到雕王,也即刀芒必须在雕王身躯上透体而过,否则就断然没有伤到他的可能。 李智云是最善于躲避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雕王身后的安全死角在哪里,所以雕王只需正常战斗就是了,完全不必考虑身后还有一个人类在跟随。 但是雕王却没有这样做,它在攻防之间始终都在兼顾身后的李智云,力求将身后的安全区域“撑”到最大,也就是说它在每一次攻防之间始终保持着身体正对蛇王的刀芒。 只有完全正对刀芒,他的身躯才能挡出更多的安全面积。 没错,玄铁重剑这路剑法的确是堂堂正正一往无前的,但是这不等于执剑者不能侧身,即使是不懂武功的人们也能知道,只有侧身前刺,才会形成更长的攻击距离,同时也能把力道发挥到最大。 但是雕王却始终没有侧身,就这么面对敌人出剑,这是一种效率极低的硬怼硬刚,增加功力的耗损自不必说,给敌人造成的压力也不充分。 李智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雕王,你不必照顾我,就当我没在你身后好了,尽管放手去杀臭长虫!只要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他这话刚刚说完,战斗就分出了胜负。在近身肉搏开始的一瞬间,雕王一记重剑斩在了蛇王的右臂上,迸出蛇血如注,但同时蛇王的双刀也将雕王的重剑斩为两截。 如果把此时对战的双方换成两个人类武林高手来看,那么雕王已是小胜,但问题是它们两个不是人类高手,雕王手里的重剑也不是兵器,而是它身体的一部分,攻击力最强的一部分。 蛇王手臂受伤却没折断,雕王身上最为坚硬的巨喙却被砍断了,所以真实的情况是蛇王占据了上风。 “什么?”雕王的发问有些惊愕,似是在反问李智云刚才说的是什么,又似乎是对巨喙的折断感到无法理解,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斩断他的巨喙。 “哈哈哈……”蛇王大笑起来,然后阴测测地问道:“没想到是不是?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本王练就这一对魔刀,就是为了斩掉你这鸟嘴的!” 合着起初的刀芒什么的都是幌子,都是烟幕障眼法,蛇王与雕王这一战的终极目标就是近身肉搏,进而斩断雕王的巨喙,只要雕王没了巨喙,就再也不是它的对手,不论是用人形还是用本相来打,没了巨喙的雕王都是再无一战之力。 雕王已是颓然坐倒在地,一脸惭愧地看向李智云说道:“小朋友,我们输了。”说话时口中不住吐出鲜血,想来是本尊的唇部遭受重创所致。 李智云正想说不一定,却见蛇王也累得坐倒在地,气喘吁吁,阴鸷的眼睛却斜睨这边说道:“你这个可恶的人类若是不服气现在就可以上来领死,我先杀了你再歇息也不是不行。” 李智云朗声一笑道:“上来就上来,我就不信你杀得了我!”说话时身躯陡然纵跃而起,有如一只大鸟般扑向蛇王。 雕王见状急忙阻止:“小朋友,这样不行!” 就连它这只正宗禽类都不敢飞在空中扑击蛇王,只因毒蛇最善于防御这种来自天空的袭击,即使是鹰隼那样的超速猛禽,在抓住蛇身的同时也免不了被毒蛇咬中,在拉升的过程中毒发身亡,终究是蛇类获胜。 李智云不是鹰隼,飞扑的速度也远不如鹰隼那样迅速,怎么可能占得便宜?这就是往上送啊!所以雕王才会喝阻。 果不其然,蛇王虽然仍然保持人形,却是盘膝摆出来一个迎击的姿势,一刀护住身体,一刀迎向半空,只待敌人下落时给予致命一击。 李智云当然不会傻到往上送,人在空中就呵呵笑道:“雕王你放心,臭长虫怎么可能伤到我?” 说罢身形陡然一个转折,绕着蛇王的身躯侧飞开去,根本没跟蛇王接触,竟然只是虚张声势。 雕王见状不禁又惊又喜,同时啧啧称奇,心说我们猫雕都无法在空中转得如此灵动,他一个人类反倒能行,真是怪事!佩服之心油然而生。 蛇王的心情就不一样了,暴怒道:“居然敢耍我?”挥刀就是一道刀芒打出,削向李智云的后腰。 李智云离开近战半径之后,等的就是蛇王的刀芒,见状立马使了一个千斤坠落在地面,那一面刀芒就从头顶上擦了过去,回过头来冲蛇王嘻嘻一笑:“臭长虫真笨,这样的刀芒能打着谁?” 说话间使了一招韦蝠王的独门轻功“急流勇退”,也不转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撞蛇王。 蛇王正气得不行,却见他倒撞过来,不免诧异万分,难道说他的后背不怕我刀芒劈削么?不,既然他向我撞来,我何不直接用魔刀砍了他,也能省些魔力。 刀芒实在是太过消耗魔力了,经过与雕王那一战之后,它的魔力已经十不存二三,必须得省着用了,因为左近还有一个雕王没死呢。 谁知李智云只倒退了四五步,然后突然就飘向了右侧,设想中的魔刀砍削再次落空,蛇王不禁气得两眼发黑,想也不想就又攻出去一记刀芒。 这一次李智云不矮身闪避了,而是及时纵跃起来,让刀芒从脚底掠过,蛇王的攻击再一次宣告失败。 李智云的讥讽随之而来:“就凭你一只臭长虫也配跟我人类过招?来来来,继续,看你能把我怎样。” 李智云一边讥讽一边落在地面,顺手捡起来一块灵石打了过去,用的正是没羽箭手法,石块冲着雕王飞去。 雕王见状就是一惊,说道:“你瞄准了再打啊!” 蛇王冷眼看着那块灵石打向了雕王,不禁哈哈大笑。 刚想说你这小子远程攻击的准头实在太差,不料那石块从雕王身边绕了一圈又向自己飞来,而且速度陡然加快,眼看就要击中自己的面门,连忙挥刀劈削,将灵石打落一旁,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次蛇王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我先杀了你这小子再说!”一边说一边手舞双刀追向李智云。 但是李智云的凌波微步何等精妙,岂是它一个丝毫不懂步法身法的魔兽可以追及?这一追之下,整整追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追上,反倒因为边追边砍白白耗费了不少魔力。 李智云也不跑远,就这么忽近忽远的耍弄蛇王,深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作战方针,如果能气死蛇王最好,气不死也得争取气疯了它。 到了第三天白天,蛇王终于撑不住了,露出了本相——如同山脉一样的巨蛇来碾压李智云。 这下李智云不论使用什么身法都不行了,因为蛇王的真身实在太庞大了,不管怎么跑都必然遭到覆盖性的碾压。 如果说他的身法是孙悟空的筋斗云,那么蛇王的身躯就是如来佛的手掌,甚至他和蛇王之间的比例比孙悟空和如来佛的比例还要大。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智云,只要蛇王山一样的身躯往下面一扣,他就跑到那个肉堆一样的孵化场边上躲避,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蛇王压不碎孵化场,就别想伤到他一根汗毛。 蛇王试着碾压了十几次都压不死李智云,气得都快哭了,使出最后一个办法来,化身成为一条小蛇来追咬李智云。 按理说曾经数万条金蛇都捉不住李智云,蛇王变化的这条小蛇也应该没什么威胁,但是蛇王终究是蛇王,比它的蛇子蛇孙聪明了许多,它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瞄着李智云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于是它钻入了地下。 它在地下悄悄移动,只要李智云停步,就移动到李智云的脚下突然冒出来,而若是李智云不停步,一直施展步法东奔西突,它就守在一个地方静等李智云到来,在后者即将落足之时突然现身。 这一招还真的威胁到了李智云,有好几次险些被它缠住,最危险的一次已经被它缠在腿上了,幸亏使用瑜伽变形术才脱开了缠绕。 李智云的瑜伽变形术不比真蛇差多少,有些方面甚至更具特色,只是畏惧蛇王的魔力所以不敢跟它缠在一起死磕罢了。 没办法,李智云仍然利用那个肉堆一样的孵化场,他爬到了肉堆上面,在如山一样的肉堆上与蛇王展开角逐。 起初蛇王看见这情况就笑了,心说你跑到孵化场上面你还能甩开我?然而几经追逐之后蛇王再次懵逼了,它发现李智云在这孵化山上窜行起来竟然比蛇还要灵活许多。 它又怎知李智云玩的是蛇行狸翻,比它还多了一样技能,在树丛或者是山地上面,狸这种动物比蛇还要灵活得多。 就这样追追打打,也不知道过了十几还是几十个昼夜,在雕王的伤势恢复到一半的时候,蛇王已经面临灯尽油枯的境地。 这时候李智云突然使出了他最犀利的杀招,小李飞刀! 自从来到这片金蛇王控制的区域以来,李智云始终留着这一手小李飞刀没用。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的飞刀太少,不足以杀戮群蛇;另一方面,他只怕小李飞刀根本伤不了蛇王。 但是在他明显感觉到蛇王不堪疲惫的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试了一下。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一柄小刀从小金蛇的蛇口中射入,贯穿了整个蛇身,在蛇尾处力竭,露出来一寸刀尖! 蛇王惨呼着从孵化场肉山上面掉了下去,顺势钻进了地面,再也没了声息。 李智云等了半天,不见有什么反应,这才询问一旁观战的雕王:“臭长虫呢?” 雕王已经呆滞了,它万万没想到最后战胜蛇王的竟然是这个人类,这个力量远远逊于魔王的人类。 李智云等不到回答,就捡了雕王那已被砍断的巨喙拿在手里,开始轰击孵化场。 雕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喂喂,小朋友,你干什么?这个你可不能毁掉!” 第二七三章 下潜,回归 李智云也不瞒雕王,就把自己的意图说了,说要在这孵化场的下方寻找那条小溪的源头,无底潭。 雕王这才恍然大悟,说那无底潭的确是在孵化场下面,但是你不用毁掉孵化场,我可以让它挪开一点空隙给你使用。 别看孵化场是一座山一样的一堆肉,但是它却是活肉,而且有思维、可以沟通,自然也能够挪开一点位置露出潭面,这点位置对它的整体来说微不足道。 看着露出的潭面,李智云的心头五味杂陈,有庆幸、有惆怅、有恐惧。 这场胜利得来不易,很是值得庆幸;即将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位面,离开魏卫夫妇和雕王这三位朋友,就不免惆怅;而至于恐惧,则是因为这深不见底的潭水到底能不能把自己送回隋朝,此时根本无法预测。 说不定死在里面都是有可能的。 雕王告诉李智云,在灵源大陆的历史上曾经有无数魔兽进入无底潭,至今没有一个活着返回,谁知道是死了还是真的传送到某个位面去了? 无底潭是整个魔域里面灵气最充足的所在,而且越往深处越是灵气充盈,所以魔兽在这上面造了一座孵化场。 这座孵化场属于魔兽集体共有,却是轮流占据使用,眼下本已到了猫雕族群占据的时间,但是金蛇族群却不肯让出,所以猫雕要来武力夺回。 察看过孵化场周边的三条“蛆虫”之后,雕王不无感慨地对李智云和已经返回的魏卫夫妇说道:“幸亏你们过来击败了金蛇王,不然你们人类危矣。” 李智云和魏卫夫妇闻言大奇,连忙询问雕王:“何出此言啊?” 听雕王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金蛇王要对付人类似的。 雕王说道:“你们来的时候,这蛇王正在利用孵化场孵化一种高级蟒蛇,这种蟒蛇是以你们人类为食的,攻击方式是吞噬,而且离开菌毯战力不减。只不过你们的到来打乱了它的精神,导致了这一次进化的夭折。” 魏卫夫妇闻言大惊,同时想道:“若不是我们一定要护送李智云回归,只怕灵源大陆人类的灾难已经开始了。” 想到此处就忍不住又对李智云一通千恩万谢。 李智云连忙摆手道:“说这话就见外了,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若是没有你们做向导,我找到这里还不知道要晚上几年呢。” 雕王也对李智云表示感谢,说若不是李智云最后参战,这一次猫雕族群只怕要吃大亏,不仅夺不回孵化场,闹不好还得全军覆没,就连自己也得被这蛇王杀死在这里。 毕竟蛇王处心积虑练就了魔刀出来,就是为了斩杀雕王,这事儿蛇王已经亲口承认了。 “你们放心,现在这孵化场是我们猫雕族群的了,不会再有其他魔兽过来侵扰你们。”雕王傲然说道,“等智云小朋友走了以后,我会亲自送你们夫妇离开魔域!” 经此一役,雕王对人类好感多多,在做出承诺的同时,又表示今后一定全力遏制金蛇族群的发展,不使它们残害到灵源大陆上的人类。 虽然可以确认金蛇王并没有死去,但是有了猫雕王的这番承诺,魏卫夫妇就放心多了。 说完这些,雕王又拉住李智云探讨他刚刚对付蛇王的种种手段,李智云也不藏着掖着,就把凌波微步、急流勇退、蛇行狸翻以及小李飞刀等手段简略地说了一下。 当然,把详细的修炼法门说出来是不可能的,这样奥妙的武功已经很是接近万象神功的档次,哪怕是为了遵守自己对伏羲的承诺也不能传授给灵源大陆上的人或魔王。 不过既然雕王说到了这些,李智云就也提出来一个疑问,那就是此前雕王和蛇王大战之时为何没能形成虫洞。 由于战斗形成的虫洞,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撕裂虚空。关于这一点不用雕王解释,魏卫夫妇就给出了答案,不同位面的虚空强度亦自不同,灵源大陆上的虚空强度极高,高到这个位面上有史以来的武者都不去想这事。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位面上的虚空是无法撕裂的,至少这个位面上的人类和魔兽无法撕裂,至于宇宙中其它位面有没有能够撕裂这块虚空的大能就不得而知了。 李智云估计,伏羲差不多有这个本事。 经过讨论,雕王和魏卫夫妇还总结出来一个说法,说在李智云那个位面也就是地球诸多聚灵阵的附近,只要在那附近发生撕裂虚空,遁入虚空的人就极有可能被传送到灵源大陆上来。 这个说法恰恰吻合了李智云从长白山雪谷穿越到这个位面的侠客岛这一事实。 三人一雕说着说着就都饿了,李智云就燃起了篝火,烤了一顿鲜美的蛇肉,算是临别的聚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饱之后,终于到了最后话别的时刻,李智云与魏卫夫妇和雕王依依惜别,在魏卫夫妇的泪眼凝望中,李智云抱了一块与他等高的灵石跳进了无底潭。 之所以抱这么一块大石头跳进深潭,是担心潜不到足够的深度,他可不想浮出水面再来一回送别,人生自古伤离别,与好朋友话别的滋味并不好受。 无底潭既然名为无底,就说明了它的深不可测,李智云抱着灵石下潜,起初还能感觉到自己在下沉,到了后来连下沉的感觉都没有了,因为根本感觉不到潭底在何处。 这与武林史料记载的贺兰山绝谷中那个深潭绝无相似之处。史料中记载的白胜那次坠入谷底,是很快就触底了的,只不过在他触底的同时,从潭底浮上来一头大雕,为此白胜还和大雕好一通厮杀。 想到这里,李智云突然就凉了一颗心,我擦!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 他忘记的事情是,那贺兰山绝谷潭底出现异位面的生物是有条件的,条件是必须有人在地球贺兰山绝谷的悬崖上跳下并直触潭底! 如果与此时相对应的时间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从地球贺兰山悬崖上往下跳,那么他恐怕要等到北宋初年、洪云长老被霍山逼得跳崖那时候才能回到地球了。 不是吧?这么说我岂不是要在这无底潭里下潜四五百年? (本卷终) 第二七四章 程咬金出狱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本是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大好时节。 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是农民就该忙着播种了,是战士就该开始操演了,是商家也该算一算今年的买卖如何做大了。 然而在东阿县城的牢房里却有一条衣衫褴褛的大汉兀自在呼呼大睡,两个狱卒战战兢兢地在旁边轻轻摇动他的臂膀,唤他苏醒。 “醒醒,程咬金你醒醒,县令老爷亲自来看你了。” 不论是谁看见这两个狱卒的动作,再听他们的口吻,都会觉得很不对劲,到底谁是狱卒谁是囚犯啊?怎么好像睡觉的才是狱卒,喊人的才是囚犯呢? 不过站在狱卒身后的那位身着官服的县太爷却不这么认为,似乎这位正在睡觉的程咬金就是他亲爹,两个狱卒就该这样轻轻呼唤,若是推的猛了、喊的响了,惊到他老人家怎么办? “嗯?”程咬金感觉到有人推他,哼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睛,随即勃然大怒:“谁让你们喊老子的?都跟你们说一百遍了,老子睡觉的时候不能喊、不能喊,怎么还喊呢?找死是不是?” 两名狱卒顿时吓黄了脸,扑通一声跪在了草席旁边,“好汉饶命啊!不是小的要打扰你老人家,是县令老爷让我们喊的。” 不怪狱卒们害怕,而是他们着实见识过程咬金发飙的恐怖景象,就因为扰他清梦,曾经跟他关在一起的杜伏威和辅公祏差点被他活活打死。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犯人在囚牢里打死其它囚犯那不是罪加一等么?没错,程咬金打人的确罪加一等,但问题是谁敢来治他的罪,行他的刑,你试试,只怕比那挨揍的杜伏威和辅公祏死得更快更早! 这家伙一发起火来可不得了,儿臂粗细的铁栅栏都能生生拉弯,何况是狱卒?就是调集整个东阿县城的差官捕快过来也没有能跟他放对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要越狱随时都能离去,可是这货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就赖在这间牢房里死活不走,请他走他都不走,大有要把牢底坐穿的架势。 所以不仅狱卒把他当爷爷供着,就是县令也不敢拿他怎样,这不,一看见程咬金醒了,县令连忙屁颠屁颠凑了过来,说道:“程壮士,也不是本县令一定要扰你好梦,实在是当朝皇帝颁下圣旨,赦免全国各州县所有囚犯……” 说到此处伸手一指相邻牢房,苦了脸续道:“咱们东阿牢狱里面的犯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你一个,你老人家留在这牢房里不要紧,我可就要被朝廷治一个抗旨不遵的大罪,就求壮士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 说话间一摆手,从身后衙役手里接过一个托盘,堆笑道:“程壮士,这里是本县为你准备的一点小小的仪呈,足够你出去以后开个店了,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所谓拳不打笑脸人,程咬金从梦中惊醒,仍是想不起那开天斧法的第四招来,本想大肆发作一番,但是发现对方竟然是本县的父母官,而且还陪着笑脸,就没有立即动手打人。 这时又看见知县手中托盘上那十枚银锭,赫然是一百两银子,就更不好意思动手了,他这辈子偷东西分到的赃物赃款全加起来折现都没这一托盘里的银子多,这老儿挺豁得出去哈。 只不过这县令让自己出狱却是有待考虑,若是就此出狱,以后再也梦不见那白胡子老头和开天斧法了可怎么办? 当初他刚刚入狱时在梦中跟那白胡子老头学了一套开天斧法,老头教他第一遍后他只记得三招,等到老头教他第二遍时却被杜伏威和辅公祏给打醒了,为了这他差点没把杜辅二人活活打死。 若不是狱卒及时干预,加上杜辅二人跪地求饶,他还真就打出人命来了。 后来他就扎根在这间牢房里,除了吃饭解手就是没白没黑的大睡,只求能够再次遇见那白胡子老头,把后面那三十三招斧法一并学全,为了这还把叫醒他的狱卒打了两回。 但是事与愿违,不论他怎么睡,老头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 其实到了今天,他对这事已然不再抱有太大的幻想了,觉得大概自己命里注定就只能学这三招,但若是就此出狱回家却总是心有不甘。 所以这一百两银子并不足以令他下定决心离开监狱,反倒是知县那一句“上有八十老母”打动了他的一颗孝心。 对啊,我也有老娘啊,这都大半年没回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再不回去可就是不孝了! 想到此处,就接了银子说道:“也罢,就给你知县一个面子,把这间牢房给我留着,改天兴许我还会回来看看,到时候若是有人占了这里,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被县令率领一众衙役狱卒众星捧月一样送出了县衙大院,程咬金颇为得意,老子如今也是武林高手了,县太爷都不敢惹的武林高手。 于是敞开了衣襟,在大街上横着膀子走,也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一阵叮叮噹噹的打铁声音,却是本县的一家铁匠铺,不由得心头一动,就摸了摸身后包袱里的十锭银子,对呀,得先去打一把斧子出来。 知县给的这一百两银子干什么用?他心中还真没什么规划,开店是肯定不行的,俺老程只会抢店偷店,不会开店。 但是这把斧子却是必须得打出来的,自己日后要是跟人说起武功,人家必然要问你会什么功夫啊?自己怎么说?说斧法么?手头上却没斧子,人家如何肯信,必定当自己是吹牛。 俺老程可不是一个吹牛的人!就这么定了,先打一把斧子。 进了铁匠铺,把记忆中白胡子老头拿的那柄宣花大斧的规格和形状描述了一番,铁匠立马就摇起了头,“你说的这斧子我打不了。” “咋打不了呢?”老程眼睛一瞪。 铁匠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精铁,就算有,也没那份手艺,打出来必定不合你的意,到时候你又不肯给钱,我这铁匠铺就得关门大吉,全家老小就得饿死。” 程咬金半信半疑,问道:“那你说我要这样的斧子得去哪里打?” 铁匠也很门清:“历城县,那里既有铁矿也有名匠,你要的这种斧子只能在那里打出来。” 这铁匠说的不是虚的,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后世历城县的唐冶。而之所以那个地方叫做唐冶,是因为唐初李世民率军征讨高句丽时曾在那里驻扎、且在驻扎的同时就地取材冶铁打造兵器,所以当地人把那里命名为唐冶。 第二七五章 秦家大院三喜临门 隋末的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唐冶这个地名,程咬金信了铁匠的话,却没有立即赶往历城,他得先回家看看老娘。 回到家中,发现母亲又苍老了许多,立即跪下请罪,“孩儿不孝,让娘亲心忧了。” 不论古今,华夏的女人只要当了母亲,就总是会担忧出门在外的儿子,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就是这个道理,何况程咬金还不是远行千里,而是被捕入狱。 程夫人本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有文化的,性格比较内向,教子也比较慈爱,说不好听的就是有些溺爱。看见儿子回来了就忍不住双目垂泪,扶起儿子说回来了就好,而后嘘寒问暖,问儿子在监狱里遭了多少罪。 程咬金自然不会让母亲后怕,就很是吹嘘了一番,没事,娘亲你放心,儿在狱中过得跟大爷似的。 其实他这也不算吹嘘,事实的确是这样,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被杜伏威和辅公祏揍得不轻当了一段时间的孙子,但是后来不是逆袭了么,总的算起来还是当大爷的时候居多。 然而他越吹嘘程夫人就越不信,听你这么一说,进监狱比当县令还滋润呢,那怎么世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没有主动要求进牢狱的? 程咬金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就把一包袱银两拿给母亲看,这就是县令送的,哭着喊着的求我收下,不收都不行。 程夫人益发不信,觉得这孩子该不是又从哪里偷了抢了些银两回来,沉下脸来逼问,程咬金彻底没了计较,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母亲看看。 娘俩各说各的,终究谁也说服不了谁,程夫人就把话题转了开去,说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说别的都没用,给娘娶回一个媳妇来才是正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再不娶媳妇,为娘就对不起你死去的爹爹,也不用活了,就下去陪你爹爹算了。 程咬金闻言顿时慌了手脚,说娘你别呀,你可得好好活着,儿子我还没尽孝呢,你说娶媳妇是吧?那就娶!娶媳妇还不好办么?我这就出门找一家待嫁女子领回来。 程夫人被儿子气得直哭,说你这叫娶亲么?你这不是强抢民女么? 程咬金说那该怎么办? 程夫人说你应该先打听好谁家的女子到了婚龄了,然后找个媒人,买好了礼品上门去提亲,又或者先找那些常年给人做媒的媒婆,给媒婆一点钱,直接让媒婆推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街坊邻里谁家的女儿怎么样,媒婆最是清楚。 程咬金说那就找媒婆啊,咱这不是有钱么? 程夫人哭着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你是一个蹲过大狱的歹人?你让媒婆帮你提亲,别说女家不同意,就是媒婆也不见得愿意收你的钱。” 程咬金一听就急了。 若是按他在监狱里刚刚养出来的脾气,这就出门抓一群媒婆回来,不给做媒就往死里揍,就不信揍不改她们。但是在家里肯定是不能这么干,因为母亲绝不可能同意自己这样粗暴,若是真这么干了,真有可能把母亲活活气死。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自己即将去历城打造那把宣花大斧,灵机一动说道:“娘啊,儿正打算去历城县做点买卖,不如到历城县寻个媒婆,娶一个历城的婆娘回来,你看怎样?” 这一次程夫人没再摇头,沉吟了片刻就同意了:“这倒也是个法子,你去吧,可不许你做那杀头的买卖。” 程咬金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娘啊,你放心,儿子保证不再偷偷摸摸了。” 他这话是出自真心,堂堂武林高手再去偷偷摸摸岂不被人笑话? 程夫人又道:“你去历城,正好可以去找一找我那秦家嫂子,你还记得太平郎么?就是如今名满山东的好汉秦琼,你替我去看望一下太平郎的母亲。” 当年秦家落难之时,秦夫人带着年幼的秦琼,在秦安的护送下曾经在程家落脚,虽然当时程夫人和程咬金也是孤儿寡母,但毕竟已经落户,同病相怜之下,很是热情招待了秦家母子,由此两家结下了一段恩情。 程咬金瞪着大眼回道:“我记得啊!行,我也正想去找太平郎呢,他这些年在山东创下了好大的万儿,本来我还不好意思见他,但是现在可以了。” 可以想象,原本秦琼是济州府的高级差官,武功高强;而他程咬金则是偏远县城的一个小混混,啥也不会,彼此之间身份地位相差何等悬殊?就是秦琼派人来请程咬金去见他程咬金也未必肯去,不过现在就不同了。 现在程咬金也是被县太爷亲自送出县衙的牛逼人物,而且练就了一身武功,那是足以秒杀武林二流高手杜伏威和辅公祏的武功,所以他觉得可以去跟秦琼坐到一起聊一聊当年的交情了。 母子俩商定之后,程咬金就留下了十两银子给母亲,带了剩下的九十两出了门,本来他要给母亲留一半的,但是母亲坚决不肯,说到秦家肯定得花钱,钱带少了到时候面子上挂不住。 东阿距离历城不过二百余里,程咬金迈开大步赶路,只用了一夜就到了历城县地界。 秦琼的家庭住址对所有山东人来说都不是秘密,太平街专诸巷么,问谁都知道,程咬金一大早就来到了秦家大院的门口,却被秦家大院的气派吓了一跳,好大的一座宅院啊! 青石高墙,不下两丈,左右一眼看不到头。大门就更是气派非凡,两扇朱漆大门高达三丈,这都快赶上城门了。门楣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四个大字是啥他不认识,估计是“秦家大院”。 大门敞开着,旁边旁边蹲着两只怒目圆睁的石狮子,石狮子旁边分左右站着八名身材结实的汉子,一个个腆胸迭肚,仿佛给秦家看门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院墙和大门都是簇新的,似乎刚刚建成,而且大门口披红挂彩,虽然已是白天,但是两只大红灯笼仍旧引人注目。 若不是煦暖的春风吹拂过来,程咬金几乎会认为此时是大年正月,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豪门富户才会搞出这么一副景象出来。 还不止是景象喜庆,门里门外更有行人川流不息,他忍不住上前拉住一个刚刚出来的人询问,“秦家这是有什么喜事么?” 那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么?这么说你是外乡人咯?今天是秦老夫人六十大寿,同时她老人家还打算给秦安秦琼两个儿子各说一门亲事,这叫三喜临门!” 第二七六章 秦家大宅门槛高 秦家有喜事,这是好事啊!自己本来就得替母亲看望秦老夫人,现在还可以顺便祝寿,何乐而不为?想到此处,程咬金就兴冲冲往大门里走。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进入秦家大院的客人都在门内滞留了下来,并不径直入内,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人在那里收礼。 收礼也很正常,给人祝寿哪有空手来的道理?幸好自己身上还有九十两银子,拿出五十两来就很丰厚了。于是将包袱摘下,取了五锭元宝拿在手里,加入到贺客的行列。 送礼的人多,负责收礼的人也不少,看打扮都是秦家的管事和家丁,五六个人收东西的收东西,点钱的点钱,记账的记账,分工明确,井然有序,不多时就轮到了程咬金。 程咬金很骄傲地送上五十两银子,原以为自己这贺礼算得上是大手笔,必将收获众家丁的恭维,却不料人家只是收了银子,问了他的姓名记在账簿,就有一名家丁过来领他往里走,全然没有多余的客套。 家丁把程咬金带到了一座摆满了桌凳的偏院,院子里几乎座无虚席,家丁四处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位置,让程咬金坐下之后就要离开去忙别的,程咬金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带我到秦老夫人那里?” “什么?”那家丁很是诧异,“你只花了五十两银子就想见秦夫人的面?在这等着吧,或许能等到秦夫人出来答谢也说不定。” 程咬金闻言顿时怒了,怎么着?这秦夫人难道变成皇太后了?花五十两银子都不够当面给她贺寿的资格? 他很想发飙,却又有些不敢,毕竟这是秦家大院,在这里发飙就等于跟秦琼过不去,而且跟秦琼过不去就等于跟整个山东甚至全国的江湖朋友过不去,这飙不能发,发了就是找死。 那家丁冷眼看着他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话说,就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同桌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见这幕情景,就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壮士是外乡人吧?你有所不知啊,贺礼价值在一百两银子以下是见不到秦夫人的。” 程咬金怒气未消,瞪着一双牛蛋般的眼珠子问那老者:“为啥?这是谁定的规矩?” 那老者又叹了一声说道:“据说这是秦二爷的好朋友定的规矩,说若是不论谁都能进入秦家的后宅去打扰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就没法享清福了。” “胡说八道!”程咬金大声说道:“给老夫人贺寿怎么就成了打扰她了?这是秦琼的哪个朋友说的?” 那老者见状立马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投过来的众人脸色,压低声音说道:“据说这人姓单,人们都称他为单二爷。这单二爷可不得了,几个月前派了二三百人来到历城,愣是把秦家老宅翻修了一遍,其实也不是翻修,就是盖了一套新宅院,这得花多少钱啊!啧啧啧……” 程咬金不知道单二爷是谁,只说:“那又怎样?他翻盖了秦家的宅子,这宅子就成了他的啊?” 老者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那些盖房子的工匠走了以后,那些帮忙的人就留了下来给秦家看宅护院,你看现在这些帮忙的其实都不是咱们山东本地人,都是从山西过来的。秦大爷和秦二爷回来以后也就默许了,人家说了就算啊!” 此时左边桌子上一个生意人模样的中年人插言道:“其实他们定这个规矩也不算错,这几天来到秦家大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带着贵重的贺礼或银钱,若不立下这么一条规矩,只怕秦老夫人连饭都没空吃了。” 程咬金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举目四顾,问道:“那姓单的人在那里?” 那中年人旁边的一个老农说道:“人家送大礼的都在贾柳楼吃酒席呢,只有咱们这些拿不出厚礼的左邻右舍才会被安排在这个院子里。” 先前那老者又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这些老邻居心意到了也就行了,何必跟那些好汉争风头?我听我邻家的老六说这院子里的酒席也是不错的,鸡鸭鱼肉一样不缺,吃完了走人就是了,见不见秦夫人都一样。” 听了这话程咬金就垂下头来沉思片刻,而后朝这几个提醒他的人点了点头,“谢谢几位提点。”说罢起身就出了院子,一路走出了秦家大宅。 那偏院里的客人们大多认为他面子挂不住,宁可不吃酒席直接走了,却不知他是想出去弄一笔更大的贺礼再卷土重来。 非得把这个姓单的一伙人比下去不可!程咬金愤愤地想着,出来秦家就开始打听县城的铁匠铺在什么位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在这历城举目无亲,还能上哪去弄贺礼?就一个字,抢!而若想抢劫就必须要有趁手的武器,没有武器怎么抢劫?所以必须先把这柄宣花大斧打造出来再说。 历城县城的铁匠铺远近闻名,就连东阿的铁匠都知道,本地人当然更是清楚,按照当地人的指引,不多时就来到了铁匠铺内。 一进铁匠铺,看着几个正在打铁的汉子就大声说道:“会绝活儿的老师是哪个?速速出来,大买卖上门了!” 那几个打铁的汉子见来人牛逼哄哄,倒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个就放下手上的家伙过来询问:“客官你要打什么物事?” 程咬金就把宣花大斧的规格尺寸描述了一遍,那伙计听罢歉然道:“要打这斧子你得等一等,我们这些学徒的没这手艺,我们师父去秦家贺寿去了,估计得到下午才能回来。” 程咬金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自语道:“怎么这么不顺当呢?你们师父喝得舒服,可是打不出来这斧子,却让我如何去弄那贺礼?” 越想越气,刚想发飙时,店铺后门忽然走出一人,说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在下尤通尤俊达这厢有礼了。” “尤大掌柜你怎么出来了?”几个伙计纷纷打招呼。 程咬金扭头看这尤俊达时,只见此人头戴英雄巾,巾下的脸孔透着精干之色,身披英雄氅,氅内裹着一副虎背狼腰的身躯,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就回道:“俺叫程咬金,不知这位尤掌柜有何见教?” 尤俊达笑道:“原来是程兄,失敬失敬,在下这里有一桩大买卖,想找一个帮手,不知道程兄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发这笔横财?” 程咬金本来烦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听尤俊达说起横财两字,顿时心头一热,道:“有什么横财你自己发不了,还得找人帮忙的?说来听听。” 第二七七章 穷疯了的尤俊达 尤俊达也是为钱发愁。别看他跟单雄信是上下线的合作关系,但是被山西山东两地“警方”联手打击了几次之后,家底雄厚的单雄信自然伤不了筋骨,他这个下家却真的撑不住了。 关键在于单雄信不可能把从全国黑道上聚集来的珠宝免费送给他尤俊达去卖,货在他尤俊达的手上丢了,他该给单雄信多少货款还得给多少。 自打杜伏威和辅公祏接货并押送被秦琼逮住,尤大掌柜的资金链就算断了,又被李智云在他开设在济州的珠宝店里“勒索”了两千两黄金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人。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是变成了穷人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济州刺史唐璧把杀害来护儿凶手脱逃的罪责按到了他的头上,那凶手分明是乘坐你金满堂珠宝行的马车逃离的,你尤大掌柜怎么解释? 为了上下打点疏通关系,尤俊达求爷爷告奶奶的找遍了济州城内的富户去借钱,然而这些从前与他相交莫逆的“朋友”们到了这时候却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甚至还有些人直接恶言相向,“干嘛啊?你犯了事想把我拖累进去啊?以后别来找我,再找我我就告发你从前的不法经营……” 反倒是一些不怎么有钱的街坊邻里看不下去,大伙凑起来一笔钱借给他,再加上他在山东地面上结交的那些山寨朋友借给他一些高利贷,把济州府的大小官员贿赂了一个遍,总算是免去了牢狱之灾。 如今虽然李智云委托他人给送还了两千两黄金回来,但是还了那些债务之后也就所剩无几了,偏偏又赶上了秦琼的老娘六十大寿,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秦琼这关系必须得维持下去,可是寿礼怎么个办法? 没法子,他就想到了最近得到的一条消息,有一批皇杠要从济州府附近经过,历城县就是必经之路! 皇杠就是由地方官府收缴的税银,由地方官集中起来,专程押送到朝廷以充实国库,因为山高路远,匪患横生,所以将这些钱财兑换成金银藏入树木之中,避免被盗贼盯上,藏有税银的树木就是皇杠。 新皇帝杨广登基之后立即迁都洛阳,颁旨开凿运河,同时调集大军三十万,意欲征讨高句丽。 不论是迁都修建新皇宫、还是挖运河以及发兵征讨异国番邦,所耗费的财力都是巨大的,杨广手头上这么一紧张,就责令地方上缴皇杠。 于是听说了这事的尤俊达就决定铤而走险。 不是实在穷的没法了,还真就没人敢动这皇杠,先不说你能不能抢劫成功,就算你真的劫了皇杠,只要事情败露出去,那就必定是死路一条! 什么样的势力能与一个国家对抗?就凭穷途末路的尤俊达么?他连济州府都对抗不了。也别说是他尤俊达,就是单雄信那样的角色都不敢打皇杠的主意。谁想劫皇杠,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这事必须得小心谨慎,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既要把皇杠劫下来,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是自己干的,说起来难度着实不小。 说难度不小,是因为只凭一人之力肯定摆不平皇杠的押送队伍,想找人帮忙吧,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忙。 山东地界上武功高的的就那么几个,秦安行么?秦琼行么?当然都不行,人家秦家兄弟可是奉公守法一辈子的,更何况秦琼本身就是打击犯罪的“警方”干将? 为了劫这批皇杠,他甚至都没敢携带兵器来历城,只为了避免遭人怀疑,而且他的三股托天叉太过明显,若是使用这样的兵器去劫皇杠,只怕人家很快就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整个山东道上,使叉子的又有几人? 所以他来到这家铁匠铺准备买一把现成的环首刀,这家铁匠铺的老板与他相熟,当年为了购进精金冶炼宝刀,这位老板还从他那里借过一大笔钱。也算是有恩在先。 环首刀是这个时代的通用兵器,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只要会刀法就谁都可以用。 但是自己单人匹马只凭一把环首刀就能劫下皇杠来么?他觉得这事儿基本没有可能,他正等在铁匠铺的里间发愁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嚷嚷,然后他就看见了程咬金。 程咬金的出现令他大喜过望,不说别的,只听这家伙描述的那把宣花大斧的模样,怕不得一百多斤重吧?等闲武者能使得动这样的巨斧么? 不用问,这位一定是个武林高手,而最关键的却是这位老兄分明是急等着使用这把斧子,这样的斧子打造出来能干什么?肯定是杀人啊! 再联系此人自语中的“贺礼”云云,就可以断定此人是来给秦家贺喜的外乡人,听口音也是山东的,可是这人是谁呢?能用这么大的斧子,这人的武功必须在山东有那么一号啊! “等等,你是程咬金?”他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他那两名倒霉的手下杜伏威和辅公祏从监狱出来之后曾经跟他提起,说监狱里面有个叫做程咬金的把他们揍得不轻。 杜伏威和辅公祏本是偷羊贼,是去年才挂靠到他手下的,他看这两人的武功还算不错,最少也是武林二流,就让他们负责接货押货,不成想却被秦琼抓进了牢房。 如果眼前这个程咬金就是杜辅两人所说的那个程咬金,这劫皇纲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此时正好程咬金让他说说是什么“买卖”,他就一拉程咬金的手臂,“你是不是想给秦夫人送寿礼?只要跟我干了这个买卖,我保你送出去的礼物最有面子!走,跟我到里面喝口茶,我慢慢跟你聊……” 程咬金正愁这事呢,就算斧子打出来了,也得有个目标去抢不是?这十里八村的谁家有钱呢?此时听尤俊达这意思,分明是已经有了路子,那就进去聊聊呗。 第二七八章 劫皇杠 都缺钱,都想发横财,尤俊达和程咬金两人一拍即合,为求稳妥,尤俊达也豁出去了,不仅送给了程咬金一匹宝马,名为大肚蝈蝈红,还与程咬金义结金兰,拜为异姓兄弟。 程咬金比尤俊达大一岁,所以程咬金是哥,尤俊达是弟。 如此一来,兄弟两人便可以休戚与共,无论能不能劫来皇杠,都不怕事后反目成仇。 有了这层关系,程咬金算得上是获益良多,等到那位铁匠从秦家喝了寿酒回来,只看尤俊达的面子,立即就给程咬金打了斧子出来,说啥也不要钱,直接赞助。 八卦宣花斧重达一百零八斤,老程拎在手里舞弄了一番,恰是梦中的感觉,不禁好生欢喜,又跟着尤俊达到城外树林里溜了溜那匹大肚子蝈蝈红,顺便练一下在马上使斧子。 只是随手两招,就令尤俊达佩服不已,连赞:好斧法!我看哥哥你这武功比秦二爷都高! 看见程咬金这身好功夫,尤俊达甚至在想,若是早半年认识这位程家哥哥,当初决不至于眼看着王仁则嚣张在秦家大院无计可施,更不会让那顽童李智云横扫大龙堂,挫败天下群雄。 程咬金是没见过秦琼出手的,听了尤俊达的赞美就瞪大了眼珠子,“兄弟,你说的是真的么?” 尤俊达认真道:“自然是真的,到时候干活还请哥哥你打个头阵,砍他个落花流水你就知道了。” 程咬金闻言喜不自胜,同时也不禁懊恼自己只记住了三招,若是把那三十三招斧法都学会,只怕秦琼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两天后的傍晚,济州城外小崮山长叶林中,程咬金和尤俊达率领二百名手下埋伏就位。 据尤俊达手下汇报,此次从登州出发的皇杠护送军队共有三千兵马,由靠山王杨林手下十二太保中的大太保罗芳、二太保薛亮统领,取道济州前往洛阳,预计今天就会抵达小崮山。 小崮山这一带地势相对平缓,虽有山峦也都是些丘陵山包,并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唯有一片长叶林可供埋伏,但若是伏兵人数不足则不足以构成威胁,罗芳薛亮为求安全必然选择这条路线。 尤俊达聚拢的二百名手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伙计,他们大多扮作贩夫走卒化整为零陆续到来,只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就连兵器都是蒙上遮布运过来的。 这些伙计白天帮着他进销珠宝首饰,夜间习武不辍,虽说与隋军精锐兵士相比更强一些,但是绝对到不了以一当十的地步。所以说此战能否能胜,全看程尤两个头领的本领高低。 程咬金到底行不行?即使是捧程咬金上天的尤俊达也不禁心怀惴惴,因为罗芳和薛亮不是普通武者,他们两个是杨林帐下的一流高手。 杨林很爱才。只要看见有些本领的就会设法收在麾下,但是能让他认作干儿子的却只有十二个人,可见这十二人皆非庸手,而罗芳和薛亮更是这十二人里面的佼佼者。 “掌柜的,那话来了!”一名伙计没命地跑到长叶林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尤俊达报告敌情。 “嗯。”尤俊达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其实他已经听到了林外的脚步声和车轮声。 等了一个下午了,皇杠终于来了。 他转头看向程咬金,道:“哥哥你上去吧,助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程咬金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一拍大肚子红马的屁股,那马先是前腿扬起翻蹄亮掌,发出唏律律一声长嘶,随后风驰电掣般跑出了树林。 树林子里是杀人的埋伏,敲诈勒索却是明面上的勾当,必须得说明来意才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迎面看见了隋军车队,不等驰到跟前他就扎紧了蒙面巾,练起了土匪的套话。 这话是必须得喊的,喊了就代表着自己是来自山寨的盗匪而不是城乡的百姓。这也是尤俊达教给他的。 罗芳和薛亮两人见状先是吃了一惊,他们吃惊不是害怕对方这个手持战斧的大汉,而是觉得这人疯了。 一个人一把斧子一匹马,就想抢皇杠?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罗芳立即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疯子?不知道我们押送的是什么吗?这样的货你也敢动?” 程咬金哈哈大笑,“不就是皇杠么?老子劫的就是皇杠!” 见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薛亮就禁不住往他身后的小树林里看去,同时提醒罗芳道:“大哥,前面林子里一定有这贼人的同党埋伏。” 罗芳冷笑道:“那又如何?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且待我拿了这个痴汉再做计较。”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冲着对面的骑士飞驰而去。 正如尤俊达所预料的那样,罗芳根本就不怕长叶林里有埋伏,以这片林子的规模来看,就算有埋伏也不会超过五百人,而至于五百人以上的队伍,这片树林根本盛不开。 罗芳薛亮带着三千精兵,又岂能害怕不足五百之数的匪徒? 罗芳练就的是一路追魂枪。这追魂枪可不仅仅是名字唬人,而是正经一路枪法,招招凶狠夺命,故而名作追魂。此际他正欲杀死对面的匪首,以求杀一儆百之效,哪里会与薛亮多说,转眼就到了对方面前,劈面就是一枪扎了过去。 马快枪更快,正所谓枪急马快,马快枪急,镔铁枪直指敌将的咽喉。 论及枪法,罗芳在整个大隋朝军队里都是顶尖的存在,就算是曾以“铁枪将”为名号的来护儿都未必赶得上他的枪法精湛,所长唯有功力深厚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凶狠迅猛的枪招,到了程咬金的面前却是全无用处,只因程咬金根本不讲究什么招架躲避,反而迎着长枪硬往上冲,大喝了一声有如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劈脑袋!” 这劈脑袋就是开天斧法的第一招,本名叫做力劈华山,程咬金却没能记住这四字名称,只能冠以一个生动形象却又粗鄙通俗的叫法,“劈脑袋!” 第二七九章 犀利三板斧 程咬金迎着枪尖劈出来一斧子,罗芳不禁大惊,这是什么打法?这不是拼命么? 虽然按照两人出手的先后顺序来判断,如果两人都不变招,那么必定是枪尖先破咽喉。 但问题是对方这样一把巨大的斧子抡圆了劈下来,即使自己的枪尖能够洞穿对方的咽喉,自己的脑袋也必然会被劈为两半。 没错,是有一种说法,说人一旦死亡就失去了力气,但是那仅仅指的是对方的膂力和内力,除了膂力和内力之外,这么沉重的一把斧子被抡圆之后产生的惯力以及重力依然存在。 先不说这斧头上是否还能残余对方灌注的内力在其中,甚至可以换个说法——假设这把斧子不是被某人抡过来的,而是从空中自然掉落下来的,人的脑袋能挡得住那锋利的斧刃么? 即使带着一顶烂银头盔,罗芳也不敢赌这么一下,你不要命了,我可还没活够呢,跟着靠山王混日子多么美好?岂能跟你这种山贼草寇以命相换? 所以他瞬时回撤长枪,同时改直为横,使了一招“横担铁门闩”,全力向上拦击,意图崩开斧头,保护自己的头部。 按照常理而言,这样由进攻改为防御的打法必定大落后手,变主动为被动,往往导致最终的失败还不说,万一回撤不及,就会沦入来不及防守的尴尬境地。 不过此刻由于罗芳的枪法灵动,且又是出招在先,所以他回撤防御还是来得及的,但是问题仍然存在,那就是来得及也防不住。 那斧子尚未砍到枪杆,一股沛然的压力就已经笼罩在罗芳身体周围,只压得罗芳胸口发闷,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这山贼草寇哪来的这么强横的内力? 是的,能在拳脚或兵器进袭的同时带给压迫感令其窒息的,就一定是内力形成的外罡,这是武林二流以上的武者人所共知的事情。 而罗芳则称得上这个时代中武林的一流高手,可以说天下间能打得过他的都是有数的存在,而且这样的人物要么已经投效朝廷,要么就已经归隐山林,绝不会跑到山贼响马的行列里混日子。 这才是罗芳所无法理解的,这个使斧子的蒙面人内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这还能挡得住么? 只不过这当口挡不住也得挡了,挡不住很有可能被对方劈死,不挡则是肯定被人家劈死,于是运集生平内力于双臂,奋力向上一磕,喝了声:“开!” 然后他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预料中那种振聋发聩的金铁交鸣并没有发生,听见的只是嗤的一声响,同时双臂感觉到使过了劲那种闪失。 就仿佛人们某时认为某件东西很重,用尽了力气去搬去抬,结果却发现那东西居然轻得超出了想象,而后踉跄者有之;摔倒者有之,种种闪失后果不一而足。 罗芳现在就是这样,闪失了双臂之后才判断出是枪杆被斧子劈断了,一只手拿着半截枪身奋力去扛,就再也扛不到什么东西。 而对方的斧子却已经砍在了自己的头盔之上。 这一瞬间,罗芳只吓得亡魂皆冒,下意识地叫了声“我的娘啊!”随即大弯腰斜插柳,力争不被劈中要害。 也算他反应够快、躲得也够快,一只耳朵连同半个膀子一条胳膊带上半截枪杆被斧头一气割离了身体,但终究还不致命,只疼得他惨呼一声,双腿夹马落荒而逃。 这一幕被后方隋军阵列前观敌掠阵的薛亮看在眼里,连忙吩咐手下兵士;“快!去吧我大哥救回来!” 说完这话,为了防止蒙面匪首追击罗芳,他一举手中大刀,策马向对方冲了过去。 刚刚罗芳是怎么吃的亏,薛亮看得很清楚,所以他这一次就学乖了,你这一斧子不是狠么?行,我先让你劈出来,我躲开了之后再跟你打! 所以别看他策马前冲的去势很急,其实却是完全没有进招的打算,只等对方先出招,只要对方出招,自己立即就躲,躲开了再说其它。 程咬金不知道来将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刚刚一斧子险些劈死对手,正觉得意犹未尽,忽然看见来了个使大刀的,不禁喜上眉梢,喝道:“来得好!劈脑袋!” 喊着劈脑袋,手上的斧子就再一次抡圆了劈了出去,跟刚才那一招一模一样。嗯,俺老程才不管你是否出招,你爱出不出,只要两人够得着我就劈你脑袋。 薛亮见对手果然又来了这么一斧子,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好了的左手轻拨马头,这一斧子就从身侧半尺处劈了下去,劈空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提刀回击之时,忽见对方的斧子调了个,斧头借着下落的余势贴着马腿快速荡了回去,有如枪尖一样的斧篆却以同样的速度刺了过来! “剔你牙!” 这一招正是程咬金三板斧的第二招,本名叫做“倒转乾坤”,只不过他既然连力劈华山都记不住、当然就更记不住这招倒转乾坤。 不过人家老程自有命名的方法,这一招是用斧杆尾部的斧篆去刺对方的咽喉,若是刺得高些就是往嘴里捅,可不是剔牙是什么?唯一有些不太靠谱的就是这根牙签忒大了点。 这一招在程咬金用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可是在薛亮这里就只能叫做猝不及防,哪想到对方的两招进手招式衔接得如此圆润无痕?再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使用大刀拨击。 其实搏击击技之术原理都是相通的,面对对方的直线进攻,若是无法躲闪那就只能侧向拨开。 所以他立即竖起大刀,用刀头向右迅速一拍,通常来说,只要刀头拍中对方的斧篆,就能将斧篆拍离原来的轨迹,只要能偏出去一尺,自己这张嘴就算保住了,毕竟谁都没有那么大的脸不是?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以常理度之”的基础之上,问题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完全不按常理,他这一招“剔牙”本身就带有防“拍”的手法。 就在薛亮刀头拍击的一瞬间,这根斧篆诡异地划出一个圆弧,改刺为划了。 或许只有这样的轨迹才像是牙签的操作,从薛亮的左脸耳根处斜斜划到嘴角,薛亮这张脸顿时就破了相了,一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子出现在脸颊上,只疼得他大叫一声,拨马就逃。 往回跑的时候还听见后面那个蒙面匪首哈哈大笑:“我剔你的后槽牙!” 程咬金旗开得胜,得意极了,一通狂笑过后扬起手中的巨斧一指隋军阵列,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我杀人,你们抢银子!” 第二八〇章 丹王苏元明 三招开天斧法只用了两招,就把杨林手下两名一流高手打得抱头鼠窜,程咬金率众乘胜冲阵。 两员主将都跑了,剩下的隋军哪里还敢跟他这种猛人放对,只吓得四散奔逃,唯恐被这匹大肚子红马追上。 追上就是砍死啊,而且是劈脑袋。 罗芳和薛亮纵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回过头来暮色中那蒙面匪首的影子都朦胧了,这才停下来喊道:“你这贼人既然胆敢劫掠皇杠,可敢留个名字么?” 他们原本也没指望对方能报出真实姓名,报了名字之后面临的就是举国通缉,谁能傻到这份上? 但是不问却也不行,不然回到王爷那里,王爷问起来是谁抢了皇杠,自己两兄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如实禀告王爷说我们没问,那还不得把王爷给气死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尽可以不说,我们却不能不问。 不料程咬金正在兴头上,心想老子这辈子可算混出个模样来了,今天做下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又岂能不让世人知道,那不是锦衣夜行么? 等到对方这么一问,他立即就扯起嗓子回了过去:“俺叫程咬金!” 他这名字一出口,可把尤俊达给吓坏了,尤俊达正在旁边组织手下推车呢,哪想得到程咬金居然傻到这种程度?立马跑过来想捂住老程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吔,你咋这么实在呢?你把名字报出去了,回头人家重兵开过来,直接去你家抓你全家,你可咋办啊?” 程咬金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瞪着牛蛋眼问道:“那怎么办?咱们赶紧追上去杀了他们灭口行不行?” 尤俊达都快哭了,“行个屁啊?人家两千多人都听见你名字了,就算你能追的上那罗芳和薛亮灭了口,可是你能把这漫山遍野的兵卒杀干净吗?等到你杀完了罗薛两人回来,这些兵卒早都跑没影了!” “那就没办法了?”程咬金咬牙切齿地看着尤俊达,仿佛尤俊达才是他的大敌。 尤俊达苦笑道:“你先跟我回去,必须立即把你家我那干娘转移到一个安全所在,其它的容我慢慢想办法。” 夜幕转眼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珠宝行的伙计推着抢来的皇杠车、从提前选定的小路撤离。程咬金和尤俊达跟在后面策马缓行。 程咬金天生有颗大心脏,转眼就忘记了自己报出姓名这件事,开始琢磨起寿礼的数目来了,“兄弟,咱不是说好一家一半吗?你点过了没有,一共有多少银子?” 尤俊达对程咬金这种没心没肺很是无奈,但是先前说好的事情却是不能反悔,皱着鼻子说道:“四十八万两吧,匆忙之间点的也不准,只能估摸出这个数。” 程咬金立即接道:“嗯,那你给我二十四万两,我拿出二十万两来送给秦老夫人。” “什么?你疯了啊?”尤俊达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你知道秦琼是干啥的吧?皇杠在济州地界被人劫了,只怕不出两天唐璧就得找他秦琼来破案,你突然拿出这么多钱来去送礼,那不是等于告诉秦琼这皇杠是你劫的么?” 看见程咬金脸色变黑,赶紧解释道:“你的二十四万两银子我先替你存着,咱们等风声过后我再给你。秦家那里你送个一两千两也就有面子了,而且就算送也不能直接用这杠银,我回去先给你换些金子再说。” 程咬金一听就不乐意了,瞪圆了牛眼道:“俺老程答应你来劫皇杠,为的就是能在秦家大院扬眉吐气一回,你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动,这不是让俺狗咬尿泡空欢喜吗?” 尤俊达忽然勒住了缰绳,同时伸手把程咬金那匹大肚子蝈蝈红的缰绳也拉住了,等前面的伙计走远之后,才低声说道:“哥哥你有所不知,这银子咱们有大用场!” 程咬金最是好奇,连忙问道:“什么大用场?” 尤俊达道:“你听说过丹王没有?” 程咬金摇头道:“没听说过,什么是丹王?” 这货从来都算不上是武林人物,所以对武林中的事情近乎一无所知,尤俊达早已了解,就耐心解释道:“这世上有三位奇人,分别是药王、丹王和毒王。药王是孙思邈,丹王是苏元明,毒王是张一针。” 程咬金仍然听不太懂,就问:“你说这些王都是干什么的?” 尤俊达道:“药王就是治病救人的,那是神医,死人都能救得活;丹王是专门炼丹的,也能救人,还能让人长生不老,更能让人提高功力!至于那毒王嘛,想要杀你根本不用动手,给你下毒就毒死你了。” 程咬金还是不太明白,“那你说丹王跟咱们的银子有啥关系?” 尤俊达道:“最近丹王要来济州,说是要办一场售卖会,你知道丹王练出来的丹药是什么价格么?那可都是天价,我也不是替他吹,就咱们哥俩刚弄来的这四十八万两银子,都买不了他一颗长生不老丹!” 程咬金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人么?真有这个法子?那还不让皇帝老儿弄去了?” 尤俊达道:“传说中苏元明是有长生不老丹的,不过咱们买不起,我想买的是他的培元丹!吃一颗就能增长三十年功力,三十年功力啊!你苦练三十年,人家一天不练,吃一颗丹药就追上你了,吃两颗就能杀了你,你说这丹药厉害不厉害?”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听得有些动心,“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尤俊达不高兴了,“我能骗你吗?你是我哥啊!你要是不信,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丹王的售卖会就是了,到时候你肯定能看见全国的武林人物疯了一样的抢购他的丹药!” 程咬金还是有些不相信,道:“按你这么说,刚刚被我砍了的那两个家伙若是买一颗什么赔钱丹……” “是培元丹!”尤俊达及时打断纠正。 老程继续道:“别管是什么丹,就说他们吃了就能打赢我了?我怎么不信呢?” 第二八一章 程咬金的豪言壮语 尤俊达道:“你不信,你可以到时候亲眼去看,看看那些买了培元丹的武林高手是不是转眼功力暴涨!” 说到此处,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转而又道:“兄弟我也不瞒哥哥你了,半年前我被一个叫做李智云的小屁孩欺负惨了,他拐走了我的侄女,还抢了我两千两金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如今我说啥也得买一颗培元丹吃了,吃了就去找那厮算账……” “李智云是谁?他在哪?我去把他收拾了不就行了么?”程咬金义字当头,听见拜弟被人欺负过,立时起了助拳之心。 尤俊达长叹一声道:“唉,别提了,这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找他,可是据说他半年前被人打得灰飞烟灭了,连点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程咬金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尤俊达,好久才说道:“那你还说什么报仇?你能找一个死人报仇么?” 尤俊达道:“我是说如果他没死呢?毕竟是死不见尸嘛,也有人说他学会了高句丽的一种地行之术,在那位高手出招的时候钻入地底跑了。” 程咬金道:“行,只要这人活着,这仇哥哥替你报。” 尤俊达摇头道:“哥哥吔,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别看你两三招就打败了罗芳薛亮,你还真不一定就是那个小坏蛋的对手。” 这话程咬金就不爱听了,“一个小孩子能厉害到哪去?你尽在这里胡说。嗯,对了,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个小孩子,他有二十岁没有?” 尤俊达苦笑道:“去年他十一岁,现在应该是十二岁了吧?你可别小瞧他,来护儿你知道不?那可是跟秦琼都不相上下的人物,对上那李智云,只一个照面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啊?”这话程咬金听了就有些傻眼,“你说的是真的?” 来护儿在山东地界算得上是威名赫赫,只因他是山东各州县中武功排名第二的人物,第一是坐镇登州的靠山王杨林。而在济州地区,来护儿更是毫无争议的第一高手。 有人曾经拿秦琼跟来护儿比较,说来护儿的武功未必比得上秦琼,这话传到了来护儿的耳朵里,愣是找到秦琼要求比武。秦琼不如来护儿位高权重,哪敢跟他较量,却又无法拒绝,就只象征性地比了一番拳脚,最终甘拜下风。 所以山东人只要是练武的谈起本地高手来,第一个就要说来护儿,毕竟杨林是当时皇帝的亲弟弟,人家既不可能跟军界同僚一争高低,也不会混迹江湖跟江湖人物争风吃醋。 即便是程咬金也是听说过来护儿的大名的,这就好像后世的惯偷惯犯熟知警界的侦破高手是一个道理,来护儿都被李智云一个照面杀死了,就不由得他不服。 不过说到底也不能输了气势,看向黑暗的夜空说道:“哼,等以后见到这个孩子,俺老程一定要跟他打一场,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我这神仙三招!” 说完这些隐秘之事,两人就再次策马前行,这次稍稍加快了马速以追赶推车的伙计,追上伙计之后,程咬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兄弟,你说那姓李的小子拐走了你侄女?你侄女长得漂亮么?” 尤俊达叹息道:“是啊!可惜我那如花似玉的侄女了,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是死是活,若是她还在济州,现在也该出嫁了。” 说到此处忽然醒悟,问道:“哥哥你还没有娶妻吧?要不要兄弟我帮你找户人家问问?” 程咬金求之不得,说道:“那敢情好,就有劳兄弟多多费心,不过你侄女就算了,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能嫁给我,我娶她咱们俩可就乱了辈分。” 尤俊达道:“可惜咱们兄弟相见恨晚,若是早些相识,我给你撮合贾柳楼两个掌柜的妹子兴许能成。那可是历城地界数一数二的美貌女子。” 程咬金一听数一数二立时来了兴趣,奇怪道:“怎么现在不成了?莫非她们已经嫁人了?” 尤俊达道:“这不秦夫人打算让他两个儿子各娶一个,我估摸着是让秦安迎娶柳依依,让秦琼迎娶贾菁菁,唉,可惜了我那苦命的侄女,若是她在这里,哪里轮的着姓贾的和姓柳的攀这等高枝。” 程咬金遗憾道:“这两门婚事已经定了?” 尤俊达道:“前天的时候听说还没定,好像是秦琼有些不愿意,但是他毕竟是个孝子,一旦老夫人把这事定下来,那就谁都改不了啦。” 程咬金不忿道:“俺老程倒要看看这姓贾的和姓柳的是何等姿色,将来俺要娶的媳妇可不能比她们差了。” 尤俊达暗暗叫苦,心说在历城这一片上哪给你找容貌跟贾柳二女差不多的去,这可真有难度了,口中却道:“嗯,咱们这次去秦家祝寿你就能看见了。” 程尤一行人连夜把抢来的杠银送到了历城县北的虞山,虞山上面有个寨子,常驻尤俊达的一支嫡系人马,大约一百来人,尤俊达命令伙计们将银子送入寨中的一座山洞,吩咐喽啰严密把守,第二天上午才带着程咬金回到了县城太平街。 这一次两人没有直接进入秦家大宅,而是到了贾柳楼内,直接求见单雄信。 如今的贾柳楼热闹非凡,可以说自打这家酒楼开张算起,就数最近这半个多月最是生意兴隆,单雄信从二贤庄带来了近百名手下,再加上其他贺客,把贾柳楼的三层占得满满登登,每日里宴席不断,开得是从早到晚的流水席。 山东绿林的总瓢把子求见全国绿林总瓢把子,单雄信自然不能不见,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上下线的合作关系。 在贾柳楼三楼上的一个雅间中,尤俊达开门见山:“单二爷,兄弟我今天找你是想在你这里兑点金子花花。” 既然是“兑”、不是借也不是索要,单雄信立马就点头答应,不过却皱眉道:“你是为了寿礼还是别有他用?我这里带的金子也不算多。” 尤俊达道:“也不要多少,先换四百两金子。” 第二八二章 四处找人打架的程咬金 四百两黄金,对于单雄信这个全国绿林的总瓢把子来说,这个数目绝对算不得多,这一次他来到山东给秦琼的母亲祝寿,原本就打算风风光光大办一场,随身带来的金银远远要比尤俊达求兑的四百两为多。 但是他却没有立即吩咐手下去拿金子,而是饶有兴趣地询问尤俊达:“你要这四百两金子是要用作寿礼么?尤掌柜的手笔真大啊!单某佩服!” 没等尤俊达说话,程咬金眼一瞪道:“咋啦?不行啊?” 单雄信早就注意到了跟在尤俊达身边这条手大脚大肚子大的壮汉,却不会因为这人的鲁莽立即翻脸,当老大就必须有老大的气度,于是看着程咬金微微一笑道:“尤掌柜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是……” 尤俊达可不想惹单雄信,已经在拉扯程咬金的胳膊了,道:“哥哥不可无礼,这位是名满江湖的单二爷,是咱们的好朋友,单二爷,这位是我的拜兄,叫程……。” 没办法,程咬金把他的名字报给了押送皇杠的罗芳和薛亮,这里尤俊达就有些语塞,看向程咬金,想让他自己捏一个假名出来。 “俺叫程咬金!”程咬金却是懒得兜圈子,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是谁,瞪着单雄信报出姓名之后就问尤俊达:“你说这姓单的是好朋友?好朋友换钱会推三阻四的么?咱们又没占他便宜!” 程咬金本来就对单雄信抱有成见,大家都是来给秦老夫人祝寿的,凭啥你单雄信出这么大风头?还不许钱少的去见秦老夫人,你又不是秦家的什么人,管得着别的贺客么? 所以现在见着真人了眼神言语就都很不善,只盼一言不合就跟这姓单的打一场,干翻了对方也好出一口心头恶气。 单雄信见状就很懵逼,心说这程咬金是谁啊?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这也太不是个脾气了,怎么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我惹过你么? 只不过他仍然没有打算立即翻脸,毕竟自己是给秦琼老母祝寿来的,若是在这里跟别的贺客打起来就让秦琼难做人了,于是强忍了心头不快,只看这程咬金到底想干什么。 单雄信能沉得住气,不掉表他身边的人也会无动于衷,始终陪在左右的金甲童环立即走上前来,怒视程咬金道,金甲喝道:“你竟敢这样跟我家庄主说话,是不想活了么?” 老大被人家怼,小弟出头怼回去是必须的。 程咬金等的就是这个事,看见对方上来两人顿时哈哈狂笑,说道:“想不想活不是用嘴说的,咱们拳头上见分晓!” 说话间就要动手,可就吓坏了尤俊达,劫了皇杠之后他唯恐自己兄弟二人引人注目,哪敢在这里节外生枝,连忙拉着程咬金往外走,一边拉一边给单雄信和金甲童环道歉:“单二爷,两位兄弟,我这个哥哥脾气不好,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尤俊达如此斡旋,单雄信自然不会怎样,一摆手屏退了金甲童环,又让金甲取出四百两黄金送给尤俊达。 单雄信不怕尤俊达没有银子给他,江湖人讲究的就是言出必践,尤俊达既然说是用银子兑金子,就一定有相同价值的银子,晚一会再给也没事。 尤俊达和程咬金出门下楼而去,童环就忍不住问单雄信:“庄主,你为何容忍那厮嚣张?要不要我追出去揍他一顿?” 单雄信摇头,把心中想法说了,金甲童环明白了老大的意思,便不再坚持己见,但是金甲终究不忿,道:“等秦家的事情过去,我倒要看看这姓程的有什么斤两。” 不说单雄信一伙人背后商议,只说尤俊达千恩万谢的拿了金子,出来贾柳楼就分给程咬金一半,两人各持十锭金元宝,每锭二十两,拖着程咬金径往秦家大院走去,说道:“我也跟你送一样的礼。” 尤俊达原本没想给秦家上这么厚的寿礼,但是劫了皇杠以后就改了想法。秦琼肯定会受命负责侦破皇杠一案,这时候先送上大礼就是绝妙的一条后路。 贾柳楼和秦家大宅本在同一条街上,所以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把二十锭金元宝送上之后,秦家的管事立马改变了态度,问道:“两位如此盛情,必然想要当面给老夫人祝寿,这就快快有请吧。” 感受到了对方的巴结,程咬金心气稍平,就与尤俊达跟着一个家丁走向后院,然而在即将进入后院之时,却发现跟随他们一起进入后院的另有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年纪在十七八岁左右,身材微胖,一张脸上总是带着敦厚的笑容,任谁看上去都不会对他产生敌意,然而程咬金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口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臂拦住这人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跟我们一起进去?” 他这样发问,是因为他刚刚曾经亲眼看见这个客人递交的贺礼只有五十两银子。 既然先前我程咬金带了五十两银子只能进入偏院,这个笑脸少年花同样的钱,凭啥就能进入后院?这明显不对啊。 他这么伸手一拦,那少年随即止步,脸上笑容不减,正待说话时,领路的家丁却给出了解释:“程爷你有所不知,这位狄公子乃是我家两位秦爷的挚交好友,秦二爷曾经吩咐下来过,说不论狄公子是否备有贺礼,都要进入内宅相见的。”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但是程咬金听了却是很不满意,说道:“我和你家秦二爷还是从小光屁股一起玩的好友呢,怎么我送五十两银子就不能进去拜见秦夫人?” 那家丁闻言立时做出肃然起敬状,说道:“这个……程爷请恕小的有眼无珠,既然你和我家二爷交情如此深厚,那就快快请进吧。” 把人往后宅引的家丁都是历城本地人,这家丁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从这太平街上讨生活,怎么没见过你这个秦二爷的玩伴?多半是骗人的!你骗我可以,待会儿见到秦二爷看你怎么说。 第二八三章 见钱眼开贾菁菁 跟程咬金一起入内的不是别人,正是山西太原狄家的三公子狄知逊。 半年前狄知逊从汉王杨谅的军营中和李智云分别,带着治疗瘟疫的药方孤身返回太原,是因为李智云和他都担心他的父兄家人遭到瘟疫的波及。 等他回到太原一看,家人还真就染上了瘟疫。 不仅他家里人染上瘟疫,而且在他家里养伤的秦安秦琼兄弟及单雄信、李密王薄等人全都染上了,遍寻当地医者,医者却无良方,正急得没法呢。 所以狄知逊就成了所有人的救星,按照李智云给出的药方抓药煎服,只用了半个多月就都恢复如初,同时秦琼等人的飞刀伤势也都愈合了。 秦琼等人都是伤在渊盖苏文飞刀之下的,虽然伤在要害但终究是金创之伤,当时没丢了命事后恢复起来也不难,相比之下伤势最重的反而是被僵尸联功打伤的秦安,别人都康复了,只有他一个仍然未愈。 虽然未愈,但是秦安坚持要乘坐马车返回山东。 秦安告诉秦琼,说咱娘的六十寿诞就要到了,我这次离开济州来山西找你就是为了让你速速返回,若是到了老娘寿辰你还在外面那你可就是个不孝子了。 秦琼当然记得母亲的寿辰,闻言立马跟狄知逊一家人作别,护送秦安返回济州,单雄信王薄等人也都离开了狄家,而狄知逊却留在家里和父兄一起重建家园。 秦琼等人都是当初帮助狄家对付辰州言家僵尸的,所以说他们都是狄家的恩人,虽然在对战僵尸的时候只有李智云一个人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然后反过来狄知逊又拿着救命良方救了这些人,所以狄知逊也是秦琼的恩人,彼此有恩,且都是大恩,所以在临别时狄知逊表示,秦琼母亲的寿辰他是一定要来的,只是暂时要在家里重建家园。 于是就有了今天狄知逊与程咬金的碰面。 今天是秦母寿辰正日子的前一天,狄知逊来的并不算晚,却比单雄信等人晚了许多,因为他的家园刚刚重建竣工,同时也正是因为重建家园,致使本就倾家荡产的狄知逊囊中羞涩,只能以区区五十两银子作为寿礼。 说起来狄知逊和秦琼的关系已经铁到不能再铁了,如果说在他和秦琼之间还有谁的关系跟他们更铁,那就只有一个李智云,李智云才是秦琼和狄知逊的救命恩人。 所以秦琼才会早早地告诉外面把门的管事,只要是狄知逊来了,务必立即请他到后宅叙话,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请,不许怠慢半分。 然而秦琼却没有必要把他和狄知逊之间的交情和关系告诉管事,管事和家丁都不是很清楚,程咬金就更不知道了,所以老程看向狄知逊的眼神就很不善,心说秦琼跟我年纪相仿,都是三十而立的人了,哪来你这么一个小伙子朋友?这事多半有假。 按理说有家丁打圆场,这事也就该到此为止,等双方入内见了秦琼自然明了,但是程咬金偏不这么干。 或许是因为刚刚打败了杨林手下的两个一流高手,老程有些膨胀过头,所以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了出来:“秦琼又不是小孩子,哪来你这样的朋友?你不能进去!你若是敢踏入这月亮门半步,就算俺老程认识你,俺的拳头也不认识你!” 说话间撸胳膊挽袖子就想动手。 这一次尤俊达没有阻拦。因为他认识狄知逊,不仅知道这个姓狄的少年只是轻功不错,拳脚功夫却是一般,而且还知道狄知逊跟秦琼没有什么交情。 如果这孩子跟秦琼真有什么交情,当初何至于来秦家大院拜秦安为师却被秦安拒之门外?若是真有交情,那么只需把他和秦琼的关系说出来,秦安还不得把他奉为座上宾? 再者说,如果真与秦琼有着莫逆之交,那么直接找秦琼学武不就成了?何必去找秦安?秦安虽然是秦琼的哥哥兼师父,但是武林中人谁都知道秦琼早已青出于蓝了,比秦安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拦阻程咬金,也该让老程发一发威了,自己兄弟二人送上重礼是不假,但要想让人家看重自己二人,还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老程的武功就是实力! 程咬金强行阻拦狄知逊,家丁就看不下去了,提高了声音规劝道:“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秦家,你不能在这里随便动手。” 与此同时,一个女声也响起在月亮门内,“谁在外面喧哗?不知道这里是秦家大院么?”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圆脸女子出现在门中,容貌颇为靓丽,尤其是左嘴角上点缀着的酒窝很是醒目,为她更增三分妩媚。 “贾小姐你快管管吧……”家丁连忙求援,指着程咬金说道:“这位程爷不许狄公子进去,还想在这里动手。” 圆脸女子正是贾菁菁,狄知逊自然认识她,七个月以前来找秦安拜师的时候与她颇有交往,算得上是朋友,而且当时他感觉此女对自己颇有情意。 狄知逊本来就没打算跟这个叫做程咬金的动手,此时看见贾菁菁就主动招呼道:“贾姑娘,我是狄知逊啊,多日不见,不知你一向可好?” 狄知逊觉得他与贾菁菁有旧,自己又是个男人,在这个场合下自然应该主动问候,而对方也必然会像上一次那样对自己体贴照顾,只需她以秦安徒弟的身份秉公处理,自己和程咬金之间的纠纷也就烟消云散了。 谁知贾菁菁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头看向五大三粗的程咬金,看程咬金还不算,还要露出一副妩媚的笑容,说道:“这位程爷想必就是我师叔小时的玩伴了,只可惜小女子那时还小,不曾见过程爷……” 程咬金本来瞪着牛蛋眼想打狄知逊,突然看见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出现,而且还对他这么客气,顿时觉得浑身都轻了二两,骨头都酥了,连忙抱拳说道:“这位姑娘就是贾柳楼大掌柜的妹子吧?俺老程有礼了!” 第二八四章 都在找老婆 贾菁菁不理狄知逊,唯独对程咬金热情问候,自然是因为她听见了刚才大门口收礼的那位账房先生的唱名。 程咬金和尤俊达两人奉上的寿礼都是黄金二百两,是所有贺客中除了单雄信以外的最高,而狄知逊则只送上了白银五十两,这差距何其巨大? 不用问也能知道,狄知逊肯定是落魄了,只看他这一次的穿着打扮就一目了然——俭朴的衣着带着仆仆风尘,永远不变的笑容里多了些莫可名状的忧虑,再也不是上一次那种年少多金的倜傥风姿。 这样的狄知逊焉能进入贾菁菁的法眼?于是装作不识,却对随手送上二百两黄金的程咬金生出敬慕之心,欢颜以对。 贾菁菁如此见钱眼开,狄知逊就不禁很是失望。想道:人心冷暖,世态炎凉。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狄知逊原本是比较喜欢贾菁菁的,一方面贾菁菁这女孩长相不错、性格也不错;另一方面贾菁菁曾经数度主动向他示好,他又不是根木头,岂会不知? 他本来是打算以投桃报李之心来对待贾菁菁的,为此即使李智云一再撮合他和单盈盈成就连理,他都没有积极响应,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不负故人贾菁菁。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自己和贾菁菁相识相交在前,即使是将来一夫多妻,也要先把贾菁菁娶了才对,这是做人的原则。 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他错了,人家贾菁菁根本就没看上自己,至于从前的那些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这边贾菁菁也不管狄知逊如何作想,见程咬金抱拳为礼,就裣衽万福、笑靥如花道:“没想到程爷这般英雄人物竟然也知道小女子,小女子幸何如之?快快请进吧。” 说罢就作引路状往里面走,却对刚刚程咬金和狄知逊之间发生的冲突只字不提。 程咬金被美女夸成了英雄,自是心中得意,也就顾不上再与狄知逊争执,紧随在后说道:“贾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贾菁菁闻言更是狂喜,回头说道:“还没有呢,只因一向没有遇见什么英雄,所以至今待字闺中。” 听了这话,那个原本给程咬金尤俊达以及狄知逊引路的家丁就暗暗撇嘴,心想你这可真是瞪着大眼说瞎话了,明明是咱家秦二爷看不上你,怎么就成了你没遇见英雄了? 这个家丁是这一次秦琼回到历城后从街坊邻居中聘请来的,对秦家的事情很是了解。关于贾菁菁的婚事其实是这样的,前几日的时候,老夫人曾经当着秦家众人的面,把柳依依许配给了秦安,把贾菁菁许配给了秦琼,要求他们在本月挑选一个黄道吉日把人娶了。 然而秦琼却不同意,跟他母亲说娶妻可以,但是他不想娶贾菁菁,秦夫人说你不娶贾菁菁也行,但是你必须娶个别家的姑娘过门,以一个月为限,若是一个月之后还没有领回一个姑娘来,那就必须迎娶贾菁菁。 秦琼不娶,秦安就坚决不娶,就等秦琼。秦夫人也没办法,事情就这么暂时搁置下来。 当然,秦琼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在婉拒母亲之后,他也曾对贾菁菁说过,说你不要等我,最好尽快嫁人,只要嫁人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作罢。 但是贾菁菁当时表示她一定会等,只有等到秦琼真的娶了别人、她才会考虑另行出嫁。 所以严格说起来贾菁菁此时已经不是待嫁之身了,只要一个月后秦琼没能领人回家,她就是秦琼的新婚妻子,秦家的二少奶。 家丁撇嘴是因为贾菁菁之前话说得漂亮,现在却转眼就往程咬金的身上贴,明显不是好女人。 贾菁菁把程咬金和尤俊达领进去了,家丁却没有跟进去,他知道即使是贾菁菁也不敢不让狄知逊进去的,所以他一直站在月亮门旁边等狄知逊。 但是狄知逊已经不想进去了,既然秦安的徒弟对自己如此冷淡,自己还进去干什么?于是对家丁说道:“这位大哥,麻烦你进去跟秦二爷说一声,就说太原狄知逊来给秦老夫人贺寿,只因另有要事,未敢多做逗留,告辞!” 说罢转头就走。 那家丁当然也没有强留狄知逊的资格,连忙一溜烟地跑向内宅,一切行止自有秦二爷决断。 再说程咬金跟随贾菁菁来到内宅,只见内宅院落里也是排满了桌凳,桌上摆着酒肉瓜果,周边坐满了贺客,一派热闹景象。 程咬金谁都不认识,只跟着贾菁菁来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黄脸汉子面前,却见黄脸汉子拱手相询:“秦琼见过这位大哥,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贾菁菁见状就有些尴尬,她本以为程咬金说得都是真的,秦琼和程咬金自小相识,如此就无需自己从中介绍,哪想到秦琼根本不认识程咬金。 程咬金却哈哈一笑道:“太平郎,我是程一郎啊!你忘了我吗?小时候我可是往你脸上抹过泥巴的。” “程……一郎?哦!我想起来了,哥哥啊,你怎么才来啊?快,快跟我去见我娘。”秦琼大喜,一把拉住程咬金就往院内一间静舍走去,不等进门就喊道:“娘,程家哥哥,程一郎来看你了。” 两人进门,程咬金看见室内居中端坐着一个老太太,生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看见他俩进来,就起身说道:“是我那程家嫂子的儿子?快过来,让我看看,你娘她还好么?” 程咬金哪还不知这位就是秦老夫人,立马跪下磕头:“干娘,一郎给你拜寿了,祝你老人家长命百岁。” 程秦两家的关系不是虚的,当初秦夫人带着秦琼在程家住了将近一年,两位夫人处得亲如姐妹,此时程咬金来拜寿,秦夫人只欢喜的眼角都闪烁着泪花,把程咬金拉了起来好一阵打量,才叹道:“唉,这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想必早就娶妻生子了,你的孩子多大了啊?” 程咬金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贾菁菁,说道:“孩儿还没娶妻呢,这不俺娘想让俺在历城县找一个……” 第二八五章 寻找李智云 程咬金很想问秦夫人一句:我想娶门外那位贾小姐你看行不行?但是终究没敢问。 万一秦夫人说贾菁菁已经许配给秦琼了,自己不就成了抢兄弟媳妇的万恶之人?若是那样,自己这一趟就不是拜寿来了,而是抢亲,这种事一旦传到自己老娘耳朵里,还不把老娘活活气死。 秦夫人哪知道程咬金和贾菁菁已经互生意向,听程咬金说尚未娶妻不禁大为惊诧,随即教训道:“你们这些当儿子的怎么都不着急传宗接代呢?就算你们不怕程秦两家的血脉断了,也该多替娘亲想想吧?” 说到此处又数落秦琼,“你看看人家一郎,人家还知道来历城找个媳妇,再看看你,这些年走南闯北都是瞎忙活,一点正经事都不办!” 见秦琼默然受教,就又拉起程咬金的手问道:“找到可心的女子没有?如果没有干娘就替你说一户人家,你看如何?” 程咬金闻言大喜,就想把贾菁菁的事情说出来,忽听门外有人说道:“二爷在不在屋里?小的有急事禀告二爷。” 秦琼闻声就走到门口,见是自家的家丁,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家丁就把狄知逊托他带的话复述了一遍,本来还想说出程咬金跟狄知逊发生冲突那一段事情,但是他忽然发现程咬金就在室内跟秦夫人说得近乎,又被旁边贾菁菁凌厉的目光逼视过来,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他怎么走了呢?”秦琼不知究竟,听罢立即回屋跟老娘说道:“娘亲,孩儿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然后跟程咬金说道:“程大哥你先在家用些酒菜,待会我回来再陪你叙话。” 说完也不等秦夫人和程咬金答应,转身就冲家丁吩咐道:“快,把我的黄骠马牵出来,我要去追狄公子。” 黄骠马是宝马良驹,脚程极快,出了秦家大院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信马由缰的狄知逊,离着老远秦琼就喊:“狄公子,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我秦琼做的再不够周到,也得设宴给你赔罪再说。” 狄知逊见秦琼追了出来,知道自己走不成了,就拨转马头说道:“秦二爷说得哪里话来,在下只因心系李智云的下落安危,因此无心在贵府久留。” 他不会说出他离开的真正原因,虽然他的离开是因为程咬金的挑衅和贾菁菁的无情,但是这话又何必与秦琼去说?说了又能怎样? 就算秦家人对贾菁菁施加压力改变了什么,那也是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自己对贾菁菁已是心灰意冷,再也没有了半点想法,既然如此,再说这些就失去了意义,白白惹出些许不快来,又是何苦? 人家程咬金可是秦琼儿时的玩伴,这样的关系何等牢固,自己能跟人家较劲么? 所以他才会提起李智云这档子事来,却也不是编出来的假话,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确时时刻刻牵挂着李智云的安危。 尤其是在年关前后,当从辽东返回的李蓉蓉带着李智云的妻子红拂找到他、告诉他说李智云被高句丽绝顶高手打得尸骨无存之后,他当时甚至被这个噩耗震得昏了过去。 等他悠悠醒转之后,才觉得事情颇有蹊跷,就算尸骨无存,总得有点血水吧?但是李蓉蓉却说连血水都没有,一滴血都没有,人就这么没了。 所以他觉得李智云应该还在,但是极有可能是被打落在某处未知险地,所以必须要找到李智云加以营救。 李蓉蓉当然也不希望李智云被打死,她还指望着李智云帮她杀了杨广和宇文化及报仇呢,没了李智云,她这仇只怕终身难报,所以她也想找到李智云。 红拂就更想找到李智云了,嫁了个老公还没圆房呢,自己就变成寡妇了,这事谁受得了? 李蓉蓉在找狄知逊之前是先去太原留守李渊的家里,把李智云的噩耗说了,闻讯悲伤的就只有万氏和红拂两人。 万氏是李智云的生母,红拂是李智云的妻子,且是有着一定感情基础的,当时万氏昏了过去,红拂就哭得死去活来。 只不过红拂也是很细心的女人,哭过之后就想到了种种疑点,与狄知逊的见解差不多。 与李蓉蓉和红拂相比,李智云另外两个妻子的表现大不相同,先说阴凤姬,阴凤姬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辽东发生的事情,只等李家确认李智云身亡就寻人改嫁了。 再说另一位正牌妻子羽裳,羽裳直接就没有回到中原,她也不敢回到中原,因为她已是杨广的眼中钉肉中刺,与阴凤姬的父亲阴世师也是死对头,所以就留在了高句丽,留在她那个重掌军政大权的父亲身边。 李渊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应该再找一次,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只能暗中寻访,所以他没有阻止红拂跟李蓉蓉出来找人,却也没有为此加派人手,一切都得看新皇杨广的态度才能决定。 李蓉蓉和狄知逊以及红拂三人经过商量,觉得应该先返回徒太山那个雪谷,重新搜寻一番,于是狄知逊扔下了家里的事情,陪着红拂和李蓉蓉一起去了徒太山。 搜寻的结果当然是啥都没找到,狄知逊觉得应该兵分两路,留下红拂和李蓉蓉继续寻找,而他去山东找秦琼。 天下江湖黑白两道,白道上人脉最广的人就是秦琼,黑道上人脉最广的是单雄信,狄知逊打算找这两个人帮忙,发动他们的人脉关系一起寻找李智云的下落。 另一方面,他觉得如果此时李智云已经脱险脱困了,那么李智云应该也会来找秦琼和单雄信,毕竟李智云曾经承诺替单雄信的妹子单盈盈治病。 这就是他来山东找秦琼的目的,给秦夫人拜寿当然也是顾全朋友义气的头等大事,却是无法与找到李智云相提并论。 当然,他不可能跟秦琼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找李智云的,那样也太伤感情了不是? 秦琼听了狄知逊一席话就说道:“智云兄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消息应该是从洛阳传出来的,最近这段日子我也在打探智云的下落,这事急也没用,你还是与我一起回家,咱们大家一起商量个好办法出来……” 说到此处,秦琼看了看左近田野,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你听说丹王苏元明那件事了么?他要在济州城办一场售卖会,我觉得智云若是已经转危为安,或许就会出现在这场售卖会上,就算他不来,我们也可以向那些来自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打听他的下落。” 第二八六章 程咬金单挑万宣道 狄知逊知道丹王苏元明这个人,但是正因为他知道此人,所以对秦琼提供的消息表示怀疑,不确认地问道:“秦二爷,你说的丹王苏元明可是那个罗浮山的炼丹高士?” 秦琼笑道:“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丹王?而且还是同名同姓的。” 狄知逊依然不解道:“据我所知,丹王苏元明一向行遍天下,搜寻奇花异草就地炼丹,行踪很是飘忽不定。他找别人可以,别人想找他却是从来都找不到,怎么会公然召集江湖人士聚会呢?” 秦琼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其实我也是觉得有些蹊跷的,但是前两天苏元明派了一个弟子送来了一张请柬给我,所以我才确认这个消息是真。” 狄知逊闻言点头,便不再说话。既然丹王苏元明要召集聚会,那么届时必有江湖人物云集济州,到时候向那些江湖人物打听李智云的下落,或许真的能够有所收获。 如若不然,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去找又何异于大海捞针?想通了此节,就跟随秦琼策马返回太平街。 很快两人就到了专诸巷,刚看见秦家大院的门楼,就看见秦家门前为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隐有噼啪嘭嘭的拳脚相撞之声响起,明显是有人正在动手过招。 秦琼见状不禁眉头一皱,这谁啊?在我老娘过寿的时候跑到我家大门口来打架,这是来打我秦琼的脸吗? 想到此处就驰到人群后面下了马挤进人群,人们看见是秦琼来了,纷纷让开的同时七嘴八舌的说道:“秦二爷,你家的两位客人打起来了。” 又有秦家的家丁上前禀告:“二爷,那程咬金和一个姓万的小孩子打起来了,我们劝不住。” 狄知逊跟着秦琼来到圈内,却见场中正有一大一小两个人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身材胖大魁伟,手大脚大肚子大,一张胖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不是程咬金是谁。 而和程咬金对打的却也是一个小胖子,年纪也就十岁出头,生得虎头虎脑胖嘟嘟的,挥拳踢腿之间,神情却是愤怒已极。 另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负手站在一旁,头戴文士方巾,方巾正中镶嵌着一块美玉,脸上神色很是严峻,看见秦琼进来了,连忙拱了拱手,又指着场中的小胖子说道:“秦二爷,不好意思,我家这个亲戚我管不住。” 这个青年狄知逊也是认识的,知道他就是李智云的二哥李世民,却不知这个小胖子是他的什么亲戚。 只不过既然这小胖子是李世民的亲戚,就应该也是李智云的亲戚。想到此处心头好感顿生,便已经准备上前帮忙,坚决不能让李智云的亲戚吃了亏,尤其是不能让这个程咬金随便欺负。 打定了主意,就转眼看向秦琼,毕竟这是秦琼的家门口,最有资格出来调停的是秦琼,若是秦琼能够立时阻止这场争斗,自己就不必出来架梁了,否则就有得罪秦琼的可能。 只见秦琼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孩子是叫万宣道对吧?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转头看向秦家的家丁,那家丁立时会意道:“好像是这位程爷在后宅饮酒时说话骂了一个叫做李智云的,然后这位姓万的小朋友就急了,两人三言两语就要开打,当时众人都曾劝阻,说在咱家后宅斗殴是对老夫人不敬,这两人就跑到外面街上来了……” 秦琼微微皱了皱眉道:“行,我知道了。”然后转过头去关注战局。 他没有直接分开场中这一大一小,这一大一小正打得激烈,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程咬金是拳法不行,身上频频中招,万宣道却苦于是外家武者、没有内力,虽然拳法很是诡异刁钻,屡屡能够击中对手,却无法形成真正的伤害。 程咬金的耳朵不聋,打着打着听说秦琼来了,又听见秦琼询问事件起因,心头就不免一阵焦躁,俺老程还想跟秦琼较量较量呢,却连这么一个小胖孩子都收拾不下,这脸可丢大了。 急躁之下拳脚就更是失了章法,奋力打了几拳出去没打到对方,反而是自己身上中招更多了,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喝道:“尤俊达,你把我斧子藏哪去了?速速给我拿来!” 那把用来劫皇杠的八卦宣花斧是属于重要物证,尤俊达怎敢让程咬金扛在肩头四处招摇?在来秦家之前就藏在了虞山的山寨之中,此时程咬金要用斧子,别说尤俊达不敢给他拿来,就算敢拿也来不及了。 看到此处,秦琼就说了声:“一郎哥哥,差不多就行了吧,你要是真的拿来斧子砍了这个万家小兄弟,别人还不得说你以大欺小啊?” 其实程咬金本来就是以大欺小,若是再动用兵器打人家空手,那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只是寻常一句口角引起的争执,犯得着这么狠么? 秦琼说罢就跃入圈中,瞅准了程咬金和万宣道中间的空当切入进去,左手轻推程咬金的右肩,右手却挡在了万宣道的拳锋之前。 程咬金被他推了个踉跄,直接撞进了围观的人群,而这边万宣道的拳头却被秦琼大手抓了个正着,连忙挣扎,却是哪里挣扎得动,只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瞪着秦琼喊道:“你干嘛?拉偏架吗?” 秦琼微微一笑道:“别打了,你是我那智云兄弟的亲舅舅对吧?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刚才我也看见了,我那一郎哥哥一下都没打中你,你却打了他好几拳,踢中好几腿,就算平手行不?” 万宣道一想也是,虽然自己没能打倒程咬金,但是打中了十几下也是不错的。智云教的这套擒拿手当真好用,只可惜我力量不足,看来将来还是得找一门内功来练啊,否则遇见真正的高手就完蛋了,比如秦琼这样的。 第二八七章 贾柳楼结拜 内功肯定是好的。就比如眼前这个程咬金,自己那足以劈砖砸瓦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而他打出来的拳头却是虎虎生风,自己这身铁布衫能不能撑得住都很难说。 练内功固然可以进步,但是上哪去找呢?除非找到我那个外甥,不然谁会把家传内功教给我?就是姐夫李渊都不肯把他家传的内功传给外人,别说他人了。 想到这里,万宣道的心里更加急躁起来。这一次他跟随李世民来到山东,肩负着姐姐的嘱托,姐姐让他务必用心寻访李智云的下落。 李世民不是来找李智云的,李世民是来收罗人才的,他知道秦琼的母亲过寿必有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到贺,所以才会来到历城。 万宣道是作为李世民的随从兼保镖跟了出来,否则李世民才不会带他一起。 万宣道来到秦家大院之后,跟着李世民进入后宅、逢人就打听有没有见过李智云,一来二去的就被同在后宅的程咬金听见了,程咬金正想找李智云打一架给尤俊达出气呢,就回了一句:“李智云早不知道死哪去了,你还找他作甚?” 万宣道本来就担心李智云的安危,如何忍得了程咬金这等诅咒,两人立马就掐了起来。 秦琼露了一手上乘功夫分开了程咬金和万宣道,引来众人彩声一片,彩声中退到一旁的程咬金就很沮丧,自己的拳脚功夫太差了,奈何不得万宣道就够丢人的了,又被秦琼一招推开老远,这怎么打啊? 原来这拳脚功夫里面道道竟然如此复杂,看来今后自己再也不能与人轻易动手了,动手就得抡斧子。 秦琼不管程咬金和万宣道怎么想,只看着众人说道:“大家既然来到叔宝家里,就都是叔宝的好朋友,你们之间动起手来,叔宝帮谁都不是,会很为难,所以希望各位今后多多亲近,有什么事情不妨与我说一声,万万不可再动手了,动手伤交情。”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跟着秦琼和狄知逊一起进入秦家,程咬金看见狄知逊跟秦琼并肩往里走,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看来这姓狄的跟秦琼的关系还真的不一般啊。 不是滋味也没办法,总不能再跟这位狄公子打一场吧,没有斧子的情况下只怕未必能够打得过人家。 来到院内,秦琼没有再去后宅,就在前院中间站定,回头看着众人说道:“明天就是家母寿诞的正日子了,各位朋友不远千里前来道贺,叔宝感激不尽,今日咱们就同赴贾柳楼,喝他个一醉方休。” 这番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是,到了今天,朋友们该来的、能来的就都来了,过了今天还不来的,那就不是我秦琼的朋友,也就不可能来了。 所以说今天这一场夜宴算得上是秦琼所有的关系网,一起聚在贾柳楼,点齐了人头,明天也好一起给老娘当面拜寿。 众人来到贾柳楼,单雄信等人早在等候,秦琼把关系紧密的朋友都叫到了二楼大厅,居中说道:“承蒙各位朋友的厚爱,叔宝今天把各位朋友约到这里,其实是想跟各位拜为异姓兄弟,结拜之后叔宝有一事相求。” 众人绝大多数都是豪放不羁、慷慨仗义之士,闻言立时轰然叫好,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心里开始合计:他有什么事求我们?能让秦琼开口求助的事情,想来一定很是棘手。 这帮人大多都是黑道上的,平时只有他们求到秦琼的头上,没有秦琼反过来求他们的道理,所以才会有人感到诧异,只不过既然大多数人都是竭力赞同,这极少数的几个也就说不出什么,随大流就是了。 当下由跟随李世民到来的徐茂公清点人头,各人报出生辰八字,按照年龄排列下来,即将结拜兄弟的人员名单如下: 魏征、徐茂公、程咬金、李密、单雄信、秦琼、王君可、尤俊达、王伯当、谢映登、屈突通、屈突盖、王薄、贾润甫、柳周臣、盛彦师、丁天庆、黄天虎、黄天虎、李成龙、李靖、侯君集、尚怀珠、金甲、童环、张转、樊虎、连明、狄知逊、李世民。 (作者按:这份名单与历史上的贾柳楼四十六友区别甚大,其中少了北平罗成那一干人,少了磨盘山几个寨主,又多出来李密、王薄、李靖、狄知逊和李世民五个,总计是三十个人。) 在这三十个兄弟之中,魏征是徐茂公找来的。 当初徐茂公通过李世民与李渊交换了青玄秘录,为了勘破其中奥妙,才找到了当世文豪魏征,进而结为朋友,一同追随李世民效力; 其中屈突通、屈突盖兄弟两人,本是长安附近的地方官员,一向与唐国公李渊关系紧密,是李渊亲手提拔起来的,而今由于李渊调任太原,随即辞官不做,跟随李渊去了太原; 至于盛彦师、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等人都是单雄信的手下,如同尤俊达一样,是除了山东之外几个地区的绿林瓢把子,常年与单雄信合作,干那些无本的买卖。 区别于史上那一次贾柳楼结拜,这一次三十人的结盟并没有谁提出推翻大隋的政治纲领,完全是以秦琼为核心、以和秦琼之间的友情编织而成的一张关系网。 叙明了年纪之后,众人便依次上香,而后是歃血为盟,同声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喝完血酒,仪式便告完成。 拜完了兄弟,身为老大的魏征不忘前事,首先询问秦琼:“六弟,你刚才说求咱们弟兄们一件事,那是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 秦琼先是向众人躬身一礼,然后才郑重说道:“我有个过命的兄弟叫做李智云,在辽东徒太山遇害,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猜想他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不会就此死去,所以我想拜托各位兄弟帮我找一找他。” 众人听了便不禁同时松了口气,这事儿还不好办么?找到了固然好,找不到也没啥损失啊,当即纷纷表示记下了,回头一定发动自己的亲友去找寻。 于是众人开始入席喝酒,酒过三巡之后秦琼又道:“叔宝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各位兄弟,七天之后,丹王苏元明会在济州千佛山办一场售卖会,出售他生平炼制的各种灵丹妙药,到时候还请各位兄弟与我同往,能买到好东西自是美事,顺便打听一下李智云的下落更是要紧。” 众人闻言顿时轰然应声,那些原本就知道此事的自然早就做好了与会的准备,那些原来不知道的就更是兴奋不已,那可是丹王的售卖会啊!不去才是傻子! 第二八八章 千佛山下 千佛山位于济州城东,历城县西,相当于济州和历城的分界。 千佛山本名叫做历山,又因先贤舜帝曾经躬耕于此,所以又名舜山或者舜耕山。至于千佛山这个名字,则是先皇杨坚定国之初、有佛门高僧聘请了民间的雕刻圣手、在历山上凿刻了许多佛像而得名。 佛像逾千,故名千佛。由此亦可看出杨坚对佛门还是很眷顾的,虽然没能达到独尊佛教的程度,但是至少没在佛教的推广方面给予阻挠。 秦母寿诞过后的第七天,贾柳楼结拜的二十九个异姓兄弟,带着各自的随从人马,推着十数辆小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千佛山下。 然而到了千佛山下他们才知道,他们这点阵容根本算不上是浩浩荡荡,因为此时的千佛山下已经多出来一座军营。 说是一座军营,这一座可是大了去了,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连营密布,营寨之内旌旗密布,鼓角相闻,辕门处设有鹿角丫杈,整整齐齐地站着两列把守的士兵。 秦琼知道,这是靠山王杨林带来的兵马。事实上在他母亲寿诞正日的第二天他就来过一次济州府衙,因为他接到了唐璧的急招,正是有关皇杠被劫议案的,与他一齐赶赴府衙的还有包括历城县在内的周边县城的知县。 唐璧着令秦琼统率济州即周边县城所有马步捕快追查此案,限期十天缉拿元凶归案,缴回所失杠银,要求各知县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逾期不破轻者乌纱不保、重者人头落地! 案情线索也有,据罗芳薛亮叙述,说劫持皇杠的是两个人,一个叫程达,一个叫尤金,冲在前面的是程达,身材庞大魁伟,满脸络腮胡子,使一柄八卦宣花斧,骑一匹大肚子红马,那尤金在后面观敌掠阵,形貌特征不详。 秦琼当时听完了线索之后立马就想到了程咬金的身上,虽然姓名不同,虽然没有看见那把斧子和那匹红马,但是那身材和络腮胡子却颇吻合,而且以程咬金的性格来判断,此人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等惊天之举。 更何况程咬金和万宣道打斗之时曾经向尤俊达索要斧子? 猜是猜中了,但是这案子没法办,不说自己刚刚与程咬金拜了把子,成了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异姓兄弟,就算没拜把子又如何?只凭自己幼时曾在程家蒙受照顾这一件事,就不能把程咬金交给官府。 不然如何对得起程家大娘给予自家的恩情,那不是恩将仇报了么? 这件事可把秦琼给为难死了,不抓程咬金就没法交差,却又不能把这案子推给别人去办,这案子并不是责无旁贷,但是如果把这案子交给了别人去主办,别人查到了程咬金就绝无留情之理。 就为了这个,他甚至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新拜的二十八个兄弟,不是害怕哪个兄弟违背盟誓去告密邀功,而是因为人多嘴杂,一不留神把这个事情泄露给兄弟之外的人可就危险了。 秦琼是讲义气的,这个毋庸置疑,此时世上只要知道秦琼这个人的,就没一个敢说他不够义气——交友赛孟尝嘛! 所以他决定自己替程咬金扛了这个锅,表面上侦骑四出,实则玩的是一个“拖”字,一直拖到十天限期满了,自己到唐璧面前请罪领死就是。 但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他万万没有料到,在他拖过五天之后,杨林居然亲自来了,而且率领了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过境,即使目的是济州,身在历城的秦琼也不可能不知道。 杨林干什么来了?是为了亲自破案么?应该不是。 此时看见杨林的军队围在千佛山周围扎营安寨,他就知道杨林这一趟是为了丹王苏元明的售卖会而来。 贾柳楼二十九友在距离军营一里处停下了脚步,老大魏征和老二徐茂公同时下令止步,魏征皱眉道:“杨林的兵马扎在此处,莫非是想独吞丹王的灵丹妙药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贾柳楼这帮人就只能原地转身打道回府。 “怕他个鸟!”骑着一匹杂毛马的程咬金大声说道:“俺老程可不怕他什么杨林柳林,惹烦了我这就冲进去杀他个七零八落!” 这货在轻取罗芳薛亮之后就再没把杨林的军队看在眼里,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靠山王?什么十万大军?在他眼里都是土鸡瓦狗,杨林一个老棺材瓤子绝不会比罗芳薛亮强到哪里去,十万大军跟三千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这一嚷嚷,远近里许尽皆清晰可闻,可把秦琼给吓坏了,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心说祖宗啊,你可别再“俺老程”了,人家杨林逮的就是姓程的,就算你想要寻死也不是这么个寻法好吧? 嘴上却不能这么警告他,只说“四哥,你不要节外生枝,就算你有万马军中杀进杀出之勇,也要考虑一下咱们身边的弟兄们,跟杨林这样的势力作对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么?” 程咬金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又收获了众兄弟齐刷刷吓白了的小脸,心中已是满足,被秦琼这么一提醒,就点头放平了嗓门道:“兄弟你说得是,俺老程……” “还有!”秦琼再一次捂住了程咬金的嘴,严肃道:“你别在外人面前提起你的姓名,你会连累兄弟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程咬金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就看了旁边的尤俊达一眼,意思是咱俩劫皇杠的事情你告诉秦琼了? 尤俊达微微摇头,却说道:“秦六哥说得没错,咱们弟兄大多都是草莽之人,早晚都是官军清剿的对象,又何必在官军面前留下名号,那不是自讨苦吃么?而且还会连累六哥和二十八二十九两位弟弟。” 他口中的二十八弟是狄知逊,二十九弟则是李世民,这两位与秦琼一样都不属于草莽中人。 程咬金被众人责怪,也知道自己这风头出的有点过了,就点头道:“好吧,就听你们的。” 安抚规劝了程咬金之后,众人就开始商议到底应该怎么办,没等他们拿出一个统一意见,就听见军营辕门处有人喊道:“来人可是参加丹王售卖会的?如果是,就请通过军营上山!王爷有令在先,我等将士绝无阻拦之意。” 众人闻言便即面面相觑,徐茂公皱眉道:“这进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想出来可就不一定了,这杨林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说罢看向李世民,李世民随即会意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觉得咱们可以进去,进去以后见机行事就是了,只要咱们不主动招惹杨林,他总该给家父一点薄面吧?” 第二八九章 千佛崖上 杨林的确会给李渊面子,因为他们是亲戚。只不过那是从前,是杨坚和独孤伽罗夫妇都活着的时候才有的关系,而现在独孤伽罗和先皇杨坚先后死去,杨林是否还会给李渊面子就不一定了。 所以其实李世民的心里也很没谱,但是他也很想参加售卖会,都说丹王炼出来的丹药妙用无穷,不亲眼看看怎么能行?如果能有幸买到一颗那就更好了,丹王之丹,一丹难求,一旦错过今天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今后再想找到丹王就难了。 众人不知其中究竟,听李世民这么说,大多放下了一颗心,唯有秦琼尤俊达两人心里打鼓,万一程咬金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啊? 秦琼灵机一动说道:“三哥,你要跟着进去,就得把你脸上这些胡子剃了,要不要兄弟给你帮个忙?” 旁边贾菁菁忽然插嘴道:“就是,这一连胡子威猛有余、英俊不足,不如剃了。” 即使秦安没有跟随秦琼拜入二十九友,贾菁菁和柳依依也跟着秦安一起来了,如此丹道盛会前所未有,这样的热闹不可不看。 程咬金最喜欢听贾菁菁的话,闻言立即点头,说道:“那就剃了。” 他留这一脸络腮胡子并不是觉得这样好看,而是一向懒散惯了,懒得修饰边幅。这个时代里的男人只要留胡须、就会将胡子梳洗得一丝不苟,像程咬金这样邋遢的并不多见。 当下贾菁菁拿出一柄柳叶刀,左手扳住程咬金的右颊,把左颊的胡须剃了下来,然后反其道而行之,很快就把程咬金变成了一个大黑脸。 没有了最显著的三个特征——络腮胡、宣花斧和大肚子红马,秦琼稍稍放心,又见贾菁菁这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在程咬金左右,就安排贾菁菁陪着程咬金进入队伍中间,让众人把他们遮住,以免被人发现。 对于这个安排程咬金和贾菁菁都很乐见其成,他们两个本来就已是彼此有意,且有愈演愈热之势,恨不能找个角落躲起来说些悄悄话呢。 一番布置之后,一行人进入了杨林的军营。进门时把门的校尉也就是刚才喊话的那个军官热情地与魏征、徐茂公客套了几句,就安排一个小校给众人带路。 那小校一直把众人带到山坡跟前,指着一片排满了推车的空地说道:“丹王有令,来人携带的大宗银钱都需经过清点之后放在此处,我们王爷让我们负责所有人的财物安全,你们也可以留下自己的人手守在这里。” 但凡是来到此处、且有意购买丹药的,无不了解丹王丹药的珍贵,只凭随身携带的少量金银是绝对不够的,所以必须用车辆装载大宗的金银过来。就比如贾柳楼二十九友,他们带来的十几辆推车上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 人们看得清楚,此时“停车场”上那些推车的旁边各有服饰不同的武林人物负责把守,显是其他各路豪杰带来的子弟随从。曾经去过大龙堂的李世民和曾经到过北平的狄知逊等人均发现这里竟然有北平王府的人物。 难道罗成也来了?狄知逊心中暗想,却没有过去跟那几人打招呼,此时的环境凶吉难测,大家是友是敌也不必提前昭示出来。 魏征和徐茂公商量了一下,决定遵从丹王的要求,毕竟这么大宗的金银往山上搬很是费事,而且其他各路豪杰也都这么做了,即使是杨林也未必敢于鲸吞大家的财产。 只有秦琼更生戒心,猜想这或许是杨林与丹王商量之后定下的计策,借着清点各路人马财物的机会检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他丢失的杠银。 不过这倒不必担心,,因为在来之前他已经借着帮助众兄弟整理行装的机会亲自查过了,确信己方带来的财物之中并不包括被劫的杠银,想来是被程咬金和尤俊达藏在了某处。 经过清点,贾柳楼二十九友这一路人马带来的财物折合银两共计一百三十万两,这其中既包括单雄信及其手下各片瓢把子的财产,也包括李世民随身携带的财物。 这时一个自称是丹王座前、负责引领众人上山的道童说道:“一百三十万两财产,可以选出四人进入千佛崖。” 秦琼常来千佛山,知道千佛崖是山顶的一片空地,其他人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推测出来,这千佛崖想必就是售卖会的会场。 “为什么只能选四个人?”人群里的贾菁菁忽然问道。 那道童说道:“我们家的丹药最便宜的是三十万两银子,没有三十万两你根本什么都买不到,让你进入千佛崖作甚?只看热闹么?我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贾菁菁闻言不禁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看向程咬金,意思是你有没有那么多钱啊? 贾菁菁这女人一向只关心男人的钱多钱少,当初黏糊狄知逊的时候就把狄知逊的金子当成了她的,为此还很是数落了大手大脚的李智云一顿,现在又开始算计程咬金的身家。 秦琼听了之后就有些不爽,因为这样他的二十八个兄弟会有二十五个被拦在会场之外,忍不住问道:“难道只有拥有三十万两银子才能参加售卖会么?” 那道童道:“也不是,只要你有我师父发出的请柬,那么哪怕你身无分文,也是可以进入会场的。” 此言一出,二十八个兄弟便都把艳羡的目光看向秦琼,因为在他们中间只有秦琼拥有请柬。 听了这么一番对答,李密、王薄和李靖和王伯当四人就不禁面面相觑,李密轻叹了一声道:“还是带的少了。” 他们四人之中当属李密最是有钱,但是他们却没有提前得到丹王售卖会的消息,所以没有携带太多的财产来到山东。 更让他们无奈的是,原本跟他们走在一路的虬髯客张仲坚才是当世少有的大财主,却因为庄四虎盗走青玄秘录还给李智云、计划劫持李渊一家要挟李智云交换武功失败,一怒之下与他们哥儿几个分道扬镳了,这当口也不知道张仲坚去了何处。 此时的千佛山上已有人工修筑的石阶,众人跟随那道童拾阶而上,不多时就来到了千佛崖前,只见崖下山坡上站着百余名精锐士兵,手中钢枪挺立、腰刀出鞘,将通往崖顶的道路封了个水泄不通,已有不少武林人物站在崖下,显然这些人不具备进入会场的资格。 士兵中间又有一名年轻道士向刚刚到来的众人打了稽首,说道:“弟子替师尊在此迎接各位。”随后与引领众人的道童交谈两句又道:“除了拥有请柬的贵客之外,各位还可以选派四个人进入崖顶。” 第二九〇章 当世牛人齐聚千佛崖 经过商议,二十九友一致推出魏征、徐茂公、单雄信、李世民四人与持有请柬的秦琼一同进入崖顶。 让魏征和徐茂公进去,是因为这两位不仅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而且最擅审时度势、临机应变。让他们两个进去买丹药,既买不来吃亏也买不来上当,而且还能在有可能的意外发生时指挥众弟兄趋利避害。 让单雄信和李世民进去则是因为这两位带来的金银财宝最是丰厚,山下推车里寄存的金钱里面倒有一多半是这两人带来的,不让他们进去怎么能行? 只有程咬金对这个推选结果很不满意,俺老程也有钱啊,有二十四万两银子呢,怎么就不如李世民多了? 于是嚷嚷着想要进去,却被秦琼以目光阻止,程咬金感觉在贾菁菁面前失了面子,正想发飙时,却听那青年道士指着崖顶说了一句:“你们就是站在这里也是能够看见出售的丹药的,如果有谁具备购买的实力,就在这里报价购买也是可以的。” 秦琼听了这青年道士的话语就很是不解,指着崖顶那大片的空地说道:“我看这块地如此广阔,就是咱们所有人都进去也占不满,丹王为何还要分流我等?” 千佛崖顶是一大片山石平地,虽然比不得山下田野里的土地那样平坦,但是高高低低的站上几百人绝对够了,但是此刻坐在里面的不过只有稀稀落落的二三十人。 那青年道士却是不解释,只笑了笑道:“我师尊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几位先生这就进去吧。” 没办法,这是人家丹王组织的售卖会,自然是人家说了算,这就是后世各公司举办活动时所谓的最终解释权,秦琼无言以对,就跟着魏征等人走了进去。 相比于精兵封锁的崖下,崖顶又是一番气象,二三十人稀稀落落地围成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圈子,圆圈里面又有一根红绳围成的圈子,不过丈许方圆。 红绳圈子里面有两人一坐一立,坐着的是一名相貌清癯的中年道士,身后站着的是一名紫衣女子,身材婀娜有致,脸上却带了一副面具,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可人。 看见秦琼等人到来,那道士就起身说道:“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来的想必是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的秦壮士了?” 秦琼站定抱拳道:“正是在下,敢问仙长可是丹王?” 那道士颔首笑道:“丹王不丹王的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贫道正是苏元明,既然秦壮士也到了,咱们就开始吧,只不过在开始之前,贫道要给在场的各位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靠山王、杨王爷!” 苏元明说话时伸手指向了东面一个身穿甲胄头戴金盔的老者。老者坐在一张椅凳之上,身后站着一名少女和六名劲装汉子,众人均知此人就是杨林。 别人是三十万两银子才能进来一个,他这边加起来竟有八人,若不是按照财产准入的,那就是他在大隋军方举足轻重的地位起作用了,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你不服?你先推翻了大隋再说。 在众人看向杨林的同时,杨林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只是在打量新来的秦琼等人,目光中没有敌意,却也没有什么善意,就好像是在研判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劫皇杠的响马。 “这位是越王杨王爷!”苏元明一指杨林右边两丈处端坐的一个清瘦中年人说道。 这位清瘦的越王目光极其锐利,犹如天上的鹰隼,不论看谁,谁都不免背心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自己就是地上那只即将被捕获的野兔。 秦琼知道这人必是杨素。虽然从前没有见过面,却知道朝中有个能征惯战的越国公,如今杨广登基,杨素从公爵升为王爵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从龙之臣嘛。 杨林和杨素是大隋朝威名最盛的两员将帅,武功也是号称绝顶,这在武林中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接下来苏元明继续介绍:“这位是新任相国宇文太师,以及他的次子,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这位是阴世师阴太傅;这位是北平王世子罗成小王爷;这位是高唐县公鱼俱罗;这位是嵩山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昙宗大师……” 他一路指着围在周边的人们介绍下去,几乎每一个都是来历惊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甲一方,要么武功高绝,听得秦琼都有些懵逼了,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都是持有请柬的,可我秦琼又算什么?怎能跟这帮人相提并论?这苏元明是不是搞错了? 介绍一圈之后,苏元明又道:“贫道之所以给各位介绍一番,是因为不想各位在丹药开始售卖时因为竞购发生冲突。”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知道苏元明此言不虚,若是各路人马彼此之间不知道来历,那么等到出现什么灵丹妙药的时候哄然争抢,不打起来才怪呢,而这些人的背景竟然如此深厚,只怕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只听苏元明又道:“在座各位大多都是当今之世响当当的大人物或是能人异士,你们能来到这千佛山上就是给贫道面子,贫道当然也不会令各位失望而归。” 说到这里他一指西面宇文化及旁边的一名健硕老者说道:“这位高唐县的鱼公爵与贫道昔年有旧,他可以为贫道作证,贫道生平只通过他卖出去过三颗回天丹,三颗培元丹,除此之外……” 说到此处他又转而一指少林寺那位昙宗大师,续道:“除此之外,还曾送给这位昙宗大师一副大还丹的单方。” 众人听到此处尽皆轰动,武林中一向传闻少林寺有一种秘制丹药叫做大还丹,不仅能够起死回生,而且有疗治一切内、外伤及增加功力之效。少林寺对此药实行严格管制,纵是方丈一生之中也只能耗用一颗。除了方丈之外,谁也不知道此药存放之处。 只听苏元明又道:“昙宗大师于贫道有过救命之恩,这一次又帮助贫道说服这千佛山上的佛门高僧,给贫道的售卖会提供了场所,贫道感激不尽。” 第二九一章 大抢购 从古至今,佛教和道教两个宗门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泾渭分明,要么当面打得头破血流,要么在背后使坏使绊子,总之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譬如说南宋末年的少林和武当,明里暗里一直打到了元朝建立又覆灭,也不管其中到底有没有误会,就是我看你不爽,你看我不忿。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偶然的时间由于偶然的事件,或许会导致这两个宗门中的某两个门派、或者是该派的掌门人彼此相交。比如说明代少林的方正和武当的冲虚,为了对付日月神教就站到了一个战壕里。 回到书中,此时千佛崖顶苏元明表明了他和少林昙宗的关系,众人就有了恍然大悟之感,否则人们便都奇怪,你一个罗浮山的道士跑到千佛山上来卖丹药,山上那些大和尚能愿意么? 然而苏元明要表明的却不是这层意思,他继续说道:“贫道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只是想要告诉各位,有人说丹王之丹、一丹难求,这话的确不假,因为贫道生平就只卖出去过六颗丹药,送出去过一副丹方。” 听到这里人们都明白了,苏元明这是在告诉大家,有谁想在丹王这里买丹,只怕这辈子只有今天这么一回! 机会难得啊! 这时苏元明向站在身后那名蒙面女子摆摆手说道:“先拿六颗固本丹出来,咱们向各位来宾表表诚意。” 那女子点头应是,就从身后背着的一只豹皮囊中拿出来六只晶莹剔透的玉盒,用两只手掌托了,每只手掌托了三只,沿着那条红绳围成的圈子缓步绕行一圈,在每一个来宾面前都会停留片刻,算是展示。 苏元明在她身后介绍道:“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修习内力的过程其实就是固本培元,这固本丹适用于任督二脉没有打通的武者,服用一颗可以增长十年功力!” 围观众人闻言就是一阵骚动,有的就问:“苏仙长,吃一颗就顶十年,要是吃六颗呢?是不是顶六十年功力?” 有的就问:“像我这样的功力增长十年,能跟阴太傅那样的功力增长十年相比么?” 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成忽然问道:“苏道长,我生死玄关已经打通了,这固本丹对我是否还有功效?” 不论是崖顶圈子里的还是崖下围观的人们,听了罗成这话都不禁骇然动容,即使是李世民、狄知逊这样见过罗成的也都不禁感到震惊,这罗成充其量也就十八九岁吧?现在就先把生死玄关打通了,未来成就简直不可估量。 只有程咬金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玄关,他觉得这个比女子还俊秀的小王爷不可能禁得起自己三斧子。 人们议论声中,苏元明笑道:“大家莫要着急,容我一一解答,这固本丹毕生只能服用一颗,服用第二颗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所谓功力增长十年,是指你本人修炼十年的涨幅,每个人的内功都不一样,天赋也不一样,你只能跟你自己比。” 而后看向罗成说道:“贫道方才已经说了,这固本丹只对没有打通生死玄关的武者有效,小王爷你既然已经打通了生死玄关,那就用不着它了,或许你有什么朋友兄弟需要的,你也可以替他购买一颗。” 听到这话,旁边就有人问道:“你这固本丹多少钱一颗?” 苏元明捻须微笑道:“三十万两。” “嘶!” 倒吸冷气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千佛崖顶出现了蛇群,三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崖下的人群中万宣道忽然高声问道:“苏道长,像我这样从来只练外功、没有练过内力的人,服用这固本丹可否有效?” 没等苏元明回答,崖顶上的李世民就扭头喝道:“宣道你掺和什么?就算你吃了有用又怎样?你买的起么?” 李世民对万宣道意见老大了,带你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地干活跑腿办事,跟人家程咬金打什么架? 程咬金又没见过你外甥李智云,不就说了一句李智云不知道死哪去了么?说不定李智云真就死了,你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山东好汉,让我如何拉拢他们? 就为这事,后来他没少数落万宣道,而且严厉警告说你若是以后再敢惹事,你就别跟我在一起了,你自己回太原。 没想到这当口万宣道又掺和到了购买丹药的事情中来,没错,我是带了相当于三十多万两银子的金锭过来,可是这钱能给你买固本丹么?我自己还想吃一颗呢! 苏元明静静地等着李世民呵斥万宣道过后,才笑了笑说道:“这位小朋友问得好啊,贫道必须回答你,如果你从来都不懂得修炼内功,那么你服用了固本丹也没有用。因为它是拓展丹田的。” 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呢,贫道记住你了,待会儿要请你出来帮贫道做一件事情,事后贫道会给你一件礼物作为奖励。” 万宣道闻言不禁喜出望外,连说好啊好啊。不知道丹王会送给自己什么好东西,若是好吃的好玩的,不妨拿回家送给姐姐,也好报答姐姐抚养自己的恩情。 虽然价格昂贵,但是仍然挡不住人们的抢购热潮,不消多时这六颗固本丹就被抢购一空。 靠山王杨林买了其中一颗送给他的小女儿杨玉儿,余下五颗其中的四颗被宇文化及、杨素、尚师徒和鱼俱罗买了去,也不知道是打算自己服用还是送给什么人,李世民有幸抢到一颗,美滋滋地把玉盒收在怀中。 所有购买者都不必现场掏钱,因为有他们寄存在山下的财产做抵押,等到下山的时候扣下相应的钱款留给苏元明即可,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暗箱,或许这些购买固本丹的人根本不必掏钱也说不定。 卖完了固本丹,苏元明又让那面具女子拿出来两颗丹药,同以玉盒盛装,却比之前固本丹的玉盒大了些许,苏元明介绍道:“这两颗是培元丹,服用之后可涨三十年功力,并有可能借机打通生死玄关。” 第二九二章 协商竞购 对一个内家武者来说,打通生死玄关是什么概念?用一个最浅显的表述方式来讲,那就是打通之后立成绝顶高手。 所谓生死玄关,其实就是任脉和督脉的交界处。在人体十二正经乃至奇经八脉之中,最主要的两条经脉——任脉和督脉是彼此隔绝的。就好像是滋养了华夏子孙的黄河与长江,黄河何曾与长江相互交汇? 长江是长江,黄河是黄河,她们彼此之间不可能融为一体,但是督脉和任脉却是有可能龙虎相济,阴阳交泰的。将任脉和督脉连接在一起,就是打通了生死玄关。 在华夏武林史上,不论古今,只要是绝顶高手,必然是打通了生死玄关的,而那些没能打通玄关的武者,不论他们再怎样优秀,终究也只能滞留在一流高手的行列之中。 而今苏元明拿出来的两颗培元丹,在言明有可能打通生死玄关的前提下,怎能不让全场武者怦然心动?甚至用怦然心动来形容都是不充分的,应该说是心头狂跳。 谁不想变成绝顶高手啊? 退一步说,即使不能打通生死玄关,那也是暴增三十年功力不是? 这一刻,崖顶崖下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在那个面具女子的白皙手掌上面,目不转瞬地盯着两只玉盒。 可以说,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已经打通生死玄关的高手之外,余者就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就连不知道内功为何物的程咬金都想得到一颗,不是为了服用,而是为了在贾菁菁放亮的目光下证明自己的财大气粗。 然后问题就来了,这种培元丹的价格是多少?苏元明说了:“五十万两白银。”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真正的富有。五十万两白银的价格令场中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要想买,你也得有这些钱不是? “我要一颗!”单雄信第一个站起身来申购,他这身内力卡在生死玄关这个瓶颈已经很久了,明知道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就能跻身于绝世高手之列,可就是迟迟不能突破。 生死玄关没有什么水到渠成一说,并不是只凭日积月累就能堆砌而成的。 既然叫做生死玄关,那就意味着存在相当大的风险,若是在内力不足的前提下强行冲关,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走火入魔全身瘫痪,就是经脉寸断、当场暴毙。 如若不然,历朝历代突破生死玄关的高手又怎会少之又少? 在这个时代武者的认知里,要想突破生死玄关,首先要拥有一个地级以上的功法,再通过修炼这门功法将内力练至大成,然后才有打通生死玄关的可能。 单雄信知道自家的功法不过是玄级功法,正常来说这辈子都没可能打通生死玄关,但是现在有了培元丹,能够陡增三十年功力,那可就不一样了。 “我也买一颗!”在单雄信对面一个淡金面孔的矮胖子站了起来,此人两腿两侧倒放着两柄大锤,锤头足有五升斗大小,与他的人排列一起,仿佛是一大两小三颗大冬瓜一般。 人们知道此人叫做梁师泰,刚才苏元明曾经介绍过的,说是什么挂锤庄的庄主。 看见梁师泰出价,人们就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有第三个人也要买一颗培元丹又该如何?甚至还有第四人,第五人或者更多人呢?能出得起钱的人的确不多,却也绝不至于只有单雄信、梁师泰两个。 古有二桃杀三士之典故,这两颗培元丹又将杀死几个豪杰之士? 或许是之前的固本丹没有这培元丹珍贵,又或许真正的高手都不屑购买固本丹,所以刚刚那六颗固本丹并没有出现第七人争购的尴尬,但是现在这两颗培元丹就绝不会买得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南面的尚师徒和北面的新文礼同时起身说道:“我也买一颗。” 新文礼还加上了一句:“我买回去送给我妹妹。” 新文礼是虹霓关总兵,曾经横推八马倒,故而人称八马将,此人名气极大,之前苏元明介绍他时也曾引起一阵轰动。 崖下人群里贾菁菁听了新文礼的话就不禁羡慕道:“这新总兵对他妹妹可真好,唉,可惜啊,我也想买一颗培元丹,却上哪找这样一个好哥哥去?”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瞟程咬金,程咬金只觉得心头一阵热血澎湃,就看向尤俊达道;“兄弟,你把你那份借给我用用呗?” 也幸亏尤俊达多次提醒,程咬金才知道把话说得隐晦一些,不过尤俊达当然知道他要借的“那份”东西是什么,他是要借自己那二十四万两银子,立即严词拒绝:“不行!” 开什么玩笑?谁不想要这么一颗培元丹,我尤俊达也想要啊,可是我们拿什么去买? 若是这时候再找单雄信兑换等同于四十八万两银子的金锭,单雄信有么?人家自己不也在申购培元丹么? 不要说单雄信未必还有那么多闲钱,就算有又怎样?咱们能当着杨林等人的面与单雄信兑换么? 再退一步说,就算可以这样冒险,单雄信也答应兑换,可是然后呢?然后你拿相当于五十万两银子的金子买下一颗培元丹,这不等于直接告诉杨林我们手里有五十万两银子的财产么? 对于拥有数十万两银子的土豪来说,四十八万两和五十万两相差并不算多,尤俊达已经怀疑这苏元明是不是跟杨林商量好了,故意拿这两颗培元丹出来钓鱼了。 所以这培元丹绝对不能买,再好也不能买,一买必定大祸临头!更何况只有两颗培元丹,而表明态度想要购买的人已经有了四个。 尤俊达所料不错,在单雄信、梁师泰、尚师徒和新文礼提出购买意向之后,单雄信就皱眉询问苏元明道:“这四个人买两颗培元丹,怎么个买法?你卖给谁啊?” 苏元明捻须笑道:“这个你们四位相互协商即可。” 协商?怎么个协商法?大家都想要的东西,我说你别买了,让给我,你愿意么?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不可能。 第二九三章 各显绝技 通常而言,武林中人发生纠纷,解决的方式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苏元明虽然没有明言,却是把目光瞟向了红绳外面的大片空地——围在各路豪强中间的这一片凹凸不平、且又空荡无人的崖顶空地。 他这意思大家都明白,你们要想争个输赢,就在这里当众过过招呗,赢了的买丹药,输了的干看着。 他这么一示意,单雄信立马就怯了,原因无他,只因尚师徒和新文礼的名声都比他单雄信大得多,而且在武林中人的口碑和心目中排名也比他更靠前。 只有梁师泰不好确定,但只看那一对黑黝黝的大铁锤就知道这个矮胖子也不好惹。 就算打败了梁师泰又能如何?只要打不过新文礼和尚师徒,就不可能买到这颗培元丹。 所以他变通了一下问道:“苏仙长,你看这样行不?我出六十万两白银买你一颗培元丹,若是有人跟我出一样多的钱,我就再加价,咱们价高者得,行不行?” 苏元明笑呵呵地摇头道:“不行。贫道的丹药货真价实且物有所值,比培元丹更贵的丹药还有,却不能在培元丹上坐地起价,说五十万两就是五十万两,这价格能降不能升,若是那位朋友手头不宽裕,差个万八千的也行。” 单雄信听了这话立马就郁闷了,心说你这老道跟银子有仇么?口中却不敢这么说,为难道:“仙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四人相互交手了?大家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英雄豪杰,这拳脚刀枪又不长眼睛,动起手来万一有所损伤,岂不是伤了和气?” “可以文比嘛。”东面始终没有说话的杨林突然插了一句:“不需要你们彼此之间相互对练,只需每人露一手绝活出来,他人做不到你的绝活就算输给你了。” 崖下的程咬金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跳脚喊道:“这么说俺是不是也可以上去跟他们比试,若是赢了他们,俺也能买一颗培元丹咯?” 苏元明像是在确认杨林的提议,答道:“当然可以,只要你的银钱差不多就行。” 尤俊达听了这话立马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拉住程咬金说道:“你别说话了,咱们上去就是打赢了也没钱买!” 程咬金本来还想说一句“我赊欠三五日行不行”,被尤俊达直接捂住了嘴。还看不出来么?这是想让劫皇杠的人上去暴露武功啊,你程咬金有啥绝活是别人无法模仿的?不就是那三斧子么? 杨林提出来的比试规则很合理,比如说甲露了一手绝活,乙丙丁都做不到,那么甲就暂时居于第一的位置;而当乙露了绝活之后,若是甲丙丁同样无法模仿,那么乙就跟甲并列第一了。 如此比试下去,每个人都总有一手绝技是别人不会的,只看谁的绝活令人无法模仿的次数最多,谁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当下新文礼首先走到了一块巨石旁边,那巨石高达丈二,比新文礼高了一头还多,怕没有数千斤重,且底部与山石连为一体,根本看不出任何缝隙。 新文礼要干什么?要力举千钧么? 众人正猜想时,却见新文礼身形微蹲,扎了个弓箭步,左腿绷,右腿弓,右臂伸出,单手附在巨石壁上,大喝了一声:“开!” 只听一阵“轧轧”声响,那巨石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推得平移了三尺。 当真神力惊人啊!众皆骇然。 却见新文礼站直了身子,环视场周众人道:“有能像我一样推开这块石头的,就算我输了。” 单雄信心里哇凉哇凉的,我哪有这个本事? 别说单雄信,就是尚师徒都在微微摇头,说道:“这一手我练不了。” 不愧是横推八马倒的八马将,众人叹服之下,就把目光看向梁师泰,然而没等梁师泰说话,站在西边宇文化及身边的宇文成都却撇了撇嘴道:“雕虫小技。” “你说什么?你下来试试啊!”新文礼受不了这个轻蔑,顿时怼了回去,皇帝封的天宝大将军又怎样?你推不动石头我就不服你。 宇文化及就转头瞪了宇文成都一眼道:“难道你也想买这培元丹?” 宇文成都立即摇头表示不买。他当然用不着买培元丹,他的内力是与生俱来的,生下来时任督二脉就是彼此联通的,根本无需打通什么生死玄关。 他之所以出言讥讽新文礼,是因为他觉得众人对新文礼的绝活赞誉过头了,就这点本领,有啥好惊叹的? 宇文成都不说话了,众人就重新看回梁师泰,却见梁师泰拎起两柄大锤大步走向那块巨石,他身材矮胖,步幅却是大的惊人,只三五步就来到巨石旁边,二话不说,抡起大锤横着就扫了过去。 只听“噹”的一声大响,迸出石屑漫天,如此一块巨大的岩石竟然被他一锤子砸碎了大半,只留下底部两尺有余一截石墩。 梁师泰回过身来走回原位,看向新文礼说道:“我也不说这一锤比你那横推石块的功夫更高,但是你要想赢我,就也去砸碎一块石头给我瞧瞧。” 那边杨林颔首笑道;“嗯,新总兵和梁庄主这两下算是平手好了。”紧接着看向单雄信和尚师徒,“你们两位怎么说?还有崖下刚才那个想要参加的朋友,也可以上来比一比嘛。” 崖下尤俊达已经不敢松开捂在程咬金嘴上的手了,一旦松开不知道这厮又要说什么,就这么口无遮拦说来说去的,就算内容上没能暴露身份,嗓音上也会露出破绽,说不定就会被人听出来他是那天的劫匪。 这边尚师徒倒也爽快,直接说道:“新总兵和梁庄主的手段厉害,尚某自愧弗如,只能请靠山王越往宇文相国评判一下在下的枪法。” 说话间掂起身旁那杆长枪,望着那块被梁师泰砸出来的石墩底部刺出,只听“噗”的一声,就好像刺中了一块豆腐一样,枪身直贯而入,只剩下握在手里的尺许枪纂留在外面。 第二九四章 九转提颅枪威震全场 在此时千佛山上这些高手的眼中看来,钢枪刺入岩石算不得什么绝技,就是这个时代里的二流高手都能做到。 但是像尚师徒这样把一根长枪直没至篆的却是世所罕有,在他的枪下,如此坚硬的岩石变得如同豆腐一样,这得是什么样的功力? 然而只凭这一手就想震住新文礼和梁师泰却是仍嫌不够,其中道理很简单——尚师徒的枪是尖锐的,而新文礼的手掌和梁师泰的铁锤都是钝圆的,就算没学过后世物理中压强的概念,人们也知道尖锐的物体利于攒刺。 譬如针尖刺物极易穿透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说尚师徒仅仅是把一杆枪插入岩石,那么论及难度就比新文礼和梁师泰小了许多,更或许他的长枪异常锋锐,那就更加容易了。 所以围观的行家们已在心中把尚师徒排在第三的位置,正等着杨林、杨素、阴世师等人宣布结果时,却听尚师徒陡然暴喝了一声:“碎!”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奇景顿生,那一块两三尺高的石墩忽然坍落了下去,这情景,看上去就好像这块石头本身久已腐败不堪,只需轻轻一碰即可将其摧为齑粉一般。 事实上这块石墩也是变成了齑粉,坍落下来的石屑已经不再是此前梁师泰锤击之下那样的棱角分明,而是一片片的如同破败的棉絮! 这一幕是真的震住了全场,就连阴世师和杨林这样的绝顶高手都不禁面色凝重,盯着地上堆积的那堆石屑若有所思。 不就是刺了石墩一枪么?怎么能刺出这样的效果?这简直比梁师泰的锤击厉害多了! 更为细心的杨素甚至走进场中,从那堆石屑中抓起一把来仔细审视。 一枪刺入石墩,直没至篆算不了什么,但是这一枪竟然毁掉了整块岩石的内在结构,把它变成了一堆败絮一样的石屑,这就了不起了。 众所周知,长枪的攻击是以刺为主,击刺时力灌枪尖,这个“力”不论是内力还是膂力,它都必须是一条直线,那么一条直线如何能将整块石墩的内理完全摧败?这简直没有道理! 可以确定的说,场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复制这一手段!即使是阴世师和杨林也不行。 杨素端着一把石屑审视了许久,才将其轻轻抛洒脚下,鹰隼一样的目光又盯着尚师徒的长枪看了一阵,点了点头,说道:“好枪!”而后回归己位。 众人闻言便都明白杨素的意思,杨素说的是尚师徒手中的长枪别有奥妙。 尚师徒闻声就扬了扬手中长枪说道:“我这把兵器的确与众不同,不过嘛,你们要说我这一枪是依仗这杆枪才实现的,那就不妨上来试试,我可以把这杆枪暂时借给你们。” 他这枪的确有个名目,叫做九转提颅枪,重一百二十斤,据说此枪刺入人体之后,伤口会流血不止,纵有金创药也无济于事。 枪上镶有铁环以及锁链,锁链上挂着铜砣。铜砣甩出可以打击远距离的敌人。枪尖下面有个小洞,枪纂上面也有一个,把枪尖插入活水之中、枪纂就会流出甘露,不但能解渴,还能解饿。 这杆九转提颅枪日后辗转沦落、传到宋朝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的手里时,已竟是名噪武林,天下皆知。但是卢俊义用这杆枪却没有能够玩出此刻尚师徒的本领,此为何故? 原因就是这杆枪是有着配套的内功心法的。枪是传到宋朝了,但是心法却没有传下去。 这杆枪在尚师徒的手里,配合他的独门心法,只要刺入敌人身体,行功之下,瞬间就能将敌人体内的血液全部抽干! 同理,刚刚他这一枪刺入石墩,枪尖以及枪杆上释放出来的吞噬之力,瞬间就蚀空了整块岩石。 当然,这些都是尚师徒的独门秘技,只要他不往外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别人,所以就连阴世师和杨林等人都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后世的卢俊义就更是摸不着边际了。 他扬起九转提颅枪邀请众人上来测试,却是没人敢上来出这个丑,场边众人要么内力不够,要么不擅使枪,要么是自忖玩不转这杆特殊的长枪,总之无人应声。 尚师徒露了这一手过后,就连梁师泰都不好意思再比下去了,直接宣布认输,他不是不能跟新文礼继续争个高下,但是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尚师徒,越演练就越丢人。 梁师泰都退出了,一直没有出手的单雄信也不敢现眼了,他已经考虑再三,实在拿不出什么绝活来跟前面三位相提并论。 论内力,这三个都比自己强。论诡变,自己既没练单家的家传判官笔,也没练家传轻功,若是妹妹单盈盈在此或许还能露出两手来试试,自己就不用试了,肯定垫底。 于是说道:“这培元丹我也不买了。” 即使是主动退出,单雄信也觉得脸上无光,不为别的,只为技不如人,在天下英雄面前,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这还不够丢人么? 崖下各路群雄同样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就连一直跃跃欲试的程咬金都不说话了,他一直觉得换成他去推那一块巨石应该也能推动,但是就算拿来自己那把八卦宣花斧,也不可能劈出梁师泰锤砸一样的效果。 梁师泰都甘拜下风了,程咬金也就没有了比拼的对象。 众人均无异议,苏元明就宣布道:“好,这两颗培元丹就卖给尚总兵和新总兵两位了。两位收好。” 那面具女子闻言便即抖手,将两只玉盒掷给新文礼、尚师徒两人,新尚两人所在的位置与她都是间隔四五丈远,而且不在同一方向,而那两只玉盒却是准确无误地缓缓飞到新尚两人的手中,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拿着玉盒塞到他们手里一样。 这手暗器功夫又令群雄叹为观止,原来还有人觉得苏元明只是炼丹技艺高明,武功不见得如何精湛,现在都改变了看法。 人家身边的一个女子都有这样的武功,他本人能差得了么? 第二九五章 通灵宝玉 卖掉了两颗培元丹,人们就期待苏元明拿出更加神奇的丹药,不料苏元明却是话题一转,说道:“大家都高抬贫道一声丹王,其实炼丹并不是贫道最擅长的术业。” 人们闻言顿觉惊奇万分,什么?炼丹不是你最擅长的术业,那你最擅长什么?武功么? 只因刚刚看见那面具女子投掷玉盒的手段,大多数人都想到了武功上面,认为苏元明这是想要趁着这个高手云集的场合炫耀武功。 却见苏元明微笑说道:“贫道最擅长的乃是炼器。” 炼器?众人闻言顿时爆发出一阵轰动。炼器是多么古老的术业?只怕汉朝就失传了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阴世师忽然说道:“阴某记得,似乎在春秋时代的墨子与公输盘那一批人物之后、就再也没有炼器高手现于世间了,不知苏道长师从何处?” 他问的是“师从何处”而非“师从何人”,另外的一层意思是表明他不相信有宗匠一级的炼器高手传承至今。 苏元明笑道:“事关师门隐秘,贫道也不能说得太过详尽,只不过我派炼器之法是由墨子传承而来的,我派祖师自是老子,而贫道却奉墨子为炼器祖师。” 说话间他从怀中拿出来一块玉佩,迎着中天的春阳举过头顶,继续说道:“公输子炼器多用木材,子墨子祖师却是使用翡翠玉石。” 苏元明简单地讲解了一下炼器的源流,华夏古时炼器分为好多流派,每个流派使用的原材料不尽相同,鲁班一派用的是木材,其中的木牛流马技术传至东汉灭亡三国鼎力,被诸葛亮学到了手,只不过到了诸葛亮的时候这门技艺已经转型了,变成了机械制造。 而墨子的炼器却是依然保持着上古时期的工艺风格。 苏元明一只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指向玉佩说道:“墨子这一派炼器,需要有两个前提做保证,第一就是玉石,没有合适的玉石,就不要想什么炼器。” 他拿着玉石沿着那条红绳围成的圈子缓缓走动,让众人尽量看得清楚,边走边道:“我手上这块玉石就是适合炼器的材料,它叫做通灵宝玉。” 众人听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块通灵宝玉有什么效用,却见苏元明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崖下众人问道:“刚才那位叫做万宣道的小朋友在不在?” 万宣道人小个矮,待在人堆里被前面的人挡住,就只能透过人与人的间隙去观看崖顶的情形,此时闻听苏元明喊他,立马应声道:“我在,道长你有什么吩咐?” 苏元明说过要送给万宣道一件礼物,这事儿万宣道记得清清楚楚,早就等着呢。 苏元明笑道:“你过来,上这边来。” 苏元明一发话,封锁崖顶的隋军精兵立时闪开了一个缺口,万宣道一溜小跑来到了红绳圈外,与苏元明隔着一道红绳。 苏元明摸了摸万宣道的头,说道:“你从来都没有修炼过内功,只练过外家功夫,是么?” “是啊。”万宣道不知对方用意,只如实回答。 “好。”苏元明指着万宣道身后一块巨石说道:“你用你的外家功夫打它一拳。” 万宣道一听就苦了脸,虽然自己的拳掌也能劈断青砖条石,但是这块圆滚滚的山岩如何打的碎?你当我的拳头是梁师泰的铁锤呢? “不是让你打出什么效果,只是让你打它一拳。用尽全力打一拳。”苏元明笑咪咪地说道。 “哦,行,我打!”万宣道心说反正我人小,而且不是我主动要来献技的,打不碎我也不丢人,于是扎下马步就往那块石头上砸了一拳。 那石头有磨盘大小,高三尺有余,他这一拳下去,只听“嘭”的一声,石头纹丝未动,他自己的马步反被反作用力震得松动了一些。 拳头是没什么事的,因为他练的是家传外功铁布衫,但是石头也没事,比他的拳头更没事,这全力的一拳与随随便便摸一下的结果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万宣道仍然涨红了脸,说不丢人,能不丢人么?这里里外外的可都是练武的啊! 旁观众人不明其故,却也没人明着笑话万宣道,人家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你笑话人家干什么?有本事跟新文礼尚师徒比去啊。 众人瞩目中,场中万宣道回到了苏元明身前,挠着后脑勺说道:“道长,小子无能,让道长见笑了。” 苏元明摇头笑道:“你不要妄自菲薄……”说话间把手中那块玉佩挂在了万宣道的脖子上,说道:“你过去再打一拳试试,就像刚才一样打就行。” 还打?万宣道刚想问道长你这块通灵宝玉就是送给我的礼物么?却被要求再打一次,就有些不愿意了,还要让我丢几次人啊?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好反驳,就有些不情愿地走向那块石头。 旁观众人也都不解地看着苏元明,不知道这老道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反倒是看向万宣道的人没有几个,看也是那么回事,不如不看。 还是扎了个马步,还是马步冲拳,万宣道这第二拳打出来的气势还不如第一拳足,拳面砸在石块表面的响声也比上一次沉闷了许多。 或许是这一次用力比上一次欠缺了一些,所遭受到的反弹也小了不少,这一次马步没有松动,他打完了就想站直回来交差,却听见“咔嚓、咔嚓、咔嚓”几声爆响从石头中传了出来。 他不禁万分惊奇,凝目再看那块顽石,却见那顽石裂开了两道裂缝,都是从上到下,一裂到底的裂缝! 随后就看见这块顽石变成了三块,左边的一块倒向左侧,右边的一块倒向右侧,只留下中间的一块兀自屹立不倒。 随着“咚咚”两声闷响,倒下的两块石头砸在了旁边的山石地面上,万宣道立马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打的么? 旁观众人也都震惊了,万宣道这一拳虽然还赶不上梁师泰的铁锤那般沉猛,却能将如此一块顽石分裂开来,这……这是真的么? 第二九六章 外置丹田 仅以区区一拳之力,就能打出巨锤轰砸一样的效果,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没人会相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更何况轰裂顽石的人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而且先前已经证实过——这个孩子是无法撼动顽石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众人正疑惑时,少林寺的昙宗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叹道:“苏道长当真好手段,竟把贫僧这招一拍两散演变出如此威力!” 众人闻言就更加疑惑了,难道说刚刚这块顽石炸裂并不是万宣道以拳造成,而是这位少林高僧以劈空拳劲所致?那可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昙宗大师距离那块石头至少也有五丈,就算昙宗大师已是当世绝顶高手,也不可能远程将其轰裂,因为擒龙控鹤等隔空气劲的有效距离绝不可能超过三丈。 三丈的距离,别说是轰裂顽石,就是想要取得万宣道第一拳那样的效果都不可能。 不等众人想透,苏元明就给出了答案:“没错,这块通灵宝玉之中贮存的正是当日大师的那一记一拍两散。” 啊?众人连忙把目光从昙宗大师那里收回,看向万宣道的胸前。却见苏元明伸手掂起万宣道胸前那块玉佩说道:“这块通灵宝玉里面存有昙宗大师的一道绝世掌力,又经贫道施法祭炼,带在这位小朋友的身上,在他发动攻击的时候就会自动辅佐,这就是贫道所说的法器!” 说到此处,他松开那块玉佩,任由其回落到万宣道的胸前,看向众人说道:“所谓法器,就是贮存道法的容器,祭炼法器的过程就叫做炼器,贫道送给万家小朋友的这块玉佩就是法器,只因其中存贮了昙宗大师的一道掌力,所以这块玉佩的名字就叫做一拍两散!” “还有这种事?” 人们尽皆震骇不已。 隋朝这个年代,距离春秋战国时期已经非常久远了,像眼下这种神迹一样的事情,千百年来武林中人从未有过耳闻目睹,今日却是亲眼得见,如何不被震撼? “照你这么说,若是将这玉佩挂在本王的胸前,本王的武功岂不是会立增一倍?”杨林已经站起身来,他目测刚刚那顽石炸裂的效果,估计与自己出拳击打的效果相差仿佛,故而有此一问。 苏元明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其实这种法器在春秋时期以前有一个通称,叫做储力法宝。武者将其挂在胸前,就等于身体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丹田……” 丹田是什么?丹田就是内家武者储存内力的“容器”,通常专指小腹气海那块区域。因为所谓的“上丹田”即紫府、“中丹田”即膻中,在一般内家功法中都是无法贮存内力的,能够贮存内力的只有下丹田,所以人们常说的气沉丹田,指的就是小腹这一处。 这样的概念场中众人十人里面倒有七八人耳熟能详,因此人们就更被苏元明的说法所震惊,凭空多出来一个丹田,那就是武功翻倍啊! 甚至像万宣道这样从来都没练过内力的人,也能打出如此效果,这就不是简单的翻倍了,而是翻了十倍也不止! 只听苏元明续道:“与人交手时,两个丹田的内力同时激发,就相当于有两个高手合力攻击一样,对手若不是高出己方太多,将会完败。所以我们可以把这储力法宝视为外置丹田。” 众人越听眼睛越亮,都像看宝贝一样地看在万宣道的胸前,同时猜测,难道说苏元明送给万宣道的就是这块储力法宝?那可太贵重了,这不是把万宣道一个小孩子立马变成了绝顶高手么? 唯有程咬金不信邪,大声质疑道:“俺不信,你这老道分明是在骗人,那块石头肯定是你提前动过手脚的。” 其实老程也不是完全的不信邪,只是因为他跟万宣道打过架,且又没能打赢,因而耿耿于怀,此时见到万宣道凭空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心里很不平衡罢了。 其实心中存疑的也不是他一个,其他人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不过别人都不好意思直接指出来。 苏元明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崖下挑选一块大小差不多的岩石拿上来,再让这位万家小朋友打一拳试试,不就可以证明是真是假了?” 程咬金立马转身走出人群,唯恐这崖顶崖下附近的山石都被苏元明做过手脚,跑到半山腰找了一块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石头扛了回来,他本来就身大力不亏,再加上梦中被神仙灌注了一股浑厚内力,扛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倒也累不着他。 回到崖顶,隋军精兵已经给他让开了通道,便径直走到苏元明跟前,隔着那道红绳把石头往地上重重一摔,说道:“就是这块!” 转头看向万宣道:“你打碎这一块我才服气!” 万宣道转头看向苏元明,苏元明却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看向程咬金道:“既然是你挑选来的石头,就请你先验明一下吧,打一拳看看它结不结实。” 这话很是在理,程咬金就冷笑道:“打就打!”说罢抡起钵盂大小的拳头就砸在了岩石上面。 下一瞬,只听“哎哟”一声呼痛,程咬金捧着手呲牙咧嘴,那石头却是纹丝未动,更没有什么裂痕出现。 苏元明这才看向万宣道挥了挥手:“你再打一拳看看。” 万宣道依言沉腰坐马,又是一记冲拳打出,结果与刚刚那第二拳一模一样,面前的顽石碎裂成为三块。 “好!” “好啊!” “厉害!” 这一次围观众人再无疑虑,场内场外彩声四起。 众人均想:这储力法宝太神奇了,要是自己也能拥有这么一块,这辈子打不过的仇人还不立马授首? 人在江湖,谁没有一个甚至几个终生都打不过的仇人?这玉佩简直就是报仇利器啊! 彩声之中,越王杨素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颤声问道:“苏道长,你这样的玉佩还有没有?” 宇文化及也站了起来,“敢问苏道长,这种玉佩价值几何?” 几乎同时,杨林也在发问:“这玉佩里面储存的内力是可以无限消耗的么?” 苏元明微笑向众人压了压双掌,待彩声和议论声平息后答道:“这玉佩我只有一块,就是此刻挂在这位万家小朋友胸前的这块,它的价值也不高,只需三十万两白银,至于它的消耗次数嘛,只有两次。” 啊?万宣道立马懵逼了,合着我打完这两拳之后这玉佩就废了啊?想到此处立马怒视程咬金,要不是你这憨货上来挑刺,我还能留一次保命呢! 第二九七章 正题 程咬金见状心头大乐,原来这东西已经废了啊?废的好,废的妙! 如同万宣道对程咬金的仇视一样,围观众人也都不免有些遗憾,这东西好是好,可是三十万两银子就能买到两次攻击,若不是生平有什么必报之仇、必杀之强敌,这东西买来真的有些不值。 但是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消耗次数是有道理的,因为即使是自己身体里的真正丹田,也不可能无休无止地消耗内力。 内力的储备是有限的,不论多么深厚多么雄浑,也不论多么强大多么凝实,终究都是一个定数,一旦消耗殆尽,就是所谓的灯尽油枯。 一时间众人心头的火热冷却下来,场面上一片冷清。 苏元明见状就摇了摇头,呵呵笑道:“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储力玉佩只能释放两次内力有些不值?” 见众人不答,他继续说道:“你们大概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两次内力是如何灌注进去的。” 嗯?是啊,好像有点道理…… 听了苏元明的提示,人们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关键,只听苏元明继续说道:“既然我能够把昙宗大师的一道掌力灌注进去,难道我就不能把在场各位的内力灌注进去么?” 啊!人们顿时恍然。对啊!用光了玉佩里的两次储备内力,再灌进去不就是了?不过……如果再灌内力必须找到苏元明去操作那可难了,谁能常年跟着他天南海北的跑?还要不要忙活自己的家国天下了? 似乎是知道人们的想法,苏元明补充解释道:“不论是谁,只要他购买了贫道的储力玉佩,贫道就可以传授他灌注内力之法,今后只要玉佩里的内力消耗尽了,他随时可以自行灌注进去,只不过想要让玉佩里的内力像昙宗大师、两位王爷以及阴太傅那样强大却是不行了。” 自己灌注内力?人们循着这个思路设想下去,若是武功稍弱之人买了这种玉佩,自己灌注进去的内力最多也就跟自己全力一击的威力平齐,这样取得的最大成果就是将自己的武功翻一倍,而不会像刚刚万宣道那样暴增十倍。 但是这样也不错啊!武功翻一倍是什么概念?那绝对是甩掉一大批人的可喜成就! 其实也不止是武功,不论各行各业,也不论研究哪一门学问,只要是人们希望得到的和拥有的,谁不愿意好事翻倍啊?学习成绩翻倍不牛逼么?赚翻倍的钱不爽么?房子的使用面积扩大一倍不舒服么?娶两个老婆不比一个更好么? 于是人们的心重新火热起来,万宣道更是喜笑颜开,琢磨着将来自己习练内功之后再“充”一些内力进这块玉佩,那简直就是突飞猛进啊! 人们心头重新火热,但转瞬就有不少人想到了一个问题,皱起了眉头,尚师徒首先问道:“苏道长,刚才我听你说这样的玉佩只有一块,眼下你已经送给了这位小朋友,那么我们又如何向你购买其它的储力玉佩呢?” 苏元明点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才是贫道今天召集大家办这场售卖会的根本原因!” 终于说到正题了。原本人们就觉得有些奇怪,一辈子只卖了六颗丹药、送出去一副丹方的苏元明突然办起了售卖会,面向天下武林高手兜售珍稀,这件事情的本身就很令人生疑。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苏元明一改常态?这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人们都提起精神,打算听一听苏元明怎么说。 只听苏元明说道:“刚刚贫道说过,要炼制墨子传承下来的法器,必须具备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通灵宝玉,这个大家已经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挥挥手示意站在场中的万宣道和程咬金退出崖顶,然后续道:“通灵宝玉与寻常玉石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同就在于它可以储备内力,寻常玉石即使经过祭炼也是无法储存内力的,这些年贫道走遍天涯海角,寻得的通灵宝玉倒也不少,要做三五十个储力玉佩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闻言不禁喜上眉梢,三五十个啊!说不定我也能买来一个。但随即又有疑惑生起,既然苏元明说他能做三五十个储力玉佩,为何刚刚又说只有一块? 苏元明没让众人纳闷太久,就说道:“这通灵宝玉的名字里面有通灵两字,就说明它跟天地灵气以及灵石有关。通灵宝玉是养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而形成,但若是想要把它祭炼成为储力玉佩,就必须要有灵石作为辅料!” 灵石?这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名词,场中武者对此知之甚少,唯有阴世师眼中精光一闪,他去过高句丽的徒太山,也听说过一桩异国隐秘——高句丽国的两位顶尖高手渊太祚和羽则男,都是借助徒太山中的武脉灵石,才致使武功暴增的。 尤其是在雪谷雪窟洞底爆发的那一战,几股巨力碰触之后,自己被那股巨力砸入了谷底土壤之中,不知昏迷多久,再爬出来的时候非但不见了渊太祚和羽则男,就连自己追杀的羽裳兄妹以及另一个女子都无影无踪了。 尤其是李智云,直接尸骨无存。 由此可见这种武脉灵石何等奇特,利用武脉灵石精进内力的武者何等恐怖。 在离开徒太山之前,他也试图找一找所谓的武脉灵石,却是一无所获,或许那地方的武脉灵石都被渊太祚和羽则男采掘光了。 “没错,就是灵石。灵石才是祭炼储力玉佩最关键的材料,贫道此刻手中只有通灵宝玉,却是没有灵石,所以无法将这些通灵宝玉练成储力玉佩!”苏元明给出了最终解释。 人们闻言顿时大失所望,这说来说去还是白说啊! 只听苏元明续道:“不仅这种储力玉佩需要灵石,而且,贫道研制的诸多灵丹,比如可以令玄关已通武者更进一步的通玄丹;又比如可以令人容貌变美且能青春永驻的驻颜丹;再比如能够令人长生不老的长春丹,这些顶级丹药都需要灵石来炼制!” 他这一番侃侃而言,人们越听就越心热,越听就越郁闷,终于单雄信忍不住心头的郁闷,问道:“苏道长,你说的这些的确很诱人,可是没有灵石不都是白说么?” 单雄信没能买到培元丹,还在天下群雄面前露了怯,自然是满场内外最郁闷的那个人,所以就忍不住打断了苏元明的描述,就差说一句:你这不是画饼充饥么? 苏元明立即回道:“没错,贫道的确没有灵石,但是贫道知道何处有灵石,只是贫道无法得到,因此才请了天下英雄前来帮忙,只要各位能够取来灵石,不论什么储力玉佩,也不论什么通玄丹、驻颜丹和长春丹,贫道均可当场为各位炼制出来!” 第二九八章 灵石主人 即使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宇文化及曾经以三百万两白银的价格从鱼俱罗的手上买到了苏元明的三颗回天丹,也不妨碍更多的人准确地猜测通玄丹、驻颜丹和长春丹的价格,这三种丹药的价格必定是在一百万两白银以上! 尤其是那些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者,比如新文礼、尚师徒、罗成等人,他们更懂得什么叫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其实在打通生死玄关以后,虽然已经可以跻身于绝顶高手之列,但是在那以后的修炼也并非是一片坦途。 百尺竿头,本来就很难更进一步,不然这“百尺竿头”岂不是成了烂大街的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到达百尺竿头这个境界的,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知道再想提高有多艰难,那才是真的难于上青天。 然而现在苏元明却说他可以炼制通玄丹,可以让这些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绝顶高手更进一步,这得是多大的诱惑?这种通玄丹的价格能低得了么? 再说驻颜丹,哪一个女子不想青春永驻?哪一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颜?能把容貌保持在青春的状态下,这简直是每一个女人的终极梦想,可以说只要世上真有驻颜丹这种丹药,那么对那些美女来说,不论它的价格多高都是物有所值! 跟在贾柳楼二十九友之中的贾菁菁和柳依依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贾菁菁,更是把目光看向程咬金,意思是你能不能给我买一颗驻颜丹啊?只要你能给我买来,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至于长春丹就更不用说了,谁不想多活些年月?谁会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寻死?那些寻死之人要么是想要通过舍身来获得某种回报,要么是被人逼得生不如死,只要有办法,他们绝不会寻死。 长春丹这种东西,只要能够炼制出来,那么即使说它是无价之宝也是没人敢于质疑的,因为从古至今人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一个真正的长生之人,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长生之人不好么?当然好! “苏道长,那灵石在何处?离这里远么?” “是啊,苏道长,快告诉我们灵石在什么地方,或者是在什么人的手里,我们这就去取。” 人们被这些灵丹神药诱惑的心潮澎湃,七嘴八舌地询问,却大多忘了苏元明的一句话,如果这灵石是随便就能取得的,人家苏元明又怎会把这许多英雄豪强请来帮忙?他自己去取不就行了? 少林寺的昙宗大师不愧为佛门高僧,和尚的特点就是定力过人,他第一个提出了询问:“阿弥陀佛,苏道长,这灵石只怕是很难拿到吧?” 昙宗的语声清淡平和,却能令崖顶崖下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这一瞬间有数百个昙宗大师,分别贴近每个人的耳边轻声询问一般,人们不禁为之一凛,在重视昙宗的同时也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苏道长不是说了么,以他的能力都无法取得灵石,看来这灵石很难拿到啊! 苏元明有什么能力?只看他身后那面具女子飞掷玉盒,再看他送给万宣道那块储力玉佩就明白了,设若苏元明的武功不亚于那个面具女子,再加上一块储力玉佩,二人一佩的力量加起来,都有可能超过阴世师! 但就是具备如此实力,苏元明都说他没有办法取得灵石,那么灵石得是多么的难取? 果不其然,苏元明点头说道:“没错,那灵石的确很难获得,所以贫道才开办了这场售卖会,打算凑齐一千两白银,去问那灵石的主人购买一斤灵石。” 一千万两白银!只能购买一斤!我的天!众人闻言顿时傻了眼,这灵石也太贵了吧? 等等,你说这灵石竟然是有主的么?是什么人可以坐拥如此神物,还能不被抢夺,只怕只有皇帝才具备这个实力! 人们纷纷询问,苏元明立即给予回答:“是的,这灵石是有主之物。” 杨素站起身来,试着问了一句:“这灵石主人的武功很高?” 苏元明答道:“没错!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怪不得。”杨素点了点头坐回席位,若非如此,苏元明也不至于召集这场售卖会了。 杨林拍了拍一直嚷着想要驻颜丹的女儿的手,让她稍安勿躁,问向苏元明道:“那么苏道长可知这人姓甚名谁?” 苏元明摇了摇头道:“贫道不知。所以只能称之为灵石主人,这位灵石主人就在济州,而且就在这千佛山下的莲子湖畔居住。” 秦琼闻言心头一惊,他当然知道这莲子湖就是历水陂,是横跨济州城区的湖泊,只是他已经回到历城多日,也曾来济州刺史衙门报道请命,却从未听说历水陂来了如此一个异人。 (按:历水陂即莲子湖,其实就是后世的大明湖,大明湖这个名称是金代文人元好问命名的。) 众人闻言立时群潮涌动,就有人嚷道:“苏道长,你快说说那灵石主人在莲子湖的什么地方?在下这就去找他讨要些许灵石过来。”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崖下众人里的史大奈,乃是北平王府十二旗牌官之一。此人与程咬金的体型很是相似,脾气性格也差不了多少。 人们闻声立时对其报以冷眼,怎么着?你这意思是你先去就能先拿到灵石咯?那灵石主人一定会给你灵石么?你脸比别人大是怎么着? 苏道长都拿不来的灵石,你去又有什么卵用?就连史大奈的几个同僚都用白眼看他了,见过不自量力的,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 苏元明摆手道:“各位莫要着急,那灵石主人的确就在莲子湖东岸,在各位前往之前,贫道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这个人的来历和特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昙宗大师宣了声佛号,说道:“是有必要说一下,以免各位朋友去了枉送性命。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众人闻言顿时肃静下来,看来这灵石主人还不是可以随便拜访的!这灵石主人是谁呢?又有什么高绝的本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九九章 灵石主人的来历 “说来话长,还请各位稍加忍耐。”苏元明一指宇文化及那个方向,讲出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 话说今年二月,也就是仁寿四年的第二个月,皇后独孤伽罗因病去世,之后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先皇杨坚就莫名驾崩,杨广登基继位,改年号为大业,是为大业元年。 杨广登基,杨素和宇文化及这两个死党顿时飞黄腾达起来,杨素从越国公晋为越王,宇文化及也顺理成章的做了丞相。 只说这宇文化及位极人臣,正可谓春风得意,然而却有一事令他耿耿于怀,那就是他的二儿子宇文成都始终未能学到一门地级以上的武功武学。 不论是内功心法也好,拳脚兵器也罢,又或者是轻功,宇文成都所学的功法套路都是玄级及以下的东西。 虽然先前李智云“卖”了一套七伤拳给他家,但是宇文成都练了半年多也没练个子丑寅卯出来,父子俩也就明白了,这是上了李智云的当啊!买着假冒伪劣产品了! 上当了怎么办?找李智云报复?索赔?李智云人间蒸发了,上哪找去? 找李渊算账?人家李渊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曾经的交易是在宇文化及和李智云之间进行的,当时李渊就不在场,这时候你找李渊,李渊能认账么? 是否找人算账也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找到明白人,对这门七伤拳的真伪做出权威鉴定,然后再找一门上乘武学苦练一番,才能把宇文成都推上当世第一的神坛。 宇文化及的野心小么?从来都不小!他帮助杨广篡位夺嫡、又支持杨广弑君杀父坐上了江山,为的就是摘杨广的桃子! 但是在摘桃子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先把宇文成都的武功提起来,阴世师靠不住啊,人家即使背叛了杨勇跟了杨广,也还是老杨家的鹰犬,不可能归顺投靠宇文家族的。 所以宇文化及找到了鱼俱罗。鱼俱罗是什么人?鱼俱罗是杨素的同门师弟,早年与宇文化及是莫逆之交。 鱼俱罗与宇文化及相交莫逆,却与师兄杨素面和心不和,两人的武功相差无几,甚至鱼俱罗还要更高一些,但怎奈人家杨素文武双全,上马能征战,下马能伏案,深受先帝杨坚赏识。 如此师兄弟两人都在朝廷混日子,自然是师兄要比师弟混得好,问题就在于师兄混好了却不肯拉师弟一把,不仅不拉一把,还经常背后使绊子,一边往上爬一边往下踩,终于把师弟踩得弃官离职,归隐了田园。 升官升不上去,还时不常的被师兄暗算摆布,这官不当也罢,这就是当时鱼俱罗解甲归田的初衷。 鱼俱罗解甲归田之后,杨素自然也就不再与之来往,但是宇文化及却没有忘了这位昔日好友,主要是因为这位好友在武功一道颇有建树,即使比不上阴世师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宇文化及找到了鱼俱罗。 要请人鉴定七伤拳,购买地级以上的功法秘籍,找杨素是不行的,别看杨素平时跟自己同为杨广的左膀右臂,但是杨素从来都不肯割让半点好处给自己。 不仅不给好处,还对宇文一家严加提防,让杨素鉴定七伤拳?如果这拳法是真的,他就会自己拿去练了!如果是假的,他一定会说成是真的,杨素此人一向阴险狡诈,实在没法相信。 但是鱼俱罗就不一样了。 当初鱼俱罗弃官归田的时候,为了一家老小后半辈子生活无忧,把丹王苏元明交给他代卖的回天丹卖给了宇文化及,收了三百万两银子回去,吃了老大一笔提成,这笔交易同时也延续他和宇文化及的交情。 这一次宇文化及找到鱼俱罗,鱼俱罗把七伤拳谱拿到手里一看就说出了真相:“这哪里是什么武学秘籍?这套功法最多也就是黄级功法!” 天地玄黄,黄级功法排名最末,合着李智云给出的七伤拳只是黄级功法,这不是以次充好么? 宇文父子为此更恨李智云不说,只说宇文化及把携带的重金扔给了鱼俱罗,要求鱼俱罗出售一门功法出来,让宇文成都修炼。 按理说,鱼俱罗这样的高手所练武学必然都是玄级及以上的,地级功法也一定有所涉猎,但是这种压箱底的武学如何能够转授他人?这事在以前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宇文化及已经位极人臣,他拿了重金来砸一门地级功法,鱼俱罗实在没法回绝,于是就告诉宇文父子,说他和杨素的武功都是在贺兰山里的一面石壁上学来的,那石壁上刻着老子的《道德经》。 鱼俱罗也不隐瞒,告诉宇文化及,说他和杨素两人的武功都是从那篇《道德经》中研悟出来的。 鱼俱罗对宇文成都说,说只要你觉得你有悟性,就去一趟贺兰山,找到那处刻有《道德经》的山壁去揣摩,能不能悟出些什么东西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 宇文化及闻之大喜,随即命令宇文成都拜鱼俱罗为师,并恳请鱼俱罗带领宇文成都前往贺兰山,有鱼俱罗的引领,宇文成都不至于迷路,而且路途之上也方便指点宇文成都的武功。 至于他本人,一国宰相岂能长期流连江湖?请动了鱼俱罗之后他就返回朝中处理政务了。 再说鱼俱罗带着宇文成都到了贺兰山,在一座山崖顶上找到了那篇《道德经》石刻。 鱼俱罗的文化水平很低,所以当初他跟杨素一同观看《道德经》石刻时,两人悟出来的武功并不相同,杨素悟出来的是小无相功,而鱼俱罗悟出来的却是无极天罡功。 无极天罡功的一些内容是无法言传的,只能意会,所以鱼俱罗才会让宇文成都来到现场自行研悟。 宇文成都也是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人,既然师从鱼俱罗,顺着鱼俱罗的指导去感悟道德经,自然就悟出了无极天罡功的要领,他原本就身具绝世内力,一经习练,立成绝顶高手。 事有凑巧,那一日宇文成都练完无极天罡之后,却在山崖之上遇见了一个陌生人,这荒山野岭的连个樵夫猎户都不会有,这人是干什么的? 宇文成都唯恐这人也是见过《道德经》的,这种神功岂能任由他人研习?当即出手将这人打下山崖。 那山崖下方乃是一座绝谷,说是万丈深渊也不为过,云遮雾岚的,从上面根本看不见谷底是什么景象。 宇文成都只道这人被他一掌拍下,那是拍死加摔死,必定死得透透的了,因为他觉得那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武功在身,谁知没过多时,他还在低头俯瞰下方,就听见深渊里有人哈哈大笑,顿觉毛骨悚然。 这么深的绝谷里怎么可能有人?这可是人类下不去也上不来的绝地啊! 山谷里那人笑罢还喊了一声:“我回来啦!哈哈哈……” 只转瞬间,他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雾中涌出,踢着陡峭的山壁向上猱升。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登山手段,这可是上下垂直的峭壁,这人竟然只凭脚尖轻踢石壁,就能迅速飞升而上,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么? 最令人惊怖的是,这个人的手上居然还托着东西,左手托着一块比人还要巨大的大石头,右手提着一个人,那个被提在手上的人,似乎就是刚刚被自己一掌打下去的那个人。 第三〇〇章 举世第一宝藏 一个左手托着巨石,右手拎着一个大活人的人,以每个呼吸将近十丈的速度猱身而上,这情景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吓得望风而逃了,但是宇文成都却不至于如此。 不管怎么说他都拥有一身足以傲视武林的内力,而且又刚刚练成了无极天罡心法,生平未逢一败的他又怎会不战而退? 或许这个异人仅仅是膂力过人、轻功盖世,其他方面并不如何恐怖也说不定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宇文成都还是打算与对方过上几招。 毕竟敌人在下方,自己在崖顶,自己占据了居高临下的绝对地利,在敌人即将跃上崖顶的那一瞬间,只需以自己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劈空掌力轰击下去就行了。 就算你是神仙,也得把你打下去! 哪怕打之不死,哪怕你落回深渊之后再次猱升上来,也不能不给你来这么一下子! 虽然高傲,虽然歹毒,但是眼见这个越升越高的异人,宇文成都也不能不做出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万一这一记轰击没有效果又该如何? 毕竟对方的身法有如神迹,绝非世间任何一个武者所能完成,即使是阴世师那样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所以他在决定发动攻击的同时大声求援,呼唤他的师父鱼俱罗过来助阵。 他自信只要师父鱼俱罗在侧,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以师徒二人之合力迎战来人,就没有半点失败的可能! 因为师父在他刚刚练成无极天罡之时曾经如此评价:说即使是阴世师这样的天下第一,也扛不住自己师徒的联手三招! 当时鱼俱罗和他是这么说的:论及单挑,我比阴世师差点,你也比阴世师差点,我差在内力稍逊,你差在境界尚浅,招式不多。 当时他听了这个评价之后不免失望,就问:“这么说要打败阴世师这样的天下第一,还得咱们师徒联手咯?” 这才引出了鱼俱罗的原话,鱼俱罗豪迈说道:若是阴世师跟咱们师徒两人对敌,那么咱们师徒一招就能击退他,两招就能重伤他,三招就能要了他的命。 试想,就连阴世师这样的天下第一都不能在自己师徒面前走过三招,更何况旁人?所以只需把师父喊到身边,那么就算此刻这个猱升上来的家伙有着阴世师一样的实力,甚至超过了阴世师也不怕! 听到徒弟急声呼唤,鱼俱罗当然应声而至,当他顺着宇文成都的指示看到了那个异人之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劝说弟子不可与之为敌,怀中那只寻灵玉鼠却急剧地抖动起来。 所谓寻灵玉鼠,是他的好友丹王苏元明制作的一件法器,之所以送给了他并要求他带在身上,就是为了侦测世间蕴藏的灵石。 因为这世间的灵石极为稀有,若是苏元明只凭一己之力寻找,一辈子又能走遍多少山川?所以苏元明委托他的知交好友鱼俱罗帮他寻找,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这寻灵玉鼠抖动起来,就意味着左近二十丈内蕴有灵石。 同理,当鱼俱罗感受到怀中那只玉鼠抖动之时,那谷底猱升上来的异人距离崖顶他们师徒已经不足二十丈了。 这一变故陡生,鱼俱罗顿时不知所措,原本想要提醒宇文成都避其锋芒的话语就没有出口。 在那一瞬间,鱼俱罗深知他遇见了什么——那是世间最最珍贵的宝藏,灵石! 纵使苏元明走遍天涯海角,苦苦寻觅半生,所能找到的灵石也不过两块而已!而且那两块灵石加起来都没有半斤重! 可以说苏元明这辈子祭炼出来的几件法器以及有限的几颗珍贵丹药,全都是仗着这半斤灵石才能制成! 在千佛山顶千佛崖举行的售卖会开始以前,这世上懂得灵石价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苏元明一家就只有鱼俱罗了! 那一瞬间,寻灵玉鼠那越来越剧烈的抖动证明着这个疾速攀升的异人身上挟有大量的灵石! 苏元明曾经对他仔细描述过玉鼠的抖动程度与灵石蕴含量之间的对应情况,此刻那玉鼠如同抽了风一样的跳动,代表着这个异人携带的灵石最少也有几十斤! 那么这人的身上哪里装得下几十斤灵石?除非是他手上托着的那块巨石! 所以在那异人即将升至崖顶的那一瞬间,想起苏元明曾经说过的灵石的种种功用,鱼俱罗已经兴奋的颤抖起来,必须要得到这块灵石!这块巨型灵石绝对是足以碾压世上一切财富的巨大宝藏! 所以在那异人即将升至崖顶的瞬间,他想都不想就下达了命令:“出招!保住那块石头!” 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心有灵犀,同时出招,两人四掌形成了一方无以伦比的巨力,这一招叫做“无极天牢”!意思是可以将掌力笼罩空间内的一切物质囚禁其中,继而碾成齑粉。 鱼俱罗很怕自己师徒的掌力会把这快巨大的灵石击成粉屑,所以加了一句“保住那块石头”,宇文成都能够理解师父的指示,所以两人在各施掌力交汇起来封住这方空间以后,开始有所区别的碾压攻击。 只伤人,不伤石头。 “哟呵,这不是宇文成都么?” 来人在如山般沉重的掌力中毫无异样,非但上升速度不见减缓,而且还能开口从容说话,最让宇文成都惊惧的是,来人竟然脱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人怎会认识我? 此时崖顶崖下的双方已经近在咫尺,彼此都看得清对方的模样,宇文成都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这个青年的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相貌极其英俊,身上的衣着却是不伦不类。 为什么说这人的衣着不伦不类呢?因为这人身上穿的似乎是一套十二三岁孩子的衣服,又小又紧,因为衣服太小,所以已是多处撑破撕裂。 这人是谁?为何穿着一套小孩子的衣服?又为何认识自己? 宇文成都懵逼了。 宇文成都懵逼,鱼俱罗震撼,来人却是从容登上了崖顶,淡淡说道:“看在从前的事情上,今天就饶你们师徒一命。” 说话间把手中巨石和那个拎着的人往地上一放,腾出来的双手随手一挥,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就感受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沛然而至,将他们师徒二人远远抛出。 一阵腾云驾雾的体验之后,师徒俩落在了山脚,彼此相顾,骇然无语。 以他们师徒的武功,竟然被人从山崖打落到山脚,而且居然毫发无伤,这怎么可能? 第三〇一章 十三层龙象般若功 鱼俱罗师徒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藏传密宗神功叫做龙象般若功,更不知道这位携带巨型灵石的人已经把这门神功练到了第十三层。 十三层龙象般若功,那是按照常理来说武者根本不可能企及的高度,如果是在地球这个环境里修炼,那么练到十三层需要一万年,谁能活一万年? 但是李智云却练成了,他抱着一块灵源大陆上的灵石在无底深潭中苦熬了六年光阴,纵使将神足经练至大成的他已经能够在水中呼吸,但是为了抵御深潭中那越来越强的压强,他不得不进一步强壮他的身躯,否则他就会被深不见底的潭水压榨而死! 神足经大成是基础,巨大的灵石则是促成他内力突飞猛进的必要条件,再加上系统赋予他的超然能力,三者合一才令他用六年时光练成了常人数千年也无法练成的绝世神功! 李智云在苦熬六年之后回到了地球,从贺兰山绝谷的深潭底浮出水面,导致他穿透两个位面的却是一个被人打落山崖的半大小子。 是的,在灵源大陆进入无底潭之后他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从无底潭对穿位面是有着一个苛刻条件的,那就是地球上必须有一个人同时堕入贺兰山绝谷深潭,而且必须是从崖顶坠落才能触底。 假设某人利用绳索垂降到谷底,再进入谷底水潭洗澡是没用的,必须是从崖顶坠落。 谁活得好好的会从那么高的崖顶跳向谷底?就是傻子疯子都未必会这么干,更何况隋朝这个时代里的贺兰山深处本就人迹罕至。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在深潭中苦熬了六载岁月之后,偏偏就有这样一个半大小子落了下来,而且直触潭底。 毫无疑问,正是这个半大小子的坠落换回了他的穿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能够回归地球,这个半大小子是唯一的关键。 这是恩人一样的存在啊!他当然不会任由这个一脸憨相半大小子淹死在深潭之中,拉住这人上浮的同时他就明白了这人是被人打落下来的。 所以他来不及救醒这个一脸憨相的半大小子,第一时间就要升到崖顶寻找那个击落恩人的元凶。 令他惊奇的是,崖顶上的元凶竟然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的出现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奇迹,最令他惊奇的是,他已经在无底潭中苦熬了六年,加上滞留在灵源大陆上的两年,如今他已经是十九岁的青年了,然而此刻他眼中看见的宇文成都仍然是八年前的那副模样。 怎么回事?宇文成都也练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了? 他却不知那无底潭中的时间速率与灵源大陆相近,却和地球大相径庭,他在深潭里苦熬了漫漫六年,地球上才只过了六七个月。 考虑到自己曾经坑过宇文化及,又考虑到宇文化及赠给自己的那件狻猊铠曾经救了自己好多次,再加上若不是宇文成都把这个半大小子打落山崖、自己就无法回到地球这个位面上来,如此种种加起来,就抵得上他师徒一条命。 所以他没有加害这对师徒,先把自己欠下的情分还了再说!而若是现在就把他们师徒杀了,那么自己这辈子亏欠宇文家族的情分就再也还不清了。 不说李智云把鱼俱罗师徒两人“扔”到山下,只说鱼俱罗师徒后怕了一阵之后,就决定兵分两路,宇文成都按照师父的指引去找苏元明,鱼俱罗本人则是远远地跟踪这个携带举世最大宝藏的年轻人。 灵石这种东西,只有到了苏元明的手里才会变成灵丹,变成法器,才会发挥它应有的价值,所以必须找到苏元明,再让苏元明设法谋取灵石。 至于苏元明是买还是抢,那就看苏元明如何决断了,反正鱼俱罗是真的怕了,这位灵石主人的武功比阴世师还要高,而且不知道高出多少。 要抢么?至少自己师徒两人不具备硬抢的实力。这一次人家明显是手下留情了,下一次再犯在人家手里,人家还会网开一面么?傻子才会找这种不自在。 鱼俱罗是世间唯一的一个掌握苏元明行踪的人,根据他的指引,宇文成都很快就找到了苏元明,他只按照师父的嘱咐告诉苏元明一件事,那只寻灵玉鼠剧烈抖动了,苏元明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他来找鱼俱罗。 苏元明和鱼俱罗在西岳华山相遇,当然此时那位灵石主人也到了西岳华山。在和鱼俱罗商议之后,苏元明大着胆子找上了灵石主人,进行了一番会晤。 当时苏元明提出购买灵石,且允许灵石主人漫天要价——只要是你需要的,且是我苏元明已有的或者是能够弄到的,你要什么都可以。 金钱?多少钱一斤你说个价;美女?我女儿苏丹丹可以嫁给你,做你的妻妾。 然而灵石主人的回答却是什么都不要。 灵石主人说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带在身边不累么?就算不累也很麻烦不是? 至于美女,灵石主人也说了:不要!我已经有妻妾了,而且还不少,娶太多了忙活不过来。 在李智云看来,多娶一个女人就要多承担一份责任,羽裳要求他救老丈人这事就很伤他的心——我是去救你父亲了,为此还得罪了另一个老丈人,可是最终你父亲怎么对我的? 让我六亲不认翻脸无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跟你爹对杀么?这么冷血的事情我李智云干不上来!所以老婆这种东西还是少娶为好。 苏元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种种说辞都说尽了,也没能说动灵石主人卖给他一块灵石,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把底牌交出,告诉灵石主人这灵石的种种用途。 “这些丹药和法器难道不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吗?只要你能给我灵石,我就可以把灵石制成丹药和法器回馈给你!” 然而即使他把底牌都亮出来了,灵石主人也还是不为所动。 增长功力?不用你的通玄丹,我自然能够增长;美容驻颜?不好意思,六年前我已经能够自行修补凹陷的额骨了,还需要你的什么驻颜丹么? 至于长生不老,如果我想练,随时都可以修炼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功法系统自带,一万侠义值即可兑换,而且我也喝过不老泉水,修炼长春功无需日后每三十年喝一次动物生血。 当然,这都是李智云的内心活动,他不会把自己的底牌给苏元明和盘托出,只是表示他对苏元明描述的各种“美好”不感兴趣罢了。 苏元明不知其故,第一次磋商就此宣告失败,在灵石主人逐客之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么大一块石头在你手里有什么用呢?” 第三〇二章 弹指六年 如此巨大的一块灵石,绝对是地球上绝无仅有的存在,然而它存在于灵石主人的手上,就与寻常一块顽石没有任何区别,这便是苏元明无法接受的事实。 用句难听的话来说,这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几经思虑之后,苏元明第二次找到了灵石主人,这一次的会晤地点是在太原。 没有人知道灵石主人姓甚名谁,华夏武林中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他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横空出世,出世就身具横扫天下的绝世武功,所以苏元明也不知道这位灵石主人为何会去太原。 灵石主人去太原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元明在这一次会晤之中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灵石主人前往济州。 “就算贫道研制的那些丹药和法器对你全无用处,但是你的亲人呢?你的朋友呢?难道你不希望你的父母万寿无疆么?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妻子美艳永存么?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兄弟武功盖世么?” 这是苏元明提出来的疑问。 “贫道不信你能做到这些!但是贫道能够做到,贫道也不奢求你把这块灵石全部给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斤两斤,贫道就可以兑现上述承诺,绝不食言!” 这一次李智云有些动心了。 不得不承认,纵使他本人可以任意改变容颜,可以武功超凡盖世,甚至可以获得永生,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让他的亲人和挚友也享受到这种福利。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该当如何报答生母万氏的生养之恩?又该如何报答狄知逊的拳拳友情? 他回到太原,自然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距离自己失踪仅仅过去半年。 由于离开地球之前曾与杨广作对,阻挠阴世师追杀羽裳,所以他觉得应该避开他人耳目,悄悄返回太原唐国公府,以免连累家人。 他趁着夜色潜回家中,不多时就把这座大宅院的布局摸了个通透,并于第一时间找到了母亲万氏的寝室,悄无声息地越窗而入。 他本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然而母亲却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采花大盗入室采花,他只有立时封住母亲哑穴,谎称是李智云的朋友,带着李智云的委托来替他看望娘亲,万氏才半信半疑地没有喊人。 然后他从母亲口中得知,红拂和李蓉蓉去找狄知逊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在地球这个位面,他仅仅消失了半年多,这一点只看母亲的容貌就能得到证明,母亲依旧风韵卓然,只是因为思念失踪的儿子,神色间难掩憔悴。 母亲真的把他当做是儿子的朋友,嘱托他若是日后见了她儿子李智云,就一定要提醒李智云:万万不可公然行走江湖,因为新君杨广已经把李智云、羽裳夫妇列为必杀之人了,为此父亲李渊都曾写了奏折送去洛阳,表示与李智云断绝父子关系。 他能够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即使早有反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公然反隋。毕竟目前隋朝的根基还算稳固,要等杨广搞到天怒人怨,需要等到运河通航、三征高句丽之后才行。 只有民不聊生,天下皆反,才算是具备改朝换代的条件,如今李家只能卧薪尝胆。而要想在杨广的治下卧薪尝胆,就不能让杨广找到什么把柄,父亲顺着当初在长安时父子不认的势头彻底断绝和自己的父子关系是必须的。 老爹的理由一定是这样的:当初我就不认这个儿子,是你杨广非要认他这个女婿,还在先皇先后面前推荐他担当重任,这事与我何干? 从新家出来,他去找过狄知逊,狄知逊的家也在太原,说起来算是同城的邻居,只不过当他找到狄家之时发现狄知逊已经不在家里了,跟狄家的二公子狄知俭打听,狄知俭也说不清楚狄知逊去了哪里,只知道狄知逊是跟李智云的妻子红拂、李蓉蓉一起远行。 从狄家出来,他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就打算先去洛阳,把托付给萧美娘的尤翠翠接出来,却赶上了苏元明第二次求见,而且被苏元明说得有些动心。 苏元明继续苦口婆心:“你总是带着这么大一块石头满世界行走不嫌麻烦么?这种灵石只有济州千佛山上的彦琮禅师才能分解切割开来,除此之外任你武功再高,就算使用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也是无济于事。” 苏元明对灵石这种东西可谓研究甚深,继而深知与之相关的一些掌故,彦琮禅师是千佛山兴隋寺的主持,千佛山上随山雕刻的千余尊佛像都是在他的指导下雕镌完成的。 (按:兴隋寺在隋亡唐兴之后改名为兴国禅寺,此后历经毁坏重修扩建,直到后世的今天都没有再次更名。) 彦琮禅师武功不算很高,却精于雕刻之道,尤其是随身珍藏了一把雕刻宝刀,不论如何坚硬的物体,都能在表面留下痕迹,不要说寻常岩石中最为坚硬的花岗岩,就是金刚石都会在他的刻刀下变化成像。 其实即使是金刚石,在不计损失的前提下,也能用火烧的方法来分割,而灵石却是用火都无法烧毁的存在,灵石不属于可燃物。 所以苏元明认为在这个世上、要想分割硬度超过金刚石的灵石,除了去找彦琮禅师之外别无选择。 李智云对苏元明的提议不置可否,作别后乘坐马车前往洛阳,车厢里装着灵石,赶车的人却是他从贺兰山绝谷中救起来的半大小子。 这个半大小子是个憨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岁,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罗士信。 罗士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贺兰山,只记得跟一群野牛打架,被一头公牛顶了一角,就追着那头牛要报这一顶之仇,结果在山间迷了路。牛没找到,却被宇文成都打下了万丈深渊。 武林史料上记载的罗士信曾为放牛娃,而且是给王君可放牛的,李智云问他认不认识王君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不认识。 李智云很是感慨罗憨憨的命运,不知道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穿越到隋朝,罗士信还会不会出现在贺兰山,而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到灵源大陆,罗士信还会不会被宇文成都打落绝谷。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论自己是否穿越,宇文成都都是会来贺兰山的,因为宇文成都的生命轨迹没有受到自己什么影响。 如果另一个时空里自己不曾穿越隋朝,如果罗士信仍然被宇文成都打落绝谷,那么他会不会死在谷底深潭之中呢? 他觉得答案应该是不会,这罗憨憨不仅力气大,命也很大。 第三〇三章 宇内首富与第一美女 再说苏元明一路远远跟着灵石主人的马车,发现灵石主人在洛阳稍事逗留之后便即前往山东,就觉得自己大有希望,趁着在洛阳的时候与宇文化及、鱼俱罗商议一番,决定办一场售卖会出来。 宇文化及和鱼俱罗是至交,苏元明和鱼俱罗也是至交,苏元明便不把宇文化及当外人。 况且若不是因为宇文成都拜在鱼俱罗的门下,继而前往贺兰山,又怎会发现如此巨大的灵石以及灵石主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苏元明不能不承宇文父子一份情。 原本按照宇文化及的意思,在洛阳就把这个所谓的灵石主人拿下就算了,洛阳是大隋新都,城中可谓高手如云。不仅有阴世师、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杨素这样的顶尖高手,而且相当于武林一流高手的皇宫侍卫更是多如牛毛。 那灵石主人能有多高的武功?就算能够打败鱼俱罗师徒两人又如何?他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洛阳城的武者么?除非他是神仙! 宇文化及如此提议,鱼俱罗和苏元明却都不敢赞成。 鱼俱罗认为灵石主人武功太过高强,兼且极具戒备之心,别说围殴夺宝未必能够成功,就算最终成功,己方伤亡也必惨重,灵石抢回来了,自己却死了,这不是便宜了别人么? 除非能把灵石主人诱入一个包围圈中,或者采取下毒等手段智取,否则这一次打草惊蛇之后,万一被那灵石主人逃逸出去,再想找到他都不可能了。那灵石主人的轻功简直是无法想象的高超。 苏元明则认为杀人夺取灵石是涸泽而渔的下策,试想:灵石主人既然能够随身携带如此巨大的一块灵石,那么他一定知道这世间的某处盛产灵石,总不成天南地北海内八荒就只有这么一块灵石吧? 如果能跟灵石主人有效沟通,从他手里买来灵石才是上策,如此日后就可以保持这种供求关系,直至将所有灵石都买过来,这样岂不更好? 而且这样做还有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在多次买卖的过程里,可以逐渐套问对方灵石的出处,一旦找到了灵石的出处,还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去跟这样的绝世高手相搏么?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上述设想都不能实现,只要能够买到一些灵石,然后用买来的灵石炼制多个储力玉佩出来,便能令己方的战力倍增暴增! 没错,眼下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联手都打不过灵石主人,可若是鱼俱罗和宇文成都两人分别戴上一个储力玉佩呢?那就相当于两个鱼俱罗和两个宇文成都,集四位世间绝顶高手的力量还打不过灵石主人么? 到了那时候再跟灵石主人玩横的,硬抢他的灵石岂不是更好?如果可以战而胜之,还可以囚禁了他刑讯拷问灵石的产地,岂不是把握更大? 不愧是炼丹高手,这心计就是缜密,宇文化及和鱼俱罗都不得不佩服不对苏元明表示钦佩,那就按丹王的意思办吧。 丹王的意思就是跟住灵石主人,然后在千佛山办一场售卖会,不仅邀请洛阳皇城的高手届时前往,还要邀请驻守在大隋各个州县的强者到场,比如靠山王杨林、比如八马将新文礼、再比如四宝将尚师徒等等。 为了能够说服千佛山上的和尚配合这场盛会,苏元明还专门邀请了少林高僧昙宗大师。 昙宗大师不仅曾是苏元明的救命恩人,而且他跟曾经担任少林住持的慧远大师相交甚密,慧远大师又与彦琮禅师互为知己,昙宗大师出面,既可以说服彦琮禅师配合办事,又可以恳请彦琮禅师切割灵石。 事情商议已定,就连忙准备了请柬,让宇文化及派人分发,于是就有了这场千佛山上的丹道售卖会。 说回此刻的千佛崖顶,苏元明将灵石主人的来历娓娓道来,当然不会把鱼俱罗和宇文成都的遭遇和盘托出,那样等于是当众打鱼俱罗师徒的脸,而且他也不会把自己和宇文化及、鱼俱罗商量出来的“上策”公之于众。 他只是告诉大家,这灵石主人的武功很高,不说具体高到什么程度,只说不建议大家用强,嗯,建议你们去买,去求,不建议你们去抢。 “那灵石主人拥有的灵石大于常人体型,重逾千斤,在场各位不论是谁,只要能弄来一斤,在下就可以为你炼制一块储力玉佩或者是一枚灵丹,如果能弄来两斤,那就是一块玉佩加一枚灵丹,或者两块玉佩与两枚灵丹任君自选!” 总结之时,苏元明再次强调了灵石与储力玉佩以及丹药之间的价值对比。 众人都听傻了,一斤灵石就估价一千万两白银,这灵石主人拥有一千斤灵石,如果都卖掉,所换取的财富会是多少?这妥妥的就是宇内首富啊! 贾菁菁都开始琢磨灵石主人的模样了,嗯,只要不是瘸子瞎子,自己就嫁给这个灵石主人,那样自己岂不立成世间第一富婆? 苏元明还在做最后的动员和鼓舞:“如果有谁能弄来十斤灵石给贫道,贫道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说话间一指身后那位面具女郎,面具女郎随即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艳绝人寰的脸,在场众人除了苏元明这个当父亲的之外,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这女人实在是太美了!美若天仙,艳若妖魔! 别说是场中各个年龄层次的男人,就是贾菁菁和柳依依这样的女人都舍不得把眼睛从她的脸上移开,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皆不足以形容这个美女的姿容! 即使是见过当世第二美女萧美娘的杨素、杨林、李世民等人都不得不暗暗叹息,萧美娘都没法与这个女人相比!或许只有传说中那个能让周朝百万大军都下不去刀的苏妲己才能与此女相提并论! 佛门高僧昙宗大师直接就闭上了眼睛,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即是空……” 第三〇四章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真正的绝世美女,是无法用词藻来形容的,只能用通吃老中青幼的九尾狐狸精苏妲己来比拟,恰好这个女子也是姓苏,即使苏元明没有说出他女儿的芳名。 老至杨林、中至杨素、青如李世民、幼至万宣道,一律被苏姓女子迷得失魂落魄,直到她重新戴上了面具才从迷茫中醒过神来。 醒过神来的众人议论纷纷,贾菁菁不禁万念俱灰,再也没了嫁给灵石主人的奢望,有这个苏姓女子存在,轮的着自己嫁给灵石主人么? 然后就想到了一处困惑,悄声询问身边的柳依依:“依依,你说那位灵石主人是不是有毛病?” 柳依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我看差不多。” 刚才苏元明已经介绍过灵石主人的性别和年龄,众人均知那是一个年方弱冠,英俊无双的男人,游遍名山大川,身边没有女子跟随。 如果苏元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灵石主人与他女儿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灵石主人那样武功高强且又富可敌国的英俊公子,才配得上苏家美女,不是么? 可既然如此,苏元明为何会许下重诺,说只要有人拿到十斤灵石、就可以迎娶他的女儿?直接把女儿嫁给灵石主人岂不更好? 除非这个灵石主人有什么毛病,或者性取向与众不同,否则就无法解释上述假设——只要是男人都迷恋苏家美女,这灵石主人岂能例外?难道他不是男人? 贾柳二女的想法只是站在未婚待嫁的女子角度出发的,回过神来的各路豪强却与她们想法不同,已在催促苏元明指引路径了,不是说那灵石主人住在莲子湖畔么?快说方位啊,我们这就赶奔过去试试。 “那灵石主人就住在莲子湖东岸……” 苏元明随即手指山下说出具体位置,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一阵骚动从崖顶边缘传来,“站住,你不能进去!” 紧接着却有十几个隋军精兵东倒西歪,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谁是苏元明?出来见我!” 场内各路豪强见状纷纷变色,同时起身看向骚乱之处,却见一个憨态可掬、身材敦实的少年已经大踏步走入崖顶空地。 这谁啊?直呼丹王姓名,且又胆敢强行闯入崖顶,这是不把苏元明和靠山王放在眼里么? 扎营山下以及封锁崖顶的士兵都是杨林麾下,杨林虽是受邀而来,却的确有意利用这场盛会追查皇杠的下落,苏元明自然不吝配合,与杨林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 杨林刚要发飙,却听苏元明一声长笑,紧接着就看见苏元明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说道:“在下便是苏元明,不知小哥有何贵干啊?” 除了苏元明以外,场中只有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认识来人,因为这人就是在贺兰山中被宇文成都打落绝谷的那个半大小子,此后这个半大小子一直在给灵石主人驾驭马车。 既然苏元明已在以礼相待,余者众人就不便越俎代庖,只看他们彼此之间如何交涉。却见那半大小子伸出一只大手摊在苏元明面前,那手心里赫然摆着一块石头,色作银白,晶莹剔透,酷似水晶。 看见了这块石头,苏元明顿时脸色剧变,颤声道:“这灵石是灵石主人切割下来的么?他是如何做到的?” 半大小子却不回答,把灵石往苏元明手里一塞说道:“我大哥让我把这块灵石给你,换取万宣道那块储力玉佩的充注方法。” 苏元明顿时狂喜,没想到自己一番铺垫居然起到了如此神效! 在太原时,自己曾经暗中尾随灵石主人,发现这灵石主人一度跟在唐国公府的一个小孩子身后半天时光,灵石主人虽然没有现身与这个孩子相见交谈,但想来两人之间必有一定的联系。 随后自己多方打探这个孩子的出身来历,才知道此人叫做万宣道,是唐国公李渊的小舅子。等到今天售卖会开始,发现这万宣道居然也来到了场外,立即打定主意,要在这姓万的孩子身上施恩图报! 只有苏元明本人才知道,送给万宣道储力玉佩可谓用心良苦。只盼这万宣道认识灵石主人,那样在各路豪强去找灵石主人的时候,或许万宣道就能异军突起,一鸣惊人。 然而他万万没能想到,自己埋下的这一手伏笔居然提前收获了效果,灵石主人居然派人送了六斤重一块灵石过来,而且不收价款,讲明了只是回馈自己赠予万宣道玉佩之恩! 狂喜的同时,苏元明心中更是惊骇万分,这灵石主人难道就在这千佛山中么?否则他怎知我送了一块储力玉佩给万宣道?而且这灵石主人分明未与彦琮禅师接触,他是如何从巨型灵岩上面切下这一块灵石的? 想不明白也无暇细想,只颤声看向来人说道:“这块灵石足有六斤以上,灵石主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不知你家大哥身在何处?可否容许苏某当面答谢?” 旁边众人也都惊呆了,要是按照苏元明制定的价格,这块灵石就价值六千万两白银,这是整座千佛山上各路财神所携财产加起来都无法购买的数量! 这灵石真像苏元明所说的那样难以获得么? 众人均把目光落在那半大小子脸上,想看他如何回答,却听空中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你要是觉得贵重了,就给万宣道炼制一枚固本丹和一枚培元丹吧,剩下的灵石你可以任意处置。” 没有人听得出这声音来自何方,就如同此前昙宗大师那句提醒一般,响在每个人的耳畔,然而即使是昙宗大师那般高妙,也能令人寻到发声的出处,而此刻说话这人却是完全没有出处可循。 却见昙宗大师双手合什望空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的千里传音竟然已臻如此境界,贫僧昙宗自愧不如。” “呵呵……”那人忽然笑了两声,竟好像群山都在轻笑,笑声稍歇又有话语说道:“少林寺的大和尚总是这么谦虚。” 第三〇五章 罗士信吊打程咬金 不知怎么,这人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相熟——产生这种感觉的绝非狄知逊、万宣道两人,更有李世民、秦琼、单雄信、尤俊达等等,甚至贾菁菁和柳依依也都觉得有些熟悉。 只通过话语的内容来判断,毫无疑问,这个说说笑笑的必是灵石主人,但是这个灵石主人到底是谁? 或者说,我怎么可能认识灵石主人? 这是上述众人的想法。 比如狄知逊,他甚至可以确认这说话的口吻就是李智云的,但是李智云怎么可能是灵石主人?李智云只比万宣道年长一岁,他的声线不可能具有这样的成熟。 而且以记忆中李智云的武功来说,绝对无法达到让丹王苏元明推崇备至的程度,要知道此时汇聚在千佛山上的高手几乎囊括了天下武林前十的人物,绝顶高手就有六七个人,这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足以碾压半年以前的李智云。 要说李智云只用半年时间就超过了当世所有高手,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不论从哪个角度去想,这个说话的人都不可能是李智云,但是这说话的口音和口吻却又与李智云一模一样,这可真是奇哉怪也了。 与狄知逊相同,万宣道也不认为是李智云在说话,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灵石主人说话酷似自己的外甥。只不过身为受益者,而且是大受裨益的他却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四处张望着说道:“灵石主人,万宣道多谢垂青,他日若是你有所差遣,万宣道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他这么说,就是把一条命都报答上了。众人听了却是没有什么异议,尤其是那些没有打通任督二脉的武者均想:若是有人送一枚固本丹和培元丹给自己,自己将来舍了这条命为人家办事也是应该的。 那灵石主人却又笑了几声,说道:“不用不用,你练好武功保护好你姐姐就行了,你听好了,现在我就传给你一部无妄神功来练,你且用心记忆……” 众人闻言更是骇然,这灵石主人能够施展千里传音已经震慑全场,不过那也只能证明灵石主人的内力精湛,声音功法奇妙罢了,但是眼下与万宣道之间的对话却意味着灵石主人不仅能够把声音传到千佛崖顶,而且还能听见千佛崖顶每一个人的语声! 这是什么功夫? 昙宗大师再次慨叹:“阿弥陀佛,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练成天眼通和天耳通神功,而且还能在千里传音的同时传音入密,施主已是当世第一高手,贫僧敬佩万分。” 千里传音可以使声波响彻八方,而传音入密却能实现点对点之间的对应传音,别人无法听见,这份功力实属前所未有。 震撼的同时,千佛崖上的人们无不羡慕万宣道的狗屎运,这孩子究竟有什么稀奇?为何灵石主人对他如此眷顾? 羡慕之下就不免有了嫉妒和恨,最嫉妒万宣道的莫过于李世民了,我花费三十万两银子才买了一颗固本丹,你凭啥白得一颗固本丹?还有培元丹? 培元丹是固本丹的升级版,先固本,再培元,然后就是冲击任督二脉生死玄关了,这万宣道天上掉馅饼一样得到了固本丹和培元丹,又获得了一门谁都没听说过的无妄神功,这已经不是狗屎运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天之骄子! 什么叫得天独厚?这就叫得天独厚! 李世民固然羡慕嫉妒恨,但是他毕竟是唐国公的世子,而且与万宣道有着亲戚关系,无法立时发作出来,但是程咬金就不一样了,程咬金瞪着牛蛋眼斜睨了万宣道许久,终于忍不住怪叫一声说道:“凭什么你这般好命?” 话音未落,只听那灵石主人的声音再次响在空中:“士信,替我揍这个胡言乱语的大肚子蝈蝈!” 罗士信闻声立时转身,大步走向程咬金,程咬金也听见了灵石主人的吩咐,更是觉得悲愤难抑,俺老程招你惹你了,你就让你手下揍我?好!那就看看咱们谁能揍过谁。 一念及此,也即大步跨向场中,维持秩序的隋军将士立即看向杨林,却见杨林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管,让他们打去。 既然没人劝阻也没人拉架,两人很快就撞在了一起,这俩人都不会什么拳脚招式,上来就纠缠成了一团,竟像庄稼汉一样摔起跤来。 说起摔跤程咬金可就不行了,人家罗士信可是天生的跤王,从小到大摔跤的对手不是人而是牛,寻常的黄牛水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河曲以西塞上江南的竹牛才能与他互有胜负。 (按:竹牛就是后世西夏境内的牦牛,其牛角是西夏神臂弓的唯一材料。) 若不是被一头竹牛顶了屁股,罗士信也不至于追着那头竹牛进入贺兰山。 这摔跤的两人,一个从小就跟牛摔跤,另一个却是跟着一群地痞流氓小偷小摸打群架,那么结果自然无需多想。 众人只见那憨厚小哥双膀一较劲,大喝声:“起!”就把程咬金的身子掀起在半空。 摔跤时最忌讳双脚同时离地,大地是跤手的力量源泉,双脚离地就没了借力的根本,纵使身具浑厚内力也只能保证身体不受内力侵袭,却再也无法与对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如此一来,优劣立判,程咬金已在罗士信的掌控之中,至少在这一瞬间的局势是这样的。 见此情景,别的观众也还罢了,贾柳楼二十九友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均想:程咬金可是身具内力的,摔跤能战胜内家高手么? 答案是能。举例来说,南宋时期在东海之上郭靖曾与欧阳锋殊死搏斗,关键时刻两人曾有一瞬贴身缠斗,即使是当时名列天下五绝之一的欧阳锋也被初出江湖的郭靖以蒙古摔跤绝技占了半招便宜,可见这摔跤之术并非全无用途。 下一瞬,只听那憨厚少年一声大吼:“我摔死你!”就像甩一只臭袜子一样,把程咬金摔在了地上。 第三〇六章 兄弟义气 程咬金这一下子摔得不轻,只觉得骨头都被摔散架了,躺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就是想要说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 程咬金虽然对自己的拳脚信心不足,但是也没有完全丧失自信,毕竟前些日子与万宣道交手时多次中招却能毫发无伤,被外家高手击中都没什么大碍,又岂会惧怕一个只会摔跤的对手? 然而这一摔之后他就是不服气也不行了,这憨小子摔人也太狠了,绝非万宣道可比!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本能的立即求援:“弟兄们,咱们结拜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今天的程咬金已经不是刚从监狱里面出来的那个程咬金了,刚出狱的程咬金没有朋友,可是现在却有了二十八个兄弟。 这个时代的异姓兄弟不是随便拜的,拜了之后就要荣辱与共,盟誓里面最重的一句就是“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虽然人们也知道这种事不太可能,但是一起打架总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如今三哥程咬金被人吊打,其他兄弟无论如何也该出来给他撑腰,别说众兄弟里尽有能打之人,就算没人比得上挨打的程咬金,一起挨揍总可以吧?一起挨揍也是成全义气之举。 秦琼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不出来不行了,这可是山东济州地界,你在山东济州地界打我秦琼的结拜兄弟,这不就是打我秦琼的脸么? 所以他走到憨厚少年面前站定,责怪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动手打人,你觉得你打架很厉害么?” 罗士信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理的人,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道理,闻言立即怼了回去:“咋了?你不服?你不服就上来,咱俩再打一架。” 秦琼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环顾周围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这可不是秦某无故寻衅!” 他这话其实就是说给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灵石主人听的,毕竟在这个憨厚少年的身后,灵石主人才是刚刚这场斗殴的主使之人。 罗士信却不管这个,说了句:“你啰嗦什么?还打不打?”就要上前扭摔,却听空中响起灵石主人的声音道:“士信退下吧,咱们给这位秦二爷一个面子。” 罗士信闻声立时退后,秦琼望空抱拳道:“叔宝多谢灵石主人相让,不知朋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灵石主人回道:“我的姓名,说出来你也不信,就不说了吧。” 李智云在短短半年中长了八岁,这事儿说出来谁能相信?不论如何解释,都超出了这个时代里人类的认知上限,更何况此处人多嘴杂,说出来全无益处,所以李智云选择了佚名。 众人见状不禁感叹,在今天这个聚会场合,在与会个各路豪强之中,秦琼的武功绝对排不进前八,但是人家的面子就是大,灵石主人都与他隔空讲和,这就是本事! 秦琼却是听不懂灵石主人的意思,愣在当场,什么叫说出来我也不信啊,我又不认识你。 秦琼愣在当地,罗士信转身就想下山,却被其余二十几个兄弟拦住了,贾润甫说道;“打完人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打人是有后果的好吧?你打伤了人,不说留下些钱财给人看病,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岂有此理? 秦琼有面子,贾柳楼二十八个兄弟自然与有荣焉,在与有荣焉的同时,他们益发觉得自己二十几个兄弟这股势力很是强大,又怎会轻易把这个打人的憨厚孩子放走? 李世民更是觉得这是个树立威信、增强凝聚力的大好机会,站出来说道:“哥哥们拦住此人,此人打伤了我三哥,不说留下一条命,也得留下点东西才行。” 他这么一鼓动,其余弟兄就更是群情激愤,唯有狄知逊与众不同,说道:“各位哥哥且慢,我看三哥也没伤到什么筋骨,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就算了吧。” “什么?”已经缓过劲来的程咬金瞪起了牛蛋眼,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狄知逊喝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摔的不是你,你就不疼是吧?” 李世民随即帮腔道:“怎么着?狄兄的意思是三哥这一跤白让人家摔了?” 狄知逊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灵石主人已经给咱们六哥面子了,大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狄知逊是冷静的。他觉得既然丹王苏元明这样的人物都只能聚敛财富去购买灵石,而不是依仗强横的人脉去巧取豪夺,就说明灵石主人一定是非常难惹的人物。 刚刚昙宗大师还曾断定灵石主人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少林高僧是胡言乱语的人么?人家杨林手握数万精兵百员猛将都没去招惹灵石主人,咱们惹他干嘛啊? 难道说只凭自己贾柳楼二十八人联手就能打败天下第一高手么?狄知逊觉得这事很没把握,又或许即使能胜也是惨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又何苦来哉? 冷静地分析局势,是他站出来与李世民唱反调的主要原因,而在另一方面,这个灵石主人的口吻听起来很是熟悉也是不宜龃龉的一个因素,万一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然而化干戈为玉帛谈何容易?上有排行第三的“受害者”程咬金不肯罢休,下有排行最末的李世民煽风点火,狄知逊这个和事老就当不成了。 别看李世民排行最末,但是人家威信极高,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而且还是皇亲国戚,他都不主张讲和,谁还能掰得过他? 所以狄知逊苦笑退后,不再言语了,却见李世民径直走到那个叫做“士信”的憨厚少年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子,你让灵石主人送二十八斤灵石过来,这事儿就算揭过!不然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这话一出口,满场众人尽皆动容,李世民所图竟然如此之大!二十八斤灵石?你也真敢想! 第三〇七章 万宣道叫板贾柳楼 别看昙宗大师把那尚未露面的灵石主人判定为天下第一高手,就算他真的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足以威慑在场的每一个人。 至少杨林是不怕的,因为他手握猛将重兵;杨素也不怕,因为他随时可以命令新文礼、尚师徒以及宇文成都与他联手。 贾柳楼二十九友就更不怕了,山东济州本来就是自家兄弟的地盘,碰巧二十九个兄弟一个不少都在这里,就算那灵石主人武功高强又能怎样?难道还能一打二十九么? 这二十九个人可不是寻常武者,里面有秦琼,有单雄信,有王君可,王伯当,谢映登,李靖,王薄,这些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与绝顶高手斗上一斗,何况是联手对敌? 总之除了曾经亲身体验过灵石主人武功的鱼俱罗和宇文成都之外,没有几个人真正畏惧灵石主人。 这就是鱼俱罗和宇文成都以及苏元明没有详细描述的结果。 鱼俱罗和宇文成都是不能详细描述的,因为那是他们师徒丢人的事情,而苏元明也没有把灵石主人说得太过,是担心众人失了锐气,从而不敢去找灵石主人“交易”。 在这个基础上,在加上刚刚灵石主人“给了秦琼一个面子”,人们就不免生出“灵石主人不过如此”的想法。 若是灵石主人真的可以横扫世间,无视千军万马,又何必给秦琼一个面子? 只不过,即使在场众人大多如此作想,却也没能料到李世民居然敢于如此狮子大开口。 六斤灵石!若是按照苏元明的估价来计算,那就是六千万两白银啊!哦,就摔了你们兄弟一下,就得赔偿你六千万两白银,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么? 这简直是漫天要价! 众人因而兴趣大增,都想看看灵石主人在李世民的漫天要价面前如何应对,给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给,那就该现身了吧?现身单挑以秦琼为首的几十个高手,这可就热闹了,绝对是武林之中前所未有的大战! 众人瞩目中,李世民再次望空说道:“灵石主人,想必你也听见我说的话了,六斤灵石买你这个手下一条命,我觉得这生意对你来说挺划算的。” 众人闻言立时轰动起来,如果说刚刚李世民只是在跟一个愣头小子讲理的话,那么现在这就是直接在跟灵石主人叫板了,这下灵石主人想不出来都不行了。 如果灵石主人仍旧藏身不出,就等于是让那个叫士信的愣头小子迎战秦琼等人,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众人议论声中,忽听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李世民,谁给你的勇气?竟敢跟灵石主人如此说话,你觉得你配么?”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正是万宣道,此前万宣道一直紧闭双目站在原地,想是正在揣摩记忆灵石主人传给他的“无妄神功”,这时却开口怼了李世民,看来那神功已经传授完毕了?是真是假或许只有万宣道本人知道。 李世民被万宣道这一怼就有些懵逼,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看向万宣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你吃在我家,住在我家,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万宣道冷笑道:“李世民,说话要讲道理,我住的是我姐姐家,吃的也是我姐姐给的饭,跟你李世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舅舅!我怎么就不敢跟你说话了?实话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李智云十三岁便已夭折,而且从生到死都不曾学会半点武功,所以身为李智云舅舅的万宣道只能仰仗李世民的鼻息讨生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凡是有过寄人篱下经历的人大多深谙个中甘苦,万宣道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尽心竭力为李世民效力,终于得到了李世民的赏识,虽然没有提拔到位极人臣的程度,却也算是给了个善终。 但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这一世由于李智云的突变,导致李世民和万宣道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万宣道以自己的亲外甥为荣为骄傲,又怎会真正跟李世民一条心? 若不是李智云失踪多日,且生死未卜,他早就脱离李世民这一系人马了。如今虽然仍然没有李智云的消息,但是苏元明和灵石主人却给了他奋发图强的本钱,有了储力玉佩,又学了无妄神功,只需一年半载就能追至当初李智云的武功水准,到了那时候,还用攀附在李世民的大腿上讨生活么? 在记下了无妄神功之后,他的心态早已改变,再加上灵石主人用传音入密告诉他,说是受了李智云的委托来照顾他的,而且要他不必担心,无需继续忍受李世民的颐指气使,尽管怼就是——既然如此,为何不怼? 李世民被万宣道的反讥气笑了,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今后你也不必回到我李家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跟我们兄弟为敌。你是单挑呢?还是怎样?” 这原本是一家的两个人突然决裂,就弄得贾柳楼众兄弟有些尴尬,有人就会想:万宣道不是你李世民带来的么?怎么突然就闹掰了?这李世民六亲不认啊。 还有一部分人反而佩服起李世民来,看看人家李世民,这才是重情重义之人,为了给三哥出气,连亲戚都不要了,这叫什么?这叫大义灭亲! 只听万宣道答道:“怎么打随你们选,我只负责告诉你,想要灵石是白日做梦,而且我再说一遍,你李世民没有跟灵石主人对话的资格!所以灵石主人根本不搭理你!” 众人闻言顿时有些明悟,均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李世民漫天要价之下不见灵石主人反驳,合着人家根本懒得跟他对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直端坐在场中的徐茂公就摇着羽扇走了出来,叹息道:“万宣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你姐姐都是受了李家的恩惠,怎么能在这个场合里公然拆世民公子的台呢?既然你要架梁,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君可……” 崖下人群里王君可闻声站了出来:“二哥,有何吩咐?” 徐茂公道:“你来讨教一下万宣道的高招吧,也让在场的各位英雄看看,看看灵石主人传给他的绝学。” 第三〇八章 种玉佩 徐茂公久已抱上了李世民的大腿,如今李世民要树立威信,徐茂公自然力挺,而王君可却是徐茂公的小弟,徐茂公要他代表二十九友出战,他自然无可推却,立即领命出场。 徐茂公做事很周全,选派了王君可上阵之后,随即看向这场售卖会的主人苏元明,询问道:“苏道长,我等兄弟在这块场地上解决一下恩怨,还请道长给予方便。” 毕竟人家丹王开办的是售卖会而不是全武行,你要在售卖会上大打出手,总该征求一下主办人的意见才行,不然就是看不起人了。 苏元明皱眉想了想,才道:“按理说贫道有求于灵石主人,不该纵容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过此间事出有因,贫道也都看在眼里,就给你们行个方便好了,只希望你们不要以性命相拼,彼此点到为止,分个胜负就好。” 他这话说的十分圆滑,既不想得罪灵石主人,又想看看不过十余岁的万宣道在得了灵石主人的传授之后学了什么高招。 苏元明的态度代表了场内场外所有人的想法,虽然没有人相信万宣道有获胜的可能,却都好奇于灵石主人的传授。 就算灵石主人的武功再怎么强横,也不至于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武功速成吧?除非这孩子学了什么精妙的招式。 这场格斗就这样得到了许可,王君可没有持刀,空着双手站到了万宣道面前,说道:“你先出招吧。” 对付一个小孩子已经很丢人了,赢了就是胜之不武,输了就更是没脸见人,若是再拿兵器,只怕没打就被人家看扁了。 这一刻,全场众人都把目光看在小胖子万宣道的脸上,想看看这孩子到底如何应战,李世民更是嘲讽道:“跟你那个外甥一样不自量力,等着挨揍吧!看到时候谁更丢人!” 王君可的实力如何,场中倒有一半以上的人比较清楚,只因当初在大龙堂那一场会战之中,王君可曾经与李智云打了一个平手。 李智云只用了一个照面就把来护儿斩为数块,而王君可却能跟他缠斗几十回合,最终把李智云手中那根判官笔削成了薄铁片,王李之间谁高谁下暂且不论,抛开武学乃至兵器上的相生相克不说,这至少可以证明王君可的武功远在来护儿之上。 所以李世民才会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别说是你万宣道,就是你外甥李智云来了也未必打得过王君可! 众人静等万宣道出手,然而万宣道却没有出手的表示,只扬起了头不屑地看向王君可,“要打也不用那么急,等一会儿!” 这下包括王君可在内的人们都不禁疑惑起来,等一会?等什么? 王君可自然不好意思主动出手,刚想发问,却见万宣道径直走到了丹王苏元明的面前,将挂在脖子上的那只玉佩摘了下来,说道:“苏道长,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如何往这块玉佩里灌注内力了?” 听了这话,众人立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敢站出来挑战,原来是仗着有这块储力玉佩。 众人皆知,他这块储力玉佩里面封存的内力已经随着刚才两次碎石消耗殆尽,但只要苏元明所言非虚,再次充进去一股内力,那么这场比斗的胜负可就有了悬念了。 关键在于万宣道会找谁给他充内力。 万宣道本身是没有内力的,就是一个习练外家功夫的小孩子,要说经过灵石主人一番传授之后立即就有内力了却是绝无可能,就算那灵石主人传授给他的功法是天级功法,他也只能通过日积月累的修炼来增长内力。 苏元明也是这样想的,说道:“没错,贫道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何充注内力,不过贫道好奇的是你想找谁去充,若是想找贫道就免了吧,贫道总不能既送给你储力玉佩又送内力。” 万宣道笑道:“道长你想多了,我肯定不会找你来充内力的,至于我找谁充,好像也不用告诉你,反正只要你告诉我充注之法,我有法子充就行了。” 众人闻言更是好奇,都想看看万宣道会找谁充,有人就忍不住提前用敬畏的目光看向场中那些高手——阴世师、杨林,杨素、昙宗大师、罗成、梁师泰、新文礼、尚师徒、秦琼等人一个个看过去,却没发现哪个有帮万宣道的意思。 李世民斜眼看了看狄知逊,然后扭头低声询问徐茂公道:“你觉得谁会给万宣道帮这个忙?” 这一次徐茂公的神机妙算失灵了,他也想不到万宣道会找谁帮忙,就说道:“总之咱们贾柳楼二十九兄弟不能帮他就是了。” 万宣道是跟那个叫什么士信的愣头小子一伙的,站在了二十九友的对立面上与程咬金作对,二十九友之中若是有人帮他就等于是背叛了兄弟的盟誓,那可是会不得好死的。 这边苏元明没问出来倒也没什么着恼,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听好……” 说到“听好”两字之后,就只见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明显还在说话,但是别人却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了,人们见状尽皆动容,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了吧?神秘的灵石主人会用没什么稀奇,没想到丹王也会。 只不多时,苏元明就恢复了正常音量说道:“你可记住了?” 万宣道点头道:“多谢道长指点,在下记住了。” 说完话就蹲下了身子,用手在地上两块山岩的缝隙处挖了起来。 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就都盯着看,只见那两块山岩的缝隙处不过只有薄薄的一层积土,上面生着稀稀疏疏几棵野草,被万宣道挖了几下,野草倒了,土也被山风吹走了,露出了下面的岩石缝隙。 那缝隙似是非常狭窄,里面也填满了一些土,万宣道用手指去抠,把土抠了出来,就把玉佩放了进去。 众人因而大奇,均想:这孩子把玉佩塞到岩石缝里干什么?程咬金更是捧腹大笑道:“笑死我了,这小子是在种庄稼么?你当地里还能长出另一块玉佩是咋的?” 第三〇九章 大金刚掌之万佛朝宗 没等程咬金笑声收歇,万宣道就伸出两根手指进入岩缝,把那只玉佩取了出来,抹了抹上面的灰土重新挂在脖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走回到王君可面前,说道:“可以开始了,你真的不先出招么?” 看到这一幕,众人愈发觉得无法索解,就都把目光看向了苏元明,难道这内力充注玉佩之法就应该把玉佩埋在土里么? 苏元明见状连连摇手道:“别看贫道,贫道也不知道他闹得哪般玄虚,且看战果如何吧。” 与此同时,王君可看向万宣道冷冷一笑,说道:“还是你先出招吧,若是我先出招,恐怕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万宣道点头道:“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别说是你让着我,看拳!” 说到“看拳”两字,他的人陡然一个箭步上前,当胸就是一拳击出,正是当初李智云教给他的那招伸拳直击。 说起来这一招伸拳直击实在平平无奇,任何武术套路以及击技流派都有这么一下,用四个字来命名其实只是华夏语言的习惯,追求一个朗朗上口,说白了这一招其实就是一记直拳。 众人见状不禁摇头失笑,就这样的招式也能克敌制胜?若是能,那么各门各派各世家也不用去追求什么天地玄黄拳法典籍了,这样的拳谁不会打啊? 唯有李世民与众不同,他是知道这套拳法的厉害的,见状立即提醒道:“七哥小心他的后招!” 王君可排行第七,所以李世民叫他七哥,他说的后招自然是沉肘擒拿、勾腿反踢等一系列怪异组合,当初他被万宣道用这套拳法暴揍整晚,事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是自家家传的擒拿手,怎么到了万宣道手里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于是不得不承认李智云在武学之上确有点石成金之能。 与李世民一样吃过这套拳法暗亏的还有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只不过此番山东之行长孙无忌没来,而程咬金虽然前几天被万宣道打中了十几拳,但是并没有因此受伤,所以他不会把吃亏的原因归咎在万宣道拳法高超上面。 所以满场之中提醒王君可小心的就只有李世民。 然而王君可如何会在意李世民的提醒?你李世民武功稀松平常,你认为厉害的拳法又能厉害到哪去?尤其是万宣道这直来直去的一拳,这样的拳法也要小心?那我干脆认输算了。 所以他干脆不避不让,打算等对手的拳头走老——在贴近自己小腹的一瞬间再做处理,处理的方式也想好了——提膝挡住就是了,对付这样的敌人用得着手么? 只需提膝挡住那只胖乎乎的小拳头,稍加运劲,就能让对方手腕折断,同时将小胖子崩飞出去,这一战也就结束了。虽然是大人打小孩胜之不武,但怎奈徐二哥有所吩咐,不打也不行。 这一瞬,王君可颇有些英雄落寞的感觉,对手太弱,胜之不武,没办法。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只小拳头堪堪到了身前,没有什么劲风扑面,更没有什么威压束缚,只有那种不带半点内力的拳头才会如此羸弱不堪。拿捏准了时机,他提起了右腿,以膝盖顶向拳头,同时运了三成内力在膝盖上面。 他也不想一下就要了这个小胖子的性命,不止因为对方是李世民的亲戚,就算对方与李世民毫无关联,自己也不能直接杀死这样一个孩子,这是会犯众怒的。 下一瞬,异变陡生。只听“嘭!咔!”连续两声异响发出,紧接着就是“啊呀”一声惨叫,围观众人同时惊呆。 因为人们听得出来、发出惨叫的是王君可,视野中看见的、倒飞而出的也是王君可,而且只要武功不是很弱的,都能听出那“嘭”的一声是膝盖与拳头相撞,那“咔”的一声必是骨骼被击碎时所发。 只看满面痛苦摔落在地、捧着右腿的王君可,就知道被打碎骨头的一定是他而不是万宣道。 再看万宣道时,只见小胖子正在扑打衣袖上的灰尘,一边扑打一边说了:“都说让你先出手了,你偏要托大,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晚了!” 如此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崖顶崖下炸了锅一样的轰动,王君可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万宣道给废了一条腿,这怎么可能? 人声鼎沸之中,少林昙宗大师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掌力?怎么这么像本寺的……”他看向万宣道的双目之中充满了迷茫,终于忍不住宣了声佛号问道:“善哉,万小施主充注在玉佩里的内力可是本寺绝学大金刚掌的绝招万佛朝宗?” 虽然这个时代里的少林寺还没有凑齐七十二绝技,但是大金刚掌已经有了,昙宗大师就是专修大金刚掌的,他最擅长的那招一拍两散就是大金刚掌里面的一记绝招,然而这招一拍两散还不是大金刚掌里面最强的一招,最强的那招就是万佛朝宗! 万宣道哪里知道什么大金刚掌万佛朝宗,他只知道灵石主人让他把玉佩塞到土里再拿出来打架,单以拳脚相拼,除却阴世师、杨林等寥寥几人之外皆可战而胜之。他依言行事,果然就打碎了王君可的膝盖骨。 如今面对昙宗大师询问,他自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另一边苏元明却露出了一副愁容,这愁容,就好像是被一个无法求解的难题困扰了数十年似的,喃喃道:“他是怎么充的内力呢?” 万宣道当然不会告诉灵石主人他怎么充的内力,因为他也不知道灵石主人是怎么充的,苏元明用传音入密告诉他的方法是充注内力之人需要将玉佩抓在手里,施展其想要充注的一招。 打个比方,假设刚刚那玉佩爆发出来的一记内力果真是大金刚掌的万佛朝宗,而且充注这招万佛朝宗的人是灵石主人,那么就需要灵石主人把玉佩置于掌心,以手掌扣住或吸住玉佩打出这招万佛朝宗。 但是自己刚刚明明是把玉佩塞入了地下,那灵石主人又如何能潜入地下去演练这样一招佛门绝学? 第三一〇章 刀战 回答不上昙宗和苏元明的问题,索性就不回答,小胖子从来都很机灵,随即转向魏征、秦琼、徐茂公以及李世民四人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服么?不服就上来,咱们接着打,不过……” 说到此处他手指仍旧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王君可:“不过不要再派这样的废物上来了,派个厉害点的人物上来行不行?”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贾柳楼二十九友顿起敌忾同仇之心,里里外外同时站出来十几个人,其中有秦琼,有单雄信,有王伯当和谢映登,秦琼当先说道:“既然你这么说,秦某不才,愿意领教你的高招!” 秦琼刚才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是因为觉得与灵石主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个人物,而对方给了自己面子,自己便不好继续挑头出战,但是此时万宣道说话太过,再不站出来就无法面对兄弟们了。 秦琼话音方落,单雄信等人也争先恐后地想要出手,七嘴八舌道:“让我上!” “我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倒想看看这储力玉佩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对于万宣道刚刚获得的这场胜利,只要稍有心计就不难得出判断,要么是王君可轻敌;要么就是万宣道那块玉佩太过厉害,但即使是后一种可能人们也不必太过畏怯,因为此时人人皆知,这块玉佩所能爆发的辅力只剩下了一次。 最不济,只需两人同上,分两个方向进袭万宣道,即可战而胜之,因为那玉佩的攻击方向只能是一个。 所以贾柳楼二十九友里面只要是能打的差不多都站了出来。 双方闹到这个份上,就连狄知逊也不想充当调解人了,再出来调解真的要被指责为背叛盟誓了。 就在此时,忽听王君可大喝一声:“你们谁都别上,我还没输呢!” 说话时单手在地上一拍,身形便即倒跃而起,落回崖边时抓起了他那杆鬼头大刀,往地上劈了一刀,借力飞回到万宣道的面前,怒声道:“小小年纪忒也狂妄,王某之前念你是个孩子有意相让,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来来来,咱们再比一次兵器!” 万宣道哈哈大笑,指着王君可说道:“看看,刚刚我就说了,你打输了之后肯定不认账,肯定会说是你让着我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不跟我比兵器?” 王君可将刀头指向万宣道,怒道:“王某念你年幼不忍下手,你却这般辱我,哼哼,这次别想王某刀下留情了,别看你伤了王某一条腿,王某就是两条腿都不用,也能斩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此时日头已是挂上了中天,春阳的光芒洒落下来,在大刀的刀头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芒,直刺万宣道的双眼。秦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兄弟暂且退下。 得让王君可自己找回这个场子才好,若是别人出战,即使胜了万宣道,也解不了王君可这辈子没脸见人的尴尬。 经过当初大龙堂那一战,场间众人多半知道王君可钓鱼刀法的精奥神奇,所以悉数看好王君可,即使万宣道那块玉佩里仅剩的一次内力再怎么强大,也不至于在一招之内打败王君可。 就是那位擅使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李智云,在王君可的刀下也要苦战几十回合才打成了平手,何况是眼前这个空手的万宣道? 人们只是想要知道,难道万宣道就打算以空手入白刃来对付王君可的大刀么? 众人把目光看在了万宣道的脸上,却见两手空空的万宣道毫无惧色,迎着凛冽的刀光,看着王君可讥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出招?” 王君可老脸一红道:“我等你拿兵器呢,王某虽然学艺不精,却也不会拿着兵器欺负空手的!”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的确,王君可和万宣道对阵本来就是以大欺小了,再用他最擅长的钓鱼刀法去砍空手的对手,那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使赢了也将被人诟病一生,赢了还不如不赢。 却见万宣道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人不自大能死啊?你怎么知道你用刀就一定能战胜空手的我呢?” 王君可那本来就如同重枣的脸都气黑了,刚想说什么,却被万宣道拿话堵住:“你不就是擅使钓鱼刀法么?今天我就也找一把大刀来跟你练一练刀法,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刀法!你要是输了,以后可别跟人家说你会使刀了!” 众人闻言均被惊得不轻,论及单刀的刀法,还有什么刀法能在王君可的钓鱼刀法之上?更有几个通晓武林源流的,知道这钓鱼刀法乃是三国名将华雄的绝技! 那华雄号称吕布之下第一猛将,曾经凭借一把长杆大刀连斩鲍忠、祖茂、俞涉和潘凤等大将,用的就是这路钓鱼刀法。 另有一个说法则说钓鱼刀法始创于商周时期的姜子牙,取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意,最是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有鱼上钩时再出刀,出刀即可直取敌人的破绽空当。 而如今万宣道居然扬言要以刀对刀,以刀破刀,这是不是太狂妄了? 场中众人均觉万宣道过于狂妄,唯有罗成和狄知逊两人想起了曾经在幽州刺史手下效力的关达,要想破掉钓鱼刀法,除非万宣道会使关达的春秋刀法。 前文说过,关达的春秋刀法传自于他的老祖宗关羽关云长,用关云长的刀法来破华雄的刀法可以说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其实关羽和华雄之间的武功差距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悬殊,之所以关羽能够一个照面就斩了华雄,一方面是他的战马经过训练,可以在出手一刀的瞬间速度暴增,令对手猝不及防,另一方面或许就是刀法和刀法之间有着相生相克。 总而言之,春秋刀法克制钓鱼刀法是不争的事实。 问题是万宣道上哪去学春秋刀法呢? 回到眼下,不管人们是否知道钓鱼刀法的克星,总之在即将开始的这一场刀对刀的对决之前,没人看好万宣道。 现在的问题是,万宣道的手上没有刀。 第三一一章 借刀 没有刀怎么以刀破刀?所以万宣道需要找一把刀来才能迎战王君可。 王君可就更是气得不行,打定了主意要在刀法上虐一虐这个狂妄的小孩子,因此不等万宣道说话,抢在前面看向众人说道:“哪位带了长刀的?借来一用。” 长刀是骑将惯用的兵器之一,军队之中多有配置,别看此间各路豪强随身携带的十八般兵器花样繁多,但要找长杆大刀却唯有杨林。只有杨林是统辖大军而来,他手下的将士当然不缺这种兵器。 众人于是都把目光看向杨林,见杨林点了点头,回身看向身后的三太保李万说道:“去,给他找一把长刀过来。” 李万领命去找长刀,一直坐在杨林身边的杨玉儿却突然说道:“父王,待会李万拿了刀来,能不能先别给那万宣道!” 杨玉儿比万宣道大两三岁,她是认识万宣道的,早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她就曾经想找万宣道比武,结果因为阴世师带着女儿去唐国公府退婚而没能比成,此事前文有述,这里就不重复了。 杨林闻言就很奇怪,问道:“为什么?你不想看一场刀法之间的较量么?” 杨玉儿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忽然附到杨林耳边说了几句话。 杨林面露恍然之色,却又连连摇头,说道:“胡闹,这不可能的,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 杨玉儿噘嘴道:“女儿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人家就想试试嘛。” 杨林一向宠溺这个女儿,当即点头道:“那你就试试吧。” 没多时李万拿了长刀回来复命,杨玉儿上前把长刀接在了手里,看向万宣道说道:“万宣道,这是我杨家的兵器,借给你用可以,却不能白借,你说是不是呢?” 借钱有利息,借物有折旧,这是自古以来人人认可的道理,东西不管大小贵贱,借了总是不该白借的。 所以万宣道很是爽快地回道:“没错,我也没打算白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身为男孩子,他没有在这种事上跟杨玉儿这个小姐姐计较,虽然面向广众借刀的是王君可,但是人人知道这杆刀借来是给他万宣道用的,谁用谁掏钱呗。 杨玉儿狡黠地一笑说道:“你还真爽快啊,好,那你待会就把你这块储力玉佩给我吧。” 这话一出口,全场众人同时轰动起来。你还真敢要啊! 谁不想要储力玉佩啊?尤其是在万宣道在两次碎石演示继而又击碎王君可的膝盖骨之后,已经完美证实了这种储力玉佩的逆天强大。 可以说储力玉佩这样的东西对武者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找万宣道索要玉佩?他能给么?除非他疯了! 众目睽睽之下,万宣道的神情忽然变得忸怩起来,嘴里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想说有不想说,内心之中很是挣扎矛盾。 杨玉儿也不着急,就笑吟吟地看着万宣道。 她原本也没指望万宣道答应这事儿,只是想借机刁难一下,反正你不给我玉佩,我就不借给你刀,让你以刀破刀的豪言壮语变成吹大牛。 却见万宣道一张胖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突然说道:“我可以把这块玉佩送给你,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杨玉儿顿时惊呆了,什么?我没听错吧?连忙问道:“什么条件?你说!” 不管是什么条件,用来交换这块储力玉佩都是赚的!这是此时场中众人一致的想法,就连杨林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错,大家是可以从丹王苏元明那里求购储力玉佩,但是前提是你得能拿到足够的灵石,如今灵石主人身在何处尚且不知,他的灵石藏在何处也未可知,让人们如何去弄灵石? 所以眼下万宣道脖子上挂着的这块储力玉佩就是世间唯一的一块至宝!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条件是不能答应的? 果不其然,杨林直接就替女儿做主了:“说,你要什么条件?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答应你!” 不是杨林自傲,而是他自认为以他的武功和势力,这世间别人能办到的事情他都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他也能办到! 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办的?即使是刚刚登基继位的杨广都不敢驳他这个皇叔的面子! 杨林已经许诺了,万宣道却又扭捏起来,半晌才嗫嚅道:“我……我想娶杨玉儿为妻。”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哗,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很是气愤,哈哈大笑的人夸赞万宣道聪明,娶了杨玉儿为妻,这玉佩不还是你万家的么?气愤的人则认为万宣道小小年纪如此狡诈,胆敢公开拐骗皇家郡主。 与众不同的是杨林父女,杨林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笑,而是盯着万宣道看了一会儿,才转眼看向女儿,以目光询问女儿的心意。 杨玉儿却羞涩地躲在了杨林的身后,以回避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用蚊鸣一样的声音说了句:“答应他。” 杨林见状就点了点头,万宣道这孩子除了年纪尚小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不仅没有缺点,而且优点多多,不说别的,只说他小小年纪就练就了这么一身功夫,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受到了苏元明和灵石主人的垂青,这是寻常孩子能够拥有的么? 苏元明是何等人物?那灵石主人又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人物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小孩子施以重恩么?其中定有原因,且不说这原因是什么,只说这原因必定是万宣道这个人的价值所在! 于是大声说道:“好!本王答应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本王的乘龙快婿!你先把玉佩拿过来吧!” 杨玉儿却是立时反对道:“不要啊!爹爹你急什么?你把玉佩要过来了,他怎么跟人家比刀?等他战胜了对手再送出玉佩也不迟。” 杨林连连点头道:“说得是!”又看向王君可道:“你二人比刀可要点到为止,若是伤了本王的爱婿,休怪本王无情,将你这伙人一网打尽!” 第三一二章 生死文书 杨林这么一发话,贾柳楼二十九友的心就全都凉了,你不让王君可伤害万宣道,这架还怎么打? 单以刀法招式来说,一招一式之间总是夹杂着许多虚招、诱招和骗招,这些虚招诱招的作用就是声东击西,骗开敌人的防御,然后施以致命一击。 这样的招式是一种提前设计且编辑过的策略,临敌之际一气呵成,便具有克敌制胜之效。 交战当中,即时制定策略是来不及的——这就是华夏武学区别于蛮夷族类击技的特点所在——洋夷击技最多只能做到有章有法,而华夏武学却在章法的基础上升华,做到了有谱可依。 书到此处,或许有读者会觉得上述理论有误——既然华夏武学如此高绝,为何后世现代的武者总是打不过拳击、泰拳等蛮夷力士? 这里请允许作者插入一段题外话,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华夏武学的招式都是以浑厚的内力或强大的膂力为基础来设计的,被后世那些武者练成了花拳绣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后世的武者除却力量不足之外,对于华夏武学招式的理解也偏肤浅,种种原因不一而足,此处就不过多论证了,且回到书中场景,只说杨林这么一要求,王君可的钓鱼刀法就废了。 不论你的招式有多精妙,你不能伤害万宣道,如此一来,万宣道根本就无需防守,管你是虚招实招,反正你不敢砍伤人家,人家只要一莽直前就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身穿道袍、二十九友老大魏征再也按捺不住,站出来看向杨林说道:“这场架我们不打了,我们认输。只不过我们输的不是刀法,我们是输给了王爷的权威!” 说罢看向万宣道:“你以为呢?” 万宣道立即向杨林施礼道:“王爷,这个老道说的没错,小人恳请王爷收回成命,给他们一个公平,让他们跟我放手一搏。” 杨林闻言微微不悦道:“别人叫本王为王爷自是没错,怎么你也如此称呼?如此愚笨,莫非本王刚才看走眼了不成?” 众人闻言多有同感,既然杨林已经当众宣布万宣道是他的女婿,万宣道就该以岳父大人相称,若是仍然称呼王爷,就有杨林父女倒贴之嫌了。 别人又怎会知道万宣道之所以求娶杨玉儿完全是受了灵石主人的指使,就是开口求娶都不是他的本意,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改口过来? 好在万宣道知错就改,马上改口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容许小婿跟这些人立一纸生死文书!” 这个时代里武者相斗,立下生死文书是常有的事情,俗话说刀剑无眼,即使是比武切磋也免不了出现伤亡,为了避免事后没完没了的冤冤相报,对战的武者通常选择立下生死文书,是生是死各安天命,死了的自认倒霉,亲友不得寻仇滋事。 这一下杨林可真的对万宣道刮目相看了,盯着女婿说道:“你真的有这么大把握?” 万宣道笑道:“岳父但请放心,若非成竹在胸,小婿又怎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夸下海口?” 杨林听得热血上涌,一拍身边摆放茶杯的几案站起身来,喝了声:“好!”随即看向魏征道:“你们可敢立下生死文书?” 魏征也被万宣道的咄咄气势吓到了,有些迟疑地看向徐茂公、秦琼、李世民等人,论武功秦琼才是专家,论关系是徐茂公和王君可最近,论及双方龃龉的起因则在程咬金和李世民,这三人最有权威来决定是否立下生死状。 一旦立下生死状,若是万宣道死了,杨林一方自然迫于协约不能追究,而若是王君可死了,二十九友这边也不能因此寻仇,这一搏的赌注太大了,即使他身为二十九友老大也不敢独断专行。 在魏征询问的目光之下,秦琼就很犹豫,他知道王君可的刀法如何,按道理万宣道没有半分赢面,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妥——那万宣道明知必输甚至必死,为何还会如此笃定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茂公和李世民也是一样,他们两人虽然在武学上的造诣和境界都很一般,但是他们都是擅长揣测他人心思的人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真不敢替王君可做这个主,所以他们也在犹豫。 然而这世上就有不怕事儿大的人,程咬金大喇喇地说道:“七弟,这生死状你跟他立!俺老程跟你一起,跟这姓万的小子赌上一回!” 说到这也不等王君可如何表示,直接对万宣道说道:“姓万的小子,你可敢跟俺们兄弟对赌?你若是赢了,俺七弟死伤不论,俺老程还会赔二十四万两银子给你,可若是你输了,你得把你这块玉佩输给我!” 程咬金这一说话可把尤俊达给吓死了,之前再三提醒他不让他当众报出姓氏名字,可他倒好,终究是把姓氏报出来了,这要是让杨林的手下认出来,自己兄弟这二十九人还有活路么? 这可是在天下群雄以及数万大军的包围之中啊!而且仅仅是朝廷方面的高手就不下六七人,这六七人都是比秦琼还要厉害的存在,三哥啊,你可把弟兄们给坑死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尤俊达再急也来不及挽回了,只能偷眼去看杨林,果见杨林沉下了脸盯着程咬金看了片刻,问道:“你说你姓程?” 程咬金真叫天不怕地不怕,挺胸叠肚答道:“是啊,怎么了?” “那你的大名叫什么?”杨林的目光益发犀利,身后站着的十名太保也都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程咬金却是毫不畏惧,瞪视着杨林答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咬金是也!你待怎样?” 这名字一报出来,尤俊达的心里已经冰凉,秦琼却还抱有一线希望,因为根据他从唐璧那里得到的线索,劫持皇杠的响马叫做程达,而非程咬金。 虽然他知道此案必是程咬金和尤俊达做下的,但只要他们两个不亲口承认他们就是劫持皇杠之人,在没有人赃并获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抵赖一下的。 果不其然,杨林听到“程咬金”这三个字之后反而坐了回去,闭目沉思了片刻,又睁开眼睛盯着程咬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冷一哼说道:“这块玉佩已经是本王爱女之物,你凭什么将它列入赌注之中?真是异想天开!” 说到此处又看向众人说道:“别说是二十四万两,就是两千四百万两也买不下这块玉佩,否则岂不是在说本王的爱女连两千四百万两白银都不值么?” 第三一三章 贾菁菁贪婪终引祸 杨林这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的确,在苏元明炼制第二块玉佩之前,万宣道手中的这块玉佩就是世上唯一的一块储力法宝,说它是无价之宝都是实至名归。 无价之宝的概念,就是不论多少钱都买不了,所以才叫无价。 于是程咬金哑口无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穷逼的无奈,是啊,二十四万两实在是没法与那块玉佩对等,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特么穷了,可是这世上哪里还有比皇杠更多的财富可以抢呢? 这一刻他已经在打群雄寄存在山下的那批财宝的主意了,只有把那些财宝劫了,自己才能真正跻身于当世富豪之列。 他这次站出来参与对赌,表面上看是顾全兄弟情义,要跟王君可同声同气,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受到了贾菁菁的怂恿。 在万宣道要求与王君可立下生死文书的那一会儿,别人都在考虑这场刀战的胜负谁属,贾菁菁却在嫉妒杨玉儿,凭啥你杨玉儿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就能轻易获得储力玉佩?只凭你生在皇家么? 所以她捅咕程咬金说:“要是谁能给我一块这样的玉佩,我也嫁给他。” 程咬金本来就对贾菁菁情有独钟,听了这话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要与万宣道对赌,这一瞬间只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把秦琼和尤俊达的提醒全都忘在了脑后。 然而杨林却是拒绝与他对赌,而且理由十分充分,且得到了满场众人的认可,这就没办法了,看来只有设法谋取更多的钱财,然后再问丹王苏元明那里定做一块玉佩,兴许还有可能。 事情演变至此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万宣道要求立下生死状,程咬金代表王君可同意立状且加大赌注却又遭到了杨林的拒绝,万王之间的这场刀战就不能开始。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万宣道忽然说话了,他是看着杨林说的:“岳父大人但请放心,小婿可以跟他对赌,而且保证不会输!” 说到此处又看向程咬金道:“只不过你这赌注未免太寒碜了些,你若是敢拿出四十八万两白银,我就跟你赌了这块玉佩,你看如何?” 万宣道这话一出口,尤俊达立马万念俱灰,完了完了,人家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为何不是五十万两而是四十八万两? 在皇杠被劫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四十八万两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敏感了,甚至四十万两到五十万两之间的数字都很敏感,可是万宣道偏偏就能一点不差地说出这个数来,这不是知道原委又是什么? 一心想要拿到玉佩迎娶贾菁菁的程咬金却没有想那么多,闻言立即看向尤俊达道:“兄弟,这次你可别再推脱了,你说什么也得把你那一份钱借给我!” 秦琼听了这话就不禁摇头,心中暗叹,这下是真完蛋了,除非杨林是个傻子,才会放过你们两个!不!不是你们两个,而是咱们二十九个,就连李世民都跑不掉了。 李世民能惹得起杨林么?差得远了。别说是他李世民,就是他爹李渊也差得远! 果不其然,杨林立即看向尤俊达说道:“不知这位好汉姓甚名谁,本王很想知道。” 尤俊达见状也不敢等着别人介绍了,连忙站出来给杨林行礼道:“小人乃是济州商人,姓尤,名通,字俊达。” 尤俊达没法撒谎。 在今天千佛崖这个场合之下,别说跟随贾柳楼二十九友一起到来的人们都认识尤俊达,就连来自幽州北平的罗成等人也认识他,甚至这千佛山上的和尚都有认识他的。 济州城内金满堂珠宝行的尤大掌柜,那可是济州城内首屈一指的富人,寻常老百姓可以不认识唐璧、不认识来护儿、却没可能不认识他尤俊达。 在这种场合下撒谎都没法撒,随便捏一个张三李四的名字出来,只怕立马就会被人拆穿,那样还不如直接报出真名来呢。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都是一刀,那就等着挨砍吧。 杨林闻言再次沉下了脸色,两条黑白参半的眉毛渐渐竖起,口中自语道:“程咬金,尤俊达?程达?尤金……” 突然间他就断喝了一声“来人!” “末将在!”场内场外的精兵强将同时躬身应声。 杨林伸出一条手臂,戟指崖边二十九友喝道:“把程咬金和尤俊达这两个劫持皇杠的贼人拿下!如有拒捕,格杀勿论!” “末将得令!”众将异口同声,同时剑拔弩张冲向程咬金和尤俊达。 就连阴世师、杨素、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父子以及新文礼、尚师徒都站了起来,对身处场中的魏征、徐茂公、秦琼、李世民以及王君可形成了包围之势,只要这几人稍有移动,他们立即就会出手,将之格毙当场。 靠山王的面子比皇帝都大,这面子谁敢不给?只有苏元明、鱼俱罗、昙宗大师和梁师泰置身事外,他们四人都不属于朝廷编制,无需在这个场合下去拍杨林的马屁,但是要想让他们帮助贾柳楼二十九友也没有可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魏征、徐茂公和李世民等人都是一脸懵逼,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皇杠被劫一事,便把目光都看向了程咬金和尤俊达两人,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给出一个说法。 你们劫皇杠了?是真的吗? 按理说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束手就擒,然后寻求申辩,毕竟赃银和作案工具都已经被尤俊达藏了起来,在没有物证贼赃的前提下,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这事儿未必没有转机。 然而此刻的尤俊达已经陷入无限的懊悔之中,懊悔不该带着程咬金来千佛山,此时他已经没有了抵赖的勇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再看程咬金就更离谱了,程咬金非但不束手就擒进行申辩,反而直接承认了这事,“没错,皇杠就是老子劫的,咋了?凭啥你们有那么多银子俺却没有?劫的就是你!劫那点皇杠还不够,老子还要把你们山下那些银子全劫了!” 说到此处,四顾场内场边的兄弟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跟这老匹夫拼了,怕他个鸟!” 随即转身看到身边呆若木鸡的尤俊达,怒骂道:“发什么鸟呆?都是你这个怂包软蛋,不让俺带斧子过来,不然老子一个人就活劈了这些官兵,都用不着你们!” 程咬金这么一说,贾柳楼其余的二十几个兄弟全都傻眼了,拼了?拼个屁啊!你拿什么跟这帮人拼?论人数人家多了几百倍,论武功,人家那边高手如云,跟人家拼命?送死还差不多。 第三一四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贾柳楼二十九友之中,可以说除了程咬金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是冷静而又理智的,此刻双方实力实在是太过悬殊了,根本没有抵抗的必要。 眼看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即将开始,秦琼终于发话了:“各位兄弟,咱们不要硬抗了,大家束手就擒吧。” 硬刚就是死,束手就擒的话,大家都变成囚犯,至少眼下都能保住性命,至于过后能否找到活路,且等过后再说。此乃权宜之计,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比当场全部就屠好一些。 秦琼的威望本就极高,何况他说的话代表了二十九友绝大多数智者的心意?于是贾柳楼二十九友就只剩下了一个程咬金瞪着牛蛋眼等人上来抓捕,余者尽皆将双手负在身后,全无抵抗之意。 就连王君可都抛却了大刀束手就擒。 程咬金敢于硬刚杨林,纯粹是因为他出道以来没吃过什么亏,即使是刚刚被罗士信摔了一个狠的也没服气,因为没带斧子嘛。只要斧子在手,天王老子也不怕! 而现在虽然没有斧子,他也打算从敌人的手中抢下个兵器来负隅顽抗,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就赚一个。 杨林手下的十太保却不管这些,命人将贾柳楼的男男女女悉数点穴捆绑之后,就来捉拿程咬金,就在即将交手的那一瞬间,忽听一个童音喝道:“各位且慢!这姓程的由我来擒!” 说话的自然是万宣道,十太保闻言立时止步,虽说他们都是杨林的干儿子,但是人家万宣道可是亲女婿,谁远谁近不用说,这金龟婿的面子必须得给,于是纷纷回头看向杨林。 杨林抓到了劫皇杠的贼人,放下了心头最大的一桩心事,此时心情绝佳,便捋须微笑道:“好!就让本王的爱婿再立一功吧,你们几个就给他观敌掠阵!” 杨林这句话再次肯定了万宣道的地位,妥妥的是杨家的第三,闹不好今后还会超过杨玉儿上升到第二。当下十太保在程咬金身边围了一个圈子,静等万宣道入圈。 对于这个变化,程咬金表示不服,不屑道:“万宣道你别装了,你不就是仗着一块宝贝才敢耍横么?有本事你把那玉佩摘了来打,打赢了俺给你磕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这话说得没错,此前两人曾经有过一番打斗,此间众人里面多有得见,知道若是没有这块储力玉佩,万宣道还真就拿程咬金没辙,所以人们虽然不至于公开表示赞同程咬金,但是心里却是认可他这道理的。 李世民更是忍不住说道:“三哥你别说了,说也没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想怎么欺负人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就算没有依仗玉佩的万宣道,他们还不是可以凭借以多欺少来打败我们?这事没有道理好讲了。” 李世民心里不平衡。想自己本是唐国公嫡子,被自己老爹一个偏房小舅子盖得颜面扫地,如今这小舅子贵为靠山王婿,而自己却沦为阶下囚,这反差如何接受?还不如死了算了,故而敢于直言,也不怕触怒杨林。 杨林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怒道:“李世民你不想活了?本王捉拿盗匪还要按你的法子来吗?本王一向对你父亲不薄,你怎敢伙同他人来劫夺皇杠?如今不思伏法、不痛改前非,还在这里强词夺理,你道本王不敢杀你?实话告诉你,本王杀了你之后还要去找你父亲问上一问,让他说说本王缉拿劫夺皇杠的盗匪有没有错!” 杨林被李世民气得不轻,本来还考虑在斩首李世民之前通知李渊一声,现在直接不考虑了,先杀了再找李渊算账,若是李渊不服气就连李渊一起办了,反正此人原来总是给杨广添堵,现在也不受杨广待见。 这番话也没什么毛病,人家是官你是民,你抢了人家的银子,人家来捉拿你就是天经地义,这还讲究什么公平不公平? 训斥过李世民,杨林四顾全场,想看看有谁不服,却看见了一脸惨然的秦琼,忍不住又道:“还有你秦叔宝,本王久闻你孝顺之名,更知道你在济州当差,曾经屡立功勋,本来还想收你为义子的,怎么你也自甘堕落、与这些歹人沆瀣一气?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就是本王有心饶你,国法也饶不了你,真是可惜了本王一片爱才之心!” 面对杨林这番训诫,秦琼无话可说,只要辩解就是背叛二十九友盟誓,一样的天诛地灭不得好死,索性垂头不语。 徐茂公却不肯就此认命,说道;“王爷暂请息怒,此事定有误会。” 杨林怒道:“那姓程的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徐茂公道:“要判定一桩劫案是否某人所为,一般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其一是人证,即有人指证;其二是物证也即贼赃;第三则是看案发当时嫌疑人是否有在场的可能,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秦琼兄弟绝无可能参与抢夺皇杠。” 徐茂公也很无奈,无奈于程咬金已经亲口承认了皇杠是他劫的,不然只凭自己的辩论之能,不说能把自己和二十八个兄弟当场洗白,至少也能让杨林不敢定罪。 杨林冷笑道:“好一张利口,当真称得上是三寸不烂之舌,本王就想看看,你敢说程咬金也没参与劫夺皇杠么?” 徐茂公老神在在道:“在下倒想请教王爷,王爷以往审理过的刑讯案件之中,有没有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有没有疑犯迷失心智,胡说八道认罪的事情发生?” 杨林哈哈大笑:“第一,本王没有给这个程咬金上刑,第二,这程咬金是你们兄弟里的老三,他有没有迷失心智你还不知道么?就算秦叔宝不在劫案现场,一条包庇疑犯的罪名总是脱不掉的,算了,本王懒得跟你多说,只等拿下这程咬金一并斩首就是!” 杨玉儿赞同道:“父王所言极是!别听他们狡辩,先让我夫君拿下姓程的再说。” 随即转向程咬金道:“姓程的你也不要自欺欺人,我夫君是生下来就有这块玉佩了么?不是吧?大家都看见了,是丹王送给他的,那么我就要问你了,为啥丹王不送给别人偏偏送给他?这就是他的本事,你有本事你也让丹王送一块给你啊?你也不看看你那个熊样,够那个斤两么?” 众人闻言只有暗暗点头,别看杨玉儿这话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但她说得的确是事实,不论丹王为何独独垂青万宣道,都意味着万宣道有什么过人之处迥异常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丹王也不是什么万家生佛的慈善家,送给万宣道如此大礼,必有重大因由,已经可以确认的就是灵石主人派人送来的六斤灵石,这回馈难道不够巨大么? 此前丹王已经明确表示,只要有人弄来一斤灵石,他就可以炼制一块储力玉佩给对方,这说明一斤灵石的价值已在储力玉佩之上,那么六斤灵石呢?岂不是足足六块玉佩? 只不过这六斤灵石是灵石主人主动送给丹王的,别人却无法据此求恳丹王为其炼制储力玉佩。 众人把目光看向万宣道,万宣道却是不进反退,走回到杨玉儿的身前,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亲手挂在了杨玉儿的脖子上,说道:“郡主你小瞧为夫了,其实不用这快玉佩为夫照样能够打败他们!不信你看……” 众人闻言尽皆惊讶,就连苏元明的脸上都布满了狐疑,难道说这万宣道此前都是装的?不可能啊,他就是一个横练武者,横练武者有着极其显著的特征,这一点有目共睹,没人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他怎么敢摘了玉佩去跟程咬金打? 程咬金的实力大家也是见过的,刚刚引发争执的那场摔跤,程咬金虽然不敌灵石主人那个叫做士信的手下,但是只看两人抱摔期间的动作以及被摔之后的伤情就能判断出程咬金的内力不是一般的浑厚。 不止苏元明这样的大行家,就连杨玉儿和杨林也都震惊了,双双问道:“你真的行?” 万宣道说道:“岳父贤妻你们就放心吧,只需一招即可手到擒来。”说罢大步走向程咬金。 众人无法理解万宣道这一举动,程咬金却是暗暗欢喜,就算自己已是必死之人,临死前过把瘾,暴揍万宣道一顿也是好的,至少能在贾菁菁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雄风不是? 随即看见万宣道迎面走来,心里想着可不要夜长梦多,万宣道再变了卦,脚下就大步迎了上去,不给你变卦的机会! 于是乎两人就打在了一起,这边程咬金迅速下蹲,提起钵盂大小的拳头砸向万宣道的面门,却对万宣道的手脚全然不加理会。 前一次已经有过经验了,万宣道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会构成任何伤害,既然如此还防它作甚? 然而万宣道这一次却是没有出拳踢腿,而是倏忽一矮身,他个头本来就比程咬金矮了许多,这一矮身自然就避过了程咬金的一拳。 那拳头带着疾风从头顶掠过,便露出了腋下空当,他向上一个进步,右手抢着从敌人腋下穿了过去,勾住了后颈猛力往回一扳! 按理说个头矮小的万宣道根本够不着程咬金的脖子,更不要说从后面往回扳压了,然而程咬金为了能都打中他蹲下了身子,就给了他这一扳的机会。 程咬金还在想着就凭你那点功夫扳住我的脖子就有何妨?却不料随着万宣道手上用力,即有一股巨力沛然而至,就像是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这一瞬间程咬金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硬挺着向上站直,这样做的结果非但无法站直,而且脖子势必会被这股巨力扳断,另外一个选择就是顺势卸力。 怎样顺势卸力?已经由不得程咬金选择,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万宣道的面前。 然而即使跪倒了也不算完,脖子上的重压依然存在,万宣道的右手已经改扮为摁,直接摁着程咬金的脖子,把他的一张大脸摁在了地上,摁了一个狗吃屎。 一张脸都快被压成柿子饼的程咬金想要挣扎,却如何挣扎得动?不仅挣扎不得,而且一张嘴啃在山石之上,想要破口大骂都骂不出来。 众人见状无不震惊,杨林手下十太保以及守御在千佛崖上的全体将士同时轰然喝彩:“好功夫!” 彩声之中,万宣道仍然摁着程咬金的脑袋说道:“上次给你留了脸,你偏不要,既然你不要,今天小爷就把你这张脸摁到土里去!” 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罗士信再也忍不住,赞叹道:“小兄弟,你这一手摔跤功夫真厉害,回头你一定要教给我,我去跟牛试试!” 的确,牛头上面生有牛角,若是使用万宣道这一招来对付一头牛,只要手劲足够大,即可按住牛头,令其无法反抗挣扎。 另一边罗成手下的杜文忠听了罗士信的话语不禁好笑,解惑道:“这是突厥人的摔跤手段,这招叫做骆驼扳!是用骆驼练出来的跤技。” 万宣道听了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招叫做骆驼扳么?我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招的来历,他只知道此刻他身上的内力都是灵石主人充注进来的,肢体全都不受自己控制,是灵石主人要求自己摘了玉佩跟程咬金去打的,而且保证一招制敌。 杨林见状不禁老怀大慰,忍不住捋须大笑,赞道:“好啊!本王一向认为当今天下十八岁以下的第一武者应该是李智云,没想到本王的爱婿也有如此武功,而且竟似比那李智云还高一些,这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万宣道听见老丈人夸奖自己,心中也不免得意,说道:“岳父大人过奖了,不过你要说李智云不如我的武功厉害却是半点不错,李智云是我外甥,我是他舅舅,舅舅的武功怎么可能比外甥差呢?” 第三一五章 温酒斩华雄 藏身附近的李智云听了万宣道的自吹自擂就忍不住好笑,心说按倒程咬金这事儿就是我干的,却被你拿去往脸上贴金,好吧,你愿意贴就贴吧,谁让你是我舅舅呢。 自打自己命罗士信拿了灵石过来之时,发现李世民只图邀买人心不顾亲戚之情打压万宣道,李智云就决定要帮自己这个舅舅一战成名。 仅仅是一战成名还不够,还要名利双收,名利双收也还不够,还要迎娶豪门千金,促成一门美满姻缘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让李世民今后只能仰望万宣道。 你唐国公的二儿子又能怎样?你敢惹靠山王的女婿么?至少在唐朝建立以前你不敢这么嚣张,是条龙你得给我盘着,是头虎你的给我卧着! 至于杜文忠说这一招骆驼扳是突厥人的跤技倒是比较新鲜,不过后世的蒙古人也是从匈奴乃至突厥柔然人繁衍下去的,虽然说不清到底是那一支血脉,这招骆驼扳总归是那一带游牧民族的传统技艺。 李智云刚刚控制万宣道的身体使出的这招骆驼扳,其实正是南宋郭靖对战欧阳锋时使出的那一招,不为别的,就为了把程咬金那张大胖脸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李智云曾在灵源大陆的侠客岛石室里看万象神功,此后征讨魔域再加上深潭潜行,整整漫漫八年之中不仅把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十三层,更是练成了万象神功。 万象神功最鲜明的一个特点就是擅长模拟,若将此功练到高深境界,就连仙家的八九玄功七十二变都能模拟出来,更何况模拟蒙古人的摔跤绝技骆驼扳? 如今他通过修炼万象神功不仅掌握了穿越奇侠白胜那种独特的隔物传功,而且更可以即兴模拟天下任意一门武功,再也不必浪费侠义值了,除非是自己从未得见且又不曾听闻的某种武功,才有到寻侠系统中寻找兑换的必要。 正是由于掌握了隔物传功,所以他能够将内力输送到万宣道的身体之中,并暂代控制,把万宣道变成了一个如假包换的傀儡。 虽然“傀儡”一词通常带有贬义,但是在他们甥舅之间却不存在这个意味,他这样控制万宣道,目的只是为了万宣道好,让小舅不再受人欺压,从此扬眉吐气、笑傲江湖。 回到当前场景,只说万宣道不可能摁着程咬金的脑袋天长地久,自有杨林手下将士过来将其接管收押,只待查清赃物藏匿地点,取回杠银之后便即开刀问斩。 一场风波过后,众人的心思就重新回到了灵石主人那里,苏元明提出的构想实在诱人,必须要找到灵石主人试上一试,万一能买到灵石呢? 灵石主人在哪?是在莲子湖东岸居所?还是已经出来了、就在这千佛山左近?要想知道这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询问那个叫做“士信”的愣头小子。 然而万宣道却是意犹未尽,看着正准备将一众劫匪押往山下的十太保说道:“几位且慢。” 十太保不敢驳万宣道的面子,闻声当即停步,转回头来以目光询问究竟,只听万宣道说道:“先别急着把人带走,刚刚我与那王君可的赌约还没进行呢!” 此前王君可和万宣道讲好了要来一场刀对刀,却因为程咬金的打岔延误至今,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 众人闻言尽皆为之一振,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正要看一看郡主驸马的绝世刀法……” 这一次万宣道也不跟杨林请示了,回到杨玉儿身前,把之前李万找来的那杆大刀拿在了手中,回头看向十个太保说道:“把那王君可放了,让他跟我比完这一场再说。” 这事儿十太保可就不敢直接答应了,你万宣道帮着抓人可以,放人却须有王爷的命令才行,于是看向杨林,杨林乐得女婿人前显圣,就点头笑道:“就听本王贤婿的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他说了就算,无需再经过本王。” 十太保闻言顿觉震撼,如此大幅度的放权前所未有,可见王爷对万宣道是何等器重与信任,今后大家都要看这位小娇客的脸色来行事了,当即放开了王君可。 一旁仍被押解之中的徐茂公为之精神一振,对王君可说道:“君可,你一定要跟他赌这一场。” 王君可心领神会,随即看向万宣道说道:“好,咱们这赌约是否像刚才一样?” 既然万宣道已经摘下了储力玉佩,王君可也就懒得再提什么生死文书了,这一场自己有胜无败,只求用赌约来约束对方。 万宣道却很实在,将手中长刀往地上一顿说道:“当然!只要我赢了,你们就输给我四十八万两白银,如果我输了,就把那块玉佩送给你们,对战之中生死各安天命!” 王君可与徐茂公对视了一眼,复又看向万宣道说道:“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你那块玉佩了,只求你们放过我们二十九个兄弟和一路前来的其他亲朋。” 万宣道想都不想就答复道:“行,只要你赢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这话说得可就大了,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均想:这万宣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把握?就是杨林都有些不高兴了,心说你小子真的很过分,要什么都行?要我女儿的身子,要我杨林的脑袋也行么? 哗然声中,场中却突然爆发出一团夺目的光芒,刺得人们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就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光芒已然消散无踪,当真是来的突然去的诡异,人们连忙定睛看向刚刚那光芒闪耀之处,却见王君可肩头一块衣袍已被削去,渗出殷红一片血渍,似是受了刀伤。 再看王君可那张面如重枣的脸,只觉得此刻这张脸上全是灰败的神色,颓唐中又夹杂了无限惊惧,尤其是一双丹凤眼中更是惊恐万分。 王君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才艰涩地说道:“你这是什么刀法?怎么如此厉害?” 万宣道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笑之后反问道:“你听说过温酒斩华雄的故事么?” 第三一六章 万宣道的高光时刻 没错,李智云控制万宣道使出来的一招正是关羽关云长的春秋刀法里面最负盛名的一招,这一招就叫做“百尺竿头”。 前文提过,这招百尺竿头与通臂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看似鞭长莫及之处陡然爆发新力,形成延伸打击,令敌人防不胜防。 春秋刀法的特点在于攻击的时候自带防御,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充分研究了人体工学的基础上设计而成——只要敌人无法做出违背人体工学动作,就无法找到这套刀法的破绽,一言以蔽之,这套刀法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就是无解。 反观王君可的钓鱼刀法,除了其中那一路以攻代守的车轮刀之外,其大部分招法都讲究后发制人,即先让敌人发动攻击,只要发动攻击就必定会露出破绽,然后自己再根据敌人的破绽出招反制。 其实这个原理有些类似于独孤九剑的“总决式”,即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后发先至。但是此类武功在实战中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出招必须要比对方更快。 如果你无法做到比对方更快,就谈不上什么后发先至、后发制人了,这就是明朝那个独孤九剑传人令狐冲被东方不败在脸上扎了几针的原因所在。 东方不败的绣花针快到极致,当你找到他破绽的时候那破绽已成过去,如何破解?非但令狐冲来不及破解,而且还能在令狐冲举剑对攻之中刺瞎任我行的眼睛。 回过头来再说刚刚万宣道这一刀,这一刀百尺竿头完全是由李智云控制施出的,不论其内力之充沛还是速度之迅猛,全在王君可之上,再加上春秋刀法天然没有破绽这一bug,王君可如何能够应对? 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肩头挨上这么一刀,甚至看都没怎么看清楚,所以在中刀之后才会震骇莫名,吓得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李智云无意夺命,这一刻他王君可已是人头落地了。 王君可自然知道温酒斩华雄是什么典故,当初学艺之时师父曾经郑重告诫,说今后行走江湖一定要注意关羽的后人,一旦狭路相逢,只可恭让不可硬刚,只因关公的刀法正是自家刀法的克星。 师父的原话是:别看你长了个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可是你姓王不姓关,一旦遇见关羽的后人,更会引起注意,甚至会导致冲突。 当时王君可将师父的话语铭记在心,深深戒备,然而在出道江湖之后的数年之中,却始终没有遇见关家后人,便逐渐放下心来,更因为自己崇拜关公的形象,刻意地模仿关羽的形象去打扮,不料今天却突然遇见了克星。 而当万宣道说起温酒斩华雄这一典故之时,他几乎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惊骇之中颤声反问道:“你用的是春秋刀法?可是你为何姓万?” “怎么着?姓万不行么?”万宣道得意洋洋道;“谁规定春秋刀法就只有姓关的才能学?” 围观众人听到此处便都有所恍然,原来是这样。其中罗成更是微微点头,他是领教过关达的春秋刀法的,那刀法的确鲜有破绽,若非如此,当初自己也不至于攻不破关达和赵霞的联手。 面对如此结果,最高兴的人莫过杨林,起身说道:“贤婿果然好武功,现在本王已经可以断定,将来你必定会成为当世武林第一人!” 说到此处又赞赏地看向女儿杨玉儿,慈祥道:“玉儿你果真是好眼光啊,如此佳婿世间难寻,竟被你一眼看中,好!好!好啊!” 宇文成都听了这话就很不忿,单凭万宣道这一刀来说的确非常厉害,但是未必就等战胜我的凤翅镏金镋,这武林第一究竟谁属还在两说呢。 若不是碍于万宣道已是靠山王的驸马,他现在就要站出来挑战万宣道了,不为别的,只为争第一。 这边万宣道被杨林夸得很是心慌,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清楚得很,这都是灵石主人的本领,我自己的无妄神功还没开始练呢,什么武林第一人,那可差得太远了。 连忙谦逊道:“岳父大人过奖了,小婿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比你可是差的太远。” 杨林被这句马屁拍得很是舒服,笑道:“贤婿何必妄自菲薄,就算你这刀法暂时奈何不得为父的囚龙棒又如何?可是你年纪小啊,为父即将步入垂暮之年,武功已是每况愈下,而你却还稚嫩,多了不说,只需再过三年,为父便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了!” 万宣道忸怩着连连摇手,趁着杨林高兴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事相求。” 杨林笑道:“但讲无妨,你我翁婿何须客套?” 万宣道一指呆若木鸡的王君可以及在押的秦琼等人说道:“如今小婿已经赢回了他们盗取的四十八万两杠银,现时只需让他们领路到藏匿地点取回即可,在此小婿要替他们求一个情,还请岳父大人免除他们的死罪。” 杨林听了这话就是一愣,收敛了笑容说道:“贤婿,这事儿不行!正所谓国法森严,不容轻侮,这些人既然有胆抢劫杠银,就应该受到严惩,以儆效尤!若是轻轻放过,将来这山山水水的响马草寇可就都敢冒犯天威了!” 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一事,又问:“贤婿,看样子你是早就知道这些人劫夺皇杠一事,不知你是如何知晓的?” 杨林自然不傻。从万宣道跟程咬金把赌注提高到四十八万两、及至逼得程咬金自露马脚那时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女婿了,这女婿明显是知情人啊!而且比朝廷官府知道得更加精确。 官府中人只知道杠银被劫,劫匪的两名首领一个叫做程达一个叫做尤金,而万宣道掌握的信息明显要比官府多得多,不然如何能够如此准确地破掉这桩大案? 万宣道说道:“这事很简单,岳父大人你别忘了,我是跟随李世民在一起的,他们那些人做的事情如何逃得过我的眼睛?” 听到此处,贾柳楼二十九友的心情就很复杂,当万宣道请求杨林免他们一死之时,可以说除了李世民一人之外,别人都对万宣道起了感激之心,若是杨林真的答应了万宣道,那么万宣道就对大家有救命之恩。 然而当他们听见万宣道这一句话的时候又都不免生出些许愤懑,果然是家贼难防、内鬼难挡!于是纷纷用抱怨的眼神看向李世民,看看,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大家毁就毁在他的手上! 第三一七章 收编贾柳楼结义群雄 跟杨林解释了自己是如何知悉皇杠劫案内情之后,万宣道继续解释道:“这件事吧,其实作案的只是程咬金和尤俊达两人,其余二十七人都被他们两人蒙蔽了,直到他们歃血为盟之时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做过如此惊天大案。” 他这话说的当然是事实,却是按照灵石主人的授意转述的,其实他本人根本不知道这件案子的始末真相,但是听在程尤二人的耳中可就有如五雷轰顶了,这万宣道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其实就在刚刚万宣道说他跟随李世民混迹秦家大院,因而知悉了程尤二人的行径之时,尤俊达还觉得绝无可能,秦家大院里那帮人如何得知我和程咬金劫了皇杠?李世民都不知道,你万宣道如何得知? 但是当他听见万宣道后一番话之后顿觉万念俱灰,原来自己和程咬金这点事情早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了,闹不好当初程咬金斗败罗芳薛亮、自己率众实施抢劫的过程都被这小子看在眼里! 却听万宣道继续说道:“这二十七个人大多是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其中更以秦琼为最,孝母仗义之名享誉武林,岳父大人你不是也起过爱才之心么?若是因为程尤两人的连累全都问斩,岂不是太过可惜?” 杨林微微点头道:“贤婿所言倒也有理,可若是今番从轻发落,无异于纵虎归山,他们定会藐视朝廷,必将变本加厉,就算他们能够悔改,将来又如何避免他人效尤?你倒说说看。” 万宣道笑道:“这一处小婿早有打算,小婿从此归入岳父大人麾下,要为岳父大人办事,手下正缺一支精兵强将,就由这些人组成部众岂不美哉?今后但有强梁谋反,小婿亦可率领部众弹压,岳父大人以为如何呢?” 杨林闻言茅塞顿开,哈哈笑道:“没想到贤婿你竟然有如此远见,看来你不仅是武道奇才,这治世安邦的韬略也很出众啊!” 万宣道谦虚道:“岳父大人过奖了,其实小婿原本想的是要组建一支精锐之师,开赴辽东将那犯我边疆的高句丽人驱逐出境,还我大隋江山的。” 杨林听了这话神色立马郑重起来,大声说道:“好!有志气!贤婿有此壮志,他朝必为我大隋国之栋梁!这事儿本王准了!” 身为皇叔的杨林当然知道,这段时间里新皇杨广正在调集大军,准备亲征高句丽,之所以要求他这个当皇叔的筹措一宗皇杠就是为了解决数额庞大的军费开支。 虽然这一次杨广并没有招他随驾东征——他知道这个皇帝大侄子一向很是要强,想要在军政两口独领风骚,便也不予计较,但是自己登州这支精兵强将总不是吃干饭的,在皇帝亲征辽东之时,自己以及部众所承担的职责是大后方的稳定和安全。 换句话说就是在杨广征东期间,国内一旦出现破坏稳定的大案要案,甚至有人揭竿造反,都由杨林负责督办镇压,确保国泰民安。 以一支兵马镇守全国当然全无可能,所倚仗的只有杨林的威望,但是在有人敢于冒犯之时,只凭威望就不够了,还要有快速机动的队伍及时到位才行。 万宣道的提议令杨林老怀大慰,欣慰的同时不禁赞叹,这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么?这政治素养、这治世韬略,简直可以跟高颎相媲美了! 杨林首肯了万宣道的提议,令贾柳楼二十九友又惊又喜,这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啊!所以当万宣道转过来询问魏征、徐茂公以及秦琼三人“你们是否愿意”之时,倒有二十六个人同时单膝跪地,齐声说道:“甘效犬马之劳!” 没有随大流的只有三人,一个是程咬金,一个是李世民,一个是狄知逊。 程咬金是屡次遭到万宣道的吊打羞愧难当以致于没脸见人;李世民是因为自己和万宣道之间的关系逆转而不平衡;狄知逊却是被万宣道及时搀住了身躯拜不下去,万宣道说:“你我本是兄弟,何须如此大礼。” 这话说得狄知逊很是疑惑,心说我和你外甥李智云算是过命的兄弟不假,可我啥时候跟你万宣道称兄道弟了? 且不说万宣道收编贾柳楼二十九友同归杨林所部,接下来翁婿之间开始商议一些军队建设方面的细节,只说杨玉儿终究是个含苞少女,对这些军政大事没什么兴趣,听父亲和丈夫说了几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刻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试一试丈夫送出的聘礼——储力玉佩的威力。 此间众人都知道这块储力玉佩里面还剩下一些内力可供消耗,万宣道在吊打程咬金以前就摘下了它,杨玉儿自然也很清楚,她打算亲自感受一下内力暴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四处环顾,很快就找到了崖边一块嶙峋的怪石,那怪石大约有一人高,上面生满了绿色的青苔,此前程咬金担心这块石头已被苏元明动过手脚,因此没有选它来测试万宣道的第二拳,此时正好一试。 她缓缓走到怪石跟前,在丈许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可不想把自己粉嫩的拳头直接砸在石头表面,那样即使能够轰碎石头,也将损伤自己的柔荑肌肤,她想尝试一下劈空掌的威力。 只要这块储力玉佩的内力足够强大,即使是劈空掌也能产生惊人的效果,只不知这效果究竟怎样,一切都需自己出掌之后才能得到验证。 此时场中正在和万宣道说话的杨林、和在一边旁听的苏元明、杨素、宇文化及、昙宗大师、尚师徒、新文礼以及罗成等人也都注意到了杨玉儿的举动,人们大约猜得出她想干什么,却没放在心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有万宣道两次轰碎巨石在先,这种事已经算不上什么新事鲜了,在众人的眼中,杨玉儿就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姑娘,只看她如何摆弄。 众人注视之中,杨玉儿缓缓抬起手臂,至前胸而后内旋下压,正是内家劈空掌的蓄势手法,人们知道下一刻她就该双掌交错,发动攻击了。 然而就在她双掌交错的一瞬间,那块苔痕翠绿的怪石却突然爆裂开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就好像放鞭炮时还没点火、鞭炮就已经炸了是一个道理,搁谁谁不吓一跳? 人们瞬时大奇,奇的是为何没等杨玉儿发掌那巨石已然开裂,难道这储力玉佩竟然提前释放辅力了? 没等人们想清楚,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了,那裂开的石头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翠绿的人影,这人影以目不暇给的速度撞入了杨玉儿的怀中。 第三一八章 羽裳夺宝 石头里面怎么可能蹦出一个人来?除非是山精树怪! 面对视野中正在发生的景象,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只能如此作想,但不论是山精树怪还是人类,这翠绿影子的动作都不是友善的,直撞杨玉儿的前胸,这动作只能以突袭来理解,杨玉儿危险了! 众人纷纷惊叫:“小心!” 杨林惊得大叫一声:“玉儿!” 万宣道同时惊呼了一声:“郡主!” 这一刻,包括杨林万宣道翁婿在内,有太多的人想要上前救援,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这道绿影撞向杨玉儿,即使是守御在那边的随军将士也都距离稍远,最近的也在三丈开外。 杨玉儿本人也被吓得尖叫了起来,深度的惊惧分散了意念,导致内息无法正常运转,内力也就无法提聚,无法提聚内力,就无法发出原已准备拍出的那记劈空掌。 事实上这时候即使她能够提聚内力也已经无法施展劈空掌了,因为那绿影已经撞入了她的怀中,在这个距离上施展些小巧的贴身肉搏是可以的,劈空掌却是无的放矢。 众人惊呼声中,忽听一声宛转的轻笑,是女子声音,有若黄莺出谷、百灵欢鸣,说不出的悦耳动听,笑声过后女子说道:“妹妹不要怕,姐姐只是借你的玉佩玩一玩,等你出嫁产子之后就会还给你。” 随着这女声话语响起,翠绿人影和杨玉儿的身体一触即分,闪电般倒射而回,停在一丈开外。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绿衣女子,眉目如画,身姿娉婷,虽然与苏元明的女儿相比稍嫌逊色,却绝对称得起是绝色美女,姿容胜出贾菁菁、柳依依这样的地方美女不止一筹。 “羽裳?”杨素第一个惊声呼唤,这不是自己的徒弟兼养女羽裳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甥媳妇?”万宣道也认出了羽裳,起初很是懵逼,这羽裳是怎么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灵石主人没说有这么一档子节目啊,不及多想,怒道:“你干什么抢你舅妈的玉佩?还有没有大小尊卑了?” 此间众人除了历城乃至山东地界的大半以外,却有不少人是认识羽裳的。 曾经参加过李智云婚礼的自然都认识这个酷爱绿色衣裙的童养媳,而来自北平的罗成等人更是与这个李智云的正牌夫人一起喝过酒。 就连杨玉儿也是认识羽裳的,因为在她跟随父亲前往唐国公府寻找万宣道比武,赶上阴世师领着阴凤姬退婚的场面,在唐国公府的演武场中就曾见过和红拂站在一起的羽裳。 虽然当时被杨素派出来测试李智云武功的是红拂而非羽裳,但是这一红一绿两个绝色美女是何等的引人瞩目,可以说当时没有任何人会忽略她的存在。 认出了羽裳之后,又听见万宣道的抱怨,立即醒过味来,对啊,这羽裳已经成了我的晚辈了,一念及此立时恢复了底气,质问道:“外甥媳妇,你抢我的玉佩干嘛?” 羽裳一连被万宣道夫妇喊了两声“外甥媳妇”,脸上的笑容便已消失,冷声说道:“两位说话注意点,谁是你的外甥媳妇?李智云已经死了,我羽裳与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本姑娘可是完璧之身!” 她这话尚未说完,一旁阴世师早已按捺不住,一跃冲天而起,人在空中双臂张开,有如一只蝙蝠一样滑翔数丈,落在了羽裳的面前,“你这朝廷的重犯,这一次我倒要看你还能往哪跑!” 追杀羽裳不死不休,这是杨广下达给阴世师的死命令,然而当初阴世师一直追到了白山也没能奈何得了羽裳,在经过雪谷一战之后就失去了羽裳的踪迹,只能悻悻返回本国向杨广请罪。 对于阴世师的失败,杨广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也没有因此就降罪与他,只要求他继续打探羽裳的行踪,一旦发现立即追杀。 事实上这一次杨广亲征高句丽也与羽裳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原因是杨广登基之后曾经派出使者前往高句丽,要求高句丽退出辽东四郡,同时将隋国重犯羽裳交出。 然而高句丽王高元根本就不听他的,非但不退兵、不交人,而且把他派去的使者耳朵割了打了回来,说你杨广即使是隋国的君主也管不到白山黑水的事情,哪凉快哪待着去。 杨广因之大怒,随即调集大军准备征东,若非有此一节,杨广是不会立即征东的,毕竟洛阳皇宫尚未竣工,同时大运河的开凿刚刚开始,举国上下到处都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个时候征讨高句丽实在是有些勉强。 回到眼下,只说阴世师在这里突然发现了羽裳,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羽裳如何会从石头里面蹦出来,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间高手云集,就算自己未能一击得手,羽裳也是插翅难飞了。 所以又冷笑道:“嘿嘿,这一次可没有李智云帮你脱身了,你觉得你还能跑得了么?”随即看向杨林等人说道:“此女乃是当今圣上亲口指定的必杀重犯,还请各位帮忙守住周边,防她逃之夭夭!” 杨林也是知道此事的,只不过大侄子没把追杀羽裳的任务交给自己罢了,闻言立时答道:“阴太傅你放心吧,她跑不了。” 随即环顾四周道:“缉捕朝廷重犯人人有责,你们都给本王守好了,只看阴太傅一举成擒!” 众人轰然允诺,尤以刚刚归附万宣道手下的贾柳楼二十九友最为踊跃,自己这帮阶下囚转眼就变成朝廷执法人员了,这感觉不要太好。 万宣道本来还有些纠结,不想因为羽裳的事情伤了自己和外甥之间的感情,但是听羽裳这意思好像是已经决定改嫁了,又或者是单过,总之是划清了与自己外甥李智云的界限,既然如此,那还客气什么? 于是说道:“大家跟我一起守好了,绝不能让这女人从咱们这边逃脱!” 下达了指令之后却忽然有些奇怪,此前一直使用传音入密对自己耳提面命的灵石主人这一会儿竟然不再说话了,似乎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 第三一九章 对决大隋第一高手 阴世师要出手了!场内场外众人尽皆精神大振,打算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朝廷第一高手有何神奇。 其实在这个时代的武林,不乏有人认为朝廷第一高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什么?你说化外高人?没错,我承认有化外高人,可是既然他们久已遁世不出,那么这天下第一高手不还是阴世师么? 此间众人没有几个见过阴世师出手的,即便是杨林和杨素这样的权臣也不例外,因为这世上没有几人值得阴世师这样的高手亲自出手,所以人们对他即将展开的攻击很是期待。 这或许是当世武者终其一生都未必能有的机会,能够现场观摩天下第一高手的绝技,阴世师的手段会是怎样的呢?这个叫做羽裳的绿衣女子又该如何抵挡天下第一高手的攻击呢?人们拭目以待。 在静等阴世师出手的同时,人们也会把目光转移到羽裳的脸上,想看看她是否会流露出应有的惧色,然而看到的却是满满的不屑神情。 出人意料的,羽裳不屑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这话把阴世师都问懵了,怎么着?难道你还能打得过我不成?他甚至懒得开口反问,只淡然说了一句:“那你就出手吧,让我看看你又学了什么高招。” 当着天下高手的面,又是在对方插翅难飞的局面下,阴世师实在不想主动出手,不然就太丢人了。 即使是像高句丽八大神卫那样依靠武脉灵石来拔苗助长,羽裳也不会达到他这样的武功境界,若是她父亲羽则男来了还差不多能跟自己拼个高下,而今既然只有她一个,那就决计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羽裳见状便即冷笑道:“托大是吧?也好,那就让你尝尝托大的苦果!”说罢抬臂就点出一指。 她这一指,在众人看来很是普通,并没有什么精奇之处。虽然此时两人间隔一丈,她这一指不可能直接触到阴世师的身体,显然是一手隔空点穴的功夫。 但是隔空点穴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不过是内力较强、真气外放罢了。与阴世师这样的绝顶高手过招,若是连远程攻击都不能施展,那就真的不是对手了,至少在内力方面判若云泥。 忘情指!羽裳使的是忘情指。杨素自然认识羽裳的这一指,这路指法还是自己从道德经中悟出来后传给她的。 老子传下来的武功最能体现他的思想,讲究的就是朴实无华,无为无争。 正所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别看老子的武功清净无为,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绵里藏针,每每伤人于无形,且威力极大。 眼下羽裳这一指表面上内敛低调、不带半分烟火之气,实则力道凝实、洞穿一切,已是得了这门指法的神髓,杨素见了就不禁深感惋惜。 她怎么竟然是高句丽人呢?实在是可惜了。 作为当初杨广集团的重要角色,杨素自然知道杨广为什么一定要置羽裳于死地而后快,既然是杨广必杀之人,就没人敢留她活在人间了。 只叹这美若天仙的躯体就这么浪费了,非但自己没能捞着,杨广没能沾手,就连她的丈夫李智云也没能摘了这朵盛开的鲜花。 李智云若是活在世上,到现在也不过十二岁,至少至少也有需要再过一年,他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所以羽裳一定还是完璧处子,只惜自己白白养了她那么多年。 杨素之所以惋惜羽裳,是因为在他看来羽裳已经必死无疑了,即使能将忘情指练到巅峰,也不足以战胜阴世师,朝廷第一高手的名号是白叫的么? 再看阴世师,阴世师却是笑了,说道:“你以为你在指法中藏了透骨针内劲就能赢我么?” 说话时双手提至身前,一在胸前膻中,一在小腹气海,手掌朝外,却没有去迎羽裳的手指。 众人见状尽皆不解。 首先人们都听不懂阴世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不知道当初在北戴河海滨羽裳和李智云以及李蓉蓉曾经联手赢过一次阴世师,用的就是阴风刀和透骨针等波斯武学,所以阴世师对此铭记不忘。 其次他们更看不懂阴世师摆出的架势是什么意图,只因羽裳的手指遥指的位置是阴世师的中脘,这中脘穴恰好位于膻中穴和气海穴连线也就是任脉的中点,阴世师的两只手都无法遮挡,这是任由对方隔空点穴么? 然而眼见羽裳的手臂已然抖直,按照常理,此时她的外放气劲已经点中了阴世师的中脘穴,而阴世师却仍旧纹丝不动,不仅纹丝不动,而且大喝了一声:“你把那玉佩里的功夫也使出来吧,看看阴某可否战得过少林寺的大金刚掌!” 众人闻言同时大惊,这些人近多半都没想到玉佩这回事,只觉得既然羽裳敢于跟阴世师放对,手底下必然有一定的绝活,却忘记了她从杨玉儿身上抢走的玉佩里面还剩下一招万佛归宗。 那可是能够隔空将王君可膝骨打碎的少林绝技,若是羽裳真的把这招万佛归宗轰击出来,再加上她本身的武学,阴世师可就未必承受得住了,结果将取决于羽裳自身的武功高低如何。 此刻人们震惊的是原来阴世师早已经把那块玉佩里的内力算在了对手身上,而且不怕对方两道内力叠加,这得是有多厚的底气?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羽裳也很吃惊,她之所以敢于跟阴世师过招,靠的就是自己这半年来的突飞猛进,靠的就是这块玉佩里的佛门无上神功! 半年前那一战之后,父亲把他寻到的最后一小块武脉灵石给了自己,令自己平添了一甲子功力,再加上那震撼全场的储力玉佩,如何胜不了阴世师?就算他是大隋的第一高手又如何?他的内力也是一年一年练出来的,不是么? 然而此刻阴世师直接点明了自己的策略,而且表示不怕,这就有些难办了,难道他真的不怕么? 第三二〇章 惊世对决 实际上即使是杨素都没能看出来,羽裳刚刚遥指的那一招隔空点穴乃是虚招,她根本没有催动内力离体。 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通过观察万宣道几次使用储力玉佩的过程,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块玉佩竟然能够沟通主人的意念,随着主人意念同时进击。 人的意念可以决定人体内外两方面的动作行为,一是肢体的运动;二是内力在体内流转的方向以及离体劈空。一旦意念导引体内真气离体,那么玉佩的攻击必然跟随意念同时发出,她可不敢随意浪费这唯一的机会。 是的,若想战胜阴世师,她就只有一招的机会,这一招是且必须是双管齐下,胜负在此一举。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敢冒然出招,而是先比划了一个远程攻击隔空点穴的样子,同时另一只手拿捏作势,做出一副施展透骨针的假象来迷惑阴世师,借以观察阴世师将会如何应对。 她知道早在半年前,在抵达徒太山以前,阴世师就已经研究出了破解波斯武功的办法,却不知道阴世师的办法是什么,毕竟这只是李智云根据阴世师有恃无恐的态度推测出来的,而后就冲入雪谷藏匿了,他们并没有再一次联手抵御,直接就没敢。 所以此时必须加以试探,以免在真正攻击的时候遭到针对性防御。知己知彼才是对决制胜的前提,否则仅仅打不赢倒还好说,若是一招被人反制、落在阴世师的手上可就麻烦了。 结果经过一番试探,也没看出阴世师准备的是什么名堂,两只手让开了中腹中脘穴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因为有可能阴世师能够感知到自己并未真正出招,又或许这两只手掌之间有罡气屏障也说不定,毕竟自己的内力没有真正发出去,一切都是不得而知。 但既然眼下阴世师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完全戳破了,那么也就没有了继续试探的必要,是输是赢只看那玉佩里面的掌力究竟如何了。 能够隔空轰碎王君可膝盖骨的内力的确很强,但是这内力能否强得过阴世师却不好说,因为不止阴世师,就是宇文成都、杨林这样的高手都具备隔空震碎王君可膝骨的实力,那么玉佩之力比之宇文成都和杨林是大还是小呢?谁都不知道。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胜负的关键只在玉佩掌力的大小!想到此处,她立即踏前一步,两条手臂连环击出,左手忘情指,右手透骨针。 她无需管控玉佩,只要她的两手同时进袭,那玉佩自然会与她同步,这一点绝无差池,此前已被万宣道证实过三次。 果不其然,随着她两臂连环攻出,一股强大到无法描述的力量从她挂在胸前的玉佩里释放出来,三股力量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品字形同时轰击阴世师的正面全身。 说是轰击全身,其实就只是玉佩那招万佛归宗是轰击全身的,而她的忘情指和透骨针则是分袭两处穴道,一处是阴世师左掌护持的胸口膻中,另一处则是阴世师右掌护持的小腹气海。 众人见状不禁纳闷,你这两指的指向不正是往人家阴世师重点防御的地方送么?却不知这正是羽裳的聪明之处。 她之所以选择了这两点,其实用意颇深,她觉得阴世师故意露出来的中脘穴及其附近很可能是一处陷阱,如果所料不错,那里应该是阴世师双掌之间形成的强大内力屏障。 这一判断其实很富哲理,即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牢固的地方越薄弱。 这就好比后世羽毛球比赛时,杀球时对手最难防范的位置其实就是握住球拍的手,只要球速够快,直奔对手的球拍手柄处,那么对手无论是用正手还是反手都很难处理是一个道理。 面对这两点一面的立体攻势,阴世师不禁心头微凛,没想到这高句丽女子如此聪明,竟然只凭看就看出了我这招上下交征的薄弱所在。 上下交征,征得当然不是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征得是双手之间的空间,只要对方敢于攻击自己双掌之间的“空门”,就势必遭到自己强大内力的绞杀。 话又说回来,面对羽裳攻击自己的双掌,自己反倒不太好办了,虽然不至于被她的手指洞穿掌心继而点中膻中与气海,但是想要绞碎她的双手和双臂的企图已经落空了。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一上一下的两指点击,最要命的是那浑厚沛然的佛门掌力! 当初他也曾经认为隔空打碎王君可膝骨的掌力高不过自己,但是如今身临其境才真正感知,玉佩里存贮的这股掌力根本不逊于自己的毕生功力。 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将所有内力都提聚至手掌,拍出去的掌力也不可能比这玉佩里面的掌力更高,那么先前无法索解的一个问题就重新出现了,这块玉佩里的掌力是谁充进去的? 当时万宣道只是把玉佩埋在了山岩石缝之中,难道是羽裳充进去的?不对,羽裳的内力虽然也较半年前暴增甚多,但是绝没有这玉佩里面的内力强大! 但如果说不是羽裳充进去的还能有谁?毕竟只有羽裳是从山岩怪石里面蹦出来的,莫非她早就埋伏在这千佛崖上面,提前在山岩中剖挖了藏匿之所? 这些疑问确然无解,他也没有时间多费心思去猜想,毕竟眼前敌人的攻击实在强大,他不得不提聚毕生功力硬抗这一击。 若不是这时候已然躲避不及,因而只有硬抗,他都打算避其锋芒了,羽裳的攻击实在是太强了。 下一瞬间,他双掌释放出两道内力,在胸前和小腹布成两块看不见的护体罡盾,随即双掌齐出,拍出了他最负盛名的一招掌法:澎湃如潮! 护体罡盾是为了阻挡羽裳的两根手指,澎湃如潮,则是硬刚玉佩发出的万佛朝宗。 然后就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对战两人周遭空间被一团蘑菇一样的云雾所笼罩,蘑菇状的云雾渐渐升空,其中似有无数黑色的蝴蝶在飞舞,地面上的岩石龟裂开来,裂缝一直延伸到每一个观战者的脚下。 第三二一章 有恃无恐 谁胜了?谁败了?蘑菇云笼罩了对决两人的身影,旁人依稀能够看见两人都还站在原处,却看不清胜负谁属。 蘑菇云团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尘埃以及石屑便都回落地面,然后人们就看出了胜负之分。 阴世师败了。 此时阴世师的上身已经完全赤裸,肌肤表面布满了一道道血口伤痕触目惊心,似乎是被千万把小刀割伤一样的狰狞恐怖。 此前云雾里缭绕飞舞的哪里是什么蝴蝶?那就是阴世师的黑袍,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割碎的,又或者是被两人发出的无上巨力轰炸以致破碎,总之站在他对面的羽裳却是衣裙完好无损。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羽裳面露微笑,而阴世师则是面色惨然,久久不语,场内场外一片鸦雀无声,这结果实在令人震骇,能把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打成这样,这个叫做羽裳的女子得有多恐怖?简直无法想象。 时间仿佛变得很是沉重,因而放缓了流逝的速度,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阴世师才吐出了一口鲜血,涩声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武功?为何融合在一起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羽裳微笑不答,心里却也在纳闷,这打击效果不是我预期的啊,怎么可能这么强横? 别说是在场众人了,就是一胜一败两个当事人都说不出这一战的原理何在,或许只有藏在暗处的李智云才能看出端倪,这是佛魔道三教武功相辅相成的结果! 玉佩里灌注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大金刚掌的最强一招万佛朝宗;羽裳施展的忘情指是道门祖师太上老君参悟的道家武学,而那招透骨针却是波斯魔门武功。 波斯其实就是后世的伊朗,波斯是伊朗在欧洲的古希腊语和拉丁语的旧称译音,也就是说波斯是伊朗的古名。 后世伊朗人在改信***教以前的三千多年里一直信奉琐罗亚斯德教,此教乃是古波斯帝国的国教,是摩尼教之源,也即魔教。 佛道两家长期以来一直互相克制、明争暗斗,所以两教创立的武功也是多有针对,同时这两个教派又都与魔教水火不容,针对魔教武功的意味更强。比如说金刚伏魔神通完克魔教圣火令武功就是鲜明的一例。 除魔卫道嘛。佛门要除魔,道家要卫道,魔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众所周知,相互克制的武功若是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互补之效,而且威力倍增。 专克全真剑法的古墓剑法与全真剑法合璧就成了玉女素心剑;专克雪山剑法的金乌刀法再与雪山剑法联手便能天下无敌,此种事例不胜枚举。 如今羽裳在刚刚的一招中汇聚了佛魔道三教武功,这三种不同教派彼此针对的武功融在了一起,就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以致于原本觉得能够打个旗鼓相当的阴世师惨败至斯。 如此结局全然出乎意料,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即便是身在局中的阴羽两人也不例外。 见羽裳避而不答,阴世师就叹息道:“不答是吧?可是阴某就是奇怪一件事,就算你能打伤阴某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你还逃得掉吗?” 说到此处,似乎十分艰难地转动头颈看向杨林,惭愧说道:“王爷,此女能胜阴某,必是仗了玉佩之力,此时玉佩里面的内力业已告罄,就请王爷命人拿下她吧。” 杨林缓缓点头,说道:“阴太傅放心,此女跑不了!” 正要吩咐手下上前捉拿,羽裳却咯咯笑道:“你们这些人当真可笑,谁说我要逃了?我为什么要逃?你们也不想想,我敢于现身在你等重围之中,能没有保命的手段么?” 众人闻言都不禁心头一凛,是啊,既然她如此有恃无恐地将自身置于死地,能不预伏脱困之法么? 更有人因此联想:难道她战胜阴世师并非是依仗刚刚抢来的那块玉佩?而是本身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不然何至于如此嚣张? 然而杨林却不会这样想,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羽裳只凭自身的武功就能战胜阴世师,如果真是那样大家也不用再练武了,苦苦修炼了几十年都抵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练了又有什么用? 当即说道:“尔等不要被她妖言迷惑,上去把她拿了,本王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竟敢在万军包围中如此叫嚣!生擒此女者官升三级,赏金万两!” 这一声令下,众人轰然应声,分从四面八方涌入场中,竟有不下百人同时冲向羽裳,就像一片汹涌的浪潮,眼看就要将羽裳吞没。 就在这关键时刻,却听见“哎呀”一声尖叫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人们听得出这尖叫是来自于杨林的身边,更有人听出了发出叫声的乃是杨林的女儿杨玉儿。 杨玉儿又怎么了? 此前人人都曾亲见,被羽裳抢了玉佩的杨玉儿已经退回到杨林的身边接受父亲的保护,在杨林身边还能出现什么差池? 人们诧异地循声看去,却意外地没能看见杨玉儿的影子,唯有杨林正在紧张地四处寻找,一脸的震怒和惊惧,“玉儿,你在哪?你怎么了?” 听了杨林惊恐的叫喊,人们这才敢于相信自己视野中的景象——原本站在杨林身前的杨玉儿竟然消失了! 这是飞天了?还是遁地了?好端端的一个豆蔻少女怎么会突然消失呢?难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鬼怪暗中作祟么? 正不解时,忽听一个声音响在空中:“你们不用找了,找也找不着!实话告诉你们,杨玉儿在我的手上,你们若是敢动我羽裳姐姐一根汗毛,我就扒了杨玉儿的皮!”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年少的男孩所发,口音偏近于北方地区,却又有些生硬,给人以异族学说汉语的感觉。 杨林闻言顿时慌了神,嘶声喊道:“你是谁?你在哪里?为何要劫持本王的女儿?快快放了她,本王饶你不死!” 却听那人回道:“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我姓渊,我叫渊盖苏文!” 第三二二章 高句丽姐弟的野望 渊盖苏文是谁?此间众人多有不知,然而罗成、秦琼、单雄信以及狄知逊如何不知? 罗成的母亲就是被渊盖苏文的飞刀射死的,秦琼、单雄信也都曾经被渊盖苏文的飞刀重伤,他们三人对渊盖苏文可谓恨之入骨。 至于狄知逊,虽然他不曾被渊盖苏文所伤,但是过往里他和李智云曾与渊盖苏文数次交锋,对这个来自高句丽的强敌自然熟悉的很。 当下不等杨林答话,罗成已是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渊盖苏文,今天若不杀你,我罗成誓不为人!” 秦琼和单雄信也都环顾四周,寻找渊盖苏文的藏匿之所,秦琼比较冷静,说道:“这厮最是擅长潜伏伪装,大家小心周遭的山石,如有异样立即出手!” 单雄信也跟着说道:“是啊,脚下的岩石也不能放过!这渊盖苏文懂得地行术,会从脚下突然冒出来,大家小心!” 狄知逊更是直接走到了杨林的身边,迅速扫视一番就把目光锁定在一快岩石旁边,说道:“在这里了!” 若论这世上谁最擅长搜查洞察敌情,狄知逊若是自居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在锁定那块岩石的同时走到岩石旁边,冲着地面就轰出一掌。 只听“咔嚓”一声,给人的感觉是有一块薄薄的石板被轰碎一般,那块岩石已然四分五裂,碎裂形成的石块石屑却没有迸飞到周边,而是向下陷落,露出黑洞洞一方洞口出来。 众人见状尽皆震惊,谁能想到这千佛崖顶的岩石上面竟有暗道机关! 这方洞口距离杨林不过丈许,想那渊盖苏文必是一直潜伏在此处,刚刚趁着众人蜂拥上前捉拿羽裳之机,突然将杨玉儿劫入了山洞。 杨林的反应最为迅速,在狄知逊轰开洞口的一瞬间就站到了洞口旁边,俯身向下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洞内全无光线,看不见任何景物,也不知有多深。 罗成、秦琼和单雄信也都奔了过来,罗成报仇心切,一挺手中钢枪,厉声说道:“你们都闪开,让我下去!” 狄知逊却摆了摆手,缓缓摇头道:“罗公子不要心浮气躁,那渊盖苏文已经不在这里了。” 狄知逊有夜视能力,不论在多么黑暗的环境里都能洞彻景物,他一眼就看清了这窟洞穴里面的情景,里面除了几只栖息在洞壁上的蝙蝠之外根本没有渊盖苏文的影子。 罗成是相信狄知逊的,他知道狄知逊是这世上能够克制渊盖苏文的两人之一,另一个自然是李智云。此时既然狄知逊说洞里没人,他就不再争着下去了。 众人正惊疑不定,却听渊盖苏文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都说了,你们找不到我的,还不信?就算你们能找到我又如何?我保证在你们看见我之前先扒了杨玉儿的皮,你们问问靠山王,他舍得么?” 杨林爱女心切,闻言立时方寸大乱,颤声道:“渊盖苏文,有话好说,你想干什么?不妨说出来,千万不要伤害玉儿,否则我杨林发誓杀尽你高句丽的每一个人。” 渊盖苏文道:“王爷你好大的口气,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只要你杀我高句丽一人,我就杀你隋国十人,你觉得咱们两个谁更适合玩暗杀呢?” 杨林立马无语,非但杨林无语,就连罗成等人也都无话可说。 没错,渊盖苏文这潜伏的本领最是适合暗杀,而且防不胜防,当初以罗艺父子武功之强,再加上智计百出的李智云和洞彻黑暗的狄知逊都没能防住此人的突袭。若论暗杀,世上还有谁能比渊盖苏文更厉害? 熟知渊盖苏文的人们随即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刚才一直困惑人们的、羽裳为何会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现在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必是渊盖苏文教了匿踪潜行之术给羽裳,而且刚刚羽裳藏匿的那块怪石也是这千佛崖顶的机关之一。 第一个想通这事的当然是狄知逊,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刚刚那块藏匿羽裳的怪石原址,斜出一腿往下一跺,地上果然又现出一方洞口,这一次他没等众人奔过来察看,就摇头宣告:“这里也没人。” 众人见状尽皆骇异万分,就此看来,这千佛崖顶的洞口绝非仅有这两处,一定还有三处、四处甚至更多,难道这都是渊盖苏文提前挖好的?这挖掘山洞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却听渊盖苏文说道:“狄知逊你也别费劲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或许只有你和李智云联手才能对我形成些许威胁,但也仅仅是些许威胁而已!李智云活着的时候你都奈何不得我,何况李智云已经死了?你就省省心吧,若还是处处与我作对,惹急了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狄知逊默然无语,他不得不承认,渊盖苏文并非危言耸听,别说此刻有杨玉儿如此重磅的人质在手,就算没有人质,渊盖苏文也具备杀死自己的实力,而且很轻松。 见众人尽皆沉默,渊盖苏文又道:“靠山王,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其实你也不必问我,只要问我羽裳姐姐就行了,她会告诉你她想要什么。” 事到如今,杨林自然不敢再下令围剿羽裳,女儿的性命把持在人家的手上,自己就只能做出让步,于是看向羽裳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若是想离开,本王这就命人放一条出路给你。” 羽裳咯咯娇笑了一阵,然后才道:“王爷你可真会说,我要想离开还用你放么?我既然能从石头里蹦出来,难道不能蹦回到石头里面去?这千佛崖下到处都是我的出路,何须你放?” 众人闻言尽皆暗暗点头,没错,是这么个理儿,羽裳若是想走根本不用冲杀,只需随便往地下一跳就行了,她必然知道这崖顶数十丈方圆地面上何处有洞口。 羽裳也不等杨林接话,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你们打架,我是来找丹王求购丹药的,嗯,现在又多了一样东西,储力玉佩!王爷你只需说服丹王,让他给我炼制足够的丹药和储力玉佩,我自然会把你女儿归还给你。” 第三二三章 所图甚大 原来羽裳是想通过要挟杨林来获取更多的灵丹和储力玉佩,这女人可真敢想! 众人闻言无不既惊且佩,这种事也就是羽裳和渊盖苏文这种番邦异族之人敢想敢做,本国若是有谁这么干,那绝对是活腻了,这等于是宣布与杨林为首的皇室宗亲不死不休——即使日后放了杨玉儿回来也不行,杨林能吃这样的哑巴亏么?不株连你九族才怪! 不得不承认的是,羽裳姐弟两人这一手段的确有效,拿住了杨林就等于拿住了全场众人,这时候谁敢再动羽裳一根手指头?动羽裳就是谋杀杨玉儿,与挖杨林的心肝何异? 众人呆滞之中,却见羽裳莲步轻移,竟而走到了杨林身边,在先前杨玉儿的席位坐了下来,昂着头把全场众人扫视一遍,然后看向杨林笑道:“靠山王,你不说话,可就是默认了哦。” 杨林唯有苦笑,让我说服丹王给你炼丹?我杨林若是有这么大的面子,又何至于带着众多的金银财宝来参加什么售卖会?你以为丹王是我手下啊? 苏元明既然能被世人称之为王,就一定有着王者的霸气,这种无冕之王又岂是朝廷可以威逼强迫的?且不说你威逼强迫能否令他屈服,就算他屈服了,只需在炼制的丹药中稍动手脚,就能让你无疾而终,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就好比后世现代的主治医生一样,你患者或者是患者家属身份再高又如何?在给你动手术之前你敢跟他耍横么?你不敢!你只能堆着笑送红包跪求他敬业用心,只有在手术失败之后你才敢“医闹”。 此时此刻杨林的心情就好比是后世的牛逼患者,不论他再怎么牛逼,女儿的命也捏在人家手中,虽然知道自己无法强迫苏元明炼丹,却也不敢断然拒绝羽裳的过分要求,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苏元明。 苏元明也只能苦笑,说道:“贫道不是不能答应王爷,只是贫道答应了也没用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灵石说什么都是白说,你总不能把贫道刚刚得到的六斤灵石据为己有吧?” 杨林最怕的就是这个,如果羽裳逼迫自己要求苏元明把那六斤灵石转送出来,可就要了人家苏元明的老命了,在得到更多的灵石以前,这六斤灵石同样是无价之宝,要知道苏元明可是曾经许诺,只要有人拿到十斤灵石,他就可以把女儿嫁给此人! 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心肝,苏元明的女儿就不是他的心肝么?更何况人家的女儿国色天香冠绝当世,甚至可以看成是世上所有男人共同的心肝? 因为杨玉儿的安危就能迫使苏元明拱手让出六斤灵石?杨林觉得这事绝无可能,就转头回看羽裳,想听她把话说明白。 羽裳微笑摆手,说道:“我当然不会硬抢丹王的灵石,灵石的事情无需你们操心劳神,只要我羽裳开口,灵石主人自然会送些灵石给我们,虽不至于把那千斤灵石全部送出,但是五百斤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灵石主人会送给你五百斤灵石?你是他什么人?你是他老婆啊?就算你是灵石主人的老婆也不可能分到一半家产啊! 更有人已经在想,刚刚还在对话罗士信、万宣道的灵石主人现在去哪了?为何半天不发一声,难道他已经不再关注此间场合了? 面对众人的惊疑,羽裳淡淡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既然有本领在众目睽睽之下劫持杨玉儿,就同样可以盗取灵石主人的灵石,若是那灵石主人不识相,我们就把他的所有灵石全部拿走,他又能奈我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而后纷纷点头,的确,羽裳和那个隐在暗处的渊盖苏文的确有这个本领,既然他们能在云集着天下高手的千佛崖顶劫走杨玉儿,就一定能在灵石主人的身边偷走灵石。 杨玉儿是活人,灵石却是死物,对比而言,显然是劫持活人更难一些。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灵石主人武功再高也得休息不是?只要他稍一放松心神,渊盖苏文就能把灵石盗走,人们不得不相信,这对高句丽姐弟的确拥有这个实力。 众人惊叹声中,羽裳朱唇再启:“我们之所以没有先去盗取灵石,一方面是想给那灵石主人留点面子,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先跟丹王达成共识,否则就算我们拿到了千斤灵石,丹王不给我们炼丹炼器,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众人闻言立时疑惑起来,刚刚丹王已经宣布了,不论是谁,只要能拿灵石过来,他一律现场炼制丹药法器,只要你们姐弟也能拿来灵石,丹王怎么可能不给你们炼制呢? 却听羽裳说道:“可能你们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请丹王答应,跟随我们回到辽东徒太山,在徒太山上炼制丹药法器,同时我们还想请苏道长给我们的徒太山布置一座护山大阵。” 说到此处,她再次看向杨林:“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苏道长恐怕不会同意,所以还请王爷你帮忙说一说。” 说完不等杨林回答,她忽然起身,走到了丹王苏元明的身前,指着那根围成一圈红绳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根红绳就是一座防御阵法吧?苏道长,只要你能答应随我返回辽东,我就可以承诺送五十斤灵石给你,而且不用你赔上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儿,你看如何?” 人们根本想象不到羽裳的野望究竟有多大。 羽裳和渊盖苏文这次来到隋国境内,原本只是为了刺探隋国的军情,为即将爆发的战争做准备,然而当他们碰见行色匆匆的宇文成都之后就改变了初衷。 不说当初宇文成都也是受命追杀羽裳的高手之一,只说羽裳从杨素府中长大,而后又进入皇宫多日,她当然认识宇文成都,因而觉得奇怪,两国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夕,宇文成都这样的高手怎么还在江湖中辗转? 第三二四章 灵石主人现身 宇文成都的反常引起了羽裳姐弟的关注,两人一路尾随宇文成都,就发现了鱼俱罗、宇文化及和苏元明等人的图谋。 千斤灵石!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具诱惑力的? 羽裳当即就想到,只要能够拿到千斤灵石,再让苏元明为自己炼制出几十万枚灵丹,就能把高句丽军队打造成世上的一支无敌劲旅! 再往后,就可以东征西讨,将天下版图收归高句丽所有了! 人的野心总是随着实力的增长而增长的,今天的羽裳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恳求李智云阻止战争、只求保住她族人性命的羽裳了,今天的羽裳已经有了争夺天下,称霸宇内的野心。 她对杨林以及场间众人说的都是实话,她和渊盖苏文早就尾随苏元明发现了灵石主人的行踪,她们之所以一直没有盗取灵石,的确是因为她们想先跟苏元明达成一致。 还有就是,她们不清楚苏元明到底能够练制出什么逆天的东西,她们需要进一步观察,等到摸清苏元明的底细之后再来洽谈,不然若是贸然动手,到时候即使苏元明答应合作,也肯定会留下一手甚至更多。 现在基本上已经清楚了,苏元明可以炼制固本丹、培元丹以及通玄丹这些促进各个等级武者武功的灵丹,还能够炼制驻颜丹、长生丹这些与武功不搭界的神丹妙药,更可以炼制储力玉佩这种逆天的法器,最后就只剩下了布置法阵! 在现身千佛崖顶以前,她和渊盖苏文观察了很久,终于确认了围在苏元明父女周围的这根红绳是一座小型的法阵。 别看苏元明口口声声表示储力玉佩只有一块,如果他只有那么一块玉佩他怎么可能送给万宣道?那一圈红绳上系着的数以百计的玉坠是什么?那肯定是一百个储力玉佩! 若是有人敢于冲击他们父女强抢丹药玉佩,这根红绳上面的玉坠就会同时爆发出来,等于是一百个苏元明这样的高手同时出手,就算冲击者是大罗金仙只怕也会被这种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反击之力打得灰飞烟灭! 她们姐弟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此前渊盖苏文曾经想过劫持苏元明的女儿,用来要挟苏元明,但是当他从地底靠近那红绳围护的区域时,立即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横亘头顶,令他望而怯步。 这威压之强大,绝非任何一个武林人士所能具有,这不是法阵又是什么? 所以当羽裳指出这根红绳的用途之时,苏元明也不得不表示佩服,说道:“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看来你们真的是处心积虑啊!行吧,只要你们能够拿来五百斤灵石,贫道就同意跟你们去一趟徒太山,不过你们必须释放靠山王的千金。” 羽裳闻言立时笑靥如花,点了点头后翩翩走回杨玉儿的座位,坐下说道:“这就无需道长费心了,杨玉儿的事情,我自然会与靠山王交涉,靠山王,你说是不是啊?” 杨林气得恨不能咬死羽裳,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陪笑道:“本王还能说啥?只盼你早点拿来灵石,早点返回辽东,也好早些释放本王的女儿。” 羽裳见状就很是得意,此时自己姐弟已是威慑全场,再也没谁敢站出来顶撞,这感觉真的很好,像是凌驾于万众之上的女皇,于是望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灵石主人你一定还在关注这里的情况吧?” 说这句话时,她运用了全部内力,她原本练的就是小无相功,再加上半年前暴增的一甲子内力,全部功力加起来已经相当于常人的百年苦修,此时将内力逼入音波之中,顿时引起满山回响。 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是这样的:“这里的情况吧……里的情况吧……的情况吧……情况吧……况吧……吧……” 听了如此精湛的传音之后,场中众人就有了新的认知,原来羽裳并不仅仅是凭借劫持杨玉儿震慑全场啊,更不是只靠储力玉佩才战胜了阴世师,她本身的功力也算得上是绝顶高手了。 感触最深的莫过于杨素,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羽裳的功力已在自己之上了。 通常来说,面对徒弟的超越,当师父的应该欣慰,但是杨素却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羽裳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徒弟了,人家连明媒正娶的丈夫都不认了,还会认自己这个师父么? 相比于杨素,罗成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一直在考虑是否可以不顾杨玉儿的安危,当着杨林的面强行杀掉羽裳为母报仇,虽然母亲是死在渊盖苏文手上的,但是此时羽裳已经跟渊盖苏文走在一起,就成了自己的仇人。 设想中,只要杨林来不及拦阻,自己杀掉羽裳即可激怒渊盖苏文,到时候你渊盖苏文拿杨玉儿来要挟却是要挟不着我罗成,只要你敢出来给羽裳报仇,我就拼着跟杨林翻脸也要跟你拼了这条命! 与其说他一直在犹豫,不如说他一直在等一个更好的机会,然而当他听见羽裳这声传音之后,就不得不打消了强杀羽裳的念头了,羽裳的功力明显不亚于自己啊!根本没有一击必杀的可能! 没有一击必杀的可能,就必将遭到杨林的拦阻,到时候非但自己大仇难报,还会得罪了杨林,那不是给自己的老爹找麻烦么?这事儿不能干。 众人沉默中,群山里羽裳的回音渐渐消失,人们却没等到期待的灵石主人的回答,只有春天的山风呜呜而鸣,也不知道那灵石主人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意理睬羽裳。 人们记得先前李世民与灵石主人对话之时就是这样的,人家灵石主人根本不屑与之对话,莫非灵石主人同样看不起羽裳么?不会吧?羽裳的手段可比李世民强太多了,强百倍也不止! 众人于是再次看向羽裳,却见羽裳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又等了一会儿才冷了声音说道:“如此看来,你是想让我们亲自去取灵石了?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最好想想清楚。” “是么?” 出乎意料的,灵石主人的声音突兀响起,听上去语声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疑惑。 果不其然,灵石主人随即问了一句话出来:“我只是有些奇怪,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莫非你觉得你学了倭国的志能便就能够无敌于天下了么?” 随着问话声音的延续,一个人影渐渐地在羽裳面前显现出来,那是一个修长而又伟岸的身影,身穿一袭白袍,恰似玉树临风。 第三二五章 弹指神通,神乎其技 灵石主人终于现身了,然而现身的方式竟是如此神奇! 渐渐地呈现出来,影像从无到有,由淡转浓,从虚幻到凝实。 仿佛从天而降,又好像是从地底生出,又或者他原本一直就在那里,却被什么东西遮蔽住了,而今那遮蔽物渐渐褪去,便露出了他伟岸的身姿。 在场的人们不乏见多识广、涉猎渊博的武林高手和江湖老客,却从未见过眼前这幕奇景,刚刚羽裳的出场已经令他们匪夷所思了,而今灵石主人的现身就更加不可思议、不可理喻。 他是从哪来的? 当他的身形显露完整,人们开始打量他的长相,发现他其实是个年方弱冠的英俊青年。 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双眉如剑,鼻若悬胆,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双肩,任由春天的山风拨弄轻拂。 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人群里面,贾菁菁和柳依依眼睛都看直了,脸上却现出了沮丧的神情。 这男人完美得令人沮丧,令人绝望,令人自惭形秽,顿生卑贱之感。 不论曾经如何幻想,都被这男人的完美无情击溃,我配不上他啊,这样的男人,我不配拥有。 即令是膜拜金钱的贾菁菁,面对这个完美的男人也不敢生出半点非分之想。明知道这个男人拥有着世上最雄厚的财富,却不敢生出半点觊觎之心。 觊觎也没用,人家能看上我么? 就连端坐着的羽裳都无法保持淡定了,脸上的微笑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的神情,似乎已在全神戒备,缓缓答道:“你居然知道我们练的是志能便,果然见闻广博,但也仅仅是见闻广博而已,你破得了么?” 前文说过,志能便就是发源于倭国的忍术,也即隐身术、伪装术。在羽裳的认知里,只要把忍术练至大成就是无解的存在——天下间无人能够破解,最多只能做到洞察和防范。 而且能够做到洞察和防范的也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必须待在一起,那就是李智云和狄知逊。 如今狄知逊虽然健在人间,而且就在这千佛崖顶,但是李智云已是生死未卜,那么还有谁能对付得了神出鬼没的渊盖苏文和自己? 志能便没人能破!就算是眼前这个神秘的灵石主人也不可能! 听了她自信满满的话语,灵石主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高句丽这弹丸小国里出来的人物,终究是井底之蛙,竟把倭国的微末之技奉若神圣,实在是可笑,殊不知那倭国也不过是几座弹丸小岛,又能诞生什么真才实学出来?” 羽裳最恨他人看不起自己的种族,闻言顿时怒道:“光说这些大话又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使出来,也让你的族人看看,到底谁高谁低!” 灵石主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华夏人有句俗话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说吧,你想怎样分个高低?是胁迫这满山众人与我为敌呢?还是让我把渊盖苏文揪出来,你随便选。” 众人闻言顿时震骇,这灵石主人当真好大的口气,这山上高手如此众多,即使是阴世师都不敢以一敌二,他却敢说与所有人为敌,他真有那么高的武功么? 就这也还罢了,那后一选项才是更难的,没人知道渊盖苏文藏在何处,你又如何能把他揪出来?你若是真能揪出渊盖苏文,不就等于是救出了杨玉儿么? “你就吹吧!” 众人正震骇时,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说话的渊盖苏文,随着这四个字响在场间,竟有四道刺目的光芒射向了灵石主人。 没有人看得清这刺目的光芒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它们来自四个方向,仿佛是从山石里迸射出来,分取灵石主人左耳、右肋、后心和小腹,其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给,却又没能发出任何声息,这是暗器么? “小心飞刀!”罗成第一个提醒灵石主人,在他看来与渊盖苏文为敌的都可以是他的朋友。 “小心!” “飞刀!” 狄知逊和秦琼也在提醒,却都比那刺目的光芒慢了一拍。 “无妨,雕虫小技罢了。”灵石主人不慌不忙的回答,就连语速都平缓的很,“谢谢几位提醒,高句丽人的雕虫小技是伤不到我的。” 人们无法理解灵石主人的淡定,那飞刀如此之快,你怎么还能如此慢条斯理的说话?等你话说完了,只怕这飞刀已经扎进你的身体了。 然而随着灵石主人的话语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四道光芒飞到了灵石主人身前五尺就悬停住了,果然是四把飞刀,菜刀一样的飞刀,刀身锃亮,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寒芒。 “又有新品种了啊?”灵石主人讥笑道:“用于夜晚的飞刀乌黑粗糙,用在白天的飞刀光滑锃亮,目的都是一样,追求隐形效果,我说的对不?” 渊盖苏文没有答话。羽裳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四柄悬停在空中的雪亮飞刀,那四把飞刀就这么悬停在半空,既不前进也不掉落,这灵石主人已经练成了护体神罡么?连渊盖苏文的飞刀都伤不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伤他? 只听灵石主人又道:“欺骗他人的视觉,屏障他人的听觉,这些都不过是微末小道,你们却乐此不疲地研究,如此小家子气,能成什么气候?” 这句话后渊盖苏文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那你就练一手大家风范给我看看!别光耍嘴皮子!” “成。”灵石主人回答的很干脆,随手抓向地面,地上即有一块鸽卵大小的石子应手弹起,落在了他的手心,然后只见他捏着这颗石子端在胸前说道:“看见这颗石子没有?我用它打你左手。”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爆响,给人的感觉是这颗石子在他的手中炸开了一样,人们定睛看时,却见这石子已经“炸”得无影无踪,连一粒石粉都没了。 石子哪去了?人们才来得及惊疑,却听见“啊”的一声惨呼响在脚下地底,正是渊盖苏文的声音,惨呼过后,渊盖苏文的声音满是恐惧:“你这是什么暗器功夫?” 灵石主人看着自己那只右手,似乎是在检视指甲是否齐整,缓缓答道:“我这暗器功夫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如果一定要给它取一个名字,就叫做弹指神通好了。” 弹指神通!神乎其技也! 场中众人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门武功,这灵石主人是怎样做到的?或者说是怎样把一块石子透过山岩打入脚下地底的?谁都没能看见。 第三二六章 会拐弯的小李飞刀 学过后世现代物理的人们都知道,当飞行物突破音障也就是进入超音速状态时会产生音爆。比如子弹从枪膛中射出时的发出的巨响,其实并不是炸药在枪膛里爆炸的响声,而是音爆。 南宋末年那位东海桃花岛上的黄老邪首创的弹指神通固然算得上是武林绝学,只不过黄老邪弹出来的石子速度绝对无法超过音速,所以算不得惊世骇俗的武功。 但是这手绝技到了李智云的手上可就不一样了,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内力汇聚在一颗小小的石子上面,这颗石子就变成了一颗穿甲弹,而他的手指就等同于一支狙击步枪。 没有消音装置的狙击步枪打出子弹时自然会产生音爆,这就是人们听见那一声炸响的原因所在,同理,人眼通常是看不见子弹的飞行轨迹的,所以人们也没能看见这颗石子飞离他的手指。 身处黑暗的山腹洞穴之中,渊盖苏文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被人打中左手,是因为他不懂得什么叫做狙击步枪,更不知道狙击步枪的命中率,于是左手被石子洞穿。 几乎是在那声炸响发出的同时,他的左手就被石子洞穿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颗石子的飞行轨迹——这是根据自己的伤势反推出来的——灵石主人的石子穿透了自己提前设置的一个观察孔。 不过他依然有些不服气:“你这也不叫本事,你不过是通过我说话判断出我的位置,有本事你就再打一次,等我藏起来再打,只要你能打中,我就向你投降!” 他觉得,如果灵石主人具备这样的本事,那么在刚才自己施放四把飞刀的时候就会遭到灵石主人的反击。 刚才他那四把飞刀看似是有四个人从四个方向上同时射出,其实不然,真实的情况是他在地底疾行,连续转换了四个方位,最先发出的飞刀射速最慢,最后发出的飞刀射速最快,才形成了这样的奇特效果。 李智云听罢就笑了,不明白什么是超音速,所以才不服气,这就叫无知者无畏。 “好吧,你这就藏吧,藏好了也不必知会于我,我数十个数,数到十的时候我打你右手!记住了没有?一!” 李智云觉得自己这个提案足够公平,所以也不管渊盖苏文是否接受,直接开始数数。 “二!” “三!” 随着他顿挫有度的报数,场中人们无不骇异,这能行么?等你数到十,说不定那渊盖苏文都跑到山下去了,就算他为了羽裳的安全不会跑得太远,但是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他藏到一个无法探知的所在了。 杨林很是担心地看着灵石主人,忐忑道:“阁下确定能够打中那厮,不会误伤本王的女儿么?” 李智云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你放心,若是伤了你女儿一根汗毛,我就连灵石和这条命都赔给你。” 开什么玩笑?你女儿是我舅妈,我伤谁也不能伤她啊!只不过这话却不能明说,说出来自己这辈分可就更矮了。 杨林颇为无奈,自己惹不起羽裳,貌似也惹不起这个灵石主人,不说单打独斗自己不是对手,就算群殴,人家只要许以重利,说一句谁帮我就给谁一斤灵石,只怕这满山的高手全都得倒戈相向。 这一刻众人当中,武功深湛者都已经竖起了耳朵,试图感知脚下地底是否有声音传来,他们认为灵石主人也是通过听力来判断渊盖苏文的位置,却没发现灵石主人在数到“六”的时候身影瞬间淡薄了一下。 所谓身影淡薄,就是瞬间原地消失,而后又重新凝实,这眨眼间的变化,即使是那些把目光盯在他身上的人们都很难发觉,又或者发觉了也不易理解,只当是自己眼花了一瞬。 “十!” 灵石主人终于数到了“十”,却没有再次从地面上抓起石子,众人见状不免疑惑,你不拿石子怎么打人? 正疑惑间,忽听“啪”的一声响起,与此前那颗石子“爆炸”时的声音相差无几,随即脚下地底就响起了一声嚎叫,“啊!” 众人同时石化,这分明是又打中了渊盖苏文啊,可是……他是怎么打的?用什么打的?完全没能看见啊! 没过多时,只听渊盖苏文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惊恐的声音已在颤抖:“你是谁?你怎么也会使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是渊盖苏文这一生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他一度被李智云以小李飞刀射伤,苟延残喘着逃回高句丽人的大本营,将养了多日,吃了虎胆才算捡回一条命来。 痛定思痛之后是心有余悸,想要苦练追赶时才发现自己的飞刀功夫再如何修炼也达不到李智云的程度。 “我说了,你高句丽不过是弹丸小国,纵使研创了什么东西出来也都是雕虫小技,这是你们这个民族的格局所决定的,永远都无法与我泱泱华夏相比……” 李智云说得有些语重心长,“你问我为何会使小李飞刀,这有什么奇怪?因为我姓李啊,姓李的未必都会使小李飞刀,但我恰好会使。你只需要记住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就可以了。” 渊盖苏文陷入了沉默。没办法,没有姓李的是硬伤,所以本国武者练不成小李飞刀这样的神奇武功。 这个时代里的高句丽人没有姓李的,要到唐朝以后历经几代唐皇赐姓,棒子国才有人姓李,后来棒子国人姓李的很多,估计与此时渊盖苏文受了这个刺激有一定的关系。 闲话少说,只说渊盖苏文连续两声惨呼证明了灵石主人已经废掉了他的一双手,杨林就沉不住气了,大声说道:“渊盖苏文,你不是说好了赌输了就投降么?还不把我女儿送上来?” 渊盖苏文的声音随即响起:“靠山王,你别逗我了,我要是送了你女儿上去,我们姐弟还有活路么?现在我把手都藏在你女儿身后,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再打我!” 其实刚才他已经做了最严密的防范了,刚才在灵石主人数到十的时候,他是背靠山洞石壁,将杨玉儿抱在身前,就连右手都没露出来,只是没想到那小李飞刀竟然会拐弯!还是射中了右手。 而今他已是躺在了洞中地上,将穴道被点的杨玉儿覆盖身上,遮住了自己全部的躯干肢体,那灵石主人要想再次打中自己,就必须先打中杨玉儿才行。 听了这话之后,灵石主人叹了一口气:“打不过就耍赖是吧?这就是你们高句丽人的秉性,这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第三二七章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藏在地底的渊盖苏文已经用上了近乎无赖的抵抗手段,羽裳却不肯承认她们这一方的颓势,看向灵石主人强硬道:“别说什么赖皮不赖皮,事实就是你拿我们毫无办法,现在我给你两条出路供你选择。” 李智云听了这话差点没愁死,不是为自己发愁,而是为羽裳的不知深浅发愁,心想:原来怎么没发现羽裳是这样一个女人呢?这种死不认账的作派实在是丑化了她的人设。 大大方方认输不行么?为啥一定要把自己搞得太过难堪呢? 他并非不能立刻把杨玉儿救上来,既然他能够以石子和飞刀洞穿山壁射中山腹中渊盖苏文的双手,又如何不能奇袭进入并将渊盖苏文押解上来?那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随时可以实现。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救出杨玉儿,是有着他的打算,一旦把杨玉儿救上来,自己有些话就来不及问羽裳了,或者即使来得及问,恐怕也问不出真话实话。 所以他只好哭笑不得的配合羽裳演下去,“你说说吧,是哪两个选择。” 灵石主人竟然如此配合,羽裳大感意外之下,脸上又有了微笑,满意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果然很聪明。这第一条路嘛,就是你把我娶了,跟随我前往高句丽做个上门女婿,你放心,只要你立下誓言永不背叛于我,我此生一定不负于你。” 众人闻言尽皆动容,这羽裳如此处心积虑,原来只是想要嫁给灵石主人,这事儿不难办到啊,羽裳也算是绝色女子了,还有这么一身高深奥妙的武功,娶一个这样的老婆不香么?想必灵石主人不会拒绝。 贾菁菁就更是羡慕的要死,羡慕之余,却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比什么自己都不如羽裳太多,当然羽裳或许在姿色上比不过苏元明的女儿,但是此刻她掌控全场,硬逼灵石主人娶了她也是可以的,别人谁能做到? 众人于是纷纷看向灵石主人,想看看他是否答应。却见灵石主人一张英俊的脸庞上波澜不惊,只淡淡问道:“说说你给我的第二条出路吧。” 羽裳闻言就不禁有些失望,她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问第二条路,自己这样的大美女主动提出下嫁给你,你难道不该喜出望外么?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无情,人家偏偏就要询问第二条路,询问第二条路,就意味着对第一条路不感兴趣,至少是不太感兴趣。 这令羽裳不免生出些许挫败之感,如今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父亲羽则男已经重新掌握了高句丽的军政大权,作为新任莫离支的唯一爱女,她的身份甚至比公主都要显赫几分。 这样的女子正是天下英雄梦寐以求的佳偶,不说高句丽本国的将领武士,就算是那些与高句丽暗通款曲的民族都纷纷上门提亲,像突厥、吐谷浑、契丹部落甚至倭国都有与之联姻的想法,却都被她拒绝了。 身具盖世武功,又学会了倭国的志能便和波斯的透骨针,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可以作为牺牲品去搞政治联姻?要嫁就嫁给天下间最英雄的男子。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灵石主人就是最最理想的配偶,然而人家却在询问第二条出路,真当我羽裳嫁不出去么? 没办法,只好冷下脸来说道:“这第二条路,就是驱使这千佛崖顶的高手杀了你,你自己选吧!” 李智云微微点头,说道:“好,我选第二条。” 这回答异常干脆利落,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宁死也不娶你羽裳,选择第二条路就意味着我拒绝第一条路,拒绝娶你! 这一次轮到场中众人惊愕了,羽裳有这么差么?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你觉得只凭你一人之力,能打过这崖顶众人的合攻?开什么玩笑,真拿天下英雄不当人物了啊? 羽裳也被对方干脆利落的回答搞得一阵阵发懵,合着你连想都不用想就拒绝娶我么? 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一次李智云没有立即回答这个询问,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反问道:“据我所知,你曾经是李智云的妻子,对不对?” “对。”羽裳毫不避讳,她也没法避讳,这里的人们有不少都是参加过她结婚典礼、喝过她的喜酒的,更何况还有万宣道这个舅舅在场,这事儿没可能隐瞒。“李智云是我前夫,但是他已经死了,我还是完璧之身。” 这个时代里的女人拥有完璧之身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若非完璧,身价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丧失了挑选男人的资格。羽裳刻意说起这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价并不低。这也是高句丽女子的特点,换作隋国女子绝无可能当众提起这事。 李智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道李智云临死以前是否与你解除过婚约?” “没有!”羽裳如实回答,又道:“虽然没有,但是我总不能为他殉葬吧?我还有我的人生要经历。” 李智云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是否答应过李智云,此生不给他戴绿帽子?” 前文说过,这个时代里的人们不论是高句丽人还是华夏人都不知道绿帽子的含义是什么,因此李智云这句询问全场就只有羽裳一人能够听懂。 但恰恰是因为听懂了这句话,导致羽裳的脸色大变,如同看鬼一样地看着灵石主人,颤声道:“这事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关于绿帽子这档子事情,是当初她和李智云在大兴城皇宫里的约定,其时身边没有任何闲杂人等,所以这事儿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即使后来在北平城当着李蓉蓉的面她提过这个话题,也没人把这个约定的含义解释给茫然无知的李蓉蓉听。 然而这灵石主人却能问起这个约定,这岂非咄咄怪事?这一瞬间羽裳联想到了许多事情,首先这灵石主人姓李,其次会使小李飞刀,第三也就是最无法理解的,此人居然知道李智云不许我给他戴绿帽子! 这人到底是谁? 第三二八章 终难善罢 “我是谁并不重要。”李智云只能如此回答。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就是李智云,而且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世上或许真有返老还童的事情发生,也有一夜白发的先例,却没有瞬间长大的凡人。 传说中那个二十一天不出鸡的坏蛋里面钻出来的哪吒就不是人。 “重要的是如果我娶了你,你就给李智云戴了绿帽子,你就违反了你的誓言……你要我立誓终生对你忠诚,可是你自己呢?你先背叛了你的前夫,你先背叛了你的誓言,誓言对你有约束么?” 李智云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重新再娶一次羽裳行不行?看似可行。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成年男人了,而羽裳也不过十七岁,即使搁在后世现代也可以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了,这当然行。 但是他却觉得不行。不是因为娶了羽裳就给曾经的自己戴上了绿帽子,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已经不配做自己的妻子! 她变了,变得急功近利,变得野心勃勃,变得泯灭情感,她肯定忘记了曾经和自己以及李蓉蓉三人跨越高山横渡大海时结下的深厚情谊,她肯定也忘记了自己曾经为了保护她而与阴世师拼命。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跟今天的羽裳相比,更令人敬佩的却是尤翠翠。 这一次他从贺兰山归来,曾经潜入洛阳皇宫,找到了当初托付给羽裳和萧美娘的尤翠翠,当时他没有透露身份,只说可以把尤翠翠带出皇宫,给她创造一个无比舒适的生活环境,然而尤翠翠却是当场拒绝了。 尤翠翠说:此生我只等李智云来接我,我只能跟李智云走,别人一概不行。或许还有一层言外之意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不论你生得如何英俊,不论你如何富有,更不论你地位多高、权力多大、武功多强,都比不上那个十一岁的男孩李智云! 于是他只能孤身离开,留下尤翠翠在那里继续等待那个十一岁的李智云,或许再过六年,自己的容貌仍然可以定格在今天这个模样,到那时再去接尤翠翠就没什么问题了,而最近这两年需要解决的是炼制一颗驻颜丹给尤翠翠送过去。 有尤翠翠作对比,羽裳的转变令他齿冷,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羽裳的求婚,从此形容路人。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惊愕万分,虽然弄不懂什么是戴绿帽子,但是均能感受到灵石主人的拒绝的坚决,因而瞠目结舌,这女人可以啊,怎么就入不了你灵石主人的法眼呢? 贾菁菁和柳依依就更加惭愧无地,心想这灵石主人竟然如此高不可攀,连羽裳这样的美女都打动不了他的心肠,我们这样的当然更没戏了,真不知这世上他究竟能看得上谁,难道他有意苏元明那个魅惑众生的女儿不成? 众人之中也有不少人抱着贾柳二女这样的想法,与贾柳二女同时偷眼去看苏元明的女儿,却见重新戴上了面具的苏大美女螓首低垂,竟然不敢直视灵石主人的脸庞。 连苏大美女都自觉配不上灵石主人么?这简直没有天理了! 羽裳就更加惊惶了,不是因为自己对不起李智云而感到惶恐,而是因为没能弄明白这个灵石主人为何知道自己和李智云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既然你无意娶我,那你就去死吧!想到此处就一咬银牙,转眼看向了杨林;“王爷,如果你不想让令嫒遭受折磨甚至死于非命的话,就请你立即下令诛杀此人。” 她这么一说,杨林就很为难地看了看丹王苏元明,如果可以杀掉灵石主人,根本无所谓有没有羽裳劫持爱女相胁这档子事,杀人夺宝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问题是刚刚苏元明曾经明确表示,最好不要与灵石主人大动干戈。 一千万两白银一斤的灵石价格何其昂贵?若是能够杀人硬抢,谁会傻到花费那么多财富去购买? 苏元明自然是不同意杀掉灵石主人的,因为即使眼下聚集所有高手之力,真的把灵石主人给杀了,也未必能够找到他存放灵石的所在,灵石一定会在莲子湖东岸他的住处么?一定不在那里才是合乎情理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灵石主人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尤其是现在他的人已经到了千佛崖顶,又怎会将大块灵石留在家中?那不是等着人去拿么? 所以他看向杨林缓缓摇头,杨林就更加纠结,转而看向灵石主人说道:“这位朋友,本王与你本是无冤无仇……”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笑了,说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尽管下令就是,不论是你手下的兵将,还是这崖顶的各路高手,只要想试试李某武功,均可过来一战,不过有句话咱们提前说好了,最好是所有人一起上,不要一个个的上来给我添麻烦。” 杨林其实很真诚,并没有虚与委蛇的意思,听了灵石主人这话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迟迟不肯下令,羽裳见状就清叱一声:“渊盖苏文,你给我摘掉杨玉儿一片指甲……” “别别别呀!”杨林立马慌了神,谁不知道十指连心,硬生生拔下一片指甲可是酷刑的一种,而且拔的越慢就越是剧痛难忍,自己怎能让女儿受这样的罪?当即说道:“所有人都听好了,即可上前拿下灵石主人,不得有误!” 他终于没说当场击毙,而是用了“拿下”这个比较和缓的词汇,他觉得只要能够战胜灵石主人一招半式,令灵石主人主动认输也就行了,只要证实这灵石主人无法抵御所有高手的合击,灵石主人也就应该有所退让,娶了羽裳便成皆大欢喜之局。 “属下得令!” 军队就是军队,军令如山,岂敢不遵?抛开那些在四周观望的武林高手不说,但凡隶属于杨林麾下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齐声领命,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第三二九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军旅之中没有什么是非曲直,唯有军令最大,这一刻蜂拥而来的隋军精锐将士足有三四百人,杨林和羽裳等人已经自觉退开,为即将发生的群殴让出场地。 眼见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原本站在一旁傻呵呵观看的罗士信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老大你单挑不叫我也就罢了,怎么打群架也不叫我?不行,这场架我也得参加!” 说话间大步走到了李智云的身边,转过身来冲着涌过来的隋军将士虎视眈眈。 另一侧,沉默了许久的罗成突然一挥手,道:“你们这是想要倚多为胜么?幽州将士听令,尔等随我一起保护灵石主人!但有他人靠近,尽管杀之后快!” 杨林见状顿时大怒,戟指罗成道:“罗成,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罗成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在造反,王爷你帮助高句丽人、欺压我大隋英雄,难道不是造反么?” 不等杨林答话,旁边万宣道高声叫道:“贾柳楼各位好汉听着,如果你们投靠我万宣道不是使诈,就跟我一起保护灵石主人,即使被人杀死,也要死在灵石主人前面!” 杨林闻言顿时懵逼,惊怒道:“贤婿,难道你不在意玉儿的死活?” 万宣道小脸一板,冷冷回道;“我只知道没有灵石主人就没有我的媳妇!如今岂能本末倒置?” 杨林顿有所悟,想道:原来如此……不用问,那玉佩里面的大金刚掌一定是灵石主人充进去的,所以引起女儿的索要,继而有了万宣道和女儿这段姻缘。 这边秦琼和单雄信齐声说道:“我等愿意听从万将军调遣!” 其实,即使万宣道不反水,秦琼和单雄信也已经准备帮助灵石主人了,因为此刻杨林的所作所为是在帮助羽裳,帮助羽裳就是帮助渊盖苏文,而渊盖苏文却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加仇人,灵石主人却是反过来对付羽裳和渊盖苏文的,谁敌谁友泾渭分明。 狄知逊就更是与他们同心同德,赞成道:“岂能因为一己之私罔顾民族大义,我也站在灵石主人这边,与他同生共死!” 在这件事上,贾柳楼二十九友也不全是心往一处使,程咬金和李世民就是两个例外。 程咬金先后遭到罗士信、万宣道两顿吊打,自然恨得牙痒痒,更知道这两个仇人背后的靠山就是灵石主人,要想报仇必须扳倒灵石主人才行。 问题是以自己的实力如何能够扳倒人家,此刻天赐良机,杨林号召天下群雄上前围杀,自己若不趁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岂不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李世民虽然与程咬金的遭遇不同,但是他也对灵石主人敌意满满,不说别的,只说这灵石主人抬高了万宣道的地位,令自己颜面扫地这一件事,就确立了彼此的敌对关系。 所以李世民也是希望灵石主人倒霉的,灵石主人倒霉,万宣道就跟着倒霉,自己就有可能重新夺回贾柳楼二十九友的主导权,最好能将灵石主人杀了,那样就没人给万宣道撑腰了。 然而想归想,架不住秦琼和单雄信这俩最能打的都站在万宣道一边,还有个狄知逊推波助澜,他和程咬金就无法翻盘逆转。 这时候想要逆转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希望秦琼几个在即将发生的混战中战死当场,这样就省了自己将来费事。 转眼之间,灵石主人身边就围满了一圈人,却都是站在灵石主人一边的,剑拔弩张一致对外,隋军将士若是继续上前,就会与这些人杀在一起,却又无法靠近灵石主人,不禁纷纷停滞下来,看向杨林请示行止。 不等杨林说话,苏元明的女儿忽然纵身而起,从那根红绳围住的小圈子跳了出来,站到了罗成秦琼等人的身前,面向隋军娇声喝道:“你们要杀灵石主人,除非先杀了我!” 而后头也不回地说道:“灵石主人,小女子恳请你进入那红绳圈子里避一避,不是说你一定打不过这些兵将,而是他们不配与你动手。” 羽裳见状便即冷笑道:“怪不得这人不肯入赘我家,原来是有你这个狐媚子在作梗!” 又看向李智云说道:“你说,你是不是看上苏家这个狐狸精了?” 李智云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看上谁跟你有关系么?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娶尽天下女子,也不会娶你这个***人,现在你满意了么?” 贾菁菁和柳依依闻言顿时心头火热起来,原来这灵石主人果真没什么毛病啊,听他这意思,似乎也是打算纳蓄多房妻妾的,这就好,这样我就有希望了! 这边羽裳气得脸都白了,她自忖姿容艳冠当世,不输于红拂等人,唯独只比萧美娘和眼前这个苏家美女逊色几分,却没想到这灵石主人给出的回答如此伤人。 正打算再次威胁杨林号令进攻时,忽听灵石主人说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想说的是我的确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不论是谁,也不论有多少人,在我的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不信你们可以看……” 话音方落,只见围在外围的随军将士忽然脸色大变,就仿佛看见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凶兽恶鬼一样,又好像有什么毒虫钻入身体里一般,一个个抓耳挠腮,面露痛苦难捱之色,紧接着纷纷倒下。 倒下的随军将士或坐或卧,坐着的都是身具内功之人,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打坐行功,而那些没有内力之人,则已是口吐白沫昏厥当场。 没有围上来的人都很惶惑不解,眼见灵石主人手不抬、足不动,三四百名隋军将士却全倒下了,没有一个能够保持站姿的,刀枪剑戟丢了满地。这是灵石主人在施展什么手段么?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只有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们才知道,他们听见了这一生从未听过的巨大声响,这声响有若黄钟大吕,有若九霄龙吟,有若惊雷轰顶,硬生生灌入双耳,继而震荡肺腑,令人生出无尽烦恶,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又过了一会,那些坐在地上行功抵御的隋军将士也已支撑不住,悉数昏迷过去,然后那些未曾动手的人们才听见了灵石主人的笑声:笑罢说道:“还有谁想跟我动手的?站到这边来,也省得我一个个的收拾。” 第三三〇章 不服气的尚师徒 这三四百名介乎于二流一流之间的隋军兵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倒下了,灵石主人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没有人想的通。 这一瞬间,包括羽裳和杨林在内的、整座千佛崖顶上所有保持清醒的人都没说话,说什么?怎么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昙宗大师忽然说道:“施主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把佛门狮子吼和传音入密融合起来用于实战,贫僧佩服之至。” 佛门狮子吼加传音入密!众人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佛门素有音波攻击类的绝学,譬如“当头棒喝”、譬如“暮鼓晨钟”等等,然而其中最负盛名的还是佛门狮子吼。 佐以高深内力施展出来的狮子吼,轻者能够震荡敌人的神魂致其当场昏迷,重则能够震碎五脏六腑,令人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正常情况下的狮子吼是一种无差别性的攻击,一经施展,附近一定方圆范围内的“听者”都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换句话说,狮子吼是一种不分敌我的武功,要想只伤敌却不伤己方人员,则需要提前知会己方人员做好相应的防御措施,比如用棉球塞入耳朵,但即使如此也起不到多大的保护作用,因为若是棉球就能保护身体脏腑不受震荡,就说明施展狮子吼那人的内力还不够强。 真正的强者比如李智云这样的,就算你提前用棉球塞住耳朵也是无济于事的。 李智云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做到了有差别攻击,即能够有所区别的进行攻击——那些他无意攻击的人们根本听不见什么狮吼惊雷,这就是传音入密的妙处所在。 李智云不仅能够有差别攻击,而且还能够因人而异——根据受攻者的功力大小调整自己的攻击力度。 他不想大开杀戒,只求解除对方的战斗力即可,所以那些被他震昏当场的随军将士无一受伤,只是短暂丧失了进攻能力。 所以此时他如是回答昙宗大师:“大师不愧是大师,竟然能够看出我的手段。既然我说他们不配与我动手,我当然不会用手去对付他们。” “佛门狮子吼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对付一些内力浅薄之人罢了,碰见真正的高手管用么?你有本事吼我一嗓子试试?”羽裳唯恐场中高手因此怯战,立即提出了质疑。 羽裳的质疑是有道理的,这种音波攻击只有在内力相差极其悬殊的情况下才有效果,如果内力相差不大,则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伤害,最多也就是分散干扰一下对方的心神罢了。 李智云也没跟她争辩,只笑着说道:“我也没说我只用狮子吼就能摆平这千佛崖上的所有人,我更没说此间的所有人都不配与我动手,不服气的尽管上来好了。” 羽裳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随即转向杨林,“王爷,还要等我催促么?” 杨林叹了口气道:“灵石主人如此神功盖世,我这几个干儿子是不成了,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就让本王亲自讨教一下好了,若是本王输了,你可不能以此为由加害玉儿!” 杨林并不想跟别人联手合攻灵石主人,那样即使赢了也太掉价,女儿的生命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一世英名也不能蒙尘,然而一个人单挑灵石主人很可能会输会伤甚至会死,自己派谁去才好呢?还不如自己先上去试试水再说了。 “王爷休要烦恼,末将愿意代王爷出场,请教灵石主人的绝学!” “王爷且慢,末将愿意挑战灵石主人!” 就在杨林打算走入场内的一瞬间,两声请战同时发出,人们寻声看去,却见一个是四宝将尚师徒,另一个则是八马将新文礼。 尚师徒和新文礼其实都是早年杨林的部将,跟随杨林东征西讨立下过赫赫战功,后来被杨林提拔起来并推荐到皇帝杨坚那里,深得杨坚器重,并委以要职,一个负责镇守临潼关后又调往虎牢关,另一个镇守虹霓关。 如今杨林遇见了难处,这两位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即使是出于报答早年杨林的提携之恩,也该上去挡这一阵,更何况这两位此前曾经在竞购丹药时名列第一第二,对灵石主人并不如何服气,此时正想借着与灵石主人这一战再获殊荣。 尚师徒是最不服气的一个,没有之一。因为他觉得灵石主人并没有什么硬本事,自打灵石主人发声开始直到现身再到现在,灵石主人显露的武功无非就是一个传音,一个暗器。 他觉得不用去管灵石主人怎样打伤藏身地底的渊盖苏文,那或许就是两个人合演的一出双簧,又或许是某种障眼法,总归都是旁门左道,不是正宗武功。 而且就算灵石主人的暗器真的厉害他也不惧,因为他自有应付之法。 至于刚刚昙宗大师所说的所谓狮子吼加传音入密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别说以对方的内力根本吼不伤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自己,就算对方真的有这个实力又如何?咱可是有宝贝的! 前文说过,四宝将尚师徒拥有四件宝物,分别是提颅枪、马鸣盔、七翎甲和呼雷豹。 提颅枪就不用多说了,这兵器的全称叫做九转提颅枪,此前在与新文礼、梁师泰和单雄信竞购丹药时已经展露过这杆枪的神异; 呼雷豹也无需多说,江湖人都知道那是一匹能够发出怪叫的战马,旁人的战马闻之便即屁股尿流瘫软在地; 此处只说马鸣盔和七翎甲这两件宝物。 马鸣盔其实只是江湖人以讹传讹的说法,据说是与呼雷豹配套的防御设施——只因呼雷豹的怪叫不仅能够吓瘫敌人的战马,还能摄人心神,而骑在呼雷豹上的尚师徒本人则是首当其冲。 试想,若是呼雷豹的叫声果然能够摄人心神,那么首先遭到它侵扰的不该是尚师徒本人么?所以尚师徒才会在头上穿戴马鸣盔,戴了马鸣盔,就能不受呼雷豹叫声影响了。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只有尚师徒本人知道,马鸣盔的全名应该叫做避雷夜明盔,所谓避雷,就是在天降雷电时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仅可以隔绝雷电的烧灼,甚至能够屏蔽雷电的轰鸣。 不管多响的雷声,都不会对头戴避雷夜明盔的自己产生伤害。 因此尚师徒对这一战极具信心,你灵石主人的狮子吼再强,还能强过天上的惊雷么?肯定强不过啊!既然强不过,就不可能对我尚师徒构成伤害! 再说七翎甲,这七翎甲刀枪不入就不用多说了,否则就称不上是一件宝甲,此处要说的是七翎甲的另一个特性,那就是专门防御暗器。 七翎甲上面系有七支翎羽,形如鱼身上的鳍翅,敌人既知暗器无法射穿铠甲,射来的暗器就一定选择裸露在外的头面和手掌为目标,一旦有暗器射向这些暴露部位,这七支翎羽便会相应而动,提醒主人做出正确的防范。 七支翎羽各有各的监测对象,暗器袭向左手,监测左手的翎羽就会异动,暗器袭往脖颈,监测脖颈的翎羽就会响应,总之在暗器射中这些裸露部位之前,七翎甲上的翎羽均可给予精确的提示和判断。 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暗器? 所以尚师徒在大步走出的同时向新文礼一摆手道:“不用新总兵出马,尚某一人足矣!” 第三三一章 六脉无情独孤破枪式 话说四宝将尚师徒此刻三宝在身,只余最后一宝——那匹呼雷豹寄存在千佛山下,随身的三宝倒有两宝是专门防御甚至克制声波攻击和暗器的,因此有恃无恐,大喇喇走到了灵石主人身前,一挺手中九转提颅枪道:“在下尚师徒,想请灵石主人指点一路枪法。” 这话若是只从语意上来理解就比较客气,但是熟知他武功特点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傲然,“指点一路枪法”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来破解我的枪法吧!” 话音方落,站在李智云身边的罗成一挺手中的五钩神飞亮银枪,说道:“尚师徒不要骄狂,我罗成来会会你!” 同样是以枪为兵,从未遇见过伍云召的罗成一向认为在以枪对枪单挑的情况下,自己的枪法已是天下无敌,就连号称赵云后人的赵霞都得联手关达才能与自己匹敌,此时见尚师徒如此狂傲,就起了一较长短之心。 他主动来迎接挑战不止是想帮灵石主人出一把力,更因为技痒难搔,想跟传说中从未一败的尚师徒比个高下。 场周众人见状尽皆精神一振,罗成和尚师徒同属枪中绝顶高手,这一场对决实属难得一见,必定精彩纷呈,于是都打起了精神准备观战。 然而李智云却一摆手,阻止道:“罗公子且慢,在下素闻你枪法超群,不过此人既有七翎甲护身,你们相斗就很难分出高下,若是大战三百回合分不出胜负,岂不是还要挑灯夜战?所以罗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一场还是由我亲自接下比较好。” 李智云这话说得可谓不偏不倚、公正客观,论枪法罗成肯定是在尚师徒之上,不然也不会在武林史料中名列尚师徒之前,但是罗成一定就能打败尚师徒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事儿还真不一定。 罗成的五钩神飞枪是件利器,其犀利之处在于暗藏在枪缨中的五个倒钩,只要刺中敌人躯体,再拔出来便能带回一大块血肉,对手多半难以活命。 然而这种兵器的杀伤原理与尚师徒的九转提颅枪都差不多,前提是必须刺入敌人的躯体才有伤害,否则就只能凭借真气外放形成枪炁进行远程威胁,只要对手的内力相差不很悬殊就尽可抵御得住。 很明显,尚师徒既然身穿七翎甲就不怕罗成的五钩枪,如此一来基本上已是立于不败之地,罗成若想取胜,只能在不出漏招的前提下耗干对手的内力,说白了还是一场内力的比拼,既耽误时间又消耗巨大,李智云没这份闲心看这个热闹。 众人见状不禁微有失望,不过既然灵石主人已经决定亲自出手,想必更有绝技惊人,却是另有一番期待了。 罗成也不得不承认灵石主人所说不虚,只好退后一步,将手中长枪递给灵石主人,说道:“不知李兄你用什么兵器,若是能使长枪,便用我这杆枪如何?” 五钩神飞枪一向是绝顶高手才敢使用的兵器,其难度恰恰在于枪缨中的五个倒钩,寻常武者内力不足,就很难将枪尖连同五个倒钩同时刺入敌人的躯体,因为击刺压强减弱了六倍。 又或者勉强刺入敌人的躯体,再想拔出来的时候又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持,若无足够的内力,即使刺进去了也难以瞬时拔出,就给了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 相传在三国时期,这种五钩神飞枪就只有马超那样的高手才敢使用,稍弱些的哪怕是一流高手比如太史慈、孙策、姜维、张郃这样的名将都不敢用这种夸张的兵器,唯恐玩现。 而至于吕布和赵云以及张飞这样的枪中绝顶高手,他们的长枪却比五钩神飞枪更具神异之处,此处不作详解,只说罗成把手中银枪递给灵石主人,却是存了两种心思。 第一种心思自然是好意帮忙,但凡对阵使用长兵器的敌人,我方武者所能选取的武器应该首重长兵器,以长对长比较稳妥。 而对于使用长枪的敌人,我方最佳的选择就是长枪,以长枪对长枪,两人对刺,胜负就取决于谁的枪法更好一些。除了长枪,还有长刀长斧槊棒等长兵器亦可列入选择,只是效果不会比长枪更好。 反之若是以短兵器相对则过于凶险。 武林之中素有“刀剑向无破枪之理”的说法,意思就是使用短刀和剑器的武者很难战胜持有长枪的敌人。 在功力相差不是很悬殊的前提下,短兵器一方若不是那种可以削断对方枪杆的宝刀宝剑,也不是可以大面积防御的大锤巨斧,则短兵器一方必败无疑。 所以罗成主动出借银枪给灵石主人的确是好心好意。 除此之外,罗成还抱着考一考灵石主人的想法,既然你说你亲自出手就能够迅速取胜,那么就看看你是否真有这个本领,既然我罗成的枪法都无法速胜,你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枪法呢?这世上还有比我罗家枪更加犀利的枪法么? 罗成主动借枪,众人就静等灵石主人接枪,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灵石主人并没有接枪的意思,仍然摆了摆手道:“不用枪。” 罗成因之惊愕,道:“那你用什么兵器?” 李智云笑道:“我啊,其实用什么都行,要不就用剑吧。” 戴着面具的苏元明女儿闻言立时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递了过来,“这柄紫薇软剑还算锋锐,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在话下,你用它应该能够斩断对方的枪杆。” 尚师徒听罢立即呵呵冷笑,道:“那你就让他试试,看看能否斩断我的枪身!” 九转提颅枪之所以称为宝枪,并不仅仅是枪头枪纂上的那些机关,枪身的整体材料也是有别于寻常兵器,即便是枪杆也是非金非木,并非寻常宝刀宝剑所能斫伤,所以尚师徒表示很不服气。 美女借剑,众人只道这次灵石主人一定欣然笑纳,不料灵石主人依然没有接剑,摇头笑道:“谢谢你,好意心领了,我不想用这样锋锐的宝剑,不然就有欺负人的嫌疑了。” 苏大美女顿觉困惑:“那你为何还说用剑?” 李智云却已走向尚师徒,一边走一边说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既然你是用剑的,就跟我学学吧。” 场间众人里面并无剑道高手,听了这话就都很是费解,心中有剑是什么意思?苏大美女自然也听不懂,面具上露出的一双美目凝视着灵石主人的背影,想看看他如何出招。 只见他在尚师徒身前一丈五尺处停下了脚步,此处正是尚师徒长枪可及的范围,停下来却并没有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而是负起双手在身后说道:“尚总兵,在动手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尚师徒正自愤懑,心说你竟敢空手来接我的九转提颅枪,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见过狂妄的,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正打算喝令对方先行出手,却迎来如此一问,不禁有些奇怪,回道:“什么事,你尽管问。” 李智云道:“我听说你曾经收了太原狄家数千两黄金,承诺帮助他们对付辰州言家,不知可有此事。” 身后狄知逊闻听之下就又吃了一惊,怎么这灵石主人什么事都知道?秦琼和单雄信等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此时也是彼此相觑,却无法从对方的眼睛里得到答案。谁知道灵石主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尚师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老脸有些发热,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就是这个,却被这灵石主人当众问了出来,然而既然人家已经问了,自己就不能不答,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有这事,怎么?” 李智云冷笑道:“既然有这事,你还问我怎么?你拿了人家的钱,却不给人家办事,事后难道不知道把钱还给人家么?还要问我‘怎么’?” 狄知逊听到这里就很感动,心说这灵石主人亲自下场与尚师徒交手,难道竟然是想为我家讨回公道不成?这可太仁义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尚师徒在天下群雄面前被人揭短,顿时恼羞成怒,大声道:“你这是讲的什么道理?当初我的确曾经前去,也的确与僵尸有过交手,还死了几十个手下随从,我手下随从的命难道就不值钱么?” 李智云道:“你那人钱财就该与人消灾,死人又怎么了?你打退僵尸了么?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凭什么昧下人家那么多金子?就算是给你手下发放抚恤金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竟然有这事?众人闻听之下就觉得尚师徒这人的人品很有问题。 尚师徒无言以对,索性不再讲理,道:“行,你要多管闲事是吧?且先胜了我手中这杆九转提颅枪再来说事!” 说罢也不等对方主动出招了,双臂一拧,就是一枪刺出,直取灵石主人心窝,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苍龙入海,是他枪法中极其狠辣的一招,誓要洞穿其心胸。 李智云如何会让他长枪刺中,在对方甫一出枪之际,抬手就点出了一道气剑。 这一剑无形有质,正是后世大理国开国皇帝段思平所创的六脉神剑之商阳剑,只不过与在六脉神剑的基础上又加了另外两门武林绝学,分别是无情剑法和独孤九剑的破枪式! 之所以加上独孤九剑之破枪式,是因为破枪式尽可破尽天下各种长枪、蛇矛和大戟,不论尚师徒的枪法何等精妙,终究脱不出枪法的范畴,只要是枪法,就在独孤九剑破枪式的破解范围之中。 之所以加上无情剑法,是汲取其速度之快,独孤九剑固然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这门剑法的速度却是硬伤,后世令狐冲用之刺瞎十五名嵩山高手固然轻松容易,但是对阵东方不败和林平之时就相形见绌了,无情剑法的速度恰恰弥补了独孤九剑的短板。 有六脉神剑的犀利,破枪式的精准,再加上无情剑法的速度,这一剑说是世间最强的剑法也不为过,尚师徒如何能够与之匹敌? 不等长枪刺到半途,七翎甲上的翎羽便已动作,尚师徒以为对方突施暗器,只吓得亡魂皆冒,连忙根据翎羽的提示做出规避动作。 不得不说的是尚师徒这七翎甲的确不凡,论及妙用更在当初宇文化及送给李智云的那件狻猊铠之上,这一剑若是换做别人,此时一只左耳已然离体了,但是尚师徒却能根据翎羽的提示及时避开。 饶是如此也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只感觉左耳廓一阵发凉,仿佛有一件利器破风而过,心中暗道好险的同时,那一招苍龙入海也就半途而废了。 “行啊,有两下子。”李智云也没想到尚师徒居然能够避开自己如此完美的一剑突袭,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声,随即大拇指向下一捺,一道厚重雄浑的少商剑法点向了尚师徒的右耳。“再接这一剑试试。” 旁观众人看得啧啧称奇又不免纳罕,这分明是隔空点穴手法嘛,灵石主人怎么说是剑法? 刚刚经历了一次险情的尚师徒却是如临大敌,连忙根据七翎甲的提示提前躲避,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来说有了防备,竟而又躲了开去。 李智云不知七翎甲的妙用,只道这尚师徒天生机敏,不禁被激起了好胜之心,说道:“还真能躲开啊?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躲几下!” 说话间右手五指加上左手一只小指同时点弹,六脉神剑同时发出,以他如今练就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即使是对比后世那位使用北冥神功吸取了三百年内力的大理国君也是胜出了,当然能够完美施展这门大理第一绝学。 一时间只听得“嗤嗤嗤嗤”响声不绝,人们视野里的灵石主人只是双手扬起,六指轮弹,再看尚师徒时,却是东倒西歪恍若醉酒,手中长枪舞动甚急,不知道忙活的是什么。 不是尚师徒七翎甲不给力,而是尚师徒的身法和步法跟不上了,六脉神剑同时刺他裸露在外的六处要害,即使有六根翎羽同时提示,可是这规避动作又该如何做出? 躲了左边的躲不了右边的,躲了头颈的躲不了双手的,即使加上一条灌注了所有内力的九转提颅枪上下防御,也防不住这专挑破绽进攻的独孤九剑。 下一瞬间,他终于百密一疏,只一个来不及,右脸颊就飙出了一朵血花,随即便是一溃千里,左手背,右手背,额头、左脸以及颌下连续绽出血花,到了这时候,他如何不知自己远远不是人家的对手,当即把九转提颅枪往地上一扔,摆出束手就屠的姿态。 “要杀要剐随你便,尚某输了!” 第三三二章 隔山打牛 万象神功的妙处就在于可以模拟一切,李智云练成了万象神功,就等于这世间的武学都变成他的囊中之物,随用随取,随用随模拟,不花半点侠义值。 所以他才会脑洞大开,把独孤九剑和六脉神剑融合在一起,恰好他还拥有十三层龙象般若功的内力,足够支持他施展这套高难度融合绝技,再加上无情剑法的速度,便可天下无敌。 尚师徒能够在接了六剑之后才开始受伤已是难能可贵了,换作他人只怕一剑都接不下来。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管一管你的闲事了?” 在尚师徒认输之后,李智云淡淡询问。 尚师徒输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垂头丧气道:“杀剐都随你了,何况闲事。” 李智云道:“你我之间并无仇恨,何必杀你剐你?只需你把狄家送给你的金子扣除适量的抚恤金后归还即可,你觉得怎样?” 尚师徒道:“既然败在你的手下,自然听你吩咐,这事就这么办了。” 一场备受期待的对战竟然如此草草收场,众人都觉得很不过瘾,同时也没看明白灵石主人究竟是用什么武功克敌制胜的,一时间如堕五里雾中,不知如何评论。 唯有狄知逊走上前来施礼鸣谢:“李兄你如此仗义,知逊代表父兄在此谢过,今后李兄你但有差遣,狄家必将全力以赴。” 李智云摆手道:“狄兄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转而看向候在远处的新文礼,说道:“你还看什么?不是也想与我一战么?那就过来吧。” 新文礼已经胆寒,不过心中仍有依仗,说道:“灵石主人,新某自知武功比你相差甚远,但怎奈新某昔日蒙受靠山王提携之恩,如今正是报答之时,因此无论输赢还是生死,仍要勉力与你一战!” 李智云闻言就有些奇怪。新文礼的水准并不比尚师徒更高,如今自己轻松打败了尚师徒却仍然震慑不了新文礼,又是什么缘故?难道说新文礼有找虐的倾向? 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要与我单挑?” 新文礼点头道:“正是。在下想要请教灵石主人你一路拳法!” 竟然是拳法?众人闻言尽皆惊愕,方才灵石主人双手空空,就这么指指画画的就把手持长枪的尚师徒打败了,你居然还要跟他比拳法?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旁边秦琼立马站到李智云面前说道:“李兄,这一阵就由我来接下如何?” 秦琼素有“神拳”之称,另一时空里他被杨林收为义子,名列十三太保之末,由此多出来的一个绰号就叫神拳太保,可见其拳法之精湛神奇。 李智云自然知道个中高下,若是以兵器相搏,秦琼不是新文礼的对手,三百合外必败无疑,但若是只以拳法相较,秦琼却是更胜一筹,当下不置可否,只问秦琼:“你的七星神拳是否练到七星聚会了?” 秦琼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心说这灵石主人怎么懂得我家的七星神拳?这世上除了自己兄弟二人之外,唯一的一个学过七星神拳的就是李智云,这灵石主人又是从何学来? 他心中疑惑,口中却不敢询问,只能据实回答:“还没有呢。” 秦琼当然清楚什么是七星聚会,七星聚会是七星神拳的最高境界,是将七路七星神拳融会贯通之后所形成的终极大招。 然而要将七路七星神拳完全融为一体谈何容易?以秦琼超出常人的天赋苦练二十多年,也不过才融合了其中四路而已,距离融合七路差得太遥远了。 此类融合武功的难度就好比是后世现代的玩具魔方,要将魔方的一面对齐最是简单,但若想将相邻或相对的两面都对齐就有些难了,进而对齐三面、四面颜色之难度成倍增加,最高难度是对齐六面。 对比对齐一面来说,对齐六面其运转之复杂,绝不是简单的六倍。七星神拳也是如此,融合七路七星神拳的难度绝非区区施展一路拳法的七倍。 李智云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一场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上去固然能赢,却肯定赢得很艰难,我没有时间等那么久。” 比起秦琼来,李智云更加懂得七星聚会的威力所在,后世南宋时期王重阳创出的天罡北斗阵就是七星聚会的变种,却必须由七个徒弟同时施展,而后全真七子死了两个变成了全真五子,这五子就根据天罡北斗阵反推出来一招七星聚会。 其实完全可以把七星聚会和天罡北斗阵画一个等号,只不过天罡北斗阵需要七人连剑,而七星聚会这一招对人数并没有苛刻的限制,五个人能使,四个人三个人甚至两个人也能使。 眼下李智云就打算试一试这招七星聚会,看看这招能将小龙女打吐血的全真终极大招威力到底如何。 于是转向新文礼道:“既然如此,你就进招吧。” 新文礼却是一指千佛崖东侧的一座峰头说道:“在此处对战只怕会殃及他人,在下想换个地方与你比试,就去那座峰头如何?” 昙宗大师闻言皱眉道:“阿弥陀佛,攻守中殃及他人,便是未到高深境界,不能收放自如,新施主成名已久,怎会出现这等疏忽纰漏?” 新文礼无言以对,心说我当然不至于无法收放自如,这不是找了个借口来遮掩么。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灵石主人的神乎其技,怎还不知双方以拳脚相拼,灵石主人定然只有胜没有败,然而自己却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绝技可以一试,那就是从南阳伏牛山庄学来的隔山打牛神拳。 恰如昙宗大师所言,新文礼成名甚早,十几年前就已是隋军当中战无不胜的悍将了,以至于人们只知道他能够横推八马倒、倒曳九牛回,却不知他师出何门。 其实新文礼是南阳伏牛山庄的入室弟子,师父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伏牛山庄庄主过神拳、过山云过老爷子。 本书前文曾经提到过伏牛山庄过山云其人,此人与公孙云鼎、长安龙首醉叟三人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曾经被王仁则拜师却没有被王仁则杀师成功。 王仁则没杀过山云,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过山云的对手,过山云就是不教给他隔山打牛神拳,王仁则也没有办法,以过老爷子的武功和王仁则的武功相对比,后者就是偷袭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说王仁则不具备偷袭过山云的能力,就是因为过山云有一手隔山打牛的绝活。所谓隔山打牛,其实就是一种隔物传功,隔着一座山打出一拳,内力从山体中传输过去,山体不损分毫,山后牤牛倒毙。 虽然上述说法有些夸张,但的确是伏牛山庄的绝技,只不过这门绝技到了北宋时期就完全失传了,过家后人建立的伏牛派也沦为了武林中的三流门派。 李智云打量了一下东侧断崖十余丈开外的那座山头,与其说那是一座山峰,倒不如说是堆积在山顶的一块大石所形成的山尖,圆锥形状的腰部周长不过七丈,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打斗的场地。 通常打斗必须要有一处平地,大小不说,总该容得下两人对峙,然而那座山尖上却没有容纳两人站立的位置。 根本没有站立的位置怎么打?难道这新文礼是想用轻功难为于我?那可就太天真了!李智云懒得多想,不论地形如何复杂,总归是谁的武功更全面更深奥就一定是谁赢。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当即施展一招一鹤冲天轻功身法,身形高高纵起,有如鹤舞九天,当空一掠十几丈,落在了山尖的南侧,轻功之佳,令千佛崖顶众人瞠目结舌,这也能行? 宇文成都见状就不禁撇嘴,心说新文礼啊新文礼,你真是不知好歹,人家灵石主人从陡峭的贺兰山绝谷都能飞升而上,你出的这题目能难的住人家么?倒要看看你自己如何飞过去,真不相信你也有那样的轻功。 这还不如跟灵石主人比一比你的蛮力呢,横推八马倒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倒曳九牛回才是真的要一把子力气。不止宇文成都这样想,千佛崖顶其他人也都这样想。 却见新文礼从腰间解下一只软索飞抓,形如江湖宵小鸡鸣狗盗之徒常用的那种,一抖手打将出去,飞抓的三齿挠钩牢牢嵌入山尖的北侧石缝当中,用力拉了拉很是牢固,便即奋力一跃,依靠飞抓的绳索荡了过去。 若是单看新文礼这一手飞抓凌空飞渡,原也算的上是一门绝技,然而对比人家灵石主人就差了太多行市,众人强忍着才没发出嘘声。 新文礼落在山尖北侧,一只左手直接抓住了飞抓的挠钩根部,凭借挠钩与双脚三点支撑住身体,右手随即松开了飞抓的绳索,照着石块上面就是一拳。 众人见状尽皆诧异,新文礼这是干嘛?冲着山岩撒气呢? 人们自然不知道新文礼使的正是一招隔山打牛神拳,内力从厚达三丈的山体中渡了过去,直击灵石主人胸前。 在他认为,灵石主人若想在这光秃秃的山尖上立足,必须将身体倾斜紧贴山壁,否则定会滑落而下。 即便是壁虎游墙也得紧贴墙壁不是?你灵石主人有没有飞抓挠钩,如何将身体悬挂在近乎垂直的山壁之上? 但只要灵石主人将身体贴附在山壁之上,这一招隔山打牛神拳就能给予其致命一击,即使不能当场打死对方,至少也能将对方击落下去,摔在两峰之间的鞍部,跌一个粉身碎骨。 这就是新文礼想出来的策略,你灵石主人不是隔空点穴厉害无匹么?不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么?我用一座山尖挡住咱们两个,你的内力总不会绕一圈来攻击我吧? 他却不知李智云在看见他落在山尖的另一侧时就已经基本猜到了他的想法,要么是白虹掌力那样可以拐弯的劈空掌,要么就是隔物传功。 不论是白虹掌力还是隔物传功,都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绝学,真没想到,这新文礼的武功还有点门道呢,只不过就算这两样功夫你都会使,也不可能是我李智云的对手! 只是耳中听得对面“嘭”的一声响,李智云就知道新文礼用的是隔物传功了,不禁轻笑一声,你这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龙王爷家门口卖自来水啊! 一边想一边将一只右掌贴在山壁之上,以控鹤功法倒运内力,右掌就变成了一只强力吸盘,在吸住山壁的同时身体陡然舒展开来,引起千佛崖顶惊呼一片。 崖顶众人惊呼,是因为他们眼中灵石主人的动作实在匪夷所思,一只手掌贴在石壁上,就能支撑他的身体与山壁垂直么?这功夫何等惊人? 李智云当然不是为了卖弄什么,他松开了原本蹬在山壁上、与单手构成“三角支撑”的两只脚,就是不想让新文礼的内力分散开来。 俗话说力分则弱,敌人的内力分散开来就没什么用途了,现在他要做的是将新文礼的内力全部“按”在手掌下面的山壁上,不使其逸散开去,然后将其控制、沉淀、流转再加倍! 斗转星移!这就是二百年后鲜卑后裔慕容龙城创出来的武林绝学斗转星移的升级版,与原版斗转星移的区别是可以将对方的内力翻倍后反击回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不是不可以使用白虹掌力绕过山尖去击毙新文礼,只不过那样就没什么成就感了,你不是要跟我玩隔物传功么?那好,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隔物传功。 在敌人最擅长的领域里打败敌人才是最牛逼的,那样不仅会在肉体上给敌人以重创,更可以将其信心打碎,让他永远都不敢跟自己作对! 所以他选用斗转星移,在一座圆锥形的山尖的内部斗转星移! 山尖北侧,新文礼打出一拳之后就等着听对面发出的惨呼,预想中那声惨呼必定是越来越低,越来越远,因为对方一定会被自己这一记隔山打牛神拳击落下去。 然而意料中的惨呼并没有响起,自己手中那只嵌入石缝的挠钩却发出“咔吧咔吧咔吧”三声异响。 三声异响响在同时,随后手上便是一轻,再无着力之处,这精钢打造的挠钩怎么会断?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已在脱落的双脚上有两股内力澎湃涌入,“不好!” 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不好”,然后就变成了一声惨嚎,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向下方跌落了下去,同时进入身体的那股内力完全锁住了自己本身的内力,以至于四肢全部僵硬,即使想在空中做出补救动作也做不出来了。 昨天去超市买菜,戴着口罩打了个喷嚏就被敏锐的志愿者发现并扣住了,虽然测量体温是36.3c属于正常,但是硬说我是外地来的,因为我说普通话不说方言。我说我不是外地人,就要看我身份证,恰好身份证没带,就被隔离了。我说隔离也行,给我准备个台式机,我得更新,人家说要不要给你准备一个独立办公室?想啥呢?于是昨天就断更了,幸好今天朋友去我家拿了我身份证把我捞了出来。 第三三三章 生死符 新文礼的身体在坠落,眼看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一颗绝望的心比身体下沉的更快。 原以为自己凭借隔山打牛神拳能够出其不意战胜灵石主人,在报答杨林的同时好好的露一回脸,谁知人家的隔物传功竟然精妙到如此程度,远胜自己的隔山打牛。 在生命中最后这一刻仍然想不通的一件事,是为何对方的内力竟然能够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通常武林人物发出的内力,侵入敌人体内震伤甚至震碎经脉都是常有的事,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过程——在一瞬间完成破坏,随即内力消散在敌人的肌理脏腑之中,怎么可能长期留在体内? 正是这滞留在体内的外来内力束缚了自己内力的调用,不仅阻塞了各条经脉导致自己的内力无法运转,而且还控制了肌肉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牵动拉伸。 这下全完了,就连最后的自救都没有可能了,若非如此,自己大可以挥出软索飞抓去勾缠山壁上的藤蔓枝条以及凸出的山岩,即使挠钩已被震断也不怕,只要内力还在,只是使用软索就能控制局面。 那样即使不能立即终止下坠,也可以得到一定的缓冲,在最后摔落到底时不至于当场毙命。 这一瞬间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原来灵石主人要求大家一起上真不是吹啊,人家的确有这种实力,可笑自己还以为可以出奇制胜,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如果灵石主人没有应付隔山打牛的本领,又如何敢面对天下群雄叫阵? 自己是真的不该跟人家单挑啊,实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 在新文礼满心懊悔的这一瞬间,崖顶众人已是惊呼一片。 虽然人们看不懂新文礼是如何坠落的,但是均能猜出这必是灵石主人的手段,这下新文礼是完了,没救了! 再看山尖另一侧的灵石主人,却见灵石主人按在山壁上的那只手掌忽然改按为抓,一把就从山壁上抓下几块碎石,而后任由身体坠落下去,与新文礼一南一北同时下坠。 徒手在山岩上抓下碎石并不是什么太过惊人的手段,此间高手至少有十几人能够做到,只不过灵石主人接下来的动作却令众人震撼不已。 人们清楚地看见灵石主人抖手打出了那几块碎石,碎石竟然划出了一道浑圆的弧线,绕过了山体去追袭新文礼的身体! 这灵石主人够狠的啊,只是摔对方一个粉身碎骨还不够,还要在半途施以攻击,这是唯恐新文礼死得不透啊! 然而接下来人们却听见了灵石主人的一句话:“这一次我先饶你一命,今后你好自为之。” 这话是说给谁的? 就连新文礼都不认为这话是说给自己的,但紧接着身体就被追袭而来的四块碎石打中,不禁愤懑之极,你灵石主人要不要这么歹毒啊? 只不过这愤懑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一瞬,就被躯体内全新的感受给冲散了,在四块碎石击中身体四处穴道之后,又有四股新的内力侵入经脉之中。 这四股新的内力自然是碎石带来的,进入身体之后与先前禁锢肢体的内力截然相反,竟然彼此抵消了! 新旧两波内力相互抵消,身体就恢复了自由,新文礼哪里还敢耽搁,立马抛出软索勾住了山壁上的一块凸石,软索瞬间变得笔直。 那凸石倒也牢固,完全撑住了新文礼下坠的巨力,软索也够坚韧,没有因为强烈的拉拽而绷断,新文礼的危机得以解除。 惊魂稍定之后,连忙跳到鞍梁出,沿着千佛崖那边的山壁返回到崖顶,看见早已悠然立于场中的灵石主人纳头便拜:“多谢灵石主人不杀之恩!” 人们不禁再次懵逼,刚才灵石主人那几块碎石竟然没能打死新文礼么?不杀之恩?怎么个“不杀”法? 这一次没人给众人解惑,李智云看向新文礼点头笑道:“新总兵严重了,我早说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杀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只是你这场比斗的方式挺新颖的,佩服佩服。” 新文礼早已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说道:“他朝灵石主人但有差遣,尽管命人转达于我,新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回过头来又对杨林施礼,谢罪道:“文礼有愧于王爷栽培,没能完成王爷的吩咐,还请王爷责罚。” 杨林摇头叹息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杨林在一旁看得清楚,而且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刚刚新文礼和灵石主人之间的攻防是怎样进行的,在感叹灵石主人武功实在太高的同时,又不禁为女儿的安危发愁。 李智云不再理睬新文礼,直接转向杨林说道:“不能再这样一个一个的上了,这太阳都已经偏西了,我只承诺再接你们一场,不论上几人都可以,咱们一战定输赢好不好?” 杨林闻言茫然四顾,眼中已是没了之前闪烁的精光,是啊,是该一起上了,可是找谁上呢? 阴世师受伤未愈,场中自己能够支使的且能打的就只剩下宇文成都和杨素以及自己了,其余的比如丹王苏元明、鱼俱罗、少林昙宗大师、梁师泰等人都不是自己可以命令的。 他把目光落在了杨素和宇文成都的身上,征询道:“要不,本王就和越王以及成都联手一战?化及你意下如何啊?” 要求宇文成都出战,就必须要给宇文化及面子,使唤人家儿子至少也得跟人家当爹的说一声不是? 宇文化及却没有立即回答,脸上满是犹豫的神情,似乎对杨林提出的三人联手很不看好,终于说道:“王爷,这事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吧。” 但凡身居高位者都懂得隐晦说话,宇文化及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们三个上去也白搭,不可能打败灵石主人。 杨林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急得连连搓手,没好气道:“另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你替我想一个行不?” 再看越王杨素,却见杨素也在微微摇头,意思似乎与宇文化及一样,不想联手打这一场。 他知道其实杨素的武功与新文礼和尚师徒比起来还要逊色几分,见状顿时泄了气,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转过头来看向羽裳说道:“我是拿人家没办法了,不是我不尽力,你也看见了,不论群殴还是单挑,人家都能应付自如,你还是把本王的女儿送回来吧,本王保证放你和渊盖苏文双双离去。” 羽裳正要说话,李智云抢先看向杨林说道:“其实你不必受她要挟的,我随时都可以把杨玉儿送回到你的身边。” 杨林闻言不禁喜出望外,说道:“果真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应战?” 李智云道:“我之所以迎战,是因为想跟尚师徒了解一桩昔日纠纷,刚才你也看见了,至于新文礼这一场,既然他一定要打,我就捎带着成全他了。” 羽裳听了就不住冷笑:“你就吹吧,我才不信你能把杨玉儿救回来,你若是能把她救回来,你让我怎样都行!” 李智云鄙夷地看了羽裳一眼,冷声道:“你怎样我都不感兴趣,你看好了!” 说了声“看好了”,他的人影陡然淡了下去,众人均觉眼前一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了眼中,恰好挡住了灵石主人所处位置的景象,待到那障眼的感觉恢复如初,却发现灵石主人还在那里,只是身边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女的正是豆蔻年华的杨玉儿。 那十二三岁的少年脸色苍白,都是恐惧之色,身体似在瑟瑟发抖,口中却说不出话来,被恢复了自由的杨玉儿重重一脚踢了个跟头。 “你……你怎么做到的?”羽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渊盖苏文不是挟持着杨玉儿深藏山腹洞穴之中么?怎么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地面? 而且看他眼下这副模样,分明已被灵石主人控制住了,非但不能施展武功,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灵石主人是神仙不成? 就连渊盖苏文都无法理解,深藏在曲折的山洞中的自己是如何被灵石主人捉住又押到地面上来的,这本领可比倭国的志能便强太多了! 倭国的志能便看似诡异莫测,其实全在提前准备,尤其是在千佛崖这种地貌场合,他之所以能够在地底地面神出鬼没,都是提前挖通了天然山洞中的几处薄壁窄口,将天然洞穴扩成了一个地下的交通网。 然而即使灵石主人对这个地下交通网了若指掌,也没可能如此迅速快捷地忽下忽上,将藏匿在距离地表数十丈深处的自己擒住押出,这绝不是倭国的志能便所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不是志能便,这灵石主人的本领是什么?仙法么?这可是只有华夏神话中土行孙那样的异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如何知道李智云是用万象神功成功模拟了灵源大陆上虫族的钻地之法,其地行之术实不亚于传说中的土行孙,即使还不能像土行孙那样在地底日行八百,但是潜入地底几十丈捉一对人回到地面却是易如反掌之事。 杨林看见女儿无恙归来顿时狂喜,看向灵石主人的眼神变得无比崇拜,说道:“灵石主人,大恩不言谢,从此老夫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今后若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但讲无妨,老夫无不尽力!” 出于崇拜,他连“本王”的自称都改了,只为表示自己的谦恭诚恳。 说完也不等灵石主人回话,便已怒视羽裳和渊盖苏文,咬牙切齿道:“本王这女儿可不是你们送回来的,是人家灵石主人救回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人均知老杨林只怕立马就会发飙,不把羽裳和渊盖苏文这一对高句丽姐弟碎尸万段都说不过去。 羽裳已是一脸惨然,刚刚战胜阴世师的得意已被心头的一片冰冷所代替——虽然那块储力玉佩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是玉佩里面已经没有了雄浑的内力,只凭自己眼下的武功,要单挑杨林都恐怕力有未逮,更何况与这个逆天的灵石主人放对? 李智云一摆手阻止了杨林发飙,说道:“这对姐弟就交由我来处置吧。” 杨林不敢拒绝,只恨恨地问道:“不知灵石主人想要如何处置她们?” 李智云道:“如今大隋和高句丽两国即将开战,我打算让她们姐弟回到高句丽,给她们的王上和莫离支捎个话。” 说到此处又看向羽裳说道:“按理说我是不会允许你们两个活着回去的,不过考虑到彼此的军士少些伤亡,就饶你们一条命吧,你回去跟你父亲说,让他率领全族军民即刻退回到鸭绿江,不然有你们俩的苦果子吃!” 羽裳摇头道:“如此军国大事,便是我父亲也不能一个人做主,我又如何能够办成?” 李智云道:“我没要求你办成,也没要求你父亲一定答应并做出实际行动,甚至你可以不跟你父亲提起这事都行,只要你和渊盖苏文熬得住。” “熬得住?什么意思?”羽裳刚想问个明白,却忽觉身体之中仿佛进了千万只虫子,在肌肤内外爬行噬咬,一阵剧痛奇痒瞬间遍布全身内外,不禁花容失色,反手将腰间缠着的毒龙判官笔抽了出来,连连抽向自己的全身。 前文说过,羽裳这对判官笔是可软可硬的,制作极其精巧,平时可以捏扁作为裙带束在腰间,此时自然也能拿来当做鞭子。 众人见状无不惊愕,这大美女无缘无故的抽自己干什么?却听灵石主人说道:“没用的,你这样抽击或许解得了瘙痒,却解不了疼痛,而且……你这样抽下去衣服可就没了。” 羽裳如何不知灵石主人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此时身上痛痒无比,根本由不得自己拿捏控制,就是想停下手中的“鞭子”也做不到,骇然道:“你在我身子里做了什么手脚?” 李智云淡淡道:“这就熬不住了?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手段就叫……生死符!” 第三三四章 灵石大放送 生死符是什么东西?武功?还是法术符箓?这个时代里的人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一时之间无从琢磨。 李智云无所谓众人是否明白,却需要让羽裳和渊盖苏文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简单解释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生死符的效果,你知道畏惧了么?” 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中自有关于制作发射生死符的资料,是以天山六阳掌为基础、辅以浑厚内力,并通过液体凝冰为载体的上乘武功,其原理是承载内力的冰片射入敌人躯体,而后冰片融化,却将内力遗留在敌人的身体之中,以达到阻塞经络、紊乱气血的功效。 李智云却无需照搬天山六阳掌的功法、也无需使用水或者酒液来制作生死符的载体——此前他使用隔物传功将内力滞留在新文礼体内的那一刻忽发奇想,既然自己能够将内力滞留在他人体内,那不就是生死符的原理么? 这种方法可比逍遥派天山六阳掌制作并发出的生死符省事多了,于是立即在羽裳身上尝试了一下,果然一举奏功。 然而羽裳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曾经于自己有过夫妻之名,即使抛却夫妻的名分不谈,只说在那一次远赴辽东的旅程中,羽裳对自己的起居饮食也是颇有照料的,这总归算得上是恩爱之情。 既然记得她曾经的好,就不能让她太过难堪,更不该让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褴褛的衣着,所以他暗暗传功过去暂时止住了生死符的发作,改用语言警告。 羽裳如获大赦一般连连点头,说道:“小女子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事。” 李智云也不怕羽裳阳奉阴违,说道:“你现在就乖乖地返回辽东去吧,记住了,这生死符将在一个月之后再次发作,到时候我会派人带着解药去辽东找你,如果那时你不在辽东,或者没有把我交办的事情办好,就等着被这生死符折磨死吧。” 众人闻言尽皆倒吸一口冷气,均想:听灵石主人这意思,这生死符竟然能够控制他人一生,如此看来,羽裳和渊盖苏文岂不是已经成为他的奴隶?” 众人胆寒中,羽裳向李智云施礼告辞,刚要转身,却被李智云叫住:“你好意思带着人家的东西走么?” 羽裳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从杨玉儿那里抢来的储力玉佩,连忙摘下来递给了李智云,说道:“小女子怎敢?只是刚才太过惊惧,把这事给忘了。” 李智云接过玉佩冲着一旁的杨玉儿扬了扬手,那玉佩便缓缓飞向了杨玉儿,就好像空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传送一般,轻缓而又平稳,只看这一手暗器功夫就远在苏元明的女儿之上。 杨玉儿接住了玉佩,却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李智云问道:“大哥哥,你就这么放她走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李智云心说你可别叫我大哥哥,你是我舅妈啊,表面上却笑道:“不然呢?我让她们回去说服她的族人撤离咱们的国土,若是伤了她们反而会延误行程,便宜就便宜了吧。” 此时李智云基本上已是完全控场,纵是杨林都不敢提出什么异议,说道:“玉儿不要多嘴,此间事宜全凭灵石主人做主,这二人下山任何人不得阻拦!” 说完又看向李智云道:“不知灵石主人如何称呼,老夫总不能连恩人的名讳都不知道吧?” 李智云看着羽裳和渊盖苏文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头答道:“其实吧,我也叫李智云。” 他用了一个“也”字,自然是要与这个世界里半年前的自己区别开来,否则就无法解释了。 即便如此,众人闻言也都是一愣,居然是同名同姓么? 要知道在此时的华夏武林中李智云的名声已是极其响亮的存在,不仅刀斩来护儿的事情渐渐传遍江湖,更有“龙城飞将”的壮举脍炙人口。 几乎以一人之力打退了匈奴的进犯,以一招疑似仙剑的天外飞仙击杀突厥第一高手红海,夺取瓦口关,这是何等的英雄壮举?何等的丰功伟绩? 即便是素来心高气傲的罗成都不得不对他心服口服,更何况还有他医者仁心救回的二十多万隋军将士对他念念不忘,说起昔日那个少年李智云来都是没口子夸赞,很不能把他说成是神仙才行。 那个少年李智云已然站到了武者的巅峰行列,然而今天又出来一个李智云,貌似比昔日那个少年李智云还要强大不知几倍,莫非这李智云三个字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代名词么?不然为何这世上的最强者总是会取这个名字? 就连李世民都不禁生出膜拜之心,心说如果这个李智云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就好了,不过貌似这个李智云对我同样不怎么待见,只看他照顾万宣道就知道了。 没有人会把今天的李智云和昔日的少年联系到一起,李智云也不多做解释,只环顾左右说道:“方才诸位曾经挺身而出,意欲相助,这番盛情李某不曾忘却,就做些小小的答谢吧。” 说话间随手往腿侧地面一抓,那块地面本来是光秃秃的岩石,却不知怎地,他的手上凭空就多出来一只皮囊,仿佛这皮囊是从岩石里抓出来的一样,众人没一个看得清楚。 只见他解开了皮囊的封口处的绳结,从囊中拿出来几块银光闪闪的物事,众人顿时看直了眼睛,竟然是灵石! 人们本是从来都不知道灵石是什么样子,只是此前罗士信出场时曾经拿了一块六斤重的灵石送给丹王苏元明、人们才得以认识此等异宝,此刻李智云竟然从皮囊中又拿出来好几块,人们如何能不怦然心动? 怦然心动都不足以形容此时人们的心情,用热血上涌就更为准确,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他说要答谢?难道是想送灵石给我们么? 这一次人们没有猜错,只见李智云仍然使用刚才抛掷储力玉佩的手法,将几块灵石抛给身边的几人,“只要是有过表示想要帮我的人,一个人一块十斤重的灵石,不成敬意了。” 众人听了这话尽皆呆滞当场,这可是十斤重的灵石啊!何其珍贵? 尤其是贾菁菁这种热衷财富的女人,几乎立即折算出来,一斤灵石价值一千万两白银,这是每人一亿两白银,这可是妥妥的暴富! 再看那几块灵石飞向的人物,有秦琼,有罗成,有单雄信,有狄知逊,还有苏元明的女儿苏大美女,那些没能得到灵石的人们立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刚才自己怎么就没站到李智云的身边摇旗呐喊呢! 是的,只需摇旗呐喊即可,人家李智云根本不用他人上阵,只说两句话就换来一亿两白银,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不,不是天上掉馅饼,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山啊! 转过脸来再看站在身边的程咬金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到底哪里受看?简直是一介莽夫一无是处!想到此处,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了挪,必须与这人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程咬金如今可谓是鸡飞蛋打,再次成为了一个一贫如洗的人,白挨了两顿胖揍不说,和尤俊达冒着生命危险劫来的皇杠也被杨林派人去收回了,若不是万宣道临时收编,只怕这条命都要搭在这千佛山上。 无比沮丧之时,也没脸再往贾菁菁身边贴糊了,心中就只剩下了对秦琼等人的羡慕嫉妒恨,凭啥他们就能拿到如此分量的灵石?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也难怪众人眼红心热,即便是秦琼等几个得到了灵石的也都拿着灵石发愣,这个青年李智云实在是太大方了。 众人尽皆眼热,本已坐回到席位上的杨林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干咳了一声问道:“李兄弟,你这灵石能不能卖给老夫一些?”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李智云,却见李智云微微摇头道;“我的灵石是非卖品,不卖。” 众人闻言尽皆惊愕,为啥不卖啊?即使你漫天要价都有人不吝购买,怎么不卖呢? 李智云续道:“钱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用得着时自有生财之道,用不着时积攒它又有什么意义?把金山搬到自己家里看风景?那还不如苍翠满目的山岳好看,做一个守财奴很有趣么?” 众人听罢尽皆唏嘘,看看人家李智云,这才是真正的富有之人啊,只要他想要,随时都能聚金成山! 杨林在佩服李智云的同时大失所望,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便努力控制表情,不料李智云却从皮囊之中又摸出一块灵石来,比刚刚分给秦琼等人的更大,递给万宣道说道:“这个你拿去,算是你迎娶郡主的聘礼吧。” “轰”,崖顶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轰动,熟悉万宣道的人已经忍不住在想,难道此李智云与彼李智云有什么关系不成?不然何至于如此眷顾万宣道?这份聘礼可比刚刚那块储力玉佩贵重了百倍也不止啊! 苏元明有言在先,只需一斤灵石即可炼制一块储力玉佩外加两颗珍稀丹药,而今万宣道捧在手上的这块灵石足有南瓜大小,都快赶上梁师泰的大锤了,相比于拳头大小十斤一块的灵石来说,这一块灵石最少也得有一百斤重! 这一下杨林可就乐傻了,杨玉儿也忍不住蹦了起来,万宣道说话都结巴了,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喃喃道:“这是真的么?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有句话没敢说出来——莫非你真的是我的外甥?怎么比我外甥对我还要好呢? 苏元明的女儿更是摘下了面具向李智云款款万福,“奴家苏倩倩谢过李大哥,李大哥如此施恩于小妹我,却让小妹我如何报答?”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意思就是要不你就娶了我吧。 李智云却摆手笑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送给你灵石本来就是为了报答你啊!” 场间众人闻言尽皆忍不住暗暗腹诽: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你就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貌了,唉,不论什么年代不论什么地方,终究是美女有人爱啊。不过转念又想,这世上能配得上如此美女的怕也只有李智云了,再无第二人选。 然而李智云接下来的话却是:“刚刚你挡在我身前欲与千百将士一战,后来又曾解下佩剑要借给我,这不都是在帮我么?既然你帮过我,我就要报答你,现在咱们两清了。” “那怎么能行?”苏倩倩不认同地回道:“你给我的灵石太多了,算起来小妹又欠了哥哥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还不清的人情……”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就都如明镜一般,这苏倩倩是铁了心要嫁给灵石主人啊,这李智云若是继续推脱就未免有些装过头了。 却见李智云正色道:“我说两清了就是两清了,如果你实在觉得亏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倩倩立时面露喜色,就好像回答李智云的问题也是为李智云做事一样的欢喜,问道:“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小妹知无不言。” 李智云道:“你这容貌是天生的?还是服用驻颜丹以后美化的?” “这个……”苏倩倩不禁语塞,犹豫了片刻才回道:“不瞒哥哥你,小妹这模样的确是服用驻颜丹之后的结果,比服用以前好看了些许。” 这个“些许”就很耐人寻味,如果从前长得很丑,吃了驻颜丹之后变成了现在这样就不能用“些许”来形容,或许应该这样理解——她从前本来就是一个艳若桃李的美女,只不过服用了驻颜丹后变得更美了一些。 只看那苏元明仙风道骨的模样,想来生不出太丑的女儿来,苏倩倩在服用驻颜丹以前也是很美的吧?众人大多如是作想,而贾菁菁柳依依两人听了这话之后就更加羡慕了,若是我也能服用一颗驻颜丹该多好啊? 苏元明从李智云的问题中听出了一点意思,走过来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贫道觉得不如这样,李兄弟你想不想要法器和丹药?只要你想要,就尽管开口,不论是何种类,也不论数量多少,贫道都会为你炼制出来。” 李智云笑道:“道长此言甚合我意,其实我还真的想要炼些丹药和法器出来,不过灵石却是由我自己来出,送给你和你女儿的不能计算在内,那些灵石已经是你们的了,你们如何使用与我无关。” 杨林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苏道长,本王也想炼制一些法器和丹药出来,不知道长可否一并炼制?” 与杨林相同,得到灵石的秦琼等人也都凑了过来,说道:“道长为我们也炼制一些丹药和法器吧。” 第三三五章 谁是丹王? 为他人炼制法器和丹药,是苏元明一早就计划好的“生意”。 为什么说这是生意呢?别看他对外宣称一斤灵石能够炼制一块储力玉佩以及两颗丹药,其实这个说法里面大有水分,一块玉佩两颗灵丹所需灵石连半斤都不到。 说白了就是他每收入一斤灵石就能净赚半斤以上,如此“利润”何等可观?世上再无比这个发财更快的买卖了,即便是没本的买卖——偷和抢都无法与之相比。 当然,苏元明赚取灵石自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实现他炼丹炼器的诸多梦想,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掌握的上百种丹方里面有多少种是由于缺乏灵石而无法试炼的。 所以当李智云同意他现场炼丹、且秦琼等人踊跃参与之时,苏老道这心里别提多美了,当即满口答应,让女儿苏倩倩将秦琼等人手里尚未焐热的灵石接收过来,随即开始架设丹炉和器炉。 丹炉和器炉是丹王随身携带的设备,苏元明炼丹炼器一生,讲究的是走到哪炼到哪。 只有就地取材,就地炼制,方能穷尽丹道器道之变化。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同的水土栽培出来的植物都不一样,养育出来的人畜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这就好比后世的五粮液只能产自宜宾、而茅台只能是遵义仁怀酿造出来的才算正宗一样,炼丹也不例外,同一丹方的丹药,在高山之巅炼出来就与流水之畔炼出来颇有不同。 苏元明的两名弟子架设炉子的手法十分熟练,不多时丹炉器炉同时架好,又有两名弟子抱来两捆从千佛山上找来的干柴,堆在丹炉下方生起了火。 眼见准备工作完成,苏元明就看向李智云道:“李兄弟,灵石是你给大家的,贫道理应先给你炼,不知你想要炼制何种法器丹药?” 场中众人闻言便都自觉点头,不论是已经交纳灵石的还是没有灵石的,都不敢跟李智云争,苏元明说得在理啊。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李智云,却见李智云说道:“我要炼制四颗驻颜丹,一颗固本丹,四颗培元丹,四颗通玄丹,外加五枚储力玉佩。” 众人听罢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李智云要的东西还真不少,只怕除了刚刚拿到一大块灵石的万宣道之外再无他人敢于如此索求,这得消耗多少灵石啊? 另有一些心思缜密之人已在揣测李智云要这些东西是打算用在谁的身上,貌似除了驻颜丹以外,其余丹药法器他本人根本用不着,什么固本培元通玄,他这身武功只怕早就过了服用通玄丹的境界了,他要这些丹药只能是送给他的亲近之人。 什么人最亲近?除了父母也就是妻儿了,只看他这年龄,有没有儿女尚未可知,但是父母一定是健在的,妻妾只怕也已经娶了,如此说来,他要求炼制这些丹药玉佩最有可能是送给他的妻妾。 那么他的妻妾是谁? 李世民已在怀疑眼前这个李智云和自家那个李智云之间的关系,按理说这两人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眼前这个李智云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却又与自家那个李智云很是相近。 那个失踪了的李智云不是正好有三个妻妾么?而且都是处于需求培元丹的阶段,不过好像也不对,眼前这个李智云不是已经把羽裳赶走了么?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所瓜葛,他又怎会把女人赶走? 李世民想不透彻,却见苏元明面露难色道:“李兄弟,你要这些丹药只怕得耐心等上许久了,只因这一炉只能炼制一种丹药,四种丹药便需四炉,即使按照一炉一天一夜来计算也许炼制四天,更何况驻颜丹与其它丹药不同,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出炉成丹。” 李智云并无意外之色,只笑道:“没错,这驻颜丹的确是有些费时,不过其它几种丹药却无需一天一炉,你只需把丹方上的辅料给我备齐,由我亲自炼制即可。” 这话一出口连同苏元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什么?李智云也会炼丹么?还会炼器?这怎么可能? 如果随便谁都会炼丹,都能炼制这些对于武者来说无价的特殊丹药,那么苏元明这丹王的称号又是从何而来? 尤其是炼器一道,若不是苏元明当众演示,这个时代里的武林人物压根儿就不知道世上还有人懂得先秦以前的炼器之法,李智云怎么可能懂得这种独门绝艺? 这一次就连苏元明父女都不信了,苏倩倩忍不住直接问道:“李大哥,你说得可是真的?” 李智云微笑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着我炼就是了。” 别人怎知李智云已经在碣石山得到了河图洛书?那河图洛书包罗万有,囊括了世上乃至宇宙之中的所有科学技术,自然也包括炼丹术、丹方以及炼器之法,他所缺的只是丹方上的主料配料辅料以及通灵宝玉和丹炉器炉罢了。 苏元明父女将信将疑,却也不怕李智云浪费材料,大不了练废了,他拿灵石来赔就是了,用一些佐料辅料来换取灵石,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 当下苏元明从行囊中拿出了五块未经炼制的玉石胚以及一些辅料,摆在了丹炉器炉旁边的两张桌面上,李智云瞥眼一看便即点头,赞道:“苏道长你的备料还是真全,佩服佩服。” 这话不论怎么听都是在夸奖,然而苏元明听了却是郁闷无比,合着你把我这丹王当成了药铺的伙计了,就只懂得抓药备料是吧? 只不过这话却只能憋在肚子里,口中说道:“这算什么本事?只要李兄弟不认为缺少就行了,李兄弟这就请吧,也让贫道学习一下。” 李智云不再客套,左手一挥,隔空抓起玉石胚和相应的辅料就投进了器炉;同时右手以同样的动作把炼制固本丹、培元丹以及通玄丹的药剂投入到丹炉之中,随即双手一翻,原本立在两座炉子旁边的炉盖陡然翻起,盖到了炉子上面。 苏元明看得眉头大皱,心说这样也能行?这么多玉石和药剂同时投放入炉,如何分门别类的加以控制就不用说了,只说这炉子下面的火焰就差得太多,根本不够用! 这个时代的炼丹和炼器工艺都可以看做是使用火焰熔炼矿物质的一个过程——在炉子底部燃起柴火,再由特殊构造的丹炉器炉吸入火焰,再与炉内的混合矿物质一同燃烧。 虽然投入的辅料之中不乏硝石、硫磺等助燃材料,但是在用法用量上面却有严格的限制,一旦投入助燃材料超过限制,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后世有人总结,说炸药和炼丹是一对亲兄弟,其实不无道理,古时的炼丹术士为了炼制灵丹妙药没少弄出爆炸事故,炸死炸伤者更是不乏其人,只不过那时候的人们极力避免爆炸事故的发生,因而没往炸药上面去发展罢了。 谁愿意把自己炸死啊?谁都不愿意。 书回正传,只说李智云现在投放了这么多材料进去一起炼制,就等于是在一个小灶上架了一口大锅,锅里还满满的装上了生米或生肉,这样如何煮的熟?这便是苏元明皱眉的原因。 在苏元明看来这根本就是瞎胡闹,用相对而言极其微弱的火焰来熔炼这些材料,根本无法将材料中的有用成分熔炼出来,更不可能把它们融为一体进而祭炼成丹。 就算通过添加柴禾的方法得以实现前半段步骤,在最后融合有用成分乃至丹药成型的阶段也必将受阻——到了那时候可是需要加入特殊丹火和器火的。 丹火不是炉子底下的柴禾烧出来的火焰,更不是丹炉器炉吸取进来继而在炉子里面内燃的柴火,而是如同太上老君那柄芭蕉扇扇出的三昧真火一样的特殊火焰。 这个时代里的炼丹高手虽然大多没有施放三昧真火的本领,但是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丹火,那是通过自身内力转换而成的火焰,俗称内家真火。内家真火的温度远远高于炉火,是最后聚合丹药的不二法门。 苏元明的顾虑是,即使李智云懂得使用内家真火,也没有可能同时聚合如此众多的丹药成型成丹,如果要把这一步骤所需的内力量化出来,那将是自己内力的十倍以上! 李智云有这么强的内力么?那根本不可能,即便是阴世师的内力也不过高出自己一倍有余,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十倍于己的内家高手存在? 这时候苏元明已经不仅仅是皱眉了,甚至忍不住摇起头来,意思是完了,这两炉的材料算是废了,只希望李智云不要把灵石也浪费进去。 他刚想到这里,就看见李智云从系在腰间的皮囊里摸出来两块拳头大小的灵石,一左一右分别打入两只炉子的观察孔中,禁不住顿足叹息,败家啊!实在是太败家了! 对于苏元明的捶胸顿足,李智云只当没看见,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丹炉和器炉上面,不得不服的是这丹炉和器炉的确奇妙,明明有观察孔沟通外界,但是炉子里的火焰却绝不会从观察孔中逸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所致。 入夜时,济州刺史唐璧亲自上山,来请杨林下山赴宴,靠山王驾临济州,这场酒唐璧必须得请。 杨林却不肯离开千佛崖顶,要求唐璧命人把酒宴搬到山上,坐等李智云炼丹出炉。什么样的酒宴能比炼丹炼器重要? 老杨林凭空得了一百斤重的灵石,正要大炼特炼,练出上千颗培元丹来打造一支超强的精锐,而至于他本人,则只需一颗通玄丹和一只储力玉佩就足够了,最多再给女儿量身炼制一套升级丹药出来。 酒宴摆好,李智云和苏元明等人也被邀请到贵宾席位坐了,与杨林、杨素、宇文化及以及唐璧等人把酒言欢。万宣道以及贾柳楼二十九友都跟山上的隋军一起进餐,却是不够资格坐在这样的场合。 点起松油火把,春夜里在山顶聚餐别有一番风味感受,席间唐璧察言观色,发现这个叫做李智云的年轻人才是此间的话事人,就连杨林都对他毕恭毕敬,不知其故,便也对李智云逢迎巴结,靠山王都巴结的人物,巴结一下绝对没有错。 杨素和宇文化及等人就都很郁闷,因为他们没能得到灵石,想买但是人家李智云却不肯卖。 只不过郁闷归郁闷,表面上却也只能强颜欢笑,说些奉承话给李智云,如今不要说李智云已经成了杨林的贵客,只说就算硬打硬抢,谁又能是他的对手?反而是恭敬一些、或许他一高兴就能送出一些灵石来给大家。 李智云坐在酒席上并不耽误炼制丹药和玉器,时不时的就会抬起手臂,以劈空掌力遥遥拍击丹炉,直到这时苏元明才看明白了,原来人家李智云竟然是在使用风力助燃。 风力助燃的原理人人皆知,实际操作也是自古有之,只不过在炼丹一道上面没有得到良好的应用,原因无他,只因丹炉的构造限制了风力助燃的效果。 这个时代里自然没有电动鼓风机,所谓的风力助燃要么使用吹火筒、要么就用扇子扇,只是不论是吹火筒还是扇子都对丹炉器炉无可奈何,不是一点风都吹不进去扇不进去,而是吹进扇进的风力实在小的可怜。 然而李智云却不知用了什么武功,也不见酒桌到丹炉器炉的途径上飞沙走石,只透过丹炉器炉的观察孔看见炉内的火焰已经白炽。 白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火焰的温度已经接近极限,再想提高温度就必须施以内家真火了,这说明李智云鼓出的风力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也太耗内力了吧? 这一场酒宴足足进行了大半夜,直到佛晓时分才算尽兴而散,酒足饭饱的李智云回到两座炉子旁边,双拳连环击出,围着丹炉打了一圈。 以十三层龙象般若功的内力为基础,以万象神功模拟出来的赤炎拳隔着丹炉传功入内,赤炎拳的最高境界便是可以打出内家真火,乃是宋代那个叫做阳衰的辽国高手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境界,对于此刻的李智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红日东升之际,李智云不再施展赤炎拳,化拳为指,开始打出丹诀,丹诀是成丹过程里的必须程序,或者说就是一道必有的工序——以内力渗透进炉内,将炉内药剂的有用成分精确剥离进而凝结。 随着一股异香氤氲在千佛崖顶,苏元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赞叹之色,敬畏地看着李智云说道:“今后不许任何人再称呼贫道为丹王了,谁叫我丹王我跟谁急!” 第三三六章 古往今来炼丹第一人 一颗固本丹,四颗培元丹,四颗通玄丹,外加五枚储力玉佩,均在旭日东升之时出炉,丹药各个外形饱满、品质完美,一看就是上等丹丸;储力玉佩更是晶莹剔透、毫光绽放,李智云这手炼丹炼器的技术堪称世间仅有,远胜昔日的丹王苏元明。 取出固本丹、一颗培元丹和一颗通玄丹以及一枚储力玉佩交给了万宣道,说道:“按照顺序吞服练功,一天一丹,三天之后你就是内家巅峰高手,当不会辱没靠山王的赫赫威名。” 靠山王杨林可是隋国数一数二的成名高手,做他的女婿岂能武功太差?不仅不能太差,而且需要强大,如此女婿才不会在妻子家里受到轻视。 可以说只要万宣道依次服用这三颗丹药,再修炼李智云传给他的无妄神功,三天之后即使不能超越杨林也相差无几了。 万宣道已经傻了,三天之内变成当世绝顶高手,这对一个武者来说简直是做梦一般,甚至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但是前有苏元明名声作保,后有李智云言之凿凿,那就一定不是假的,这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个李智云简直比自己的亲外甥还要好啊!他为何对我这样好?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也叫李智云么? 不理万宣道的反应,李智云随即开始为秦琼、罗成、单雄信以及杨林等人炼制丹药和玉佩。 第一炉炼制的丹药和玉佩都是送给自己亲人的,除了送给万宣道之外,自己的母亲万氏、红拂、尤翠翠乃至李蓉蓉都有一份,也无所谓先亲后友、先己后人,总之在一个昼夜之间练出两炉来还了人情就是。 第二炉丹药和玉佩从早晨到黄昏,一个白昼成丹成器,而后分别送给杨林、秦琼、罗成等人,只看得李世民、尚师徒、新文礼等人眼红又懊悔。 杨林秦琼等人拿到固本丹或培元丹甚至通玄丹根本没花一分钱,而李尚新三人可是各自花了三十万两白银才买了一颗最为低级的固本丹,这钱花得实在是冤啊。 暮色苍茫中,丹药玉佩分发完毕,李智云看向苏元明,说出了几种配料的名称,问道:“这些药石你有没有?” 苏元明脸色大变,问道:“你这是要炼……化神丹么?” 李智云点头笑道:“正是。” 化神丹是传说中最为逆天的一种丹药,说它是神丹绝不为过,只因此丹可以令人脱胎换骨,鱼变成龙,由后天体质转为先天体质,就如同那种男神仙和女神仙生出来的孩子一般,生出来就是神仙! 据说服用过化神丹的人可以获得世上最佳的天赋,而后不论习武还是修仙,均可成为武道仙道中的翘楚人物,即便是跻身于神仙的行列,也是神仙中最为拔尖的存在!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到了李智云这里就得改一改了,改成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只听他说出来的这几种主药的名称,苏元明就可以确定李智云绝对是古往今来炼丹第一人! 满场中人之中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懂李智云开具的丹方。 李智云说的是哪几种主药呢?分别是风雷杏的杏核、神仙豆的豆荚、王母蟠桃的桃核。 何谓风雷杏?商周时期雷震子吃的那两枚果子就是风雷杏; 何谓神仙豆?同为商周时期的殷郊吃的七颗豆子就是神仙豆; 雷震子和殷郊原本都是凡夫俗子,但是在吃过这两种逆天仙材之后立马身具神仙之能,这就是灵药的效用所在。 至于王母娘娘的蟠桃就无需多做解释了,这三味主药只需得到任意一种,即可炼制化神丹,然而想要得到这样的主药岂是易事,即便是终生寻觅药石的苏元明也没处找去,当即答道:“这个是真没有……” 李智云闻言不免有些失望,若是苏元明都没有这三种主药中的一种,自己就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觅了。 苏元明很是歉然:“贫道早知李兄弟已经用不着通玄丹及以下的丹药了,唯有化神丹能为你所用,只惜贫道无能,这一生都没能觅得这等珍稀物品……不仅没有化神丹的主药,就连长生丹的药引子也是从未得到过……” 李智云知道长生丹的药引子其实就是跨越地球和灵源大陆两个位面的不老泉水,却不以为意,摆手道;“道长无需自责,这化神丹也不是我自己用的,没有主药就算了吧,等今后找到主药再说,至于长生丹嘛,不用长生丹我也能够长生。” 苏元明更是吃惊,李智云要炼化神丹,居然还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那会是给谁的?这世上有谁值得他耗费如此人财物力塑造栽培?而且他居然说不用长生丹也能长生,难道说他已经肉身成圣、以武证道了? 李智云也不解释,其实他是想炼制一颗化神丹给狄知逊的,从他穿越到隋朝至今,相识之人以及结交的朋友当中,唯有狄知逊对他最是不薄,所以他打算给狄知逊来一个真正的涌泉相报。 当然,既然苏元明没有相应的主药这事就只能暂时作罢了,也不必去跟狄知逊说出自己的打算,画大饼的事情咱不能干。 当下话题一转,看向苏倩倩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炼制驻颜丹吧,只是还需烦劳姑娘的芳驾,智云在此先行谢过。” 苏元明闻言立即赞道:“没想到李兄弟你竟然能把美颜丹和驻颜丹合二为一,当真是了不起的手段!”又替女儿回答道:“能给李兄弟帮忙是贫道父女的荣幸,何来烦劳一说?倩倩,你这就准备一下吧。” 驻颜丹也是一种极其逆天的丹药,不仅能够令人青春永驻,而且能让服用之人改头换面,其原理就在于丹药通灵。 驻颜丹是如何通灵的呢?说来很是玄幻,这驻颜丹必须由一男一女同时祭炼,周围方圆百丈不能有人围观。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呢?因为驻颜丹对炼丹之人的顔值有着极高的要求,驻颜丹通的不是灵,而是与人! 在祭炼驻颜丹的七七四十九天之中,周围人物的容貌时刻都会影响到丹药的药性。如果炼丹或围观之人相貌丑陋,那么炼出来的驻颜丹的药效也会与这些容貌丑陋的人相近相似,说白了就是吃了丹药之后驻颜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美颜就不可能了。 所以炼丹之人必须是一男一女,而且这一男一女的相貌是越俊越好。当初苏元明炼制出来的美颜丹就是他和陈国的天下第一美女张丽华共同炼制而成的,所以苏倩倩服用之后才会美若天仙,艳冠当世所有美女。 而今李智云提出烦劳苏倩倩,正是出于这种丹药的特性,他要炼制驻颜丹送给母亲、红拂、李蓉蓉以及尤翠翠四人,不仅要让她们芳华永驻,更要让她们从此美到极致,不输于眼前的苏倩倩半分。 无需多做解释,自有苏元明对在场众人说明,“各位暂请回避一下吧,在未来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各位不可以登临千佛崖,否则李兄弟炼制的丹药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杨林最能体谅李智云,闻言立即下令众人离开千佛崖顶,他自己也以身作则,率先退到崖下山坡,同时安排手下的十个太保率领精锐三千警戒四周,为崖顶的李智云和苏倩倩护法。 李智云的顔值自然没的说,苏倩倩的顔值就更是当世第一,这两人留在崖顶,炼出来的驻颜丹必定是宇内极品。 四十九天的时间很是漫长,没有人知道崖顶的李智云和苏倩倩是如何炼丹的,又在炼丹的过程里发生了什么,第七天的时候,秦琼被老母派人喊了回去。 一个月的大婚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既然秦琼没有找到可心的女子,秦母就让他娶了贾菁菁,同时柳依依也嫁给了秦安,秦家兄弟自此有了妻室,算是遂了秦老夫人的心意。 贾菁菁对这桩婚姻很是满意,得到灵石并凭借灵石换回了一颗通玄丹和一枚储力玉佩的秦琼已可跻身于当世富豪之列,哪怕此后他家徒四壁,身无分文,只凭身上那块玉佩就算是拥有几十万两银子的身家。 这样的夫君不比程咬金好一万倍么? 母命难违,秦琼虽然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却也不会对贾菁菁太过反感,毕竟贾菁菁是贾润甫的妹子,自己又跟贾润甫是异姓兄弟,这门亲上加亲也算不错。 秦家兄弟大婚当日,李智云抽身乏术,不能亲临秦家大院祝贺,就命万宣道送来了贺礼,总计一千两真金一万两白银,只把贾菁菁乐上了天,虽说秦琼这点身家与李智云比起来判若云泥,但是李智云那样的人物又岂是自己能够高攀的?知足了。 秦琼大婚的同时,有杨广的圣旨传到了千佛山,圣旨上说此时新帝杨广已经率领大军与民夫总计一百一十三万抵达幽州了,然而南阳却有人揭竿造反,为首之人乃是伍云召。 伍云召是伍建章的嫡子,伍云召为何会造反呢?只因新皇登基之初,伍建章由于不满杨广登基后提拔宇文化及以及强行占有先皇杨坚的妃子,于金銮殿上指着杨广的鼻子把杨广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起初杨广还想照顾一下伍建章的面子,毕竟伍建章是开隋九老之一,一身武功也是大隋军旅中数得着的高手,且为隋国统一华夏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样的人能不杀就不杀,杀了就会寒了文武百官的心,这道理杨广不是不懂。 然而伍建章也太过分,哪有为人臣子的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的?这也太欺负人了!你是开隋九老没错,你倚老卖老也没啥,可是你这样骂皇帝,皇帝若是忍了,今后还如何约束满朝臣子? 所以杨广一怒之下就把伍建章满门抄斩了,一家大小加仆役总计三四百口悉数被屠,只有学艺于南阳的伍云召和如今已经落草为寇的侄子伍天锡没有遭劫。 父母姐妹被杨广杀了个干净,伍云召如何还能忍气吞声忠于大隋,在得到一家满门被抄斩这桩消息后暴怒如狂,立马就组建了一支人马攻打虎牢关。 然而负责镇守虎牢关的总兵尚师徒却没在关隘城内,一早就被杨林宣召来到了千佛山,没有了尚师徒的虎牢关如何挡得住伍云召的进攻,在杨广的圣旨抵达千佛山时,虎牢关已然失陷了。 杨广圣旨上的意思很明白——皇叔你帮个忙,去把虎牢关夺回来,顺手把伍云召给灭了,斩草除根。 接了圣旨的杨林自然不敢怠慢,靠近崖边封锁的士兵,朗声向正在崖顶炼丹的李智云告别,没办法,老夫不能陪你了,老夫得奉旨前往虎牢关平叛。 杨林带了数万兵马走了,却给李智云留了三千精锐封锁千佛崖的周围,务求驻颜丹的炼制不受干扰、不出差池。 一个月后,驻颜丹在李智云的真火祭炼下成形出炉,丹药尚未离炉,整个千佛崖顶就被一股浓香所充斥,站在眼下的苏元明只闻这药香就知道李智云的炼制成功了,而且丹药的品质比之自己从前炼制的美颜丹和驻颜丹高出了太多,是谓极品! 在炉盖打开的那一瞬间,天空中忽然飘过来一片五彩祥云,有不计其数的各类飞禽飞向千佛崖顶,它们是被这驻颜丹的浓郁香气所吸引,即使不能啄一口神奇灵丹,能闻一闻这浓郁的丹香也是好的。 那些一直守候在崖下的人们立即上来道贺,就连新婚的秦琼也来了,跟随贾柳楼二十九友一起恭贺李智云炼丹有成。 崖顶上众人一片欢腾,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李智云,想趁着李智云心情大好之际捞点便宜,然后他们就忽然看见李智云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上有什么?众人循着李智云的视线仰头察看,却见天边有一道红线疾飞而来,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三三七章 火龙真人 是啊,这是什么东西? 就连李智云本人和苏元明都想不出这道红线会是什么东西,极品丹药出炉之时引来五彩祥云并不奇怪,甚至有些更加逆天的丹药在出炉时会引来丹雷。 就如同追求长生的武者或修真者会遭遇到天劫灭杀一样,太过逆天的丹药也不为天地所容,因而招来天雷,意在破坏摧毁。 但是这种红线一样的飞行物却是没有先例可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众人疑惑之中,却听见李智云喃喃自语。 今天的李智云目力已是远胜他人,除了夜视尚且不如狄知逊之外,敢与世上任何人一比高下,别人尚未看出这道红线究竟何物,他已经看出了红线是什么。 那红线是一条火龙! 红线的飞行速度极快,李智云的喃喃自语也不过是瞬息之间,自语过后红线已然飞临千佛山上空,众人尽皆啃的真切,赫然是一条火龙! 这绝对是一条须发俨然、头角峥嵘、张牙舞爪的火龙! 于是众人皆惊。 世上有龙,这个时代里的人们从来都不会怀疑这个说法,只是没有叶公的眼福,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龙。 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所认知的龙,从来都出现在史料记载的图画之中,从来都出现在人们的传说里,又或是皇帝的袍服以及皇家的建筑上面。 但是现在却有一条真实的龙盘旋在千佛山的上空,与人们印象中的龙有所不同,它的通体都由火焰构成。 人们因此惊骇,人们因此膜拜,然而更令人惊骇膜拜的还在后面,这条火龙竟然还会说话,说得还是人话:“苏元明,你简直是在暴殄天物!浪费如此数量的灵石炼制驻颜丹,其罪当诛!” 人们随即看向苏元明,却见苏元明已是脸色惨白,嗫嚅道:“道友明鉴,这驻颜丹可不是贫道祭炼的啊!” “嗯?”火龙惊异地哼了一声,旋即问道:“不是你炼的又是谁炼的?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能炼制此等逆天丹药?” 苏元明偷眼看了看李智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那火龙却似已经明白了什么,将龙角对准了李智云问道:“这么说,这些丹药是你炼制的了?” 李智云斜睨火龙答道:“是我炼的又如何?你谁啊?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你以为我是从小被人吓大的啊?” 苏元明闻言立时大惊,再也无法保持仙风道骨的作派,一个箭步窜到了李智云的身侧,附耳低语道;“这是火龙丹宗的仙人,咱们惹不起啊!” 说罢也不等李智云说话,连忙看向头顶的火龙说道:“道友勿恼,这位李兄弟是苏某新近结交的好友,说话向来耿直,他跟着苏某学了些炼丹技艺,为了验证所学才炼制了一炉丹药,却没想到惊动了道友,不知道友可是郑仙师?” 那火龙又哼了一声道:“正是郑某,你待怎样?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既然这少年是你的弟子,你怎可任由他胡来?” 李智云听罢就看向苏元明问道:“这火龙是谁?” 苏元明竟不敢立即回答李智云的询问,而是先看向火龙说道:“郑仙师说的是,此事错在贫道,是贫道一时疏忽,忘记了咱们炼丹界的规矩,还请郑仙师多多海涵!” 说完这话才转向李智云附耳道:“此人乃是火龙丹宗的副宗主,名为郑思远,在修真界有个名号叫做火龙真人,此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我等武道中人皆非他的对手,兄弟你万万不可开罪与他……” 李智云听了就很生气,也不压低声音反问道:“我炼我的丹,关他鸟事?怎么就开罪他了?” 那火龙听了这话顿时大怒,吼道:“苏元明你给我滚一边去,既然你教不好徒弟,就由我来教训他好了。” 苏元明顿时傻眼,知道李智云已经触怒了火龙真人,再想调解都没可能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智云却不管苏元明如何反应,看向火龙冷冷笑道:“就凭你?也敢跟我耍横?那就拿出你的本领来斗一斗,我倒要看看你这些修仙的大能有什么本领!” 早在第一次穿越以前,寻侠穿越小组已经对李智云的穿越做出过周密的计划,其中就包括遭遇修真者甚至仙人的设想。 仙人的本领是怎样的?穿越小组的两个领导钱青健与白胜曾经给出过明确的说法,修真者乃至仙人并不可怕,只要你跻身于世间武者的顶峰,再洞悉了所谓修真者和仙人的攻击手段,那么他们就是纸老虎。 在另几个时空之中,钱青健和白胜曾经不止一次地战胜过所谓的仙人,尤其是白胜,甚至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都拿他没有办法,仙人算什么?神人又算什么?归根结底,都不过是唬人的修真高手罢了。 所以此时李智云才会硬怼火龙真人,别说他此时已经练成了十三层龙象般若功以及万象神功,就算退回到他第一次穿越来到隋朝的那段时间,他都无需恐惧什么仙人。 火龙真人闻言大怒,吼道:“好小子,既然你敢这么说,本真人就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话音未落,那条盘旋在空中的火龙急剧缩小,瞬间变成了一柄通体火红的长剑,从空中疾堕而下,直奔李智云刺了过来。 “不就是御剑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李智云嘿嘿冷笑,反手向身后虚抓,说道:“倩倩姑娘,借你软剑一用。” 苏倩倩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发现腰间的紫薇软剑离奇出鞘,飞入了李智云的手中。 在此之前,她正自心头惶恐,只因看见自己父亲对这条火龙都很恭敬,不敢有少许违拗,虽然父亲没有跟自己说过有关炼丹界的事情,更不知这火龙能有什么厉害手段,总之一定会很厉害就是了。 在这个时代里人们的心目中,能够翱翔天空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梦想,一旦有人能够飞翔在空中,那就一定是神仙般的存在,绝非俗世武者所能抗衡。 这火龙真人想必也是这样,既然他能够化成火龙在空中飞舞,要想战胜李智云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她很想劝说李智云不要跟仙人动手,却又担心惹祸上身,毕竟此时矛盾的双方是火龙真人和李智云,自己若是冒然插进去唯一的后果就是引火烧身。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应该如何开口劝阻李智云,李智云却把她腰间的紫薇软剑抽出去了,这还怎么阻拦啊?就等着看李智云如何输吧。 场中众人与苏倩倩的想法相同,均不认为李智云在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中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李智云武功再高又能怎样?能跟神仙一争胜负么?开什么玩笑?若是凡人也能与神仙一争短长,那么神仙也不用继续做神仙了,还有什么优越感可言? 苏倩倩惊惶中,众人疑惑中,李智云已经舞起了紫薇软剑,与迎面袭来的火剑斗在了一起。 “智云兄弟!有话好好说,咱们不打不行么?”杨林忍不住大声说道,他也豁出去了,宁可得罪神仙也不想让李智云死在当场。 人和神仙相争,那结果还用去想么?肯定是人不行啊! 只看这两柄长剑交接的前几招就知道,火龙真人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为什么说火龙真人不会失败呢?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现身此处,与李智云打斗的不过是一柄火剑罢了。 火剑刺伤李智云则李智云落败甚至伤亡;反过来说李智云的剑术再如何出色,所能攻击的也只是一柄无人把持的火剑而已。 更何况这火剑并非真的无人把持,它上下翻飞左右击刺虚虚实实颇有法度,只凭这火剑的剑法就足以横扫武林,李智云扛得住么? 众人之中不乏有意助拳之人,却是没有一人挺身而出,一来是畏惧仙家手段的厉害;二来即使想帮李智云也没法帮,因为他对阵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仅仅是一柄剑,一柄火剑,只要这火剑不被对手斩断,那火龙真人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人们已经认定了这一场战斗必将以李智云落败而告终,然后人们却极为震撼地发现,发现李智云居然还真能扛得住火剑的攻击,一柄紫薇软剑信手挥洒,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封住了那柄火剑所有的进袭之路,任凭那火剑如何灵动诡异,就是碰不着李智云一片衣角。 人们惊奇,已经化作火剑的火龙真人却还没有这个觉悟,认为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凡人小子最多也就是剑法精奇,能够挡住自己三十剑就是极限了,只要斗到五十招以后,这小子便会输的很惨,死的很难看! “郑仙师手下留情啊!”苏元明满脸焦急地求恳,火龙真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冷笑道:“这时候再求饶还来得及么?晚了!你就等着给你徒弟收尸吧!” 李智云手上不停,尽展独孤九剑破剑式之玄奥,口中却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胜我?白日做梦吧!” 只要敌人的武器是剑,李智云就可以施展独孤九剑的破剑式,在招式上丝毫不落下风,唯一头疼的是对手的身形根本不在这块场地之中,也就谈不上寻觅对方的空当破绽来反败为胜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气馁,不就是飞剑么?不就是御剑么?宋朝时候已经成仙且位居八仙之首的吕洞宾都奈何不得钱青健和白胜,你这个留在红尘俗世唬人的火龙真人又能奈何于我? 这一瞬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眼下这个号称火龙真人的郑思远很可能就是生于唐初的吕洞宾的师父,武林史料中记载的,吕洞宾在成仙以前就是学了火龙真人的天遁剑法继而横行人间,后来飞升成仙也每每以剑仙自居。 想到此处他就不禁好笑,好嘛,钱青健和白胜战胜了此人的徒弟,却让我穿到隋朝来对付徒弟的师父,这闯关的难度有些大啊! 不过大也不怕!什么剑仙不剑仙的?只要你用的是剑,你就打不过武道巅峰的剑术——独孤九剑。 大不了就是不分胜负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两剑一人斗在一起,在崖顶场地上辗转腾挪,从东打到西,又从西打到东,很快就过了一百招,令人们震撼的是李智云居然仍未落败! 不仅没有落败,甚至半点手忙脚乱的颓势都没出现,只见他依然信手挥洒,脚下步法极其飘逸,那柄火剑就无论如何也刺不中他的一片衣襟。 众人因而更加崇拜李智云——这李智云的武功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在仙剑的狂攻中不落下风。 斗到分处,只听李智云发出一声长笑,笑罢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修仙者也不过如此,说你是吓唬人的你还不服,现在知道束手无策了吧?” 说到此处,他突然话锋一转,一字字说道:“你束手无策,我却还有后招,看剑!” 说到“看剑”两字,只见李智云突然就变了剑法,从之前的剑走偏锋突然改成了直欺中宫,围观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李智云这是在作死么? 剑走偏锋才是剑器的要领,若是直欺中宫则犯了剑法的大忌,如此硬刚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绝非上乘剑术。 然而李智云偏偏就用了这种看似作死的剑招,轩辕剑法!也就是战国时期的正版越女剑,更是独孤剑法中的重剑剑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李智云将全身的内力集中在紫薇软剑的剑身之上,却又加以限制,不令剑身发出剑芒——对付仙人这种人剑合一的飞剑、剑芒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像他眼下这样将内力全部灌注到剑身之中,并刻意压制了剑芒的产生,这样的剑才是最具威胁的——看似单薄实则厚重无比的紫薇软剑携带着摧毁一切的无上巨力。 当这无上巨力汇聚为一点——由剑尖输出并刺中火剑的剑身时,就听见火龙真人发出了一声惨呼,惨呼过后惊怖问道:“你你你,你怎么会使轩辕黄帝的剑法?” 第三三八章 惹不起的存在 随着郑思远这声询问,悬浮在场中的那柄遭遇重击的火剑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火红的人影、出现在李智云的面前。 众人无不震惊,这人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连忙凝目看去,却见此人一身道人服饰,道袍却与寻常道人的蓝色灰色截然不同,是罕见的火红色。 再看这人的模样,只见他生得鹤发童颜,若是只看那头雪白的道髻与嘴角颌下的三绺胡须,只怕足有百岁以上高龄,然而容貌却如同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一般,肌肤嫩润,满面红光。 这位就是苏元明所说的火龙丹宗的副宗主么?难道竟然已经到了传说中化身为剑、化剑为身、身剑合一的至高境界?那就是仙剑啊! 虽然从未听说过火龙丹宗的名头,众人却不肃然起敬,只因此人的本领实在匪夷所思。在心生敬意的同时又不禁更加敬畏李智云,因为即使是拥有如此仙人手段的郑思远也败在了李智云的手上! 郑思远现身出来是为了疗伤。场间众人均能看见他胸前道袍的一处破损——大约有拳头大小的一块道袍破绽开来,露出胸口一道剑伤深可见骨。 令人奇怪的是虽然伤口看上去很是吓人,却不见有鲜血涌出,想来这郑思远自有封闭血液的本领,这一点即便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都能做到,倒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郑思远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夹在双掌中间研成一张薄薄的药饼,随即反手把药饼糊在了胸口创处,那药饼奇异的很,在贴上肌肤时瞬间消融,就好像是炎夏烈日下面的一片薄冰,转眼消失无踪。 在药饼消失之后,奇迹出现了,胸前那拳头大小的伤洞竟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异状的皮肤,就好像这里从未有过创伤一样。 众人见状尽皆骇然生畏,这郑道人的疗伤手段也太过逆天了吧?拥有如此灵丹妙药,与人厮杀岂不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不论你砍他一刀还是捅他一剑,也不论你这一刀一剑如何威力强大,他只需如法自疗,立马就能康复如初,反过来若是他刺你一记火剑,给你的创伤却是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治愈的,这还怎么打? “回天丹!”宇文化及更是脱口惊呼,叫出了郑思远那颗丹药的名字。 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父子,鱼俱罗乃至苏元明苏倩倩父女都认识这种丹药,想当初鱼俱罗受苏元明委托,代售给宇文化及,又被宇文化及转送给李智云的回天丹就具有这种惊人的疗效。 回天丹效验如神。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无论是刀枪金创还是脏腑衰败乃至经络崩坏,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用此丹,就能立马恢复如初。 郑思远听见了宇文化及的惊呼,不禁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看向苏元明道:“苏元明,你认为我炼制的回天丹比你的如何?” 苏元明立即躬身施礼,恭敬道:“郑仙师的丹道造诣自然远在苏某之上,苏某如何敢跟仙师相比?那是差得太远了。” 同样的一种药,由不同的人制作出来药效当也不同,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制药也是一门技术,高手研制出来的药物肯定比庸手做出来的更好,丹药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苏元明如此说法却令场中众人大吃一惊。 丹王都承认炼丹的造诣远远不如郑思远,这郑思远炼丹又会是什么样的水准? 此前苏元明已经自承在炼丹的技术上不如李智云了,如今又出来一个什么火龙丹宗的郑思远,这丹王还配称得起丹王这个称号么? 听了苏元明的话,李智云也很吃惊疑惑,心说若是这世上有一个火龙丹宗在炼丹技术上远胜苏元明,那么苏元明这丹王的称号又是从何而来?这不合情理啊! 他却不知苏元明并没有半点虚言,只因这火龙丹宗乃是一个修仙门派,而且已经离开本位面很多年了,据说是整体搬迁到了仙界,在一个叫做小南天的位面谋求发展。 与留在世间追逐名利的武道世家门派不同,修仙门派追求的是长生和成仙成神,修仙门派从来都是金钱如粪土,只因金钱对他们来说毫无作用,而且大部分修仙门派也不沾染女色,视红粉为骷髅。 既不追逐金钱也不追求美女,所以修仙门派大多不屑于参与人世间的战乱纷争,他们远离尘世,即使不能羽化飞升进入仙界,也会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不与红尘俗世有染。 别人不知道火龙丹宗以及郑思远,毕生研究炼丹的苏元明却是知道的非常清楚,郑思远是葛洪的低传弟子。 葛洪是三国时期葛玄的侄孙子,且为东晋时期道家成就最高的人物,没有之一,自号抱朴子,毕生修道、钻研炼丹制药之法,直至证道成仙,当时世人皆称其为小仙翁。 葛洪的炼丹术是什么水平?苏元明也不是很清楚,却知道一定远远高于自己,既然郑思远是葛洪的嫡传弟子,人家的炼丹术能比自己差么? 回到眼下,只说郑思远听了苏元明的溢美之词,却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反而冷了脸说道:“既然你明知你的炼丹术差得很远,又为何在这里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徒然浪费这许多灵石?难道你不知道灵石的珍贵么?拿来炼驻颜丹?亏你想得出!” 修仙门派不追求金钱美女是不假,但是他们却极其看重修炼资源,灵石正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修炼资源,对一个修士甚至仙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灵石更为重要。 苏元明能够理解郑思远的愤怒,同时又有苦难言,这灵是不是我的好吧,这是人家李智云的,他想炼驻颜丹,我管的着么?而且我也管不了人家啊! 他在这里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李智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皱眉看向郑思远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不是……我用我自己的灵石给自己炼制丹药,碍着你什么事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你的灵石?”郑思远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 笑着笑着忽又戛然而止,瞪着李智云说道:“你说灵石是你的,那么你告诉我,你的灵石是你种出来的还是做出来的?” 李智云愈发觉得这老道不可理喻,不耐道:“我的灵石怎么来的跟你有关系么?” 郑思远道:“当然有关系!灵石乃是夺天地之造化,钟日月之灵秀而生,别说在你们这俗世的四海八荒之内鲜有存在,就是在仙界之中都难觅其踪!” 苏元明听到这话更加恭敬起来,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仙界自然也是他向往的所在,关于仙界的一切都不是俗世之人所能窥知的,如今听到郑思远说起,顿时悉心关注。 却听郑思远续道:“所以但凡在你们居住的俗世位面出现灵石,一定是从外界掉落而来的,既然是外界掉落下来的,那就是天地的给予,你小子最多也不过是撞了大运、捡到了而已,但是你必须明白,别的东西你捡到了可以归你所有,唯有灵石不行!” 李智云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言论,你以为你是后世华国的最高领导人啊?地皮下面的东西属于国家,个人捡到了必须上缴?不过却来了兴趣,想要听听这郑道人能说出什么章程来,就问道:“为何不行?” 郑思远傲然道:“咱们仙家与你们武者一向泾渭分明,你们争夺财富女人,我们追求天材地宝,彼此互不相干,这灵石就不是你们武者可以染指的东西,你懂么?” 李智云冷笑摇头道:“真新鲜,我还真不懂。”转而看向苏元明道:“有这规矩么?谁定的?” 苏元明却点了点头,低声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大宗灵石的确是应该留给仙家的,因为灵石对于武者来说帮助不大。” 苏元明说的是真话。 别看李智云在灵石遍地的灵源大陆迅速突破到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也别看用灵石炼制出来的储力玉佩能让万宣道战胜程咬金、甚至能令羽裳爆冷战胜阴世师,但若是对比起灵石对修真者的重要性来说,这些帮助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修真者得到足够的灵石就意味着他可以连续突破升级,从练气到筑基、从金丹到元婴,从分神到合体,再从大乘到渡劫,直至肉身成圣、羽化飞升。 一个人能从寿限寥寥的凡夫俗子迅速变成长生不老的仙人,这诱惑该有多大?尤其是万宣道、羽裳这样打赢一场武者之间的对决所能相比的? 郑思远没有听出李智云语气里压抑的愤怒,继续大喇喇说道:“若是你捡到一点半点也就算了,可是你都炼出来惊天动地的丹药了,这就说明你拥有的灵石太多了,必须交出来!” 李智云祭炼出来的几颗驻颜丹引动了天地异象,便惊动了小南天的仙人,熟知神丹诞生各种征兆的郑思远立马察觉,并判断出神丹的出处是在凡间。 没错,小南天的灵气的确要比凡间浓郁的多,但是小南天也没有灵石可挖,小南天的灵气也是通过前辈大能布置的聚灵阵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 相比于大块的灵石,在浓郁的灵气也要相形见绌,这就好比挥发到空气中的酒精,不论如何浓郁也比不上一块固体酒精的纯度和浓度一样。 凡间竟然出现了如此巨量的灵石,郑思远如何还坐得住?立即设法下凡来寻,这一寻就寻到了千佛山。 李智云听完了郑思远的结论,就也气得笑了出来,笑罢说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跟山贼草寇一样呢?我就不交出灵石,你又能把我怎样?” 说到此处,转眼扫视了周围众人一圈,然后又看向郑思远道:“还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就算你身上携带的回天丹足够多,也只是能够保证你不死在我的手上罢了,它并没有可能帮你战胜我,那么我就想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能让你如此恬不知耻地威胁一个战胜你的人给你上贡?” “智云兄弟……”耳听得李智云越说越不给郑思远留情面,苏元明不由得惊惧交加,连忙打断了李智云的嘲讽,拉着李智云走到了一边,才低声说道:“智云兄弟,你可不能惹怒他啊,你惹不起他!” 李智云不解道:“他就是一手下败将,我为啥惹不起他?” 苏元明道:“且不说他是否带有法宝和某种厉害的丹药能够令他战胜你,就算他用了法宝和丹药也赢不了你,你也不能惹他,因为他身后还有更厉害的仙人做靠山!” “更厉害的仙人?谁啊?说来听听。”李智云就不信这个邪,自忖虽然打不过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这样的大能,但是对付一下汉钟离那种级数的仙人应该差不多够了。 只要把武功练好了,就根本不用惧怕什么神仙,这就是钱青健和白胜灌输给他的理念。 苏元明把声音压得更低道:“火龙丹宗的宗主叫做魏伯阳,此人号称丹道鼻祖,在东汉时期就已经证道成仙了,那可是真正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存在,如果你跟他的火龙丹宗杠上,万一惹得他来找你,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苏元明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魏伯阳是道家所有炼丹术士公认的丹道祖师爷,此人开创的丹鼎炼丹术是后来所有炼丹术士遵循的铁律,著下的《周易参同契》是道家炼丹的最高理论指导书,被后人誉为“万古丹经之王”。 魏伯阳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人称为火龙真人的,而他创立的火龙丹宗的副宗主郑思远则是第二位火龙真人,人们之所以把他们两个都称作火龙真人,是因为他们两个都练有一手天遁剑法,能够身剑合一驭行千里,时常化作一条火龙翱于九天之上。 第三三九章 大破炎龙 虽然苏元明把李智云拉到了一旁低声相劝,却终究不是传音入密,非但瞒不过郑思远的耳朵,就连崖顶其余的几位绝顶高手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魏伯阳这个名字时,崖顶众高手都不禁变了脸色,他们固然不了解火龙丹宗的过往,却没人不知道魏伯阳的大名,不是因为魏伯阳炼丹技术冠绝天下,而是因为魏伯阳曾经横扫武林! 但凡传承深远的世家高手都知道,魏伯阳是东汉时期一度力压整个武林的修真祖师,以一个修真者的身份横扫武林,法术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 知道这段武林掌故的人们都知道,自从西汉第一高手卫青归隐化外,第二高手霍去病英年早逝之后,整个汉朝武林之中就没有一个能与魏伯阳分庭抗礼的人物! 这样的修真者如今已经变成了仙人凌驾于凡人之上,是咱们大隋朝的武者能招惹的么?肯定惹不起啊! 魏伯阳听到此处、再看见那些武林高手的脸色就不禁暗暗得意,心说算你姓苏的识相,还知道魏丹祖的名头,不然我火龙丹宗就连你也一并收拾了。 待听得苏元明把自己宗门的背景介绍完毕,就斜睨着李智云说了一句:“现在你明白了吗?” 李智云就点了点头,转回几步面向郑思远说道:“我明白了。” 见李智云已经转变了态度,郑思远旋即恢复了骄傲,以上位者的姿态说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还不速速交出所有灵石更待何时?嗯,你能有现在这样的态度就很好嘛,若是你能如数上缴灵石,达到本仙师的满意,兴许本仙师还能给你留下一成半成的。” 众人见状,便都以为李智云已经妥协了,却没人因此就看轻李智云,那魏伯阳何等厉害,换了谁也得妥协啊,不妥协就是找死。 于是都把目光看向李智云的脸上,等着看他从何处拿出灵石来上缴,然而李智云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不疼不痒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看见李智云这副模样,郑思远就不免又有些火大,这小子对火龙丹宗不够敬畏啊!早晚得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只是眼下既然他已经同意交出灵石,却是不便节外生枝了。于是问道:“灵石在何处?” 却见李智云两眼一翻,反问道:“灵石在何处……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么?” 郑思远闻言大怒,说道:“合着你小子是在消遣本仙师么?” 李智云不屑道:“仙师?仙师很了不起么?告诉你,老子打的就是仙师!不想挨揍就快滚!” 郑思远顿时懵逼了,这小子哪来的如此胆气?竟敢理直气壮地跟我火龙丹宗作对,正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痛斥对方时,却听李智云又道:“还拿魏伯阳来吓唬我?魏伯阳算老几啊?他赶得上伏羲大神么?就是伏羲大神有事都得跟我商量!” 李智云这话还真不是吹牛,在灵源大陆侠客岛上的时候,伏羲的确是客客气气地与他商量了一些事情,并没有摆出上古大神的身份来压人。 但是郑思远如何肯信这话?伏羲大神是什么档次的神圣?那可是与盘古女娲平起平坐的存在,别说魏伯阳了,就是他们道教的创始人——太上老君李耳都比伏羲矮着一些辈分。 要说伏羲大神会跟凡间一个后辈武者商量事情,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伏羲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跟他李智云商量的? 于是怒道:“你小子实在太过狂妄,胆敢信口雌黄、亵渎神明,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仙家的手段,教教你如何做人!” 说罢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暴喝了一声“疾”,整个身体顿时化为一条火龙袭向李智云。 这条火龙与先前他飞临千佛山上空时的那条火龙又不一样,先前那条火龙头角峥嵘须发俨然,讲究的是龙的仪表,然而此刻这条火龙却没有了任何形貌细节,只有一条炙热的火焰烧向李智云。 “炎龙术!”苏元明见状立即惊呼,并提醒李智云道:“这火龙碰不得!” 炎龙术是修真界火系法术的顶尖境界,或者也可以说是火球术的顶级版。 通常炼气期的修士即可运使火球术施放火球攻击敌人,但随着筑基、金丹、元婴等境界的提升,火球术也会跟着发生量变乃至质变。 炎龙术就是最厉害的火球术,与寻常火球术不同的是,它的火焰温度超高,且能够锁定并追踪敌人的位置,如影随形,有若附骨之疽,令敌人无所遁形。 与火球术相比,炎龙术的另一个特点是较为持久——通常低级修士发出的火球转瞬即逝,根本谈不上锁定和追踪,能烧到人也就烧到了,烧不到人也就烧不到了,所以并不十分可怕,但是炎龙术不一样,炎龙术形成的火龙不烧死人是不会罢休的,一直围着敌人焚烧到底。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说郑思远既然拥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为何会在到达之初仅用火龙剑法对战李智云,甚至被李智云重创在身? 说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为动用这炎龙术会导致附近的天地灵气大量消耗,而且不仅是消耗千佛山这几座山头上的天地灵气,一旦将此处的灵气消耗殆尽之后,还会抽取济州附近的灵气过来补充。 这就好像是气象学中大气高压和大气低压之间形成对流是一样的道理。 郑思远当然不会吝惜凡间的天地灵气是多是少,他在意的是李智云身上携带的或者是藏匿在附近的灵石,那灵石逸出的灵气,其浓度远胜世间任一场所的灵气浓度,动用炎龙术便会消耗灵石的质量。 郑思远已经把李智云的灵石视为己有了,又如何舍得在战斗中无谓消耗?每消耗一两灵石都是割肉一样的疼啊!所以即使是斗剑输了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产生动用炎龙术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动用了,再不给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一点教训,只怕从此世人都不知道神仙是什么了! 苏元明的提醒已经迟了,在他说出炎龙术的一瞬间,这条炎龙就已经将李智云的身躯吞噬掉了。 就好像一条龙吞了一个人一样,场地之中只剩下一条原地打转、摇头摆尾的火龙,再也看不见李智云的身影。令人无法忍受的高温热浪扩散开来,将包括苏元明父女在内的观战人群逼下了山崖。 这就是炎龙术的厉害之处,就这么一转瞬间,非但人畜无法在千佛崖顶逗留,就连崖顶的石头都被烧得红彤彤的,眼见竟有转向金黄的趋势。 岩石若是被火烧成金黄色,那就距离变成岩浆不远了。 完了,这下李智云必死无疑了。 这一刻,但凡对李智云感恩戴德的人无不面色惨然,心头绝望。包括狄知逊、秦琼、罗成乃至万宣道在内的几人都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再次冲上崖顶,冲入火龙之中与李智云死在一起。 没有能力救他,与他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根本冲不进去,似乎崖顶的空气都已经变成了看不见的烈火,或者说此时崖顶的空气已经比凡间的火焰还要灼热,这超高的热量甚至扭曲了人们的视线——在崖下看向崖顶,崖顶原有的所有景物都是袅袅摇动的,仿佛要化为灰烬升入空中。 这样的死亡境地、活人如何冲得进去?苏倩倩已是泫然欲泣,刚刚有些婆娑的泪眼随即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烘干,连带着黛眉睫毛都被烫得蜷曲起来,转眼就会烧起来的节奏。 “孩子,退后!”苏元明一把将女儿扯退了几步,女儿的心情可以理解,好不容易看见这样一个惊才绝艳、冠绝当世的男人,却不能相伴厮守,非但不能相伴厮守,而且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炎龙烧死,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我不,我要看他最后一眼。”苏倩倩挣扎着不肯后退,却由于功力不如父亲,因而还是被拉得踉跄退下。 即使根本看不见李智云的身影,她也不想远远地退开,因为只需再过片刻,这世上就再也没了灵石主人李智云这号人物。 “女儿你别急,智云他暂时没什么大碍。”苏元明柔声劝慰女儿,苏倩倩听了就不禁凄然一笑,“爹爹你别哄我了,如此厉害的火焰,他怎么可能没有大碍,这会儿只怕骨头都烧成灰了。” 苏元明正色摇头道:“为父说的是真的,若是已经烧死了李智云,这条炎龙就会立即消失,修真者不会为了没有意义的摆谱浪费天地灵气,郑思远更不会为了吓唬咱们继续灼烧这山顶的岩石。” “你说的是真的?”苏倩倩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美眸中突然的明亮却暴露了心目中的希冀。 她是真的看上李智云了,不管是因为李智云的灵石还是欣赏李智云的人才人品,总之已是情愫暗生。反正她不希望李智云就此死去。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间眼前的景物整体一暗,笼罩在崖顶上空的鲜明光亮没了,这就意味着那条炎龙已经消失!这对那些没有听见苏元明讲述的人们来说是一桩喜讯,但是对刚刚理解了炎龙原理的苏倩倩来说却是最最严厉的打击。 “啊!”她因而发出惊呼,“这火龙怎么没了?” 根据苏元明的理论,炎龙消失之际,便是李智云挫骨扬灰之时,既然眼下炎龙已经消失,那么李智云还有幸存的可能么? 想到此处,不由得泪如泉涌,顾不上崖顶上残留的余温,迅即展开轻功一掠而上,她轻功本已极佳,加上此时悲愤而又急切的心情,就更是卓然出众,只一个飞纵,就从崖下掠上了崖顶。 人还在空中,却发现崖顶上面惊人的景象——在崖顶正中,那道红绳围系而成的、原本属于她父女独有的领地中央,站着丰神俊朗且又气定神闲的李智云。 不仅须发肌肤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身上的衣着都没有半点焦痕,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一如既往的潇洒倜傥。 左近四周却再也没有郑思远的影踪,不论是那个穿着火红道袍的人,还是火剑又或火龙,全然不见,就好像崖顶上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啊?你没事?”尚未落地,她就带着哭腔问了出来,郑思远去哪里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智云有没有事。 李智云转过头来,笑得很是灿烂,露出两行雪白的牙齿更见迷人,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我得谢谢你和你的父亲,如果不是你们摆下了这座法阵,我这身衣裳就保不住了。” 在郑思远化为炎龙吞噬李智云那一瞬间,李智云及时使了一招灵源大陆虫族的遁地之术,瞬间遁入地底,所以在别人眼睛里看见的是他被炎龙吞没,其实却是那炎龙根本没有沾上他的边。 当然,他并没有就此远遁,借以躲开炎龙的焚烧,事实上他也无法避开炎龙的追踪——在他遁地的一瞬间,他发现那条炎龙也追着他进入了地底,至少有大半条“龙身”钻入了地底来追击。 所以他立即又从地底钻了出来,却是钻进了红绳围系的法阵里,那一圈红绳上悬挂的近百只玉佩就起了作用。 这种玉佩不会向内攻击,只会抵御外力,不论外来的是物理攻击还是火烧水淹,玉佩都会被动激发,发出的内力如同百余名绝顶高手同时出招,那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内力立即封锁了法阵周围一圈空间。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被这炎龙超高的温度烫得不轻,法阵能够挡得住火龙火焰,却挡不住那种超高温度的热浪,当热浪侵袭而入,他不得不施展十三层般若龙象功内力在体外镀上了一层保护膜。 最初这层保护膜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只因他这保护膜是专门防御物理打击的,并不绝缘也不隔热,但是随即他就从记忆中的河图洛书中找到了应对之法。 河图洛书涵盖何等广泛?岂能没有抵御烈焰之法?不仅有,而且还得是宇内最高最先进的方法,用这种方法镀出来的保护膜比后世现代消防员穿的战斗服还要完美,完全不畏火焰及其温度。 再往后他就舒服多了,在炎龙的缠绕烘烧下悠哉游哉地寻找反制之法,只是不怕烧还不够,还得破掉郑思远的法术,仅仅破掉法术也还不够,还得施以反击,打他个落花流水才行! 然后他就从河图洛书中找到了一个更牛逼的方法,这方法叫做避火诀。 第三四〇章 道家是一个马蜂窝 苏倩倩惊喜交加的同时,秦琼、罗成、狄知逊、万宣道以及苏元明等人也都回到了崖顶,看见了毫发无损的李智云,自然皆大欢喜。 相较于众人的欢欣鼓舞,苏元明更是老成持重,忍不住问道:“郑思远在哪?”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是啊,既然炎龙消失了,那么郑思远去哪了? 李智云微笑答道:“我把他给吃了。” 啊?众人尽皆骇然。 什么?你竟然把一个仙人给吃了?怎么吃的?众人无法想象那惊怖的画面,却又不敢直接询问出来,这世上吃人的事件并不罕见,但是吃仙人这种事却是头一次听说。 且不说比起凡人来仙人的味道如何,只说你如何把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吃到肚子里去,还不吐一块骨头,这……未免太过生猛了。 听说李智云把郑思远给吃了,苏倩倩就不免有些恶心,女人对这种事情的承受能力总是差一些,看向李智云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你这么俊美伟岸的一个男子,怎么能做这种恶心的事情呢? 李智云知道她心头所想,笑着解释道:“你放心,我既没有剥掉他的皮也没有吃掉他的肉,更没有啃他的骨头……” “你快别说了。”苏倩倩险些吐了出来,伸出两只纤纤玉手,一只按在自己嘴上,另一只却按住了李智云的嘴。 李智云抬手轻轻拿开了苏倩倩的手,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把他的法身吞到了肚子里,或者说,我只是吞了一团火而已。” 避火诀并不属于武道技能,而是仙家法术之一。按道理李智云即使能够从河图洛书中得到此法也无法加以修炼,更不可能直接拿来使用,但是谁让李智云练成了万象神功呢? 万象神功可以模拟世间万象,若是只局限于武道击技则何谈万象之说? 在以往的案例之中,把万象神功修炼到高深境界的白胜,甚至可以直接模拟仙家的顶级功法八九玄功,即七十二般变化!其模拟之完美,掌握之迅速,就连已经贵为斗战神佛的孙悟空都自叹弗如,区区避火诀自然不在话下了。 自从成功模拟了虫族的遁地术之后,李智云就体会到了万象神功的强大,所以在遭受炎龙焚烧的这一瞬间,他大胆使用万象神功来模拟避火诀,居然立即模拟成功。 只有做到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才是真正的不坏之身,在他施展避火诀的那一瞬间,他的躯体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不坏体,比之佛门的金刚不坏体更加完美。 佛门的金刚不坏体也架不住火烧不是?李智云却不怕火烧!不仅不怕火烧,而且还能反噬炎龙——他一时兴起,直接把郑思远的炎龙法身吸食入口,直接把炎龙给吃了! 直接把炎龙给吃了?众人更加惊骇,不是惊骇于画面的血腥——吞噬一条火龙自然不会有什么血腥感,而是惊骇于李智云的承受能力,那是多么火热的一条炎龙啊?你吞了它,你不怕烫么? 常识里,即使是煮沸的肉汤都不能即刻入口入腹,更何况是险些把整座崖顶都烧化掉的炎龙? 众人震骇之中,忽听一个声音喊道:“李智云,你放我出去,不然本仙师跟你没完!” 众人随之大惊,这不是郑思远的声音么?然后人们就得出了判断,这声音正是从李智云的腹中传出来的。 郑思远还活着,还没死!那么李智云又该怎么办? 胃肠之中装着一个活神仙,你还有好日子过么?只要他死不了,还不把你活活折腾死?此事细思极恐。 然而李智云却浑若无事,同样是钻到了别人的肚子里,孙悟空能把铁扇公主折腾得欲仙欲死,但是郑思远却不具备这个能力,也不知是自己的脏腑已经锻炼如钢还是这郑思远本领不济,总归他只能在自己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于是笑着答道:“你本来就跟我没完,不是么?就算我放你出来,你能保证不来抢我的灵石么?” 郑思远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什么叫你的灵石?本仙师一早就说了,灵石乃是天地孕育的宝物,是上天赐给我们神仙的祥瑞之物,岂能被你一个凡人窃据?即使本仙师不来收缴,也会有其它仙家前来干预的!” 李智云淡淡道:“就是说你们一定要来抢喽?那行吧,我就等着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来抢,看看你们能否抢了去,若是真的被你们抢走了,就算我学艺不精,到那时我也无话可说。” 神也好,仙也罢,做事都得讲一个公道,看见人家的东西好就来巧取豪夺,这就是强盗行径,李智云断然无法接受。 “哼,那你就等着吧,等着本仙师的同道来找你!” 郑思远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智云并不知道,这一刻郑思远已将神识拓展了出去,与隐居在华夏名山大川中的道家门人取得了联系。 作为囚牢,李智云的身体只能禁锢郑思远的法身,却无法禁锢后者的神识,而且李智云也感受不到郑思远的神识,只因为他还没有练过河洛神功。 以郑思远目前的修为,他的神识虽然达不到沟通仙界去搬救兵,也达不到覆盖全球,却能够沟通华夏大地这一区域。 又或者即使他能够沟通仙界也没脸去找师兄魏伯阳,因为这次下凡来抢灵石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原本打算抢了灵石就据为己有的。 神仙下凡绝非说下就下的,除了有限的那几个负责行云布雨、监视人间的专职神仙以外,其他仙人都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待在仙界。 这就好像后世企业里的工人一样,上班时间私自离岗跑到棋牌室里打四圈麻将行不行?行,只要不让领导知道就行,反过来若是被领导知道了,那后果你绝对承担不起。 即使是玉帝最宠爱的那个女儿——爱上了董永之后私自下凡的七仙女都险些被玉帝处死,足可证明仙界管理制度之严格。 郑思远是动用了秘法偷偷跑下来的,用后世现代的说法叫做偷渡,所以别看他在李智云这里吃了大亏,却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被困之时只能联系隐居在凡间的道家同门。 炼丹的都是道家一脉,火龙丹宗自然也是道家门派之一,贫道有难,道友速来帮忙。 同一时间,隐居在华夏大地上的各个道家高人都得到了感应,他们都是修真高手,自然都能感受到郑思远传递的信息——仙界火龙丹宗的副宗主被凡间武者李智云所害,请诸位道友念及同源,即刻前往山东千佛山施以营救,事后必有重谢。 得到这个讯息的道家高人主要有袁天罡,李淳风,骊山老母,紫阳真人,钟离权,李凝阳(也就是后来八仙的老大铁拐李)等人。 在这几人之中,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都是精于占卜推演的道家高人,一经卜算,立时大吃一惊,这事儿管不了! 这两位高人真不是江湖术士,他们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的推演之能可以说是凡间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仅著称于当代,而且震烁于千秋。 甚至到了后世现代二十世纪都有人对其倍加推崇,说他们两人联合著作的《推背图》不仅预测了唐朝的国运,更是算出了华夏往后千余年的兴衰,甚至算出了新中国的若干事件。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人才不敢管眼前这档子事,因为他们算不出李智云的来龙去脉。纵演上下一千年三界之数,竟然找不出李智云的有关命数,因而推知这是一个本来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异人。 不属于三界之内的人物怎么管?即使是权势滔天的玉皇大帝,所能掌管的也不过是三界之内的神仙、凡人和鬼魂,也管不到三界之外的人和事,自己这两个流落在凡间的道家弟子如何管得? 打么?郑思远都打不过的人咱们就更打不过,打不过还得怎么管?送上去找虐么?还是装作不知道算了。 所以这俩人直接装不知道,然而那些不懂测算过去未来的人们却不会像他们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先说骊山老母,闻讯就把日前回到身边的徒弟王仁则叫了过来:“你不是说曾经有个叫李智云的人打伤了你么?现在你可以报仇了,你这就再去一趟山东,找到那个李智云,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放了郑仙师。” 不是骊山老母不够聪明,实在是因为她想不出这凡间还有谁能干的过她。不就是一个打败了仙人的武者么?有什么了不起?我骊山老母同样能打败仙人! 骊山老母是道家门人里面的一个异类,昔日本是骊山农家女,后来嫁给了秦始皇的先祖戎胥轩,秦始皇的身上都有着她的血缘。 显赫的地位并不是她的骄傲之本,她的骄傲在于她曾经得遇女娲传授,学了一身神异道术的同时,还跟女娲学了万象神功。 所以说骊山老母是修真武道兼修的人物,这在华夏数千年历史中算得上是少有的存在。 骊山老母的徒弟不少,却都只是传授武功不传仙法的,战国时期她曾经教了一个徒弟叫做钟无艳,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后来钟无艳嫁给了齐宣王。 如今她又教了两名弟子,一个是王仁则,另一个是李蓉蓉。后来还会有樊梨花、穆桂英等著名女将则与本书无关,此处一笔带过。 只说李蓉蓉为报父仇,日前得到了骊山老母的允许下山未归,而王仁则却在历城大龙堂险死还生,依靠龟息功侥幸逃得一命,回到了骊山不敢外出。 王仁则向骊山老母哭诉了被人“欺负”的经过,骊山老母当然不会亲自去跟一个十一岁的李智云为难,只说你若是想要报仇就自己练好了武功再去找李智云打,却不料没过多久就得知了郑思远这么一档子事情。 你李智云也太狂了吧?道家仙人你都敢打?于是命令王仁则传话给过去,这一次允许王仁则报出师门,责令李智云速速放人,否则严惩不贷。 相比于仙武兼修的骊山老母,紫阳真人就没这么托大。 虽然紫阳真人也是仙武同修的高人,受上仙指示,留在凡间只等李渊之子李玄霸长到六岁、再传了武功给他之后即可飞升仙界,但是眼下遇见这件事情,他就不像骊山老母那么自信。 紫阳真人并不觉得自己一定就能打得过李智云,因为他知道郑思远的实力,郑思远也是仙武同修的人物,武道方面练得是剑道,天遁剑法很差么?不差啊!不仅不差,而且足以横行世间。 抛开武道不谈,只说修真一道的修为,郑思远的实力也不比自己差,人家是火龙真人,咱是紫阳真人,大家都是真人,哪有谁高谁低? 然而就是这样的郑思远都被李智云打败了,那么李智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所以他决定先去千佛山看看再说。 跟紫阳真人的想法差不多的还有钟离权和李凝阳,这两位其实也是仙武同修的高人。 钟离权本是东汉大将军,一身武艺难逢敌手,后来被人挤出权力中心,心灰意冷之下又得遇东华先生,学了一手青龙剑法和一套长真诀,从那时起他的武功就有了仙气。 李凝阳本是春秋时期巴国的一介书生,本名李玄,只因生于乱世,各国之间相互兼并,战乱层出不穷,不幸在战争中遇害瘸了一条腿,却又因祸得福,得遇高人学了一套降魔杖法。 正所谓久病成医,打那时起,李凝阳就喜欢上了采药制药这个行当,不仅是为了治疗自己的伤病,更为了救治世人,在采药过程中偶遇骑牛周游列国的太上老君,得其点化,竟而成仙。 太上老君曾经叮嘱李凝阳,要他留在凡间等候后面七个人,凑成八仙之数才能飞升仙界。这多少有些传销的意味——不发展七个下线你就不称职当这个老大。 必须说明的是李凝阳和钟离权此时并未相逢相交,他们是分别得到了郑思远的传讯,却与紫阳真人一样,觉得自己未必就比郑思远更强。 既然如此,那么困住郑思远的李智云就一定不可小觑,然而身为道家一脉,对此事不闻不问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们决定先赶往山东看看究竟再作打算。 即使不考虑双方的实力高低,至少也该先弄清楚是非曲直不是?这郑思远不是已经飞升仙界了么?为何又会跑到凡间来与一个武者为敌?必须先弄清楚再说。 第三四一章 公然造反 天下修道是一家,遍布在世间各地的道门流派加起来就像是一座超大的马蜂窝,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威胁,但若是有人捅了可就了不得了。 李智云就是那个捅马蜂窝的人。虽然这事起因完全在于郑思远,相当于一只游离在马蜂窝之外的马蜂来蜇李智云,但是当李智云把郑思远的法身囚禁起来就相当于捅了这座马蜂窝。 对于那些一贯藐视武者的修真者来说,这事根本无需分清是非曲直,你李智云打了我道门的人物就是你的错,必须要承担后果。 而对于那些比较稳重的修真者来说,即使在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决定先去查探一下谁是谁非,但是在他们得知这事竟然与海量灵石有关的时候就不这样想了。 你李智云一个武者霸占这么多灵石干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钟离权和李凝阳就是后一种修真者的代表人物,这两人前后脚来到了济州千佛山,并没有立即上山找人,而是在山下附近打听了一番,立马得到了有关灵石的消息。 灵石对于修真者来说就如同大米对于老鼠一样的珍贵,听说李智云竟然拥有数千斤灵石之后,钟离权和李凝阳也无法淡定了,顿生觊觎之心。 然而觊觎归觊觎,他们却没忘了李智云是能战胜郑思远的盖世武者,所以仍然决定先观察、后下手,无论如何也要在众多竞争者的手上抢下来一定份额的灵石才行。 即使不考虑与李智云的胜负之分,也要考虑到多如过江之鲫的竞争者。竞争者实在是太多了,今天的千佛山下,莲子湖畔已是人满为患,客栈的价格已经飙升了几十倍,仍然无法满足全国各地闻讯赶来的修真者以及武者们。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奔着灵石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丹王苏元明在千佛山公开举办售卖会并现场炼丹的消息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就算还没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与他炼丹紧密相关的海量灵石这件事,更被人传到了茫茫江湖这之中。 什么?你不知道灵石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啊!一斤灵石就相当于一千万两白银,现在你知道灵石是干什么的了没有? 这段时间里靠山王杨林率领尚师徒、新文礼前往南阳镇压伍云召拉起的叛军,单只他这一路人马,就把千佛山上的事情传遍了天下,更何况还有那些没能在李智云手上得到好处并因此心怀耿耿另寻阴招的人?比如李世民,比如宇文化及。 李世民是最不平衡的一个,老爹交给自己用于笼络江湖大豪的三十万两白银被自己花掉买了一颗固本丹,然而万宣道、秦琼、单雄信、狄知逊等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固本丹、培元丹甚至通玄丹,除此之外,每人还得到了一枚储力玉佩。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大家都是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跟万宣道、秦琼、狄知逊没法比,跟宇文化及父子总能比吧?然而事实却是连人家宇文化及父子都比不了! 宇文化及认定了此李智云就是彼李智云,不容李智云否认——你说你不是李渊家的李智云,那你为何要对万夫人和万宣道如此眷顾? 囚禁了郑思远之后,李智云又当众交给万宣道一颗驻颜丹,一颗固本丹以及一枚储力玉佩,委托万宣道赶回太原交给他的姐姐万氏。 这一切被宇文化及看在眼里,就索性来了个蛮不讲理:“你就是李渊的儿子李智云,否认也没用!我认识你!” 宇文化及为何死皮赖脸地指认两个李智云为同一人?原因很简单,那个小李智云曾经卖给他一部假秘籍,不仅骗取了他巨额财产,还骗了他一身狻猊铠和一颗回天丹,所有这些付出加起来,他宇文化及亏大了! 尤其在小李智云失踪以后,宇文化及昔日的投入可谓血本无归,若是不在这个大李智云身上讹些东西回来,这损失如何弥补?只怕一辈子都没法睡觉了。 李智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小李智云,不过他也没有否认,你宇文化及不就是想要灵石么?给你一斤行不?一斤就是一千万两白银,足够还你一件狻猊铠一颗回天丹以及一部假秘籍的花销了。 他懒得跟宇文化及计较,直接就拿了一斤灵石送给了宇文化及,行了吧?别哔哔了,该干嘛干嘛去,什么?让我给你炼丹,你想啥呢? 就这样,宇文化及父子拿到了一斤灵石,虽然比不上秦琼、狄知逊等人得到的多,却也足以欣慰了,以宇文成都的内力根本无需再服用什么培元丹甚至通玄丹,宇文成都最需要的是一块储力玉佩。 只要有储力玉佩在身,一个宇文成都就会变成两个宇文成都,如果能得到两枚储力玉佩,三个宇文成都的实力联合一处,就可以跟眼前这个李智云比个高低了! 李智云拒绝为宇文家炼制丹药法器,苏元明却没法拒绝,因为有鱼俱罗这个中间纽带存在,鱼俱罗是苏元明的至交同时也是宇文成都的师父,只看在鱼俱罗的面子上,苏元明就不能不答应帮宇文化及这个忙。 而且承诺消耗一斤灵石炼制两枚玉佩给宇文成都。 宇文父子这番收获自然远远高于李世民,这让李世民情何以堪?既然你李智云没有否认你就是万氏的儿子,那么难道你不该先照顾我这个自家兄弟么? 然而李智云就是不照顾李世民,因为李世民从来都没照顾过他这个四弟。 李世民因而愤然离去,带着徐茂公和王君可,跟随万宣道返回太原家中,就找老妈窦氏告了一状。 李智云发迹了!给他娘万氏炼了一颗驻颜丹,那驻颜丹怎么怎么奇妙,能让女人青春永驻…… 窦氏一听这话就急了,一拍桌子,起身就去找万氏,反了天了!李家到底谁是正房正室?有这样的好东西凭什么你二房独吞?难道不该送到我这里孝敬老大么? 大户人家里但凡有什么好玩的值钱的东西,可着正房夫人先用,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按理说万氏也不敢如此僭越,但问题是万宣道得了李智云的叮嘱,回到家里找到姐姐压根儿就没说这丹药是干什么用的,直接就让姐姐吃了,只说这丹药可以养气补血、益寿延年。 万氏信以为真,更不担心弟弟会坑自己,二话没说就把丹药吃了,吃完了好一会才看见大兴问罪之师的窦氏来到自己的院子。 “我已经吃了啊,没当它是什么好东西,这可怎么办?” 在窦氏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万氏恪守本分,恭恭敬敬地回答,但不论她恭敬也好,不敬也罢,总之那丹药是已经入口化津,再也吐不出来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我傻啊?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 窦氏一把拉过万氏走到了梳妆镜前,万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变得无限美丽,而且看年纪也年轻了十余岁的样子,立马就吓了一大跳,这还是自己么? 窦氏才不管万氏是否害怕,只要证明了万氏私吞仙丹就够了,随即大闹唐国公府,直至李渊亲自出面调停,强行拉走了窦氏才算暂罢。 李渊被杨广委任为这一次征讨高句丽的隋军督粮官之一,已是出征在即,却赶上了这么一件事,虽然觉得万氏的确坏了规矩,但是万氏明显不知道那丹药的价值,倒也不便深究。 为了防止自己出征之后这两房夫人再打起来没人拉得开,他决定带着窦氏一起上路,正好窦氏被这件事气得卧床不起,他就以把窦氏带在身边方便照顾为由,专门安排了一辆豪华马车以供夫人代步。 李渊携妻出征,临行前把万宣道叫到跟前郑重叮嘱,让他务必返回千佛山找到这个横空出世的李智云,告诉后者既然你要用李智云这个名字,且与李家万氏关系近密,那就不要太过招摇,以免给李家惹出祸患。 即便是木秀于林也必遭狂风摧残,何况你拥有如此海量、富可敌国的灵石?你若是孤身一人自然可以睥睨天下,但既然你跟我李家扯上了关系,就请你不要连累我们。 李渊这番叮嘱可谓深谋远虑且见机甚早,然而这终究不是他李渊所能左右的事情,事实上李智云已经惹了无穷的祸患上身了,宇文化及父子在拿到用一斤灵石炼制的两枚储力玉佩之后仍不甘心,回到洛阳就把李智云的事情报给了杨广。 这小子拥有天下间最巨大的财富,而且能够炼制令人长生不老的长生丹! 宇文化及极尽夸张之能事,唯恐杨广不对李智云生出杀心。 杨广当然不会立即产生杀心,如同每一个登临大宝的皇帝一样,在听说了长生丹这个东西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出钦差前往千佛山,册封李智云为大隋国师,并要求李智云在半年内炼出长生丹给他服用。 除此之外比如什么养颜丹、驻颜丹更是索要了许多,他要把自己的容貌定格在三十多岁的样子,再把后宫嫔妃里面自己最喜欢的几个润色修饰一番,让她们芳华永驻,永远陪伴自己。 杨广派出来的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号称宇文世家第一高手的令狐行达,因为在山西潞州天堂县那一次险情中救出了杨广和宇文化及,杨广登基之后少不了论功行赏,并对其提拔重用,命令他总管天下武林中人。 武林人物一向桀骜不驯不服朝廷,一般情况下朝廷也不来理睬,但若是蓄有不臣之心就不行了,必须强力打压、从快铲除,令狐行达的职责就是这个。 只说令狐行达带着杨广的圣旨来到了千佛山,正好赶上千佛山上这场史无前例的江湖人物大聚会。说是聚会,其实这些江湖人物也没有几个敢于靠近千佛崖的。 即使人人都知道李智云就在崖顶炼丹炼器,也没谁敢于硬闯上去冒犯虎威,尚师徒和新文礼这样的牛人都是虐得生无可恋,莫非你比尚师徒、新文礼还要厉害么? 据说近日来名噪长安洛阳两都,号称准天下第一高手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都没敢跟李智云动手,莫非你比宇文成都胆子更大、武功更高么? 所以说虽然闻风而来的各路江湖人物把千佛山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但是敢于上去索要灵石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买行不行?不行!人家李智云不卖。 令狐行达是破例的一个,因为他带着当今皇帝的圣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李智云再厉害又怎样?还敢跟一国之君相抗不成? 令狐行达不信李智云有这个胆子,即使李智云有这个胆子,也不可能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指使随行而来的高手沿途开道,轰开那东一团西一堆的江湖人物,大喇喇直上崖顶。 “李智云接旨!” 他趾高气扬地展开了圣旨,只等李智云过来跪下就开始照本宣科,哪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居然理都不理,“杨广算什么东西?他派出来的使者就更啥也不是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莫要惹怒了我,把你扔下山去!” 令狐行达都听傻了,先揉后扯又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你确定你刚刚直呼了圣上的姓名? 他理解不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作死之人,你这是摆明了要造反么? 令狐行达曾经见识过那个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的武功,觉得虽然极富诡变,但是功力和火候均有不足,也就是说他并不认为曾经的那个李智云能强过他,只是因为家主一直在巴结后者,所以他没有机会出手罢了。 至于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李智云又能强到哪去?就算是弄巧赢了尚师徒和新文礼又如何?带着这样的印象,他决定以武力逼对方就范。 且不论自己单挑能否获胜,就说自己带来的这五十名相当于武林一流高手的侍卫,要拿下李智云都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下令开打,哪想到他甫一开口,对方就已经出手了,竟然只用劈空掌就把他这五十多个高手从山崖上扔了下来。 没错,就是扔,不是打,强大的外放真气如同无数只看不见的大手,捏住了他们这些人的脖子,硬生生提起来扔下了山坡。 而他们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李智云的武功竟然强大如斯! 见识了李智云的实力,令狐行达终于明白了人家为何敢于藐视皇权,同时也知道这事绝对不是自己这点人手能够解决的,立马返回东都洛阳面见杨广复命,李智云造反了! 第三四二章 莲子湖论道 其实李智云无所谓造反不造反,他又没想占据江山去过一过独裁者的瘾,他只是不服杨广的管罢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无需向任何人低头,也无需服从任何人的管理,人生在世,在已然超越侪辈、跃居世界之巅之时,若是还要服别人的管,那不是贱么? 正如李渊所料,高调的人生势必遭遇强权的打压,令狐行达回到洛阳就把李智云告上了金銮殿,杨广闻言拍案大怒,立即降旨捉拿李智云。 这时候洛阳附近正好集结了六十万隋军整装待发,杨广并没有从这支队伍中抽调将士,而是命令杨素和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另选十万府兵进剿山东。 十万府兵还捉不来一个李智云么?早年伐陈连战连胜的杨广觉得这已经是牛刀杀鸡了,却没注意到杨素的一脸苦涩。 这根本就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情好吧?杨素自然知道李智云的厉害,前不久杨林也想使用人海战术来着,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被人家李智云此时无声胜有声地干趴下了么? 但是这话不能对杨广说,说了就等于告诉皇帝自己父子没有能力、不堪重用,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使,这差使必须接。 即使明知道这件事非常棘手也不能不接,只因一旦拿下李智云所获利益太过巨大,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得到那些灵石更诱人的事情了。 若不是杨林率军征讨伍云召未归,这事还轮不到他杨素出马。 接下了圣旨,杨素父子俩经过一番准备,带着十万兵马来到了山东,但是到了济州之后杨素并没有立即下令包围千佛山,而是将大军驻扎在济州城西北黄河沿岸,自己带着少量亲兵进城去找唐璧。 唐璧也正急得抓耳挠腮呢,身为济州刺史,济州城内外来了数以万计的三教九流,他能不知道么?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李智云的灵石来的。 谁不想弄些灵石到手?唐璧同样也想,但怎奈李智云武功太高,绝非世间任何势力可以逼迫,只要他不想给,谁也别想从他那里拿到哪怕半两灵石。 唐璧原打算跟杨林套套近乎,从杨林手里买下一些灵石也是好的,但是还没等开口,杨林就接到圣旨率兵到南阳平叛去了,这便如何是好? 眼见三山五岳各路能人异士越来越多,说不定真就有谁能从李智云那里讨到便宜,可是一旦出现这种状况,自己再想弄到灵石就更加困难了。 从李智云手里弄灵石都弄不到,若是换作比李智云更厉害的人物,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唐刺史无需烦恼,本王有一计在此,只需唐刺史配合……”杨素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杨素让唐璧联系秦琼,以秦琼为纽带,摆一场鸿门宴,宴请李智云。 秦琼是唐璧手下的捕头,即使一度跟随贾柳楼二十九友沦为阶下囚,又转眼跟随万宣道投到了杨林麾下,但是他在济州的官职却还在,唐璧的面子他必须得给。 在邀请李智云的同时,还贴出榜文邀请三山五岳的各路高人参加宴会,参加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认为你有一技之长可以跟李智云一较长短。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方面是聚拢一些“志同道合”的能人异士,增强宴会场中的武力,防止李智云临时脱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被人摘了桃子。 可别好不容易制伏了李智云,灵石却被来到济州的别路高手给弄走了,那可就糗大了。 “志同道合”之人自然是大有人在,可以说来到济州千佛山的三教九流都是志同道合的,大家都是为了拿到一些灵石。 然而敢说自己有一技之长可以跟李智云一比高下的则寥寥无几,武道一途,比什么敢说能够比过李智云?拳脚?兵器?招式技法还是内力轻功? 只不过不信邪的人还真有,比如紫阳真人,比如李凝阳、比如钟离权、比如昏暗沩山密印寺的主持灵佑禅师和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昙宗大师,再比如汴州刺史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这些人就揭了榜文来见唐璧了。 这些人除了王仁则之外,都敢说:某有一技之长,欲与李智云一较高低! 而王仁则却表示他并非代表他的叔父到此,而是代表师父前来的,报出骊山老母的名号之后,就连紫阳真人都不敢小看他半分,足见骊山老母在道家高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杨素和唐璧乐呵呵地与这些能人异士相见,摆上美酒佳肴,宾主寒暄叙话,只等秦琼把李智云请到宴会上来。 唐璧给这场宴会取了一个名目,叫做“莲子湖论道”,地点就设在莲子湖中的一个湖心岛上,此岛面积不大,只有百丈方圆,却是四面环水,要来此岛必须乘船而渡,至少武功略低于阴世师的杨素是需要乘船上岛的。 至于紫阳真人、李凝阳、钟离权以及灵佑禅师、昙宗大师这样的高人,或许各个身负绝学能够直接飞渡,但是他们仍然低调地坐上唐璧提供的接引船只登岛,李智云还没来呢,显露绝技给谁看? 在与会人员敲定并聚齐之后的第二天中午,李智云终于来了,陪同他一起前来的有秦琼、狄知逊、万宣道以及苏倩倩。 李智云同样选择低调乘船,虽然这小小湖面对他来说根本不构成任何障碍。 大海里都有过乘风破浪,又何况这小小湖泊?即使莲子湖的水面不会有滔天巨浪可供冲浪,但只要掌握了冲浪技巧,再运使内力在脚下形成一片气垫,就照样能够做到踏波而行。 如今的他可不是半年以前纵横秦皇岛海域的他了,龙象般若功精进了两层,功力已经较前暴增了几十倍之多,别说踏波而行,就是御剑飞行也能轻易做到,与所谓的仙人相比只是一个飞行速度快慢的差别。 当然,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也懒得显摆这些超强的能力,显示给谁看呢? 一行人乘船上岛,被杨素和唐璧热情接到了岛中心的一块空地,此时这片空地已经围坐了许多人,唐璧一边延客一边说些客套话,把李智云等人送到留好的席位坐下,然后开始为他们介绍其他几位贵宾。 随着杨素的介绍,李智云也不禁微微有些吃惊,这世上的修真高手算是来全了吧? 汉钟离和铁拐李都来了,紫阳真人也来了,只不知那沩山密印寺的住持灵佑禅师是什么来路,不过看他与昙宗大师坐在一起,想来是佛门同道? 彼此介绍完毕,杨素就切入正题,“这一次莲子湖论道,旨在为各位当世高人搭一座桥梁,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切磋技艺,即可博采众长,取长补短……” 李智云笑呵呵地听着杨素的开场白,心说你们这帮人无非是想得到我的灵石,想怎么干就说呗,反正我给了秦琼面子,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杨素一番话说完,唐璧又起身补充:“各位不是都很仰慕李公子的武功且想要向他请教么?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不知哪位先请?” 李凝阳第一个起身说道:“久闻李公子武功高绝,年纪轻轻便已登峰造极,李某不才,想要向李公子请教一路降魔杖法。” 李智云笑吟吟等他说完,才反问道:“不赌点彩头么?” 李凝阳闻言一愣,他正愁着如何提议赌彩呢,没想到李智云竟然主动提出来了,反让他措手不及,一愣之后才喜道:“自然是要赌的。” 若不是想跟李智云赌些灵石,这里在座的高人只怕十有八九都不会来,谁差唐璧请的一顿饭啊? 李智云更是爽快,道;“就赌十斤灵石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轰动起来,这赌注可是太大了!谁都没想到李智云居然开出这么高的赌注,这要是赢一把这辈子都够了! 李凝阳也没想到李智云居然如此豪赌,禁不住心中嘀咕,难道说他的杖法竟然比我还高?连忙确定比武规则:“李公子,咱们可说好了,今天我们只切磋杖法,或者说是棒法棍法也行,却不能使用其它武技。” 李智云笑道:“我也没说用别的武技啊,你的赌注准备好了么?” 李凝阳点头道:“李某这里带着一枚风雷杏的杏核,不知李公子觉得它值不值十斤灵石?” 与现时的丹王苏元明以及药王孙思邈比起来,铁拐李绝对算得上是前辈高人,甚至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铁拐李就被人冠以药王的称号,一生之中走遍名山大川,采集贮存的中草药何止千万?毫不夸张地说,他珍藏的药品要比孙思邈一辈子采集到的还要多出百倍。 就连当世药王孙思邈在药物收集方面都不如铁拐李,更不要说丹王苏元明了。 铁拐李一早就打探清楚,得知李智云打算炼制最为逆天的化神丹,却苦无主药,而他恰好就随身珍藏着一枚风雷杏的杏核,正是化神丹所需的主药! 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化神丹的丹方,就拿这杏核去赌十斤灵石何乐而不为? 只是李智云的反应令他很是奇怪,李智云当即答道:“就这么说定了,就赌你身上的这枚风雷杏核!” 铁拐李闻言就更惊疑不定了,这李智云是怎么知道我这里准备用风雷杏核来打赌的呢? 惊疑归惊疑,既然赌注已经约定,那就开始比试好了,他一顿手中的铁杖说道:“那就请李公子亮出兵器吧。” 李智云转身四顾,瞥眼就看见了昙宗大师身后一名和尚手里握着的齐眉棍,说道:“这位大和尚,可否借你手中的棍棒用用?” 那和尚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把目光看向昙宗大师,昙宗大师当即点头道:“就借给李施主罢,正好也让大家观摩一下李施主的棍法。” 这个年代里的少林武僧最为精研的就是棍法,只因佛门弟子最戒杀生,因此尽量不使戒刀、禅杖等铁质武器,用棍棒防身才是符合佛门教义。 既然如此,汲取别家棍法中的精华就很重要,昙宗素知李智云武技渊博之极,只不知他的棍法能否超越少林寺几代高僧呕心沥血锤炼出来的棍技。 李智云接棍在手,单手旋腕耍了一个棍花,说道:“不错,这棍子挺好用。” 这一下把旁观众人都看愣了,众人都是武学大行家,岂能看不出李智云这一手乃是棍术中最为常见的手法,说这一手棍花是基本功都有些过头,这根本就是三脚猫武者都会玩的动作,这样的棍术能打得赢人家的铁杖?怎么看都不可能。 李凝阳见状就有些生气,心说你这是瞧不起我么?心中一怒就再也按捺不住,喝了一声:“看招!” 说话的同时就是一杖横扫而出,在空中幻出道道杖影,宛如一面铁幕碾向李智云。 旁观众人随即喝了声彩,人人都看得出李凝阳这一杖的妙处,这一杖的运用在武学中有个说法,叫做似慢实快、似快实慢。 说这一杖慢,是指它的凝重和厚重,只有在杖身上灌注了千钧之力,才会形成“慢”的效果。就好像重拳总是相较于刺拳更慢是一个道理。 这个“慢”体现了李凝阳的功力深厚。 说这一杖快,是因为它在击向对方的同时、时时保留着变化的余地,杖头杖身左右震荡因而飘忽不定,随时都会根据对方的应招做出调整,若非如此,就不会形成重重幻影 “不错。”李智云脱口赞了一句,能把降魔杖法使到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后世那个外号叫做飞天蝙蝠的柯大侠就没有这个造诣。 没错,铁拐李的降魔杖法就是柯镇恶使的那套杖法,只不过柯瞎子内力既弱,又为人死板不知变通,把一路上乘的降魔杖法活活给练成了市井把式。 虽然铁拐李在降魔杖法上的造诣胜于柯镇恶千百倍,但是李智云自然不惧,称赞的同时,瞅准了对方招法中的破绽,就应了一招打狗棒法出来。 第三四三章 赢了铁拐李,再战汉钟离 李智云这一棍打出,看在众人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的评价:莫名其妙。 在漫天的铁杖影幕之中,他这一棍既不是力劈也不是横扫更不是抡砸,只是左右摆动着向前刺探。 说是刺探绝不为过,这一棍的轨迹清晰无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盲人手中的探路杖,在看不见的路途上一点点的摸索前行。也正是因为清晰无比,才令看清它的人们无法理解,这是棍法么? 但凡棍棒杖法,其进击方式都脱不出劈、砸、扫、戳等几种基本要领,正如同此刻李凝阳那铁杖一般,只有抡圆了才能发挥棍棒类武器的最大威力。反之何以伤人? 但是李智云这一棍却完全不按常理出招,就好像有意想在李凝阳那漫天的杖影中搅和一下似的,可问题是你搅和人家的铁杖又有什么用?能构成威胁么? 且不说这木头棍子能否会被重重杖影砸飞砸断,只说即使他能够穿透进去,递到李凝阳的身前又有什么用处?这根本使不上劲啊! 人们看不懂,却不等于李智云的棍法没有威力,只有李凝阳本人感受到了这一棍的诡异之处,说它诡异,是因为这一棍就好像是顽强生长在石缝中小草一样,根本无法阻挡! 草的生命是最顽强的,它从来都无视千倍甚至千万倍于它本身重量的压力,只要有光、有风、有水,那么不论在如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根、发芽、生长! 李智云承认李凝阳内力深厚、几乎与自己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不相上下,但是他却不怕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打法,因为他有一巧破千钧! 他使出的这一棍就好像是石缝里长出来的小草,看似柔嫩,看似弱不禁风,但就是能在重重杖影中顽强前进,下一瞬,直指李凝阳的肩头。 铁拐李能够感觉到这一棍的厉害,如何肯被棍头戳中?百忙中闪身想要避开,却不料那棍头戳击是假,顺势压下是真,在他闪身的同时转了方向,斜斜压在他的肩背上面。 如果有谁觉得这样一根白蜡杆子做成的少林棍压不住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在绝佳的角度上施以巧劲,这一棍的重量简直重逾泰山! 至少李凝阳是这样感觉的,他原本就瘸了一条腿,又被对方这么顺势一压,险些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风范,使了招饿虎扑食向前飞扑出去。 这一招“饿虎扑食”不是为了攻击李智云,而是为了缓解乃至脱开李智云那一棍的压力,用得也算恰如其分,扑出之后一个滚翻站起身来,回身喝道:“你这是什么招式、怎地如此奇怪?” 李智云也不乘胜追击,好整以暇的一摆手中棍棒说道:“这一招叫做斜压狗背。” 李凝阳闻言大怒,心说我虚心问你棍法的招式是抱着切磋的态度,你却当众辱骂于我,今天我老李跟你拼了! 想到此处也不逞那口舌上的威风,只将铁杖舞成一团黑光,滚滚向李智云碾压过去。 李智云也懒得多做解释,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能怪我么?这棍法的招式名称可不是我取的,又没有现场改编的必要,只为了哄你铁拐李高兴么?我才没这个闲心。 眼见铁杖滚滚碾压过来,便把手中的少林棍迎了上去,继续以打狗棒法迎敌,什么棒打狗头、反戳狗臀、棒打双犬、拨狗朝天等招式有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转眼间李凝阳已是身中数棍。 旁观众人这才惊悟过来,原来李智云的棒法竟然如此的奇妙。 奇妙在哪里?其实人们也看不懂,只觉得李凝阳那漫天杖影根本打不到李智云,反过来李智云的棍棒却能在漫天杖影中游刃有余,竟像是想打哪里就能打中哪里,李凝阳全无防御可言。 只不过李凝阳虽然屡屡中招,却也能够勉力支撑,即使身上被少林棍砸得“嘭嘭嘭嘭”响声不断,却仍能舞动铁杖负隅顽抗,即使东倒西歪左摇右晃,却仍能保持站立不致摔倒。 铁拐李毕竟是后世八仙中的老大,一身排打功夫已臻化境,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能比他更抗揍的人几乎没有,身上挨了几十下,居然还能挺过来。 见此情景,即便是已经掌控了局面的李智云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这老小子还真是抗揍啊,这又是哪一种不坏体神功呢? 李智云的每一棍都不是表面上那样轻描淡写,每一棍都带着十三层龙象般若功的无上巨力,然而这些力量到了铁拐李的身上就变得如中败革,居然像是全被吸收了或者是消化了,这绝对是个本事。 “不打了!” 终于,李凝阳把手中的铁杖重重戳在地上,束手道:“我认输!” 李智云随即停手,撤开两步气定神闲道:“愿赌服输了么?很好,彩头拿来。” 李凝阳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扁扁的玉盒,如同后世那种高档的火柴盒一样形状,抛给了李智云道:“我输了,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这棍法的名称。” 李智云收了战利品苦笑道:“你非得问这个干什么?我说了你又会认为我是在奚落你,其实我真的没骗你,这路武功就叫做打狗棒法!” 旁观众人闻言不禁哄然骚动,打狗棒法?这世上哪有这么一门武功?肯定是李智云现编的,唉,这年轻人的武功是真高,但是这人品嘛,真不咋地。 李凝阳也铁青了脸回到了坐席,垂着头再不出声,他很后悔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结果给了人家嘲讽自己的机会,活该啊!谁让自己贪图人家的灵石呢?结果偷鸡不成却蚀了一把米。 这个时代真的没有打狗棒法这门武学,只因此时那个闻名天下的江湖第一大帮丐帮尚未成立,据武林史料记载,打狗棒法是丐帮第一任帮主所创,而今这丐帮的第一任帮主或许还没出生呢。 所以没有人知道打狗棒法是一门怎样的武功,更不知道这套棒法在棍棒杖类武功中的地位是怎样的。 且不说打狗棒法是棍棒击技中的顶尖绝学,只说打狗棒法和降魔杖法之间是一个怎样的比较? 或许有人会说:没有最厉害的武功,只有最厉害的武者,但是在南宋时期却有一个鲜明的对比案例却可以说明二者的差距——使用打狗棒法的小黄蓉必定强于使用降魔杖法的柯镇恶百倍。 这个对比,在如今隋朝的济州城、莲子湖心岛上这场比试里同样得到了验证。 就好像后世一个端着加特林的特种兵对阵一个手持汉阳造的民兵一样,他们之间的输赢生死不容易判断么?除非把那个特种兵换成一个不会开枪的笨蛋才会出现逆转。 打狗棒法是古往今来武林之中最高级的棒法,没有之一,这个说法是经过无数高手的无数次战斗总结出来的,可谓颠扑不破。 对比下来,降魔杖法就差的太远了,除非是鲁有脚那样的蠢货才会把打狗棒法使成渣渣。 而眼下的李智云要内力有内力,要悟性有悟性,更有万象神功和寻侠系统做保证,由他施展出来的打狗棒法,实为打狗棒法的最佳演示,世上再无一人能够与他比肩。 仅从招式技巧而言,即便是南宋那个聪明伶俐的黄蓉也比他差得太多,更何况他还拥有一身震古烁今的无上内力? 所以李铁拐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原本以为可以凭借浸淫数百年的降魔杖法来占一点便宜,限制人家必须使用棍法,没想到反被人家虐成了一条狗。 铁拐李输了,却不等于所有人都失去了梦想,汉钟离就很不服,第二个站出来发出挑战:“李智云,我钟离权要与你比试一路剑法!” 李智云看着胖大魁伟的钟离权,就觉得有些违和感,这样的体型难道不该使用巨锤大斧一类的重兵器么?怎么会使剑呢? 他觉得剑这种兵器,还是由身材颀长的男人或者是窈窕的女子使用才好,比如这个时候尚未出生的吕洞宾或公孙大娘。 还有就是,传说中这八仙里面的老二汉钟离不是使一柄大蒲扇么?怎么还会剑法? 他知道钟离权复姓钟离,单名一个权字,因为是汉朝生人,所以被后人称为汉钟离,却不是姓汉。 奇怪归奇怪,却不会怯阵,当即答道:“比就比,只不过也得事先说好,你跟我赌什么彩头?” 钟离权也很爽快,一张大嘴,从口中吐出一根银光闪闪的牙签,那牙签见风就涨,瞬间涨大千百倍,赫然是一柄青光森寒的巨剑。 这巨剑与后世那柄黑不溜秋的玄铁重剑截然不同,通体形状与普通长剑并无区别,只是型号大了不知多少倍,看上去宛如一块门板一般。 钟离权一指悬浮在空中的门板大剑说道:“我就跟你赌这柄青龙如意剑!赌你十斤灵石,如何?” 李智云微微点头,心说这柄青龙剑还真是一件宝贝,既是能够如意缩放,就堪与孙悟空那根定海神针铁相媲美了,苏元明说修真者乃至仙家多有法宝随身,看来这青龙剑就是一件法宝。 钟离权唯恐李智云不知这柄剑的妙用,说道:“如果你懂得御剑之法,踏上这柄剑即可做到一日周游五湖四海,用它来赌你十斤灵石,你只赚不亏!” 一日之内周游五湖四海?这下就连后世穿越过来的李智云都不禁怦然心动了,这哪里是剑啊?这不是f22猛禽战斗机么?而且是不用烧油的!这比猛禽还要猛啊!这买卖太划算了,“赌了!” 众人闻言也都相顾失色,如此重宝居然只赌十斤灵石?这钟离权亏大了啊,也不知他要这十斤灵石有什么急用。 又有人不禁会想:或许钟离权自信必胜,才会开出如此赌注,看似以大博小,但实际却是有赢无输。 只要有必胜的把握,怎么赌不是稳赚不赔?就好像后世的福利彩票一样,用大乐透巨奖对赌全国彩民的2元钱,看似诱惑巨大,其实巨奖永远也到不了彩民的手上,彩民永远要输掉2元钱,而且是反复的输。 “你是不是也要求我用剑呢?”李智云觉得有必要提前说好规矩,以免到时候汉钟离抵赖。 钟离权大摇其头道:“不用,你用什么兵器都行。” 李智云见状就把手中的少林棍一抛,抛还给昙宗身后的那个少理和尚,道:“够爽快,那你就进招吧。” 众人见状又惊,李智云竟然是要空手入白刃么?你把钟离权当成什么人了?人家可是东汉时期有名的猛将! 钟离权却不给李智云反悔的机会,喝了声:“好!”就一指巨剑,那巨剑倏忽飞至空中,剑身上青光暴涨,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活脱脱变成了一条青龙,摇头摆尾张牙舞爪地俯冲下来,直扑李智云。 竟然也是御剑之术! 前文说过,钟离权这套青龙剑法乃是师从仙人所学,与世间武林中的剑法迥然有异,本就是御剑伤敌之术。 他这种御剑之术与郑思远的御剑之术却又不尽相同。 郑思远的御剑之术是化身为剑、化剑为身,讲究的是身即是剑、剑即是人,剑随身走,人剑合一。 而钟离权的这套御剑之术却是人剑分离的,以意念操纵剑身来发动攻击,如此即使李智云能够损伤这柄青龙剑,也伤不到御剑者的本体,因此钟离权可以说是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其原理就是:我就用一柄法宝青龙剑跟你打,伤到你就是我赢,伤不到你我也不输。 钟离权也曾根据探听来的消息仔细分析过李智云和郑思远那一战,觉得郑思远输就输在人剑合一上面。 人剑合一固然可以更好地控制剑器,但是一旦剑身遭遇攻击,连带着法身也会受损甚至殒命。但是他这一路青龙剑法则不必担心这一可能,因为他是遥控青龙剑战斗,而自己的本体却远离战斗中心。 巨剑宛如青龙俯冲而下,众人也就明白了为何钟离权敢于下此重注了,原来是稳居不败之地啊! 第三四四章 降龙十八掌,专为你定制 在众人和李智云的视野里,那柄青龙剑已然化作了一条青龙,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青龙,从空中盘旋俯冲而下,将李智云身周数丈方圆全部罩在其中,直若一座青色的山峰倾砸下来。 这种攻击怎么破?没法破!躲是不可能了,挡么?怎么挡?只看这雷霆万钧之势,就绝非人力所能阻挡! 见此情景,围观众人尽皆震骇,谁都没能想到钟离权的这柄剑竟然逆天到如此地步,这哪里还是宝剑啊?这分明是神剑! 李智云也不禁有些惶惑,这还是剑法么?这根本就是锤法嘛,没有劈挑削抹刺,只有劈头盖脸的往下砸,这不是锤法是什么? 青龙剑化成的青龙竟然以砸为主,实在出人意料,而且这砸击的威势太过强大,强大到令人不敢生出半点抗拒之心。 硬碰硬?如果是当初的红海或者前些日子来到千佛山参加丹王售卖会的梁师泰那样的重锤砸下,李智云二话不说也就往上硬刚了,但是眼前这条青龙砸下来的威力却比红海和梁师泰强横千百倍! 以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内力硬刚上去?李智云没有丝毫把握,因此只能施展出他新学的绝招,遁地。 青龙的轰砸是覆盖性的,在这种全方位的轰砸下面,不论是神行百变还是凌波微步都失去了原有的妙用,因为不论往那边跑都跑不出青龙覆盖的区域,既然跑不出去,再如何诡异飘忽的步法都失去了作用。 “这下李智云完了。” 圈外观战的众人尽皆生出这个想法,杨素更是忍不住脱口评论出来,激动之下,竟而站起了身。 杨素是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够战胜李智云,他本以为除非郑思远的师兄魏伯阳从天而降,否则李智云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应了那句俗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坐在杨素旁边的唐璧也跟着站了起来,很是感慨,李智云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了,却依然要败在这青龙宝剑幻成的青龙之下。 “智云哥哥!” “李智云!” “智云兄!” “智云兄弟!” 四声惊呼同时响起,却是苏倩倩、万宣道、狄知逊和秦琼惊叫出声,只不过他们惊叫也无济于事,李智云的身形已经被青龙砸得踪影不见。 前文说过,李智云的遁地之术与神仙法术中的地行术极为相近,其特点是无需提前挖掘涵洞隧道,只在发动意念之时瞬间进入地底,这一瞬间的速度可快可慢,若想快,则能够快过他人的视觉。 此时他这么突然遁地,看在旁观者的眼睛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已经被那青龙庞大的龙头龙身砸成了虚无。 是的,不是砸成了肉饼,而是砸成了虚无,连一根汗毛都没剩下。 如此一来钟离权这条青龙的短板就体现了出来,它不会如同郑思远化身而成的那条火龙一样洞察到李智云的溜走,甚至即使明知道李智云遁入了地底,它也无法潜入地底攻击。 当然,此刻的钟离权并不知道李智云遁入了地下,真以为自己的法宝把李智云砸成虚无了——从前这条青龙的确曾把其他敌人砸成虚无过,这没什么稀奇,只是……这李智云也太过不堪一击了吧?竟然连抗拒青龙的办法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人也能胜过郑思远? 钟离权很有些想不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牛刀杀鸡,更多的则是遗憾,李智云的人被自己砸没了也就砸没了,可是他那些灵石上哪找去? 想到此处就把目光看向了正在惊呼的苏倩倩等人身上,嗯,想必这些人能够知道一定的线索,正打算收了法宝上前逼问之时,却听见一声轻笑响起:“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这分明就是李智云的声音,钟离权被吓得浑身一个机灵,连忙捏了一个御风诀纵身而起,藏身于悬浮空中的青龙剑之后,再往下俯瞰时,却见李智云就站在刚刚青龙轰砸过的那块地方,竟是毫发无损。 旁观众人见状大惊,这李智云到底是人还是鬼?又或者是妖怪精灵、神仙大圣?为何居然能在那种轰砸之下化形躲避?这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做出的对策! 人们极度震骇,却不知其实早在千佛崖顶与郑思远比斗之时李智云已经使过这种遁地术了,只不过当时旁观者都被火龙的高热逼到了崖边山坡,同时李智云也被火龙吞没了身形,即使有人处在目击者的位置上也是看不见他遁地的神奇的。 没有人能够解释李智云的“死而复生”,就连对各类仙法如数家珍的紫阳真人都连连摇头,只因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李智云竟然懂得地行术。 那可是从古至今仙家都极难练成的法术!并不是随便什么神仙都会用的,当初就只有惧留孙土行孙师徒以及张奎会用此法,别人纵是玉虚门下或者截教高人也都不得其门。 “来啊!”李智云冲着悬在高空的钟离权勾了勾食指,“咱们继续!” 仅仅是凭借遁地术躲避青龙的攻击还嫌不够,李智云要求自己必须找出破解之法,否则这一场战斗最多只能算作平手。 钟离权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不会认输,闻言立时说道:“继续就继续,看你能躲到几时!” 说罢就以意念操纵青龙再次轰砸下来,这一次青龙的身躯比上一次又变大了数倍,来得更快更猛,吓得旁观众人连连后退,唯恐被这青龙毁灭性的攻击殃及了自身。 李智云仍然只能施展遁地术,只因他一时半会看不明白这青龙的路数,这一次自然还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轰砸,钟离权却已经不敢托大,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同时以神识封锁整个战圈,想通过神识来查证李智云究竟是怎么躲的。 如此往复数次,每一次青龙的轰砸均告落空,钟离权的神识也没能捕捉到李智云的踪迹,这才知道李智云的身法不仅快过了视觉,更是快过了修真者的神识,反过来李智云却渐渐看出了青龙的门道。 青龙的轰砸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并不是一味地砸下,首先是龙体各部位的次序之分。 毕竟龙爪、龙首、龙身以及龙尾有着空间上的间距,就好像人类想要亲吻爱侣就免不了鼻子互相碰触一样,青龙身体的各个部位在攻击之中也是有着一定的次序的,只不过是在速度上有所区别。 对于龙首以及生在龙身前部的两只前龙爪来说,是先发后至;而对于两只后龙爪以及龙尾来说,是后发先至;至于中部躯干则是取了上述两者的均值,所以能在即将接触地面时同时抵达攻击目标,形成平面碾压的效果。 其次这条青龙的攻击力道拿捏的极为精准,若是未与敌人发生真正的接触,就会收敛一切力道,因此每一次砸下都没有形成想象中那种地动山摇的效果。 只要砸到敌人,就会在瞬间爆发性地释放出所有力量,作用在敌人的身体之上;反过来若是没砸到人,则不会对敌人之外的物事形成损害。 最后是攻击的法度和节奏。所谓法度和节奏,其实就是武功的招式。这条青龙的攻击也是有招式的,虽然在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没有记载储存,但是不论是系统还是李智云通过万象神功来模拟,都能模拟出青龙的攻击招式。 虽然这种招式与世间任何武功都不同,但是李智云能够判断出这些招式脱胎于《易经》六十四卦的卦辞卦义。 李智云知道这世上的武功体系、从低到高大体可以分为三大等级,不是太上老君制定的所谓天地玄黄,而是老庄系列著作、易经和河图洛书。 最低一级的武功体系是老庄体系: 老子也即太上老君研创的武功体系是从《道德经》(又名《老子》)中演化而来,比如小无相功、九阴真经等等; 庄子研创的武功体系是从《庄子》即《南华经》中演化而出,比如北冥神功、庖丁解牛刀法等等; 比老庄体系更高一级的武功体系是《易经》体系,是从《易经》卦辞中衍生出来,比如凌波微步、比如独孤九剑等等; 而最高级别的武功体系则是河图洛书武功体系,比如河洛神功;再比如万象神功和两仪剑法以及反两仪刀法等等。 万象神功就是伏羲从河图洛书之中直接领悟出来的功法,伏羲同时还根据河图洛书内容做出了六十四卦,正所谓没有河图洛书就没有《易经》的诞生。 这里暂且不说河图洛书中的武功如何高深博大,只说钟离权的青龙剑法是从《易经》中领悟出来的,已经算是世上罕有的武技招式了,但既然李智云窥破了它的规律,要想破解就没什么困难。 他甚至不用从河图洛书以及吠陀经这样的宇内顶尖典籍中寻找答案,只从第二层次的《易经》里面就能找到针锋相对之法。 话题回归当前战局,在李智云反复几次成功的躲避之后,钟离权渐感不耐,忍不住从空中嘲讽李智云:“你要是再这么躲下去,这场比试就是你输了!” 他这话说得也算不无道理,虽说他也没能把李智云怎样,但毕竟是占据了完全的攻势,从场面上来评判说他赢了也未尝不可。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李智云随即就怼了回来:“我一直没破你,只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罢了,你还以为我真的对付不了你这条臭长虫?” 钟离权听到自己的青龙法宝被人贬低成“臭长虫”顿时大怒:“那你就破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得!”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哔哔啵啵的响声密如连珠,顿时吃了一惊,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声音是两股巨力相互临近之时彼此间挤压的结果,随着这声音响起,只见地面战圈之中陡然出现了拳头般大小的无数颗黑球。 这无数颗黑球散落在即将冲到地面的青龙与站在地面上的李智云之间的空间之中,场中不乏对战经验丰富且见多识广的绝顶高手,见状同时骇然叫道:“虚空破碎了!” 没错,古时候的人们并非从来没有见过虫洞也即黑洞,他们把虫洞就叫做破碎虚空,这些顶尖的高手都知道一旦出现破碎虚空的状况,必须要躲避这些黑洞,不论其大小,一旦接近就会被它无穷的引力拖入其中,后果将是万劫不复。 至于是怎样一个万劫不复,谁也说不明白,只因史上被黑洞卷走即堕入虚空之中的高手从来就没有一个生还的。 黑球周边尺许的吸力极其强大,强大到什么程度呢?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会被吞吸进去,而在黑球周边寸许的范围内,那吞吸的力量将变得无法估计,强大到世上任何力量都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人们都知道要躲避这种“黑球”,绝不会置身于黑球附近一尺之内,此时钟离权自然远离这数以百计的黑球带,但是李智云就不一样了,他距离这些黑球很近,而且在青龙继续接近的同时,又有新的黑球不断产生,这些新产生的黑球距离李智云更近。 苏倩倩曾经听父亲说过这种恐怖的事情,当即提醒:“智云哥哥,赶紧躲开!” 然而却听见李智云在朗声长笑,“没事的,只有它们躲着我,我用不着躲它们!” 此时的李智云已是豁然开朗,在找出破解青龙剑法的方法同时,他知道如此施为将会形成黑洞。 只因这法宝变成的青龙所发出的攻击是由多道力量组合而成的,每一个力的方向均有不同;反过来他的破解之法也是针对这每一个力去破解,双方发出的力道加起来不下十几道,就如同有七八个当世顶尖高手在打群架一般,如此众多的巨力交织碰撞,不形成黑洞才怪。 他知道会产生黑洞,甚至能够提前预判出每一个黑洞出现的位置,如何还会被黑洞吸走进入不可知的世界?他不仅能够避开黑洞,还可以操控黑洞在距离自己身体较远的地方爆发,甚至还能利用黑洞来束缚青龙的活动范围。 只要你汉钟离不想让你的法宝堕入虚空异界,你就只能规规矩矩地在我规定的区域里进退移动! 把这句话放到场上的景况去诠释,那就是李智云瞬间剥夺了汉钟离对青龙的控制权。 只见他双臂从收拢到舒展,幻出道道重影,每一道手臂的重影都是一道力量的输出,姿势十分矫健威武,空中那条巨大的青龙在他双臂连挥的控制下竟而开始缩小,再缩小…… 没错,这如意青龙剑是可以伸缩扩放的不假,但那只是如汉钟离一个人的意,绝不会反过来如他李智云的意!这就好像不论是观音菩萨还是二郎神都控制不了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 但是在此刻莲子湖心这座小岛上,汉钟离的如意青龙剑竟然被李智云不讲道理的控制了,竟然开始按照李智云的意愿发生变化。 汉钟离呆滞了,愣在空中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为何能够控制我的法宝?这收我法宝的一招叫什么名字?” 李智云把那柄已经变成了铁钉般大小的青龙剑往手心里一抓,掂了掂后抬头说道:“这武功叫做降龙十八掌,专为你定制!至于最后这一招嘛,就叫做潜龙勿用!” “我输了。”汉钟离垂头丧气地落回地面,伸手遥遥抓向李智云手里的青龙剑,说道:“不过似你这般强行控制这件法宝却是不妥,如此用不了几次它就废了,既然我已经把它输给你了,我就把控制它的口诀传给你罢。” 第三四五章 佛门也来找事 从占尽优势到颓然认输,钟离权的转变突兀至极,以至于场外围观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钟离权把那把缩成了柳叶一样的青龙剑抓回手中,人们才意识到胜负已分,居然是李智云胜了! 李智云又赢了! 杨素的心情很是复杂,连钟离权这样逆天的法宝都奈何不得李智云,还有什么人能够胜得过他?侧目发现一脸震惊的唐璧,心头一动,就问道:“唐刺史可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李智云?” 唐璧心说我能不知道么?来护儿不就是死在那个李智云手上的么?当即答道:“自然知晓,只不过那个年少的李智云不是已经失踪了么?不知越王为何说起此人?” 杨素道:“我总觉得如今这个李智云与曾经的那个少年很是相似。” 唐璧道:“何以见得?” 杨素道:“这两个李智云给本王的印象是一样的,起初都是以拳脚花哨、招法诡异对敌,令人觉得他只是善于出奇制胜,内力根基却是不厚。” 唐璧微微点头,也不知是表示同感还是觉得杨素的评价中肯准确,继续做洗耳恭听状。 杨素又道:“但你若是觉得他内力真的不行可就大错特错了,其实他的内力极为深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深厚。” 是啊,能杀掉来护儿的少年,内力不足怎么能行?唐璧如是作想,却没有说出口来,只点头表示同意,却不知杨素如此品评两个李智云目的何在。 杨素斟酌着词句说道:“如果只是这些,就还算不得是出人意料,最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李智云似乎都有一种能力,就是能在身陷绝境的时刻迅速找出破解之道,逆转战局,这份能耐……又岂是仅有繁复的招式和雄厚的内力所能做到的?” 这才是杨素想要表达的主题,说白了就是对李智云的能力无法理解,李智云的斗战能力及破局能力超出了这个时代里任何一个顶尖高手的认知。 世上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擅长绝境逢生,对于常人来讲,能够“逢生”的处境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绝境,真正的绝境必死无疑,这是一条铁律。 但是对于李智云来说这个规律却是不存在的,此间众人亲眼所见,他就能在必死的绝境中活下来,不仅能够活下来,还能夺走钟离权的法宝,一举反败为胜。 任是谁都看得明白,若是钟离权不及时认输的话,说不定就得被李智云控制青龙剑反伤反杀,或许李智云另有攻击手段也不一定,李智云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胜似夜空繁星,他要用什么手段谁能猜得到? 说到此处,杨素忽而话题一转,问唐璧道:“你听说过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功么?” 唐璧连连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杨素感慨道:“照啊!那个少年李智云曾经创了一门火焰刀出来、卖给了本王,本王修炼以后发现那绝对是地级以上的上乘武学,不仅威力极大,而且利于远程杀伤……” “火焰刀?”唐璧也算是当世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了,却从未听说过这门武功,不仅心生神往。 却听杨素又一转折道:“但就是这门火焰刀,都无法与刚刚这套降龙十八掌相比,若是本王的判断没错,刚刚李智云使的那套打狗棒法和现在的降龙十八掌都得是天级武学!” “啊?”唐璧闻言目瞪口呆,要按杨素这么说,这李智云岂不是可以任意创造天级武学的人物?这样的人物都不能用武学宗师来冠名了,必须用武神甚至武圣来称呼才算合理。 回想刚刚李智云那套神奇而又玄奥的掌法,似乎真的是世间武学中的极品,名为降龙,真就降服了钟离权的一条青龙,实乃名副其实,只怕天外的真龙来了也斗不过他这套降龙十八掌! 却听杨素又道:“如果他仅仅是凭借往日里创造出来的各种天级武学临敌发挥也还罢了,可问题是本王发现,他施展出来的这些绝学似乎都是在临敌之时即时即兴创造的,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杨素刚说到此处,忽听场中一声怒喝,是李智云的声音:“钟离权你想干什么?耍赖么?” 众人连忙看向场中,却见钟离权已然飞在半空之中,脚下踏着的正是他的法宝青龙剑,这是想要逃走么? 刚刚钟离权以传授御剑法决为由将青龙剑拿了回去,人们均知这种御剑法决乃是仙家不传之秘,没有谁敢于刻意偷听,甚至不好意思把目光看向他们两人,却不料转眼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人人皆知,此前钟离权和李智云赌约之前曾经介绍过这柄青龙剑的妙处,妙处之一就是踏上青龙剑,可与日内周游五湖四海,这飞行速度简直比天上的老鹰还要快,没想到此时钟离权竟然当众验证了这一手段。 人们抬头看向空中之时,空中钟离权的人影已经缩小数倍,可见飞离现场之迅速,绝非他人所能追及,就连李智云也拿他没办法了,除非李智云会飞。 人影渐高渐远之时,钟离权的声音洒落下来:“哈哈哈,老夫只是给你演示一番,只要你追得上我,这件法宝就还是你的。” 这话就明摆着是耍赖了,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是追不上我,我就踏着这柄青龙剑周游四海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既然打不过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这不是老赖么?”李智云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先别得意,看我给你限高!” 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或许能够懂得什么是老赖,却听不懂什么是限高,想来应该是李智云针对钟离权所采取的惩罚措施,但是钟离权已经飞这么高了,你如何惩罚? 李智云话音未落,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就好像九天之上的一记炸雷,随即就听见钟离权一声惊呼:“啊?你你你,你把我的法宝弄哪去了?” 李智云哈哈笑道:“法宝在你脚下,你问我做什么?你去周游四海好了,好走不送!” 没有人能够看明白李智云做了什么,因为他就站在原地手足未动,然而天空中那声炸雷又是怎么回事?只听钟离权那句质问,基本就能猜到那柄青龙剑肯定是丢了,但是……它是怎么丢的呢? 没有人知道李智云在归还青龙剑的时候给青龙剑种下了众多的生死符。 前文说过,生死符的原理其实就是将自己的内力滞留于他人的体内某处,长期滞留,定期发作,那么同样的道理,李智云也能将内力滞留在青龙剑的剑身之中。 没错,就是给青龙剑种下了生死符,而不是给钟离权种下的,修真者与武者不同,修真者拥有神识,想要避开修真者甚至神仙神识的探查和警戒栽种生死符几乎不可能,但是李智云却能在青龙剑里种下生死符。 那么问题来了,给青龙剑种下生死符有什么用呢?答案也很简单,人体里面的生死符发作时可令中符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滞留在青龙剑里面的内力发作之时,就可以形成爆炸的效果。 虽然不能让青龙剑这种没有生命的物质痛楚难挨,却能令它炸得粉身碎骨! 尤其是他给青龙剑种下的这些生死符完全有别于逍遥派的生死符,他是以降龙十八掌的内劲手法种下的,降龙十八掌是契合易经六十四卦的卦义而生,与同样脱胎于易经六十四卦的青龙剑相生相克,可以说世上若是有谁想要炸碎钟离权这柄青龙剑,最基本的一个条件就是要懂得降龙十八掌。 李智云之所以这样做原本并不是为了毁掉这件法宝,他只是想要更好地控制这把青龙剑,谁料到这个后世八仙中的老二居然玩起了老赖。 行!你老赖是吧?那我就给你限高,想坐飞机高铁出行?门也没有!炸了你的交通工具,自己在天上慢慢飞吧! 高空之中,失去了青龙剑的汉钟离立即从高速变成了龟速,只气得暴跳如雷,却又不敢立即返回到地面跟李智云一决高下,打打不过,讲道理他也不占理啊,输了不给钱,这赌品实在太差。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一次变故,此后汉钟离就再也没脸玩剑了,逢人则称玩剑玩腻了,重新找高人炼制了一柄大蒲扇作为随身法宝,这就是为何史料记载汉钟离曾经修炼青龙剑法、但后来却只用一柄扇子当武器的原因。 不说汉钟离在天上欲哭无泪,一边寻思如何找回这个场子一边愤愤离开,只说地面上莲子湖心岛上,第三个“嘉宾”出场了。 这一次站出来的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昙宗大师。 昙宗大师说话比较直爽:“阿弥陀佛,贫僧不想与李施主比武,因为贫僧自认武功远远不如李施主……” 李智云闻言就有些奇怪,道:“大师既然不想与我比武,难道是想跟我比喝酒吃肉么?” 昙宗大师老脸一红道:“李施主说笑了,佛门弟子忌食荤腥,怎能与施主比较这个。” 李智云想起后世电影《少林寺》中那个昙宗,貌似那个昙宗在众多弟子的怂恿下也啃了一只狗腿,不知道这位真实的少林高僧是否也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强忍住调侃的冲动,反问道:“那么大师你找我作甚?莫非只是想说说话?那你坐在原位上也可以说啊。” 昙宗大师宣了声佛号说道:“施主所言正是,贫僧就是有事相询,之所以站到此处,却是表示对施主的尊敬。” 李智云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师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昙宗大师道:“自从千佛崖顶初见施主至今,贫僧亲眼看见施主你精擅我少林多种绝技,不知施主是否认可贫僧这个说法?” 李智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会使你们少林寺的武功,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不妥!”一个更为严厉的声音响在昙宗大师身后,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和尚步入场中,正是沩山密印寺主持,灵祐禅师。 灵祐禅师走到昙宗大师的右侧,领先昙宗大师一个身位,看向李智云冷冷说道:“据老衲所知,少林寺自从立寺以来从未收过俗家弟子,你这少林武功又是从何处学得?” 灵祐禅师这话说得没错,少林寺还真的没有收过一名俗家弟子,要想修习少林武功,必须拜入山门剃度为僧。 李智云多少也了解少林寺的一些规矩,知道古往今来少林寺的第一名俗家弟子正是当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神腿张”的儿子张小虎。(按:张小虎就是电影《少林寺》中李连杰扮演的那个主角) 张小虎之所以拜入少林寺,是因为王世充奉当今皇帝杨广的旨意督挖运河,派出侄子王仁则负责管理那些身负武艺的民夫,由于王仁则性情粗暴待人刻薄虐待民工,导致了他与神腿张之间的一战,结果仗着人多势众杀死了神腿张。 神腿张的儿子张小虎为报父仇投奔少林寺,为了拜入少林,张小虎可谓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昙宗大师的女儿白无瑕的帮助下拜师成功,授业师父就是此刻在莲子湖心岛上跟李智云说事的昙宗大师。 只不过不论在哪个时空,这件事都发生大业元年之后,也就是说此时的王仁则还没有跟神腿张产生交集,少林寺自然也就没有收过俗家弟子。 回到眼下,即使知道灵祐禅师所言不虚,李智云也不免有些不爽,看向灵祐问道:“我的少林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与你有关系么?还有,你又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灵祐森然道:“天下佛门是一家,你偷学少林寺武功,昙宗师弟不好意思找你质问,老衲却是看不下去了,所以要替昙宗师弟跟你讨一个说法!”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怒了,却不理灵祐禅师,只看向昙宗大师问道:“你敢说我的少林功夫是从你少林寺里偷学的么?” 第三四六章 讲道理 这个时代里的少林寺远不如后世规模宏大,别看史料记载中他们拥有一支战力不俗的僧兵,但若是论及寺院的规模和寺产的收入乃至僧众的数量,则远远不如后世的唐宋元明清等朝代。 事实上少林寺是从十三棍僧救过李世民、并协助李世民打败了王世充以后才开始弘扬光大的,而在隋炀帝初掌江山的大业年间,少林寺不过是天下众多寺庙之中较为普通的一个罢了。 只不过寺院规模小就有规模小的好处,单说一个好处就是便于管理,由于不收俗家弟子,加上从事杂役的执事僧数量较少,寺内僧众的成分就比较单纯且清晰,说白了就是不易被外人混入寺中。 既然外人无法混入少林寺内,也就谈不上窃取藏经阁中的武学典籍,所以从未发生过寺内绝技外泄江湖的事情,更不会像后世宋代那样,被波罗星、萧远山和慕容博等人偷成了筛子。 然而也正是因为少林寺内的武学从未外泄,才显得李智云会使少林武功兹事体大,所以当李智云反过来质问昙宗“你敢说我的少林功夫是从你少林寺里偷学的么”,昙宗终于强硬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出来:“当然!” 除了偷入少林寺盗窃秘籍或者是偷窥僧众习武,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学到少林寺正宗武学?要知道昔日王仁则偷遍天下诸多门派世家,学得各类武功不下数十种,都没能从少林寺中学到一点皮毛,这便是少林寺防范严密的体现。 只不过不论少林寺的防范如何周密,也挡不住如此神奇的李智云,不说别的本领,只说在郑思远的火龙和钟离权的青龙吞噬碾压之下、他都能从容规避化险为夷,若是把这本事用在偷入少林寺上面,又岂是少林僧众所能防住的? 所以昙宗大师愈发认定了李智云的少林武功是偷入少林寺藏经阁中学来的,原本他早就想要找李智云说道说道,却苦于技不如人,只能隐忍不发,直到灵祐禅师来到千佛山下。 灵祐禅师和昙宗大师的师父有着极深的渊源,他来到山东自然是为了灵石,而当他遇见昙宗,听昙宗描述过李智云的武功之后,立时有了主意,说你只管去找他理论!我自有办法让你战而胜之。 昙宗大师对灵祐禅师的保证半信半疑,尤其是今天,当他亲眼看见李智云连胜铁拐李和汉钟离之后,就更是心怀忐忑了:灵祐师叔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打败李智云?怎么想都貌似不可能。 所以昙宗大师在出场之后首先摆出了极低的姿态,说贫僧不是来跟你李智云比武的,就是为了留有余地,免得真打起来一败涂地。 昙宗大师如此低调,灵祐禅师却是信心满满,当他看见昙宗唯唯诺诺之后立即跟着出场,在给昙宗打气撑腰的同时震慑李智云。 或许是受到了灵祐禅师的鼓舞,又或许是眼见灵祐禅师都跟李智云怼上了,自己若是再唯唯诺诺就对不起灵祐禅师的帮忙了,所以昙宗也强硬了起来,怎么着?我就认为你李智云是偷学的。 看见昙宗大师突然强硬起来,李智云就不禁好气又好笑,问道:“你说我偷学你少林武功,可有什么证据?比如时间,比如地点,比如目击旁证,你且说来听听,正好此间汇集了天下英豪,也让大家做个公证。” 昙宗大师立即语塞,强辩道:“以李施主这般身手,要进少林寺偷学武功不费吹灰之力,又岂能被敝寺僧众发现?你现在让贫僧说出时间地点和目击人,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均觉得昙宗大师这话说得没错,就凭李智云这本领,别说是偷进少林寺,就是进入皇城禁宫甚至上天入地都没问题了,只要他不想被人发现,谁能发现得了? 于是纷纷看向李智云,想听听李智云如何辩解,却见李智云不屑笑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你却忘了一件事情。” 昙宗大师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灵祐禅师却冷冷笑道:“你也不用狡辩了,就凭你这本事,难道敢做不敢当么?” 李智云听了这话,原本不屑的笑容立即消失,冷眼看向灵祐禅师说道:“你这秃驴是活腻了么?昙宗大师要跟我讲道理,我就跟他讲道理,怎么你又穿插其中胡搅蛮缠,要是不想讲理那就少给我啰嗦,直接开打就是!” 灵祐禅师闻言大怒,喝道:“打就打,莫非你真以为你是世上无敌了么?” 旁边昙宗大师连忙相劝,一拉灵祐禅师的袈裟说道:“灵祐师叔,正所谓道理不辩不明,且让弟子与他理论一二,看看他能讲出什么道理来。” 占住理再打人,这是从古至今人类活动中不成文的一条规矩,即使是贵如君主的杨坚要征讨高句丽之前都得先写一篇檄文通告天下,以正出师之名,更何况是一向标榜“讲道理”的佛门高僧? 灵祐也知道占住理的重要性,于是便退后半步,任由昙宗看向李智云说道:“李施主,你说贫僧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 李智云冷哼一声说道:“你刚刚说过,凭我的武功要进你的少林寺易如反掌,不会被阖寺僧众所觉察,这句话是否可以证明我的武功高过你少林寺所有僧众呢?” 昙宗大师闻言点头道:“善哉善哉,李施主所言极是,敝寺武功最高者就是贫僧,而且就是贫僧也对李施主甘拜下风,少林寺内其他僧众就更不用说了,确是比李施主差得太远!” 李智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昙宗,听后者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点头道:“好,那么我再问你,既然我的武功已经远远超过了你少林寺所有僧众也超过了你,我还去学你少林的武功干什么?” “这个……” 昙宗大师顿时无言以对,围观众人也都连连点头,对啊!人家李智云一身上乘武功不知凡几,甚至天级武学也能层出不穷,又何必去学你少林寺的粗鄙武功? 没错,少林寺的绝技的确是很厉害的,但若是跟李智云这些武功比起来就不免相形见绌了,虽不至于说是天壤之别,但至少李智云的武学要比少林武学高那么几筹,这一点在场众人尽皆认可。 华夏文言里面素有“舍本逐末”,“因小失大”、“舍近求远”等等成语,说得就是这么个意思,就好像如今的李智云手握千斤灵石价值亿万,由怎会在乎别人那区区的千百两金银? 圈外席间杨素见状就忍不住暗暗好笑,心说你这和尚还想跟李智云讲理?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当初李智云在金銮殿上可是舌战过高颎的,而且还赢了,若是比较口舌之利,只怕三国那位舌战群儒的诸葛亮来了也未必能赢,你一个少林寺的武僧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想到此处,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却忽然惊觉自己把两个李智云混为一谈了,这事根本讲不通,又不禁哑然失笑,笑过之后却又心头一凛,莫非这两个李智云真的有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不然何以文韬武略同样相似? 再把目光看向李智云时,却听昙宗大师再次辩驳起来,昙宗大师的反应也很迅速,只语塞片刻就接道:“李施主此言差矣,岂不闻世上没有最高的武功,只有最高的武者,少林寺僧众的武功低微只是因为我们天赋有限,却不是少林绝技等级低劣。不然昔日我达摩祖师如何能够威震大江南北?” 这话说得同样很有道理,众人便不禁纷纷点头,是啊,你要说少林寺的武功不行好像也不对,当年的达摩老祖可不是一度称雄武林,打遍天下无敌手么? 李智云又被昙宗大师的说法逗乐了,道:“你还真能说,真不愧是当和尚的,就是会念经,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偷学你们少林寺的武功之后,我在少林绝技上的造诣就能跟你们的达摩老祖并驾齐驱了,是吧?” “阿弥陀佛。”昙宗大师只宣了声佛号作为回答,意示默认。 达摩,全称菩提达摩,南天竺人,婆罗门种姓,自称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南朝梁武帝时航海到广州。 梁武帝信佛。达摩至南朝都城建业会梁武帝,面谈不契,遂一苇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阳,后卓锡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传衣钵于慧可。后出禹门游化终身。东魏天平三年卒于洛滨,葬熊耳山。 达摩在华夏始传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经二祖慧可,三祖僧、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等大力弘扬,终于一花五叶,盛开秘苑,成为中国佛教最大宗门,后人便尊达摩为禅宗初祖,尊少林寺为禅宗祖庭。 达摩的故事广为流传;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只履西归,横扫当时华夏武林,世间更无对手,其成就为世代武林强者所景仰。如果练了少林绝技就能臻抵这样的境界,那么就不能说少林武功对李智云毫无吸引力。 众人大多如是想法,就看向李智云,想听听李智云如何申辩,却见李智云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你提起了菩提达摩,那么我问你,你可知道菩提达摩的师父是谁?” 昙宗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空合十行礼,同时说道:“少林寺志上记载,贫僧祖师的师父有两位,一个是般若多尊者,授他武功,另一个是求那跋陀罗,授他佛法及四部楞伽经藏于本寺……” 李智云知道这《楞伽经》就是后世少林斗酒僧玄通撰写《九阳真经》并夹入其中的那四部经书,后来被潇湘子和尼摩星偷走藏进了苍猿腹中。 楞伽经的事情无需与昙宗讨论,他随即打断道:“既然你知道般若多尊者是菩提达摩的师父,那么你可知道般若多尊者的内功是什么?” 昙宗听了这话就皱了皱眉,只因此事已经涉及到少林武学的隐秘,实在不便当众说出,但若是不说出来就没法与李智云辩论下去,于是决然说道:“是易筋经和洗髓经!” 后世少林武僧之所以武功比不上他们的前辈,天地灵气逐渐淡薄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洗髓经的丢失,早在宋朝以前少林寺就没了洗髓经了,因此不论阖寺僧众如何勤学苦练,也终究练不到达摩老祖的水平。 其实何止达摩老祖,就连二祖慧可等前辈高僧甚至此刻的昙宗大师都是后来的少林僧望尘莫及的。 要知道这时候的少林寺可还没有丢失洗髓经,仍处于二经并存的鼎盛时期。 “错!”李智云当即否定了昙宗的回答。 昙宗不禁愕然道:“怎么可能错?这可是本寺寺志上记载的事情!” 少林寺一向有写日记的习惯,即少林寺志,由每届方丈负责撰写,记录从创寺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重要僧侣的生平过往乃至箴言语录,直至清朝都不曾间断,所以后世清朝的韦爵爷才能从玄澄的口中得知历代少林高僧的典故。 李智云却笑道:“你们那寺志上面已然写错了,洗髓经和易筋经只是般若多尊者传给达摩的两门内功,但是般若多尊者最擅长的一门内功却没有传给你们的祖师,你知道那是什么功法么?” 昙宗茫然道:“这个贫僧的确不知,不知李施主可否见告?” 李智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你可知道我修炼的内功叫做什么?” 昙宗道:“贫僧不知,还望见告。” 李智云点头道:“我练的功法就叫做般若龙象功!这门功法的创始人就是你们祖师达摩的师父,般若多尊者!只因他的名字叫做般若多,所以他才把他自创且是生平最擅长的这门内功命名为般若龙象功!” 李智云这番话却不是牵强附会,而是刚刚用意念跟囚禁在自己识海中的昆仑奴魂魄做了交流,昆仑奴与菩提达摩是同时代的印度武者,自然知道达摩师父般若多尊者的内功是什么。 李智云这番话说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不由昙宗大师不信,不过在信了之后又忍不住问道:“就算施主你说的都是事实,又与咱们刚才的辩题有何关联?” 李智云哈哈大笑道:“你说有何关联?我的内功都是你们祖师的师父传授给我的,那么你不妨试想,你少林寺藏经阁里面那点三脚猫的武功、我还用得着去偷学么?” 第三四七章 终究难免一战 既然与达摩同为般若多尊者的嫡传弟子,李智云自然没有必要去少林寺偷学武功了。 因为这样算起来,达摩和李智云算是同门师兄弟。 通常来说,同门师兄弟所获得的传授是不分轩轾的,即使是有学的更多的也都是入门较晚的师弟,因为那时候师父的武功体系必定更加完善,师兄却已然出师,所以独得乃师倾囊的必定是关门弟子。 按照这个惯例来推测,李智云从师门学来的武功必定要比达摩更多,而少林寺那些功夫不过是达摩以及达摩的后辈弟子研悟出来的,又怎及得上般若多尊者的武功正宗高妙?所以李智云根本就不可能偷学少林寺的武功秘籍。 这一点人人都能想得透彻,昙宗大师也是无话可说,只憋得一张老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合着自己跑来找事,竟然找到祖师爷的头上了,这人可算丢大了! 如果李智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就是少林祖师的师弟,祖师的师弟是什么?还是祖师啊!再聊下去就该给人家磕头了! 他可没脸当众给李智云磕头,下意识地缓缓后退,突然心头灵光一闪,说道:“李施主你这话是骗人的,你在打诳!” 李智云微微一惊,默默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话语,觉得并没有什么破绽,当即问道:“我哪里打诳了?你给我指出来。” 昙宗说道:“那大金刚掌并非是达摩老祖所传,而是二祖慧可独创的武功,这门武功即便是达摩老祖也是不会的,由此可知老祖的师父般若多尊者也不会,你如何能从般若多尊者那里学来?” 昙宗这段话牵扯到少林武学体系的一个常识,那就是后世所谓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并不全是达摩老祖一个人留下的,达摩老祖只创出了一部分甚至一少部分,其余武学绝技都是由历代少林高僧研创出来的。 李智云在苏元明送给万宣道的那块储力玉佩里面存了两记大金刚掌的掌力,这事昙宗大师曾经亲眼目睹,此时提起却是犀利之极的质问,直戳李智云所说“故事”的破绽。 旁观众人虽然不知道昙宗此言是真是假,但既然昙宗敢于这么说,那就必定有着铁一样的证据,却不知李智云又该如何回答。 只见李智云摇头苦笑起来,就好像面对着一头听不懂琴韵的牤牛一样的无奈,说道:“如果我没算错,好像现在你少林寺的绝技没超过六十种吧?” 昙宗精神一振道;“还说你没有去过少林寺,你没去过少林寺怎么知道本寺的绝技共有五十九种?这件事就是达摩老祖复生都不可能知道!” 李智云也懒得就是否去过少林寺这件事来争辩,只说道:“那么你听好了,现在我开始一边说一边演示少林绝技,当我说出来的武功名字以及我演示出来的武功招式是你从未听说过的,你就打断我。” 说罢也不等昙宗答应,就开始背诵起少林七十二绝技来,“咱们先说指法类,少林武功里的指法有天竺佛指、大智无定指、无相劫指、多罗叶指、拈花指、去烦恼指、一指禅……” 他一边说,一只举在胸前的右手手型不断变换,各种指**换而出,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看去,只见六丈开外的一颗枣树上面叶落纷纷,每片落叶都有着不同的凋零方式,或粉碎,或悠然飘落、或瞬间干枯,端的是奇幻无方。 众人看得目摇神驰,这才知道少林武功居然有如此深奥奇妙的指法,在对佛门武学肃然起敬的同时,更为李智云的渊博而震撼,这么多种深奥的武功,常人得一门便足以钻研一世,这李智云年纪轻轻居然全部练成了,这人究竟是怎么练的? 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起,二十年不眠不休也练不出这么高深的内力,更练不成这么多种不同种类的绝技神功,哪怕是世上最最顶尖的武学奇才也不可能! 作为少林寺第一高手的昙宗就更是看得傻了眼,即使是他也没能把这么多的指法悉数练成,何止是没能悉数练成,就是一一练过都做不到。 要知道这些绝技的每一门都配有专门的内功心法,要练成绝技首先要把内功心法练成,单以凡人的寿限来说即使能活到百岁以上也是绝无可能。 然而李智云却都练成了,不仅练成了,而且造诣还远在自己之上,尤其是在多罗叶指和去烦恼指这两门绝技上面,自己足足浸淫了三十年的苦功,但与眼下的李智云相比却有判若云泥之别,这差距何其巨大? 如果只看李智云的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等武功,昙宗大师并不会产生太多的自卑感,毕竟天下武功种类繁多,各胜擅长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比你刀用得好、但是人家的剑练得也不差是一个道理。 但是此刻李智云演示的却是正宗少林绝技,在少林绝技上面远胜少林寺的达摩院首座,这让少林寺的脸往哪放? 抱着一颗惶恐惭愧的自卑心,昙宗大师凝目观看李智云的每一个动作,想要从中获得启迪,为日后自己的提高汲取营养,渐渐就忘记了之前李智云和他的约定。 这时候李智云已经演练到了摩诃指,伸出一根手指向那颗枣树的顶端树干上连续捺了三下,那树干上立时出现了三处孔洞,三个孔洞合为一处,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夕阳的光线穿过树干背后、从窟窿里透射过来,引起围观者一阵赞叹。 “喂喂喂,大和尚,别看了。”李智云使了这一招之后立即提醒沉迷投入的昙宗大师,昙宗猛然从沉浸中惊醒,问道;“怎么了?” 李智云笑道:“我说我练的这一路指法叫做摩诃指,你们少林寺的藏经阁里有这门绝技么?” 昙宗大师立时答道:“没有,这摩诃指却是什么来历?” 李智云道:“你且不要问这摩诃指的来路如何,只说你认为它是不是正宗的佛门武功,出家人可不能昧着良心打诳与哦……” 昙宗大师点头道:“这指法禅意深远,契合佛法,的确是佛门正宗武学,只不知为何少林寺中没有?” 李智云笑道:“咱们说的就是这件事啊!你少林寺里没有的佛门武学,就不能由前辈高人创造出来么?” 他练的这套摩诃指乃是北宋初期在少林寺挂单四十年的七指头陀所创,创出之后便录入典籍,珍藏在少林藏经阁内,名列后世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可以说历代少林武僧都没有怀疑过这门指法是不是佛门正宗,是一门如假包换的佛家武学。 见昙宗大师仍然没明白,就继续解释道:“虽然现在的少林寺没有这门摩诃指,但是今后你们的后辈僧侣肯定会有人触摸到它的境界,因而研创出来,到时候你们要不要说我李智云今天所练的摩诃指也是偷学你们少林寺的?” 昙宗大师霍然开朗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那大金刚掌也是施主你自行研悟出来的了?” 李智云把脸一板道:“还叫施主?我是你们达摩老祖的师弟,你就算不叫我一声祖师,至少也该叫我一声师祖不是?” 昙宗大师立马合十行礼道:“弟子昙宗拜见师祖!” 李智云正色教导道:“这就对了嘛,枉你身为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难道不知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只要武学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什么样的武学不能被人创造出来?再过几百年,你们少林寺的绝技就会达到七十二种之多,还不是那些天资独厚的后辈们秉承佛门宗旨创造出来的?你连这个都想不到,如何能够让少林武学发扬光大?” 昙宗闻言不禁汗颜,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道理,只不过像李智云这样逆天的成就实在是令人无法想象,这已经不是举一反三了,而是举一反三百,举一反三千,举一反三万! 李智云看见昙宗已经露出心悦诚服之色,就想趁热打铁了结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纷,不料旁边灵祐禅师却突然说道:“昙宗师侄不要听这小子信口雌黄,想那波什么多尊者是什么时代的人物?怎么可能与这黄口小儿有所交往?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时至今日就连达摩都死去一百多年了,更何况达摩的师父般若多尊者? 而且达摩之所以能够创建少林寺并留下武学是因为他为了传播禅宗教义主动来到了东土,而他跟般若多尊者学习武功却是在天竺国发生的事情,般若多尊者从未来到过华夏,又如何会与李智云这样一个后生晚辈相遇相识? 除非李智云跑到天竺国去受教,但是天竺国何等遥远?一来一回就需要数年时光,李智云总共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又是何时去的天竺?这事细想起来破绽很多。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再也忍不住怒气,冷冷地看着灵祐禅师说道:“你这秃驴怎知般若多尊者没有来过咱们华夏神州?你以为你是谁啊?莫非般若多尊者来到咱们隋国还要先跟你报备一声不成?” 灵祐禅师被李智云喊了两回秃驴,此时同样再也无法忍耐,暴怒起来:“老衲就是看不惯你蒙骗我昙宗师侄,昙宗生性敦厚,为人老实,被你骗了还要叫你一声师祖,却把我这师叔置于何地?” 的确,昙宗大师这声师祖一叫,灵祐禅师立马比李智云矮了一辈,这事儿搁谁也不愿意。 只不过即使没有昙宗执后辈礼以及李智云怒骂秃驴这回事,灵祐禅师也不会就此放过李智云,他始终揪着李智云偷学少林武功这件事不放,为的当然是李智云的灵石。 李智云怒道:“我们少林寺一家师徒叙说辈分,关你这秃驴鸟事?若是想打架就赶紧动手,少在这里叫唤!” 灵祐禅师又被骂成秃驴,不禁怒上加怒,道:“既然你们两个讲不清道理,那咱们就打一场好了,谁赢了谁有理!” 李智云哈哈大笑,笑罢说道:“拳头大的就是有理么?早就该这样,是昙宗一定要来跟我讲道理,其实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讲道理,还是打架来得痛快,打不赢的就闭嘴!来吧!” 灵祐禅师却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昙宗说道:“师侄,你先上去打个头阵。” 昙宗不禁面露难色,说道:“弟子不敢与师祖动手!” 灵祐禅师怒道:“你还真把他当师祖了?你这是要与老衲划清界限么?” 昙宗连忙行礼道:“师叔息怒,弟子不敢。” 灵祐禅师道:“既然不敢,那你就替我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只要他打得赢你,偷学少林武功的事情就此作罢,你爱认他做师祖也是你的事,老衲再不过问一句!若是打不赢,嘿嘿,哪有师祖打不赢徒孙的道理?” 昙宗面露难色道:“这个……弟子不是对手啊!” 灵祐禅师怒道:“没想到你师父竟然教了你这么一个怂包弟子,你凭什么打不过他?我说你能打得过就能打得过!” 李智云见状就不解插言道:“我说你这秃驴是不是有毛病?想要打架的不是咱们俩人么?怎么你一定要让人家昙宗出手?难道你想以多欺少,以二打一?行!那就一起上来吧” 灵祐禅师以一种不屑的神态看向李智云,傲然道:“就凭你?你还不够资格与老衲交手,打赢了昙宗师侄再说吧!” 众人闻言尽皆震惊,彼此相顾意示询问,这灵祐禅师究竟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托大,连李智云都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李智云可是接连战胜过尚师徒、新文礼等当世名将、郑思远、李凝阳以及钟离权等得道修士的存在,就连上述这些人都打不过李智云,你一个密印寺的和尚又能有什么惊人的艺业? 然而每个人从他人眼中看见的都是“不知道”三个字,人们对灵祐禅师的了解实在不多,只知道此人一向在湘南密印寺住持,善能降妖捉鬼,却没听说跟武林人物有过什么瓜葛。 这样的人也能打败李智云么? 疑问之中,却听见哗楞楞一阵声响,循声看去只见灵祐禅师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根禅杖,这禅杖的外观与寻常寺庙里和尚常用的禅杖也没什么不同,响声就是禅杖头上挂着的几只铁环所发。 只见灵祐禅师把禅杖往昙宗手里一递,说道:“你不是会使伏魔杖法吗?就用这根禅杖降伏李智云这只妖孽狂魔!” 第三四八章 密印三宝 灵祐禅师命令昙宗使用少林绝技伏魔杖法去对付李智云,别人尚未如何反应,李凝阳却已是冷笑出声,心说你少林寺的伏魔杖法能有多厉害?难道还能胜过我的降魔杖法不成? 众人循声看向了李凝阳,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均想:是啊,这李凝阳的降魔杖法已是世间罕有,岂能不如少林的伏魔杖法?再者说就算少林寺的伏魔杖法有什么独特之处,人家李智云会不知道么? 李智云精通少林诸般绝技,不论是从种类上还是境界上都比昙宗为高,这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事情,在场众人均能看得出来,而且刚刚他使用打狗棒法轻松战胜李铁拐更是有目共睹,你凭什么还敢跟他比杖法,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昙宗本人也是这样想的,其实刚刚他看见李智云使出打狗棒法战胜李凝阳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做过比对,若是自己使用伏魔杖法与李智云过招,只有比李凝阳败得更快更惨。 于是婉拒道:“师叔,不是弟子怯战,实在是技不如人,这杖法就不用比了,如果一定要比,结果必是弟子落败,到时候丢了少林寺的人不说,还把师叔你的脸给丢了……” “咄!”灵祐禅师当头棒喝一声,道:“还没打过怎么知道?你不知我这根擎天禅杖的厉害,用用就知道了!” 擎天禅杖?是神兵么? 众人都有些茫然,如果是神兵利器,为何武林之中从未有过这件禅杖的名头? 但只看灵祐禅师如此笃定,想必有一定的奇妙之处,可是能怎么奇妙?就是尚师徒那杆九转提颅枪都败在了李智云的手上,你这禅杖籍籍无名,难道还能超过九转提颅枪去? 却听灵祐禅师说道:“你尽管跟他打就是了,老衲包你有赢无输!” 说话间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双靴子不像靴子鞋子不像鞋子倒有些像拖鞋一样的东西,又脱下身上袈裟,连同一并递给昙宗说道:“你把这双屐履穿在脚上,袈裟穿在身上,若是还打不赢这一场,那就没有天理了!” 昙宗大师却不敢去接靴子和袈裟,连连摇手道:“这可使不得,这圣衣袈裟和伽蓝屐都是师叔你的护身法宝,岂能借给他人?” 灵祐禅师怒道;“你以为我愿意借给你啊?还不是为了让你打赢这一场战斗给佛门争光?休要啰嗦,速速换上就是!” 李智云冷眼旁观这对师叔侄授受物件,不由得生出些许防范之心,不用问,这擎天禅杖、圣衣袈裟和伽蓝屐肯定是有着某种特殊能力的,只是不知道能力若何。 想到此处立即在系统武学资料库中搜寻了一番,却只发现其中两样物件的介绍,擎天禅杖和圣衣袈裟都是法海的法宝。 法海就是南宋中期强行拆散许仙和白素贞人蛇恋的法海,法海总计有九件法宝,擎天禅杖和圣衣袈裟位列第一和第二,前者属于攻击型法宝,用以扫荡妖魔无往不利,后者则是防御型法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能屏蔽毒物,与唐僧那件锦襕袈裟不相上下! 唯有这伽蓝屐不知有何作用,但想来也是脱不出攻防两方面的宝物。 莫非这灵祐禅师与法海有着某种关系不成?他却不知灵祐禅师正是法海的师父,只不过此时非但没有法海,就连法海他爹他爷爷也都没有出生呢。 再说这边昙宗大师拗不过灵祐禅师的催促,只能换下僧鞋,穿上伽蓝屐,又披了袈裟在身,再把那根擎天禅杖横担于两条臂弯之中,合十向李智云行了一个礼,说道:“李施……师祖,弟子奉师叔之命,不得不向你讨教一番,还请师祖手下留情。” 因为不清楚灵祐那三件物事的威力到底如何,李智云也不敢托大,谦逊道:“你也别客气了,咱们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用这招童子拜观音的起手式,就算比武开始了吗?” 昙宗大师道:“不错,不知施……祖是否还用棍法?” 李智云琢磨了一下,觉得对付杖法最好的打法莫过于打狗棒法,既然摸不清对方的实力如何,跟人家玩空手就有些盲目自大了,于是点头:“正是。” 这次昙宗大师不等李智云多说,就像场外侍立的少林寺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少林弟子连忙一路小跑来到李智云身前,先是恭恭敬敬行礼,再把一条少林棍呈送给李智云。 李智云接棍在手,对面前这个青年和尚的态度很是满意,就问了一句道:“这位师父叫什么法号啊?” 青年毕恭毕敬道:“小僧色空。” “哦?”李智云打量了这和尚一眼,心说难道这就是那个老婆临盆时出去买酒买肉回来却发现老婆被王仁则的贼兵杀死、然后到少林出家悟出一套醉棍的那个苦命人么? 时间线好像不对啊,这时候王仁则就开始带兵作威作福了? 于是问道:“你出家几年了?在少林寺都学了什么功夫?” 色空答道:“小僧刚刚出家一个月,拜在昙宗大师门下,只学了入门的一套罗汉拳和几招罗汉棍。” 李智云知道罗汉棍也是少林入门器械武功的一种,就点头道:“你可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才出家少林的?” 色空闻言脸色一变,脸上现出愤懑而又惊疑的神情,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智云心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这色空的愤懑是冲着他的仇人,惊疑则是冲着自己,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石塞到色空手中,说道:“这块灵石给你了,回头你愿意用它换钱喝酒也行,让你师父去找丹王炼丹也行。” 众人见状皆惊,这是李智云今天来到湖心岛以后第一次亮出灵石,而且直接就送给了一个素味平生的少林寺后辈武僧,这出手也忒大方了! 只看这块灵石怕没有二斤左右,最少价值两千万两银子,李智云竟然随随便便就送了,如果随便谁都能如此简单地得到李智云的馈赠,大家又何必煞费苦心跑到这里来比武打赌? 杨素最是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却知道李智云这人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完全无法按照常理估计,比如说他送给万宣道、秦琼等人以及苏倩倩那些灵石,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些人就替他说了一句话、要跟他一起对付杨林手下的军兵,就值他拿出那么大数量的灵石回馈么?这简直无可理喻! 而眼前这个色空再次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山砸中,却不是他人所能攀比的,谁都不知道李智云什么时候会赠送灵石给什么人。 色空本人也惊呆了,他跟随师父昙宗大师一起来到山东,亲身经历且亲眼看见了千佛山上售卖会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当然知道这一块灵石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自己能够一气突破生死玄关,进入世间顶尖高手的行列。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很快就能报仇了?这份大礼……真是做梦都不敢想。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这灵石我可不敢要,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李智云微微摆了摆手道:“拿着吧,这灵石对你有用,只希望你心想事成,不要总是借酒浇愁。” 色空闻言更惊,这李智云莫非是佛祖降世么?怎么连我在少林寺偷偷喝酒这种事情都知道,当即跪倒在地,连连拜谢,却觉得身下一股柔和的巨力涌起,将自己的身体托了起来,想跪都跪不下去。 却听李智云说道:“你去吧,我要跟你师父切磋切磋武学,你看仔细了,记住了,日后兴许能从里面悟出什么对你有用的东西来。”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骚动,都很认可李智云这个说法,更加羡慕起色空和尚来,这和尚简直是太走运了! 看人家比武要想得出感悟也是有条件的,首先自己的武学境界和内功基础不能太低,就比如后世张三丰观看蛇鹤相争悟出太极拳理一样,如果当时的张三丰没有武当九阳功的基础,那么只怕看上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出什么门道。 看到了就能模仿,想到了就能行动,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提高,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学境界和内功基础,又如何能够模仿行动?你看见猫上了树你也能上么?你看见野猪斗败了猛虎你也能行么?看见鸟飞在天空你也能上天么? 如果按照一般规律,色空这样的武者要想从此时看见的比武中得到裨益,至少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因为他现在看见的武者武功太高,与他差距太大,根本谈不上模仿,也就无从提高。而等到几十年后,他现在看到的景象早已经模糊甚至忘记了,又如何能够用来汲取养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他师父昙宗肯说动苏元明练出一颗固本丹,一颗培元丹和一颗通玄丹,他就可以像万宣道那样速成绝顶高手,等到身上有了足够的内力,再回想最近看到的一切,从中感悟出武学至理就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绝对有所提高。 不说色空千恩万谢地退到场边,也不说众人在一旁羡慕嫉妒恨,只说李智云转回身来将打狗棒一指昙宗,说道:“来吧,你可以进招了。” 昙宗大师本来就抱着一个下手的恭敬心态,哪敢让作为上手的李智云先出招,那不仅仅是找死,而且是太过倨傲的表现,闻言立即使出一招“拨云见日”。 拨云见日是伏魔杖法中比较简单的一招,有边刺探边进攻的意味,“拨”就是左右拨动,预先将敌人兵器来袭的路线封死,而后视拨动的效果再选择进一步攻击或者收缩防御。 “见日”了就说明进展顺利,拨出了敌人的破绽,就可以改拨为撞,直击敌人要害,反之则迅速回防,将敌人来袭的兵器挡在门户之外。 旁边观战的李凝阳见状就忍不住哼了一声,就这招法?还不如我那降魔杖法呢,怎么可能战胜李智云? 其他众人也有同感,均认为昙宗这套杖法的威力远远不如李凝阳,只怕一招不到就会落败,于是纷纷摇头。 李智云却不敢小看昙宗这一招,不是因为这一招的本身,而是因为昙宗攻出来的这根擎天禅杖,所以他也用了试探性的一招,叫做挑拨狗爪,此为打狗棒法的挑字诀,其用意与昙宗的用意相同,只要能够顺利挑开昙宗的禅杖,即可变招速胜。 然而这两人一拨一挑之下,怪事就出现了。 杖棍相交,按照李智云的预计,即使不能把对方禅杖挑飞,也必定能够挑开一线空隙,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也没感觉到这根擎天禅杖上面带有多么沉重的力道,可就是没能挑动。 那禅杖连半点偏移都没有发生! 要知道李智云这根少林棍上倾注的内力可是十三层般若龙象功的巨力,而且他使用的打狗棒法挑字诀又是最典型的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可以说哪怕昙宗这根禅杖砸过来的力道重逾万钧,也能被他轻松挑开。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禅杖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偏移,他那一挑之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禅杖完全卸去了。 非但把这一挑之力卸得无影无踪,而且那禅杖上面还产生了一股强劲的吸力,似乎要把少林棍牢牢吸在禅杖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李智云大吃一惊,却顾不上寻找原因,因为他根本无法收回少林棍,同时昙宗的禅杖已经顶着自己的少林棍来到了眼前,转眼间就要砸中自己的胸膛了,这时候他只能选择撒手弃棍,以凌波微步避开了昙宗这一招攻击。 看见李智云撒手弃棍,腾挪避开,场中众人尽皆不明所以,大为惶惑:这昙宗的武功有这么高么?怎么一招就把李智云的兵器给下了?也没看出来这一招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李凝阳就更是想不通了,他几乎要蹦起来冲上去叫停对战的两人,你们俩这是干嘛?要贬低我铁拐李也用不着这样演戏吧? 唯有灵祐禅师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哈哈!好!打得好,昙宗师侄,就这么打!” 第三四九章 克尽天下一切武功 灵祐禅师大声喝彩,并未影响到场中的战斗进程,李智云在使用凌波微步避开攻击的同时,已经顾不上拿回被昙宗甩落在地的少林棍,于是就使了一招獒口夺杖。 这招獒口夺杖是打狗棒法中非常奇妙的一记招式,是空手对付手持棍棒类敌人的最佳招式,没有之一,而且不论何时何地何人,只要懂得这一招的要领,施展出来便绝无失手的可能,必定手到擒来。 武林史上除了资质愚钝的鲁有脚和年纪幼小的史红石之外,只要是学会打狗棒法的人,就没有不会这一招的,而且施展出来必定一击奏功。 但就是这样的一招在李智云手上却失手了。 陡然伸出右手抓住禅杖的杖头,左手食指中指佯攻敌人双目,同时右脚踢高下压,将对手的棒杖压在膝弯之下,继而踩在足底,最后右手往回一捞,这就是獒口夺杖的全部流程。 李智云玩起这招獒口夺杖只有比后世的洪七黄蓉更加精湛,那禅杖的确被他捞在了手中,众人正待惊叹喝彩,却见他陡然松开了右手,将禅杖抛了出去。 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被毒虫蜇了一样,又像是那杖头温度奇高,烫着了他的手,总之甩手抛杖的动作极其狼狈,绝非有意为之。 这是怎么回事?没人想得明白,只有李智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之所以抛掉这根夺来的禅杖,是因为在他捞回禅杖的瞬间,感觉到这禅杖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内力源源吸出。 若是不想在呼吸之间就被禅杖吸干内力,就只有抛出禅杖,别无他法! 这禅杖实在太过妖孽了,如果换成是人,那么可以认为他练过北冥神功还是化功大法、又或者是由这二者混合而成的吸星大法,但问题是这禅杖不是人!也不是被人控制才吸人内力的,因为当时这禅杖只在他李智云一个人的手中! 李智云抛开了禅杖,顺势以擒龙控鹤手法抓回了少林棍,而昙宗大师则正好接住了擎天禅杖,两个人继续战在一起。 这绝对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攻防之中李智云完全不占一点优势,明明每一记招式使出来像模像样大有道理,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反过来只要少林棍和禅杖相交相触,少林棍必定脱手,李智云也“熟能生巧”了,每当少林棍被禅杖“粘”了去,就施展獒口夺杖抢来昙宗的擎天禅杖,抢过来就扔掉,自己再拣起少林棍继续对阵。 交手中李智云不再使用打狗棒法,开始改换其它门派的武功,一时间古往今来天下间各门各派的棍术棒法层出不穷。 这些棍法棒法杖法或快似闪电,或厚若高山,或拙朴务实、或华丽无方,快而华丽的招式变幻莫测、厚而拙朴的进击威势惊人,令场周观众叹为观止。 然而就是这样也奈何不得昙宗大师,即使有无数次李智云已经避开了杖棍相交相触,把棍头打在了昙宗的身上,也没见昙宗因此露出败象,那少林棍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是隔靴搔痒一般,全无半点作用! 这就是圣衣袈裟的无敌之处,李智云也曾在棍棒进击的同时尝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使用隔物传功,从地底传功过去偷袭对方,但是对方那双伽蓝屐胜似钢铁,直接将来自地底的偷袭完全阻隔在外,根本攻不进去! 这还怎么打?现在李智云已经完全明白了,灵祐禅师借给昙宗的三件法宝就是完美的攻防三件套,不论你有多高的武功,多么奥妙的招式,都无法胜他一招半式,因为即使你打到了他也跟没打到一样! 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诡异的法宝?如此变态的防御?李智云彻底无语了,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了结这一场战斗。虽然昙宗同样也奈何不得他,但是这没完没了的如何收场呢? 他自然可以使用遁地术离开此处,甚至不用遁地术,只用凌波微步也能逃离现场,但是那样就等于承认这场战斗自己输了,最少也是承认自己赢不了。这多没面子啊?都给人家当师祖了,再承认奈何不得人家,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正茫然无绪时,忽听场边席位上传来一声冷笑,有人说道:“果然是好法宝!果然是好算计!贫道很是好奇,这法宝是什么人炼制出来的,炼出这样的法宝来又有什么目的。” 李智云手上不停,只用眼角余光瞥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来了就没与任何人交谈过的紫阳真人,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稍加思索,忽然就有了些许明悟。 却听紫阳真人又道:“除了你佛门的武功之外,世间任何武学都奈何不得这三件法宝,这炼器造诣实在是高到了巅峰,佩服啊,佩服!” 灵祐禅师闻言就接口道:“紫阳道兄不要误会,这三件法宝乃是当初达摩祖师从天竺带来的,后来经由他的六世弟子赠给了密印寺,作为本寺镇寺之宝,从来都没有针对别派宗教的用意。” 众人闻言尽皆动容,才知原来这竟是达摩老祖从天竺带来的法宝,却不知灵祐这话未免不尽不实。 事实上达摩当初来到华夏传教之初,对于久负盛名的华夏武林也是有着敬畏之心的,不论是华夏远古时期的大能高士还是秦汉时期的名将杀神又或者三国时期的战神武圣,其实力都不是天竺武学所能战胜的存在。 即使达摩练就了易筋洗髓二经也不敢小觑华夏武林中的能人异士,在华夏疆土上传播佛教,万一惹到了根深蒂固的道家门派或者其它什么教派,打起来一定能赢么?那是真的不好说。 所以他把如来佛祖亲手炼制并留在天竺凡界的法宝带过来一些,这擎天禅杖和圣衣袈裟以及伽蓝屐就是其中三件,有这三样法宝护身,根本无需懂得什么武功,就足以在华夏武林中自保无虞。 达摩到达华夏的时候已经一百五十岁了,其时身怀一百几十年的易筋洗髓无上内力,这一百多年的内力相当于寻常武者修炼寻常内功三百年以上,这样的内力几乎可以称霸华夏江湖,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不是绝对。 但是有了这三件法宝在身,那就足以横扫天下任何武道门派了,因为这三件法宝的最大特点就是克制武道功法,只要敌人用的是武功,不论内力多深,也不论招式如何精妙,都拿这三件法宝没辙,这就是达摩横扫华夏武林的原因所在。 而至于达摩留在少林寺内的一些所谓绝技,其实不过是些等而下之的武学,不要说无法与出自于河图洛书的一级武学体系相媲美,就是与源于《易经》的二级武学体系相比都颇有逊色。 综观后世少林寺汇总的七十二般绝技,其中能与独孤九剑、凌波微步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一门金刚不坏体罢了。 回到眼下,仙武兼修的紫阳真人看出了这三件法宝的门道,立马误以为灵祐禅师这三件法宝是针对他们道家的,因此出言讥讽,灵祐禅师却没有跟道家开战的打算,当即解释澄清。 李智云听了这两人的对答就很受启发,接下来不再使用棍棒类武功,尝试以棍棒使出长枪、刀剑等兵器的武功,一时间又是几百个门派的枪法、刀法和剑法挥洒出来。 这几百种武功不仅在兵器种类上突破了局限,而且也突破了地域的界限,不论什么佛门武功、道家武学又或者是天竺、波斯等地的武功击技,一股脑混杂着使出,想看看是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没有一种武功能够突破这三件法宝的限制。 如此一来场面上就更加精彩,只看得众人如痴如醉,这才知道李智云简直就是一个天下武学的总秘籍。 除了大多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武功,人们还偶尔可以清楚地看见李智云使出的招式中不乏与自己门派相近相似之处,或者直接就是本门武功的招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学的,但肯定不会是潜入自己世家门派偷学的。 因为若是每一门武功都要潜入别家门派去偷师盗学,就按一个月偷一家来计算,他不到二十岁的年龄也偷不来这么多种绝技神功!年纪在这里摆着呢。 于是再没有人敢不拜服,尽皆对李智云的渊博五体投地,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才感觉到了昙宗大师的莫名强大。 即使是这样渊博的李智云,也没办法奈何昙宗大师,反倒是激战过程中他手中的棍棒时不时会被禅杖“粘”走,然后他就只能再次施展那招神奇的空手入白刃夺杖弃杖再抢棍棒,如此循环往复,终是有败无胜之局。 天色擦黑的时候,李智云终于气馁,开始考虑是否认输了,打不赢就是输了,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磊落一些。 然而就在此时,忽听岛边有人高声通报:“汴州刺史王世充子侄、王仁则前来与会。” 杨素闻言略一思索,回道:“让他进来吧。” 李智云听到王仁则也来了就不禁心头一动,倒不是觉得王仁则有什么本领,而是想起来王仁则是一个杀师成癖的恶魔,进而联想到:既然用正统武功武技无法战胜昙宗的佛门法宝,那么使用魔功呢? 俗话有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还有个说法,是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别看昙宗手持擎天禅杖使的是伏魔杖法,但是当魔高一丈的时候,他这一尺高的佛法还真就不一定能行! 想到就做,瞬间就用万象神功模拟了两样功法出来。 第一样是移魂大法,这移魂大法是天魔门天魔三绝中的一种,只要对方不懂破解之法,那么即使是内功胜于己方,在不加防范之时也会着道中招,后世南宋时期丐帮的彭长老就曾以这门魔功擒获武功远胜于他的郭靖黄蓉。 暮色苍茫之中,昙宗大师的心情已是喜不自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穿戴持了这密印三宝之后居然能够打出如此效果,能跟李智云鏖战一个半时辰且不分胜负,这世间还有谁能做到? 就是前辈高人李凝阳和钟离权又如何?不都是以速败而收场么?而自己不仅没败,而且似乎还有获胜的可能,因为只要再这么打下去,李智云的内力早晚会消耗殆尽的! 怀着一颗喜悦的心,他一边打一边盯着李智云的脸色和眼神,希望通过察言观色来判断对手内力储备的多寡,看着看着,却忽然看见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是一抹什么样的笑容呢?李智云这张脸是公认的英俊面孔,这抹笑容出现在这张脸上就显得很是违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偷偷损人坑人得逞之后,不想被别人知道是他干的,却又为此沾沾自喜一样。 昙宗大师觉得这笑容有些诡异,正不知为何时,却看见李智云的眼神也变得异样起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慈祥?怜爱?惋惜?似乎夹杂了十几种意味,但不管这眼神所代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眼神让人看了之后还想再看。 昙宗大师不由自主的与李智云对视起来,忽听耳中响起一声缥缈的呼唤,那声音柔和而又动听,宛若天籁之音:“昙宗,你输了啊,放下禅杖,脱掉袈裟和鞋子,认输吧。” 这是李智云施展的第二种魔功,叫做传音搜魂大法,此法同为天魔三绝之一,后世里西夏皇太妃李秋水曾经凭借这门魔功撩得虚竹心猿意马。 是啊,我输了啊,昙宗大师听了这话便深以为然,很是顺从地停了手上的招式,将手中的禅杖抛在地上,两脚连环踢出,踢掉了两只伽蓝屐,一边脱下袈裟一边说道:“我输了,我打不过你,就算加上三件法宝也打不过你。” 在济州府官吏的引领下刚刚步入岛中心的王仁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哈哈笑道:“昙宗啊昙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们少林寺的武功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会输呢?真是奇哉怪也!” 第三五〇章 少林绝技终究是绝技 在听到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来到湖心岛那一瞬间,色空和尚就开始咬牙切齿地准备复仇。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王世充或者王仁则本人,但是他知道奸杀他正在分娩的妻子的贼兵正是王世充的部下。他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报仇,却苦于自己武功低微、王世充位高权重且拥兵数万而无力为之,如今听说王世充的侄子一个人来到此处,这不是老天爷送来的报仇机会么? 虽然带兵洗劫他老家村庄的未必就是王仁则,但是王世充王仁则叔侄从来都是他铭记仇恨的对象。 所以当王仁则嘲笑昙宗大师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了场中,厉喝道:“王仁则,纳命来!”出手就是一记少林罗汉拳,黑虎偷心! 他觉得,不论是出于家仇还是维护师门的目的,他都必须下场与王仁则血拼一场,他的反应是强烈而又迅速的,以致于他冲入场中的时候另外三个少林僧没有及时跟上。 王仁则见状便即冷笑一声,说道:“少林秃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你一个也敢跟我交手?”说话的同时已是一记大手印拍出,按向色空的胸口。 少林罗汉拳和藏传密宗大手印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武功,色空的内力也远远不如天赋异禀的王仁则,只看两人的出手对比,场周众人立马就能得出判断,这一招交换的结果必是色空被拍飞,且非死即残。 所以秦琼和狄知逊两人同时冲向场中,前者喝道:“和尚退下,这人交给我!”后者喊道:“色空你回去,你打不过他的!” 秦琼寻找王仁则不是一天两天了,王仁则当初闯入秦家大院作威作福,还劫持了他的老母做人质,这对他秦琼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 即使听见很多人说曾经目睹王仁则死在了大龙堂那弯湖泊之中也不甘心,发誓只要王仁则没死就再让他死上一回,刚刚听说王仁则来到湖心岛的时候已经起了击杀之心,只不过因为场中有更重要的一场较量才暂时忍耐。 毕竟李智云和昙宗之间的较量才是重要的,这场比武的结果既牵扯到李智云的名誉——能否保持不败的战绩,也牵扯到海量的灵石是否会遭到瓜分。 然而此时既然昙宗已经莫名其妙地认输且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和袈裟鞋子,既然色空已经冲进去与王仁则动手,自己又如何放着大仇不报,坐视色空白白送死?于是打算上去救援色空并且取而代之。 王仁则的武功他是有所耳闻的,即令是家传武功造诣匪浅的大哥秦安都未必是王仁则的对手,这色空和尚就更不可能与之匹敌了。 狄知逊和秦琼的想法差不多,狄知逊和王仁则算是一对老冤家,当初碰巧一起去了秦家大院,目的也是相同,都是为了拜师学艺,然而甫进秦家大院两人就打了一场,当时如不是有另一个李智云突兀出现,他就会被王仁则打成重伤,所以从那时起这两人之间就算结下了仇。 又或许这两人之间的仇怨并不深重,但是狄知逊始终是有着一颗仁侠之心的人,与狼子野心的王仁则人鬼殊途,这就叫正邪不两立,见面就得掐,所以狄知逊也是反应比较迅速的一个,紧跟着秦琼冲了上去。 今天的秦琼和狄知逊与一个月以前的他们已是截然不同,因为一个月以前在千佛崖顶他们都服用了李智云炼制的丹药。 服食灵丹的结果就是秦琼在任督两脉联通的基础上更上层楼,已是步入当世绝顶高手的行列,狄知逊也与他相差无几,这两人不论是谁都有信心拿下王仁则。 但是他们万万没能想到的是,在他们即将加入战团替下色空的一瞬间,却听见李智云出言相阻:“秦二哥、狄兄且住,让色空一个人对付王仁则即可。” 李智云不仅仅是口头上阻止秦狄二人,同时还打出一道气墙挡在了秦琼和狄知逊身前,令秦狄二人无法越雷池一步。 在秦狄二人的感触之中,就是迎面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并不如何坚硬,却是无比柔韧,如粘网、如泥潭,总之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和身躯无法继续进入场内,因而愕然回望李智云。 李智云当然不会让这两个人疑惑,解释道:“色空和这姓王的之间的仇恨更深,所以我觉得这个仇应该优先让他来报。” 李智云并不知道当初害死色空老婆的只是王世充叔侄手下的官兵而非王世充叔侄本人,其实在色空妻子被害的那段时间里,王仁则正躲在师门——骊山老母的羽翼之下苦练武功,并没有参与那一场洗劫屠村的恶行。 他只是根据后世电影的情节、想当然的认为色空的老婆是被王仁则祸害致死的,所以他觉得这个仇得让色空来报,相比之下,秦琼对王仁则的仇恨似乎应该稍差一些。 秦琼和狄知逊对李智云奉若神明,自然不会驳他面子,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李智云,意思是色空能打得过王仁则么? 李智云会意点头道:“你们放心,我说色空能打赢,他就一定能打赢。” 这话说得无比霸气,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宰,有一种掌控宇内万物众多生灵的权威充斥其中,金口玉言定生死。 就好比面对着一头狮子与一只白兔之间的搏斗,人人都知道是狮子必胜,他却说白兔一定能赢一样的不可理喻,但是秦琼和狄知逊以及苏倩倩都坚信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做得到。 因为此前万宣道大胜王君可和程咬金就是铁铁的佐证! 以月前从未练过内功的万宣道的武功水准,竟然能够轻松战胜程咬金和王君可这两个内力深厚且刀法精湛的猛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说这事是真的? 这就是李智云创造出来的奇迹。李智云创造的奇迹太多了,认识他的人对此已经感到麻木,不论那奇迹是怎样的超乎想象,在他身上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发生。 所以即使人们都知道此刻的色空还没有来得及服食什么灵丹,也没有戴上那种战力逆天的储力玉佩,也不敢不相信李智云的定论。 谁知道李智云会用什么法子改变这场狮子和兔子之间的战斗结局?李智云肯定有办法的,不过既然猜不到便无需费神去猜。 场内的战斗印证了李智云的定论是正确的,一招交换之下,结果是打出一招威势赫赫的大手印的王仁则竟似不敢与对手硬碰硬一般,不等手掌按到便已仓惶后退,反而是使出那招无比简易的黑虎偷心的色空在乘胜追击,又是一招黑虎偷心打了出来。 这一场景就又让人们无法索解了,即使已经有李智云的“定论”在前,人们也无法理解这种有违武学常理的现象,这种连寻常的庄稼把式都能使出来的黑虎偷心怎么就成了无敌胜负手了? 事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色空也不使别的招数了,只是接二连三地打出这招黑虎偷心,这个打法……有句俗话可以形容,叫做好吃不放筷,又叫一招鲜吃遍天。 就连其余几个少林僧都看不明白了,均想:按照师父所授,既然使出这一招黑虎偷心抢得先机,那么接下来就该使用偏花七星扩大优势,然后再用苦海回头擒拿敌人,最后再用罗汉归位就赢了啊,看来色空师弟还是学艺不精,喝酒真是误事啊! 色空入门之后,昙宗曾经背地里告诫众弟子,把色空家里发生的惨事略微说了一下,要求众弟子让着这个师弟一些,众弟子无不遵从,所以即使有人知道色空偷偷借酒浇愁的事情也从不揭穿告发,只是这经常喝酒就免不了误了练武,此时的战况便是验证。 这时候昙宗大师已经从刚刚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色空在跟王仁则交手,心中很是奇怪,也不知道这两人何以喧宾夺主,抢了自己和李智云的擂台来打架,刚想阻止却听见李智云阻止秦琼和狄知逊上前参战,便不再开口,打算看看究竟再说。 既然李智云都放任色空打这场架,那么这场架就有打下去的道理。更何况他也知道色空对王世充叔侄的仇恨,只不过色空这招黑虎偷心使得实在令人费解,这还是武功么?武功有这么使的?我什么时候教给你这样打罗汉拳了? 色空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知道李智云对他的要求,说你只需一招黑虎偷心就能报仇,不必再使其它招数。他以为李智云这句话人人都能听得见,却不知李智云是用传音入密单独对他说的。 其实他也不是不怀疑李智云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招黑虎偷心几斤几两,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可言嘛,别说对付王仁则了,就是跟本寺武功最差的小沙弥过招也不能只用一招黑虎偷心,这如何赢得下来? 但是不管怎样,毕竟李智云是对自己施有大恩的高人,他说的话不能不听,哪怕因此输了这场战斗,因此被王仁则打死当场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就没完没了的使这一招黑虎偷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学过的那种拆招破招还招的打斗场面根本没有出现,王仁则就只一味地后退躲避,彼此之间的距离始终较远,不论对方出什么招式,结果都是半途而废。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没有人能够想得出这其中的道理,只有王仁则本人苦不堪言,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泥潭之中,不论自己使用什么身法,什么武功招式,结果必定是半途受阻。 这受阻的感觉是怎样的?打到半途之时,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挟着无可抗拒的巨力格挡一般,自己的拳脚根本无法打到对面和尚的身上,反过来自己若是不退,对方这一招黑虎偷心却一定能够掏在自己的心窝子上。 总而言之,这貌似年轻的和尚所拥有的内力一定是远胜于自己的,谁知道这和尚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力?总之在这种沛然无俦的内力压制之下,自己的武功根本无法得以施展。 没办法,就只能尝试变换武功来破解对方的压制,大手印不行了,就换僵尸拳;僵尸拳也不行,就换蛇鹤八打;蛇鹤八打还不行,就换虎鹤双形…… 他只能不停地变换拳法掌法抓法或指法,他前来参加莲子湖论道,自然不会携带什么兵器,而色空既然把手中少林棍借给了李智云,突然冲出来报仇便也没有来得及从其他几个师兄那里借一根少林棍来。 于是这场战斗就演变成了一场激烈而又精彩的拳脚大战。 这一战虽然远远不如刚刚李智云和昙宗之间那场兵器大战那样精彩绝伦,却也颇具看点。 只因王仁则施展出来的拳掌爪指无一不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绝技,至少都是玄级以上的武学技法,人们不禁震惊,都说王仁则偷师杀师为恶武林,还真学了不少绝技在身啊! 然而正如刚刚李智云那场战斗一样,对手的武功越是花里胡哨就越显得少林绝技的坚若磐石,天色已黑,场周已经掌起了风灯和火把,这两人几十招甚至上百招都过去了,色空仍旧是那招黑虎偷心占据绝对优势。 看到此处,李智云不禁会心微笑,看来在武者的战斗之中,还得是内力为王,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内力是真的,不然后世北宋那个少林小和尚虚竹如何能以一招黑虎偷心力压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 他之所以帮助色空打赢这一场复仇之战,除了赏善罚恶、为武林除害这一动机之外,还有帮助少林寺树立一下威望的用意包含其中。 毕竟昙宗大师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是被灵祐禅师逼着才跟自己动手的,少林昙宗本人则是无辜的,自己没必要去打少林寺的脸。 第三五一章 紫阳真人,玄驹神功 说到底,李智云就是想给此间武者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少林绝技终究是绝技,即使是入门拳法罗汉拳的一招黑虎偷心都是无法破解的,前提是只要你用得正确。 什么叫用得正确?色空的表现诠释了什么叫用得正确。 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因为今天这两场战斗从而轻视少林武功,轻视少林和尚。这也算是自己对昙宗的某种回报吧,毕竟自己赢了昙宗是用魔道功法赢得,赢得不够光彩。 “天也黑了,差不多了,色空,你可以报仇了。” 李智云在确认已经树立了少林武功的高大形象之后,终于起了杀心,这时候已经无需再留王仁则一条命了,留着这家伙就是为害苍生。 他告诉色空“你可以报仇了”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实要杀王仁则的是他自己,当然,他会借用色空的手去完成这一夺命之举。 随着李智云这句总结,王仁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的“泥潭”压力同时增大,令自己完全动弹不得,非但躯干无法动弹,就连头颈四肢也都不再听从使唤,眼见对方那记黑虎偷心就要打中自己的心口窝,不由得骇然绝望。 绝望之际,他忽然看见对面场外坐着的那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于是大声求救:“紫阳师叔,救命啊!” 这一次奉师命出山来到山东,他本是无所畏惧的,只因他不信世间还有谁敢惹他的师父骊山老母,管他什么李智云张智云,敢惹骊山老母就一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在他发现紫阳真人在场的时候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去打招呼,即便是紫阳真人也要给师父几分面子的! 然而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个愣头青一样的少林和尚,偏生这少林和尚的武功还这么逆天,自己根本无暇报出骊山老母的名号,就要惨死当场,这时候再报师门只怕都来不及了,万一这和尚不知道师父是谁可咋办? 于是立即向紫阳真人求救。 几乎同时,紫阳真人开口了:“且慢!你们不能杀他!” 紫阳真人早已经看出与王仁则对战的是李智云本人,只是没有出言点破而已,没想到李智云居然要杀王仁则,那就不行了,至少当着自己的面不能让王仁则死掉,不然今后自己见到骊山老母就不好说话了。 他当然也不敢确定李智云一定会听他的劝阻,所以在发话的同时亦告出手,他抬起了一只手臂,隔着五丈之遥挥向王仁则。 随着他这一挥手,王仁则浑身禁受的压力陡然消失,想都不想立即使了一招金丝缠腕,单手叼住了色空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吧”一声,色空惨呼一声连连后退,众人均知,这一下色空的腕骨八成是断了。 李智云见状勃然大怒,看向紫阳真人道:“你个牛鼻子什么意思?” 紫阳真人淡淡反问道:“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听见王仁则如何称呼于我?” 王仁则叫紫阳真人为师叔,那么王仁则自然就是紫阳真人的师侄,师侄遇难向师叔求救,师叔因此出手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这个问题本来就不用回答。 随着反问,也没见紫阳真人从坐席中站起,众人只觉两眼一花,那椅凳上面已经没了人影,众人大惊,却发现紫阳真人已经站在了李智云的对面,正与李智云相互对视,完全看不到半分怯意。 见此情景,众人尽皆吃惊,惊的不仅仅是紫阳真人的神异身法,更以为他面对李智云这等强者毫无畏惧之色。 人们之所以吃惊,是因为紫阳真人在这个时代里的武林中并没有什么声名,没有谁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法,更不知道有过什么战绩,场中人们对他的尊重原本只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一般人不会以真人自居,但凡敢自居真人者必定有惊人的道行; 第二个原因是此人既然敢来到莲子湖参与论道就必定身负绝技,否则不是赶过来丢人现眼么? 第三个原因则是此前他与灵祐禅师的一番对话,当时他质问灵祐禅师,而灵祐禅师却好像对他颇为忌惮一般,低头向他解释,这就足以说明这个老道不是等闲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三个原因存在,人们根本不会把这个身形异常削瘦、看不出多大年纪的道者放在眼里,说什么仙风道骨,也不过是瘦的出奇罢了。 李智云却不敢小觑此人,不论是根据史料记载此人是隋唐第一猛人李玄霸的授业恩师来分析;还是根据刚才此人的出手功力来判断,都可以证明这个牛鼻子非同寻常,其实力应该更在铁拐李和汉钟离之上! 别的不说,只说刚刚紫阳真人出手那一记散花劈空掌,别人不知究竟,李智云却是感同身受,因为那一掌散发出来的十六道真力将他束缚王仁则的所有真气全部抵消。 更令他震惊的是紫阳真人这一掌打得很是轻描淡写,这就意味着老道并没有使出全力,不使出全力就能化掉自己的远程罡气,就说明这老道的内力只可能在自己之上,而不会在自己之下! 这是李智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自从练成无比逆天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以来,他认为这世上论及内力再也无人可以比肩自己了,即使是天赋异禀、带着雄厚内力从娘胎里出来的宇文成都也比自己差得太多,由此可知即使自己那个五弟李玄霸长大成人,也不可能超过自己。 但是现在这紫阳老道的出手却等于是在宣告:你李智云的内力并不是当世第一! 只不过你内力在我李智云之上又如何?今天想要强行架这个梁子就不行!想到此处冷冷说道:“我李智云要杀的人,没有人能够护得住!既然你强行出头,那就在咱们两人之间分个生死好了!” 他根本没打算跟紫阳真人讲道理,或许换成别人会用“你师侄王仁则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你不能袒护他”之类的话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但是他李智云不会这样做。 紫阳真人已经出手了,色空已经伤了手腕了,就说明他无视是非曲直,选择了帮亲不帮理,那么这时候再跟人家讲理就无异于色厉内荏,给人以心虚的感觉。 我心虚么?我不虚!你内力强过我又怎样?只要不是压倒的优势,我就可以与你一战! 说了这话他就转身走开,走到了色空的身边为色空接骨疗伤,以他如今的医术成就再加上震古烁今的雄厚内力要解决这点小伤毫无问题,只伸手在色空手臂上一握,内力所至、断骨立即接驳。 不等色空表示感谢,他顺手把昙宗大师脱下抛在地上的那件圣衣袈裟抓了起来,给色空披在了身上,说道:“仇人很强,你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给我添乱。” 旁边灵祐禅师见状大怒,说道:“李智云你干什么?那是老衲的法宝,你凭什么转借他人?” 李智云回头冷冷看向灵祐,“我就转借他人了,怎么着?你不服啊?你不服你跟这牛鼻子一起上啊!” 这话说得够狂,以一人之力独战佛道两位异人,如果人家真的联手,只怕你输面居多啊!场中众人均是如此作想。 昙宗大师见状连忙向色空招手,道:“色空你过来,把袈裟还给灵祐师祖,你就站在为师身边,谅那王仁则也不敢伤你!” 色空看了看李智云,见李智云没有异议,就留给李智云一个歉然的表情,回到昙宗大师身边脱下袈裟交还。 这边李智云也无意过多干涉少林寺师徒之间的事情,再次转身过来看向紫阳真人,说道:“咱们两个之间的比武没有赌注,不计高下,只分生死!” 紫阳真人也动怒了,心说你这小子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就算你惹得起郑思远、李凝阳和钟离权,难道你还惹得起骊山老母和魏伯阳么?像你这么狂妄下去,早晚得让人收拾掉,到时候只怕死的很难看! 紫阳真人不是不知道王仁则的斑斑劣迹,但既然王仁则敢叫自己一声师叔,自己就不能不给骊山老母这个面子,本想拉开王仁则再跟李智云说明缘由,没想到这李智云居然如此狂妄,那就打呗,谁怕谁啊? 于是说道:“只分生死?那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你先出手吧。” 李智云闻言更不耽搁,抬手就是一记密宗大手印打了过去,拉开了人世间武道最高对决的帷幕。 他之所以选用密宗大手印,是考虑到中土道家武者对西域武功不够熟悉这一因素。 南宋时期有西域僧人叫做灵智上人的就曾以密宗大手印逼退全真教高手王处一,灵智上人的武功并不胜于后者,只是因为后者对西域佛教武功的生疏占得先机。 一旁观战的王仁则见状立马心若死灰,同样是密宗大手印,自己所学所使如何能与眼前这个李智云相提并论?简直是天壤之别。 回想自己早年历经奇遇凭空得了半甲子内力,又学了万象神功之后以为自己已经接近天下无敌了,没想到先是遇见了深不可测的昆仑奴,后被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暴揍毒打,如今二度出山,却发现另一个李智云胜过自己何止百倍? 密宗大手印本是龙象般若功的配套武技之一,如同小无相功配套火焰刀,又如易筋经内功配套金刚不坏体,再如武当内功配套太极拳,当然即使不练龙象般若功而单独拿出大手印来学练也是可以的,但是绝对练不到最高境界。 李智云这一掌大手印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一只手掌仿佛秋风中凋零的树叶,东飘西荡、摇曳不定,却发出道道掌力或曲或直,又分为轻重缓急多种劲力吞吐无序,最终汇聚成一团看不见的烟云,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压向紫阳真人。 “嘶!” 在看见这一记掌力的瞬间,在旁观战的杨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李智云的武功造诣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么?可以肯定的是,李智云这一招掌法已经远胜阴世师。 杨素常年跟阴世师相处,对阴世师的武功了解甚多,尤其知道阴世师的天水神功中的那记绝招澎湃如潮。 但是李智云此刻攻出的这一掌单从掌法的意境来说已远远胜过了阴世师的澎湃如潮,而至于内力的厚薄高低就不用说了,李智云的内力必定胜过阴世师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这样的一掌又该如何防范?他想不出对策,不要说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是给自己三天的时间也不可能想出破解之法,只因李智云这一招掌法已经到了天下掌法的最高境界,高不可攀! 异地处之,若是自己处于紫阳真人的位置,面对这一掌似乎只有束手待毙,别无他途。 于是他拭目以待,想看看紫阳真人如何应对。 然而紫阳真人却不是杨素,紫阳真人就是紫阳真人,作为道家修真高士,带着任务滞留在凡间的武道第二人,紫阳真人根本不惧李智云这种掌法。 在众人的视线中,紫阳真人双手齐出,双掌在左右双肋之间翕动数次,所谓翕动就是幅度极小的轻微摆动,动作不大但频率极高,高到他究竟动了几下谁都没能看出来。 只有李智云才知道,在紫阳真人这双手掌的翕动之下,自己拍出去的几十道内力全部被对方消于无形了。 好厉害! 在不得不承认紫阳真人果有真才实学,暗赞了一声的同时,他也认出了紫阳真人的武功来路,同时明白了为何紫阳真人的内力竟然不输于自己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 居然是玄驹神功!居然是玄驹神掌! 玄驹是古时蚂蚁的别名,玄驹神功其实就是蚂蚁神功,是某位不知名的武学宗匠模仿蚂蚁独特的身体构造创出的逆天神功! 第三五二章 佛道联手 蚂蚁有什么独特的生理构造? 首先它有六条腿,每条腿上的肌肉纤维多大数千条; 其次它能够将自身承受的重量平均分布在六条腿以及腰背之间,可以承受住它本身体重四百倍的重物; 玄驹神功成功地模仿了蚂蚁这一特殊本领,令修炼者可以在遭遇超强打击的时候不致受伤,反过来打出去的力道则是丹田固有内力的数倍甚至数十倍直至数百倍。 玄驹神功共分三层,第一层练至顶峰可以打出九倍于丹田内力的力道;第二层巅峰可以打出八十一倍于自身内力的力道,而第三层也就是最高境界,则能够打出九百九十九倍于丹田内力的无上巨力! 也不要说是李智云这种当世近乎无敌的内力王者,只说武林中不入流的武者,只要练过几天内功心法,再暴增九百九十九倍会是什么效果?那将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恐怖! 当然,如同任何一门武功一样,最高境界往往是理论上的,就好比乾坤大挪移根本练不成第七层一样,玄驹神功的第三层也是理论上的存在。 烂熟武林史料的李智云知道在北宋末年有一位梁山好汉叫做霹雳火秦明的,练的就是玄驹神功,而他也不过是把这门神功练到了第二层中期而已,终生再无突破。 只不过霹雳火秦明修炼这门功法似乎存有一个重大的缺陷,他能够打出数十倍于己的内力是不假,却需要提前蓄势。 蓄势而发原本是合乎武学道理的事情,但是秦明那玄驹神功的蓄势却未免过久一些,要提前积蓄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披挂上阵,才能够望风披靡。 这就好像是后世的奥运选手提前嗑药,然后等着药力发挥之时才开始比赛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后世的体育竞技比赛都是有着明确的开赛时间的,古时的战争却绝非如此,若是提前蓄势结果该来的敌人没来,秦明就只能像一头发了情却找不到母牛的公牛一样,找些石头大树去泄火了。 李智云没有发现紫阳真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蓄势的,但只从这老道一出手就轻松化解了自己束缚在王仁则周身的真气凝罡来看,这牛鼻子分明是一早就打算跟自己动手了,不然提前“嗑药”干嘛?嗑着玩么?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这座湖心岛上除了跟随自己前来的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以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安什么好心,即使往最好去估计也都是为了巧取豪夺灵石而来的,若是往坏了估计,打算杀人越货的也必定不乏其人。 就连昙宗大师这种老实巴交的和尚都被人逼着跟自己动手了,又何况紫阳真人? 既然都是一早就打算对我下手的,我对你们也就无需客气,能赢就赢,能杀就杀好了,手上无需留有分寸。 一念及此,李智云出手更见狠辣,明面上以白虹掌力进袭,暗地里以隔物传功偷渡,空间里充斥远程攻击,脚下的土壤里道道暗劲汹涌。 然而这些狠招却完全奈何不得紫阳真人,不论自己攻出去多少道内力,都能被对方充分化解,只因为对方神奇的掌法,这掌法却是南宋时期的霹雳火没有学会的,同时也是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中的一项空白,玄驹神掌! 话说李智云的系统数据库里有空白么?答案自然是有。不论数据库搜集的数据有多完整,都是人工制作的,只要是人工制作的数据库就不可能穷极古往今来宇内武功种类,必定有所缺失,玄驹神掌就是其中之一。 宇内奇侠白胜和钱青健只是根据玄驹神功的特点推知这门神功应该有一套专属武技相配合,他们把这套武技命名为玄驹神掌,却无法逆推出玄驹神掌的招式。 以他们两个的能力都无法逆推玄驹神掌的招式,是因为玄驹神功是世间极其罕有的、不可模拟的武功之一,即使使用万象神功都不可能模拟出来。 不是说万象神功可以模拟任何一种内功心法乃至外在招式么?答案是否定的,玄驹神功就是一个例外,要练玄驹神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修炼者的人体构造必须与蚂蚁相同,至少也需要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正常人是没法修炼玄驹神功的,哪怕你学会了万象神功也是一样,说白了就是:玄驹神功是给蚂蚁练的,不是给人练得。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这么说紫阳真人和南宋时期的霹雳火秦明都是与蚂蚁近似的人类咯?人的身体怎么可能与蚂蚁相同? 这就牵扯到了基因科学,这里不加详细分析,只说世上的人类并不都是处于同一进化层次的,因此体质截然不同,比如说黑人善于弹跳和奔跑,黄种人一切皆弱,唯独脑容量等智力指标最高,白人介于黑黄两者之间…… 我们知道这世上总是有些个别的人类具有极其特殊的体质,同时也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这就足够解释紫阳真人为什么能练玄驹神功以及玄驹神掌了。 书归正传,且说紫阳真人的玄驹神掌有个特点,那就是能够将两条手臂发挥出十二条手臂的效果来,正如蚂蚁拥有的六对蚁足。 这种强大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仙家功法中的三头六臂,仙家的三颗头颅除了多出两个四只眼睛可以真正做到眼观六路之外别无他用,真正添加战力的是六条手臂,玄驹神掌的战力却是胜过了六臂一倍,不仅内力足以抗衡李智云的强大内力,而且可以充分防御对手的多路线进攻。 如果只是能够充分防御李智云的攻击也还罢了,实际上他的战力远不止如此,防御攻击只用六条手臂就足够了,空余出来的六条手臂就可以投入到进攻之中。 如此一来李智云就无法占据上风了,不仅占不到上风,而且处处受制,局势十分被动。 要知道武者之间对决、决定胜负的只有两个要素,第一是能不能在不被对手打到的同时打到对手;第二则是被打中时能否成功组织起防御来避免受伤、以及打中敌人的时候能不能实现伤害。 在此时这场巅峰对决之中,这两个要素完全属于紫阳真人,李智云一条都占不到。不论他使用什么武功什么招式,攻出去的力道悉数遭到化解,反过来在抵御来自紫阳真人的攻击时却又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说到底武者战斗其实就是力量、速度与技巧的结合,而此时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技巧,李智云都已全面屈居下风。 他的攻击无非是通过拳掌腿膝脚发出,但是这些输出点又如何与紫阳真人那十二条手臂相比?即使他手臂和腿脚的动作频率已经快到不能再快,也比不上人家十二条手臂的同时攻防。 旁观众人尚且看不出胜负优劣,只因对战中两人的肢体全然不曾交接,似乎所拍出打出的劈空劲力也不曾相撞,没有空气的爆裂声音,也没有黑球的出现,这两人始终像是自己练自己的,全然不管对方如何进退趋避。 局外人看得迷糊,但是身为局中人的李智云却是有苦难言。几十招交换过后,渐生无力支撑之感,若是继续这样打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中招败北了。 于是只能施展出凌波微步避其锋芒,意图在躲避的过程中慢慢寻找破解之道,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是凌波微步的基本步法。 按常理来说,对付紫阳真人这种打法使用凌波微步就会成功避开追击,然而他只走了不到六七步就发现这号称世间第一步法的凌波微步、在紫阳真人面前竟然失灵了! 紫阳真人似乎也懂得一种鬼魅一样的身法,可以确定的是这步法绝非凌波微步,不仅可以从席位上一闪而至场内,而且可以成功对使用凌波微步的自己形成围剿。 这是天罗步!竟然是天罗步! 几次险些中招,被迫施展遁地术躲避之后又涌出地面的李智云大感震惊,判断出了紫阳真人的步法,没错,肯定是天罗步,能够对凌波微步形成真正威胁的就只有天罗步。 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是存有关于天罗步的资料的,但也仅仅是简介而已,资料介绍说天罗步乃是根据星罗棋布的星斗演变幻化而成,是可以完美克制凌波微步的一种步法,堪称宇内第一步法。 资料还介绍说这种步法根本无法付诸纸上,更无法言传身教,要想学会天罗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前往烂柯山去夜观天象。 据说宇内奇侠钱青健就懂得这套天罗步,而他之所以能够练成这套步法,是在烂柯山顶夜观天象感悟出来的。 资料最后还说并不是任何人到了烂柯山都能悟出天罗步,要想确保悟出天罗步法,除了本身具有超高的悟性之外,最好先练成河洛神功,否则即使到了烂柯山也很难有所收获。 然而李智云并没有练成河洛神功,即便他已经练成了仅次于河洛神功的万象神功也是无济于事。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修炼河洛神功,但是数次尝试的结果却是一无所成,就连系统都拿这事没有办法,河洛神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哪怕他是寻侠海选测试中最为优秀的优胜者、集宇内大能和后世科研结果于一身也不行。 这场战斗进行到这里,李智云已经准备接受失败了,若是不想使用遁地术逃离现场,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招,移魂大法加传音搜魂! 就如同刚才战胜拥有密印三宝的昙宗那样,使用魔功催眠紫阳真人。 逃是不能逃的,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绝对不能退缩,我要替武林除害有错么?既然没错为何要逃?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你紫阳真人再怎么厉害也是为虎作伥,我李智云跟你拼到底! 想到此处他倏然止步,冒着被紫阳真人击中十几掌的风险,回头转身诡异一笑。 紫阳真人对此毫无防备,虽然此前李智云和昙宗那场战斗的胜负有些莫名其妙,令他不明所以,但是他并不认为李智云能够同样莫名其妙地战胜自己。 玄驹神掌的十二道掌力同时印在了李智云全身十二处要害,眼看就是大获全胜之际,岂能因为对手这诡异的一笑而坐失良机? 在十二道掌力击中李智云身体的瞬间,他忽然感觉一阵恍惚,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油然生出一种渴睡的感觉,恨不能立即躺在地上美美的睡一觉才是人生快事,除此之外别的事情都往后推。 耳边传来一声温和的劝告:“你已经很累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就好了……好了……” 不好!中计了!在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即将闭上的一瞬间,紫阳真人惊觉中招。 紫阳真人是何等人物?既然是仙武兼修且仙武皆精,又岂能不知自己着了李智云的道?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却是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在陷入昏厥以前生出一丝悔意——李智云真的不是那么好赢的! 至于用身体硬接了自己十二道玄驹神掌的李智云是生是死,他已经无暇感知了。 就在这两败俱伤的一瞬间,忽听“铿锵”一声大响振聋发聩,紫阳真人为之精神一振,转头循声看去,却见声音来自灵祐禅师手中拿着的一对金钹。 又听灵祐禅师厉声喝道:“李智云你这孽障,刚刚用这魔道功法胜我师侄也就算了,这会居然故技重施残害道家仙长,真以为我佛门弟子不会降妖除魔么?” 灵祐禅师说罢双手再次拉开金钹用力一合,又是“铿锵”一声大响。 紫阳真人因而大喜,说道:“多谢灵祐禅师相助!”转过头来再看李智云时,却见李智云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无比,而在这张惨白的脸上,却有两道鲜血正从眼角流淌下来,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 第三五三章 经络尽毁,武功全废 李智云七窍流血,身形摇摇欲坠,分明已是重伤垂危的模样,虽不知他因何受伤落得这般田地,却不妨碍场周众人惊喜交加。 为李智云受伤而震惊的人寥寥无几,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自然是不希望李智云出事的,立即抢上前去加以照拂,就连色空和尚也从少林僧众席位中奔出,急欲探查恩人的伤势; 相比之下,为李智云受伤而狂喜的人就太多了,除了为人比较厚道的昙宗大师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为这一结局感到欢欣鼓舞,只因他们已经看到了瓜分灵石的希望,于是纷纷围拢上去,唯恐被某人捷足先登独吞灵石。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新的阵营对峙,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把李智云围了起来,秦狄二人分左右挡住了李智云的正面和两侧,苏倩倩则是跟李智云来了个背靠背,防住了有可能来自后方的侵袭。 这三人组成的防护圈极其强大,连同第一时间冲到场中的色空都给拦在圈外,秦琼更是高声喝道:“胆敢上前一步者,死!”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秦琼本就声名远播,以打遍山东无敌手而著称,更因为近日得了李智云为其炼制的通玄丹和储力玉佩,武功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一倍也不知,谁敢轻易与他动手?众人因而放缓了围拢的脚步。 唯有紫阳真人没把秦琼三人放在眼里,一摆手拦住身后众人,看向秦琼说道:“你等无需如此紧张,李智云已是必死之人,贫道又岂会另行加害。” 秦狄苏三人没想到李智云伤势竟然如此惨重,尽皆悲愤难抑,秦琼虎目圆睁瞪着紫阳真人喝道:“既然如此,秦某更要替我这智云兄弟报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几乎同时,狄知逊说道:“报仇算我一个,这老道武功太强,秦二哥你一人只怕不行。” 苏倩倩也不甘人后,说道:“既然是生死大仇,就无需讲什么江湖规矩,咱们三人一起上就是了!” 紫阳真人不屑地叹息一声,说道:“想报仇可以,不过你们觉得你们三人加起来能打过李智云么?” 秦狄苏三人闻言尽皆语塞,是啊,自己三人加起来也未必是李智云的对手,纵使李智云这般勇猛无敌都已经输给了紫阳真人,自己三人又何来胜算? 秦琼第一个说道:“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情,打不过你又如何,我秦琼宁愿跟李智云死在一起!” 说罢就要动手,狄知逊闻言就拉开了架势,苏倩倩也准备把怀中的李智云交给色空,没错,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这是对得起对不起李智云的问题,哪怕搭上一条命,也好过知恩不报,若是就此忍气吞声,只怕这辈子都不安心。 “既然不知死活那就来吧,贫道成全你们!”紫阳真人无所谓地招手,示意秦狄苏三人进招。 杨素见状连忙说道:“各位且住!本王和唐刺史举办这论道大会可没有让天下英雄互相残杀的意思,怎么就让各位搞成冤冤相报了?” 秦琼也豁出去了,全然不顾杨素王爷的身份,回怼道:“人都死了还论什么道?王爷你休要阻我!” 唐璧见状就把脸色一沉,喝道:“秦琼大胆!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王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么?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 唐璧是秦琼的老领导,虽然月前秦琼已经被万宣道收编投在了杨林的麾下,但是他在济州的官职却没有撤销,所以唐璧还是管的着秦琼的。 看见唐璧有公堂问案的意思,杨素连忙阻止道:“唐刺史稍安勿躁。”而后转向秦琼说道:“这当口救命最为重要,万一能把李智云救活,却被你们寻仇给耽误了,到时候你等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秦琼闻言立时眼睛一亮,道:“你有把握救活李智云?不是说他已经必死无疑了么?” 杨素笑道:“必死无疑不是本王说的,能不能救活李智云本王也没把握,你这话得问别人……” 说到此处不理一脸困惑的秦琼,拍了拍手掌说道:“来人,请张御医过来。” 远处黑暗中有人应声,不多时一队灯笼由远及近,灯笼聚焦处居中一人身着杏林服饰,三四十岁的年纪,嘴角颌下蓄着三绺鼠须,离着老远就给杨素施礼,口称:“下官张一针见过越王,但请王爷吩咐。” 众人闻言尽皆动容,只因这个时代里的人们都知道张一针乃是当世毒王,素有“杀人一针、救人一针”之称。 毒王张一针与药王孙思邈、丹王苏元明齐名,虽然所学各胜擅场,但是在各自的领域中都称得起是当世第一人,却不知此人如何肯被杨素收在羽翼之下,当真令人意想不到。 杨素却显得很客气,一指被苏倩倩搀扶着、斜倚在苏倩倩怀中的李智云说道:“烦请张御医看看这人还有没有生机,若是能救,最好救他一命。” 张一针闻声立即点头,走到苏倩倩面前伸手拉起李智云的一只手臂把了把脉,色变道:“此人是施展魔功之时遭到佛门法宝克制,以致于走火入魔,经脉丹田尽皆焚毁,要救活他不难,但是这一身武功……唉……” 听到张一针这重重的一声叹气,人们就知道李智云一身武功已经废了,果不其然,张一针紧接着说道:“这身武功是再也无法恢复了,不仅无法恢复,而且终身无法习武。” 众所周知,不论是修习内家功法还是修真功法,前提是丹田和经脉正常,然而李智云的经脉和丹田都被烧没了,如何还能习武?不仅不能习武,就连修仙也没可能了,此后即使保住一命也只能是废人一个,或许读一读书,去走那儒家仕途才是唯一出路。 杨素却不关心李智云的武功能否恢复,不能恢复更好,就更可以将其囚禁在自己手中,除了勒令其交出灵石之外,还可以逼迫他写出各种武功秘技,还有比这个更理想的结果么?没有! 于是大喜说道:“既是如此,那就从速医治,一切所需均由本王提供,张御医但有要求尽管开口。” 杨素这一次带了张一针前来本是为了施毒拿下李智云的,没想到还没等到张一针施毒,李智云已经被人废了,倒是省了好大一番手脚。 当下杨素命令手下护送张一针和李智云一起前往岛边的一座帐篷,岛边已经搭起了不止一座帐篷,是给来宾提供住宿所设。 张一针走向帐篷,秦狄苏三人自然不离李智云左右,杨素、唐璧率领手下一众高手、紫阳真人、铁拐李、灵祐禅师等人也都跟着走了过去,待张一针李智云入帐之后就围在外面,不只是为了防止秦琼等人劫了李智云跑路,更为了防止杨素独吞灵石。 接下来张一针在帐篷里治病救人,杨素就命人将酒宴挪到了岛边,继续与众来宾饮酒谈论,只不过谈论的内容却从“论道”转成了“分赃”。 人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是一个山的狐狸,谁都别扯聊斋,从李智云手里获得灵石才是正事,如今李智云已成笼中之鸟,自该论功行赏,分取灵石才是。 灵祐禅师第一个原形毕露,毫不掩饰地说道:“大家也都听见那张御医的诊断了,这李智云乃是老衲使用佛门法宝法音金钹所伤,若论功劳,当属老衲为最,虽然老衲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但是分取灵石之时,老衲理应获取大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紫阳真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若不是贫道以一十六道掌力击中李智云,只凭你灵祐禅师一对金钹就能得手?谁信啊?” 紫阳真人可谓是恼火透了,刚刚张一针在诊断之时只说了佛门法宝对李智云造成的伤害,却对自己那一十六记掌力只字不提,简直是庸得不能再庸的庸医,若不是此人头顶冠有当世毒王的光环,自己刚才就要质问他了,你真的懂得疗伤治病么? 不止紫阳真人,就连李凝阳也对灵祐禅师的说法抱有质疑,说道:“灵祐禅师此言差矣,若不是此前李某和钟离道友先后消耗李智云,再加上紫阳道友致命一击,你灵祐禅师怎能拿下李智云?” 灵祐禅师闻言就大感不忿,反驳道:“那可是毒王的诊断!毒王的话你们也敢质疑么?当今之世论及毒人救人,能够与毒王相媲美的只有药王孙思邈,你们是孙思邈么?”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都觉得既然拿下李智云大家都出了力,灵石就应该大家均分,唯有灵祐禅师坚持要得大头,与众人横眉冷对,大有一言不合再次开打的架势。 唐璧见状就居中调停道:“大家都先不要急,李智云还在昏迷之中,灵石在哪还不知道,这时候就剑拔弩张的殊为不智,更何况只有张御医才能救活李智云,张御医是谁请来的?是越王对不对?越王尚且没有要求占得大头,各位先争得不可开交,这样好么?”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除了张一针,谁都不敢说能救活李智云,毕竟李智云不是患有普通疾病,而是丹田经脉被焚导致的脏腑伤损,已经到了七窍流血的程度了,即使是带着丹王新制“回天丹”的苏倩倩都不认为能够复苏李智云,何况他人? 杨素对唐璧的斡旋很是满意,心说你们争什么争啊?张一针救活了李智云的时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现在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当下说道:“本王倒是没打算要什么灵石,只不过想让李智云传授一些炼制长生丹的窍要出来,为当今圣上谋得一个长生,也算对得起大隋的江山社稷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若是按照张一针的判断,李智云即使被救活也会变成废人一个,废人如何炼制如此高端的丹药?非但无法运用内功化为丹火提高炉温,而且在最后环节也无法打出丹诀,只凭口授如何炼丹?其中窍要又岂是寻常武者所能掌握的? 除非苏元明出手,但若是苏元明肯为皇帝炼丹,那就无需李智云口授了,所以杨素这番话基本上算是胡说八道,只为了暂时稳住这一群桀骜不驯的化外能人。 然而众人却听不出他是在胡说八道,都觉得这越王很是高风亮节,竟然视宇内奇珍如无物,这份气度谁能拥有?当下便不再争执,开始畅想得到灵石之后如何提高功力修为,只等帐篷内的李智云醒转回来。 大家不再争执,王仁则却走到了紫阳真人身前,恭敬施礼道:“弟子多谢紫阳师叔出手相救。” 紫阳真人挺烦这个师侄的,当即挥挥手道:“这没什么,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叔,我便不能坐视你被人杀死,他日若是不在我身前,你当须好自为之。” 王仁则连连称是,却不肯顺着紫阳真人的手势回归坐席,而是继续说道:“弟子这次来到山东,乃是奉家师之命,让李智云去一趟骊山,而今这李智云既已变成了这般样子,弟子深恐无法完成师命,所以想请师叔代为言明。” 他这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师父要让李智云去骊山,让他来请,但是现在他肯定是请不动李智云的,且不说李智云本人是否愿意跟他走这一趟,只说不论是杨素还是在座的其他人,都不会同意李智云离开此地。 一旦李智云跟着某人离开此地,那么灵石不就被某人独吞了?在座的谁都不傻,谁会答应这种事情?别说是一个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的王仁则,就是他师叔紫阳真人想干这事都行不通。 绝不答应! 然而紫阳真人听完了这话却是面色一变,问道:“你师父当真说过这话?若是真的,这事儿可就有些麻烦了!” 在王仁则再次点头确认之后,紫阳真人转向众人说道:“各位,贫道这里要代贫道的师姐打一个招呼了,各位最好是同意贫道师姐的要求,不然的话,只怕是后患无穷。” 第三五四章 七心海棠,毒死神仙 王仁则的师父是紫阳真人的师姐?那会是谁? 即使没有紫阳真人郑重提醒,在场众人也都不免惧怯,只因王仁则说出了“骊山”两字。 骊山是什么地方?那是秦始皇以及秦二世皇陵墓葬之所。 自打楚汉相争亡秦之后,即便是恩威远播、君临天下的汉武大帝都不敢轻视骊山山域,这是为了什么?只因骊山上面有一位传说中不可侵犯的神圣,骊山老母。 传说中,骊山老母既是女娲的嫡传弟子,也是秦始皇嬴政的祖宗,仙武兼修,肉身成圣,却终身待在骊山不肯飞升仙境。 论辈分,女娲是伏羲大神的配偶,是盘古大神的师妹,其地位甚至远在道家鼻祖太上老君之上,她的嫡传弟子骊山老母可以跟太上老君平起平坐,即使是玉皇大帝的母亲西王母都要让她三分; 论实力,据说少林鼻祖达摩进入华夏之后,曾经有意在骊山开宗立派修建寺庙,遭到当地人的驱逐,最后发展到武力相争,逼得骊山老母出面,一番对决之下携带如来至宝的达摩竟而不敌,终于认输离去。 要知道当时达摩携带的如来至宝就是如今灵祐禅师身上那几件宝物,擎天禅杖、圣衣袈裟,伽蓝屐以及法音金钹等等,不但可以克尽天下武功,更能够破解妖术魔法,但即便如此他也打不过骊山老母,可见骊山老母多么厉害。 虽然这些传说中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是秦皇陵骊山不容轻犯却是众所周知的,这就好像后世现代社会里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过马路不能闯红灯、不能进派出所嬉笑打闹一样,是这个时代里每个人所具有的常识。 “没错,我那师姐就是骊山老母。”紫阳真人给出了解释,“相信各位不会有谁敢于挑战她的威严吧?”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的确没人敢于挑战骊山老母的威严,即便是战国时期就已经创出名号的李凝阳,即便是继承了达摩手中那几件绝世法宝的灵祐禅师,都不敢说什么,尽管他们心中颇有不忿和不甘。 是我们辛辛苦苦降伏了李智云,凭什么你骊山老母来摘桃子? 最不甘心的却是杨素,他和唐璧两人精心策划了这场莲子湖论道,终于干倒了一代猛人李智云,甚至已经策划好了如何对付这些桀骜不驯的化外异人,若是到头来不能坐收红利,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哪怕这穿上嫁衣的是骊山老母也不行! 只不过杨素表面上是不敢跟骊山老母这样的存在硬刚的,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本王愿意将李智云奉献给骊山老母,只待张御医保住李智云一命,再令其稍事休养,就派人送他去骊山,不知紫阳仙长意下如何?” 这话可谓给足了紫阳真人以及骊山老母的面子,你不是要人么?好,我给你,不仅给你,而且还把人救活了治好了再送给你。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有一种贡献面首给女帝女皇的意味存在,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知悉杨素的态度,杨素屈服了。 杨素都屈服了,别人还能说什么?就是刚刚与紫阳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灵祐禅师都没脾气了,沉吟半晌后说道:“就算她骊山老母吃肉,也该给我们大家喝口汤吧?那李智云身上似乎也带了些灵石的,不如咱们就把他身上带着的那些灵石分一分如何?” 众人闻言尽皆心生同感,没错,蚊子肉也是肉,既然那大宗灵石已经被骊山老母霸占了,那么大家就把李智云身上那些灵石分了也是好的,虽然不会很多,但终究聊胜于无。 李智云身上携有灵石是肯定的,此前他不是给了色空一块么?这可是大家亲眼目睹的。 于是众人纷纷响应灵祐的提议,随后把目光看向杨素,毕竟此刻李智云算是落在了杨素的手上,不论是包围在帐篷外面的武林高手还是在里面临床救人的张一针都是杨素的人。 杨素表现的很大方,说道:“这事好说。刚才本王就说了,本王无意染指灵石,本王现在就让张御医把李智云身上的灵石拿出来……” 说到此处看向帐篷提高声音道:“张御医,你把李智云身上携带的灵石拿出来给我。” “不行!我不许你动他的东西!”帐篷里传来苏倩倩反对的声音,语气十分冰冷,听上去若是张一针敢动李智云的东西,她就会对张一针动手一样。 杨素闻言就皱了皱眉,看向帐篷说道:“苏姑娘,本王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劝你一句,不要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你若是坚持不让他人碰触李智云,本王也不想把你怎样,只需一句话终止张御医的抢救,你这意中人可就魂归西天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苏倩倩只质问了一句,声音便戛然而止。 众人皆知,她这话问了也是白问。怎么可以这样?你想救活李智云或许是为了嫁一个金龟婿,但是人家救治李智云却有条件的,你连李智云身上带着的那点灵石都不肯给,人家还救他一个废人干什么?救活了当爹供着、当儿子养着么? 只片刻,张一针就拿了一只不大的皮囊走了出来,递给杨素说道:“王爷,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杨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过皮囊并将其倒置,把里面的灵石倾倒在桌面之上,共有七块之多,每块大小不均,大的有成人拳头大小,共计两块,小的如同银元宝一样大小,共计五块。 席间众人看着桌上的灵石,各个脸红心热,只等杨素来做分配,若是分配不公再行计较。 杨素待张一针返回帐篷,这才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本王既然不想要这些灵石,自然也没资格来分配,这些灵石如何分配,就请你们大家自己商量。” 说到此处又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此时已是更深露重,各位何妨移步,在帐篷里仔细协商?” 众人闻言尽皆赞同,当下紫阳真人、灵祐禅师、李凝阳以及王仁则就跟着杨素、唐璧等人进了另一座帐篷,至于少林达摩院首座昙宗大师则没有进去。 灵祐禅师要争灵石是灵祐禅师的事情,昙宗大师却不想去争,他觉得这些灵石是属于李智云的,作为一个出家人能得到人家的施舍自然很好,但绝不可以不告而取,甚至强行掠夺。 这座帐篷是以牛皮搭建而成,像极了军队征战时的中军大帐。 帐篷里面很是宽敞,四周掌有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照得帐内很是明亮,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盆花卉,开了几朵小花,看上去很是典雅,却与这中军大帐的氛围很不协调。 桌子旁边围了一圈胡凳,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给此刻进入帐篷的主客提供座次。 众人的心思都在如何瓜分灵石上面,根本没人在意这盆花卉,就随着杨素坐在了桌子旁边,杨素把那七块灵石依次摆放在桌上花盆旁边,说道:“各位就在这里慢慢商量吧。” 话音未落,灵祐禅师忽然大喝一声:“不好!此处有毒!” 一边说一边抓起花盆旁边最大的一块灵石扭身就走。 众人见状只道是灵祐为了抢夺灵石才故弄玄虚,哪里肯让他得逞,一哄而起就要拦阻灵祐,只在站起的瞬间,却纷纷感到一阵不适,气血翻涌,头晕眼花,功力最浅的王仁则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再说灵祐禅师,他是佛门中修仙宗派的代表人物,生平不曾习练武功,因而身手并不如何矫健,只跑出去两步就被紫阳真人和李凝阳以及杨素、唐璧挡在了身前,连忙掣出擎天禅杖企图夺路而走。 然而这擎天禅杖却有着一样特异之处,就是一定要由少林正宗弟子施展伏魔杖法时才能有效驱动,搁在灵祐禅师的手上却是连根烧火棍都不如,如何能够冲开四大高手的封锁? 当初之所以他一定要让昙宗拿着擎天禅杖对阵李智云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如果他自己能够驱动擎天禅杖,他又何必煞费苦心地逼迫昙宗去打头阵?自己力克李智云这样的强敌,既可以人前显圣鳌里夺尊,又可以独享胜果不香么? 话又说回来,虽然他无法驱动擎天禅杖,但是圣衣袈裟却是如假包换的万毒不侵法宝,第一时间就感知了这帐篷里蕴有剧毒,所以才会抢了灵石向外逃生。 这时他空有擎天禅杖却不能冲脱四大高手的拦阻,就只好委曲求全道:“这帐篷里面的确有毒,你们不让老衲离去,你们也活不了,这是何苦?” 这时紫阳真人和李凝阳都已经感到极度不适,知道灵祐所言非虚,但转眼间却看见杨素和唐璧两人浑若无事,几乎立时就明白了这么回事。 原来这杨素和唐璧竟然伏下了如此毒计,要把天下群雄一网打尽啊!什么不想染指灵石?完全是骗人的鬼话! 这两人也想明白了,身体也撑不住了,饶是他们两人都是修炼多年的有道之士,也没有办法自行解开这帐篷里的剧毒,他们甚至想不出这剧毒是出自哪里,又是怎样侵入他们的身体的,便已颓然倒下。 紫阳真人和李凝阳都倒了,只剩下一个灵祐禅师根本无法抵挡杨素和唐璧的联手进袭,只一招就被击倒在地,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猛然想起了帐外的昙宗,连忙高喊:“昙宗师侄救我!” 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帐篷外面的昙宗大师也已经听到了帐内的异动,在灵祐倒地的瞬间冲进了帐篷,喝道:“休要伤我师叔!” 然而昙宗也只是喊了这么一声而已,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上的内力再也无法提聚,非但内力无法提聚,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指着杨素说道:“你……下……毒?” 说罢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有如倒了一座小山。 事情发展至此,杨素和唐璧定下的计谋算是圆满成功,不仅拿下了李智云,而且还收拾了这些不服王法的化外人士,杨素收起了桌上那六块灵石,塞给唐璧一块,又从灵祐身上搜出了那块最大的,揣入怀中,捡了袈裟和禅杖在手,与唐璧相视而笑,继而先后走出帐外。 站在帐篷门口,杨素感慨道:“张一针不愧是当世毒王,他说这七心海棠连神仙都毒的死,果然诚不我欺。” 七心海棠乃是天下第一剧毒,外表看上去却是人畜无害的一盆小花,施毒时只需将海棠花粉混合在牛油蜡烛之中,点燃蜡烛即可催发出剧烈的毒气。 该毒气的特点就是无臭无味,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不仅无法防范,而且无法抵御,于无知无觉中毙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七心海棠的另一个特点是不能灌溉以水,必须以烈酒浇灌培育,隋朝时期并没有烈酒,毒王张一针别辟蹊径,用木材干馏法做出了甲醇,再以甲醇浇灌花卉,七心海棠便得以成活。 所以说这种毒草并不是只有清朝的程灵素才会栽培,之所以在唐宋元明四代没人懂得栽培使用,只不过是由于某种原因导致的传承间断罢了,或许后来张一针穿越到现代就是导致这种制毒工艺失传的重要原因,此梗跟本书关联不大,就此按下不提。 只说这七心海棠之毒如此厉害,就是后世现代人带上n95口罩都无济于事,更何况是毫无防范措施的几位化外异人,杨素志得意满,感慨了两句之后就走回到张一针所在的帐篷外面。 恰好张一针也从帐篷里面走出,宛如后世刚刚做完手术的主刀大夫,一脸疲惫地看着“病人家属”说道:“行了,他的命保住了。” 杨素大喜道:“那么本王现在是否可以进去问他几句话?” 张一针摇头道:“病人尚在昏迷之中,而且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静养数日,王爷你今夜就不用想了,他根本不会醒来。” 杨素微感失望,说道:“也罢,那就等等再说也行。” 第三五五章 骊山老母 李智云一时半会无法醒转,杨素就开始安排执勤事宜,看向跟着张一针走出帐篷的秦琼和狄知逊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李智云的至交好友,一定不想让他有什么不测,所以你们必须配合本王手下保护李智云,以免被江湖宵小所乘,否则李智云性命一定不保,本王也会追究你们到底。”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示好秦琼三人,实则是在警告,你们三人不要企图带着李智云出逃,不然就是害了李智云,你们三个也别想活。 秦狄苏三人并没有劫走李智云的意思,因为他们自忖没有张一针的本事,即使救出李智云也无法保证康复,倒不如等着李智云醒过来问问他本人的意愿再说。 幸好杨素顾及杨林和苏元明的地位身份不会过分为难自己三人,能允许己方三人轮流守在李智云床前护理也算不错了。 所以秦琼当即代表己方三人表示愿意遵从杨素的安排,正打算返回帐篷里跟苏倩倩商量一番之时,忽听空中有人冷笑;“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不遵从老身的懿旨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下毒谋害老身的弟子,真当你隋国没人能管了么?” 随着这冷冷的女声响起,一道倩影缓缓飘落帐门外面,四周卫士大惊,纷纷举起灯笼聚光照耀,见是一名三十如许的徐娘。 或许用徐娘来形容她的容貌身姿不够准确,只因此女不仅容貌靓丽,秀色可餐,风韵十足,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华贵之气,给人的感觉,仿佛这个妇人就是世上最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之一,令人不敢直视,必行膜拜之礼。 杨素已然膜拜在地,连连叩首道:“处道(处道是杨素的字)不知老母驾到,有失迎迓,请老母恕罪。” 不用问,只听来人的语义口吻,就知道此女必是骊山老母,至于为何她活了千年仍能保持如此青春靓丽的姿容,必是驻颜有术,仙家手段了,众人也不觉得如何稀奇,都跟着杨素跪倒在地,叩拜起来。 只凭骊山老母这身华贵之气,就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膜拜之心。 然而骊山老母却丝毫没被杨素的膜拜所打动,声音反而益发冰冷道:“既然你知道尊敬老身,又如何胆大包天,敢于毒杀老身的弟子?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会侥幸逃过一死么?” 杨素的心立马凉了,他知道自己设计毒杀紫阳真人和王仁则这事终究瞒不住,骊山老母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世上的事情岂能瞒得过她? 本打算等到李智云醒转逼问大宗灵石的藏匿之处,拿了灵石再以李智云的性命要挟苏倩倩,迫使苏元明为自己炼制出适用的丹药,然后寻一深山老林归隐修炼,躲开骊山老母的报复,练至武道巅峰再出来图谋江山。 然而他万万也没想到传说中从来不曾离开骊山的骊山老母居然亲自来到了莲子湖,而且来的如此之快,不给他半点腾挪的空间和时间,这不是凉了又是什么? 而且最为要命的是骊山老母刚到岛上就已经洞悉了自己设在帐篷里的七心海棠,即使自己想要故技重施都没有可能了,七心海棠是自己对付李智云以及各路化外高人的终极手段,一旦这一招失灵,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力与这等人物抗衡。 很显然的是,骊山老母的武功法力皆在紫阳真人之上,若想凭借自己安排在岛上的这些武士负隅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加上自己和唐璧也无济于事,结果必定是悉数被屠,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还不如委曲求全,乞求对方手下留情。 所以他连连磕头道:“小人知罪了,只求老母高抬贵手,饶过小人一命。” “饶你一命?”骊山老母冷笑不止,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止你一个人会死,还有那个帮你下毒的张一针也得死!这座岛上的人都得死!” 张一针闻言立马吓得浑身筛糠,连连磕头道:“老母明鉴,小人只是朝中一介御医,奉当今圣上之命前来协助越王,只管听从越王安排,委实不知越王想要毒的是什么人,老母却因此降罪小人,小人着实冤枉啊!” 骊山老母怒道:“连杨素想要毒死谁你都不知道就敢助他下毒?你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么?” 张一针道:“小人知罪了,可是小人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还请老母明鉴。” 杨素见状便即灵光一闪,帮腔道:“老母息怒,小人曾经闻听令高徒言道,说老母想让李智云前往骊山一行,而今李智云被令师弟和灵祐禅师联手击败,重伤垂死,这张御医肩负着李智云的性命,老母若是杀了他,只怕李智云也性命难保了。” 骊山老母听了这话就蹙了蹙秀眉,说道:“你等暂且待在这里,待老身看看李智云的伤势再做计较。”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径直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来到帐中,也不理会戴着面具的苏倩倩,只凝目看向仰卧在床榻上的李智云,看了半晌,脸上忧色渐起,道:“伤得竟然如此之重,就是老身也无法助你复原,真是可惜了。” 苏倩倩守在李智云身前早知外面来了高人,已经慑服了岛上所有高手,此时看见骊山老母孤身进来就更是吓得不敢出声,只不知这个活了一千年的妇人想拿李智云怎样,却不料骊山老母居然像是在替李智云担心,不禁芳心暗喜。 却见骊山老母口中念了一声咒语,而后说道:“黄巾力士何在?” 随着她的话音,帐篷里陡然多了一名金甲武士,身高足有一丈开外,裹着黄巾的头把帐篷顶都撑得老高,分明是传说中天兵天将一般模样。 黄巾力士却对老母极为尊敬,问道:“主人但请吩咐。” 老母道:“速将床上这人带回骊山疗养,不得有误。” 黄巾力士立即领命,一把抓起床上的李智云,双足一跺,便即撑开帐顶升入夜空,苏倩倩见状大惊,她本已经明白骊山老母是要带走李智云,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这离别来得也太突然了,连忙说道:“老母不可!” 骊山老母转头瞥了苏倩倩一眼,说道:“老身还没有治你不敬之罪,你怎胆敢如此对老身说话?” 苏倩倩连忙跪下说道:“老母恕罪,老母在上,奴家拜见老母,只求恳老母开恩,允许奴家一起前往骊山照料李智云。” 骊山老母闻言目光一凝,眼神有如刀剑一般看向苏倩倩,苏倩倩脸上的面具便即脱落下来,露出了魅惑众生的一张俏脸。 老母赞道:“啧啧,不错,又是一张祸国殃民的祸水脸,比老身都要美上三分,只是……有件事老身想不明白,你要死要活地嫁一个废人有什么好?” 苏倩倩说道:“奴家月前曾与李智云相携炼制驻颜丹,朝夕相处之下生出了情愫,从此再也无法割舍,只求老母开恩,成全我和他一段姻缘。” 骊山老母笑道:“难得你对他如此不离不弃,倒是令老身刮目相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不允你,老身倒成了恶妇人了,也罢,待会儿你就跟随老身一起返回骊山吧,正好老身的弟子外出未归,你在李智云身边也能有个照应。” 苏倩倩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恩,心中却又有一丝忧虑油然而起,自己还没有跟李智云表明爱意呢,李智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知李智云是否愿意娶自己为妻,若是不愿意竟而拒绝,自己又有什么脸活在人世? 李智云是苏倩倩此生见过最完美的男人,其实在千佛崖顶初见之时她就已经芳心暗许了,不然也不会在杨林手下兵将即将围攻李智云时挺身而出帮助李智云。 她相信李智云吉人自有天相,更相信那句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李智云死不了,他朝就一定会东山再起,又怎么可能终身残废?即使张一针和骊山老母言之凿凿她也不信,身具大气运的人是不会被劫难打垮的! 当下两人走出帐外,老母看向仍然跪伏在地的一众人等说道:“李智云的伤势老身已经看过了,这红尘俗世之间再无一人能够令他康复如初,就是你张一针也没那个本事,所以你们这些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必须为老身的师弟和徒儿偿命……” “老母饶命,老母开恩啊!”张一针闻言立时哭喊起来,边哭边道:“老母容禀,令师弟和令高徒未必一定会死,小人愿意竭尽全力救活他们,若是小人能够将他们救活,老母可否高抬贵手?” “嗯?此言当真?”骊山老母惊异道;“这七心海棠毒死的人还能救活?” 骊山老母活了一千年,论及见多识广自然在场间每个人之上,别看张一针培育出来的七心海棠名声不显,却逃不出她的掐算和认知,只不过这七心海棠连神仙都能毒的死,其毒性何等剧烈,人世间又怎会有解毒救命之法? 除非是太上老君和观音大士那两只玉净瓶里的琼浆玉液才能救活他们,但是她既不愿意理睬太上老君也不喜欢观音大士,即使她本身也能算是道门的一个旁支也不愿意跟李耳走动来往,至于欠下如此人情就更不可能了。 “能啊!”张一针听出了骊山老母口风的松动,立时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说道:“小人若是不懂解毒之法,又焉敢以毒王自居?” 骊山老母道:“那好!你这就着手施救,只要你救得活他们,你们这些人的命就算捡回来了。你打算如何施救,说出法子来让老身听听。” 张一针道:“七心海棠的根茎即是解药,那根茎虽然也是剧毒,却是能够起到以毒攻毒之效,紫阳真人和李凝阳仙长均可在服食解药之后立即康复,唯有令高徒的功力相较他人太过浅薄,要救他却须多费一番手脚。” 骊山老母点头道:“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你再说说,要救王仁则需要费什么手脚?” 张一针道:“因为令高徒功力不深,抗毒能力最弱,所以此刻他全身的血液已然坏死,要想救活他并且恢复如初,则需要找几个人来换掉他的血液。” 骊山老母道:“那你就去找吧,还愣着干什么?” 张一针道:“这找人换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之间的血液都能相融,一旦彼此不融,非但无法救活伤者,反而会导致伤者速死,所以这找人的过程最费工夫,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骊山老母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找不到你就去死!” 张一针哪敢再说,连忙亲自进入设有七心海棠的那座帐篷,拿出解药来给紫阳真人和李凝阳服了,他知道这帮人都是道门一家,而且都有背景在后,要救就全都救了,否则日后还会有后患无穷。 果然不出张一针的所料,紫阳真人和李凝阳服了解药便即醒转,走到帐外来不及跟杨素唐璧寻仇,先对骊山老母表示感谢,唯有王仁则在服食解药之后仍旧昏迷不醒。 张一针不敢耽搁,命人找来近百只酒盏,在帐篷外面排设的几案上一字排开,然后要全岛上的武士割指滴血,又回到帐内放了王仁则一点血液出来比对。 整个过程铁拐李看得津津有味,要知道他在战国时期就被人称作药王了,比如今的当世药王孙思邈的资格还要深厚,却从来不曾接触过换血之术,只知道三国时期的华佗对此涉猎颇深,如今亲眼所见,大开眼界的同时不禁感叹后生可畏。 张一针找血的过程并不顺利,岛上的人几乎都试过了,只剩下紫阳真人、李凝阳、杨素,唐璧、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几人没有试过,却仍然没有得到与王仁则相匹配的血样,不知不觉之中,天却悄悄地亮了。 第三六六章 千年尸王出世 必须要说明的是,张一针所谓的融血与后世现代医学中的术语溶血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后世的溶血是指红细胞破裂,而张一针的融血其实就是后世的血型匹配试验。 不要说华夏古时的医生不懂血型匹配的重要,血型不匹配的两个人之间别说换血,就是输血都会危及受血者的生命,这种事一试一个准,就算再怎么无知也会被残酷的死亡所教训,从而明白其中的道理,何况张一针并非无知浅薄之辈? 只不过事有不巧,王仁则的血型比较奇葩,张一针找遍湖心岛上每一个人都没能找到与之匹配的血型,最后连杨素、唐璧、紫阳真人、灵祐禅师、李凝阳等人都滴血测试了,仍然不见相融,张一针就把目光看向了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三人。 秦狄苏三人是宁死都不肯给王仁则献血的。 秦琼跟王仁则有仇,不杀王仁则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又怎能反过来相救而且是舍己相救? 狄知逊和王仁则也是素有嫌隙,而且一度被后者欺压,若不是曾经技不如人,早就一快胸臆了。如今即使得知王仁则有骊山老母这样一个强大到睥睨众生的师父,也只是强忍为武林除害的冲动罢了,又怎会献血相救? 苏倩倩则与秦狄两人不同,她同样不愿意救治王仁则,却不是因为仇恨,她和王仁则素不相识,自打王仁则出现在莲子湖之后也没有与之发生什么恩怨纠葛,她不愿意献血救治对方,只是出于这个时代里的男女大防。 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血液献给一个男人,就等于两个人身体里的血液变成了同一个人的,这比任何一种接触都亲密得多,除非是夫妻关系,否则成何体统? 然而骊山老母却不这样认为,说道:“你们三个也滴血试一试,若是仍然不符,你们这些人就不用活了。” 她所说的“你们这些人”里面当然不包括苏倩倩,因为她已经答应了苏倩倩随她前往骊山,但是秦狄两人却不在例外。 在骊山老母看来换血救治她的徒弟势在必行,按照张一针的说法,眼下若是再去岛外寻人来试就来不及了,那样王仁则必死无疑,因此秦狄苏三人就是王仁则能否生还人间的最后希望。 骊山老母这么一威胁,秦狄二人尚且没有妥协,张一针以及杨素唐璧等人却吓得心惊胆战,纷纷求恳秦琼狄知逊,“你就试试吧,不然这岛上的人就等同于你们害死的!” 秦琼闻言就很无奈,杨素等人所言不无道理,这岛上众人罪不至死,若是自己执意不肯滴血测试,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不说,还会连累大家,于是点头道:“那就试试吧,若是血液不能相融却怪不得秦某!” 狄知逊更是通情达理之人,见秦琼同意了,就跟着一起滴血测试,唯有苏倩倩死活不肯。 不多时测试结果就出来了,秦狄两人的血液还是与王仁则的血液不相匹配,此时尚未测试的就只剩下了骊山老母本人和苏倩倩。 骊山老母蹙眉看向苏倩倩说道:“老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就忍心看着老身的弟子这样死去、还连带这里的许多人一起死么?而且刚刚老身已经答应了你的求恳,岂有老身帮你,你却不帮老身之理?” 于是岛上众人又开始恳求苏倩倩,人们命悬一线,也顾不上欣赏苏倩倩那魅惑众生的姿容了,只求她滴血一试,若是仍然不相吻合便是众人命苦。 更有许多人已经给苏倩倩跪下了,这是真真正正的跪求。 事已至此,苏倩倩便再也无法拒绝,于是滴血测试,她不测则已,这一测还真就成了,在张一针宣布结果的那一瞬,众人忍不住欢呼雀跃,更有人因为死里逃生喜极而泣,唯有苏倩倩悲愤难抑,这叫什么事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按后世的医学来讲,苏倩倩就是万能输血者,万能输血者对每一个需要鲜血的伤病患者来说都是活菩萨,但此刻对于苏倩倩来说却无异于惊闻噩耗,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似乎看破了苏倩倩的心事,骊山老母唯恐苏倩倩因此轻生,劝慰道:“你就当是帮老身一回,帮老身就等于是帮李智云,话又说回来,老身这徒弟长得也不比李智云差,一旦恢复如初便也是人中翘楚,总好过终身残废的李智云吧?”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不妨考虑一下另择佳偶,嫁给王仁则也不错。 众人眼见骊山老母对苏倩倩格外客气,都不知道是何缘故,心中暗暗称奇——难道说苏倩倩的绝世姿容对骊山老母也有杀伤力?这不对啊,她们不都是女人么?不然何须如此商量?只需像对待他人一样以性命相胁不就行了? 苏倩倩犹豫再三,终于黯然答道:“好吧,我可以献出我的血,只不过要想让我嫁给你的徒弟却是万万不能。” 骊山老母笑道:“这事老身不会强求,只要你肯献血救他就行了。” 只有苏倩倩一个人可以提供血液给王仁则,就不能一蹴而就了,若是一股脑地抽干了苏倩倩的血换给王仁则,固然能救王仁则一命,但同时苏倩倩就没法活了,所以只能分期分批操作,张一针给出的时限是十五天。 又或者在这十五天内有找到一名或多名能给王仁则输血的人,就可以加快救治的进程。 但只从当前的测试来看,像苏倩倩这样的万能输血者必定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别说万中无一,就是十万百万的人群里能够有和她一样的人,又哪有那么巧就能找到? 不管怎么说,只要王仁则能够活命,岛上众人的性命就算保住了,张一针立即着手输血操作。 这个时代里的输血方式非常简单,无需吊瓶等器皿,只以鹅毛管作为输血管,张一针的百宝箱中常备数十根洁净鹅毛。 输血手术也不复杂,输血者和受血者彼此接近,双方手臂间距三寸,以鹅毛管联通彼此静脉,苏倩倩按照张一针的吩咐运功逼出血液,张一针负责为王仁则推血过宫,便即实现了血液的转移。 大家都是武林高手,既然精通内功止血之法,只需逆向操作,便能催逼血液外流。 多出来的一道程序是张一针在王仁则的另一条手臂上割开了一个血口,以便于患者在接受新鲜血液的同时放出体内的毒血,如此便完成了全部“换血”操作。 为了确保输血受血的双方不出意外,换血必须缓慢进行,预计耗时一个时辰,拟定的输血量为八两,这个时候的八两就是半斤,与后世的30相差无几,误差不超过20克,总之是在献血者承受范围之内。 手术很是顺利,苏倩倩的心情却是坏到了极点,即使她始终闭着眼睛,也无法容忍自己裸露的右臂和王仁则同样精赤的右臂相近相依。 与后世现代那些恨不能暴露到极致的女人不同,这个时代里的女人唯恐露出半点肌肤被人看去。 身体肌肤是给丈夫一个人看的,除了丈夫之外一律非礼勿视,哪怕是亲生父亲和兄弟都不例外,这种严苛的着装要求直到唐朝才会发生一定的转变,而在此时,即使王仁则仍旧昏迷未醒、即使张一针目不斜视,苏倩倩也是不堪承受。 参与换血手术的就只有苏倩倩、王仁则和张一针三人,他人一律不准进入“手术室”,在换血的过程里,骊山老母在莲子湖以及千佛山一带巡行了一遍,想要找到李智云藏起来的大宗灵石,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后世有人总结,一个人藏的东西一万个人都找不出来,这话很有道理。 等到骊山老母返回手术帐篷的时候,第一次换血已经结束了,骊山老母只看了王仁则一眼就知道徒弟的性命已经保住了,至于苏醒乃至康复则是数天以后的事情,急也急不来。 毫无悬念的,杨素和唐璧私吞的灵石被骊山老母索要出来,“依法没收”。灵石固然是无价之宝,但是在无价之宝和性命只能二选一的时候,保命自然是不二之选,杨素和唐璧只能暗叹晦气,表面上不敢有半点脾气。 然后骊山老母就把秦狄苏三人叫到一座帐篷之中,询问他们三个是否知道李智云藏宝之处,这件事三人是真不知道,李智云没对他们说过,他们也不会询问李智云。 骊山老母对这个讯问结果并不意外,忽然想起丹王苏元明是懂得炼制寻灵法器的,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苏元明的炼器之法乃是当世一绝,除了李智云之外别人根本无法模仿,即便是骊山老母这种近乎无所不能的人物也不例外。 于是就打算再去一趟千佛山,苏元明仍在千佛山上的兴隋寺借住炼丹,只要找到苏元明拿到一件寻灵法器,就一定能够找到李智云藏匿灵石的所在。 刚想到此处,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立即变了脸色。 秦狄苏三人被骊山老母的脸色吓了一跳,同时又很费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骊山老母这种神人都为之色变的?除非是天塌了地陷了,又或许天塌地陷也死不了她这样的大能。 三人自然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却听骊山老母说道:“李智云被人抢走了,老身这就去找那姓言的贱人算账,你们三个就暂时负责守护王仁则,等他醒转之后再护送他前往骊山,若是有所差池,老身唯你三人是问!” 说罢更不停留,只一扭身便没了影子,秦狄苏三人愕然当场,不仅为骊山老母的神仙手段所震骇,更为李智云的安危而担忧。 苏倩倩最是焦急,看向秦狄二人问道:“智云是被黄巾力士带走的,我亲眼看见那黄巾力士带着智云飞上了天空,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在黄巾力士的手里抢人?真是不可思议!” 秦琼根本无法回答这种问题,自从青年李智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身边发生的事情就开始颠覆他的认知。 等他已经认为李智云是无所不能且天下无敌的存在了,却又见识了汉钟离和铁拐李以及灵祐禅师、紫阳真人这种化外仙人,才深刻认识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直到骊山老母出现,不出一招便能令各路神仙强者拜伏于地,其手段虽未亲见,却能够推知此人是何等的厉害,直教紫阳真人、灵祐禅师这样的人物不敢违拗。 于是更明白李智云被骊山老母这样的人物带走是无可抗拒的事情,然而此时却得悉有人竟能在骊山老母的手上抢走李智云,这又会是什么样的逆天人物?实在是无从想象了。 “姓言的贱人?”狄知逊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问了一句后突然脸色大变,说道:“莫不是那千年尸王?!” 秦琼闻言顿时大惊,只因当初他也是经历过太原狄家庄园那一场奇特的战斗的,在那一战的最后时刻,当年幼的李智云率领众人烧死了所有僵尸之时,是有一个千年尸王发声恫吓的。 他记得当时那千年尸王应该是被深埋于地底,本体无法突出地面,却指使渊盖苏文杀掉在场的所有人,随后渊盖苏文使出那种奇特的飞刀,自己和单雄信都被这飞刀击中。 而且若不是年幼的李智云临危不乱打跑了渊盖苏文,说不定自己这条命就留在狄家庄园了。 如此印象深刻的事情怎能遗忘?记得当时那千年尸王就曾自称姓言,是孔子七十二贤徒之一言偃的妹妹。 “没错!应该是千年尸王出来了!”秦琼很是认同狄知逊的判断。 言偃的妹妹自然是春秋时代的人物,而骊山老母是秦始皇的祖宗,就说明这两人生人的年代相差不大,或许在春秋战国时期她们之间还有过某种恩怨,不然骊山老母为何会把千年尸王叫做贱人? “如果真是千年尸王出来了,那么智云可就危险了!”狄知逊忧心忡忡地说道,就连无时无刻都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已消失。 随即又很是疑惑地自语道:“问题是这千年尸王是怎么出来的?她不是出不来的么?” 第三五七章 骊山之行 只看骊山老母的种种神通法力就知道这样的人物绝非凡人武者所能企及的,更不要说千年尸王那种动辄伏尸百万的绝世凶顽了,秦狄苏三人无法掺和也不知道去哪掺和,就只能把李智云的安危寄望在骊山老母身上。 “你们三个可要照顾好王仁则啊,别看贫道的师姐已经远去,她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感知她徒弟的状况的,一旦有什么差池,不仅你们三人性命堪虞,而且对李智云也极为不利。” 看见三人从帐篷里面出来,正在外面负手赏花的紫阳真人谆谆教诲了一番,既像是在好意提醒,又像是在替他师姐执行监督。 秦狄苏三人知道紫阳真人并非虚言恫吓,便都点头称是,不管骊山老母能否在千年尸王的手上夺回李智云,自己三人都需要先保护好王仁则,以免日后无颜再见李智云。 紫阳真人对三人的态度很是满意,忽而话锋一转询问苏倩倩:“令尊如今还在千佛山上么?” 苏倩倩点头称是,她父亲苏元明的炼丹任务很紧,自是因为月前接了太多的“订单”。 收了人家的灵石就得给人家炼丹炼器,偏偏最初的一段日子丹炉器炉被李智云占用了一个多月,如今李智云应邀来到莲子湖,才算“生产线”有了空闲。 拿回了丹炉器炉,便须“加班加点”赶工期,所以明明知道莲子湖论道是一场不可错过的风云际会也顾不上了,只让女儿苏倩倩陪着李智云赴会,事后见面时再陈述莲子湖的所见所闻即可。 紫阳真人闻言就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三人就留在此处看护王仁则吧,贫道要去会会当今世上的丹王。” 他嘴上说什么会会丹王,其实都是胡扯,真实用意就是为了向苏元明索要寻灵法器,再利用寻灵法器搜寻李智云留下的大宗灵石。 骊山老母能想到的事情紫阳真人当然也能想到,不同的只是骊山老母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不得不暂离了,紫阳真人却是捡了一个便宜——只要骊山老母不在当地,咱老道就是第一高人,方圆数百里内再无竞争对手。 话说这世上谁都不是笨蛋,紫阳真人能够想到的事情别人同样能够想到,尤其是越王杨素。 杨素早就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法器可以专门用于寻找灵石,鱼俱罗的身上就有这么一件,也真是因为鱼俱罗有这么一件,世人才知道世间有这么大一块灵石问世。 这些不是杨素个人的猜测,而是苏元明讲述灵石主人李智云来历的时候说出的,其时千佛崖顶有耳皆闻。 杨素自然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无法逼迫苏元明为自己炼制一件寻灵法器,不过这不要紧,自己可以去找鱼俱罗。 虽说他和鱼俱罗两人是一对近乎反目成仇的同门师兄弟,鱼俱罗绝对不会帮助他去寻找灵石,但是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只要盯住鱼俱罗的梢就好了嘛。 所以当骊山老母离开湖心岛这一刻,湖心岛上的人们纷纷离去,所为之事尽皆相同,那就是在千佛山莲子湖附近寻找大宗灵石。 紫阳真人有紫阳真人的办法,杨素有杨素的办法,铁拐李和灵祐禅师也都有各自的办法,只要能够确认灵石是被藏在济州辖境,找出它来就是迟早的事情。 没错,骊山老母的确把李智云身上那剩下的七块灵石讹走了,但是她并没有说不许他人去寻宝,所以人们尽管大胆去寻,谁找到算谁的。 寻宝这种事情是不应该被禁止的,同时也是任何人都无法禁止的,既然你自己都找不到,就得允许别人去找,哪怕别人找到了以后你再抢夺呢,也比禁止他人寻宝更有意义,不然就是损人不利己,必遭天谴。 骊山老母没说不让别人寻宝,也没说让秦狄苏以及张一针之外的人负责照料王仁则,这就导致了岛上众人一哄而散的结局。 只不到盏茶光景,一座湖心岛就变成了一座荒岛,只剩下了愁眉苦脸的张一针和哭笑不得的秦狄苏四个活人,陪着帐篷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王仁则。 “唉……”四人相对无言良久,狄知逊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等着瞧吧,这济州府还得有大事发生,这么多人去找灵石,都找不到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找到了,还不得打生打死争得头破血流啊?” 秦张苏三人闻言尽皆点头称是,张一针苦笑道:“都死了才好,反正咱们四个是捞不着灵石了。” 苏倩倩就更是心忧父亲的安危,道:“只希望不要殃及我父亲就好。” 若是抢夺灵石的人物只是这世上的武者,那么她根本无需担心父亲有所闪失,毕竟父亲的武功也不是白给的,更有近百块储力玉佩结成防御阵法,但是加上紫阳真人、灵祐禅师和铁拐李这些老怪就不好说了。 这些人什么招没有啊?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然而她却不能前往千佛山陪伴父亲,按照张一针的说法,只有她是不能离开王仁则片刻的,以防王仁则突然垂危时需要她提供鲜血。 秦琼却说道:“只希望咱们的兄弟不要去争抢灵石才好,不然必有损伤……” 秦琼为人最重义气,因为仅有他和狄知逊、单雄信等几个人得到了李智云的馈赠,贾柳楼二十九友之间的友情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裂痕,以致于这次他们跟随李智云前来莲子湖时其他兄弟都没跟来。 李世民和魏征、徐茂公、王君可等人无视他们的统领万宣道的约束,干脆离开山东去了山西太原,临走时虽然没说绝交的话,但是对秦琼等人的不满却已不假掩饰。 既然大家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凭什么你们几个得了灵石却不分给大家? 所谓人不患贫而患不均就是这个意思,大家一起受穷没什么,一旦这其中有人富了就没法愉快地聊天了,即令是结拜兄弟也不例外。 听了秦琼的担忧之后狄知逊默然无语,因为他知道秦琼这话等于没说一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像尤俊达、程咬金那样的人不去寻找灵石才怪。 接下来的数日,秦狄苏张四人始终留在莲子湖心岛上,直到王仁则醒来,秦琼才告假回了一趟历城看望母亲以及新婚妻子贾菁菁,返回时给狄苏张三人带回来一则消息,说杨素和杨玄感父子率领十万大军戒严了整座济州城,寻常武者根本无法靠近千佛山和莲子湖。 所谓寻常武者就是江湖上武林中二流以下的武者,这样的人要想突破一支军队的封锁出入禁地是没可能的,但是反过来说这样的封锁对一流乃至一流高手以上的武者则形同虚设。 秦琼说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能人进入了封锁圈,近些日子里千佛山上几乎每日里都会发生殴斗追杀,而且不止一起,只是没听说有哪个成名高手死在这场劫波之中,更不知贾柳楼二十九友下落如何。 就连贾菁菁和柳依依的哥哥贾润甫和柳周臣都找不见人了,不用问也能知道,肯定是跑到禁地里面去找寻灵石了,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是生是死。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丹王苏元明至今安然无恙,仍在山上炼丹,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苏倩倩听到这里就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按照骊山老母的吩咐,王仁则一旦苏醒就需要把他送回骊山,于是秦狄二人就备好了车马,连同张一针和苏倩倩一起上路。 秦琼骑的是自己的黄骠马,狄知逊骑的也是一匹上好的大宛良驹,车马是留给张一针、苏倩倩和病号王仁则的,但是苏倩倩死活不肯和王仁则同车而乘,自己去骡马市上买了一匹白马骑了,别人自然没法勉强。 于是三马一车一行五人就离开了济州前往骊山,骊山就在长安附近,长安又是先前的国都,一路畅通,无需问路,唯独需要留意旅途上的一些险恶之地,防范车匪路霸即可。 刚刚离开济州不远,迎面就遇见了征讨伍云召凯旋而归的杨林队伍。 此番杨林率领尚师徒、新文礼这两员悍将前往征讨,三个人加起来有如后世扑克游戏扎金花里的910j,纵使那伍云召是当世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也抵挡不住,因此胜负毫无悬念。 杨林是挂念千佛山上的苏元明才命令队伍急行军赶回济州的,一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赶了回来,只为尽快从苏元明的手里拿回定制的丹药和法器,又听日前找到他的女婿万宣道汇报了济州附近的形势,唯恐事情有变,所以匆匆赶回。 万宣道本是听从李渊的吩咐来给李智云带话的,而李智云则对李渊的警告不置可否,反过来建议万宣道去找岳父杨林和未婚妻杨玉儿,既然新收的手下已经作鸟兽散,那就舍了这帮乌合之众,做好上门女婿。 李智云劝他以后多跟杨林混日子,少跟李世民瓜葛,练就一身绝艺归隐田园才是人生正途。万宣道对李智云的忠告深信不疑,于是前往南阳寻找岳父,正好赶上杨林大破伍云召。 杨林对秦琼一向颇有好感,此刻半途相见,发现秦琼等人背道而驰不禁颇为疑惑,如今全天下的强者都在往山东汇聚,怎么你们几人反而要远离济州呢?于是询问缘故。 秦琼也不隐瞒,就把骊山老母出世的经过说了一遍,杨林闻言色变,知道骊山老母是秦皇汉武都不敢招惹的狠人,自己自然也不敢招惹,当即叮嘱秦琼一定要办好骊山老母交办的事情,而后彼此道别,大家各奔东西。 与杨林大军作别,秦琼等人继续赶路,前方一派坦途,本应平安无事,然而已经醒过来的王仁则却又闹了起来。 王仁则要求苏倩倩给他喂水喂饭,别人来喂一概不吃不喝,苏倩倩当然严词拒绝,然而王仁则却说你不喂我我就饿死渴死,到时候看你如何向我师父交待。 王仁则这是闹得哪一出?原因也很简单,他在第一次苏醒的那一刻看见了正在给他输血的苏倩倩,只因苏倩倩的面具被骊山老母毁去,他就看见了苏倩倩的真容,这一看之下立时色授魂与,立誓要把苏倩倩娶做夫人。 也难怪王仁则动这个心思,这天下还有比苏倩倩更美的女子么?真没有! 话说王仁则本来就是一个好色之徒,这一看见世间第一美女,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又听张一针说起他中毒昏迷乃至苏醒的始末,自然明白是师父现身相救,更获悉秦琼等人都是奉了师父的命令护送自己的,于是便起了作威作福之心。 我娶定你苏倩倩了,看你如何逃得脱我的手掌心? 他这么一绝食不要紧,张一针第一个就慌了神,连忙求爷爷告奶奶地恳求苏倩倩妥协,又央求秦琼和狄知逊帮忙相劝。 考虑到若是王仁则真的死了就会对李智云不利,又经过众人一番劝说,苏倩倩终于答应委曲求全,含泪伺候王仁则饮水吃饭。 苏倩倩这么一妥协,王仁则却又得寸进尺了,不仅要求苏倩倩伺候他吃喝,还要苏倩倩为他擦拭身体,甚至为他端屎接尿。 人只要正常吃喝就一定会有屎尿排泄,王仁则身体虚弱至斯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他洗漱排泄,然而苏倩倩这一次却是死活不肯同意了,拔出腰间那把紫薇软剑横在玉颈之上,说你若是再敢这么无耻欺人,我苏倩倩就自尽当场! 这就叫以死明志,她要用死来证明她永远都不可能嫁给王仁则,而若是王仁则执意以李智云的安危相要挟、继而玷污她的清白,那么她就只有一死。 如此一来秦琼和狄知逊也都看不下去了,说你王仁则若是再这么混赖,我们宁可被你师父杀了也要先杀了你! 不带这么欺负女人的好不好?而且人家还不是你的女人? 王仁则哪里舍得苏倩倩自尽,于是彼此各退一步,不再坚持非分要求,改由张一针为他护理,如此一来张一针可就倒了霉,哪有让主治医师兼职护士的?这上哪说理去啊? 第三五八章 想吃天鹅肉的王仁则 秦琼一行人护送王仁则前往骊山,一路上自是晓行夜宿,又因王仁则身体虚弱,自然不能过于舟车劳顿、受那颠簸之苦,所以他们的行程相对缓慢,一天也走不出多远。 只说这一日中午,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做张岗的市镇,按惯例找了一家酒楼打尖休息,此时王仁则已经能够勉强坐立行走了,由“特护”张一针扶着进入酒楼坐下,用饭时却仍须苏倩倩帮忙喂食。 按理说一个能够保持坐姿的人、只要手臂没有伤病就绝对可以做到自己用饭,但是王仁则就是耍赖,非如此不进食,苏倩倩也就拿他没法,反正也是喂了他好几顿了,也不差这一顿两顿的。 偏生喂饭时王仁则还不老实,他身体虚弱不敢对武功高强的苏倩倩动手动脚,就在嘴上占便宜,开口闭口都喊苏倩倩为老婆,只气的苏倩倩恨不能找根针线把他的嘴缝了,却又不敢真的这么做。 不是打不过王仁则,而是紫阳真人说过,骊山老母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看见发生在王仁则身上的事情,自己若是对他上什么手段,只怕真的触怒骊山老母,事情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所以她只能不无悲愤地这样想:既然你骊山老母看得见王仁则,为何对他种种无赖行径不加约束?你就是这样教徒弟的么?就这样纵容你的徒弟欺男霸女么? 而后忽又想到,骊山老母离开济州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意思是让自己放弃李智云,考虑嫁给她的徒弟,或许正是因为骊山老母有这种想法,所以才对王仁则的恶行视而不见?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秦琼和狄知逊在一旁看了也不免愤懑无比,但是他们也跟苏倩倩一样,不得不屈服在骊山老母的淫威之下,拿王仁则毫无办法。 秦狄苏以及张一针四人是因为受制于人、才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看得下去,看见苏倩倩哭得梨花带雨,就恼了旁边的一位好汉,“呔!你这痨病鬼为何这般欺负女子?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窗边一桌站起一条汉子,生得一脸横肉,再加上此刻横眉怒目的神情,更是凶横无比,此人穿一身英雄袍服,也不见如何魁梧,手中却提着一对大如车轮的金色巨锤。 就连秦琼都被这人吓得不轻,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手中大锤实在是太大了。 秦琼见过梁师泰的一双铁锤,但是跟这人的大锤却根本没法比,如果把梁师泰的铁锤比成月亮,那么这人手中的巨锤就是太阳!大小不可同日而语。 而如果这人手中的大锤乃是纯金所铸,那么只一柄金锤的重量即可达到两千斤甚至更重! 如此沉重的兵器,在这汉子的手里却仿似轻若无物,只看他一边怒斥王仁则,一边举着大锤冲这边指指点点,大有一言不合就往己方这张桌子砸一锤的架势。 如果他真的砸过来,谁能接得住? 即使通过服食培元丹和通玄丹,秦琼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生死玄关,武功较从前翻了一倍都不止,也不敢直撄其锋。 就凭自己那对金装锏,若是碰在这柄大锤上面,还不得被磕得飞到月亮上去啊? 狄知逊也被这汉子的大锤给震住了,他同样是武学行家,在服食固本丹和培元丹之后已经面临突破,不日即将打通生死玄关,步入当世武林顶尖高手之列,但是他自忖即使和秦琼联起手来也挡不住此人的一锤。 苏倩倩听见有人为她鸣不平,立时止住了哭泣,美目转过,感激地看了那汉子一眼,这世上终究会有人打抱不平的,却只怕这汉子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得罪王仁则就是得罪骊山老母啊。 王仁则当然也是懂行的,被这汉子的巨锤吓了一跳,却是毫不惧怯,怼了回去:“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情?这女人是我老婆,我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你管的着么?我看你才是活腻歪了!” 那汉子益发愤怒,说道:“是你老婆也不行!老婆是用来疼的,岂能像你这般欺负?你再敢欺负她,看老子不砸扁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同桌的三条汉子也都站了起来跟着摩拳擦掌,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公鸭嗓喝道:“齐兄说得对,这痨病鬼就是欠揍!” 另一个矮胖子附和道:“干脆把这人杀了,把他老婆抢过来给你当压寨夫人!” 第三个汉子一身农家装束,跟着说道:“不错!这痨病鬼哪里配得上如此美貌的女子?大家并肩子上!” 群情激愤之下,四条汉子就往秦琼这张桌子冲了过来,后起来的三条汉子冲在最前,手持大锤的齐兄反而落在了后面。 王仁则见状就把目光看向秦琼和狄知逊说道:“你们俩还不给我打死他们?要是动了我一根汗毛,看我师父绕不饶你!” 秦琼和狄知逊才叫一个无奈,是啊,他们两个本就肩负着护送王仁则的责任,若是真让这四条汉子伤到了王仁则,那么非但自己两人会被骊山老母问责,连带着李智云也要跟着倒霉。 所以哪怕这四条汉子挺身而出为苏倩倩鸣不平属于仗义之举,他们也不得不加以阻拦。 秦琼连忙站起来挡在对方四人前面说道:“各位有话好好说……” 那落在后面的齐兄闻言立即骂道:“好好说个屁!看你也生了个人模样,却给这么个痨病鬼做走狗,你还配做人么?让老子跟你好好说?你也配老子跟你说话?” 秦琼无限委屈万般无奈,只能从背后行囊中掣出两条金装锏握在手上,拉开架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拼个高下了。” 狄知逊也从腰间拔出一把腰刀横在身前,如果只是前面上来这三人,以他和秦琼的武功原本无需动用兵刃,只是后面那个齐兄的金锤实在太过恐怖,空着双手根本没法与之对敌。 “等会儿!”看见秦琼拿在手里的金装锏,那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忽然一摆手挡住了旁边两人,问秦琼道:“尊驾可是姓秦?” 秦琼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当即苦笑道:“没错,在下姓秦名琼字叔宝,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汉子闻言不禁现出一副惋惜的神色,就好像自己某种珍爱至极的物事被人毁掉了一样,摇头说道:“原来你就是交友赛孟尝,孝母胜专诸的秦琼啊,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唉……” “什么?他是秦琼?金城,你是在说笑吧?”矮胖子闻言惊道,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又好像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农家装束的汉子却好像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然后指着秦琼和王仁则说道:“你是秦琼?交友赛孟尝的秦琼?这痨病鬼是你朋友吧?你就交这样的朋友啊?” 秦琼尴尬无比,却仍不失礼数地回答:“他不是我的朋友。” “哦?不是你的朋友,那就是你的主子喽?”站在后面的齐兄立马反问了一句,“你给这样的人当走狗,亏你还有脸行走江湖,我要是你,我早就找个地缝尿泡尿把自己浸死了!” 秦琼脸现愧色道:“各位说得不错,秦某的确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江湖朋友,更愧对自己的良心!” 齐兄闻言更怒,讥讽道:“大名鼎鼎的秦琼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怂货?这世道真是坏了!” 那个叫做金城的獐头鼠目汉子也说道:“如果你还有三分男儿血性,就一锏把这痨病鬼打死在这,也不枉你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的赫赫威名!” 秦琼摇头道:“实在对不住,我不能这么做。” 那矮胖子立时怒道:“你不这么做,我们弟兄几个就瞧不起你!” 秦琼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秦某早就想杀了这人,就算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我今天若是杀了他,我的一位大恩人兼好兄弟就会遭遇不测,所以非但秦某不能杀他,也不能容许你们杀他,唉……实在是投鼠忌器啊!” 秦琼说出这话也是被众人逼到了极处了,这话憋在他胸中实在是很久了,此刻宁可被无所不能的骊山老母听见也要一吐为快。 对方四人闻言尽皆动容,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点了点头,意思是信了秦琼所言。 事已至此,苏倩倩便也起身说道:“多谢几位好汉的好意,小女子受此欺凌也是为了那位大恩人,那位大恩人才是小女子的夫君,所以还请各位暂息盛怒,各位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 众人这才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对方四人同时向秦琼抱拳说道:“如此说来,是我们兄弟错怪秦二哥你了,我就说嘛,秦二哥何等英雄人物,怎会如此猥琐,在下齐国远见过秦二哥!” “在下李如圭见过秦二哥!” “在下金城,牛盖见过秦二哥!” 还是那句话,人的名树的影,不论走到哪里,秦琼这名字就值得江湖朋友抬爱,齐国远、李如圭、金城牛盖四人也是如此,若不是素味平生,加上看见刚才令人愤怒的一幕,也不会闹出如此误会出来。 齐国远等人本在磨盘山落草,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最近听到江湖传言,说济州千佛山有至宝灵石出世,就结伴下了磨盘山,打算去千佛山碰一碰运气,结果走到这张岗却碰见了秦琼一行人。 金城的确是通过那对金装锏认出秦琼来的,他之所以及时叫停这场即将发生的群殴,其实也不全是出于好心,最主要的原因是一旦确认对方是秦琼,那么自己四人加起来也不是秦琼一个人的对手。 至于齐国远那两柄大的吓人的金锤,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人怎会不知? 那大锤纯粹是用纸张裱糊出来的,只在外面镀了一层鎏金,用来吓唬人自是一吓唬一个准,却是不能真正与人动手,否则对方哪怕只用一根短棍也能戳破他这纸糊的“牛皮”。 这也是刚才齐国远落在金牛李三人身后的原因所在,嗯,大锤只能起到一个威慑作用,能吓跑敌人最好,若是吓不跑,就只能靠突前的三人死磕。 刮风下雨可以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不能不知道,金城当然知道秦琼的武功有多高,不说别人,就连自己道上的总瓢把子单雄信都礼敬秦琼三分,号令手下各路寨主不得与秦二爷作对,这事早就传遍武林了。 误会解开了,齐国远等四人便不再敌视王仁则,既然这人碰不得伤不得,再怎么敌视也没用,已经酒足饭饱的四人便即告辞离去,秦琼起身送四人到了酒楼外面,齐国远忽然问道:“秦二哥难道不知济州发生的事情么?” 他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停在酒楼门外的、秦琼一行人的车马朝向是向西的。 不等秦琼说话,李如圭就已经反驳道:“谁不知道秦二哥是济州府的公人?济州的事情秦二哥怎会不知?” 齐国远闻言一想也是,就问秦琼:“既然如此秦二哥你为何向西而行?” 秦琼说道:“自是有要事要办,秦某在此奉劝四位,那济州府如今已成龙蛇混杂之地,前去寻宝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暗算了才好。” 他说被人暗算已经是高看这四个江湖把式了,若不是他觉得齐国远一对大锤足以横扫天下,就会直接奉劝这哥四个打道回山,这时候前往济州府的不是杨林杨素那种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绝顶高手,就是避世修炼千百年的神仙鬼怪,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齐国远等人却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提醒,大大咧咧地道了谢,告别上马去了,只留下秦琼看着齐国远的铁青马暗暗纳罕——挂在得胜钩上的那对金锤如此之重,相当于数十人骑在一匹马上,这匹马怎么毫无负累之状?莫非比我的黄骠马还要神骏不成? 第三五九章 往东走是通天大道 送走了齐国远李如圭四人,秦琼回到酒楼里面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这时候楼内的酒客和食客们已经不敢正视他们这一桌,或许是被他秦二爷的威名所震慑、又或许是被齐国远那大的不像话的金锤吓得,不论是秦琼还是齐国远,总之都是等闲江湖人物不敢招惹的存在。 王仁则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对苏倩倩口无遮拦。与秦琼一样,他也不知齐国远的大锤是纸糊的,唯恐那手持巨锤的齐国远回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师父的威名只能震慑武林中的成名耆宿,却是震慑不了齐国远这样生猛的愣头青。 万一这猛人真的回来抢苏倩倩,且不说秦琼和狄知逊肯不肯帮自己,就算秦狄二人肯帮自己,就一定打得过那齐国远吗?怎么看都像是打不过,一旦打不过,岂不是连同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 就这样一顿午饭安然吃完,饭后一行人继续西行,仍是张王乘车,秦狄苏骑马,走在路上苏倩倩忍不住询问秦狄二人:“你们说现在骊山老母是否已经把智云带回骊山了?” 距离那日骊山老母从莲子湖御风而去、到今天已经半个多月了,按理说骊山老母当天就能找到那千年尸王并与之交涉或战斗,或胜或败也该有一个结果,又怎会漫漫十几天都没个消息?这很不正常。 苏倩倩能想到的事情,秦狄二人自然也能想到,两人对望一眼却同时选择了沉默,苏倩倩这个问题实在没法回答,谁知道骊山老母能不能战胜千年尸王?这两位都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存在,更不知她们的手段是什么,根本没有估测的依据。 苏倩倩原本也没打算从秦狄二人这里问出什么有用的答案,见状就悠悠叹道:“我只担心咱们这一趟骊山之行是水中捞月。” 如果骊山老母根本没把李智云抢回到手并且送到骊山,那么他们三人就白白护送了王仁则一程,非但付出的辛苦毫无意义,而且受尽了王仁则的气,可谓是十足十的吃亏上当。 秦狄二人也不是没有这样猜测过,但是自己三人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谁让自己三人没有直接帮助李智云的本领呢?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骊山老母已经把李智云带回了骊山,那样自己三人就算再如何辛苦受气也值了。 苏倩倩也很无奈,明知道有可能吃亏上当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一行人离开了张岗之后又走了两天,来到一处险峻所在——虽然没有离开官道,但是官道两边却被阴森茂密的树林夹住,树林背后则是低矮的丘陵山地。 秦琼曾经执行公务往来东西,没少从这里经过,因此认识这个地方,此地叫做瘦狗岭,是王屋山的一条低矮支脉。 两山夹一道,正是强梁出没的所在,平日里过往客商打此经过大多结伴而行,只有艺高人胆大或者身无分文的大老爷们才敢单人通过,不怕劫财也不怕劫色更不怕一条烂命惨遭横死,就无惧什么盗匪强梁了。 看见如此险恶的地势,狄知逊第一个警觉起来,说道:“秦兄、苏姑娘,这地方只怕会有麻烦,咱们警惕些。” 秦琼微微一笑,摇头道:“狄兄弟你多虑了,这里纵有些山贼草寇,又如何是咱们三人的对手?只管堂堂走过去就是,若是有谁敢来滋扰,那是他们自己不长眼。” 开玩笑,秦二爷这辈子干的就是抓捕山贼草寇的工作,岂有猫怕老鼠之理? 苏倩倩随即附和道:“是啊,若是有谁敢出来剪径,我就杀他个片甲不回,正好也出一出心头恶气!” 她这一路被王仁则气得不行,早就想要杀人泄愤了,却又不能杀王仁则,就打算找一些不长眼的毛贼来杀,不然的话憋都把自己憋坏了。 三人正说着,耳聪目明的狄知逊就发现了异常,路边树林里果有人影幢幢,而这些人影窥伺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于是说道:“如此在下就先恭喜苏姑娘了,你必然会如愿以偿。” 这一路秦狄苏三人并辔而驰,秦琼和狄知逊走在两边,把苏倩倩护在中间,三人交谈时秦狄二人总是目不斜视,从不侧头去看苏倩倩。 他们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苏倩倩心系李智云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二人作为李智云的好友不能冒犯挚友的红颜;另一方面秦狄二人都是谦谦有礼的君子,非礼勿视的事情是不会做出的,而且苏倩倩的容貌实在杀伤力太强,他们也担心看一眼后无法自拔。 正说话间,忽听前方响起一声唿哨响亮,正是山贼集结的讯号,随着这声唿哨,两侧山林中涌出来许多喽兵,迅速集结在前方一块没有林木的空旷地带,挡住了秦琼一行人的去路。 秦琼见状就吃了一惊,这瘦狗岭啥时候有了这样规模的一支草寇了?远远看过去,这聚拢的喽兵足有千人以上,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两侧山林之中仍有不明数量的伏兵未动,这么大一支贼兵是如何藏在瘦狗岭却未被清剿的? 没错,瘦狗岭这地方的确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但也仅仅是伏击过往客商合适罢了,反过来若是在这里举兵养兵却不合适,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官兵来剿就一定能够剿灭,因为这里的山势几乎无险可守。 不等他们走到近前,已经有贼人向他们喊话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管杀不管埋!” 秦琼被眼前的情景给气笑了,低声说道:“待会我先过去打个商量,若是商量不成我就擒了他们的首领,你们两个护着马车跟在我后面,咱们先冲过去,等从骊山回来再找这帮人算账。” 贼兵数量众多,又藏的满山都是,实在是杀不胜杀,而且他也无意杀太多的喽兵,毕竟这些喽兵大多是些活不下去才被迫落草的苦命人。 所以他打算擒贼擒王,只要拿住敌人的老大令其部下投鼠忌器,即可安然通过这道险关。 秦琼凛然不惧,狄苏二人也就没什么担心,论及自身的武功,即使不能杀退敌人,至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若是连这种小地方的一伙山贼都对付不了还配称什么武林绝顶高手? 不止秦狄苏三人不曾畏怯,就连车子里的张一针和王仁则也都泰然处之,王仁则是对秦琼三人有信心,张一针则是对自己的毒药有信心,大不了就把这外面的山贼都毒死,总之自己绝无可能死在山贼的手中,不然怎么配得上毒王的凶名? 不消多时秦琼三骑一车已经来到了山贼阵列之前,与敌人间隔三丈勒马看去,只见这伙山贼的首领是两个人。 左侧一个首领身材高大魁伟,一张大红脸留着的一部胡须却是黄色的,最为怪异的是那一双通红的眼睛,就好像熬了一个月没睡觉一样,胯下一匹乌骓马,手里提着一对混金镋; 右侧的一个首领比左侧的稍微矮些,身体却是同样的健硕,两道浓眉斜插双鬓,狮鼻阔口,敞着一件短打褂衫,裸露的胸口上生满了护胸毛,胯下一匹褐鬃马,手里拎着一对板斧斧头异常硕大,斜肩背着一张大弓。 在秦琼等人打量之时,右侧首领已在发话,“往东走是通天大道,往西走是死路一条,交出你们随身携带的所有钱财物件,留下这个女子,本寨主或许会考虑饶你们一条狗命!” 秦琼听了就不免纳罕,什么叫往东走是通天大道,往西走就是死路一条呢?这意思就是只允许西边的人前往东面,东面的人却不许向西么? 这段时间山东有灵石的重大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正在赶奔山东,如果这两个山寨首领是不许人前往山东倒是容易理解——卡住他人的去路,以便自己可以独吞灵石。 然而眼前这俩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并不禁止他人赶赴山东寻宝,却要阻止东面的人往西迁移,这是什么道理?神智混乱了么?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只因还没到翻脸动手的时候,于是再次试探道:“这么说,如果我们一行人现在掉头返回,你们就不会拦阻咯?” 那红眼睛壮汉闻言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想什么呢?既然你们已经来到这里了,进了爷爷的眼睛,岂有全身而退之理?速速留下所有钱财女人,然后滚蛋!” 秦琼听这匪首说得粗鲁,每每辱及苏倩倩,不禁心头有气,却仍旧保持隐忍,抱拳说道:“在下姓秦名琼字叔宝,是山西潞州二贤庄单雄信单二爷的好朋友,不知两位首领如何称呼,可否买单二爷一个面子?” 他已经看出这两个匪首不是金城牛盖李如圭那样的水准,只怕不太好对付,于是报出自己的姓名还嫌不够,又把自己和单雄信的关系摆了出来。 天下绿林盗匪尽归单雄信统领,不论哪个州县也不论是哪里的穷山恶水,只要是拉起杆子打家劫舍的都奉单雄信为黑道老大,这不仅仅是因为单雄信武功高强交游广阔,更因为单雄信可以为他们销赃。 只有把抢来的东西换成钱和生活必需品,抢劫才有意义,谁敢说每一次抢来的东西都是能花的金银和能吃的粮食,总有些看似价值不菲却又无处兑换钱财的物件,单雄信就是这种物件的价值所在! 秦琼只道报出单雄信的名头之后对方必定纳头便拜,哪曾想对方听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狮鼻阔口护胸毛的汉子说道:“单雄信算是哪根葱?老子不认识他!就是他来了老子也一样抢!” 红眼睛汉子也在大笑,笑罢说道:“亏你想得出,竟然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单雄信来吓唬我们,你当老子怕他一个黑道的贼头啊?” 秦琼立马懵逼当场,这俩货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敢公然挑战单雄信的权威呢?莫非这两人不是绿林人物?可若是他们两个不是黑道上的,那就应该是白道上的了?是白道上的怎么会不给我秦琼面子? 只听那狮鼻阔口的汉子又道:“不怕告诉你老子的姓名,老子姓雄名阔海!” 说到此处又一指那红眼睛大汉道:“这位是老子新结交的兄弟伍天锡,人家可是朝廷大官的亲侄子,你拿单雄信来吓唬我们却是不好使!” 秦琼既不认识雄阔海也不认识伍天锡,闻言便皱起眉头来思索这是哪两个人物,若说朝廷之中姓伍的大官就只有开国元老伍建章一人,可是伍建章已经被皇帝给杀了啊,为此伍云召都造反了,这人若是伍建章的子嗣亲属,又如何会在此处剪径打劫?难道不该跟伍云召一起去给伍建章报仇么? 他却不知伍天锡是被伍建章打出家门的,对叔父怨恨极深,别说替叔叔报仇了,不上伍建章的坟头去踹两脚已是对得起伍家的列祖列宗。 疑惑中,只听雄阔海又道:“要说你这秦琼秦叔宝的名字么,雄某倒是也听说过,算了,敬你是一条汉子,咱们就来个文比,只要你能比的赢我雄阔海,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也不是不行。” 秦琼闻言一喜,心说最好是文比,这样彼此不伤和气,于是问道:“这文比是怎么个比法?” 雄阔海随手从肩上摘下那张大弓来抛给秦琼,说道:“此弓名为万石弓,你只要能把它拉满三下,就算你赢了。” 古时评测某张弓具的好坏、计算弓弩的强度,常以“石”为标准,一石的重量为一百二十斤,需要一百二十斤力量才能拉开的弓就叫做一石弓,以此类推,要拉开二石弓就需要有二百四十斤的拉力。 这万石弓名为万石,其实只是夸张的说法,如果真的需要一万石的拉力才能拉开此弓,拉弓之人岂不是需要具备一百二十万斤的力量?世上哪有如此巨力之人? 第三六〇章 高手迭出 雄阔海这张万石弓位列古今十大名弓之一,据说是三国时期老将黄忠的武器,黄忠曾经用它射中过关羽的盔缨。 关二爷何等武功?那是武圣一级的人物,黄忠使用万石弓手下留情仍能准确射中关羽的盔缨,不仅说明黄忠射术之精,更说明这张弓的不凡。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这张弓如何不凡,它也不会真有一万石的应力,弓开满月时所需的力道至多不过十石罢了。 但是即使十石这个数字也不是寻常人敢于尝试的,十石就是一千二百斤力气,即便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很难把这样一张强弓拉满。 秦琼却不担心,别说此刻他已经通过服食通玄丹武功翻倍,即使是翻倍以前他也不认为这世上有自己拉不开的弓,接弓在手的同时说道:“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翻身下了黄骠马,在地上摆了一个弓箭步,左腿绷,右腿弓,身体重心向右腿倾斜,左臂引着弓臂往左上方斜举,右手食中两指扣住弓弦,用力往下一拉。 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犀牛望月,(按:就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八三版黄日华射箭的姿势)。 只听“吱嘎嘎”一阵艰涩的声音响起,这张弓真的就被秦琼给开满了。 在开满万石弓的同时,秦琼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这张弓是真厉害!若非自己现在武功已然翻倍,今天还真就在众人面前出丑现眼了! 这若是搁在从前,哪怕是两个月之间,自己是绝对拉不开这张弓的! 他在这里暗道侥幸,却不知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没有李智云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改变世事,他和雄阔海在长安初次相逢,当时他也拉了这张弓,结果却只拉开了一半。 同时也正是在那个时空之中,雄阔海凭借一张别人拉不开的万石弓在都城叫嚣,这事传到了宇文成都的耳朵里,于是赶到现场直接把这张弓拉了个稀巴烂。 老黄忠的这张神弓就此报废,虽然后来经过高手匠人修复,但是先前的十石应力却是恢复不来了,再流传到宋朝之时就只剩下了三石应力,此事与本书无关,此处一笔带过。 且说秦琼拉开了万石弓,然而弓弦上面既然没有搭箭,松开弓弦时就必须缓缓放回,不能陡然空射,否则会对弓身造成损伤。 秦琼自然懂得这种养弓的常识,于是缓缓送回弓弦,这一缓送却比开拉之时更见吃力,当他把弓弦送回原位的时候,禁不住体内一阵心浮气躁,仿似全身都脱了力一般的感觉。 全场喽兵无人喝彩,却也没人喝倒彩,只因他们都知道他们首领的这张万石弓是何等的强硬,寻常人别说弓开满月,就是拉开一半都做不到,秦琼能拉成这样,已经值得他们仰望了。 秦琼沉默良久,考虑是否动用储力玉佩再开两次,却终于决定放弃,储力玉佩是保命用的,岂能用在这无谓的比武上面?于是说道:“在下学艺不精,只能拉开一次。” 有了这种感觉,他就知道这张弓自己是万万拉不开第二次了,于是惭愧地走到雄阔海的面前,把弓递了回去。 雄阔海却是不予置评,接弓在手,也不下马,就骑在褐鬃马上连续拉开了三个满弓,周遭立时彩声雷动,喽兵齐声赞美:“大寨主威武!” 这山上山下总共聚了三千多喽兵,乃是雄阔海的太行山伏虎寨与伍天锡王屋山野狼峪两下里加起来的人马,如今两人合兵一处,雄阔海就任大寨主,伍天锡就是二寨主,所以喽兵以此相称。 秦琼看到这一幕就傻眼了,这雄阔海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只看对方轻松拉开三个满弓他就明白了,自己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别说擒贼擒王了,就连单挑打个平手都很困难,能不被人打死打伤就是万幸了。 这可怎么办?这不是掉进虎穴狼窝了么? 他身后狄知逊和苏倩倩也都不禁惧怯了,大家都是行家里手,一看就知道谁高谁低,秦琼都打不过的人,自己二人就更不行了。 或许三人联手还有抗衡的可能,可是人家还有一个红眼睛的伍天锡呢,不看别的,只看那伍天锡手中的一对混金镋就知道此人武功绝不会比雄阔海差到哪里去。 雄阔海收弓挂回肩背,说道:“愿赌服输,你们交东西吧,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留下这个女人你们就可以走了,往东往西都随你。” 雄阔海和伍天锡本来是打算率兵去山东强抢灵石的,然而在他们赶到半路时却发现有更强的一支军队从斜后方赶超了过去。 只看人家战马数量之多,将士军容之盛就知道自己这伙乌合之众绝非对手,一经打探之下得知竟是杨林的大军,立即就熄了赶到山东硬抢灵石的念头,于是改为半路设卡,阻截从山东返回的武林人物。 雄阔海认为,只要是从山东出发,反方向赶往各地的武林人物,多半是找到了灵石见好就收的主儿,不然此时人人都去济州,人人都流连在千佛山莲子湖,又怎么可能抽身返回? 因此可以断定秦琼一行人身上一定带有灵石,只要能够抢下灵石来,秦琼这些人爱上哪去就上哪去,他们才懒得管这事呢。 当然,除了那个貌若天仙的女人,这女人是必须留下来的,雄阔海还没有压寨夫人。 秦琼尴尬地回头看了狄苏两人一眼,说道:“愿赌服输罢。” 赌品即人品。愿赌服输才是人品的体现,与愿赌服输相比,那些赌输了却千方百计地耍赖不给钱的人才是受人鄙视的,不论古今中外尽皆如此。 你不想输可以不赌,但是既然你赌了又输了就必须要服输,否则就是只能赢不能输,这都不叫不讲道理,这叫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狄知逊和苏倩倩都是爽快人,自然不会让秦琼为难,闻言立即从包袱和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了所有金银,只留了各自的储力玉佩在身上。 伍天锡眼睛红视力却不差,一眼就看见三人留下了玉佩,喝道:“我们要的是你们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为何有所保留?难道真想死在这里不成?我雄大哥给你们面子,我却不认识你们!” 秦琼三人闻言立马就怒了,见过抢钱的,没见过抢人家随身物品的,除非对方知道自己三人的储力玉佩是干什么用的,否则谁能看得上这种貌不惊人的玉石? 在魏晋以前玉石大多只是用于装饰点缀,比如说做成扇坠、筷子等用具,魏晋之后由于佛教渐趋昌盛,才开始有人用玉石做一些神佛菩萨的挂件,用以保佑自身福泽不失,却也谈不上有什么价值。 没有价值的东西也要搜刮,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秦狄苏三人不知雄武志在灵石,在莫名其妙的同时倍感愤怒。 伍天锡接下来的话就更过分,“怎么?你们还想让我亲手搜你们的身么?” 他一边说一边下了乌骓马,把手中的混金镋往地上一扔,那对粗壮的混金镋本是非常圆钝的兵器,却没入土中大半,就好像掉进豆腐里面一样,也不知是镋本身分量极重还是他手上的劲力出众,总之很是骇人。 雄阔海见状连忙阻拦道:“唉唉唉我说兄弟,搜谁的身都行,唯独不能搜这个女子的身,她的身子得让哥哥我来搜!” 众喽啰闻言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却把秦狄苏三人气得不行,敌忾之意顿生,同时决心跟这一伙强人死战到底。 伍天锡却不急于上前,转身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忒也多心,兄弟我怎么可能去搜嫂子的身子?” 这话一出口,又引起众喽啰一阵哄笑,纷纷嚷着让雄阔海请喝喜酒。 眼看雄阔海挽起袖子就奔苏倩倩走来,秦琼和狄知逊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苏倩倩脸都气青了,却知道自己三人一定打不过雄伍二人的联手,于是打算做最后的拖延,说道:“站住!就算你把我当做你的老婆,也不该当着这许多的人搜我的身吧?” 要搜身就不免会暴露肢体肌肤,哪有老公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老婆身体的?那不是傻缺么? 雄阔海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主动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嘛,让我看看然后就都还给你,如何?你若是还不答应就是逼我搜你的身!” 话音未落,却听见车厢里一人说道:“你这贱人假装贞洁,死活不肯做我老婆,现在却屈服于他人,着实贱的可以!还有,你宁可抛头露面给路人看也不肯跟我同车而行,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看谁还能救得了你!当真是红颜祸水!” 说话的自然是王仁则。眼见雄阔海和伍天锡如此威势,王仁则也怂了,也不敢出来宣示苏倩倩是自己的女人了,反过来却把责任都推在了苏倩倩的身上。 苏倩倩闻言怒极,把心一横就打算先杀了王仁则再说其它,我杀不了姓雄的和姓伍的,还杀不了你个病秧子么? 雄阔海也怒了,这车里的是谁啊?竟敢如此辱骂我的未婚妻子,就算你们是同行的伙伴也不行,必须把这人揪出来杀了! 就在苏倩倩和雄阔海正打算动手时,忽听西面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循声看去却被前方的山贼队伍挡住了视线。 此时一名小喽啰分开众人跑了进来,对雄阔海伍天锡禀告道:“大寨主,二寨主,西边来了一对姐弟,都是练家子模样,如何处理还请两位寨主吩咐。” 雄阔海只把目光看在苏倩倩的脸上,头都不回地呵斥道:“还能怎么办?放行呗!这种事也要问?规矩呢?” 往东走是通天大道,自然无条件放行,这是他们近日设卡时定下的死规矩。 那喽啰却不立时离去,而是神秘地看了苏倩倩一眼,笑道:“大寨主,那骑驴的女子生得颇具姿色,虽然比不上眼前这位嫂子,却也……” “少啰嗦!”雄阔海很不耐烦地一挥手道:“还有什么女子能比得上你嫂子?让你放行你就放行。” 其实雄阔海也不是那种很好色的人,甚至痴于练武,有些不近女色的意思,故而多年未娶,只不过这一次看见的苏倩倩实在是太过美貌,美到了天下是个男人都不能不动心的地步,所以执意要将其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大寨主不好色,二寨主只喜欢吃人,这是伏虎寨和野狼峪两家喽啰都知道的事情,既然雄阔海对新来的女子全不在意,这喽啰也就不敢再多事,迅即跑到后面指挥部众让道放行。 连最起码的盘问都没有,一对姐弟就从“夹道欢迎”的盗匪中间走了进来。 众人注目过去,见女子骑着一头驴,驴头上系着一串铃铛,随着颤动叮当作响,此女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一身翠绿衣裙,束身紧凑,明显是武者打扮,容貌的确不错,但若是跟苏倩倩就没法比了。 与女子并行的是一名骑着战马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尚未发育的身躯与这匹银白色的高头大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只不过战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对银光闪闪的八棱梅花大锤,令人觉得很是费解,这小孩能使动这样的巨锤么?开什么玩笑? 就连雄阔海都不禁露出了诧异之色,如果这孩子果真使得动这两柄银锤,那么他的战力将会不可估量!甚至要超过自己兄弟二人。 伍天锡却是不以为然地撇嘴笑道:“大哥莫不是被这银锤给唬住了?这小娃娃怎会使动如此兵器?待会儿看兄弟我把他捉了挖心吃,这小孩儿的心肝可比大人的好吃多了。嫩得很!” 秦琼也被少年马上挂着的银锤震得不轻,只因这少年的银锤虽然远较齐国远的金锤为小,却比梁师泰那一对铁锤大了不止两圈,这少年又是什么人?怎么自己今天撞见的都是高手? 然而当众人看见这对姐弟进入喽兵夹着的官道之后,就看出了他们的异常之处,只因她们对两旁的喽兵熟视无睹,大有如入无人之境之感,从容得不能再从容,就好像这周围的数千喽兵以及两名匪首全不存在一样。 眼看就走到王仁则和张一针乘坐的马车,弟弟一眼就看见了秦琼等人抛在地上的金锭银锭,奇道:“姐姐,这些金银是地上长出来的么?” 姐姐莞尔一笑道:“可能是有人种的吧?咱们不缺金银,管它是不是地里长的。” 第三六一章 裴元庆 或许是出于对伍天锡的信任,觉得伍天锡对这个银锤少年的判断不会出错,又或许是听了这对姐弟傻里傻气的对话、因而觉得她们不足为敌,雄阔海便再也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在黑驴经过身边的时候伸出了右手,虚抓驴头。同时喝道:“你们姐弟两人给我站住!” 随着他这一手虚抓,那头驴立时停蹄,分明是被他以擒龙控鹤手法束缚僵滞。 逢此变故,姐姐却不回头,只把目光看向魅惑众生的苏倩倩,神色很是复杂,似乎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只有弟弟转过头来看向雄阔海反问道:“你是在跟我们说话么?” 雄阔海道:“不是跟你们说话,是跟你姐姐说话。”随即看向那位骑驴的姐姐道:“那小妞你回转头来,说说你叫什么?是谁家的女子?” 那女子仍不回头,说道:“你这厮好生无礼,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岂能把名字告诉他人?” 雄阔海哈哈笑道:“我是突然想起,即将迎娶的压寨夫人少一个通房大丫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当这个丫鬟啊?哈哈哈……” 说话间哈哈大笑,又看向伍天锡道:“姐姐给我做丫鬟,弟弟就留给你做珍馐美味了,你看如何?” 伍天锡跟着笑道:“多谢雄大哥,大哥事事都想着兄弟,真是好大哥。” 雄阔海笑着摆手道:“你我兄弟客气什么,这不是各取所需嘛。” 两人谈笑风生,根本无视已经转回身来女子那倒竖的柳眉,忽听那女子冷叱一声:“元庆,给我杀了他们!” 随着女子一声令下,那少年骑在马上便即踢出两脚,这两脚从马肋的两侧踢出,既不是踢人也不是踢马,而是踢向挂在左右两只得胜钩上的两柄银锤。 只听“嘭嘭”两声,两柄银锤同时脱钩射出,带着两团炫目的银光,只刺得旁观众人眯起了眼睛,分别砸向雄阔海和伍天锡。 雄阔海和伍天锡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攻击方式,通常使锤的骑将若要发动攻击,首先要摘锤在手,其次要催马近前,又或者从马上飞跃而下也是常见的应变,哪有直接用脚踢出飞锤伤人的?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既然料不到人家的攻击方式,在银锤飞来的这一瞬两人便都有些猝不及防,伍天锡的混金镋尚且插在身后的土中不及取回,雄阔海的双斧也被他挂在了褐鬃马的得胜钩上,两人就只能以拳掌加劈空劲力来做缓冲。 之所以说是缓冲而不是阻挡,是因为他们两个在银锤飞出的瞬间就已经判断出来、他们根本不可能挡住这银锤的轰击,企图硬挡是没有道理的,结果必定是手臂骨断筋折。 他们还能判断出,仅仅是手臂骨断筋折也还阻止不了银锤的进袭,连带自己的躯干也会被银锤砸成肉饼,一条命就此呜呼哀哉了。 话说这两人都是这个时代里有数的绝顶高手,雄阔海名列当世第四,伍天锡名列当世第六,中间只隔着一个伍云召,这样的高手如何会出现判断上的失误?见机不妙,就只能一边设法缓冲银锤的攻势,一边退后规避。 秦琼等人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居然能在力道上碾压雄伍这样两个强敌,那么这少年又该是何等的强大?只怕比当初那个同样年幼的李智云还要强出许多,只比自己的恩人青年李智云稍弱一些吧? 如此少年是怎样练出这么高深的内功的?真是无法理解。他惊愕于这个叫做“元庆”的少年的强大,以至于忘记了这少年出手就等于是解了他和狄知逊以及苏倩倩的危机。 他随即就被这难得一见的强者对决的内容吸引住了,只看场中形势,就知道雄阔海和伍天锡选择一边缓冲一边退避是应对的正招。 若只是一味地后退,则退后的速度快不过银锤的追袭;而若是只作缓冲并不后退,则无异于束手等死。 饶是如此,雄阔海和伍天锡也被这两只银锤打得狼狈不堪——在他们后退七步之后就被银锤追上,没奈何,两人只能以肉掌连环拍击锤头表面,这同样是一种缓冲的方法,却形同以卵击石。 用自己的肉掌去拍击对方挟带无上巨力的锤头,那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锤头本就凝实坚硬,又被灌注了内力,肯定是不会被打坏的,所虑唯有自己的手掌会不会被震伤罢了。 这若是把雄伍二人换成另外两个寻常武者,这时候即使生了八只手也挡不住银锤的轰击,必定会被砸成肉饼,而雄伍二人却不愧是当世高手,只听噼噼啪啪几十记密如连珠响的爆响过后,两人终于被银锤砸了个倒栽葱。 而在他们各自施展后空翻做出最后的卸力消力之后,那两柄银锤也就到了强弩之末,停止了向前的冲击,开始向下掉落。 雄阔海和伍天锡强忍着气血翻涌七荤八素,一个使用擒龙控鹤手法马背上摘下一对板斧,另一个也从地上抓起了混金镋,与此同时马背上的少年已经飞扑而至,双手齐出,将那对即将掉在地上的银锤收回手中。 与此同时,雄伍二人极其迅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即互通声息,齐声大喝,反向银锤少年攻来。 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确认,这银锤少年的武功实在是到了可怕的地步,自己兄弟二人若不联手,只凭一人则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这一时空的雄阔海还没有遇见宇文成都,原本一向自以为已是天下无敌,虽然也听江湖上有人传言说什么未来的天下第一将会在宇文成都、王仁则和李智云三人之中产生,但是他从来都没把这个传言当回事。 自己的本领自己有数,早在太行山学艺之时,他随手两记劈空拳就能隔空打死两头斑斓猛虎,试问天下还有谁具备这等实力?如今艺成步入江湖,就是阴世师和杨林那样的人物也已不在他的眼中。 所以他一直抱着自己是天下第一这个信念,直到今天,遇见了这个手使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的、叫做“元庆”的少年,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少年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超乎想象!自己一人绝对无法与之匹敌,不想死不想逃就必须和伍天锡联手。 伍天锡的想法也是一样,在此之前,他从不认为有谁在武功上面高过自己,就连自己那位作为开国元勋的叔父伍建章、以及得到叔父真传且少年时期有过奇遇的堂弟伍云召都没放在眼里,直到遇见了雄阔海。 他和雄阔海的相识是源于一场误会,就好比后世混社会的人物发生冲突那样——你看啥?我看你咋的?然后开打。 万万没想到的是,跟雄阔海一场架居然打了一个平手,而且自己还处于下风,若是不死不休地打下去,自己早晚得输,这才认了雄阔海做大哥,又将两个山寨合并一处。 他本以为雄阔海已是世上最猛的强者了,没想到今天遇见的这个少年竟然比雄阔海还要猛,猛的不讲道理,猛的一塌糊涂! 二人联手以兵器对敌,三人便即战在一起,场中局势又是一变,从之前的一边倒变成了势均力敌。 别看那少年的银锤单个就有四百斤重,但是伍天锡和雄阔海的兵器也不白给,雄阔海的残天斧单个重量是一百六十斤,伍天锡的混金镋单个重量为二百斤。 这些寻常武者根本拿不起来甚至拿着都吃力的重兵器,在他们三人的手中却显得轻若无物,令旁观的秦琼等人叹为观止,若非今天有此偶遇,谁敢想象世间会有这样三个猛人在一起打架? 说是势均力敌,其实双方的打法却不一样,银锤少年继续大步直进一路碾压,而雄阔海和伍天锡却是左右游走缠绕,采用的是纠缠袭扰的打法。 一百六十斤和二百斤的兵器终归要比四百斤的银锤轻了太多,所以雄阔海和伍天锡不敢与少年的银锤硬刚,以免在剧烈的碰撞之下己方兵器脱手。 跟银锤少年这样的强者对战,兵器脱手就意味着死期来临,就好像刚刚被那一对银锤追袭时的狼狈和侥幸,上一次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一旁观战的狄知逊看了这一幕就不禁有些困惑,明明都是重兵器,为何这雄阔海和伍天锡偏要走这种轻灵路线?于是悄声询问秦琼,秦琼摇头道:“我也看不懂,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招式真的很玄奥,都是武林中从未见过的,你认识么?” 狄知逊惭愧道:“你都不认识,我如何能够认识?唉,如果智云在此就一定认识,而且能说得头头是道,苏姑娘,你说呢?” 苏倩倩也看不懂这三人的招法是何来历,却不回答狄知逊的询问,反向秦琼说道:“秦兄咱们就看着这少年孤身奋战,不上去帮一把么?”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且不论银锤少年是何来历,只说人家现在的作为就是给自己三人帮忙,一旦银锤少年落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三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此机会加入战团拿下两名贼酋呢? 秦琼猛然醒悟道:“苏姑娘说得极是,秦某正有此意,你二人且与我观敌掠阵。” 说到此处就从黄骠马上摘下了两支金装锏,一跃进入场中,喝道:“这位小兄弟莫要慌张,待秦某与你并肩作战!” 一边说一边抡起金装锏,直接打向离自己最近的雄阔海,说道:“你们两个打人家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 他这对金装锏单支六十五斤重,合在一起才是一百三十斤,若是搁在武林里绝对算得上是势大力沉的兵器之一,然而在这个场合之下可就不够看了。 不要说与那少年的银锤相比,就是与雄阔海和伍天锡的兵器相比也是轻若鸿毛,只不过他的家传锏法别具一功,遇见轻兵器对手时高举高打,一力降十会;遇见重兵器对手则以速度和灵巧制胜,一巧破千斤。 此刻他深知雄伍两人的厉害,自然而然地选择第二种对敌策略,趁雄阔海攻击银锤少年的空当攻敌之所必救,无所谓一举克敌,只要能够逼迫对方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对付自己,就算策应了银锤少年。 以那银锤少年的武功,只要得到一息机会以一对一,就能击败雄伍两人之中的一个,而只要雄伍两人有一个丧失战斗力,那么即使银锤少年就此离去,自己三人也无需惧怕对方了。 他这一锏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是贴着那少年的右侧划过,既不影响少年出锤收锤,也不怕对方格挡拦截,因为那里恰恰是雄阔海的攻击盲区,除非骨骼关节做出违反人体构造的动作,否则这一锏必定能够如期到达目标区域。 满以为只要这一锏到了,雄阔海就只有退避三舍,根本来不及原地防御,不料锏至中途,那银锤少年竟而不顾伍天锡斜刺里砸向他的两镋,只用左手锤迫开了雄阔海的一只板斧,右手锤突然反方向向后一撩。 只听“噹”的一声大响,秦琼的金装锏倏忽飞上了天际,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四百斤重的银锤磕在六十五斤的金装锏上,金装锏不飞才怪。 另一时空里跟随罗成学会了罗家枪的秦琼也曾使用一杆虎头錾金枪对战这位银锤少年,结果锤枪相碰,虎头錾金枪飞上天是一定的,值得一提的是等枪回落时秦琼接在手中检视,发现这杆枪愣是被银锤砸成了丈八蛇矛。 真正的丈八蛇矛是矛尖弯曲有如蛇身,而秦琼那杆被银锤砸出来的丈八蛇矛却是连枪杆都拧成了麻花,可见这少年银锤的威力多么强悍。 回到眼下,秦琼无法理解这少年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惊道:“小兄弟你这是为何?” 那少年顺势退后三步,避开了伍天锡的两镋,随即反击回去,手上不停,口中冷冷说道:“小爷我打架从来不用别人帮忙!别说他们两个,就是二十个二百个小爷我也是一个人对付,你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里碍事!” 秦琼闻言不禁恼羞成怒,心说你这不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么?正不知如何说话时,忽听身后这少年的姐姐用一种很是骄傲的语气说道:“好教你们知道,我弟弟裴元庆打架从来不用别人帮忙,也从来没有败过一次!” 第三六二章 蘑菇云里的混战 也不怪裴元庆的姐姐骄傲,裴元庆的确很狂。狂到打架从不约请帮手,不论面对多少敌人都是一个人往前冲。 然而人家狂有狂的资本,至少在遇见宇文成都和李玄霸以前,他认为自己在这世上没有对手,就如同此前的雄阔海和伍天锡一样。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一个心理活动。当一个人把武功练到了高深境界,从而跻身于世间屈指可数的几个绝顶高手之列,那么在他们没有遇见更强的一个或几个人之前,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的。 就连从灵源大陆穿越回来,轻松打败宇文成都师徒的李智云不也一度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直到他遇见了紫阳真人和灵祐禅师,才知道这世上终究还有一些人和事情是他无法摆平的。 裴小姐的一席话虽然说得有些狂,却算是给了秦琼一个台阶,可以理解为“不是我弟弟瞧不起你,而是他本来就这么个习惯。” 直到此时那支金装锏才从天上落了下来,秦琼接锏在手便即痛惜不已,都不用细看,入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金装锏已经被砸得弯成了一张弓,只是没有弓弦。 估计这还是裴元庆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不然只需继续催动内力沿着金装锏攻击自己的虎口以及劳宫,那么自己不仅虎口会被震裂,而且心脉也会受损。 这家伙的内力究竟是怎么练的?秦琼默默地退后,心中却不免生出沮丧,本以为自己武功翻倍以后已经可以问鼎当世第一了,没想到接二连三遇见了这许多高手,而且都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这差距,是丹药可以弥补的么? 这一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场中的战斗,或者说有所影响也是令裴元庆暂时落了后手,一时间雄伍二人攻势如潮,既然占得了先机就不能再让裴元庆扳回。 裴元庆因而屈居下风,却是全无败象,只因他这双银锤用于防御产生的威力远胜用于攻击的时候,那锤头几乎比他的半截上身都要宽阔厚重,即使一动不动也能挡住相邻两个方向上的来袭,更何况他自有防御锤法? 混金镋和残天斧接二连三地砸砍在银锤上面,银锤岿然不动,裴元庆毫发无伤。 连续十几下攻击未果,雄阔海和伍天锡就悟出了其中门道,只因两人的攻击不够同步,因此无法破开敌人的银锤防御。 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就有了计较,只听雄阔海大喊一声:“齐!”两人的镋斧同时砸在了一只银锤的一个区域。 这一砸不打紧,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平地出现一股旋风,这旋风越旋越大,越旋越快,卷起场中无数泥土野草,汇成了一座蘑菇形状的浓云升上天际。 蘑菇云卷起的不止是泥土野草,还有正在交战中的雄阔海、伍天锡和裴元庆,更有裴元庆的姐姐和她座下的那头驴,连同站在附近的秦琼、狄知逊、苏倩倩以及驷马牵引的马车厢,全部被这强劲的旋风卷到了蘑菇云的中心。 人们在旋风中沿着风壁疾速旋转,彼此之间却又保持着在地面上的间距,打架的继续打架,看热闹的继续看热闹,唯一的区别是这一切都是在旋转之中进行。 裴元庆似乎是被刚才雄伍两人那同步的一击打出了火气,在身不由己即将升空的一瞬间双锤齐出,反砸雄伍两人,威势空前强大,吓得雄伍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兵齐出招架。 要知道雄阔海那一对残天斧加起来的重量就是三百二十斤,虽然比裴元庆一只银锤的重量轻了八十斤,但是加上他强大的内力便勉强能够支撑一锤。 而伍天锡的两根混金镋加起来正好是四百斤,虽然看上去与裴元庆的一只银锤等重,但是他的内力却又输于雄阔海几分,此消彼长之下,要勉强接住一锤就比雄阔海还要吃力。 只听噹的一声从云雾中响起,有如平地里打了个炸雷,吓得山林两侧的喽兵跪伏在地,而在秦琼等人的眼里,看见的结果却是雄伍两人还是撑住了裴元庆这一记狠招,只是被砸得头晕眼花,气血逆行而已。 随即三人与旁观人车马保持着原有的间距被旋风卷入空中,裴元庆却又士气大振,大喝一声再次轰出两锤,银锤尚未抵达,雄阔海和伍天锡便已经面如土色。 被狂风卷在空中并不可怕,武功到了雄伍这等境界,别说是被风卷到了空中,就是从万丈高山的山顶往下跳都摔不死,他们怕的只是裴元庆这一波攻击。 裴元庆的银锤无须更胜从前,只需保持刚才那一锤的力度,自己两人就接不下来了,不死也得重伤! 自己的状态自己清楚,这就好像此前秦琼拉动万石弓是一个道理,还能不能拉满第二下?当时秦琼知道他一定拉不满,此刻雄伍二人也是一样,他们知道他们绝对接不住裴元庆的银锤。 站在地上都接不住,更何况此刻人人都在旋风的空间里悬浮旋转,根本没有借力之处啊! 然而怕归怕,人在空中却是身不由己,想躲都躲不了,就只有硬着头皮往上迎,这就叫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以两人咬着牙,瞪着眼挥出各自的兵器,只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 紧接着就听见“噹”的一声大响,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兵器相撞的声音比刚才那一次小了许多,似乎双方的力量都有所保留,而且保留了一大半以上。 最感到惊奇的是雄阔海和伍天锡,两人的感觉是这一锤的力量连上一锤的一半都没有,怎么回事?是这小孩手下留情了么?这孩子也不像是懂得谦让的人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裴元庆这一锤没能构成威胁是客观事实,反过来雄阔海和伍天锡却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发动了反击,双镋双斧同时反攻上去,裴元庆竖起双锤在身前一挡,又是“噹”的一响,却比从前多了“噗”的一声。 裴元庆居然吐血了! 这“噗”的一声就是裴元庆吐出来的鲜血,在风中形成了一团血雾,但随即就被强力的旋风抽散。 秦琼等人尽皆看不明白这逆转是怎么来的,裴家小姐已在失声惊呼,只有雄阔海和伍天锡狂喜过望,一个狞笑着喊道:“趁他病!”另一个接道:“要他命!” 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好生之德,眼见这个叫做裴元庆的少年武功高的出奇,若是不趁这个机会杀了对方,只怕早晚都会死在对方的手里,更何况人家还远远没有长大? 可以试想,十二岁的裴元庆到了二十岁以后又会是什么水准?到了那时候只怕连打都不用打了,伸出个手指头来就能摁死你捏死你! 所以这两人在喊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同时,齐刷刷再次举起兵器,这一次是打算给裴元庆致命一击了,两人各自使出了生平绝招。 “你们几个,快救救元庆啊!我求你们了!”裴小姐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骄傲,在风中凄惨哭求,她自己的武功太差,根本无法救援弟弟,就只能向秦琼等人求助。 秦琼是距离三人战团最近的一个,却也算不得太近,至少隔着两丈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若是发动劈空掌一类的远程攻击则根本伤不到雄伍裴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劈空掌这种武功从来都是恃强凌弱的东西,只要两人的功力差不多就全无作用,你劈不伤人家人家也劈不伤你,除非你练的是气刀气剑一类的武功,才有可能隔空腰斩或洞穿对手的肢体和躯干,却仍有一个前提是偷袭。 秦琼自然不懂得气刀气剑这类武学,既然使出劈空掌类的武功全无作用,是不是想救也来不及呢?与秦琼一样焦急的是狄知逊,狄知逊也想救援裴元庆,但是他比秦琼距离战团更远,而且他的劈空掌还不如秦琼。 “怎么办?”苏倩倩也急了,若是裴元庆真的死在这一招之下,等待自己三人的会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她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秦琼终于叹息一声道:“我来吧!” 说话时抖手打出了另一支完好无损的金装锏。 苏倩倩和狄知逊见状就不禁摇头苦笑,扔锏打人啊?管用么? 且不说相比于寻常暗器这根金装锏是如此的笨拙,大致打不到人,就算能打到有怎样?人家不会使兵器磕开么?就想刚才裴元庆用银锤磕飞你另一支金装锏时一样。 不论怎么想,狄苏二人都不认为秦琼这一招会产生什么效果,然而他们这一次却是想错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秦家锏法里面有一招最厉害的招法,叫做撒手锏! 回马枪、撒手锏、拖刀计、裙中腿,这些都是数千年华夏武学沉淀下来的经典绝招,死在这些绝招之下的成名英雄不计其数,成了这些绝招的祭奠品,也正是这些“祭奠品”的鲜血铸就了这些绝招的赫赫威名。 秦琼的撒手锏在后世可谓是妇孺皆知,甚至被引申了含义,用来比喻各行各业中佼佼者们练就的绝活,但是在眼下这个时代知道这一招的人们却是少之又少。 武者的绝招,绝大多数都是深藏不露之招,只在紧要关头才会施展出来,一来可以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二来也可以避免被他人偷学了去。 即使是设置了独特的内功心法作为屏障也不能随便被他人看到自己的绝招,否则就算别人不会偷学成功,也会拿来深刻研究对策,将来一旦遭遇便失去了奇兵之效。 回到眼下,秦琼真的就使出了这招杀手锏,一支金装锏打着纵向的旋子飞向伍天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疾速滚动的车轮。 这种旋转效果的妙处就在于可以令敌人无法阻挡,设想一个打着旋的棍子飞向你时应该如何格挡?倘若挡在上半截的某个部位,那么下半截翻过来还是会击中你,若是去挡下半截的某个部位,不等你碰到棍身,上半截就已经砸在你的身上了。 除非以护身罡气进行全面的阻挡,但是护体罡气这种东西也是恃强凌弱的功夫,武功比对方高很多时自然能够将敌人的拳脚御于门户之外,相差不多就不行了,比如北宋时期萧峰拍断扫地僧三根肋骨就是这个道理。 除此之外,别说伍天锡的武功与现在的秦琼相差不多,就算相差很多也还是不行,因为秦琼这根金装锏的锏身上面固有的四条凹槽却又专破护身罡气,就好像三棱刮刀上面的血槽一样利于进入人体内外,什么样的气墙气垫都挡不住它的进袭。 更何况秦琼在施展这招撒手锏时务求一击奏功,为此还动用了身上的储力玉佩。那储力玉佩里面存贮了他本身内力的两击之量,此刻释放了一击出来,再加上自身丹田里的内力,武功立时又翻了一倍。 如此一来别说是伍天锡了,就是雄阔海和裴元庆也挡不住他这一招撒手锏! 转瞬之间伍天锡已经发现了这根带着锐啸的金装锏,却是没当回事。一个被裴元庆一锤子磕飞兵器的人有什么可能伤到自己? 他打算等到这根金装锏飞到身前再用混金镋砸飞开去,然而等到金锏真的临近身侧,他挥出混金镋的时候却感觉不对了,因为这一镋居然抡空了。 金装锏正在砸向自己的肩膊,这一镋抡空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来不及惊骇恐惧,只听“嘭”“咔吧”几声响在耳边,左肩连同左上臂传来的剧痛告诉他肩骨和臂骨都碎了。 这样的伤势若是搁在寻常武者身上便已直接昏厥倒下了,但是伍天锡是何等的强悍,吃过道心魔种的他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忍耐力,常吃人肉和人心把他锻炼得无比凶残,对敌人凶残对自己也凶残。 发觉身受重伤,他不禁没有因此畏怯避战,反而激发了凶性,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只用完好的一条右臂抡动混金镋在裴元庆的银锤上一砸,利用反弹力飞向了秦琼。 至于跟裴元庆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了,这时候必须得弄死秦琼。 裴元庆得了秦琼这一援手,压力骤然减轻,对方暂时剩下雄阔海一人便能战成平手。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力为何下降得如此之剧,以致于从独斗两人不输的水准落到只能跟雄阔海打个平手。 这边伍天锡在旋风之中飞向秦琼,借着风势和银锤反弹之势,再加上自己的雄浑内力,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的那根混金镋上,恶狠狠地碾压了上去。 第三六三章 黑洞里的诡异景象 这边秦琼已是两手空空,那支被裴元庆砸成了弓形的金装锏被他挂在了黄骠马上,虽然黄骠马也被旋风卷在了空中,但是一时之间却没法取回那支锏,而且即使取回来也不好使。 所以他只有使出一招七星神拳,准备再施展最后一次储力玉佩,硬刚伍天锡,明知道这样很可能仍要落败,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为。 旁边狄知逊见状怎肯袖手?立即双掌齐出从侧面拍向伍天锡,这两记劈空掌虽然伤不到伍天锡,但只要能将对方的身躯推动偏离一些,也能减轻秦琼遭受的压力。 苏倩倩与狄知逊想的基本一样,一双纤纤玉手也拍出两道掌风,却是拍向伍天锡的那根混金镋,只求把这根混金镋拍得稍稍一偏,秦琼就会有惊无险了。 伍天锡是何等武功?岂会看不出左右这一男一女的用意,原本举在空中的混金镋陡然下沉,同时身体自左向右疾速旋转,狄知逊那两记劈空掌只促成了他身体的转速,却对他前进的方向毫无影响,而苏倩倩那两道掌力则同时落空,擦着混金镋打了过去。 秦琼见状就不禁暗叹一声,没办法,人家的武功实在太高了,于是将储力玉佩中最后一次内力释放出来,迎向迎面而来的混金镋。 以双掌之力硬刚混金镋,别说他武功原本就不如伍天锡,就算两人差不多也是双掌的一方吃亏。 就在这掌镋即将相撞的一瞬间,忽听雄阔海一声大吼,“天锡闪开!” 伍天锡急忙回头,却见一柄硕大的银锤正往自己背后砸了过来。也不知这银锤为何会跑到这里来,他想都来不及想,只吓得亡魂皆冒,连忙缩身避让…… 到此就不得不先说说另一侧的战斗,裴元庆和雄阔海两人战成平手,立成硬刚之局。 人在空中难以任意转折移动,雄阔海也不追求招式的繁复了,两只巨斧只管直上直下的猛劈猛砍,而裴元庆本来就是狂傲的性格,再加上他也无法腾挪闪避,于是两人硬碰硬碰了六七下,这六七下过后裴元庆只觉得双臂发麻,尤其右臂酸麻难当。 竟然是不支了!双臂酸麻,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挡不住雄阔海的猛攻了,右臂酸麻难当,就意味着银锤已经拿不住了,所以只有脱手。 不是他自己想要脱手,而是被雄阔海的巨斧劈飞了。 从平手渐趋下风,直至银锤脱手,这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在银锤脱手的一瞬间,裴元庆索性把体内残存的内力全部灌注在即将飞出的银锤上面,让银锤产生更大的动能——就如同当初幼年的李智云在太原狄家庄园想出来的那一招链球原理一样,他打算借着这只银锤飞离,以逃脱雄阔海的追砍。 然而雄阔海却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在银锤脱手,裴元庆舒展了手臂准备去抓锤柄的瞬间,他的另一只巨斧看向了裴元庆的右臂。 你敢抓,我就把你爪子剁了! 裴元庆无奈,就只能看着这只倾注了自己全部内力的银锤飞向另一侧的战圈。 雄阔海在百忙之中也瞥眼灌注了一下这只银锤的去向,却是担心这只银锤误伤了自己即将迎娶的“新娘子”,这一看却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这只银锤竟然飞向了伍天锡的背后。 他自然知道这只银锤上蓄有的内力是极其可怖的,连忙提醒伍天锡闪避,同时自己抬起一条腿在裴元庆的另一只银锤上猛的一踹。 这一踹若是搁在平时自然伤不到裴元庆,但是现在就不同了,裴元庆此时已是陷入到灯尽油枯之境,只需他施展隔物传功的脚法,将内力攻入裴元庆的体内,则裴元庆小命难保。 然而他这一脚却不是为了踹伤裴元庆,至于裴元庆为什么武功迅速减弱,又弱到了什么地步他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去想,他现在只求利用这一踹的反弹力飞向伍天锡,以免伍天锡在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形势下受伤甚至丧命。 伍天锡本来就受伤了,若是再被秦琼三人加上一柄银锤合攻,不死才怪。 这一踹之下,飞是飞起来了,但是人的速度哪有那柄银锤快?没办法,他只能在空中飞出一只巨斧。 他这只巨斧是从后面追砍银锤,自然无法改变银锤飞行的方向。只不过他也并没有想让这银锤改变方向,因为秦琼就悬浮在伍天锡的对面,只要伍天锡让开了,这柄银锤就是秦琼的催命符! 所以当他看见伍天锡已经做出闪避动作的瞬间,就在这银锤后面再加上一记残天斧! 他相信由于视线被挡,秦琼的反应一定快不过伍天锡,只要伍天锡避开了,秦琼再想避开绝无可能,只能硬刚这柄银锤,而硬刚的结果嘛,还用想么?一个只能拉满一次万石弓的武者,如何能扛得住这一锤一斧的轰击?必死无疑! 果不其然,在伍天锡避开的一瞬间,巨斧准确地劈在了银锤之上。银锤本就极快的速度骤然加快一倍,直击秦琼的胸膛。 这形势对秦琼来说已是危急万分,但是他的确已经来不及躲避,而且与在这旋风中做圆周运动的所有人一样,他无处借力反弹,所以他根本无法躲闪。 狄知逊和苏倩倩都已经绝望的哭喊起来,两人奋尽全身功力,向着那银锤拍出四道劈空掌,但是他们非常清楚,这四道劈空掌对于这柄银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反观伍天锡似乎对秦琼恨意最深,在躲过了银锤之后立即挥动混金镋在银锤的背面重重一击,这一击无异于落井下石。 这一瞬间,裴元庆、雄阔海、伍天锡、依靠储力玉佩武功翻倍的秦琼这四大绝顶高手的力道全都汇聚在银锤之上,连同勉强跻身于当世绝顶高手之列的狄知逊和苏倩倩两人的内力,一共是八道巨力撞在一起,结果是什么? 秦琼死了么?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一瞬众人的眼前忽然现出来一洞深邃的虚空! 前文曾经说过,这个时代里的绝顶高手对于黑洞这种东西算得上是司空见惯,因为只要是绝顶高手之间的对战,时不时就会打出这些黑球球来,当然人们不会叫它黑洞,却知道这叫破碎虚空。 动用无上内力,把虚空都震裂撕碎了,就是破碎虚空。 虽然人们知道这是破碎虚空,却没有谁能够掌握这种破碎虚空的手段,也就是说这虚空黑洞不是谁想打出来就能打出来的,这东西似乎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出现的时候为什么出现?是怎样的力量迫使它出现的?对此人们无从研究也一无所知。 人们只知道在看见这种黑球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远离,不要靠近它周围数尺之内,否则就有被它吸入的危险。 按道理此刻在场的几名参战人物对于黑洞算得上是司空见惯,但是这一次出现的黑洞却与他们以前听说过的乃至亲眼所见的截然不同,令他们目瞪口呆。 这一洞深邃的虚空里面,竟然悬浮着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极其诡异。 为何说是诡异呢?因为这三人居中的是一个须发皆白一脸皱纹、身材瘦小枯干的道士,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这老道士竟然左拥右抱着两名美貌少妇! 左边那个少妇一身红衣,宛若西边天空的晚霞,明**人;右边那个少妇一身儒士打扮,但只要眼睛不瞎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儒士是女扮男装,而且这个女子的容貌极其美丽,丝毫不逊于红衣少妇。 “紫阳……师叔?蓉蓉……师姐?”一直从马车厢窗口里探头出来观战的王仁则都傻眼了,这不是自己的师叔紫阳真人和师姐李蓉蓉么?他们两个怎么搂在一起了? 狄知逊也看傻了,指着红衣少妇问道:“弟妹……你竟然是这样的女人么?还有你……李蓉蓉,你不是想要嫁给李智云么?怎么也如此轻贱自己?” 他口中喊的弟妹正是李智云的媳妇红拂女,李智云的三个妻子他认识两个,在北平城认识李蓉蓉不久之后认识了羽裳,而后去太原找李智云时又认识了红拂。 两个月以前,他和李蓉蓉和红拂一同前往辽东徒太山再次搜寻李智云的下落,在寻找未果之下他独自前往山东扩大寻找范围,当时红拂和李蓉蓉留在了辽东。 他当然也认识紫阳真人,因为就在半个月以前他还见过紫阳真人联手灵祐禅师战胜了另外一个李智云,所以他感到费解,感到惋惜,替那个年幼的李智云而惋惜。 那个李智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妻子却走的走、散的散,这位红拂干脆投入他人怀抱了,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臭牛鼻子! 这不是糟践自己么?你若真是想要改嫁,嫁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青年不行么? 至于李蓉蓉投入紫阳真人的怀抱倒是可以理解,李蓉蓉只求报仇,想必紫阳真人拥有替她报仇的实力。可是这也未免太违和了,你们三个搞在一起就偷偷的搞不行么?还要让我看见干什么? 面对他的责问,黑洞里的红拂却笑而不语,李蓉蓉更是对他促狭地眨了眨右眼,同样不说话,好像故意气人似的。 黑洞倏忽消失,旋风也随着黑洞的消失而停止,人们陡然落回地面,这才注意到位于秦琼身前的那柄银锤居然已经被紫阳真人拿在手中。 但是……但是……令人无法置信的是那柄原本何其硕大的银锤此刻竟然变成了一柄精致的小锤,锤头甚至还没有一颗栗子大呢,这是怎么回事? 秦琼也安然无恙,只是傻愣愣地看着紫阳真人,他想不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何这破碎虚空里的人物会站在眼前?他们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 狄知逊越想越气,刚想再次质问红拂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说道:“你不用问了,我是李智云,扮成了紫阳真人的模样,你不要说话,只管听着就好,我改扮他人是迫不得已,一旦泄露就会被骊山老母和千年僵尸追杀,还请狄兄为我保密才好。” 这声音很是奇怪,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人在说话,就好像是自己在心里想的话一样,只是自己何尝会这样想? 狄知逊益发困惑,而当他听到对方竟然是李智云的时候就更是大惑不解,你是哪个李智云啊?刚想问出口,却听见那声音又道:“你想让我是哪个李智云,我就是哪个李智云,一个十二岁的,一个十九岁的,你随便挑嘛。” 呃……狄知逊无语了,这叫什么话?我想让你变成十二岁的李智云你就能变回去?我怎么不信呢? 但是既然人家说他是李智云且要求自己保密,这话还真就问不出口。 却见“紫阳真人”原本笑眯眯的脸色陡然严肃了起来,看向仍在马车厢里探头探脑的王仁则说道:“你这孽畜杀师成癖,又屡屡侮辱良家女子,实属恶贯满盈,你可知罪?” 王仁则故作委屈道:“师叔你这是听谁瞎说的?弟子一向对师父孝顺有加,何曾做过这等卑劣之事……” 苏倩倩原本对紫阳真人全无好感,只因这个老道和灵祐和尚联手打得李智云丧失了神智,但是听他这样教训王仁则之后立马印象改观,刚想表示一下感谢时,却听见王仁则开始狡辩,于是就想站出来作证,戳穿王仁则的鬼话。 她刚想说话,却看见紫阳真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同时向她一摆手,也不知怎地,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心里回荡一样:“你别说话!” 这口吻并不如何严厉,却令人心中无法生出抗拒之感,她立即放弃了说话的念头,却听王仁则已经口风大变:“弟子的确做过太多的坏事,罪不容恕、罪该万死,还请师叔责罚。” “紫阳真人”冷笑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又何必请我出手责罚?你难道没长手么?” 王仁则连连点头道:“师叔说得是,弟子这就自尽以谢天下……” 别人或许对王仁则还不够了解,但是秦琼、狄知逊和苏倩倩对这个无赖可谓知之甚深,听了王仁则上述话语便同时摇头苦笑,自尽以谢天下?怎么可能?这无赖要是有这个骨气还能活到今天? 然而他们随即就发现王仁则抬起一只手露在车窗之外,缓缓翻转,却是在使一招西域的密宗大手印,缓缓按在了自己的头上,而后那只人头竟而诡异地枯萎下去。 众人因而大惊。这是什么鬼? 第三六四章 李智云惨遭夺舍 如果失去了阳光和水分,鲜花就会逐渐凋谢枯萎;如果没有了生机和一个健康的身体,老人的皮肤也会渐渐干枯抽瘪;但是这世上绝对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头枯萎坍缩的,而且枯萎得如此迅速。 这本就是一副令人无法相信的画面,却在众人的视野里真实发生,人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又或许这是一场梦么? “他真的死了!骊山老母可是说过不让他死的,现在他死了,我们怎么办啊?”车厢里传来张一针的哭喊,如丧考妣。 “他自尽的,大家有目共睹,关你什么事?”“紫阳真人”淡淡答道:“就问你他想自杀你拦得住么?一代毒王就这么点胆子?也不怕人笑话。” 原本秦琼和狄知逊以及苏倩倩也有这个担心,但是听了“紫阳真人”的话之后却又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是啊,王仁则是自杀而死的,我们拦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啊!他的身体怎么没了?”车厢里再度传来张一针惊恐的声音,紧接着就好像一只被人烧了尾巴的猴子一样跳了出来,手里拎着一身服饰,赫然是王仁则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没了就没了呗,我怎么知道他师父传过什么仙法神功给他,或许他兵解升仙了也说不定。” “紫阳真人”笑嘻嘻地展开双臂,搂了搂身边两个美艳少妇,转而看向苏倩倩说道:“现在你解脱了,可以回去跟你父亲团圆了。” 苏倩倩却似乎颇为失落,不语半晌而后说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李智云。” “紫阳真人”笑道:“李智云就算了吧,他已经死了,你找不到他了。” “啊?”苏倩倩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不禁万念俱灰,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抽空了一样,立马昏迷过去。 狄知逊见状就很想搀扶一下,却又觉得自己不方便这样做,再看苏倩倩时,却见她昏迷是昏迷了,但是一副娇躯却仍然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倒下的迹象,便知道这定是李智云的手段了。 嗯,这个李智云应该是十二岁的那个,不然青年李智云怎么可能扮成紫阳真人?他的身体要比紫阳真人伟岸好几圈啊。 于是就想问:“你是从前的那个李智云?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却又想到李智云对自己的叮嘱,便艰难地把话咽回肚子里。却听见那个声音又在体内响起:“狄兄不要着急,我的事情我会慢慢给你说,现在咱们先处理一下眼前这几个狂徒。” 李智云去了哪里?又是如何从黑洞中扮成紫阳真人返回的?这话说起来真的不短,请允许作者为你娓娓道来。 这话要从两个月以前、羽裳和渊盖苏文从千佛山上铩羽而归说起。 那渊盖苏文和羽裳都被李智云种下了生死符,不敢不听从李智云的安排返回高句丽,但是他们的信念终究是属于高句丽的,怎么可能任凭李智云安排他们族人的去留? 所以渊盖苏文就想了一个办法,他让羽裳先行返回高句丽,而他自己则在山下藏了起来,终于让他等到了拿着灵石下山的单雄信。 单雄信是贾柳楼二十九友里面唯一的一个跑单帮的,他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金甲童环、拿着李智云送给他的灵石离开济州,是打算去找隐居在商洛之间的妹妹单盈盈,他想的是看看妹妹是否已经治愈了情花之毒。 如果单盈盈的情花之毒已经痊愈了,那么自己就可以返回千佛山,请丹王苏元明帮自己炼制一些进阶丹药和储力玉佩;如果妹妹的病还没有好,那么自己同样带着妹妹返回千佛山,让丹王把这些灵石用来炼制回天丹,以换得妹妹安康无恙。 单雄信这番兄妹情谊令人感动,却没发现他被渊盖苏文盯上了,渊盖苏文最是擅长志能便也就是忍术,要盯住单雄信偷来灵石还不容易?想当初李智云、狄知逊和罗艺罗成父子轮流值班都没能防住他射死罗夫人,找妹妹心切的单雄信如何防得住? 所以渊盖苏文就在单雄信那里偷来了灵石,为了防止单雄信找人报复,还弄了一块石头以假乱真,也就是用了一招掉包计,把真正的灵石拿走了。 拿来了灵石他也没有打算自己用,因为当初他的武功提升就是得益于徒太山出产的武脉灵石,这块灵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而他又不可能去找丹王炼制对他有用的丹药和法器。 即使丹王愿意给他炼也不行,隋国的高手会让他从容进出苏元明的宿处么?既然两国敌对的关系已经挑明,那就再也不可能了。 然而他也不是抱着不偷白不偷的心思去偷的,他偷盗灵石,是为了送给千年尸王。 千年尸王要求他杀死曾经的李智云,如今那个和自己同岁的李智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已经可以去向千年尸王邀功了,再加上这么一块灵石作为礼品,说不定就能办一桩大事! 他不仅要跟千年尸王学本领,还想聘请千年尸王去高句丽,帮他们族人抵抗甚至是反过来逆袭大隋! 千年尸王的本领何等强大?绝对不是任何武林高手可以抗衡的存在,只要她愿意帮忙,那么灭了大隋又有何妨? 于是就加紧速度赶到了太原,在狄家庄园老宅下面见到了千年尸王,千年尸王听了李智云的死讯并没有如何在意,但是看见灵石之后立马就疯了。这灵石何止是对修真者和武者重要?对僵尸更加重要。 灵石不仅可以令她恢复功力继而打破枷锁牢笼,更能令她来到地面上兴风作浪。渊盖苏文送来的这块灵石,就好像是唯一的一把钥匙,打开了千年桎梏,把原本无法脱困的千年尸王送回了人间! 回到人间的千年尸王自然不会亏待渊盖苏文,当即传了一门僵尸不坏体给他,并助他成就僵尸不坏之身,同时又替他解开了李智云种在他身体里的生死符。 千年尸王破解生死符的手法极其简单,那就是毁掉渊盖苏文体内的所有经络和穴道,既然要走僵尸的路子,就不能再按人类的方法修炼,正所谓人鬼殊途,真正的僵尸就是一具尸体,没有经络和穴道,更没有什么丹田。 重现人间的千年尸王并不满足于现状,她还需要有更多的灵石来提高实力,在仔细询问渊盖苏文,得知千佛山上有一个不知姓名的灵石主人之后,便即匆匆赶奔千佛山,打算抓住灵石主人逼出大宗灵石的下落。 然而当她带着渊盖苏文赶到千佛山的时候却发现灵石主人已经不在山上,以她近乎无所不能的手段自然很快就追查到了灵石主人也叫李智云,而且去了莲子湖参加论道大会。 就在她准备强闯莲子湖心岛,抓走青年李智云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她此生最怕的一个人物——骊山老母到了莲子湖。 她自然知道骊山老母的厉害,一千年前她死后变成厉鬼僵尸之后,就是被骊山老母的弟子镇压在地底的。徒弟尚且如此,师父岂不是更厉害? 尽管千年以来她时刻都想着出来找一找骊山老母的晦气,但怎奈根本出不来,好不容易策划的一次出土又被李智云给破坏掉了。 这一次出来之后她的计划就是先找到大宗灵石提高实力,然后再去跟骊山老母算账。此时立即去找骊山老母算账是不行的,要想打败骊山老母,必须要把僵尸神功练到极致才行。 而要把这门功夫练到极致,就必须要有灵石作为辅助,否则非但永远都练不到极致,即使有所提高也不会赶超骊山老母的修为,水涨船高嘛,你修炼人家也没闲着不是? 既然骊山老母到了湖心岛,她就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和渊盖苏文潜伏在地下窥伺,当她发现骊山老母驭使黄巾力士带走李智云时,立即跟了上去。 跟紫阳真人、灵祐禅师、铁拐李以及杨素等人想的一样,在临行之前,她也安排渊盖苏文留在千佛山莲子湖附近继续寻找灵石。 其实留下渊盖苏文也是不得已之举,以千年尸王如今的法力和功夫,带着渊盖苏文是追不上黄巾力士的,反过来说黄巾力士带着一个人飞行的速度却比不上孤身追赶的千年尸王。 结果就是千年尸王在半途中追上了黄巾力士,从背后发动突袭,黄巾力士未及防备,竟被她一击得手,受了重伤,手中拎着的李智云自然也被抢了去。 话说这黄巾力士不过是道教之中的一种护法降魔的神将仙吏,平时大多隐匿于仙家法宝之中,被更高一级的神仙所驭使,具体数目不详,每位仙人因为法力不同所能驱使的黄巾力士数目也不一样。 比如商周时期的云中子、赤精子、广成子以及北宋时期的道家高士罗真人等等、就都是能够驭使黄巾力士的仙人,而罗真人不过是中晚唐时期才生人的后生晚辈,其实力根本无法与骊山老母相比。 换个说法就是这种黄巾力士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是神兵天将无所不能,但是与功力尚未全复的千年尸王相比就差了许多,再加上千年尸王是从背后偷袭,不败才怪。 只说千年尸王抢了青年李智云的躯体到手,立时大喜过望,喜的不是即将得到的灵石,而是李智云这具躯体的本身,这具身体太完美了,正好是她梦寐以求的还魂躯壳! 僵尸体是永远都练不成僵尸神功最高境界的,要想练至最高境界,必须经过一道“借尸还魂”的步骤。而所借用的“尸”必须是“活尸”,是有血有肉的躯体而不是石头一样的干枯僵尸。 活尸这个词汇有些悖论的意思。活着的尸体怎么可能被称为尸体?那不是应该被称为人体么?或者后世的词汇植物人才更接近“活尸”的概念。 仅仅是活尸也还不够,必须是没有了经脉和丹田的活尸才能承载“借尸还魂”大法,有经脉和丹田的活人却是不能承载。 千年尸王本来已经看中了渊盖苏文的身体,但是仍不满意,所以没有立即施展“借尸还魂”,此刻得到了李智云的身体才发现,渊盖苏文的身体与李智云的身体完全无法相比。 李智云的身体有什么好处?他这具躯体是经由神足经瑜伽神功以及十三层龙象般若功改造升华过的躯体,骨骼、脏腑、血液乃至骨髓都是顶尖品质。 骨骼关节可以任意开合、甚至可以夸张地拉伸和收缩;他的脏器也是质地缜密、坚韧无比的,不畏物理打击甚至不怕烈火焚烧;他的血液和造血的骨髓更是生机盎然,而且竟似不怕毒质毁坏! 李智云之所以失去了意识,完全是因为施展魔功时找到了佛门法宝的震慑。 佛门法宝以及佛门正宗功法对付魔道功法还是很有效的,就好比张无忌使用圣火令武功对战金刚伏魔圈毫无胜机反而险些走火入魔是一个道理。 而李智云在施展移魂大法和传音搜魂对付紫阳真人的时候,遭到了灵祐禅师法音金钹的攻击,那法音金钹乃是如来佛祖亲自祭炼的法宝,岂是后世少林三渡联手施展的金刚伏魔圈可比?当即走火入魔,竟而经脉丹田全部被毁。 走火入魔不止毁掉了他躯干四肢里的经脉和丹田,还毁掉了他头部的经络,连同他的意识都给摧毁了,这是后果已经严重到了极点,就连毒王张一针都没能诊断出来。 张一针当时诊断说李智云经过一阵将养调理之后便会苏醒,只是终身无法修炼武功,实际是把李智云的伤患说轻了,真实的情况是李智云永远都不会醒来,彻底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但是这具植物人的身体却是世上最完美的身体,没有之一,尤其对于千年尸王来说,她做梦都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如此适合她借尸还魂的躯壳,于是立即施展秘法,夺了李智云的舍。 李智云就此变成了千年尸王。 第三六五章 一条小鲸鱼的诞生 李智云就这样被千年尸王占据了躯壳,寻侠系统对此爱莫能助。 即使在当初昆仑奴企图夺舍的时候系统帮助了李智云,那也是有一个重要前提的——即李智云的自主意识尚在。 打个比方,寻侠系统就好比是一套房子的智能管家系统,根据房东的意志进行操作。李智云是房东,昆仑奴是私闯民宅谋夺房产的人。房东当然不会同意自己的房产被夺,奋起反抗的时候管家系统参与进来,将恶客关押囚禁。 然而这一次李智云的自主意识已经不在了,就好像房子变成了无主产业,寻侠系统自动关闭,不再干涉任何人的占领。 当然,寻侠系统也不可能把千年尸王的灵魂认作新主人并为之服务,这套系统早在开发之初就是按照李智云的意识配套设计的,即使如今李智云的意识已经消失,它也不可能另投门户。 千年尸王窃据了李智云的身体后欣喜若狂,然而没等她高兴片刻,就听见了一声厉喝:“你这贱人竟敢抢老身的人,真以为老身拿你没办法么?” 说话的自然是骊山老母,在千年尸王夺舍李智云躯体成功之际,骊山老母已经追到了现场。 千年尸王哪里敢跟骊山老母硬刚?见势不妙连忙一扭身,就打算遁入地下。 僵尸是从地底土壤的棺椁里生成的,自然擅长遁地之术,千年尸王这遁地之术比之渊盖苏文的志能便不知强过多少倍,几乎能与被夺舍以前李智云的遁地之术媲美。 然而骊山老母却似早有预料,口中念念有词,随手往地上一指,那地面就变得比钢铁还硬,把千年尸王留在地面之上。 遁地失效,千年尸王大惊,立即驾起一阵狂风逃走,如今她占据了李智云的身体,不论是法力还是战力均已胜过夺舍以前,就连逃遁的速度也比从前快了一倍。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逃不出骊山老母的追杀,不论她这阵风刮到东南西北任何方向,骊山老母总是能够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她知道若不是骊山老母想要夺回李智云这具身体,只需追在身后发动攻击,就能打得自己形神俱毁。 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骊山老母的追击,这便如何是好? 她一边逃一边分析骊山老母能够紧跟自己的原因何在,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哪怕你飞得比风更快也没有捉到风的道理,这道理很简单,因为你看不见风将吹向何方。 风是不可见的事物。人之所以能够感受到风,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人体处于风中,但是此刻骊山老母却是追在风的后面,那么她是如何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飞行方向的? 一开始她觉得这或许是跟自己身上的气息有关,僵尸的身上会有一种迥异于活人的气息,这种气息叫做“死气”。 虽然此时她的身躯已经换成了李智云的,但是因为她把僵尸神功转嫁到了李智云的身体之中,所以现在这具身躯同样沾染了死气。这种死气在充满阳气的人世间格外突出,极易被有道之士发现。 她自认为找到了原因,就立即转而向东,一路逃向大海。 她觉得只有在人迹稀少的大海上,才可能摆脱骊山老母的追踪。 然而当她驾着狂风飞到东海上空之时,却发现骊山老母仍然紧紧跟在身后,于是恼羞成怒;“你到底是怎样找到我的?” 骊山老母轻蔑笑道:“才想起来问啊?老身早就在李智云的身体下了神识印记,只要你还在这具躯壳之中,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老身的追踪!” 千年尸王闻言不禁万分沮丧,既然是这样,那么自己岂不是永生无法逃脱骊山老母的追击了? 而骊山老母也已经失去了耐心,说道:“老身本打算栽培一下这个叫做李智云的孩子,再让他替老身办一件事的,但此刻既然他的皮囊已经被你玷污,老身对他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千年尸王听得心头阵阵发凉,怎么着?这是要动手了么? 骊山老母随即给出了解释:“之所以在陆地上没有灭掉你,只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罢了,若是彼时施展必杀之技,就会有数不清的人畜草木为你陪葬,没想到你居然跑到大海上来了,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千年尸王听到此处已是心胆俱裂,哪里还敢犹豫,二话不说反手就划向自己的脖子。 曾是李智云的一双手,此刻掌缘变得漆黑如墨且又锋利如刀,只轻轻一划,一颗人头便即离开了脖颈。 骊山老母也不阻止,只冷眼看着千年尸王自戕,不屑说道:“算你识趣,还知道自裁!” 然而千年尸王却不是自裁,常人横刀自刎割下头来人就死了,她却别具异能,人头离颈、人却没事,不仅掉下来的脑袋上眼珠四处乱转,而且没了脑袋的肢体也还能动。 不仅能动,而且动作极其迅速!一只左手陡然伸出,把掉向海面的头颅抓在手中,而后施展全部功力反手一掷,那颗人头就仿似流星一般坠入了大海之中,在水面上激荡出一朵水花。 “嗯?”骊山老母见状便即勃然大怒,倒竖柳眉喝道:“你居然还想跑?”抬手就把那具无头尸身打成一蓬血雾肉渣,而后使了一招武学中的招式——苍龙入海,从那颗人头入水的漩涡中扎入了海中。 骊山老母自然明白千年尸王是在做什么,千年尸王玩的是丢车保帅的策略,既然这具躯体上已经承载了自己的神识烙印无法祛除,她就索性舍弃了躯干四肢,只留下一颗头颅载着魂魄逃出生天。 骊山老母当然不会任由千年尸王这样逃掉,既然对方已然打破了千年桎梏逃出了位于太原的那座地下禁制,将来再一改头换面就再也找不到了,此后必定会遭到她的报复,即使她不敢亲往骊山来找自己,也会报复在自己的后辈弟子身上。 就好像那句俗话说的一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千日防贼的滋味好受么? 所以她立时追进水下,然而等她到了水下,却再也找不到那颗头颅的位置,不论她动用何种法术,那颗头颅都似已经融化在了深蓝的海水里。 …… …… 暂且按下骊山老母追丢了目标不提,只说千年尸王用力掷出的这颗人头自然不会融化在海水之中,骊山老母想要让她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她自己却没打算毁掉自己。 她自割头颅自行抛掷自然是为了保存自己的魂魄不被灭杀,所以在她投掷的瞬间,瞄准的是一只游弋在水面的鲸鱼的大嘴。 这颗人头穿过鲸鱼的大嘴,直贯鱼肠,只不过用力拿捏的不太精准,竟而穿透了鱼肠,进入到鲸鱼的盆腔之中方才停止。 骊山老母的法力很强大,却也没有强大到能在海中无数条鲸鱼之中的一条体内寻找敌踪的程度。 说来也巧,这头鲸鱼是一头雌鲸,盆腔里正在孕育的一只只有四十多天的小鲸鱼被人头砸了个稀巴烂。 鲸鱼也是胎生哺乳动物,怀孕周期通常在十到十二个月之间,与女人受孕产子差不许多,如果还要找到什么区别,那就是雌鲸从来都不会怀上多胞胎,一胎只生一个,嗯,只生一个好。 雌鲸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她”总是张着大嘴鲸吞食物,多一块肉不多,少一条鱼不少,只是忽觉小腹一阵疼痛,却不知腹中胎儿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 再说砸死了小鲸鱼的那颗头颅,在砸死小鲸鱼的那一瞬间,头颅的本身也遭到了剧烈震荡,搁在后世这绝对是标准的脑震荡,换作李智云这颗脑袋也无法例外,这场剧烈的震荡就导致了脑中发生了异变。 首先是寻侠系统遭到了破坏,被囚禁在寻侠系统中的昆仑奴魂魄被震得跑了出来。 昆仑奴原本已经对离开牢笼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这一跑出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千年尸王却是大吃一惊,怎么这具身体的魂魄还在呢?而且如此矍铄抖擞? 她把昆仑奴的魂魄当成了李智云的魂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也没有规定李智云的魂魄是什么模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这时候说这句话的赵匡胤还没有出生,但是千年尸王有着捍卫领土的本能,立即上前与之厮打起来。 这是一场魂魄与魂魄之间的交锋,魂魄本身是不具备力量和法术的,那么如何“厮打”? 所谓“厮打”也不过是彼此之间的精神碾压,就好像后世现代两个素有嫌隙的人彼此怒目而视,又或者是对骂,谁的表情更狰狞,谁骂得更脏,谁就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反正你不敢打我,打我我就上医院讹你个倾家荡产,法治社会! 此时千年尸王和昆仑奴两副魂魄之间的交手也是这样,两人竞相振奋精神,彼此威胁恫吓、你敢看我么?你看准我的口型,我xxx…… 这两块料彼此斗得激烈,也就没再留意承载他们的这颗头颅,这颗头颅里面可是有着一副完整的人脑的,虽然这副人脑暂时陷入了瘫痪,但是脑组织、脑细胞和脑浆都在,在不经意之间,雌鲸盆腔里的某种物质就透过脖颈的断口处渗透了进来。 这是一种什么物质呢?后世法国科幻电影《lucy》即中文译名《超体》中对此有过描述,它叫cph4,又名时间能量。 电影是这样描述这种神奇的物质的:当母亲怀孕六周时会分泌少量,作用于胎儿的骨骼发育,这个过程是赋予人类心智的重要原因。而这种结晶如蓝宝石一般的东西,对于成年人来说却是一种吸入少量即致死的毒品。 电影里还介绍,说这种cph4微量就相当于一颗原子弹的威力,只需要1克就可以让婴儿成型,同时也可以模拟宇宙大爆炸,是一种可以感知时间的特殊能量。 《超体》的女主被迫变成毒贩,然后这种毒品倾入她自己身体,反而给了她超于常人的力量:包括心灵感应、瞬间吸收知识等技能,让其成为一名无所不能的“神”。 回到本文之中,cph4这种物质是真实存在的,且并不仅仅存于人类的母体之中,而是存在于任何一种胎生哺乳动物的身体里,只要处于孕期的某一阶段,这种物质就会从母体中分泌出来。 如若不然,人类胎儿如何会从一颗细胞迅速长成骨骼俱全的胎儿?鲸鱼又如何从一条小鱼长成硕大的海上霸王? 雌鲸分泌出来的cph4比女人分泌的cph4还要强大百倍千倍,这就是鲸鱼的体型胜于人类千倍的原因所在! 且说这条雌鲸正准备把自己分泌出来的cph4授予胎儿之时,李智云的脑袋砸了进来,取代了她的胎儿,得到了这种神秘的物质。 这种相当于千万颗原子弹威力的物质立即营养了李智云的大脑,不仅恢复了脑系统的正常运作,而且极大地拓展了他的脑域开发程度! 如果说从前的李智云脑域开发只有15%左右,比之爱因斯坦还要差点,那么现在他的大脑已经开发到了85%以上,与《超体》中的那位女主不相上下了! 李智云在强大的大脑的召唤下苏醒,醒来便即感到了强烈的不同,不是说他少了躯干和四肢这种不同,而是他的感官与以往已经截然两样,他几乎立即就能感知到时间的规则,同时也能感知到地球的奥秘乃至地球以外的深邃宇宙! 在这种超强感知能力之下,曾经记忆在脑海中的吠陀经、河图洛书乃至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悉数变成了他自己的知识。 这些知识又被他有机的融合在一起,可以随时随地随取随用,再也无需什么侠义值兑换,更不用临敌之时绞尽脑汁去设计挑选。 他完全可以任意支配进入颅腔的cph4营养液,令自己迅速生成新的躯干和四肢,而且这躯干和四肢可以变换成任意颜色,任意形状。 在肢体躯干重新长成的那一瞬,他首先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鲸鱼,被鲸妈妈生产出来,落在了海水之中。 第三六六章 cph4与吠陀神功 如果说道家名将二郎神练就的八九玄功可以拥有八九七十二般变化,那么此刻变成了一条小鲸鱼的李智云所具备的变化种类何止千万?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变成任何一种地球上现有的物质,当然也包括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和动物乃至植物。 他知道脑海里那两个灵魂仍在对掐,他没有理会,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将这两个灵魂扼杀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强大的cph4还炸不死这两个灵魂么? 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发现了骊山老母的踪迹。 虽然在骊山老母现身莲子湖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他却可以从寻侠系统的存贮记忆中得知有关骊山老母的一切,他不确定骊山老母对自己是友是敌,但只看对方收了王仁则那么一个徒弟就不得不对其加以防范。 骊山老母仍在水中找寻那颗头颅,他不敢靠近过去,以免遭遇不测。 他无法判断骊山老母的法力有多高,只是可以估计自己的实力,现在绝对不是与骊山老母硬刚的时候。 自己的感知能力以及变化能力固然极强,但是攻击力却是几乎为零,只因刚刚长成的身体里仍然没有经脉和丹田,曾经练就的十三级龙象般若功内力荡然无存,还没搞懂如何才能将nph4的能量转换为力量释放出去。 所以他诱导着鲸群游向深海。 母亲总是袒护婴儿的,雌鲸看见自己刚刚生出的小鲸鱼竟然如此善泳固然惊讶,却是不能不随着小鲸鱼游向深海,孩子还小呢,没了大人的照料怎么能行? 鲸鱼的下潜极限是2200米,然而只下潜了不到一半他就遭到了鲸妈妈的拦阻:孩子,不能再往下游了,你的身体太过稚嫩,会承受不住海水的压力的,还有你的呼吸能力也还太弱,你必须立即上浮,到水面去换气,除此之外,妈妈还要喂你喝奶。 李智云不由得一阵感动,自己依靠鲸妈妈的营养液得以复生,鲸妈妈就是自己事实上的再生母亲,自然免不了产生母子之情,但是此时却是万万不能上浮,以免被强大的骊山老母有所察觉。 于是用鲸语说道:“谢谢,我还不饿,我有办法呼吸,而且也不怕深水压力……” 听了李智云淡定的话语,包括鲸妈妈在内的一众鲸鱼都震惊了,咱们鲸鱼家族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彪悍的婴儿?这还是鲸鱼么? 鲸鱼们把疑惑的目光看向鲸妈妈,意思是你还不老实交代,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是咱们鲸鱼家族的么?莫不是那隔壁老王…… 李智云却不理会众鲸鱼的惊诧和质询,转身继续下潜,虽然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内力不在了,但是使用肌肤呼吸的方法却是拿来即能应用的。 至于喝奶就更不用急了,他是真的不饿,体内那充沛的cph4能量还没用完呢,这东西既然能够促成他的骨骼发育,就比什么食物都给力。 为今之计,必须妥善利用剩余的cph4能量,尽快练出一身内力来,世上千万种练功的法门都在脑子里装着,唯须挑选一门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来速成。 在水深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区域,鲸鱼们已经无法跟随李智云继续下潜,并不是所有鲸鱼都能潜到极限深度,就好像人类的能力有大有小,鲸鱼的潜水能力也是有强有弱。 李智云让鲸妈妈和众鲸鱼暂且返回水面去呼吸,众鲸鱼无奈离去,鲸妈妈却死活都不肯离开,然而她再不离开的话她也会因为缺氧而窒息,李智云无奈之下只能使用攻心术命令鲸妈妈立即上浮。 读心术和攻心术都是cph4能量赋予他的超能力,就好像电影《超体》的女主角可以提前知悉敌人的心理活动,且能够让敌人自己打自己、自己杀自己一样,只需敌人的意志不如自己强大,就只能任由自己宰割。 现在他把这套攻心术用在了鲸妈妈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强大,鲸妈妈顺从地返回浅海,这不是她自己的意志,是李智云强加给她的意志,无可拒绝。 目送鲸妈妈上浮之后,李智云继续下潜,一直下潜了六七千米仍然见不到海底,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之中,不禁很是欢喜。 越深的地方才越安全,相信骊山老母绝不至于找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沟底,抱着这个信念,他一直下潜到这段海沟的最底部。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世界,水温冰冷,生物罕见,李智云勘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变换成人形,坐在了海底的岩石上,开始修炼吠陀神功。 吠陀神功是他从吠陀经里总结出来的一门无上神功,如同河图洛书里面存在的河洛神功一样,吠陀神功是吠陀经中至高无上的神功,他之所以选择了这门功法来修炼,是因为修炼吠陀神功有一个极其必要的前提,那就是体内必须拥有cph4这种特殊能量。 其实李智云本来是打算借此机会修炼河洛神功的,既然他已经融会贯通了记忆里的所有知识,既然能够总结出吠陀神功,当然也能找到修炼河洛神功的方法。 修炼河洛神功的人既可以是有经脉丹田的、也可以是没有经脉丹田的,有丹田的是一种练法,没有丹田的是另一种练法,这两种练法他已经全部掌握了。 只不过眼下他却仍不具备修炼河洛神功的条件。因为修炼河洛神功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有日月星辰的光芒照耀,如今他被骊山老母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马里亚纳海沟底部,却又上哪去找星辉月芒和日光? 没奈何,为了迅速提高实力,他只能选择刚刚悟出的吠陀神功。吠陀神功是他掌握的所有武功里面除却河洛神功之外威力最大的功法,没有之一,集古印度武学精华之大成,甚至并不逊于河洛神功。 至少以李智云目前的境界无法判断吠陀神功是否逊色于河洛神功,他觉得应该视修炼之后的效果如何,才能跟记忆中那些掌握河洛神功的大能去比较。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迅速修炼吠陀神功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他必须将体内残余的cph4全部吸收掉,而安全有效的吸收方式就是修炼吠陀神功。 假设不练吠陀神功,任由鲸鱼的cph4在体内自主发展,那么他就会像《超体》里的那个女主角一样,逐步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失去控制,终将形神俱销,只能把自己的思想和学识留在一个u盘里面,算是自己来过世间的证据。 他可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冰冷的u盘,他还想完成系统赋予他的任务之后返回现代呢,虽然此时寻侠系统已经完全被他吞并而不复存在,但是他并没有改变初心,仍然牢记着穿越之前大能们的嘱托以及自己肩负的使命。 他归纳出来的吠陀神功包括三个层次,全部以中文命名,分别是盖世、欺天、破宇。 其中盖世为第一层次,练成之后便足以在地球这个界面上称王称霸,唯须顾虑的是那些明明具备了仙人的实力却仍滞留在凡间的神仙一流,此时仍在浅海中流连忘返的骊山老母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例证。 欺天和破宇这两个境界太过遥远,他觉得自己首要的任务就是练成吠陀神功的盖世。想到了就开始修炼,反正被困在海底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 修炼吠陀神功恰恰是转换cph4的最佳方法,反过来说因为体内拥有残余的cph4,足以令他修炼这门神功时突飞猛进,他只用了七天七夜就步入到盖世的境界,至此体内残余的cph4能量刚好用尽。 练成神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脑子里这两个撕逼的灵魂。 “你们俩打够了没有?”他一个意识碾压过去,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灵魂立马不斗了,不仅不斗了,而且吓得瑟瑟发抖。 千年尸王的灵魂已然懵逼当场,合着这才是李智云的神识?那么刚才跟自己打的这个灵魂又是谁的? 不管对面那个灵魂是谁的,也不管这刚刚出现的神识是不是李智云的,总之这神识散发出来的威压实在是太强大了,几乎赶得上骊山老母了! 这样强大的神识谁敢惹?这是可以瞬时毁灭自己灵魂的强大存在啊!必须臣服。 千年尸王跪了,昆仑奴也只能跪,千年尸王能够感受到的强大他同样感受的到,只不过他比千年尸王更清楚一些事情,知道这神识是李智云新近练成的。 于是赶紧拍马屁:“李公子……你竟然练成了吠陀神功?恭喜你啊!” 李智云微觉惊奇,没想到自己从吠陀经里面摸索出来的功法昆仑奴也知道,而且还叫准了名称,就笑着反问道:“你也知道吠陀神功?” 昆仑奴都快哭了,心说我当初选择你作为吠陀经的承载者是为了啥啊?不就是想要窃据吠陀经么?窃据吠陀经的目的就是修炼吠陀神功!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答道:“这吠陀神功是本教无上神功,不论是否得到吠陀经,有史以来从来没人练成,不止佛门的释迦牟尼都没能练出点头绪,就连本教祖神湿婆和梵天都没能练成……” 李智云听到这里不禁惊奇,打断道:“你说如来也练过这门功法?他一个佛门神仙修炼的不是神仙法术么?他练这种近似于武道的功法干什么?” 昆仑奴答道:“神仙法术?李公子说笑了,如果有人能把这吠陀经里面的吠陀神功练到最高境界,那么这宇宙中的任何神仙法术都不值一提!” 这么厉害?李智云有些怀疑。 似乎是看出了李智云不信,昆仑奴又解释道:“佛教只是我们婆罗门教的一个旁支,或许佛教徒们把释迦牟尼看做是至高无上的神圣,可是在我们婆罗门信徒的心目中释迦牟尼啥都不是,更有史料记载他曾经想要修炼吠陀神功却没练成……” 李智云道:“我怎么有点不信呢?你有什么佐证没有?” 昆仑奴道:“据我所知,释迦牟尼曾经得到过吠陀经并加以参悟,似乎也触摸到了其中什么门道,据说他故意被孔雀大明王吞入腹内就是为了修炼吠陀神功,却不知为何没能练成。” 李智云闻言立时恍然,如来钻到了孔雀明王的肚子里,那肯定是去找cph4了! 想到此处不禁哈哈大笑,心说如来佛祖不是能够洞悉三界中的一切么?怎么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呢? 那孔雀是卵生的禽类,或许根本不会分泌cph4,又或许分泌cph4的方式与哺乳类动物不同,你钻到一只鸟的肚子里去,最多也只能是被孔雀大明王当成了五六个孔雀蛋中的一个生了出来罢了。 真要想得到cph4,还不如学一学猪八戒,投个猪胎也行啊,虽然传出去不那么好听,但是母猪好歹也属于哺乳动物不是? 也不知道这当口那天蓬元帅是不是已经因为调戏嫦娥被打落凡尘了,算起来这时候孙悟空肯定已经闹完了天宫且被压在五指山下四百多年了,再过十几年就该跟着玄奘去天竺取经了。 西游记的事情不劳自己操心,眼下需要解决的是这两个灵魂如何处理,眼见这一男一女两个灵魂对自己百般恭维,倒是不忍心灭掉他们了。 可是不灭掉他们又该怎么办?若是就此把他们丢出自己的识海,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宿主他们就会逐渐萎靡甚至消亡;而若是继续留在自己的识海里面,又觉得很是别扭。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请两个非亲非故的灵魂常驻在自己的识海里呢?谁都不愿意。即使是后世那些追星的脑残粉也只愿意他们的偶像入驻脑海,除此之外就是亲爹亲妈都只能一边凉快去。 想了想之后说道:“留你们在我的识海里是不行了,我嫌乱得慌,你们自己说吧,你们希望我怎样处置你们。” 昆仑奴立即说道:“我要去找张仲坚,希望李公子给予成全!” 千年尸王则说道:“我要去找渊盖苏文,还请李公子大仁大义送我一程。” 第三六七章 风尘三侠的缘分 对此时此刻的李智云来说,昆仑奴和千年尸王的要求并不过分。 吠陀神功的修炼者是具有神识外放能力的,而且这能力很强,虽然目前尚且远远达不到覆盖全球的程度,但若只是在半个大洋或者是一个大洲的疆域里搜寻一个人的话,还真就不难办到。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将神识播洒出去会不会被水面上的骊山老母察觉,因此小心地避开了头顶上方的那片海域,绕过骊山老母附近的空间再去搜索,结果没用多久就搜到了正在大海上驾驶帆船乘风破浪的张仲坚。 随即他就惊愕地发现那艘大船上竟然不止张仲坚一个熟人,还有三个熟人也在船上,分别是李靖、红拂和李蓉蓉。 在神识扫过红拂和李蓉蓉的那一瞬间,他就使出了自己这具新生身体自带的读心术,将意识侵入两男两女的大脑,立马就明白了这四个人为何会同舟共济。 原来红拂和李蓉蓉在辽东徒太山多方查找未果之下,李蓉蓉忽然想起当初她和羽裳陪同李智云一起去过的碣石山,想到了碣石山下海水中的瑰丽奇景。 她记得当初李智云似乎是看着那一幕奇景发了很久的呆,那么李智云会不会再次前往碣石山一探究竟呢? 她自然不知道李智云早就把碣石山下海水里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给记忆下来了,就把这个想法跟红拂说了。 红拂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立即就同意了李蓉蓉的提议,既然在一个地方苦寻不见,那就换一个地方去找、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于是两人就联袂去了秦皇岛南面的碣石山,到了碣石山自然不可能遇见李智云,却遭遇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伏击。 伏击她们的是由一男一女率领的一群人,其武功流派与渊盖苏文极其相似,李蓉蓉曾经跟随李智云亲眼见识过渊盖苏文的本领,也从幼年李智云那里得知渊盖苏文修炼的是一种叫做志能便的功夫。 如今袭击她们两人的敌人施展的功夫正是志能便! 由于碣石山附近的天然法阵连同碣石山都已经遭到阴世师的破坏,导致任何人都能随意靠近甚至登上碣石山,所以这伙来历不明的敌人就能在碣石山附近的石林和海水中藏匿。 她们两人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只幸亏她们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才没有在变声仓促之际遇刺身亡。 红拂是修炼小无相功的,且从李智云那里学会了古墓派轻功以及火焰刀,依赖这两门神功足以自保; 李蓉蓉则是骊山老母的弟子,以万象神功为基础,掌握世间多个流派的武学精华招式,所以即使在险象环生之中不免手忙脚乱,却也不至于立即落败受伤。 这一场遭遇战打得很是激烈,红拂和李蓉蓉武功优于对手,却苦于无法提前发现敌人藏匿的位置,而敌人们则是一沾即走,一击不中立即匿身,再次潜伏再次偷袭,所以这场战斗若是持续下去则红拂两人终究是有败无胜。 就在这危急关头,碣石山又出现了第三方势力,这第三方势力就是张仲坚和李靖。 李靖本来已经跟随李密、王薄等人一起拜入贾柳楼二十九友了,但是打那之后的日子却过得很不舒心,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混在二十九个人里面不上不下,看不出有什么光明前途。 眼见二十九友中的几位大哥比如魏征、徐茂公、秦琼等人各有威望受人尊敬;眼见年纪最小的李世民不断邀买人心、拉拢了不少兄弟供其驱策;就连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狄知逊都获得了灵石主人李智云的垂青,继而武功精进。 反过来再看自己,自己跟着这帮人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就连本应树立起来的威信都没能树立起来。 自从自己拿了舅舅韩擒虎的推荐信去找杨素至今,非但寸功未立,反倒是时常被人打脸,混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如果一定要说自己跟着贾柳楼这帮兄弟得到了什么,那就是险些被尤俊达程咬金连累丢了一条命。 跟这帮人混能落下好么?不可能! 自己的背运还不止如此,就说这一次大隋皇帝准备亲征高句丽,钦点舅舅韩擒虎司职副帅的时候,舅舅向皇帝推荐自己,却被杨素给否决了。 杨素的理由是经过一段试用,发现李靖其人并没什么大才,所以不堪重用,皇帝自然相信杨素,所以舅舅这个推荐便告作废。 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要投靠李世民,但是李世民对自己的态度却不够谦恭,给予的恩惠也不够诱人,没有那种礼贤下士的感觉。 李世民的态度很好理解,自己从未得到过证明自己的机会,自己的长处是在行军布阵方面,却不是江湖武林中的打打杀杀。 所以即使这时候跟了李世民也得不到什么重视,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谋出路呢! 眼见王薄悄悄离开了千佛山跟随羽裳而去,招呼都不跟这些昔日结拜的兄弟打一声;眼见李密在悄悄溜走以前询问王伯当和自己是否愿意跟他前往洛阳;毫无疑问,王李二人都是奔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的,可是自己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思前想后,他谢绝了李密的邀请,跟着李密也不会有什么前景,即使他能把萧美娘搞到手也没有自己半点好处,跟着他走干什么? 想来想去,就想起了大哥张仲坚。或许去找张大哥不失为一条出路。 促使他下定决心寻找张仲坚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偶尔听见徐茂公和李世民闲谈的时候提起了碣石山的宝藏。 去过一次碣石山且又空手而归的李世民和徐茂公自然知道碣石山已经没有任何宝藏可寻了,所以在谈论此事的时候才不会避讳他人。 然而李靖听到这件事之后却是如获至宝,立马溜下千佛山,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张仲坚,再与大哥一起去探宝。 留在千佛山上寻找灵石是愚蠢的行为,别说灵石主人未必会把大宗灵石藏在千佛山上,即使真的藏在这座山上,也轮不到自己这样的武林人物有所收获。 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在找灵石么? 李凝阳、灵祐禅师、紫阳真人,这些人可都是能跟灵石主人一较高下的化外高人,据说紫阳真人还曾经战胜了灵石主人,把灵石主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跟这样的人物竞争灵石,这不是做梦么? 除了上述几个化外高人之外,杨林杨素两个高官各带十数万大军封锁了整个济州,就算你能在那些化外高人的手底下捡到些东西,你能逃得出杨林杨素这两支大军的重重封锁么? 早晚灵石都得是人家的,更不要说跟这帮人掺和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想不被人弄死都难! 不得不说李靖是一个聪明人,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就离开了千佛山去投奔张仲坚。 果不其然,到了山下就被在杨林手下的十个太保率军拦住,经过一番搜身才被放行。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一门心思放在灵石上面,只要你身上没带灵石,想去哪就去哪,哪怕你是刚刚行凶杀了人或者强暴了妇女也无人过问。 出了济州城,在城外又遭到杨素的儿子杨玄感部属的拦截,与杨林手下的兵将一样,只要身上没有灵石便即放行,想去哪就去哪。 只两日后,他就赶到了张仲坚的老家扬州,见到了张仲坚。 张仲坚是一个只能做大哥,不能做小弟的人物,这一生不会服从任何人的管辖,哪怕是皇帝或亲爹也不行。 亲爹曾经因为他相貌丑陋想要扔掉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幸被昆仑奴劝阻并收他做了徒弟,他这一身本事都是昆仑奴教的,所以他这一生只会服从师父昆仑奴的意志。 然而师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历城大龙堂见过一次之后又不知云游去了何处,他也就恢复了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 狂傲归狂傲,自己的本事有多大却不能不知道。经过一系列的对比,他发现自己就连那个十一岁的李智云都不如,不禁万念俱灰,没了杀死杨广继而争霸天下的雄心。 所以他没有继续率领李密、王薄、李靖和王伯当这几个小弟去闯荡,而是辞别他们之后独自返回了扬州。 而今既然杨广已经当上了皇帝,自己家再跟杨广对抗便是不明智的,但若要避免杨广每年对自家的重重盘剥,就必须转移家产另谋生路。 古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跟皇帝对着干的主儿,跑到哪里能逃得过人家的追剿?只有出海,在海上找些岛屿安家置业,就是唯一的活路! 所以他回到扬州就开始请人造船,只有造出属于自家的船来才能出海去找岛屿。 如今他父亲已经管不了他了,虽说扬州首富还是他爹而不是他,但是他家里的事情只要他拍板了就是他爹也改不了,这就是武功高的好处。 李靖找到张仲坚的时候,第一艘船刚刚造好,这艘船是用来下海探路的,接下来还要造更大的船用于搬家以及运输能工巧匠和建材。 即使找到了适合安家落户的岛屿也要有一个建设工程不是? 李靖一见张仲坚就把碣石山上的事情说了,张仲坚立时怦然心动,正好他也打算出海去找新家,二话不说就带着李靖上了刚刚造好的新船。 碣石山上竟然有卫青留下来的武功?张仲坚本来曾经得到过青玄秘录的,但是他看不懂梵文,还没等他搞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书就被庄四虎偷回去送给李智云了。 等到李靖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并懊悔不迭,唯恐去晚了被他人捷足先登,立即从长江下水、扬帆出海。 这个时候南通的前后左右都还没有出水,上海大部分地盘也没影子,崇明岛还在海底为了出人头地攒沙子。 这个时候扬州和镇江就是长江的入海口,而且还是一个大喇叭形的入海口,从扬州出海实在是太方便了。 出来就是东海,再沿着海岸线北上,不一日就到了渤海湾里的碣石山,尚且距离碣石山很远的时候,就看见了山顶山下的刀光剑影。 好嘛,这里果然是武林人士必争之地啊! 既然有人在这里拼命,就说明这地方一定有宝藏存在!张仲坚和李靖愈发坚定了信心,将船速提至最快驶向碣石山。 等海船驶到近处,李靖一眼就认出了山上那个窈窕的红色倩影,这不是红拂么? 就好比王薄朝思暮想的是羽裳、李密心心念念的是萧美娘一样,李靖对红拂也是时刻未忘,自从当初在长安那家客栈门前,只那么惊鸿一瞥,这个美貌的女子就长在了他的心田。 之所以他没有像王薄和李密一样去满世界地寻找红拂,一方面是因为红拂已经是有夫之妇,另一方面他不知道红拂是否还在太原留守府的后宅,况且他郁郁不得志之下已经顾不上儿女情长。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红拂竟然会出现在碣石山上,她怎么可能来到碣石山?难道是为了等我?这莫不是天意么? 然后他才发现红拂正在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又不禁心头一沉,完了,自己还是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看这书生的身高就知道一定不是那个瘦小枯干的年幼李智云,红拂竟然肯跟这人背靠背如此紧密,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逾越了正常男女之间的界限了。 只不过他还有些不甘心或者说是不死心,想要亲口问一问红拂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立马纵身离船上山,口中喊着:“红拂姑娘且莫惊惶,待李某前来助你!”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正全神贯注与敌人厮杀的红拂尚未想起“李某”是谁,山中潜伏的志能便们已经把李靖当成红拂的援兵了,立马予以截杀。 第三六八章 北冥有鲸鱼 张仲坚、李靖和红拂女,在另一个时空里被人称作风尘三侠,其中李靖更是和红拂结成了夫妇,可见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缘分还是很深的。 这一世虽然因为李智云的穿越改变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某些际遇,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终究没能完全消散,在这碣石山上三个人重又遇到了一起。 而在志能便们的紧逼之下,即使他们不想站到同一战线也不可能,因为跟红拂打招呼,李靖遭到了志能便的伏击,船头上的张仲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跃上山来增援李靖,如此一来战局就出现了变化。 即使志能便再如何神出鬼没,也抵不过张仲坚、李靖、红拂和李蓉蓉这四大高手的联手,双方的态势立时逆转过来。 那领头的女子见状就看着领头的男子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句,“忒太!”(忒太是日语谐音,意思是撤退) 这一声令下,几乎所有的志能便同时隐形,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想抓一个受伤的都抓不住,若不是地上还留有斑斑血迹,真的就好像这座山上从来都不曾来过这么一伙人。 只不过张仲坚还是略胜李靖、红拂和李蓉蓉一筹,环顾四周的同时,陡然打出一拳,打得竟是山坡上一块凸出的山岩,随着这一拳打出,只听一声惨叫,那山岩就变成了一个人,口中鲜血狂喷,跌跌撞撞摔了出来。 张仲坚一步抢上、运指如风连点此人数处穴道,止住了呕血伤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那人有气无力地说了两句话,一如先前那个女子的语言,叽哩哇啦地没人听得懂。 张仲坚仍不死心,继续审问道:“你们从哪里来?你的同伙都藏在什么地方?”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刚刚环顾四周只发现了这一个伪装者的存在,其余同伙尽皆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应该是此人在撤退时已然受伤因而无法远遁。 虽然听不懂这个志能便的语言,但是这个志能便却似乎能够听懂张仲坚的汉语,一指远处的海面,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天海交际的地方有几点帆影,想必这伙人是从海上乘船而来。 张仲坚看着那几片帆影怒火中烧,道:“这伙异族贼寇竟敢到咱们的国土上来撒野,定要追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回!” 红拂和李蓉蓉也被这伙志能便惹得火大,红拂附和道:“张兄说得对!凭什么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咱们大隋武者好欺负么?咱们这就追上去!” 李蓉蓉也恨恨说道:“对,追上去杀光他们!” 张仲坚却道:“两位姑娘稍安勿躁,且容我在这山上逗留片刻。” 张仲坚可不是为了为国扬威英雄救美的,他是来找寻卫青的武功秘籍的,对付这伙志能便也是怀疑对方有盗抢武功秘籍的意图。 他现在很是怀疑这伙来自海上的异族贼寇是不是已经把秘籍拿走了,必须先在岛上搜寻一番,若是搜寻不见则立即回船追赶。 搜寻的结果当然没有任何悬念,早在九个月以前阴世师已经奋尽毕生功力把这里犁过了一遍,连根毛都没找到,张仲坚又如何能够有所收获? 与张仲坚不同,稍微了解一些原委的李蓉蓉站到了山顶那座秦始皇的石碑附近,站在当初李智云的位置上、以同样的角度俯视山脚下的海面,却是再也看不见那种“日月之行、星汉灿烂”的奇景。 没错,这里的确曾经有过天体投影出来的天文版河图洛书,却只有悟性奇高的人才能从中得到裨益。 西汉的卫青是得到裨益的一个,隋朝的李智云是第二个,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不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光武魏武,来到此处都不过是有眼无珠,徒余诗篇罢了。 等到李蓉蓉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心有触动再来看时,这里的奇异景观已经被阴世师毁掉,不复存在了。所以不止她李蓉蓉一个,就是再有什么天赋绝佳之人来到此处也是白跑一趟。 对比昔日登临碣石山时所见所闻,李蓉蓉自然能够比较出这里的变化,只看了一阵就摇头道:“这里已经被人全部破坏掉了,应该是阴世师干的。” 红拂闻言微感遗憾,却并不如何惋惜,毕竟她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丈夫李智云,武功这种东西没有就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就追上那伙志能便解一解气也是好的。 跟李蓉蓉一样失望的是张仲坚,不过既然已经找不到什么,那就必须要去追杀那些志能便,于是四人带着那名志能便俘虏上了船。 张仲坚的父亲是扬州首富,不差钱。所以他这艘新船是花了重金造成的,采用的是当代最先进的帆船制造技术,搁在后世现代就是豪华游艇。 这艘船的航行速度自是没的说,远胜志能便们乘坐的海船,撑起风帆全速追赶,视野中海平面上的那几片帆影就越来越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智云答应了昆仑奴的要求,用神识搜索到了张仲坚这艘船,并且从他们四人的识海中了解到他们是怎样上了一条船的。 李靖对这一次航行充满了遐想,能跟意中人同乘一艘豪华游艇扬帆破浪于碧波万顷之中,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种经历更令人欢畅惬意?为此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四人正在追赶的是一伙极其诡诈狡猾的强敌。 美梦在追上敌船的一瞬间化为泡影,敌船上的武装强大的令人无法想象,数以百计的二石弓同时发射,把张仲坚的游艇射成了刺猬。 如果说这场战斗是发生在陆地之上,那么这百来张硬弓倒也难不住张仲坚,又或者此时对方所拥有的只是些普通的一石弓,便也不足以对张仲坚四人形成压制。 但是事实却是对方拥有近百张二石弓,且百余名船员全部都是强射手一样的存在,这就太过恐怖了。张仲坚四人非但无法趋近跳帮抢攻,就连露头都变得非常困难,只能藏身在船舷内侧。 即便如此也还不够安全,因为对方在平射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改成了仰射——找好了角度往天上射箭,令箭矢划出一道抛物线后落向目标,这样的射击虽然不够精准,但是百张弓同时施射也足以覆盖一艘船。 所以张仲坚等四人就只能仰面躺在甲板上,使用各自的兵器拨打格挡那些落向自己的箭矢,各个疲于应付,就连躲进船舱的机会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兼顾他人,那名被他们带来的俘虏就早早地死在了同伴的箭雨之下。 敌人怎么这么强?这是张仲坚四人绝望时发出的疑问。 殊不知这个时代里的海上并不太平,从来都不缺少纵船劫掠的海盗,而这些志能便们既然是从倭国远渡而来,当然要做好应付各种海盗的准备。 虽然倭人这几艘船只算不上是战舰,但是绝对具备海上战斗的功能,反观张仲坚这艘船虽然豪华舒适新颖别致,却只能看做是游艇,在海战中毫无用途。 倭人似乎十分重视张仲坚四人的实力,几波箭雨过后仍然不肯靠近,更不要说跳帮上船来收获胜利果实,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射箭,竟是想把四人活活射死。 张仲坚四人毫无还手之力,就只能祈祷对方的箭矢储备不够多了,倘使对方的箭矢没有限量,那么自己四人早晚会死在这没完没了的箭雨之中。 四人正沮丧时,忽觉箭雨变得稀疏起来,紧接着就听见敌船上有人叽哩哇啦地惊呼,伴随着女子的阵阵尖叫,随后箭雨竟然停了。 张仲坚连忙翻身而起,扒在船舷上露出眼睛去观察,却发现远处海面上有无数条水柱冲天而起,那水柱就好像是连接在大海和天空之间的擎天柱,景象无比壮观。 跟在张仲坚后面起身察看的李靖、红拂和李蓉蓉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景象哦?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敌人那几艘船本来已将张仲坚这艘船包围在中间,此时这几艘船都已经停止了射箭,所有人都在惊恐地看着那些水柱,只因那些水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更近一些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这些水柱并不是从大海中直接喷涌而出的,而是从一座座小山丘上喷射出来的。 但问题是海上怎么会有山丘?而且这山丘还是移动的! 交战双方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神奇的景象所震慑,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志能便们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更不知是凶是吉。 终于,就连红拂都看清了来者的形状时,不禁惊呼:“大鱼!好多大鱼!会喷水的大鱼!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 而李蓉蓉则联想到了庄周的那篇《逍遥游》,自语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大鱼转眼就来到了几条船的中间,几十条庞大的身躯将倭船包围的海域全部占满,尾鳍游动时推开的水浪汹涌澎湃,拍得那几艘倭船摇摇欲坠,而张仲坚这艘船则被它们“拱”出来的浪头顶上了天,只吓得双方众人尽皆面如土色。 与这些大鱼相比,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不要说船只上的人们,就是这几艘在这个时代里已经算得上是颇具规模的海船都无法与这些大鱼相比,活像几只可怜的小虾。 张仲坚等四人尤为恐惧,因为他们的船被抛上了半空,有一种飞上天际的感觉,但是对于不会飞翔的人们来说飞得越高就摔得越重,上去了怎么下来啊? 忽然间,人们看见大鱼群中有一条最小的大鱼从水面高高跃起,在跃起的同时倏忽变形,竟然化作了一只大鸟,这一变化惊得李蓉蓉险些晕倒,难道让我猜中了吗?它们果然是鲲鹏吗? 大鸟振翅悬浮在船上的半空,竟然发出了人声,首先是一段叽哩哇啦的语言,倭船上的人们都能听得懂:“小野妹子,井上英男!你们这些倭寇不老老实实地在本州岛和北海道种田捕鱼,跑到华夏大地上意欲何为?都给我老实听着,若是有谁胆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倭国的志能便都惊呆了,这鱼能变成鸟已经是玄幻得不能再玄幻的事情,而这只鸟竟然会说本国的语言,甚至还能准确无误地叫出两个首领的名字,岂不是诡异到了极处?这一定是神仙啊! 尤其是领头的一男一女立即跪倒膜拜,连连求饶道:“大神饶命啊!我们师兄妹是奉师父圣德太子之命出使大隋、以缔结两国邦交的……” 那大鸟呵呵冷笑道:“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老实,居然还敢撒谎?你们敢说你们不是根据徐福的遗篇来找碣石奇观的?” 领头的一男一女闻言立时吓得肝胆俱裂,寻找碣石奇观这件事只有师父和自己师兄妹两人知道,这只大鸟又是如何知道的?看来这神仙早已洞彻世间的一切,什么都瞒不住他啊! 这大鸟所说的半点不假,这伙志能便的确是倭国掌权者圣德太子派来的,也的确是打着出使大隋、缔结邦交的幌子,实际上却是为了前往秦皇岛探究碣石奇观。 圣德太子在不久前与居留在倭国的徐福的后人进行了一场权力的博弈,经过一场大战之后打败了企图称霸岛国的徐福后人,并在抄家时找到了一本徐福的遗篇。 徐福就是秦始皇派遣去海外寻找三仙山的那个徐福,在秦始皇登临碣石之前,是徐福第一个声称在碣石山遇到了仙人,由此才有了秦始皇东临碣石的故事,然而秦始皇到了碣石山却是什么都没看见,盛怒之下就想把徐福给杀了。 只吓得徐福谎称已经找到了瀛洲仙山,在仙山上遇见了仙人,仙人要求秦始皇供奉三千童男童女以及五谷杂粮、农耕匠作器具等贡品进献,然后才会考虑是否接见秦始皇并赐与长生。 就连后世的历史学者都不知道徐福这些话都是谎言,事实上徐福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的仙人,他之所以谎称见到了仙人且仙人要求这些贡品,其实就是为了永远离开秦始皇,以免被喜怒无常的嬴政给杀了。 三千童男童女自然是为了繁衍后代、组织生产所准备的,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流海上如何生存?而至于那些五谷杂粮则是他为自己和童男童女们准备的口粮,农耕匠作器具则是为今后在有可能出现的陆地或岛屿上求生所储备。 总算命不该绝,后来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真就找到了扶桑岛国,总算是有了一处可供栖息的陆地,于是就定居在那里,又把一向只懂得渔猎为生的倭人带进了耕种时代。 徐福以及他带去的三千童男童女在日本开枝散叶,生下了无数子子孙孙,都已经变成土生土长的倭人,所以他这一脉的倭人就把他奉为祖先,与那些只懂得茹毛饮血捕鱼猎兽的土著倭人分庭抗礼,并渐生矛盾。 到了圣德太子这个时代,这两脉倭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才引得圣德太子痛下杀手,镇压了徐福这一脉,扶持起土著倭人的政治地位。 第三六九章 名花有主 徐福的事迹与本书关联不大,但是徐福的确去过碣石山,也的确在碣石山上发现了天体投影的河图洛书,当然以他的天赋是看不懂河图洛书的,也不知道那就是华夏至高圣典河图洛书,他只是把这个神秘的景象记在了纸上,留给了他的后人。 圣德太子得到了徐福的遗篇,对其中记载的碣石奇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本打算等到高句丽吞并了隋国的国土之后亲自前往碣石山一览全景。 他所领导的倭国跟高句丽的关系一直不错,他的师父就是高句丽上一代的顶尖武者句僧慧慈,他的徒弟之中又有一个高句丽新生代武者中的佼佼者渊盖苏文,时下的倭国与高句丽互为盟友,且曾经派兵协助高句丽讨伐新罗。 然而高句丽侵吞隋国的进程很不顺利,兵锋止步在榆关之外,等不及了就只好派遣两名亲传弟子井上英男和小野妹子、率领一众志能便先来打个前站,却不料在碣石山上遭遇了隋国武者,一场战斗下来居然吃了亏。 吃了亏的井上英男和小野妹子决定暂时避开这四名强敌,从海上迂回到山东附近登陆,先把出使隋国的任务完成了再做计较。 没想到那四个隋国武者居然追了上来,早有海战准备的他们当然乐不可支,却没想到在即将杀死强敌之际来了这么一群大鱼。 回到眼前,只说这只大鱼变化而成的大鸟在震慑了井上英男小野妹子等一众倭寇之后,随即安抚惊魂未定的张仲坚等人,用汉语说道:“你们不要害怕,咱们算得上是自己人。” 张仲坚等人闻言更是惊惧不已,怎么这大鸟又会说汉语了?这到底是一只什么神鸟啊? 大鸟自然就是李智云,他在获取了张仲坚等四人的脑中信息之后立即率领鲸群绕过了尚在海面上虎视眈眈的骊山老母,以最快的速度游了过来。 刚好张仲坚追击倭人的船只也往自己这边行驶,两边算得上是相向而行,于是赶了个正着,抢在倭人伤到张仲坚四人之前来到了战场。 如此神异之举,不由张仲坚等人不怕,如同那几艘海船上的倭人一样,他们四个也不敢不跪。 张仲坚觉得自己是四人之中的首领,一边下跪一边询问道:“不知是哪位神仙驾到,我等凡夫俗子有眼无珠,不知神仙可否见告?” 说话间他和李靖就已经跪到了甲板上面,眼角余光里却看见两个女子仍然俏立依旧,不禁心头有气,心说你们两个也太不懂事了,这是想要触怒神仙么? 他暗暗责怪两名美女,却不料两名美女更加出人意料,竟然同时笑出声来,不仅嬉笑,而且李蓉蓉还跟着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谁?我不信!” 张仲坚怎会知道,就在他和李靖下跪的这一瞬间,那只大鸟已经沟通了红拂和李蓉蓉的识海,将身份透露给了她们,同时控制了她们的身体,让她们无法下跪。 大鸟在红拂脑海中说的是“我是你老公”,对李蓉蓉说的则是“我是你的朋友,李智云”,这些话语原本就是使用意识传递的,比之武学中的传音入密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张仲坚李靖如何能够察觉? 李蓉蓉固然佩服这只大鸟的神异本领,却不相信他会是李智云的化身,于是表示不信,红拂也处于半信半疑之间,自己的老公怎么可能变成了神仙? 或许修道多年的修真者会有羽化升仙的可能,李智云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怎么就能成仙了? 却听大鸟笑道:“不信是吧?你们两个这就跟我进船舱,我让你们看看我的真身真容。” 说话间双翅一振,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射向船舱,直接穿透了船舱的木板墙进入舱内,却又没在木板墙上留下任何孔洞,只看得张仲坚等四人目瞪口呆。 红拂和李蓉蓉尚且有些担心,万一这人不是李智云,把自己二人弄到船舱里那啥了咋办?可是她们的腿脚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竟而亦步亦趋地走向舱门,推开舱门之后却又大吃一惊。 她们大吃一惊,是因为她们看见舱内空空如也,除了舱内固有的一张大床之外,哪里还有其它人物存在?非但没有人影,就连那只大鸟也不在室内。 这神仙是在逗我们两个么? 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却见那舱门无风自闭,紧接着舱内床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眨眼间由虚幻变为凝实,却不是李智云是谁? 十一岁的李智云,修复了额头凹陷的李智云,不止身材相貌,就连服饰都和当初玄菟城中的李智云一模一样。 李蓉蓉是陪伴李智云去过玄菟城和徒太山的,对这个模样记得比谁都真切,忽觉鼻中一阵酸楚,颤声道:“真的是你?我找得你好苦,你怎么变成鱼……哦不,怎么变成鸟了?” 这边红拂则是连话都说不出了,扑过去一把将李智云搂在了怀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砸在李智云的头发上。 “好了好了,都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事么?”李智云亦自感动,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自打自己从徒太山穿去了灵源大陆,朋友亲人之人情冷暖便见分晓。 或许李蓉蓉寻找自己还有自私的一面,但是红拂和狄知逊对自己却是绝对的情深义重,这份情深似大海,这份义厚重如山。 相比之下,什么阴凤姬、什么羽裳,都不过是曾经同林的鸟罢了。 红拂痛哭了好一阵,甚至没有发现怀中的李智云正在缓缓长高,忽听李智云柔声说道:“别哭了,快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是怎样长大的,长大后又是什么模样。” 红拂闻声不禁惊奇,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李智云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长高了一大截,已经跟自己一样高了,而且似乎还在增长。 旁边的李蓉蓉就比红拂更为惊异,因为她和李智云的关系与红拂不一样,所以她比红拂更加淡定一些,因而更早发现了李智云身材相貌以及声音上的变化。 年幼的李智云说话的声音是稚嫩的,而现在他的声音已经成熟起来,有了青春期之后成年男子的魅力,再看他的容貌和身姿,却不禁顿生自卑之感,这还是李智云么?这是何等英俊伟岸的男子,世上绝无仅有啊! 自卑之下,原本埋藏在心中很久的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她原本幻想了无数个版本的重逢画面,但不论是怎样的重逢,都要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妾?但是此刻这句话却是无法说出口了。 眼前这李智云实在是太强大、太优秀、太完美了,红拂那是与他早有夫妻名分,可是自己呢?自己还配得上人家么? 她实在是没了说出这句话的勇气,然而李智云却是微微一笑,看向她道:“只要你愿意,为什么不可以呢?” 李智云当然知道李蓉蓉心里想的是什么,考虑到既然她也辛辛苦苦地找了自己这么久,而且一心想要嫁给自己,自己若是不接受反而会挫伤她的自尊。 更何况李蓉蓉各方面的条件并不差,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跟着骊山老母学了一身万象神功,只要在内力上更进一步,便可跻身于当时绝顶高手之列了。 这样的女子娶了就娶了吧,在这个允许三妻四妾的时代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个女子的求婚呢?哥不矫情。 他这句话说得并不如何直白,只跟李蓉蓉彼此心里有数,眼见李蓉蓉娇羞地垂下了头,就吻了吻红拂脸上的泪痕说道:“我想把李蓉蓉娶了,算是给你找个伙伴,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种事情他原本无需征求大老婆的意见,但是他觉得至少要做一做表面文章,以示自己对红拂的尊重。 红拂自然没有意见,当即欢喜地答应了,她本来就是李智云的三个童养媳之一,若论竞争对手,不论是阴世师的女儿阴凤姬还是高句丽美女羽裳都比她背景强大实力雄厚,此刻多一个李蓉蓉出来又碍得了什么事? 对她来说,李蓉蓉非但不碍事,而且会是她有力的帮手,毕竟这许多日子以来她和李蓉蓉走的最近,彼此朝夕相处之下,早就培养出了胜似姐妹的友情。 她还不知道这时候李智云已经和羽裳彻底掰了,而且已经决定休掉阴凤姬,这种貌合神离的妻子不要也罢。 至此李智云算是和李蓉蓉订下了终身,皆大欢喜之际,李智云收了真身,重新变成了一只鸟,在意识里叮嘱红拂李蓉蓉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之后,带着她们一起来到舱外甲板。 张仲坚和李靖仍然跪伏在地,张仲坚不敢招惹神仙,李靖却在心中愤愤不平,你是神仙就可以随便抢夺我的心上人么?你把她们弄到船舱里去干什么? 只不过他终究是敢怒而不敢言,所幸那只大鸟在船舱里没有待多久,再看红拂和李蓉蓉时,只见她们的衣着也没有什么乱象,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李智云当然清楚李靖想的是什么,立时警告道:“李靖,你和张仲坚救了红拂和李蓉蓉,我会念你们一个人情,不过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她们两个都是有夫之妇,你觉得你对别人的妻子如此念念不忘应该么?” 李靖闻言顿时满心苦涩,想要据理力争一番却又不敢。 李智云当即点醒道:“我知道你想说李智云已经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李智云死了红拂也是他的遗孀,会为他守节永远,你若是再有非分之想,就休怪我对你辣手无情了。” 因为骊山老母的存在,所以李智云尚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不敢对世人公开自己健在的消息,以防招来不测,但是像李靖这种时刻惦记自己老婆的人也必须给予警告。 我李智云的老婆,你就是yy都不行! “你们站起来吧,若是真的得罪了我,下跪也活不了命!” 只用嘴说是吓不到人的,为了给李靖一个深刻的印象,李智云说完这句话就对着周围几艘海船上命令道:“你们可你们现在可以自尽了!” 他这句话是用汉语说出来的,所以张仲坚等人都听得明白,也不知是何缘故,周围海船上的船员们竟似也听懂了一样,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反割咽喉,只一瞬间就倒下去了七七八八。 张仲坚和李靖刚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这一幕诡异的景象,眼前这只大鸟就好像主宰着万物苍生的天帝一般强势,随口一句话就让那些人不得不死,而且是立即自戕。 两人顿时不寒而栗。均想:如果这只大鸟命令我们去死,我们是否也会立即自杀? 倭人主船上的井上英男和小野妹子也无可抗拒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器,正欲割喉自尽之时,却听见那大鸟说道:“小野妹子停手!” 小野妹子立马停手,只不过她一直深爱着同门师兄井上英男,自己这一停手、本能地就去抢夺井上英男手里的剑器,“井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然而井上英男根本不听她的劝阻,全力回夺剑器,看那架势不杀死自己决不罢休。 “好吧,井上英男你也停手吧。”李智云被这对倭国情侣的感情所打动,就如同红拂和李蓉蓉两人,她们会坐视自己自杀而不拦阻么?肯定不会。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不能自己刚刚收获了两份甜美的爱情,却要让另一对眷属的情爱支离破碎。 他原本是想要杀尽这些倭人的,虽然圣德太子本人以及他的徒弟都没有漂洋过海侵略大隋的意思,但是这个栖息在岛国上的卑劣民族从来不曾对我泱泱华夏真正抱有善意,最好是来一个杀一个,让他们永远不敢踏足华夏才好。 然而他之所以会放过小野妹子,却是因为识海里千年尸王的求情,千年尸王认为小野妹子要比渊盖苏文更适合做她的宿主,临时决定不再去找渊盖苏文了,所以恳请李智云留下小野妹子一条命。 既然留下了小野妹子,就不能再杀井上英男了,李智云答应了千年尸王的要求,抬起右翅虚空一划,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就把小野妹子抓到了张仲坚这条船上。 张仲坚和李靖等人见状就更加惊惧,心说这大鸟的手段也太厉害了,我们这样的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是它的对手啊。 与张仲坚有所不同,李靖在惊惧的同时又不禁有所鄙夷,心想这大鸟还真够色的,居然连敌人的女人也不放过。 红拂和李蓉蓉却不这样想,她们都知道李智云的性格,李智云并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即使是绝色美女主动投怀他都未必肯收,更何况这个倭国女子模样并不如何惊人? 李智云才不理别人怎么想,抓过小野妹子来是送给千年尸王的,在千年尸王千恩万谢地离开自己脑海的那一瞬,警告千年尸王道:“你记住了,今后你不可以替那个民族的人们来伤害华夏各族,否则我便是东渡过去也要杀你个形神俱灭!” 第三七〇章 沧海纵横 或许是应了那句俗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在千年尸王一改初衷占据了小野妹子的躯壳之后,识海中囚禁的另一个灵魂昆仑奴也改了主意,不再打算侵占徒弟张仲坚的躯壳,而是侵占了井上英男的身体。 莫非你们这一对孤魂野鬼打出了感情?所以刻意夺了一对日本情侣的舍?李智云颇有些哭笑不得,却没打算干涉这对冤家的行为。 中国人的心还操不过来呢,又岂能替倭国这对男女去操心,爱咋咋地吧。 如此结局,也算是对得起昆仑奴昔日一番传艺之恩了,即使昆仑奴传艺给自己没安什么好心,但是结果却是昆仑奴偷鸡不成蚀把米,总的说起来自己反还欠着昆仑奴一个人情。 若是自己将昆仑奴的灵魂终身监禁在识海之中又或干脆将灵魂都杀灭、就多少有那么点恩将仇报的味道,不是仁人义士所为,就这样放他出去也好,反正以自己此时的实力已经不惧昆仑奴以任何形式来报复了。 既然已经承诺不再杀死井上英男和小野妹子,又释放了千年尸王和昆仑奴两个灵魂,就可以跟他们分道扬镳了,跟这帮人混在一起实在没什么意思。 被夺了舍的小野妹子和井上英男与先前那对倭国情侣已是判若两人,而井上英男更是面对张仲坚亮出了身份,要求昔日的大徒弟操船送他和小野妹子回国。 张仲坚听说面前的倭人乃是自己的恩师昆仑奴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在碣石山上跟自己死拼的志能便首领竟然是恩师昆仑奴?这怎么可能?但是师父的印度语却是如假包换,却又不由他不信。 或许是碍于有大鸟这只神仙在场,井上英男不敢摆师父的谱,便加以利诱,说只要你送我和小野妹子返回扶桑,我就写一部《长生诀》出来给你。 昆仑奴修炼的这门《长生诀》是属于印度婆罗门教派的无上神功,说是长生,其实也就是延寿二三百年而已,不然他又何须时刻惦记着夺舍重生? 不过即使只能延寿二三百年,对张仲坚这样的武林人物也是极具吸引力的,谁不想多活一些岁月?别说是二三百年,哪怕是多活一年半载也是常人所不能够。 张仲坚心里已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答应了,却又偷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大鸟,李智云才懒得管他们这些破事,说道:“你不用看我,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说罢就带着红拂和李蓉蓉离开了张仲坚的游艇,重新跃入海中化身为鲸,让红拂和李蓉蓉坐在自己的背鳍上面,让两个媳妇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快船。 他这艘仿生“游艇”可比张仲坚的新船厉害多了,鲸鱼本来就比帆船速度快上许多,他却可以将自己的尾鳍变成螺旋桨的形状,以吠陀神功的无上动力为驱动,加起速来比后世的核潜艇都快上数倍。 在与张仲坚、李靖、小野妹子和井上英男分开之前,李智云最后又把小野妹子的记忆彻底审查了一遍,发现她们此行除了出使隋国、偷窥碣石奇景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且暗杀徐福留在华夏的后人。 徐福在出海以前并不是光棍一条,身为秦始皇御医的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更有妻妾成群,只不过为了不引起秦始皇的疑忌,他离开陆地的时候不可能把这些妻妾子嗣带上船去。 你以为秦始皇不懂什么是裸官么——在华夏就职却把家人存款都转移到海外?然后随时准备抛弃祖国?错,秦始皇比后世的领导更懂这个,而且能够做到防微杜渐。 在秦朝那个时代,什么跑到外国生孩子、送孩子出国留学这种事没人敢干,干了就杀你满门!始皇帝才不跟你客气。 所以说徐福在内陆留下的子孙后代要比他在扶桑岛国留下的血脉更多。 这一次徐福在岛国的后人遭到了圣德太子的打压,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也派出了一支子弟渡海来华,意图寻求内陆上的徐家后人中的强者联手,一起打回岛国去。 圣德太子当然也得到了这个情报,于是就让小野妹子和井上英男过来追杀这伙漏网之鱼,同时寻找并暗杀徐福当初留在华夏的后人,但凡有军事才能、权谋之术以及武功高强者皆在暗杀之列。 李智云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岛国上的纷争以及徐福的家事都跟自己无关。不过既然此时自己已经杀死了井上英男和小野妹子的全部手下,他们这对患难鸳鸯就只能无功而返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起来,自己等于是为徐福留在华夏的后代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却不知谁会因此感谢自己。 就连李智云自己都不知道,他今天这波操作等于是帮了徐茂公一个大忙,因为徐庶、徐茂公这一系徐家后人恰恰是徐福的后代。 三国时期还有一个名将徐晃也是徐福的后代,与徐庶不在同一族谱,同时徐晃也有血脉延续下来,只不过徐晃的后代混的比较惨,这个时候那个叫做徐子陵的孩子正在扬州沿街乞讨。 及至后来张仲坚在海上找到了安家之所,回到扬州举家搬迁之时,徐子陵和他一起乞讨的小伙伴寇仲带着一帮小混混假借帮助搬家去张家打秋风,却恰好得到了昆仑奴写给张仲坚的这部《长生诀》。 话说张仲坚对《长生诀》就这么不珍惜,摆在家里任由它被偷被盗么?当然不是。实情是张仲坚在练成了长生诀之后不久就发现了天姥山。 天姥山就是侠客岛,敏感的张仲坚立即被侠客岛石室中的蝌蚪文吸引了,认为那蝌蚪文一定是可以镇压一切的盖世神功,在钻研侠客岛石壁武功的同时,他把《长生诀》送给了年迈的父亲,希望让父亲练一练以期益寿延年,也算是尽了孝道了。 然而张仲坚的父亲张季龄却是沉溺于女色之中,对这种讲求清心寡欲的苦行僧功法嗤之以鼻——让我戒了床笫之欢去修炼这种苦功?没了女人我活一千年又有什么用?看着自己的妻妾红杏出墙么? 张季龄直接把《长生诀》扔在杂货间任其蒙尘,这才成就了十年后的寇仲和徐子陵,不然哪来的什么大唐双龙?双虫还差不多。 上述内容不过是由本书情节引申出来的一段插曲,与本书关联不大,就此一笔带过。 书归正传,只说李智云化作鲸鱼背负两个媳妇在大海中劈波斩浪,身后跟着鲸鱼妈妈和一大群雄雌蓝鲸,在蔚蓝的大海上绘出一副壮美的景观,骑在鲸背上的红拂和李蓉蓉已经彻底迷醉了,迷醉在这种神奇的体验之中。 作为一个女人,谁会获得如此神奇的经历和体验?谁能嫁着一个如此神异的老公?她们在感到无比自豪的同时,傲视天下所有的女子。 沉醉良久,二女才在沁凉的海风中回转思绪,看着一望无垠的茫茫大海,红拂忍不住轻抚鲸鱼的脊背问道:“老公,你这是打算带我们去哪里?” 李智云化成的鲸鱼答道:“当然是回陆地,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在海里找几样东西。” 他首先要回到当初被千年尸王割头入水的海域,去寻找落在海中的几样随身物品,其中就包括他已经成功炼制的一些丹药和玉佩,以及铁拐李输给他的风雷杏核,那是炼制化神丹的主药。 然后他打算回到千佛山去收回自己藏在地底的大宗灵石,再炼制化神丹送给狄知逊,以报答狄知逊对他的拳拳友情。 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隐蔽进行,以避开骊山老母的耳目,所以他不论变化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再以真面目示人,除非他觉得拥有了战胜骊山老母的把握。 他带着鲸群和两个妻子回到了最初的地点,发现骊山老母已经不在那附近了,想是多日苦寻未果,终于离开了这片汪洋,骊山老母去了哪里且不管她,只要她不在自己附近就好。 找寻落水失物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即使海中暗流汹涌且变化多端,他只需要释放神识顺着海流的方向去找就是了。 结果他很幸运,神识搜寻的结果显示那枚风雷杏核被海流带到了浅海大陆架区域,这就更加节省了他的时间,很快他就找回了几样失物并交由红拂保管。 就在他思索着该以什么姿态返回千佛山时,识海里忽然一阵波动,感知到内陆有虫洞正在生成。 拥有感知虫洞的能力是吠陀神功的特点之一,因为cph4是可以感知时间的特殊能量。 虽然虫洞看似只是空间的扭曲形式,但只要空间发生了扭曲和变形,就一定会涉及到时间元素,区别只是时间元素是否发生正向或逆向的改变。 李智云是通过时间的波动感知到虫洞的发生以及位置的,同时他的神识能够立即沟通那个虫洞,并透过那个虫洞去观察虫洞周边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见了正在蘑菇云中激战的秦琼等人,而且通过侦测秦琼等人的大脑,得知那朵蘑菇云里每一个参战者的姓名以及这场战斗的来龙去脉。 于是对两个妻子说道:“不好,咱家的朋友有危险了,我们必须立即过去救他们。” 红拂和李蓉蓉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身下这条老公变成的鲸鱼调转了鱼头,冲着身后的鲸群发出一串清越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唱歌一般。 她们当然不知道李智云是在对鲸妈妈道别,约好今后还会来海里探望,而后他所化成的这条鲸鱼就陡然从海面上腾跃而起。 就好像是一条想要跳过龙门的鲤鱼,高高跃起升至空中之后,这条鲸鱼却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只惊得李蓉蓉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好一阵才问道:“你怎么变成了我紫阳师叔的模样?” 李智云笑而不语,只是伸开双臂搂住了红拂和李蓉蓉两人,说道:“委屈你们俩一下,我只能用紫阳真人的面目出现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王屋山的瘦狗岭,就是裴元庆、雄阔海和伍天锡以及秦琼、狄知逊、苏倩倩等人战斗的战场。 第一层吠陀神功可以令李智云及时发现地球范围内的每一个空间型虫洞并且直接穿越过去;等到他练到了第二层,就可以主动寻找宇宙中的固定黑洞,并利用这些黑洞在星系之间任意遨游; 真正厉害的是第三层吠陀神功,一旦练成,非但可以突破宇宙的限制飞到宇宙之外,而且还可以任意修改本宇宙中各个天体的时间,并藉此随意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这是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超级能力! 回到王屋山瘦狗岭战场,他以紫阳真人的模样搂着红拂和李蓉蓉走出黑洞,接下了那一枚蕴含了无上巨力的八棱梅花亮银锤,并将其压缩成一只敲核桃用的小锤,然后趁着众人未从懵逼状态中走出的工夫杀死了恶贯满盈的王仁则。 王仁则这样的祸害作恶多端,多留一天都是对整个武林和江湖犯罪,李智云早就想杀王仁则了,在莲子湖心岛没能杀成,今天再杀虽然晚了些,却也算是亡羊补牢。 他实在想不通骊山老母为何要收王仁则这样一个弟子,难道骊山老母竟然如此不明是非不辨善恶么? 只不过不管怎样,今天都不能再容王仁则活下去了。不止是为了今后遭受他欺负的神腿张或白无瑕,更为了那些在挖凿运河中饱受折磨的黎民百姓,也要提前除掉这个祸害。 美中不足的是不能以自己的真实面目来惩恶扬善,这多少是个遗憾,不过这也没什么,等到自己的实力足以和骊山老母掰腕子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然后再问问骊山老母何以做出这等倒行逆施之举。 杀死了王仁则之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场中的雄阔海和伍天锡,冷笑道:“我听说你们两个想要把我的女人抢去做压寨夫人,有这事么?” 第三七一章 吠陀神功之坍缩术 雄阔海和伍天锡并不如如何惧怕面前这个白胡子老道,在他们看起来这老道从现身至今玩得都是些妖法邪术。 人能进入黑球且从黑球里面走出来固然骇人听闻,可是这根武功高低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就是那由大变小的八棱梅花亮银锤,估计是使了某种障眼法换掉了原物,拿了个小锤子来李代桃僵; 至于车厢里那个张一针说什么王仁则死了,王仁则又算得了什么? 别听武林人以讹传讹说什么王仁则是将来天下第一的竞争者,如果这王仁则真有这么大本事,又怎会缩在车厢里不敢出来?就连他的女人即将被人夺走时都不敢出来放个屁,这样的人可能有什么真才实学么? 既然王仁则没有真才实学,那么这个号称紫阳真人的老道就没什么了不起,就你能杀王仁则么?这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杀不了王仁则? 更何况王仁则死得莫名其妙,常言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看不见尸体的死是真死么? 你让张一针拿着一套衣服出来说王仁则死了,只剩下这套衣服,这种双簧也有人信?那么我也拿一套衣服说当今皇帝死了,我手里的衣服就是皇帝的衣服,你信不信? 综上所述,就是雄阔海和伍天锡不惧“紫阳真人”的理由所在。 所以当他们听见紫阳真人质问他们可曾想要强抢苏倩倩做压寨夫人的时候,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雄阔海首先一指苏倩倩说道:“怎么着?雄某就是想娶她做压寨夫人,你能拿我怎样?” 伍天锡却是讥讽道:“你这老棺材瓤子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德行的也敢说这是你的女人?” 一旁苏倩倩听了紫阳真人这话也很不爽,心说就算你想救我脱出虎口也不用这样说吧?什么叫你的女人啊?我苏倩倩什么时候是你紫阳老道的女人了?就算你真的把我从雄伍两人手上救下来也不能觊觎我的身子不是?这贼道真是厚颜无耻! 她原本还打算提醒一下紫阳真人的,因为她也觉得雄阔海和伍天锡武功太强,紫阳真人未必就有什么必胜之算,然而既然这老道心地如此龌龊,那也不用提醒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不论谁死都不是坏事。 她自然不知眼前这紫阳真人乃是她朝思暮想的李智云,因而对紫阳真人印象极差。其实自打紫阳真人一现身她就很是反感,如此瘦小枯干的一个糟老头子,祸害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还不够,还要觊觎本姑娘,本姑娘又岂是你能觊觎的?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老东西! 她发自内心地厌憎紫阳真人,连带着对红拂和李蓉蓉也厌恶起来,看你们两个长得也不差,为何自甘轻贱,委身于这样一个人?莫非天下男人都死绝了? 与苏倩倩这种儿女心态不同,秦琼考虑的只有自己三人能否全身而退,因此断然提醒道:“紫阳道长不可轻视这两名匪首,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强!” 他不是没见过紫阳真人的本事,在莲子湖心岛的时候紫阳真人一度与灵石主人李智云战成平手,甚至在平手中稳占上风,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紫阳真人能够稳胜雄伍两人的联手。 雄阔海和伍天锡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绝望,不知道此生如何赶超,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紫阳真人,以免后者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中托大失手。 与秦苏两人都不相同的是狄知逊,狄知逊已经知道了“紫阳真人”的底细,却仍然很不放心,心想若是这个紫阳真人是大李智云假扮的还好,而若是先前那个小李智云假扮的,那就绝对打不过雄伍二人。 于是提醒道:“你最好跟他们单挑,千万不要以一敌二。” 雄阔海见状就更不担心了,说道:“谁说我们要以二打一了?打这样一个糟老头子雄某一人出手都嫌跌份!” 又看向“紫阳真人”说道:“来来来,雄某就一个人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李智云无所谓地说道:“说多了都是废话,你一个上来也成,反正一个不行你们还得一起上,不过在动手以前咱们得约定一件事情。” 看见“紫阳真人”迟迟不动手,雄阔海的胆气益发茁壮起来,不耐烦道:“约定什么事情?有话快说!” 李智云一指苏倩倩说道:“如果你们打输了,就都跪在她的面前磕三个响头认错道歉。” 雄阔海闻言险些把鼻子气歪了,冷笑道:“我们怎么可能会输?你先打赢了再说不行么?” 李智云淡然道:“不行,如果咱们不提前约好,我就会打死你,但你若是死了岂不是欠这位苏姑娘一个道歉?” 雄阔海更是怒不可遏,说道:“你这贼道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老子先打死你再说!” 说罢也不管“紫阳真人”同意与否,抡起残天斧就劈了上去,招演“开天辟地”,直取“紫阳真人”的头顶。 众人见状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因这招斧法极尽霸道,对方根本没有躲闪规避的余地,而若是不躲闪规避,就凭紫阳真人这般瘦弱的身躯又如何能够加以抵御? 这就是一招虐菜的招式,众人都明白,此前雄阔海与裴元庆对战时没有使出这一招斧法,是因为裴元庆的力量比他更强。 于是众人都为“紫阳真人”捏了一把汗,目光所聚之处,却见“紫阳真人”根本连移动都没移动半分,似乎就已经束手就屠了,不禁齐声惊呼起来。 李智云果然束手就屠了,他根本无需挡架,完全可以任由这只利斧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片。 看见这一幕,观战人群里的秦琼和狄知逊禁不住怒吼出声,同时抢入场中,却已经来不及救援,那只硕大的斧头已经从“紫阳真人”的躯体划过,沿着任脉一路向下。 随着这只利斧向下,“紫阳真人”的身体果然变成了两片,只不过不曾有半点鲜血迸出,更没有肠子肚子心肝肺等内脏洒落,这就令旁观者疑惑不已,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紫阳真人”不是活人么? 令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下一瞬间,那变成两片的躯体竟而陡然消失,就好像那块空间里从来都没有“紫阳真人”这么一个人一样。 雄阔海见怪不乱,斧招陡变,招演“风卷残云”,将一对板斧舞得密不透风,同时兼顾身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敌人使了某种幻术又或奇诡身法绕至自己身后发动偷袭。 斧护全身、身随斧走,连续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子之后才发觉自己想错了,非但身前没有“紫阳真人”的影子,就连身后身侧乃至空中脚下都没有对方的影子,这就绝不是幻术或者身法可以做到的了。 难道这紫阳真人竟是仙人不成?不然何以能够凭空消失?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双斧,警惕地转动头颈四处寻找,却哪里找得到敌人的踪影? 与雄阔海同时懵逼的还有旁观的众人,没有人知道紫阳真人使得是什么手段,竟然把战局变成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景象,唯有狄知逊暗暗猜测,李智云会不会是学会了渊盖苏文的志能便,跑到地底下去了? 众人茫然中,忽听“紫阳真人”一声长笑,场中陡然现出他的身影,依然瘦小枯干,依然须发皆白,躯干却是毫无伤损,就连身上的道袍都没有破损分毫。 雄阔海见状大怒道:“你弄些什么玄虚?怎么不敢跟我硬碰硬的打一场?” 伍天锡也在帮腔:“怪不得敢跟我们作对,原来是懂得一些妖法,有本事你不用妖法跟我们打上一场?我们兄弟俩任你挑选,你选谁都行!” 李智云不屑道:“妖法?好吧,你们认为这是妖法那就是妖法吧。”说话时举起手中那柄形如核桃锤一样的袖珍八棱梅花亮银锤,又看向雄阔海道:“你看好了,现在我要用这柄锤子砸你一锤,看你能否接得住!” 这话一出口,满场中人都不禁纷纷摇头,这紫阳真人也太过狂妄了,这样一柄小锤子能砸伤人么?或许把它当做暗器来用能有一定的效果,但那也得是出其不意陡然发射才行,像你这样先提示了对方,哪里还有得手的可能? 李智云却没有给众人探讨分析的时间,说完话就把手中的小锤扔了出来,这扔锤子的手法……苏倩倩看到之后就不禁心生恚怒,只因她认得出来这老道的手法是跟她学的。 当初她在千佛崖顶的时候曾经听从父亲苏元明的吩咐递交玉佩给崖顶诸人,用的就是这种暗器手法——与其说这是一种暗器手法,倒不如说是递交物件的一种手法更为准确。 这个时代里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陌生男女之间递交物件是不能手手相传的,而是需要一个中介,这中介可以是一张桌子,也可以是一所房屋,女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或房间里,再让男方去拿。 而她练就的递交手法则是凌空缓送,把东西抛给对方,若是速度过快就有袭击之嫌,若是速度过慢那东西就会掉落在飞行的途中,只有以外放的真气时刻控制,才能达到理想中的效果。 眼下紫阳真人扔这柄锤子的手法就是当日她的手法,这手法是父亲苏元明传给她的,如何认不出来? 她心生恚怒,是因为她觉得这糟老头子蓄意模仿自己的暗器手法肯定不怀好意,而且在这种场合之下用这种手法抛掷小锤去攻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这样手法控制下的一柄小锤子如何能够伤到雄阔海那样的高手?根本没可能!不止苏倩倩一人这样想,场间所有人都是这样想。就连雄阔海本人也是这样想,所以他怒极反笑道:“就凭你这小锤也想伤到雄某吗?你是不是疯了?” 说话时他甚至懒得蓄势凝神,只等那小锤飞到自己身前就随手挥出一斧,将其崩飞了事,只看这小锤的形状大小最多也就半斤轻重,自己一斧子搪上去,还不得把它搪没了影子? 想是这么想,做也是这么做,当那小锤到了他身边时,他只用了七成内力随手挥出一斧,用斧头的侧面去搪那柄小锤。 然而这一搪之下却令他大吃一惊,这小锤上的力道竟然极大,而且大到了他无法想象的程度,如果一定要描述此时自己的感觉,那就是有一座山岳压在了左手这只板斧上面。 山岳的重量是多少?这个时代里的人们根本估计不出来,按照三十斤为一均来推算,山岳的重量或者是万钧,又或者是十万均,百万均,千万均……总之是任何武者都无可承受之重,直接超出量程了。 是的,此刻雄阔海的感觉就是正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在了板斧上面,没错,就是一种被碾压的感觉。如果对方继续碾压下去,自己绝对会被这无上的巨力碾压而亡! 然而这大山的碾压却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迅疾,似乎对方无意压死自己。说对方不想压死自己吧,却又不让自己抽出斧子离去,不仅无法抽出斧子,而且还无法放开握住斧柄的左手。 这形势极其尴尬,他感觉只要自己敢于放开左手,那么这只斧头立即就能把自己压成齑粉。 然后他发现他居然还能说话,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什么妖法?” 李智云淡淡说道:“如果连这个你也要说成是妖法,那就是输不起了,实话告诉你,控制这柄小锤的是我的内力,如假包换的内力!” 李智云没有欺骗雄阔海,控制这柄银锤的的确是他的内力,但是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超越一座山脉的重量了么?那倒也还没有,之所以雄阔海感觉到正有一座山脉压向他,完全是因为那柄银色的“核桃锤”。 此为吠陀神功的技法之一,叫做“坍缩术”,其原理就如同死亡的恒星坍缩变成中子星是一个道理,可以把物质极限压缩,令其密度剧增。 一个中子星的质量有多大暂且不论,只说一立方厘米的中子星质量就达到了一亿吨!这就是中子星的密度。 李智云利用吠陀神功把裴元庆的八棱梅花亮银锤坍缩成为一只核桃锤,这银锤的密度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严格说就是发生了质变,虽然达不到一亿吨之巨,几万斤总是有的。 然后他再用本身内力控制这几万斤质量的银锤压在雄阔海的残天斧上,雄阔海如何承受得住? 第三七二章 义释雄阔海 就算这么被压死,雄阔海也不相信对方使用的是内力,人类武者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怎奈形势比人强,不信归不信,却绝对无法破解眼前的危局。 “跪下吧。”李智云淡漠地发出了命令,随即控制着那枚小银锤变换方向,将压力改为向下,就好像常人的一只手摆弄一只甲壳虫一般,想让它怎样它就得怎样,一切都不由对方自行控制。 雄阔海跪倒的方向恰好面对着苏倩倩,苏倩倩不禁很是尴尬,心中百味杂陈,没想到这死老道居然真的降伏了雄阔海,可是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屈从这个老色鬼么? 李智云知道苏倩倩心中所想,暗暗好笑却不予戳破,只看向雄阔海道:“现在我只需要你亲口向苏姑娘认错道歉,我便饶你一命。” 他不想杀死雄阔海,并不是出于爱才之心。虽然雄阔海一身武功在这个时代的武林之中的确稳居第四,却远远比不上名列第三的裴元庆。 这个时代的前几名武林强者之间的差距绝不是常人想象的等差数列那么简单,而是如同金字塔的结构那样,越顶端的越厉害,排名越靠前的越是武功惊人。 比如说排名第五的伍云召可以独战排名在第八、第十以及第十一的杨林、尚师徒和新文礼数十回合不分胜败; 又比如此前排名第三的裴元庆能够独战排名第四第六的雄伍两人; 再等到那位只靠匹马双锤就能屠戮十几万兵马的李玄霸出来,裴元庆这样的绝顶高手就只能勉强接住后者的三锤。 所以雄阔海固然是“才”,却也没有强大到让李智云舍不得杀的地步,李智云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探测到了他的侠义值,也即念力值。 雄阔海脑中念力接收区里的念力值竟然极高。 消化且吞并了寻侠系统的李智云本身就是寻侠系统,当然也继承了寻侠系统的一切功能,这些功能就包括探测他人的念力值。 只不过如今的李智云再也无需使用与人额头相贴那种笨拙的方法去探测,拥有了强大神识的他非但可以做到隔空探测,甚至可以隔着千山万水去探测。 当他来到王屋山瘦狗岭之初,他就探测到了雄阔海的侠义值,令他惊奇的是,雄阔海的侠义值竟然比秦琼还要高!雄阔海做过什么? 在雄阔海的记忆里审查了一番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原来雄阔海竟然真的是一名豪侠之士。 与秦琼相比,雄阔海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更具仁侠之风。这是由他们两人不同的出身所决定的。 秦琼出身于将门,长大后又成了“警界精英”,一生所为主要是为朝廷做事,虽然也没少做出惩治邪恶弘扬正气的快事,但终究不是一心为民。 为统治阶级服务能够真正做到泽被苍生、惠及百姓么?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统治阶级本身行事就不可能以黎民的利益为转移。 雄阔海就不一样了,雄阔海出身寒门,自幼穷苦,受尽了欺压,胸中自有一股反抗精神刻骨铭心,对世间种种不平深恶痛绝。 如果说他这一生孤苦潦倒也就罢了,偏偏早年在太行山中得遇奇缘,学了一套“轩辕神功”之后立成当世高手,从此就具备了打抱不平、铲除不公的能力。 而在他成为高手之后,生平所作所为也大多是惩恶扬善的,他甚至不甘堕落,不屑与号令整个绿林道的总瓢把子单雄信为伍,绿林道上的人们都知道天下各个山寨都尊单雄信为老大,偏有他雄阔海一人不信这个邪,从来都不买单雄信的账。 雄阔海和单雄信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虽然他们都是快意恩仇的豪爽汉子,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绿林中人所做案件无非就是劫掠偷抢这几种,单雄信领导的绿林人物作案时从不区分目标,有钱就抢,有色就夺,抢来的钱财和女色也都用于满足自家兄弟享乐。 而雄阔海却是只抢贪官污吏恶霸劣绅,抢来的财物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奢靡享受,而是分给那些需要接济的穷人,真正做到了“劫富济贫”这四个字。 劫富能否济贫,是衡量一个人是否为侠的基本标准,反之劫富济己,则与那些依靠巧取豪夺来聚敛钱财且为富不仁的人物没啥区别。 既然大家都是往自己口袋里划拉,又有什么区别呢? 雄阔海的念力值足有十四万之多,比之秦琼还多了两三万,无需搜索他的记忆就能知道他这一生帮助过多少穷苦之人,以致于被人感恩牵挂。 除了在灵源大陆收获数十万人类感恩的自己以外,雄阔海已经是他穿越过来至今见过的侠义值最高的人了,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轻易杀掉? 这就是李智云不想杀死雄阔海的真正原因,不论是从前的寻侠系统还是现在取代了寻侠系统的他这个人,都不允许自己杀死这样一个具有仁侠之风的武林强者。 至于雄阔海设卡谋取灵石以及强娶苏倩倩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谁不贪图灵石以求更加强大?谁能在极品红颜的面前不动寸心?就凭苏倩倩这副魅惑众生的容貌,在不知其名花有主的情况下,哪个男人不想娶她?除非那男人有病。 他在雄阔海的记忆里得知,雄阔海此生尚未娶妻生子,甚至没有碰过一个女人,这就足以说明此人不是一个好色之徒,现在遇见了苏倩倩这种天下第一美女想要娶为妻子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虽然采用的手段很是粗暴。 他有心留下雄阔海一命,雄阔海却反而宁折勿弯,硬气说道:“你要杀就杀,让我认错道歉却是休想!雄某无错可认!雄某至今尚未婚娶,想要娶一个老婆有什么错?犯王法么?” 他的人已经被压迫得跪在地上,但是嘴上却坚决不肯认错服输,颇有种视死如归的骨气。 李智云闻言不禁生出些许敬佩之心,既然你要讲道理,那咱们就讲一讲道理,笑道:“你想娶老婆是没有什么错,可是你知道人家一定不是有夫之妇么?就算人家尚未婚配,是否已经有了订婚的夫家?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你连问都没问过,就想娶人,这合适么?” 雄阔海顿时无言以对,一张原本就透着紫气的脸膛憋得有些发黑,忽然灵机一动,反驳道:“这还用问么?这女子的打扮分明就是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就连你不也称呼她为苏姑娘么?这样美貌的女子既然还是姑娘,就说明她一定没有婆家,何须多问?” 这话倒也有理,像苏倩倩这样美貌的女子,如果是订过婚的,又有哪个男子能忍住不娶?只怕今天订婚,明天就娶了才会放心。 李智云点头道:“嗯,算你说得有理,那么咱们现在就问问这位苏姑娘,看看她是否已经名花有主了如何?” 随即转身看向苏倩倩,苏倩倩心想我若说我没有钟意的男子,说不得这糟老头子就得趁势强占了我,倒不如趁机绝了他这龌龊心思,于是如实说道:“我已经是李智云的妻子了,只是还没有举行婚嫁仪式!我那夫君就遭遇了不测……”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不免一阵苦笑,心说我啥时候答应娶你了?你这容貌是依靠美颜丹和驻颜丹“整”出来的,吸引得了别人却吸引不了我。 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否则不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严重打击了美女的芳心,对自己毫无益处。 正不知怎么接话时,雄阔海却抢先说道:“既然你属意的男子已经死了,何不嫁给我雄阔海?只要你嫁给我,我保你此生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 苏倩倩自然也不想嫁给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闻言立即讥刺道:“保我荣华富贵?你还是先保住你自己这条命吧!” 这话一出口,恰恰击中了雄阔海的软肋,雄阔海顿时没了底气,是啊,如今自己一条命操在人家“紫阳真人”的手上,自己最多只能做到宁死不道歉,但若是还想娶人家苏美人就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紫阳真人有什么理由不杀自己? 想到此处就只能黯然无语,李智云趁热打铁道:“现在咱们理论的不是苏姑娘会不会嫁给你,而是你没有提前征求她的意见就想强行把她掳回山寨这件事你做的到底对不对!” 雄阔海并非蛮横无理之人,自知理屈词穷便不再强辩,低声说道:“这事的确是雄某做错了。” 李智云语气立时转厉,喝道:“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肯认错?为何不肯道歉磕头?敢做不敢当么?” 李智云原本可以硬压雄阔海磕这三个头,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既然没打算杀掉对方,就不想让对方日后心怀耿耿,像雄阔海这样高傲的武林高手若是被人强行压着给一个女人磕头,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所以他适当地调整了一下小银锤上压力的方向,给了雄阔海一定的活动空间,想看看对方如何行止。 雄阔海但觉身上压力骤减,却没有选择跳起甚至反扑,果真往地上磕头下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智云也不为己甚,在雄阔海的前额即将碰触地面之时控制小银锤挡在了他的脸前,说道:“好了,既然你肯认错,这头也就不用磕了,你起来吧。” 雄阔海此时已是心服口服,知道自己的武功比“紫阳真人”差得太远,默然垂手退下,李智云招手收回了小银锤,便把目光看向了伍天锡,冷然道:“抢媳妇的可以饶过一条命,你这吃人的家伙却是难逃一死,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伍天锡一直就没弄懂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大哥雄阔海莫名其妙就给人下了跪,至于“紫阳真人”口口声声说的“内力”,他却是压根不信。 什么样的内力能够大到如此地步?即使有这么大的内力也该通过一件沉重兵器才能得以发挥吧?此时见紫阳真人把目标转向了自己,顿时凶性爆发,叫道:“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也不等把话说完,手中一对混金镋先攻了出去,身体紧随混金镋扑上,眨眼间跨越了三丈的距离。 先下手为强,就是伍天锡此刻的信念。 只要两支混金镋中的任意一支击中对方,这一战就一定拿下了。混金镋不是残天斧,混金镋是钝器,不怕这紫阳老道使什么妖法避开锋刃,我也不求将你一斩为二,我只求把你砸成肉泥! 看着迎面轰过来的混金镋,李智云笑了,说道:“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你以为你吃了邪帝舍利就能无敌于天下了?” 伍天锡不知道什么是邪帝舍利,不过可以猜测对方说的邪帝舍利就是自己幼年时无意吞服的那颗黄色晶珠,那颗晶珠带给他无尽的力量,让他得以从此横行世间,同时也带给了他无尽的烦恼。不吃人就没法镇压体内那股邪火的煎熬。 这一瞬间他也来不及思考自己吃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邪帝舍利,因为他右手的混金镋已经砸到了紫阳真人的头顶,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对方脑浆迸裂,头颅稀烂的情景。 然而就在混金镋即将落下的一瞬间,“紫阳真人”轻轻举起右臂,将右手中的小银锤往上一迎。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场中众人同时惊呼出声,想的都是:这样小的一柄银锤如何能够架得住那么大一支混金镋? 要知道伍天锡的混金镋比雄阔海的残天斧还要重了四十斤,单手兵器增加四十斤得增加多大的体积?那几乎就是一根顶梁柱一样的存在,只看这泰山压顶的威势,即使是秦琼的双锏都扛不住如此一击,何况是如此精巧的一只小银锤? 如此危急关头,就连确信李智云有把握战胜伍天锡的狄知逊都吓坏了,大喊了一声:“快闪啊!” 第三七三章 调教裴元庆 李智云当然不会躲闪,其实如果他真想躲闪随时都可以躲闪,经过cph4的改造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具有超强的可塑性,甚至远远超过了橡皮泥。 他既能够变成任意形状,也可以变成任意种类的物质,既能够像水银泻地一样无孔不入,也可以像水一样的永无常形。 但是现在他不想躲闪,先前扭曲身体躲避雄阔海那一斧是不想反伤对方,现在却不必有这个担心了,因为对手换成了吃人的伍天锡。 一个以吃人为乐的残忍角色,伤了就伤了,杀了就杀了,又有什么打紧? 所以他选择了硬刚上去——小银锤直击混金镋,在这两件看似严重不成比例的兵器相撞的那一瞬,在所有人的眼中出现的是这样一幕情景——星落如雨。 并不是天上的星星掉落下来汇成的流星雨,而是那支混金镋被小银锤撞飞到空中,在上升的过程里支离破碎,再落下来时,在阳光的照耀下灿若星雨。 前文说过,小银锤的质量足有万吨之重,是在坍缩过程中混合了大量空气中子而形成的中子星一样的兵器。 所谓空气中子是由空气中各类气体的原子经压缩而形成的,当空气遭受到超强的压力且无法逃逸时,各种气体原子核周围的电子就会钻进原子核中形成中子,这种物理变化与中子星的原理是相同的。 与质量巨大的空气中子的质量相比,原本那柄八棱梅花亮银锤的质量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完全可以把小银锤的质量看做是空气中子的质量。 这种质量的小银锤撞在混金镋上,就好像一颗中子星撞在了地球上一样。中子星撞击地球,粉身碎骨的只能是地球,同理,小银锤撞击混金镋,粉身碎骨的也只能是混金镋。 撞碎了一支混金镋还不算完,李智云顺势挥动小银锤继续上撩,将伍天锡的第二支混金镋撞上了半空,又是一片星雨洒落下来,伍天锡的身形踉跄倒退几十步之后,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彻底傻了眼。 不论是小银锤上面挟带的力量,还是这匪夷所思的碰撞结果,都是他理解不了的现象存在。 全场众人都跟着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这柄小银锤的威力怎么可能如此巨大?就是裴元庆的大银锤都没能把伍天锡的兵器磕飞击碎,怎么这老道的小银锤反而做到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令人们更加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那就是既然两支混金镋都已经粉身碎骨,为何伍天锡却似没有受伤?就连最常见的呕血都没有发生,难道说伍天锡的身躯比混金镋还要坚实么? “跪下!给苏姑娘磕头道歉!不过先说好了,即使给你苏姑娘磕了头道了歉你也难逃一死!” “紫阳真人”的话语好像是在给众人解惑,众人这才知道是“紫阳真人”手下留了分寸,想要让伍天锡认错道歉以后再死,不然伍天锡只怕已经被打成肉酱了。 然而这一次众人却是理解错了。李智云说这句话真的没有表示手下留情的意思。 只有李智云本人才知道,刚刚他那两下真的没有留手,只是刻意地控制了一下力的方向,没有造成虫洞的出现,练成吠陀神功的他已经掌握了如何制造空间型虫洞并且利用这种虫洞旅行的方法,但是他现在不需要旅行。 除了控制力的方向之外,他真的没有顾及伍天锡的死活,但是结果表明伍天锡居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他就不得不暗暗诧异了,这小子一身功夫还真是挺邪门的,莫非那邪帝舍利竟然兼具金刚不坏之效么? 伍天锡也是一个狠人,此时既然知道自己远非人家的对手,性命全在人家手里捏着,索性耍起了光棍,“你少跟老子废话,要杀就杀,想让老子给女人下跪门儿都没有!” 伍天锡的确够硬气,但是硬气也分是什么人,他这硬气在李智云面前毫无作用,并不能换来某种同情或怜悯。 李智云也懒得多说,冷冷一笑,就打算强行控制对方的意识,令其下跪磕头道歉,然后就像杀死王仁则那样把这具吃人的躯体坍缩成一粒尘埃了事。 正打算这么做时,面前却忽然多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岁的少年裴元庆。 裴元庆终究是孩童心性,对“紫阳真人”手里那柄小银锤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说道:“你这银锤是不是仿照我那一柄做出来的?拿来给我看看!” 孩子的想法很简单,他想不通那小小的银锤为何能够砸碎伍天锡的混金镋,就觉得这小银锤或许有什么奇特之处,想要亲自拿在手里掂量掂量。 李智云却断然拒绝道:“不行!” 裴元庆立时涨红了一张小脸,怒了。 他年少勇猛,自打艺成以来从未遭遇敌手,连同他父亲裴仁基在内的一家人都捧着他哄着他,久已养成了骄狂的性格,颐指气使惯了,又何曾被人拒绝过?当即怒道:“你这老牛鼻子怎地如此吝啬?既然你不肯借锤一观,就把小爷的银锤还回来罢!” 不管怎么想,也不管怎么说,总之这“紫阳真人”出现的时候变没了他那柄八棱梅花亮银锤是有目共睹之事,就说你把我的银锤弄没了绝不会错。 李智云本想告诉对方这锤子你拿不动,却被对方言语的无礼激怒了,看向裴元庆的姐姐说道:“裴翠云,你们老裴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裴翠云闻言大惊,心说这老道怎么能叫出我的闺名? 等听完对方的质问又不禁很是惭愧,脸生红晕,却不是羞的。她当然不愿意父母宠溺弟弟,但是身为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做得了父母的主?爹娘惯着弟弟,我能说啥啊? 这个时代里不论哪个家庭都是重男轻女的,李智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之所以问了裴翠云一句,只是提前打个招呼罢了,意思是既然你们家的家教不好,那我就替你裴家的家长教育一下孩子。 这就好像后世现代人发生矛盾时,提前跟对方家长打招呼一样,你再不管你家孩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裴翠云尚未答话,裴元庆先搂不住火了,指着“紫阳真人”的鼻子骂道:“你这贼道好生无礼,跟我姐姐说什么话?接我一锤!” 裴元庆虽然年仅十二岁,却已经懂得了男女大防的道理。 此前这老道搂着两个美女出场就已经很是伤风败俗了,场中何止裴元庆一人看不顺眼?随后这老道又跟那苏姑娘说话不清不楚,显得极其轻佻孟浪,此时又来骚扰自家姐姐,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既已忍无可忍,那又何须再忍?既然你不肯出借小银锤给我看,我就用我的大银锤试试你这小银锤的斤两,顺带着除了你这祸害女人的淫道! 眼见裴元庆右手锤高高扬起,就要把紫阳真人砸成肉泥,裴翠云连忙劝阻道:“元庆休要伤人!” 在她看来这紫阳老道的所作所为固然令人不齿,但是毕竟没有主动招惹自己姐弟,眼前这一场争斗的起因是弟弟主动找上了人家,如果因此杀了人家可就过分了。 她也判断不出弟弟和这老道究竟谁高谁低,只知道弟弟曾经力敌雄阔海和伍天锡两人,而这老道刚刚却是分别战胜的雄伍二人,想来应该比自己弟弟稍微弱些,所以连忙劝阻弟弟。 她却不知她这么一劝有多重要,这一劝的结果就是李智云放了裴元庆一马。 李智云当然也没想杀死裴元庆,只是想要给对方一下狠的,让他吃一次大亏,从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既然裴翠云这么及时劝阻,自己再弄得裴元庆太惨就不好了。 裴元庆当然不肯听姐姐的劝,也不是说他不尊敬他的姐姐,而是这件事上他不打算手下留情,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大锤已经高高扬起了,并且灌注了自己的全部内力,若是不砸下去反而会闷伤自身。 这就好像张开的弓一样,若是不射出一支箭就会损伤弓体,裴元庆修炼的这门内功也是一样的原理。 眼见大锤下落,李智云微微一笑,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练成了地藏神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地藏神功?这是什么功法?场中众人闻言尽皆惊异,只因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门武学。 裴元庆却比别人更加吃惊,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幼年时得遇仙人传了这一套地藏神功,当时仙人叮嘱他此生万万不可将这门功法泄露出去,不仅不能泄露其修炼方法,就是连功法的名称都不能告知他人,因为这世上任何一个武者都没听说过这门功法的名称。 仙人叮嘱他的原话是:只要你敢说出去这门功法的名称,你就会遭到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有这等严厉的警告,自己自然不敢掉以轻心,非但清醒时从不与人讨论功法,就连睡觉时都用布条封住嘴巴,唯恐梦呓时泄露天机,然而这紫阳老道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惊吓就觉得手上有些发软,右手中那柄原本运使自如的八棱梅花亮银锤也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心虚导致泄气,泄气等同于乏力,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这就好像背着一只装满了大米的麻袋走向几十米外的仓库时,原本很是轻松,却突然被告知这大米不往仓库送了,改送两公里外的码头,就问你还能不能背得动? 心气儿泄了,多半是背不动的,只不过即使背不动也不至于立即瘫软在地,多少还能背着走几步,发完牢骚再把麻袋扔下来——此时的裴元庆也是这样一种感觉,心慌时银锤固然变得沉重,却不至于立即压倒举锤的自己。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手中这银锤愈发沉重起来,心理活动不可能把一袋一百斤重的大米变成二百斤,但是此刻他手中的银锤却仿佛从四百斤变成了八百斤! 八百斤重的大锤,那是另一时空里隋末唐初当世第一高手李玄霸才能使动的兵器,裴元庆哪里使得动如此沉重的大锤?他固然能够举起八百斤甚至更重的重物,但若是想要如臂使指一样去运使这样的大锤就不行了。 所以此刻他的锤招已经无法继续,原本是意图砸向对方脑袋的大锤此刻竟然变成了单纯的举重。 这绝对不是心理作用!裴元庆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论自己再怎么心惊心慌也不至于让这柄银锤变得如此沉重。 他禁不住抬头看向手中高举的那柄银锤,发觉这银锤似乎变小了一圈似的,而且锤头周围有不可名状的气劲在汹涌,那是什么气劲?我没有发出这样的气劲啊! 他却不知这银锤变小是他对手使出了吠陀神功的坍缩术,在压缩他手中银锤的同时压缩了周遭的空气。 此前李智云之所以能够将另一柄银锤秒变核桃锤是借助了虫洞内部的强大引力,而现在要想再压缩同样一柄核桃锤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需要引动周围大量的空气,这过程就没那么迅捷,而且也无法将银锤压到核桃锤那么小,除非他再造一个虫洞出来。 最让裴元庆恐惧的是,银锤的重量还在不断地增加!感觉已经超过两千斤重了,仍然没有停止,这是要活活压死我的节奏么?他的脸开始涨红了,却仍不肯服输,倒要看看你能在我的锤子上增加多少力量!小爷有地藏神功,不怕你! 他这地藏神功的原理是通过双脚与大地沟通,在双脚下方的大地里虚拟出来多个丹田,而后可以提前将内力储入地下丹田,再在发动攻击的时候提取出来,与本身丹田的内力合并一起,就变成了世上罕有的巨大内力。 这就是此前他脚踏实地的时候可以以一敌二大战雄伍二人的原因,又或者通过胯下战马的马腿来传输内力也是可行的,但是当他被旋风蘑菇云吹到空中之后就失去了这个能力,以致于单打雄阔海都被迫屈居下风了。 第三七四章 仗义弟兄 李智云自然知道裴元庆是怎么想的,他早就审视过裴元庆的记忆,从而得知了地藏神功是怎么回事,这是一门汲取大地之力的功法,与希腊传说中那个叫做安泰俄斯的神的本领异曲同工。 他更知道眼下的裴元庆已将地藏神功练到了第十层,可以在脚下的大地中虚拟十个丹田,再加上自身小腹中的丹田就有十一个丹田,十一个丹田就相当于身上挂了十块储力玉佩,合起来发动攻击便有石破天惊之效。 这地藏神功的确非常神奥,甚至比起紫阳真人又或将来李玄霸的玄驹神功来都算得上是各胜擅场。 地藏神功共分九百九十九层,练到九百九十九层的时候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千个丹田,如果本身的内力亦可跻身于顶尖高手之列,那么将这门地藏神功炼之巅峰,就会拥有一千倍于顶尖高手的巨力,这力量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玄驹神功也是一样,练至最高境界,就能发出千倍于自身内力的巨力,如果修炼地藏神功的武者遇见了修炼玄驹神功的武者,就只能看谁练的更早,又或谁的基础天赋更强,谁就是胜者。 李智云猜想,另一时空里裴元庆之所以只能接住李玄霸三锤,就是因为李玄霸身具极强的天赋。 要知道李玄霸和宇文成都一样,都是代县那个神秘村落里石像的血脉,一身旷古绝今的内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李玄霸又学了玄驹神功,将这娘胎里带来的内力翻了几十倍,这种逆天的实力谁能相比? 除非裴元庆先活上一百年,将地藏神功练到一百层才能与李玄霸分庭抗礼,但是事实却是裴元庆只比李玄霸早生十几年,而且就算他先活一百年也未必有一百年的寿命。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好比龙象般若功一样,你不能在拥有逆天神功的同时还拥有逆天的寿命,那样也太不公平了。 不论是裴元庆还是李玄霸,不论是哪吒转世还是金翅大鹏鸟投胎,只要你强大到超越人类的程度,就只能早早夭折,这就是天道的约束。 书回正传,只说裴元庆继续施展地藏神功,将脚下大地里虚拟的十个丹田储存的内力全部提了出来,运集在右臂之上,便即撑住了沉重如山的银锤,却感觉此时这只银锤已经达到了万斤之重! 李智云知道裴元庆已经全力以赴了,就没再继续坍缩那柄银锤,此刻那柄银锤已经缩小了好几圈,跟梁师泰的铁锤差不多大小了。 即便是场中那些目力敏锐的观战者也都惊异地察觉了这一变化,却均觉如堕五里雾中。 银锤变小了,难道不该变得更轻么?为何裴元庆却仍然高举着银锤不肯砸下?莫非是听从了她姐姐的劝阻,起了仁慈之心?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紫阳真人”的笑谑:“你就这么举着吧,什么时候举不动了,就撒手扔掉,不过那样就证明你认输了。” 说完这话又回头看向裴翠云道:“小姑娘的心地善良,人挺不错的,只是有些可惜……” 李智云这一次又跟裴翠云说话,裴元庆就只能干瞪眼了,只因他已是竭尽全力,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 裴翠云却是不解其意,妙目看向“紫阳老道”,寻思“可惜”是什么意思。 李智云可惜的不是别的,是裴翠云终究会成为程咬金的老婆,那程咬金一度觊觎贾菁菁那种庸俗的女人都没能得手,却能娶到裴翠云这样的好姑娘,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世上总会有无数朵鲜花插在无数滩牛粪上面,这事儿是谁都管不了的,强大如今天的李智云也管不了,即使强点鸳鸯谱,让裴翠云嫁给他人,那么剩下的那些鲜花呢?自己又该如何改变她们的姻缘? 鲜花总是要插牛粪的,此事古难全。所以他只能叹一声可惜。 回过头来,就把目光看向了伍天锡,此时原本坐在地上的伍天锡已然站起,明明没有受伤却也没有逃跑,而是跟着喽啰们一同看热闹,发现“紫阳真人”的目光看过来,立时浑身一凛,心中暗暗后悔为何自己刚刚不趁机逃脱。 他之所以没有逃跑,并不是觉得紫阳真人杀不了他,而是觉得逃跑没有面子,从此无颜面对山寨的弟兄,同时也期待裴元庆有所发挥。 万一裴元庆能跟紫阳真人打成平手呢?那么到时只要自己联合雄阔海从一旁协助,岂不是可以一举逆转局面? 以自己和雄阔海的武功再加上裴元庆,那就是神仙都敌抵不住的战力,别说对方不一定是个神仙,就算对方真是个神仙也打死了。 然而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一战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结果根本算不上是结果,这算什么?砸人的变成了举重的?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裴元庆为何举起锤子却不砸下去。 刚才自己的混金镋都能砸下去的,裴元庆的锤子比自己的混金镋重一倍,为何不砸?是不敢砸么? 只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裴元庆的事情了,因为“紫阳真人”已经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他知道紫阳真人要说什么,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到喽啰阵列中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已经不听使唤了,或者不能说是不听使唤,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想后退。 他震惊至极地发现,自己现在想的竟然是向那位苏姑娘下跪磕头,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还没等他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双膝已经一软跪了下去,紧接着就听见自己在说:“苏姑娘,我伍天锡胆大妄为冒犯了芳驾,实在是罪该万死,在临死之前给你磕三个头谢罪。” 一边说就一边磕下头去,连磕了三个,这才站起身来重新面对“紫阳真人”。 却见紫阳真人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磕过了头,道过了歉,那么现在就可以领死了。” 伍天锡闻言顿时万念俱灰,对方杀机甚浓,绝无放过自己的意思,这一瞬间他很想跟对方拼命,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拼命的能力,只剩下最后一个悬念就是对方将会使用什么手段杀死自己,难道也像此前马车厢里的王仁则一样么? 刚想到此处,就听见“紫阳真人”判决一样的话语:“没错,你会像王仁则一样。” 只要愿意,李智云就能够随时掌握一定范围内任何人的心理活动,此刻他关注在伍天锡身上,自然知道后者心中所想,于是给出了宣判,使用坍缩术把一个活人坍缩成一粒尘埃没有任何难度,这要比坍缩一柄八棱梅花亮银锤容易的多。 然而就在他准备施展坍缩术的前一瞬,忽听数声呼喊:“你不能杀他!” 这些声音来自伍天锡身后的喽啰阵列,随着声音响起,喽啰阵列中涌出来几十个人,高矮胖瘦体态不一,将伍天锡的身体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说道:“紫阳真人,你不能杀伍天锡!” 伍天锡见状立马感动得几乎哭出来,什么是兄弟?这才是兄弟啊!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仅仅跟随他半年多的手下居然对他如此忠诚,竟然敢在如此强敌面前挺身出来维护他的性命,反过来他却叫不出这些人姓甚名谁。 他是真的认不全这些手下,而且他发现此刻站出来的这些人平时都是些非常边缘、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一些喽啰,而那些曾经跟自己走的最近的几个小头目反而不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 这也太感人了!但是……他仔细打量着自己身前数人里面居中那个领头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人似的,不禁深深懊悔,这么仗义的兄弟,自己怎么从前没有注意到他呢? 这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可是这人到底是谁? 蓦然响起的、裴翠云的一声惊呼,给伍天锡解了惑,她一句“大伯父,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跟这些盗匪混到一起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问的正是挡在伍天锡身前那个居中为首之人。 那为首之人立即回道:“贤侄女不忙问这些吧,伯伯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在这里的缘由,稍后再说给你听。” 这些人这么一打岔,李智云倒是不急着杀死伍天锡了,他打量了这个被裴翠云唤作大伯父的、器宇轩昂的中年人两眼,忽而问道:“你到底是裴矩呢?还是石之轩?” 他这话一出口,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反应,秦琼和苏倩倩却都是脸色一变。 秦琼交游广阔,三山五岳三教九流尽多好友,所见所闻自然渊博,苏倩倩却是听父亲说过石之轩这个名字。 这石之轩乃是二十年前武林之中武功顶尖的大魔头,一度横扫天下难逢敌手,只是近二十年来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却没想到居然会混迹在伍天锡手下的喽啰兵中,当真令人不敢置信。 不管是否听说过石之轩的名字,这个被裴翠云唤作大伯父的中年人都是此刻场中的焦点。 人们同时瞩目,却见那中年人微微一笑,看向“紫阳真人”说道:“没想到紫阳道兄不仅记得在下这个人,而且连在下的化名也都了解,真不愧是得道高人,石某佩服!” 石之轩说得是真心话。就连裴翠云都只知道自己名叫裴矩,是她家的一个远方伯父,却不知自己另有姓氏,而且裴矩是假,石之轩才是真。然而“紫阳真人”却是了若指掌,这说明自己的行踪始终都在紫阳真人的掌握之中。 没错,二十年前他的确曾经叱咤风云、纵横江湖,但是打生打死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于是就摇身一变化名裴矩进入了大隋官场。 那时候他原本想的是当一个安邦能臣,甘居一人之下而凌万人之上,一展胸中抱负。 谁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既无裙带关系又没有官场人脉的他在朝堂上处处碰壁,别说位极人臣了,就连见杨坚一面的机会都捞不着。 在朝堂上像他这样的小官小吏自然也摊不上什么好事,立功的机会永远都是别人的,背锅的机会倒是频频落在他的头上。数年下来,非但没能获得提拔,甚至就连贡献谋略的机会都没有。 正所谓人微言轻,你一个芝麻绿豆一样的小官说出来的见解能与国策沾边么? 以谋略治国的设想是落空了,那么凭借武功一展才华行不行?结果仍然是不行。 大隋从来都不缺百战名将,更不缺武林高手,内有阴世师、杨素,外有杨林、定彦平,在加上什么魏文通、尚师徒、新文礼、来护儿等等,说是猛将如云也不为过,什么?你一个舞文弄墨的芝麻官还想统军征战?哪凉快那歇着去吧。 多年怀才不遇,当然心灰意冷。若不是在十几年前发现了一件事情,他早就退出朝堂了——这件事情就是邪帝向雨田在虚空飞升前,把他喂养了近三百年的邪帝舍利吐了出来,让一个寄居在长安的叫做伍天锡的孩子吞了下去。 所谓邪帝舍利,其实就是魔门镇派至宝,为黄色晶体,魔门称之为“圣舍利”。历代魔门圣君临死前将毕生功力灌注其中,所以这颗舍利里蕴含了数代魔君的功力。 邪帝舍利传到了向雨田这一代就更加厉害了——向雨田依靠圣舍利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体内结出魔种再与圣舍利合而为一,这颗圣舍利中蕴含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估量的地步。 而在向雨田破碎虚空离开红尘之前,将圣舍利吐出来喂给了幼年的伍天锡,其实是一种寄养圣舍利的操作。 向雨田临行之前曾经叮嘱众门徒且昭告所有魔道中人,说他将于十六年后返回凡界,届时将会取回寄养在伍天锡体内的舍利,勒令魔道中人在这十六年间不得存有染指之心。 而若是十六年后他没有回到红尘俗世,则此圣舍利变成无主之物,任凭魔道所有强者争夺。 第三七五章 邪王与阴后 石之轩是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一批人,几乎立即就改变了主意,把计划里的归隐山林改为隐于朝堂,官是不用想着升了,只求就近守候伍天锡体内的邪帝舍利,以防被某些没有底线的同道捷足先登。 魔道中人尽皆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是在这十六年内杀死伍天锡、窃据邪帝舍利等于是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因为在寄养过程中杀死宿主取出舍利就会致使舍利遭受损伤。 而且一旦向雨田在十六年后果真返回凡间,这个杀鸡取卵的人就必死无疑。 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按常理行事,即使明知道杀鸡取卵的收益小风险大也会做那蠢事,毕竟这邪帝舍利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威力也能造就一个绝顶高手,保不齐有人就会提前铤而走险。 这就好像一群人等着吃一口锅里的一块肉,大家都知道煮熟了炖烂了才好吃,但是等肉熟了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吃到它,别人等也是白等。既然如此,会不会有人在半生不熟甚至是全生时候就下手呢?绝对有。 石之轩防的就是这种宁可不好吃也要抢在别人前面吃的人,所以他选择留在京城,就连最初进入官场时搭上关系的裴仁基(裴元庆之父)荣升刺史、离开长安去主政一方的时候喊他同往都被他拒绝了。 与石之轩抱着一样想法的魔道中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都像石之轩一样在长安蛰伏下来,平时找个小买卖维持生计,从不惹是生非,却唯恐有人把伍天锡肚子里的邪帝舍利抢了。 魔道中人一心关注在伍天锡的身上,只要没人下手,就没有什么纠纷,相互之间倒也相安无事,一晃十余年过去,魔道中人甚至不会为了江湖中的其它利益发生争斗,以致于武林中人渐渐忘记了还有魔道这么一个庞大的势力存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向雨田破碎虚空十一年后,伍建章家中接连发生怪事——总有些丫鬟仆妇莫名其妙地失踪,伍建章追查之下查到了伍天锡的头上,才知道这些失踪的下人竟然都被伍天锡给杀了并且埋尸灭迹。 而伍天锡杀人的动机则是因为他喜吃人心,伍建章一怒之下就把伍天锡轰出了家门,并且永远断绝叔侄关系。 石之轩等人当然不会去管伍天锡吃人这种事情,他们不仅不管,而且表示理解,身怀魔种邪帝舍利的人吃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不吃人才是咄咄怪事。 只不过伍天锡既然被伍建章赶了出来,这些守护他的魔道中人也就不能继续在长安“安居乐业”了,必须亦步亦趋地跟着伍天锡。 这就是伍天锡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拉起一支多达一千五百人队伍的原因所在,这些“入伙”的喽啰其实并不是寻常那种犯了案子走投无路的人,这些人实际上都是魔道中人。 以邪王石之轩为代表的魔道中人扮成走投无路的罪犯申请入伙,伍天锡自然表示热烈欢迎,占山为王自有山大王的逍遥自在,手下少了兵将就未免不够威风。 石之轩等人也不在伍天锡面前显山露水,甚至平时都不怎么跟这位“大王”照面,只要“大王”不被他人抢走邪帝舍利就是万事大吉。 这些魔道中人对邪帝舍利的渴望极其狂热,甚至于济州出现灵石的消息都不能让他们分心旁骛,只寸步不离伍天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到伍天锡遇见了雄阔海,又与雄阔海结拜为兄弟,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在东西要道上设卡捡那现成的便宜,石之轩等人也是乐见其成的,如果灵石真的有那么神奇,等伍天锡拿到手时再来个黑吃黑也不为迟。 直到伍天锡截住了秦琼等人,又与裴元庆大打出手,石之轩等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虽然裴元庆一度很是嚣张,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石之轩的眼力当然看得出裴元庆其实奈何不得雄伍二人的联手,最多也不过是个平局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石之轩等魔道中人当然没有出来助拳的必要,暗中守护伍天锡这种事情还是瞒着他本人为好,不然彼此如何相处? 只是后来裴雄伍三人突然打出了一朵蘑菇云,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石之轩等人再想追着进入蘑菇云里的旋风圈已经来不及了,幸好那旋风和蘑菇云很快消失,伍天锡等人重新落回地面,就等于再次进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然而伴随着蘑菇云的消失,场面上多了一个牛逼人物“紫阳真人”,几番比斗下来居然连败雄阔海、伍天锡和裴元庆,而且还看不出是怎么败的。石之轩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在伍天锡即将丧命之前站了出来。 打过招呼之后石之轩就抱拳说道:“紫阳道兄,就请给兄弟我一个薄面,饶过伍天锡一命,道兄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貌似客气,但是怎么听都有一种威胁的味道,大家都能听出来石之轩的意思——我石之轩是在给你紫阳真人面子,大家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面子,你若是不给就你的不对了。 李智云当然能够听出来这层意思,他更从石之轩等人的记忆里读出了这伙魔道中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却仍然不打算妥协,说道:“我若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呢?你待怎样?是等着向雨田回来找我打一场?还是就凭你的不死印法?” 众魔人闻言顿时一阵骚动。向雨田回不回来此时言之尚早,就问你紫阳真人怎么对付石之轩? 或许这个时代里普通的武林人物已经不知道关于魔道的一些事情,但是这些魔道中人怎会不知?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乃是魔门之中排名第二的绝世神功,仅次于邪帝向雨田练成的道心种魔大法! 不死印法的强大之处在于“生生不息”四个字。众所周知但凡内家武功其本质都是丹田内力,无论多么雄厚,内力的储备都是有限的,在短时间内释放内力保己伤敌,释放掉的内力是无法立即恢复的。 这也就是说一旦内力消耗殆尽、武者就会陷入灯尽油枯的境地,而敌人若是仍有余力或者尚余生力军,则己方必败无疑,败即意味着死。 然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则不存在这个限制,不死印法的原理是把自己的内力真气与敌人的内力真气区分开来,分为生死二气,自己的内力是生气,敌人的内力是死气。 当敌人的内力攻入自己体内,也就是死气来袭之时,不死印法能够将死气转换为生气,也就是把敌人的内力转换为自己的内力,再由自己释放出去反击敌人! 这个概念其实就意味着只要敌人的内力没有枯绝,自己的内力就永远不会枯绝,而且不论敌人的内力有多强大,自己的内力都必然超过敌人的内力,因为自己的内力永远等于自己原有的内力与敌人攻入的内力之和! 如此逆天的功法,在武者之间的对决中有可能输么?没有可能!只可能赢!这就是石之轩的底气所在! 然而此刻“紫阳真人”明知石之轩拥有如此强大功法却仍然不给石之轩面子,那么紫阳真人的底气又是来自何处?没人想的通。 石之轩的笑容不见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瞳孔随之缩小,眼神却更显凌厉,冷冷笑道:“紫阳道兄你这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先不说你拿向前辈说嘴,只说你我之间,昔日一战并未分出胜负,难道今天你就有把握赢下这一局么?” 李智云从石之轩的记忆里得知,二十年前石之轩的确曾经跟紫阳真人打过一场,而且的确是胜负未分,当时的形势是紫阳真人略占上风,后来由于外在的缘故导致两人结束了那场比武。 没错,紫阳真人是没有战胜你石之轩的把握,可问题是我不是紫阳真人啊,我是李智云,我李智云凭什么怕你的不死印法? 没等他答话,石之轩又说道:“石某最后一句好言相劝,今天这事并不是石某和紫阳道兄两人之间的纷争,石某代表的并非自己,而是整个魔道,即使道兄有把握战胜石某,可是你看看这些人……” 说到此处他双手往左右一摆,意指周围众人,续道:“你要杀伍天锡,这些人都不会答应,若是这些朋友与石某联起手来,紫阳道兄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么?”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均觉石之轩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别说这许多魔道高手一拥而上,就是伍天锡本人跟石之轩联手就差不多了。 “紫阳真人”却仿佛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几声,笑罢用手依次指向石之轩身边数人说道:“就凭他们这些土鸡瓦狗么?闻采亭,你敢上么?边不负,你敢上么?安胖子,你敢上么……” 他一路指点着问过去,只吓得众魔人心惊胆战,人们惊恐地发现,这“紫阳真人”居然能够叫出场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来,而且分毫不差,不禁骇然暗想: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谁的?而且这么清楚? 就连石之轩也不禁动容了,自己身边这些人来自魔道的不同帮派宗门,就算是矢志灭绝魔门的慈航静斋也没可能了解得如此细致,就算自己也有一部分不很熟悉,这紫阳老道一向不问正邪纷争,却是如何掌握的这么精准的? 李智云见状就有些好笑,知道眼前这些魔门中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虽然他们都在觊觎邪帝舍利,但若说为了伍天锡一条命来跟自己拼命,这些人却是多半不敢,也就是跟着石之轩起哄罢了。 而且就算他们敢于联手石之轩一拥而上自己也不害怕,在自己和石之轩这样的高手对决之中,加上这几个或者几十个小角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好像后世两名排名第一第二的国手下棋,其中一方有着数万拥趸作为智囊也是没用,因为他的智囊团提供出来的思路完全突破不了他所计算的范围。 又好比正在打架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有一千只普通蚂蚁来帮忙,这一千只蚂蚁能帮上什么忙?什么忙都帮不了,至少对两人之间的胜负不会产生影响。 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却听见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响起,这笑声极是婉转动听,令人听了就忍不住想要看见发笑的女人。 笑声甫停,那发笑女人就开始说话:“他们都是土鸡瓦狗,那么小妹呢?若是小妹来跟邪王联手,不知紫阳道兄能有几分把握?” 众人都听得清楚这声音是从路旁山林中传来,便注目过去,只见山林前方的山寨喽啰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中一顶八抬大轿直奔场内行来。 抬轿的是八名武林健者,各个身手敏捷,尤其轻功出众,这八个人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起路来又快又稳,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足不点地,仿佛是从天上踩着云头降落下来一般。 在这八名轿夫的旁边,又有十六名美女分成两列款款行来,步履轻盈灵动,体态更见婀娜,却不比那八名轿夫迟缓分毫,显然轻功更在轿夫之上。 这坐在轿子里的女人是谁?好大的排场! 无须看见轿子里的主子,只看这八名轿夫和十六名侍女就能够感觉到轿子里的女人身份是何等的显贵。就连苏倩倩都不免觉得自卑了。 苏倩倩生平自负美貌天下第一,一向傲视天下女子,只在面对骊山老母的时候自卑过一次,没想到这轿子里的女人还没露面,只凭一声笑,一句话,一副出场的气派,就让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卑之感,着实不可思议。 忽听“紫阳真人”说道:“祝玉妍,你也来到这里,是想凑个热闹呢?还是想要看一看你的老相好啊?” 众魔人听到“祝玉妍”这个名字时立即浑身一震,连忙看向邪王石之轩,却见石之轩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似乎有喜悦又有伤感,有愧疚又有憎恨。 第三七六章 强大的紫阳真人 即使是魔道中人,也没有几个知道昔年石之轩和祝玉妍的确有过一段花前月下,以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来说,他们之间的恋爱绝不可能闹得天下皆知,毕竟这不是以花边绯闻炒作自己为荣的现代。 然而李智云却知道这两人是真的曾经彼此爱过,甚至有过一次负距离接触,祝玉妍情浓之时抛却一切为石之轩献出了完璧之身,因此无法晋级天魔大法的最后一层,永远都被卡在魔道巅峰的门槛上。 随后这两人却终究没能缔结眷属,不止是反对这段恋情的祝玉妍的师父被气死,更因为石之轩修习多种无法兼容的功法导致了人格分裂,总之这段感情是以分手而告终。 再往后祝玉妍跟霸刀岳山做了一日夫妻,还生了个女儿出来;而石之轩则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各方面都不输于祝玉妍的碧秀心,进而结为夫妻,生了个女儿石青璇。 所以说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颇有“相见争如不见”的尴尬,但是此时这一对冤家却都出现在王屋山瘦狗岭,自然也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魔门宝物邪帝舍利而放下了个人情感。 只不过这两人谁都没能想到昔日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居然被“紫阳真人”当众宣布了出来,为此石之轩固然是百味杂陈,祝玉妍更是因此停下了轿子,久久没有走出轿厢,两个人纠结的是同一件事:这事我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紫阳真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好像后世婚内出轨的一对异地男女,分别前往一个第三城市,又分别使用自己的身份证在第三城市的一家宾馆中开了相邻的两个客房,在夜深人静时“串门”过去春风一度——这本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事,但是时隔多年却有人能够当众对露水夫妻说你们两个曾经有一腿——对于这对野鸳鸯来说得是多么的震撼? 后世现代发生这种事多少还能找到一些解释,那就是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有着恢恢天网一样的监控摄像,而且宾馆客房里面也广泛安装着无处不在的小孔摄像,又或者是身份信息被有心人捕捉。 但是在这科技低下的南北朝时代如何也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事即使是让后世现代人去寻找答案也是无从下手,更何况石之轩和祝玉妍这个本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古人? 除非当时紫阳老道就在现场!并且偷窥自己两人的一举一动,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两人之间的那一场风花雪月岂不是都被这淫道看在眼里了? 这就是石之轩和祝玉妍两个人此时的心理活动。 石之轩本来就藏身在伍天锡的喽啰队伍之中,深知这“紫阳真人”是个老不正经,此时闻听这人居然把自己和祝玉妍昔日的旖旎说了出来,再一联想到这老道搂着两个美女出场的情景,立时就得出了结论。 因而切齿说道:“石某本来只是为了保护向前辈的圣物才现身出来与你商洽,但既然你这贼道连这事都说出来了,石某就只能与你势不两立了,今天定要分出一个生死!” 听了石之轩的表态,祝玉妍也跟着说道:“小妹一向把紫阳道兄看成一个有道高士,却没想到紫阳道兄竟然是如此卑鄙龌龊之人,这样也好,今天我祝玉妍就跟你决一死战!” 话音方落,只见那轿门珠帘无风自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脸纱半掩的女子,但纵使是下半张脸都被轻纱遮掩,也掩不住她风华绝代的容光照人。 岁月并没有在她额头眼角留下任何痕迹,不论怎么看都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然露在外面的只有大半截脸庞,可是仅这露出来部份,也是十足十的风姿绰约,充满醉人的风情。 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散发开来,令人不敢直视,再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白哲的皮肤,由不得别人不生出惊艳的感觉。 就连一向自负为天下第一美女的苏倩倩都不禁自惭形秽。没错,苏倩倩的确美貌绝伦,但是当女人的容貌到了一定的精致程度之后,终究还是以气质论高低的。 这气质既可以是书墨之香,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知性美;也可以是仪态的端庄,即所谓母仪天下;还可以是富贵之态,是那种集天下财富于一身的从容;更可以是权力的体现,即那种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威严气场。 女人的气质又或气场是后天形成的,与女人的身份、身家、地位和权力紧密相关,这不是任何一个天生丽质的青涩少女所能比拟的,哪怕这少女的天生丽质无以伦比。 苏倩倩自忖没有祝玉妍这种气场,心说难怪人家的绰号是“阴后”,果然身具皇后的尊荣。 昔日魔道上数一数二的两个巨擘都向“紫阳真人”下了战书,而且是生死之战,场上的魔道中人同时精神一振,这下紫阳真人真的完蛋了,就算是真神仙下凡也未必打得过邪王阴后的联手,何况眼前这紫阳真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神仙。 对此李智云自然无所畏惧,自己只不过是跟这对老情人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居然老羞成怒了,想打那就打呗?正好也看看这两人修炼的、失传于后世的几大神功究竟如何厉害。 于是说道:“那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吧,这天色也不早了,赶紧打,打完了也该吃饭了。” 不经意间,天已黄昏。石之轩怒极反笑道:“就凭你,也配我们两人联手么?你先打败了石某再说吧!” 说罢身形一暗,竟然从之前站立的位置消失,但旋即就出现在更靠近“紫阳真人”之处,而后又是一暗,再次现身出来时已经到了“紫阳真人”的面前,双掌幻出重重掌影罩住了对手全身。 “不错,这就是幻魔身法么?”李智云不得不承认石之轩的身法很是高明,这种近乎短距离瞬移的身法绝对不在凌波微步之下,若是搁在半年以前,自己遇见了这样的身法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自己已经练成了吠陀神功,无所谓再研究什么身法步法,因为自己随时可以化形如水,不想让敌人击中就可以从容闪避,甚至真的被敌人击中也没什么,绝对不会遭受伤害,谁能抽刀断水? 在这种局势下,自己只需要考虑怎样战胜对方就可以了。 于是他从容出掌,以一套降龙十八掌作为应招,招演鸿渐于陆。 这招鸿渐于陆出自易经渐卦第六爻。爻辞为: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原意是鸿雁迁徙而来到了陆地的边缘,它们的羽毛可以用于礼仪饰品,引申义是凡事需要循序渐进,才能取得满意的成果。 而在降龙十八掌中,鸿渐于陆属于稳中求胜之招,你不是漫天掌影么?没关系,我就把你这漫天掌影当做即将着陆的一群鸿雁,一只只地给你拍回去,就看你如何承受。 要知道他的右掌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可是夹着一柄小银锤的,无需施展什么内力,只控制这柄小银锤拍向对方的手掌,对方就会承受到山岳一般的压力,星辰一样的撞击! 就是混金镋都给拍成了星雨,你石之轩的两只手还能比混金镋结实不成? 然而这一撞击之下结果却是大出意料之外,石之轩非但承受住了这无上巨力的一撞,而且还把这撞击之力形成的巨大能量收为己用,在体内流转一圈后反击了出来! 李智云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死印法的转换能力这么强悍么?这比穿越到宋朝的那位大能白胜创造的河洛版斗转星移都要强悍啊! 五代十国时期慕容龙城创造的斗转星移可以将敌人的内力卸入己身,并在自己的身体里经过沉淀、转换等步骤,最终反击回去,即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但是这种斗转星移有一个承受的限度,若是对方的功力高于自己太多就不能承转了。这就好像武谚中的“四两拨千斤”一样,四两是可以拨动千斤的,可若是去拨万斤、十万斤甚至百万斤呢?拨不拨得动?答案是拨不动的。 绝对强大的力量足以碾压、粉碎乃至摧毁一切,尤其是你想拨就能拨开的? 而北宋穿越者白胜则将斗转星移的承载上限提高了十几倍,同时可以将承受的敌人内力翻为两倍反击出去,当然这也是他自身练就了河洛神功才得以实现的。 而眼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似乎没有任何限制,不管他自身的力量是四两还是四钱,也不管对手的力量是千斤还是千吨,虽然没有翻倍,却能如数返还,这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河洛版的斗转星移也比不上。 同样强大的巨力反过来回击在李智云的手掌,逼得李智云只能化形为水,任由这股无可承受之力穿过手掌落入空间,虽然不至于受伤更不至于落败,但是想要凭借这招鸿渐于陆立竿见影已是没有可能了。 实践证明了不死印法的强大,他第二掌就没再拍出去,对付这种武功别说是降龙十八掌,就是如来神掌也未必管用,不论你掌法如何精妙,也不论你拍出去多少掌,人家都能悉数奉还,这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么? 所以他干脆选择躲避,一具原本就瘦削枯干的身躯变得光怪陆离,不论石之轩的掌力拍在何处都让它穿体而过就好,反正对方伤不到自己,自己再慢慢想办法。 他没打算利用吠陀神功特有的神识攻击强行控制石之轩的身体,而是想要先破了对方的不死印法再说,因为这不死印法是石之轩乃至整个魔道中人赖以自豪的功夫,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里打败对方才是最具说服力的。 他也没打算同样模拟一套不死印法出来与之对战,虽然他万象神功仍在,虽然他可以通过石之轩的记忆来找到不死印法的运使法门,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办法。 就好像明末元初那个张无忌,用少林龙爪手打败了少林空性,最终只能说是少林龙爪手打败了少林龙爪手,却不能说自己的武功完胜少林武功,这样的胜利有意思么? 而且这样做或许还会出现另一个恶果,那就是两个人都用不死印法,那么在两人之间对撞的内力就会形成一个循环,结果很可能是谁都奈何不得对方,等于是空耗时间没意思。 所以他单纯选择了闪避,一边闪避一边思索取胜的方法,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看见石之轩陡然退开了几步,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惊异之下立即用神识去探查对方体内及脑海,才知道石之轩终究是承载不了小银锤挟带的无上巨力,在转换的过程中险些被撑爆了丹田,勉强完成一次生死二气的转换之后就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内伤的突然就在于石之轩刚刚施展的武功乃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功夫不死七幻。 他的第一招以虚还实总计七七四十九掌必须一气呵成,所以即使受了内伤也不得不把剩下的四十七掌打完,否则掌力回流逆冲经脉,就会导致伤上加伤,直接爆体而亡。 探知了这些李智云不禁哑然失笑,若是自己刚刚没有选择收手,那么只需把一招鸿渐于陆的每一掌全部打完,石之轩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果不其然,石之轩强忍着喷血的苦楚呼唤祝玉妍,“玉妍,这淫道不知练成了什么邪法,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咱们联手一起上吧。” 祝玉妍见状不禁睁大了妙目,这紫阳真人竟然变得这么强大了么?想当年自己也曾跟这老道切磋过一次武功,当时明明是自己险胜了一招啊! 时光倒退到四十年前,那时候的祝玉妍武功比之石之轩还要强上半筹,她的确也曾跟紫阳真人切磋过一次武功,当时也的确曾以一招险胜。 第三七七章 旷世之战 祝玉妍想不通的是,过了四十年,自己已是功力大进,为什么石之轩反而退步了? 如果按照多年以前自己和石之轩以及紫阳真人之间的实力来比较,此时石之轩断然不该只在区区一招之内就吃亏落败,他和紫阳真人之间的实力本应相差无几,怎么可能如此悬殊? 但是不管怎么说,石之轩落败吐血都是不争的事实,既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石之轩已经放下了脸面来求自己联手,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在一旁观望下去了。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必须跟石之轩捐弃前嫌,共同面对变得如此嚣张跋扈的紫阳真人。 于是轻移莲步走进场中,先是走到了石之轩的面前,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了后者一眼,说道:“四十年前你就不成器,我只道经过这些年你已经破而后立了,哪曾想居然还是这么废,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石之轩闻言气得差点把胸中的老血全喷出来,心说你知道个屁,你跟他过一招再说这话也不迟! 石之轩承认自己在四十年前不如祝玉妍,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努力修炼各种绝艺神功,男人的武功怎么可以比自己的老婆更弱?这是每一个有自尊的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一味贪多、且贪大求全,终于在修炼无法兼容的花间派和补天派两门功法的时候出了岔子,导致精神和人格的双重分裂,与祝玉妍的一段感情就此宣告终结。 哪个女人愿意跟一个疯子过日子? 然而在离开了祝玉妍之后,在碧秀心的照顾与呵护下,他的病情竟然渐渐好转起来,不但少了原有的偏激、偏执和狂躁,而且武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一举练成天一心法,并在天一心法的辅助下练成了不死印法。 可以说练成不死印法的石之轩已然超越了祝玉妍了,因为祝玉妍由于失身导致天魔大法无法臻达巅峰,事实上已经止步于当年的瓶颈,纵使多年以来增加了几十年功力,却无法进入更高的境界,终究没有了问鼎当世第一的可能。 但是练成了不死印法的石之轩却不一样,他已经进入了巅峰境界,而且还有望在巅峰境界中更进一步,如同邪帝向雨田那样证道飞升,成为武中神圣。 明明武功已经可以胜过祝玉妍了,却仍要遭到祝玉妍的蔑视,这让石之轩非常恼火。然而恼火归恼火,这当口却不容他分辩,这种事怎么分辨?除非让祝玉妍亲身体验一下紫阳真人的厉害。 他很想让祝玉妍尝一尝“紫阳真人”的强大手段,他确信只要他不加提醒,祝玉妍贸然动手的结果必定是受伤落败。 然而现在他却不能再让祝玉妍伤在“紫阳真人”的手上,因为一旦祝玉妍也受伤,那么自己一方的魔道势力立马就会溃不成军。 他不能因为与昔日情人之间的意气之争而影响大局,所以只有忍气吞声说道:“玉妍,这贼道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了,必须咱们两个联手才能与之对敌,而且你必须使用你的天魔场。” 天魔场,是祝玉妍生平最得意的武功之一,可以在身周一定范围内的空间里构筑防御场。其原理是沟通并整合空间力场中的力。 虽然这个时代里的科学并没有发展到后世现代物理学那样的高度,但是仍有宗师一样的武者使用朴素的哲学思想指导实验,摸索出了空间力场的妙用。 后世现代人都应知道,人们所处的空间里面到处都充斥着不同种类不同方向以及不同大小的力,这些“力”包括磁场力、电场力以及万有引力(在人类身边最典型的万有引力就是地心引力)。 人们在这些力的包围下从事生产和生活,若是没有了这些力,人类也将无法生存下去。可以试想活在地球上的人们每天像一个太空宇航员那样飘来飘去,飘着上学上班耕种田地,那谁受得了? 即使后世的现代人都知道身周空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力,却没有人能够通过自身的肌体来控制这些力来为自己服务,而在这一千四百年前的隋朝却有人做到了,至少练成了天魔场的祝玉妍就能做到这一点。 祝玉妍可以通过自身外放的真气内力去沟通、融合空间里的力,再将其聚拢过来收归己用,这种防御场所形成的防御体系,在强度上远胜宋代少林扫地僧那种三尺气墙,几乎可以认为是古今华夏武林中最强的“肉盾”。 石之轩需要祝玉妍这个肉盾来配合,只有经过祝玉妍肉盾的抵消之后,他的不死印法才能承受住“紫阳真人”那恐怖至极的力道,然后才能够实现不败不死。 当然,若是在联手过程中祝玉妍再施展出她另外几门魔功出来,那么战局就会对己方更加有利一些,基本上可以拿下对手。 听到石之轩的提醒,祝玉妍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有那么严重么?”| 即使是几十年前与紫阳真人切磋武功那一次,她都没用天魔场这种奇功,她觉得若是用了天魔场再获得胜利就等于作弊,那也太欺负人家紫阳真人了,而且还无法准确测出自己攻击力的高低。 如今石之轩恳请自己联手,一上来就要自己施展这一门终极防御,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紫阳老道有这么强大么?她是真的不信。 “求你了,你先用上吧,待会儿打起来如果你觉得这功法多余,你也可以撤销嘛。”石之轩都快哭了,若不是“紫阳真人”太过强大,他这么高傲的人就是死也不会再向祝玉妍低头。 好马不吃回头草,现在自己的低声下气很可能会被祝玉妍误以为自己还想跟她鸳梦重温,那就不好了,大家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据说人家祝玉妍连外孙女都有了,这时候再给让她因为自己的谦卑而骄傲就太没面子了,还不如死了舒心。 这一对昔日的情人在这里低声合计,李智云就觉得有些不耐了,说道:“要不你们两口子再商量商量,我先把伍天锡杀了……” 石之轩和祝玉妍闻声立马停止了商议,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俩还是两口子么? 不管是不是两口子,都不容紫阳老道杀死伍天锡,这一瞬间昔日的灵犀立马重现在两人心中,也不用彼此招呼,同时施展身法欺近“紫阳真人”的身前,一场旷古绝今的惊世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祝玉妍终于同意了昔日情郎的建议,尚未开打便即组织起天魔场锁住了战场这一方空间,在这方空间里只要是与她为敌的力道都会遭到防御场空间内力的阻挡和抵御,而她本人和石之轩攻向敌人的力道则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石之轩仍然使用不死印法之不死七幻,而祝玉妍在组织好防御的同时,还掣出了一柄宝剑,施展她自创的搜心剑法予以抢攻,与石之轩的不死七幻互为补充,意图牵扯分散“紫阳真人”的精力和力道,从而起到打乱对方攻守节奏的效果。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一对老情侣搞出来的这套合璧打法果真收到了奇效,李智云在他们完美无缺的攻击下真正丧失了制胜的能力。 首先是小银锤的力道被天魔场吸收消化大半,剩下的力道已经不足以伤害石之轩,而他攻向祝玉妍的招式也全部被石之轩接了过去,战局就重新回到了他和石之轩最初交手的那个状态。 那是一个令他束手无策的状态。 即使祝玉妍的宝剑和石之轩的掌力都无法伤到他半分,但是他同样也伤不到对方两人,转眼间双方已经交换了几十招攻防,这一战竟然变成了双方不败之局。 这怎么办?他一度很想直接动用神识意念施展精神攻击算了,却又总是心有不甘,这邪王和阴后两人的联手真的无解了么?若是真的无解,岂不意味着后世那些不懂装懂的武侠爱好者们所推崇的“高武”变成了武道终极水准? 不行,还得再想想,反正自己也是立于不败之地,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破掉这对老情人的联合攻击,从而破灭所谓的“高武”神话! 李智云找不到取胜之道,石之轩和祝玉妍两人同样焦灼不已,尤其是祝玉妍,这一打起来才知道石之轩所言非虚,她自然能够感受到她的天魔场到底遭到了何等程度的攻击,然后才深知石之轩所言不虚。 这要是不使天魔场,只怕一招之内自己两人就得被这紫阳老道打吐血啊!这老道到底练成了什么武功?怎么能拥有如此逆天的强大力量? 而且即使自己用上了天魔场也还不够,若不是有石之轩悉数承接对方的攻击,那么哪怕是经过天魔场抵消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是自己能够招架抵挡的。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石之轩的武功已经胜出自己太多,原来不是石之轩不成器,而是紫阳老道变强了太多。 但是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若是把眼前的对手换做别人,一招一式都轰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怕十几招后便会内力枯竭了,而这紫阳老道似乎也拥有着生生不息的内力。 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内力并不是如同石之轩不死印法那样转换而来的,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内力暂且不说,只说不懂不死印法的自己如何能够支撑天魔场太久? 天魔场是极其消耗内力的功法,石之轩可以将死气转换为生气以获得源源不息的补充,自己却是消耗一分就少了一分,等到自己内力枯竭之际就是自己两人落败之时。 必须要改变打法了!正所谓穷则思变,祝玉妍首先变换了攻击手段,放弃了只开花不结果的搜心剑法,在保持天魔场防御的同时施展天魔三绝功。 这天魔三绝功分别是天魔音、移魂大法和天魔舞。 身为魔道巨擘之一的祝玉妍并非不知道这种魔功的利弊所在,在敌人功力远胜自身的时候极易遭受对方的反制,最坏的情况甚至会被魔功反噬自身,轻者丧失神智、重则经脉焚毁甚至爆体而亡。 因此她本来也不敢轻易动用这种魔功来对付“紫阳真人”,毕竟佛道两家在对付魔功方面各有各的绝活,最终胜负仍然取决于双方功力的高低。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再不动用这些魔功已经不行了,在原有的打法下“紫阳真人”和石之轩都耗得起,唯独她自己耗不起。 所以她果断使出了天魔三绝,只希望对方的内力以及心神大多用在对战之中,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来抵抗自己这三绝的诱惑。 天魔三绝,重在销魂。由祝玉妍施展出来的三绝就更是冠绝天下。 首先是天魔音,一如她出场时的先声夺人,一串婉转的歌声袅袅响起,响在场中场周每一个人的耳畔,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话说歌唱这种艺术之所以能够打动听者主要是有三方面的因素:第一方面是凭借意境深远的歌词发人深省、震撼人心;第二方面是凭借旋律的优美引人共鸣;第三方面则是歌者的嗓音突出性感,令听者尤其是异性听者沉醉痴迷。 抛开前两方面不说,祝玉妍的歌声至少在第三方面是冠绝天下的,她的声音极其性感魅惑,使得每一个听到她歌声的听众都发自内心地想要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光是秦琼、狄知逊这样的英雄好汉正人君子,就连举着银锤“练举重”的裴元庆都茫然松开了右手,任由那银锤掉落砸碎了四根脚趾,又把身前的地面砸出来一个大坑,而后竟然想不起呼痛,只直愣愣地看着阴后祝玉妍。 更有甚者,裴翠云和苏倩倩两个女人都没能例外,都在这婉转的歌声中沉醉过去,恨不能自己成为阴后的婢女,从此侍奉她一生一世。 其次是移魂大法。移魂大法的要领是必须直视被催眠者的眼睛,所以尽管场内场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祝玉妍的脸上身上,而祝玉妍却只盯着“紫阳真人”一个人在看,那意味分明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我祝玉妍的容貌就是给你“紫阳真人”一个人欣赏的,你喜不喜欢看? 最后就是天魔舞。这天魔舞是天魔三绝之中威力最大的一种,通过阴后这种风华绝代的女人展现出来,其舞姿已经到了令人痴狂、当场膜拜的地步。 仿佛是仙界里最清纯的仙女和魔域里最妖冶的魔女合二为一,善良的人在祝玉妍的舞姿中看到的是至善至美;邪恶的人看到的却是至恶至丑,总有一样能令观赏者深深陷入且无法自拔。 第三七八章 关于内力的假想 祝玉妍以石之轩的身体为屏障,大跳天魔舞,其妖娆舞姿只屏蔽了正在全力对抗“紫阳真人”的石之轩一人,而包括“紫阳真人”在内的其他人有目共睹,悉数为她的舞蹈所倾倒。 舞蹈本来就是一门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更何况是以祝玉妍的身段来呈现?更何况跳的还是天魔舞,销魂无限的天魔舞! 天魔舞的魔力当然强大,就连李智云都免不了被她的舞姿所蛊惑,一瞬间有了些许的恍惚。 然而李智云毕竟是懂得魔功之人,早在他练成吠陀经以前就曾使用传音搜魂和移魂大法来对付手持如来法宝的少林昙宗,如何看不懂祝玉妍的这些套路? 祝玉妍的强大在于她具有先天的身体条件,能把天魔舞的魔力发挥到极致,反过来李智云若是也跳天魔舞就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男人描眉画眼搔首弄姿,那是后世鲜肉的作派,不是古风热血男儿所为。 当然他也把自己变成一个女子来跳,但是他身为七尺男儿,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化身为女的。 祝玉妍的天魔三绝与后世北宋时期魔教第一任教主方腊的天魔三绝如出一辙且大同小异,李智云既然对这种功法了若指掌且能够模拟施展,又怎会真的被这种手段迷惑成功?祝玉妍进展所长所能收到的效果,最多也就是他的一阵恍惚罢了。 恍惚之后就是清醒,心说我没好意思跟你们玩这些邪门歪道,你们倒是跟我玩起来了,也罢,那咱们就在邪门歪道上面比个高低! 此前他一心想在纯粹的武学领域中战胜石之轩,却始终找不到办法,然而既然现在你祝玉妍首先玩起了精神类战法,那就别怪我投机取巧了。 想到此处,立即分出一股神识隔空突袭祝玉妍的脑际识海,打算控制住祝玉妍的意识,进而控制她的身体,就如同控制伍天锡磕头谢罪那样的操作。 然而事情却绝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神识施出之后,竟然被周遭空间里的天魔场侵蚀消化了大半,剩下的一部分神识竟然无法攻入祝玉妍的识海之中。 如此一来他也震惊了,天魔场的防御功效竟然如此强大么? 没错,天魔场的防御就是这样强大且全面,就连神识都无法有效穿透它的防御! 天魔场能够防御神识攻击,其原理说来也简单,就等同于后世考场上的手机信号屏蔽器。 与手机信号一样,神识也不过是电磁波一样的存在,都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穿透空间,由同向且互相垂直的电场与磁场在空间中衍生发射的震荡粒子波。 或者也可以把这种粒子震荡波看成是以波动的形式传播的电磁场,只不过神识是由人类的识海所发出,只有修仙者和李智云这种由cph4衍生出来的人类可以施展。 世上万物自有相生相克,电磁波是可以被干扰和屏蔽的,神识也是一样,这并不是什么无可理喻的神秘现象,只不过祝玉妍的天魔场自带神识屏蔽功能却是李智云没有想到的。 反过来再说祝玉妍,其实她只有在施展天魔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神识攻击,平时则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侵袭毫无感应,这就是为何李智云能在她乘轿入场时轻松窥视她记忆的原因所在。 感受到了神识攻击,祝玉妍脸上的妩媚神态更盛,舞姿不停,咯咯娇笑说道:“紫阳老道,你的神识并不足以攻破我的天魔场,这一点几十年前你就应该知道了,怎么今天还要尝试?你还是好好欣赏一下我的舞姿吧。” 前文说过,几十年前她曾与紫阳真人有过一场切磋,当时在动手以前两人就做过约定,讲好了单纯切磋武技,武技之外的手段一概不用,所以仙武兼修的紫阳真人没有动用修真手段,她也没有施展天魔场。 李智云在查探祝玉妍记忆时并没有详尽到连这种事也“下载”到自己的识海之中,所以才会出现眼下的尴尬结果。 李智云的神识奈何不得石祝两人,反过来就看祝玉妍的天魔三绝能否魅惑到李智云的神智,祝玉妍因此信心倍增,将天魔三绝发挥到了极致,一双媚眼更仿佛要滴出水来,递出无限柔波荡漾对手的心湖。 李智云手上不停,继续对石之轩施加压力,却对祝玉妍反唇相讥:“你这舞跳得的确不错,歌声也算好听,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你已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妪,你觉得我能看得上你这样人老珠黄的残花败柳么?” 这话可谓极尽挖苦之能事,把祝玉妍所有的弱点全部夸张出来,而且他力求打击祝玉妍的信心,竟而忘了自己的形象也是一个瘦小枯干的糟老头子,潜意识里回归了二十岁李智云的心理年龄。 果不其然,祝玉妍闻言立即花容惨变,她是真的受不了如此恶毒的嘲讽。 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青春?君不见后世那些相貌平平且已四五十岁的离异女子都还把自己当个宝,一心要找一个相貌堂堂的钻石王老五再续姻缘,何况是一向自视甚高且备受世人追捧的“阴后”祝玉妍? 可以说自从豆蔻年华至今,祝玉妍就没听见任何一个男性对她有过如此贬低,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且不是摄于她的武功,只是迷醉于她的容貌和气质。 你紫阳老道一个糟老头子凭啥看不上我?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么? 虽然一股愤懑溢满胸臆,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天魔三绝并没有降服对手,但凡这天魔音、移魂大法和天魔舞起到了一点效果,紫阳老道也说不出这般讽刺之言。 正想组织语言反击时,“紫阳真人”的话语再度响起:“别以为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贱,把你当成什么阴后捧着宠着惯着,也别以为‘阴后’这绰号有什么尊贵的意味!” 这话就更具打击力,祝玉妍几乎就要开口反驳,你说“后”还不够尊贵,那么还有什么是比“后”更尊贵的? 李智云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就解释道:“‘后’是什么?后就是帝王的女人,说好听点是母仪天下,说不好听的就是帝王的玩物之一,你见过哪个帝王一生只玩一个女人的?就是杨坚不也在临死前玩了好几个嫔妃么?” 李智云拿杨坚来举例可谓是恰如其分,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婚姻可谓是古今帝后的典范,在杨坚绝大部分生涯之中,都只跟独孤伽罗一人同寝,视后宫佳丽三千如无物。 然而等到杨广夺嫡成功,独孤伽罗先是痛心于爱子杨勇的不堪造就、后有得悉这一切都是出自于杨广的设计时又因木已成舟、一切难以挽回,深深自责之下数疾并发,终于病危于床榻。 这时候就看出来杨坚的“男人本色”了,他趁着皇后缠绵病榻之际,一改往日的情有独钟,开始大肆宠幸宫中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尤其宠爱宣华夫人陈贵妃。 宣华夫人陈氏本是江南陈国贵妃,其容貌仅次于素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张丽华,被杨坚收入后宫之后始终不曾亲近,直到独孤皇后病倒才算真正得宠。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坚才会积劳成疾病卧床榻,宣华夫人就是那块耕不坏的田,杨坚却是随时都有可能累死的那头牛。而宣华夫人的美貌也早在杨广的觊觎之中,老爹一病,杨广立即取而代之,替老爹耕了宣华夫人这块田。 宣华夫人遭遇太子性侵,自然要跑到皇帝面前状告杨广,这才逼得杨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趁着病床探视之时杀死了病中的父亲,迅速登基继位。 杨广弑父杀兄辱妹这种事在时下本是鲜有人知的隐私,尤其是他杀死父亲杨坚这件事,更是只有在场的杨素和宇文化及两人知道,而这两人虽然终究将把此事泄露出去,却也是在隋炀帝墙倒众人推的几年后的事情。 李智云熟知历史,当然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此刻他拿这件事来打比方,也只是为了打击祝玉妍的自信罢了。 “还敢妄称‘阴后’!别说你不是真正的皇后,就算你是真正的皇后又怎样,不还是会被皇帝弃如敝履么?你说你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这就是李智云的结论,这结论把祝玉妍的自信践踏得支离破碎,就连场外观战的苏倩倩、红拂、李蓉蓉以及裴翠云四个女人都从此前的沉醉中清醒过来,均想:如果他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这祝玉妍就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祝玉妍因此暴怒如狂,心性既乱,就再也施展不了天魔三绝,厉声叱道:“我要杀了你!” 旋即收了三绝魔功,再度掣出宝剑来攻。 石之轩见状连忙提醒:“玉妍你不要上这贼道的当!你在我石之轩的眼里始终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 石之轩说这话也有些违心,其实在他的心目中祝玉妍与碧秀心是难分上下的,只不过此时为了保持战局的优势,不得不忽略掉结发妻子,重树昔日情人的自尊。 如此一来战局又陷入了僵持,李智云的神识攻击奈何不得天魔场翼护下的石祝两人,石祝两人也奈何不了李智云,只是双方的战斗却从此变得更加激烈了,比拼的全都是武功招式。 僵局之中,李智云开始重新梳理思绪,寻求取胜之道。 通过奇妙招式来制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即使自己的掌力以及小银锤能够击中石之轩的身体,也会被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所转换,转换的结果就是石之轩毫发无伤,并且能将转换出来的力道反击自己。 围点打援的策略也不好使——主动攻击祝玉妍,只要打伤或者打死祝玉妍就能令翼护对方的天魔场消失——但问题是自己根本打不着祝玉妍——不仅石之轩的幻魔身法不输于凌波微步,就连祝玉妍本人的天魔步也足以躲开自己出其不意的偷袭。 祝玉妍施展天魔步,得以始终藏身在石之轩的保护之下,即使是凭借宝剑对自己发动攻击,也绝不会给自己留出反击得手的机会。 既然使用步法和招式已然无效,那就换一个思路,他彻底分析了石之轩的武功原理,觉得可以尝试使用性质不同的内力进行攻击。 你的不死印法不是可以转换生死二气么?我攻入你身体里的真气是死气,被你转换成了生气来反击我,那么如果我攻入你体内的不是“死气”呢?你又该如何转换? 这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一个假想,既所谓武者的内家真气是否都是同一性质的? 其实这假想的结论也很明确,那就是并非每一个武者的内力性质完全相同。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河洛神功的星辰内力。 河洛神功的星辰内力与世上所有武者的内家真气截然不同,因为它不是通过汲取天地灵气所获得的,而是通过吸取日月精华来凝聚的。 这至少可以说明河洛神功的星辰内力在属性方面与那些通过天地灵气养成的内家真气截然不同。 然而即使结论很明确,他却无法立即把这个结论用在眼前的战斗之中,因为他从来都没练过河洛神功,体内自然没有半点星辰内力,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在他所能模拟、所能施展的各种内力中找出一种不属于“死气”的内力! 有必要说明的是此时他的内力也与天下武者截然不同,他的内力是来源于cph4以及吠陀神功,虽然这种内力同样与天地灵气无关,但是在攻入敌人体内之后,却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死气”。 这一点已经通过先前以及眼下正在对战的过程证实过了,石之轩转换这种吠陀内力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要想找到他无法转换的那种内力,必须从其它功法中去筛选。 第三七九章 三分归元气 他想遍了自己所能模拟出来的功法,包括佛门、道家、魔道甚至波斯、倭国等武学,发现几乎没有一种功法是可以满足自己所需的,只除了雄阔海的那门“轩辕神功”! 轩辕神功是轩辕黄帝修炼的内功。世上既有轩辕剑法,自然也会有轩辕神功。 轩辕神功是一定存在的。身为华夏人类的祖先,率领部落征战在神州大地的轩辕黄帝不可能只练剑法不练内功。 正所谓练剑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就连后世明朝那个一度没了内力只有剑法的令狐冲,最后也是在练就吸星大法之后才有了参与黑木崖战斗、围攻东方不败的资格,否则他的独孤九剑在快若闪电的绣花针面前就是渣渣。 李智云不知道把这门轩辕神功传授给雄阔海的那个高人是谁。在雄阔海的记忆中只有那仙风道骨老者的容貌,却没有那个高人的姓名。 不过他另有渠道可以证实,轩辕神功的奥义是存在于《黄帝内经》之中的,后世的人们普遍只把《黄帝内经》看作是一部医书,却不知其中蕴有轩辕神功这么一门强大的武学。 黄帝也曾把黄帝内经刻在贺兰山的峡谷石壁之上,昔日太上老君曾经骑了青牛西出函谷,就是为了去看黄帝留在贺兰山的这部“内经”,结果以太上老君之能也没从那石壁上的文献看出个所以然来。 每个人的道有所不同,就好像隔行如隔山,太上老君是致力于收集灵石、汇聚天地灵气来修道的,自然看不懂轩辕黄帝的武功路子。不仅太上老君看不出来,世上所有依靠天地灵气练功的武者都看不出来。 那么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看不出来呢?其实也不是。至少后来穿越到北宋和南宋的白胜和钱青健两位就能看出来,因为他们练的是河洛神功。 他们发现轩辕黄帝的轩辕神功并不属于世上那种依靠天地灵气修炼的内功范畴,也不是河洛神功那种依靠日月精华来修炼的无上神功,它自成一派,别具一格,如果给这门神功一个更准确的定义,就可以称它为“三分归元气”。 没错。雄阔海练的武功就是三分归元气。至于后来雄阔海是不是有个子孙后代叫做雄霸就不得而知了,李智云觉得三分归元气或许就是他正在找的这种内力,到底是不是,还需模拟出来试试再说。 所谓三分归元气,并不是后世那些外行们归纳出来的概念,说什么排云掌、风神腿再加上天霜拳合三为一就是三分归元气,其实这个说法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不论是拳是掌还是腿,它们都属于武功招式的范畴,不论招式结合如何精妙,所形成的也不过是属于招式的攻防体系而已。 这种攻防体系在实战中所能达到的效果,一方面可以实现相对完美的防御;一方面能够大幅提高攻击的威力;同时还可以对周围的空间以及物质产生一定的破坏或影响,比如虫洞就是在各种不同的力道相互作用之下形成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种攻防体系都不会在出招者自身内部形成有别于出招者固有的内力。就拿三分归元气来说,它绝不是修炼天霜拳、排云掌和风神腿的一个人通过使用这三种武功所形成的。 《黄帝内经》上对内家真气有过详尽的描述,所谓三分归元气,其实是天气、地气和人气的结合。 天气是风云雷电、雨雪雾霜;地气是土壤、灵石以及草木生灵散发出来的气息总和。人气则是人类自身食用五谷杂粮产生的气息。 三分归元气是同时汲取天气和地气进入自身,再与人体气息融合所形成的气劲。其中汲取天气可以储存于上丹田紫府、汲取地气可以储存于中丹田也即胸口膻中、人气自然沉降在小腹下丹田。 将这三种气息混合之后加以提纯,重新分配在三个丹田之中,使用时同时提取出来攻击敌人,即为三分归元气。 从理论上来说,三分归元气里面仍然含有三分之一的灵气成分,而这部分以灵气为主的真气进入石之轩的体内就仍然会被不死印法视作死气来转换。 李智云赌的是有别于灵气的天气和人气,此二者并不属于死气的范畴,这两部分真气进入石之轩的身体,或许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管怎么说,此时他都需要先把三分归元气模拟出来,再交给石之轩去检验就是了,只要他转换不了,就说明这三分归元气是克制不死印法的对症良药! 然而他一经模拟之下,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居然无法成功模拟这三分归元气的功法。 无法模拟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门功法必须长期在风云雷电、雨雪霜雾中修炼才能有所积累,而他却从未刻意在这种环境下汲取过什么,此时想要模拟就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模拟不出来又该怎么办?仍有办法,那就是命令雄阔海进来参战,让雄阔海去对付石之轩,视效果再做计较。 想到此处,连忙使了一招化形为水,身体诡异地跳出圈外,到了雄阔海的身前,他这身法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场外众人一阵骚动,怎么?紫阳真人败了么? 已经知晓“紫阳真人”就是李智云的狄知逊、红拂和李蓉蓉更是震惊,刚才这样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相助的,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观众,最多只能在心里默默替李智云着急。 如今看见李智云竟然跳出圈外,不禁同时大惊,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同声说道:“咱们一起上!” 既然李智云已经打不过对方两名绝顶高手的联手,而且已经跟对方结成了死仇,再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三人不是人家的对手,也不能继续袖手下去,必须陪着李智云同生共死。 与狄知逊等人的焦急相反,石之轩和祝玉妍则是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这场漫漫无际的战斗终于出现了曙光,虽然此时夜幕已然降临,但是他们的心情却是轻松而又明朗的。 而面对狄知逊等人即将参战,他们这对老情人就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均想:就凭你们这几个男女的武功,连雄阔海和伍天锡都打不过,还想跟我们这些前辈魔头交手,那不是白送么?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看见“紫阳真人”摆了摆手,阻止狄知逊道:“不用你们上场,我并没有落败,你们只在旁边看着就好。” 紫阳真人说完这句便即看向雄阔海道:“雄寨主,如今我一人独战两大魔道高手,需要你协助一下,不知你是否愿意?” 他之所以跳出圈外来跟雄阔海商量,是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神识无法通过天魔场去控制雄阔海,要控制雄阔海首先就要脱出天魔场的屏蔽范围。 而当他来到了天魔场的边缘,却又考虑到即使自己控制了雄阔海加入战团,也必将被祝玉妍的天魔场所阻断,届时雄阔海必定会立即回复神智,与自己的联手也就变成了泡影。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征求雄阔海的意见,希望雄阔海能够施以援手。 雄阔海闻言就很纠结,一时未能应声。 他纠结是因为他觉得“紫阳真人”对他有恩,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自己还曾与紫阳真人交手,结果一个照面都没走完,自己就被压得跪在了地上,这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在那种一边倒的局势下,紫阳真人要杀自己就是易如反掌,自己可不是伍天锡,人家伍天锡面临危险时有无数高手挺身而出为其保驾,而自己当时一度濒临死亡却根本没人出来求一句情,自己的生死全在紫阳真人的一念之间。 然而人家紫阳真人非但没有杀死自己,更没有逼迫自己磕那三个头,甚至在自己愿赌服输之时还阻止了自己磕头,保全了自己的颜面,这不是恩情又是什么? 大丈夫当知恩图报,按理说既然此时“紫阳真人”邀请自己助拳,自己就该义不容辞义无反顾,但是……但是自己联手紫阳真人战胜石祝两人的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自己结拜的兄弟伍天锡命丧黄泉! 这两相取舍真的难住了雄阔海。 雄阔海并非不知道伍天锡常常吃人乃是为恶人间,但是一来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并不觉得吃人是十恶不赦之罪;二来他认识伍天锡且结交的时候并不知道伍天锡有此恶习,等到知道了以后再想反悔已然迟了。 血酒都喝了,八拜也拜过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也都立下了,再说反悔?这个时代里的真豪杰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 他对待伍天锡的心情,其实就是一种女嫁错郎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认命心态,却是已经无法悔改,纵使他生平多有扶危济困、行侠仗义之举,也没法在这种事上破誓毁盟。 摆在眼前的难题是,此时若是选择报答紫阳真人的恩情,就免不了对不起伍天锡的结义之情,这让他如何取舍? 沉吟半晌他终于答话:“道长,若是我助你战胜了他们,你可否饶过我那拜弟伍天锡?” 李智云当然知道雄阔海的想法,因为此时他已在查探对方所想,于是答道:“你跟伍天锡的结义乃是小义,胸怀黎民百姓、解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是大义,你懂得什么叫做大义灭亲么?” 雄阔海当然懂得什么是大义灭亲,即使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是从古至今各种大义灭亲的典故层出不穷,听也听说过许多了,只不过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仍然免不了深感为难。 就在此时,石之轩却嗤笑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个老杂毛想出了什么高招,原来却是邀请这么一个废物联手,就他这样的,你再邀请十个八个又有何用?” 石之轩这话是对“紫阳真人”说的,他当然不会把雄阔海看在眼里,在他看来,雄阔海就是连紫阳真人一个照面都撑不住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能有什么真本领? 他却不知雄阔海的三分归元气恰恰是他不死印法的克星,别看这三分归元气在面对“紫阳真人”的时候显得无的放矢,甚至在面对裴元庆的时候都显得力不从心,但是对他的不死印法却是绝对有效,有奇效! 没等李智云说话,雄阔海已被石之轩的嘲讽激怒了,说道:“好,雄某就跟道长联手一战,只是这一战若是赢了,到时候雄某仍要为义弟求情,还请道长三思!” 李智云道:“也罢,咱们先打了再说!” 说罢两人并肩走回场内,与石祝两人重新对好了位置,这一次石祝两人仍然摆出了石之轩在前、祝玉妍在后的阵势,而李智云和雄阔海则是并肩而立。 大战一触即发,雄阔海深知自己并非这场战斗的主导人物,低声请示道:“道长怎么打?雄某听你吩咐。” 李智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雄阔海倒是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于是叮嘱道:“你只管去打石之轩!只攻不守!我来为你提供防御!” 雄阔海最是爽快,闻言更无二话,抬腿就踢向了石之轩,正是那路风神腿! 石之轩看见雄阔海竟然变得如此托大,不禁怒从心起,冷喝道:“真是狗仗人势,就连你也敢跟老夫过招么?” 当即使出不死七幻第二式“以偏概全”,单出一掌拍向雄阔海腿上的足三里。 他这式“以偏概全”的要领就是攻敌之所必救,聚全身之力攻敌一点,或者叫做“以点概面”更为贴切,总之就是一记瞬杀的绝招,用来对付功力不如自己的敌人最为有效。 他这一掌果然拍中了雄阔海的足三里,他自然不畏对方腿上的气劲袭入自身,只要对方的内力袭进自身就会成为死气,再被自己转换反击出去,而自己这倾尽所有的一掌必定废掉对方的一条腿,甚至能将对方腿上的经脉全部毁掉。 第三八〇章 大混战 石之轩毕竟是前辈魔头,一身功力胜过血气方刚的雄阔海太多,这一掌拍在雄阔海的小腿足三里,绝对能够废掉后者的一条腿。 李智云时刻掌握场中局势,当然能够准确评估这一掌的威力,又怎能任由臂助受损?果断送出左臂垫在了雄阔海的腿上。 他这条左臂在旁人的眼里已经不算是一条手臂,而是俨然一脉水流形如匹练,浇灌在雄阔海的腿部膝间,又迅速缠绕在上面,雄阔海的小腿陡然粗壮了一圈,石之轩的掌力随即被这条“水带”接收过去。 就好像是导引电流的避雷针,李智云的手臂将石之轩的掌力接了过来,早已融入他这具新生身体的北冥化功子系统立时启动,将石之轩的内力消于无形,他甚至无需进一步变幻身形以将敌人的内力引去空间。 雄阔海因此躲过了一劫,但是他风神腿的威力却未因此丧失,脚背堪堪踢在石之轩的手肘。 脚背踢手肘,这种交换若是搁在后世的击技场合,则脚背一方很是吃亏,因为手肘是人体较为坚硬的部位,最适合用来攻击,这样的部位当然无惧敌人的击打,与敌人的脚背交换,则脚背方吃亏更大。 然而此时石雄二人之间的交手却全是内力既真气的较量,肢体表面的软硬强弱完全忽略不计,石之轩的内力被李智云导引分流并消卸,而雄阔海的三分归元气却攻进了石之轩的体内。 石之轩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在对方内力进入体内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例行转换,然而这一转换却令他大吃一惊,这股对他来说算不上如何强大的内力竟然没能完全转换成功! 他只转换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却是无论如何都转换不了,这是他自从练成不死印法之后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但是……不论遇见过也好,没遇见过也罢,这未能转换成功的三分之二内力都结结实实地攻入了自己的经脉深处,它们已经开始在自己的体内肆虐作乱了! 大惊之下石之轩连忙聚集体内原有内力、改由常规的防御来抵抗这些入侵的内力。 所谓常规的防御,就是用自己的内力护住自己的经脉,与敌人的内力相互抵消。 幸好自己的内力还够用,足以匹敌雄阔海这三分之二的内力,所以这一招交换后的结果是有惊无险,自己并未因此受伤。 对于发生在石之轩体内的冲突,李智云只看表面就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不禁对雄阔海略感失望。 没错,三分归元气的确是不死印法的克星,只不过雄阔海的三分归元气还没有练到巅峰,奈何不得已经把不死印法练到巅峰的石之轩。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抹杀雄阔海的功劳,如果说此前自己和石祝两人的战斗是一种均衡状态,那么雄阔海的参战就打破了这种均衡,优势已经向自己一方倾斜了。 即使石之轩能够抵御住雄阔海天霜拳、排云掌和风神腿的所有招式,也将无力分神来转换自己小银锤的攻击了,长此以往,落败的必定是石之轩。 事实就是如此。当石之轩抵御住雄阔海那一记风神腿的抽击,再抵御李智云随之而来的小银锤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眼下的形势是,李智云的小银锤是经过天魔场弱化过的,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也遭受到了雄阔海三分归元气的干扰,双方的武功各有削弱,但是各有削弱就要看谁的底子更厚,谁的实力最强。 毫无疑问,最强的仍然是李智云。不论是水涨船高还是水降船低,船总是凌驾在水面之上。 接下来的几招攻防过后,石之轩便即陷入顾此失彼的境地,见状不妙,连忙高呼:“各位魔门的兄弟,既然敌人已经跟咱们群殴,你们为何还在观望?”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要脸了,明明一开始是他和祝玉妍以二打一,那时候不说什么群殴,现在人家“紫阳真人”喊了雄阔海来帮忙,怎么就成了群殴了? 只不过魔门众人是不会讲这个道理的,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他们只关心伍天锡体内的邪帝舍利会不会受损。 这些魔人在开始时没有跟随石祝两人一拥而上,只是因为他们自觉不够参战的资格,此时听得石之轩大声呼唤,立时就有了参战之心,却不知应该如何参战。 上去跟“紫阳真人”放对么?那等于是找死! 石之轩自然明白众魔人的想法,连忙给予指点:“你们上来只攻雄阔海即可,这紫阳老杂毛还是由我和阴后来对付!” 众人闻言立时应声,便即冲了上来,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伍天锡就更是冲在了前面,直扑雄阔海,一边出拳一边质问:“雄大哥你为何帮助外人欺负兄弟?你也太不仗义了!” 他一对混金镋已经被砸得粉碎,此时只有凭借拳脚进攻。 面对伍天锡和众魔人的攻击,雄阔海只能暂时放弃石之轩,一边闪避一边接招,苦笑道:“天锡兄弟,哥哥我是在帮你啊!你没听见我在跟紫阳道长求情么?” 雄阔海没有撒谎,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两方势力之间的争斗,最终获胜的一定会是“紫阳真人”,所以他才选择站到紫阳真人这一边的队伍来,同时恳请紫阳真人留下伍天锡一命。 伍天锡如何明白雄阔海的苦心?闻言顿时骂道:“放屁!你若是真的想帮我,你就该跟邪王阴后并肩对敌,你当我伍天锡眼瞎人傻么?你我兄弟就此恩断义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伍天锡与众魔人这么一参战,场中形势再次剧变,以伍天锡为首的几个魔门高手围住了雄阔海,原本压在石之轩身上的如山压力立减过半,重新把精力投入到纠缠李智云的攻防之中。 面对如此局势,李智云自然想在第一时间剪除雄阔海等魔人,把雄阔海解放出来,但是他能想到的事情石之轩如何想不到,伙同祝玉妍死死缠住了李智云,同时祝玉妍的天魔场又将李智云攻向其同党的招式一一拦阻。 如此一来胜负的天平就再次倾斜到了石祝两人一方,眼见雄阔海双拳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狄知逊和红拂、李蓉蓉再也按捺不住,说了声“一起上!”就同时加入了战团。 狄知逊和红拂以及李蓉蓉三人都是善于审时度势之人,知道自己三人不具备进入主战场的实力,就都来帮助雄阔海,狄知逊对上了边不负,红拂对上了闻采亭,李蓉蓉对上了云长老,只留下伍天锡一人率领十几个魔门二流高手缠斗雄阔海。 于是场中形势就又一次恢复到了一个均衡的状态,而原本属于雄阔海手下的那些喽啰们自然不会坐视老大被人围攻,纷纷掣出兵器加入战斗,与原本属于伍天锡的喽啰们厮杀起来。 雄阔海的手下与伍天锡的手下不同。伍天锡的手下都是些别有目的的魔道中人,而雄阔海的手下却都是曾经遭受不公的穷苦人,他们跟雄阔海之间的感情是真正的兄弟之情,患难之交。 此时既然老大和老二翻了脸,作为老大的兄弟,雄阔海的手下自然要誓死捍卫老大,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打法。 虽然论及武功他们这些人要比伍天锡的“喽啰”差了不少,但是他们胜在士气高昂,一上来就拼命的打法让众魔人不得不心生惬意,居然也打了个平分秋色。 于是整座瘦狗岭上下就打成了一锅粥,朦胧的夜色里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浴血奋战,只有各种怒骂惨呼不绝于耳,双方均有死伤惨重。 此时置身于事外的就只剩下了五个人,这五人分别是秦琼、苏倩倩、裴翠云和裴元庆姐弟以及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张一针。 秦琼很是犹豫,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帮助“紫阳真人”,他对“紫阳真人”的印象极其恶劣,不知道为何狄知逊竟然出手帮助。 反过来这魔道上的石之轩和祝玉妍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们维护的是吃人魔王伍天锡,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一个吃人魔王渡过劫难? 苏倩倩也是一样,觉得“紫阳真人”和原本想要强娶自己的雄阔海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论谁赢了自己都会被强行占有,尤其此时“紫阳真人”竟然和雄阔海联手了,倘若最终是他们两个赢了,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 裴翠云就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无法评价这两伙正在厮杀的势力谁对谁错,只要他们不对自己姐弟下手,自己姐弟又何必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去? 练就了地藏神功的裴元庆此时自然已经恢复如初,他也不知道那柄“粘”在自己手上、重如山岳的银锤是如何脱落的,只不过那如山的压力既然已经随着银锤落地而消失,自己就重新得以支配十个丹田的无上巨力。 虽然被银锤砸伤的四根脚趾只是小伤,对他的武功并不构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他终究是被“紫阳真人”吓破了胆,自觉这身武功根本无法与“紫阳真人”抗衡,因此老老实实地在一旁观战,想看看紫阳真人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看看为什么石之轩和祝玉妍能够与之抗衡。 至于张一针就不用说了,心中巴不得所有参战之人全都死光才好,这些牛人多死一个自己在这世上的威胁就少一分。 这五个人不参战,可就急坏了已经参战的狄知逊,一边打一边呼唤秦琼和苏倩倩:“秦兄,苏姑娘,你们为何还在观望?即使你们不知道应该帮谁,难道你们不知道帮我么?” 狄知逊自然已经知道“紫阳真人”就是李智云,只是李智云曾经郑重叮嘱不可暴露他的身份。 不管是哪个李智云,都对他和秦琼不薄,所以秦琼是绝对应该出手相助的,他只是苦于不能把这个真相告诉秦琼,只好以自己本人的安危来劝说秦琼出手。 他觉得只要秦琼和苏倩倩也加入战团,那么这场战斗的形势就会对李智云更有利些。 他说了这句,没等秦琼和苏倩倩答话,却听见李智云说道:“狄兄你不必担心,也不用再喊朋友相助了,我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咱们赢了!” 狄知逊闻言大奇,心说你还能有什么破敌之策?你若是真有破此之策,又怎会令局面变得如此失控?想到此处,手中连环两招疾攻,把边不负打得连连退避,然后趁机去看李智云。 他在历城大龙堂曾得神授,打那时起就拥有了一对夜视眼,可以在黑夜中视物不差毫厘,这一瞥就看见了化身“紫阳真人”的李智云打出去的那一拳。 李智云的那一拳,或者说那条右臂此刻漆黑如墨,就好像一条染了墨汁的河,黑色的河流蜿蜒流淌,在石之轩的重重掌影中曲折穿过,正中石之轩的胸口。 这一招,或许由别人施展出来会显得诡诈神异,但是在李智云的手上使出来则显得平平无奇。 因为李智云一早就懂得施展那些违背了人体工学的灵蛇拳法、通臂拳法以及刀剑招式。 作为李智云的挚友,狄知逊对李智云的这些招式早已司空见惯,而且就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李智云也曾使用过这样的招式,也曾击中石之轩,却没能收到任何效果。 刚才都没能收到效果的招式,现在就能克敌制胜了?狄知逊是真的不信。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只听得石之轩发出一声厉吼,紧接着身形爆退,这形状明显是受了伤,给人的感觉是伤势并不严重,却又痛楚异常的样子。 就连祝玉妍也忍不住惊呼出来,发出询问:“石郎,你怎么了?” 石之轩随即应道:“这厮的手段……好生阴毒!” 只这一瞬间,这一侧边不负已经反攻回来,狄知逊连忙后退,目光却紧紧盯在石之轩的身上,只见石之轩的胸口处衣襟少了拳头大的一块布料,露出一片殷红的肌理,竟似是被人剥掉了一块皮,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第三八一章 扒皮炮,及面目全非脚 狄知逊没有看错,李智云的确是扒掉了石之轩胸口的一块皮,他把他新创的这路武功命名为扒皮炮。 这种听起来很像是象棋术语的名字,顾名思义,其原理就是把攻击力作用于目标表面。 如果把人当成目标,那么这种作用于表面的攻击所能伤害到的就是敌人的皮毛,故而谓之“扒皮”。 李智云之所以创出来这么一种武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他没办法模拟三分归元气来对付石之轩,既然雄阔海的三分归元气也不足以伤到石之轩,那就只能别辟蹊径。 万不得已之际,他采用了逆向思维,结合石之轩不死印法的特点来分析——你不是专门转换进入你体内的“死气”么?那好,我让我发出的气或者力不进入你体内,只作用在你的体表,试问你还能否照常转换? 答案很显然,石之轩转换不了这种只在他衣衫皮毛上面做表面文章的力量,因为不死印法所转换的只能是“内力”。 内力攻击的原理就是以自己的内家真气攻入敌人体内再构成伤害,其经由渠道以及破坏目标旨在敌人的经脉和丹田。 反过来说,石之轩转换对手内力的一切操作,都是在敌人的内力进入自己经脉之后才能开始进行的,可现在李智云的攻击根本就不进入他的经脉,非但不进入经脉,就连他的毛孔都不进入,只做表面文章! 或许有人会觉得李智云这一手其实也没什么稀奇,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外家拳的打法么?甚至后世那些根本就没有内力的武术运动员以及武术爱好者也能打出这样的拳法。 说得更极端一些,就是一个从未练过任何武艺的庄稼汉也能打出这样的一拳,不是么?当然不是。 即使是没有内力的后世现代人,即使是从未练过武功的普通人,他所打出来的一拳也是有着一定的推动力、渗透力和贯穿力的。 就比如打一只沙袋,只要沙袋足够小且足够轻,那么是个人都能把沙袋打得悠悠荡荡,然后问题就来了,这沙袋为何会悠悠荡荡?这就是拳头所携带的推动力、渗透力和贯穿力所导致的。 拳头的推动力、渗透力和贯穿力结合在一起,便也能起到触及表面、伤及内里的效果,就好比后世的拳手泰森带上拳套全力打在一个普通人的胸腹,你说他能不能打碎这个人的心肝肺脾? 答案是一定能。只不过这种“碎”是由渗透力和贯穿力震荡所导致的,说是“震碎”则更为贴切。同样的,防暴警察的橡胶辊能够致人内伤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让泰森全力一拳打在一只沙袋上面,却要求沙袋不动分毫;又或者让他全力一拳打在一个普通人的胸腹,却要求普通人的内脏丝毫不受震荡影响,他能否做到? 他一定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是古今华夏内家武者所追求的境界,外国人怎么能懂这个? 拳至沙袋,沙袋未动而其内家真力已经渗透到沙袋中的每一粒砂砾,这就是内家拳的宗旨。 然而此时李智云的扒皮炮却是既不同于内家拳的拳理;也不同于外家功夫的效果;他把经过了天魔场削弱的、小银锤上所挟带的巨力完完全全地作用在石之轩身体的表面。 我既不求毁灭你的经脉和丹田,也不求震荡你的脏腑和器官,我就伤害你的毛发和肌肤,我就是扒你一层皮,就问你疼不疼! 对于石之轩这种高手来说,别说只是一块皮肤被剥掉,就算是全身皮肤都被剥掉、也不足以对他构成实质性的伤害,至少不会对他的武功造成多大的影响,所谓皮肉之伤、不足为虑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石之轩痛吼了一声之后就打算重整旗鼓,继续战斗,然而李智云所追求的效果绝非只扒掉石之轩的一层皮,他要扒了再扒,扒掉一层又一层,直至把石之轩的胸膛掏出一只大洞,直至扒到心脏的表面肌肉,再把这颗人心片片剥离! 所以没等石之轩退而复进,李智云的第二炮、第三炮、第四炮就接连轰至,如今的李智云也无所谓什么武功招式了,总之天下间所有门派的所有击技招式都已在他的大脑中融会贯通,只要他施展出来的招式必定是敌人防不胜防、且又防范不住的。 所以石之轩在连续痛吼四声之后,终于学乖了,收回手臂护在胸前,脸上除了痛楚的表情就是满满惊恐之色,这姿态像极了一个被人扒光了衣服又即将遭受性侵的柔弱女子。 面对这种状况,李智云自然可以选择去扒石之轩拳头上的皮肤,但是扒拳头上的皮肤效果太慢,他没有那么多耐心,于是转而攻击石之轩的小腹,你不是不让我扒你的心脏么?那好,我扒你的肠子! 肠子虽然远远不如心脏重要,但是也不能随意让人扒啊,于是石之轩又分出一只手掌去护住小腹,而当他双手护在胸腹之后李智云就开始攻击他的两肋。 石之轩的幻魔身法无疑是极其出色的,以致于他总能够及时挡住李智云绕过他攻向身后祝玉妍的招式,所以李智云也就不再偷袭他的后背,就打你的正面,就用这种无所不至、无孔不入的扒皮炮,堂堂正正地打服你! 左支右绌之下的石之轩再也顾不上身后的祝玉妍,而武功不比石之轩逊色多少的祝玉妍也敏锐地判断出这样下去石之轩必败。 一旦石之轩败了,那么自己将绝无能力支撑大局,直至整个魔道势力的溃败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当口她只能从幕后跳到台前,来替石之轩抵挡一二。 一边口中喊着:“老娘跟你拼了!”一边绕过石之轩的侧翼,尽展天魔手攻了上去。 这天魔手素有魔门近身肉搏第一武功的美誉,虽然比不上此刻“紫阳真人”那种无所不至、无孔不入的拳掌精妙,却也足以令人眼花缭乱、难以判断出她的虚实何在。 石之轩见状立时大惊,高喊:“玉妍不可!” 就连我石之轩都挡不住的招法,你祝玉妍如何挡得住?就是天魔手也白搭啊! 李智云哪里还肯给祝玉妍退缩的机会,见状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你来了,就尝尝我的面目全非脚!” 在他的武学数据库里原本没有“面目全非脚”这门武功,不仅他的武学数据库里没有,就是古往今来世间各门各派也都没有这一门功夫存在过。 这门武功原本只存在于星爷演绎的电影里,但是此刻李智云却受到了自己扒皮炮的启发,再加上自己本来就精通肌肉易容术,索性就给祝玉妍上一课。 女人没有不爱惜容貌的,祝玉妍这样的女人当然更以容颜为傲,那就让我踹你一个面目全非好了,看你这一生还敢不敢冒犯我的虎威! 他说到做到,手上继续扒着石之轩的皮,身体却已经完全腾空,空出来的两条腿宛如两条乌龙、结合了少林追风三十六腿连环踢出,每一脚都准确地踹在了祝玉妍的脸上。 祝玉妍被踹得眼冒金星,根本来不及防范也根本无法防范,人家的腿是可以任意拐弯的,你怎么放?直至全然失去了意识,一直由她掌控的天魔场也告消失。 没有了天魔场的阻碍,还有什么能够限制生龙活虎的李智云?只见“紫阳真人”矮小的身影在场中忽隐忽现,转眼间就把连同伍天锡在内的魔道众人打翻在地,满场之中除了李智云这一方的人物之外,就只剩下石之轩抱着祝玉妍的身躯在嚎哭。 “玉妍,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了模样?” 祝玉妍的螓首、此刻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猪头。 伍天锡见状早已吓得心胆俱裂,扯开大步就想逃入山林,却被李智云一个闪身追至身后,一脚将其踹了个大马趴,又往背上踏了一只脚,说道:“本来我还想看在雄阔海的份上饶了你,现在就免了吧。” “道长手下留情啊!”雄阔海紧跟着飞奔过来,却不敢出手阻止“紫阳真人”,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为伍天锡求情。 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是不能破的,哪怕这个兄弟是一个以吃人为乐的变态狂魔。 李智云不为所动,伸手插入伍天锡的背部,就好像是后世的不锈钢调羹插入了一块豆腐,在往上一提,一颗闪烁着幽暗光芒的黄色晶珠就被他拿了出来。 他把这颗晶珠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看向石之轩和祝玉妍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邪帝舍利?吃了它就能够天下无敌了么?我看……不见得。” 石之轩和祝玉妍已经是败军之将不复言勇,只在心中暗暗惋惜,若是晚上几年再把这颗舍利取出,得到它的人就一定能够天下无敌。 李智云当然知道石祝两人心里怎么想,不屑道:“这颗珠子从古至今能量最大的时候莫过于向雨田所拥有,可是向雨田他成就了天下第一么?没有吧?” 石之轩和祝玉妍不敢反驳,因为他们知道向雨田的确不是近三百年中的天下第一。 “其实你们魔道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达到天下第一的地步。”李智云冷冷说道:“你们魔道里面最出色的莫过于杀神白起了吧?但是即使是白起也是投入道门之后才能做到笑傲乾坤的,不是么?” 李智云现在说的话都是从石之轩和祝玉妍的记忆中找出来的,找出他们魔门之中曾经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人物来批评,才有说服力。 石祝两人噤口不言,其余魔门众人自然更不敢出声,李智云继续说道:“若非如此,你们魔门最高的武功怎么会是道心种魔大法?既然你们的魔种这么厉害,还要道心干什么?真是笑话!” 道心种魔大法是魔门最高武功。向雨田是近六百年以来唯一的一个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的人物。虽然他留下的邪帝舍利里面也含有道心种魔大法的能量,但是其威力比之他本人的道心种魔大法还要相差许多。 这就是伍天锡尚且不如石之轩和祝玉妍的原因所在。伍天锡的道心种魔大法不是他自己练成的,只是身体里魔种自带的,所以他只是被动的使用者,而且还使得很不充分。 “我知道你们不服,没关系,我随时等着你们的老大向雨田回来……”说到此处,李智云忽然感觉有些黯然,可惜自己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更不能留下自己的真名李智云来等候向雨田的挑战,这多少有些不够磊落。 于是就截住了不往下说,施出一股内力托起跪在一旁的雄阔海道:“我没杀伍天锡,只是替他把体内的邪恶东西取了出来,此前他吃人是可以解释为此物为恶,但若是今后他还要吃人,那么我纵然是在九霄云外也要取了他这条狗命!” 雄阔海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走过来搀起了趴在地上的伍天锡,发现伍天锡果然没死,不仅没死,而且后背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留下,不禁惊骇“紫阳真人”的手法太过高明。 从人的身体里掏出来一件东西,居然能令人毫发无伤,这是什么本领?就连与孙思邈齐名的当世毒王张一针都看得挢舌不下,心说这紫阳老道若是改行行医可比我的本事大了去了。 与众人的震惊、雄阔海的惊喜不同,伍天锡则是死的心都有了,因为此刻他已经变成了废人一个,非但失去了昔日所有武功,而且手足乏力,就连一个普通的喽啰都未必打得过了,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李智云把手里那颗邪帝舍利掂了掂,心说在另一时空里,这颗舍利会因为伍天锡被李玄霸打死而落入杨素的手中,被杨素藏到他家的宝库,而在杨素死后又引起了各方强者的争夺,那么此时自己又该如何处置它呢? 他很想就此毁掉这个魔门的害人之物,然而动用坍缩术之后却没能压缩舍利分毫,就知道这舍利也算是天地之间的一件奇物,正犹豫时,忽觉背上汗毛直竖,心中警兆顿生。 第三八二章 月亮之剑 一道足以令人心惊胆战且汗毛倒竖的神识威压落在了瘦狗岭的山林之间,落在了包括李智云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却只有李智云一个人感受到了它的来临。 自然,心惊胆战且汗毛倒竖的也只是李智云一人,因为他能够判断出这道神识是谁发出的,骊山老母,只能是骊山老母。 骊山老母冷峭的声音随即响起:“你是谁?为何要冒充老身那紫阳师弟杀死王仁则?” 话到人到,一个泛着微微荧光的人影蓦然现身场中,竟是一个华贵端庄、仪态万方的妇人。 看到这个妇人,人们自不免会把她和祝玉妍做一个比较,别看祝玉妍此刻已经被踹成了一只猪头,黄昏时分出场时可是惊艳全场的,但就是那时候的祝玉妍也无法与眼下这个妇人相比! 还是那句话,或许在容貌上无法分出高低,但是在气质上,阴后祝玉妍和眼前这个女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比较,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月亮,而祝玉妍则只能是一只萤火虫。 人们看不出这妇人是怎么来的。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还是从地底涌出来的?更没人知道为何她的身体能在漆黑的夜色中散发光韵,这光韵不仅让人们看清了她的相貌和服饰,更增加了她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 那么传说中的神仙们,岂不都是这样自带气场光环的? 这妇人吸引了山上山下所有人的目光,却又令人不敢直视,人们看过一眼后立即垂下眼睑,不说其它,只说她这语气的冰冷就足以令人噤若寒蝉。 李蓉蓉在妇人到场后的第一时间跪拜下去,说道:“恩师在上,弟子拜见恩师。” 众人见状便都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妇人竟然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们的师父…… 然而华贵妇人却没有理睬李蓉蓉,仍旧逼视着“紫阳真人”,质问道:“怎么?你有本事做,却不敢说么?” 此时人们也都通过分析妇人的话语得到了一个信息:这紫阳真人是假的,这妇人是紫阳真人的师姐,所以分得出真假。 石之轩和祝玉妍两人一脸懵逼,这紫阳真人怎么可能是假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武功都证明了他只能是紫阳真人,若不是紫阳真人可就见了鬼了,这不可能! 石之轩更是在想:世间还有谁能够战胜我和祝玉妍的联手?就算是号称大隋朝堂第一高手的阴世师都不行,阴世师能跟我石之轩打成平手就不错了,早年只是懒得跟他打…… 与石祝两人不同,场中众人大多在想:紫阳真人的师姐是谁?没听说过啊。 不过人们至少能够感觉到,这女人的本领必定要比紫阳真人更高,不然又如何敢于如此严厉地质问眼前的假紫阳真人? 于是人们把目光又关注在假紫阳真人身上,却见假紫阳真人同样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教了一个罪该万死的徒弟王仁则!我还想问你呢,你这种号称仙家的人物收徒都不看品德的么?又或者你骊山老母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骊山老母,不禁更是惊惧不已。 骊山老母是滞留在凡间的大神,此事可谓人尽皆知。虽然人们并不知道她为何会留在凡间而不涉足仙界,但是人们却知道凡间的所有修真者乃至半仙都奉骊山老母为尊。 骊山老母不是从来都不离开骊山么?而且据说从不亲身干预世事,此刻怎么会跑到瘦狗岭来?不用问,一定是这个假冒紫阳真人的家伙惹的事太大,所以才把骊山老母给逼急了。 此刻假紫阳真人的反讽也恰恰证实了人们的猜想,人们在确认自己猜想的同时也对这假紫阳真人畏惧深深,这人到底是谁?敢这么跟骊山老母说话,恐怕也得是大有来历的! 人们再看骊山老母时,就发现骊山老母已是出离愤怒了,咬着牙说道:“既然你不想说你是谁,老身便也无需知道你是谁了,只管取了你的性命就是!” 骊山老母之所以收王仁则为徒,其实是有关她与佛门之间的一些恩怨,原本就是打算让王仁则去给佛门添堵的,一个适合给他人添堵的徒弟当然不应该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只是这种事她又如何会跟一个不知姓名来历的人去解释? 她恼怒这个假紫阳真人是因为,即使王仁则果真该死,也不该由外人来杀,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杀了我徒弟就是藐视我本人,无论如何也得让你付出代价,更何况你还冒充我的师弟来杀人? 前文说过,当初骊山老母在昏迷不醒的李智云和徒弟王仁则身上都曾留有神识烙印,这种神识烙印可以令她时刻洞察李智云和王仁则身边一丈范围内发生的事件。 所以在千年尸王偷袭黄巾力士并劫走李智云的时候,她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追赶上去,这一次王仁则被杀自然也惊动了正在海上搜寻千年尸王的她,只不过王仁则的死和当初李智云被劫所产生的后果颇为不同。 当初昏迷不醒的李智云被千年尸王劫持,李智云身上的神识烙印始终存在,因此骊山老母才能追得千年尸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李智云杀死王仁则的时候却刻意防范了这一点,为了防止骊山老母通过神识烙印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直接把王仁则的身体坍缩掉了,坍缩成一粒尘埃,那原本留在王仁则身体上的神识烙印也就随之消失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这毕竟还是引起了骊山老母的警觉,徘徊在东海上空的骊山老母突然发现与王仁则失去了联系,于是就按照最后一次查看的地址追了过来,来到了王屋山瘦狗岭。 再说此时,李智云的讥讽深深激怒了骊山老母,骊山老母已经决意杀人了,李智云却没有半点担心,只要骊山老母不知道自己是谁就不必惧怕什么——就算打不过对方,就凭自己各种逆天的闪避之术,绝对能够自保无虞。 却见骊山老母手里不知如何就多了一柄长剑出来,剑身晶莹剔透,隐隐发出五色光芒,与此同时她身躯上的光芒却变得黯淡了许多。 想必此前她身上的光芒就是来自于这把剑了?人们都不禁如此猜测。忽听一人急道:“师父,他不是坏人,你不要杀他啊!” 说话的人自然是李蓉蓉,只因她看见师父竟然祭出了五彩补天石这件大杀器,这五彩补天石乃是师父的师父——至高神女娲传给师父的,其重可比星月,兼有无穷妙用,此宝一出,纵使是大罗金仙也难敌抵,何况是人类武者李智云? 她这么一害怕再一求情,李智云立时从她的脑海中获悉了原委,便也吓了一跳,不是吧?这柄五彩玉石剑真的能有月亮那么重?如果是真的,我手里这柄小银锤也差得忒远了些! 说到底古人在质量的计量方面总是落后的,对那些超出了量具称量范围的物体的描述就不够准确了。事实上此刻骊山老母手中拿着的那柄宝剑的确是用补天石制成,而补天石跟地球的伴星月球也的确是同一材质的。 所谓的女娲补天确有其事。但其实并不是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导致天上出了一个窟窿,被女娲补上了。而是远古时代的地球由于没有月亮相伴,因而屡遭小行星的侵袭,动辄就是一次地球生物的大灭绝,以致于每一次史前文明总是半途而废。 后来水神共工更是过分,为了和火神祝融之间的个人恩怨,居然动用神功主动招引冰水构成的彗星来攻击地球,彗星撞毁了不周山倒是真的。 女娲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就用炼制了补天石,又施展无上神功,愣是用补天石捏了一个月亮出来,让它挡住小行星和陨石来袭的方向,这才是真正的女娲补天。 身为女娲的徒弟和徒孙,骊山老母和李蓉蓉都知道这段典故,李智云也从李蓉蓉的记忆里得知了这不为人知的传说,只是不知道骊山老母手里这柄跟月亮同一材质的宝剑究竟有多重。 李蓉蓉为李智云求情,骊山老母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而且怒意更盛,喝道:“你是不是知道这厮的来历?你身为老身的弟子,不想着如何替为师惩戒凶顽,却还为他求情?你给老身等着,收拾完了这厮就收拾你!” 说罢不再理会李蓉蓉,手中剑一指李智云道:“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也差不多了,既然你以武功为骄傲,今天老身就只用武功来教训你!” 她虽然不知道这假紫阳真人在瘦狗岭是如何一番作为,但只看此时山上山下的情景、以及这些人对这假紫阳真人的态度就知道必定发生过数场激战,而且激战的结果必定是以假紫阳真人获胜而告终。 既然你觉得你武功很强,那行,我就在武功方面战胜你!骊山老母自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骄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智云也就不再废话,先用意念阻止了李蓉蓉为自己求情,并控制她不得在骊山老母的威逼下透露自己的身份,而后看向骊山老母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出招啊,等啥呢?这都啥时候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骊山老母气得脸都黄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让我先出招?这世上哪个武者敢让我先出招? 然而气归气,既然对方死活不肯先动手,自己若是再等下去就真的耽误事了,就算找不到千年尸王的踪影,李智云藏在济州千佛山莲子湖的大宗灵石总是要去找的,岂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于是恨声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看剑!”说罢抬手一剑直刺出来。 这一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虚招骗招,而且速度也不算快,众人见状都不禁大失所望,这就是骊山老母的剑法么?这也不咋地啊! 众人是这样认为,但是在已经融会贯通了世上所有武功的李智云看来,这一剑却是远远高于世上任何一种剑法。 这一剑有着轩辕剑法的大巧不工;有着无情剑法的高效直接;有着海渊剑法的大气磅礴;有着独孤剑法的精准预判;有着剑廿三的剑气空间或称剑心地狱;有着天外飞仙的飘逸执着;有着万剑归宗的疏而不漏…… 别看这一剑并不算快,但正因为它不是很快,才更加无法躲避,因为不论你往任何方向躲避,它都会随之调整目标,就好像后世热武器中的热制导导弹一样,只要目标还活着,只要还没有击中,它就永远不会被目标甩脱。 毫无疑问,这一剑绝对是剑道中的巅峰之作,集世间剑法剑术剑意剑道之大成,堂堂正正碾压而来,令人根本无法防范且无法闪避,甚至从心里都不想防范,直接被这种凌厉无前的气势所摧垮。 摆在李智云眼前的问题是,这样的一剑怎么破? 纵使他已经将世间所有武学尽数融会贯通,也找不到任何有效的破解之法,这一剑根本无法可破。 充其量,他只能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精妙以及同样的气势,与对方的宝剑硬刚一下,但是这个方法根本不是什么破解之法,自己能否逃过一劫,全看手中那柄小银锤能否刚得过对方的月亮之剑。 仗着化形为水和遁地两大奇术,他挥舞小银锤迎了上去,最不济,自己也能在不支的瞬间避其朝锐不是? 下一瞬,彼此两件非常规武器就这样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是的,这场碰撞显得很不经心,完全不像是你死我活的对决,反倒像是一次情窦初开时的浪漫邂逅,没有惊天动地,只有温柔似水。 然而李智云却深深感受到,对方这柄月亮之剑的质量绝对超过了自己手中的小银锤,挟万钧之力,却没有丝毫的浪费,完全作用于自己的银锤乃至身躯,碾压自己的每一寸毛发体肤,直至销魂蚀骨。 第三八三章 不敌 在这场战斗发生以前,李智云曾有数次预估骊山老母的实力,通过研究李蓉蓉和王仁则以及千年尸王的记忆里骊山老母的印象,来给自己这个头号大敌做一个准确的定位。 在不超出想象的范围内,他尽可能地高估敌人——高估低人是一个良好的习惯,这会让自己对敌时有所准备,少犯甚至不犯错误。 然而直至眼下这场战斗发生,在骊山老母攻出这一剑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还是低估了骊山老母——骊山老母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只有在真正交手的这一瞬间,他才得到了真正的结论——单论武功境界,又或比较对武学的理解和应用,彼此都在同一水准,真正的差距只在这柄月亮之剑上面。 然而也正是这柄月亮之剑,成为了两人判若云泥的唯一原因。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传说中孙悟空能够使动三万六千斤的定海神针铁了,同时也理解了那些想吃唐僧肉的白骨精们为何能以区区一两柄宝剑就能挡得住孙悟空如此沉重的兵器。 若是按照隋唐这个时代武将之间的战斗模式来看,那些妖精的兵器只要与孙悟空的金箍棒发生接触、岂不立即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传说中那些妖精们的兵器却都能好好的拿在手里,不仅仍然拿在手里,还能继续跟孙悟空周旋几个甚至十几个回合,这是怎么回事? 骊山老母的月亮之剑就说明了这个问题,这三界、这宇内之间必定是有着一些神异物质的,比如女娲补天采用的补天石。 且不说当初女娲用了多少补天石以及怎样使补天石变成了一颗月球,只说眼下骊山老母手里这柄由补天石制成的月亮之剑竟然重达360吨! 寻侠系统的计算能力也被李智云完美接收,现在他只要想要计算某种度量立马就能得出结果。 孙悟空那根金箍棒也不过是三万六千斤,在不计古今“斤两”单位不同的前提下来估算,那也不过是18吨而已,远远不如骊山老母手中这柄月亮之剑。 而自己手中那柄小银锤才只有8吨之重,比之孙悟空的金箍棒都还差了10吨,如何能与月亮之剑抗衡?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东西啊! 小银锤砸在五彩剑身上面,只在那剑身上砸出一个小坑,一如亿万年来砸在月球上的那些行星和陨石,最多只能在月球表面留下一个个陨石坑,却是伤不到月亮的根本。 月亮本来就是为了承受撞击而陈设,又怎会被小银锤撞伤撞坏?再想像此前撞碎混金镋一样撞碎月亮之剑是没有可能了。 小银锤撞不坏月亮之剑,月亮之剑反过来却能销毁小银锤,在两件兵器撞击的一瞬间,月亮之剑突然发出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就连身在局中的李智云都无法准确描述这种力量的方向和作用。 他只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出现,随即发现自己手中的小银锤在这股力量中化为乌有,瞬间化为乌有! 竟然是气化! 将经过坍缩的、质量多达8吨的八棱梅花亮银锤瞬间气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又是什么武功释放出来的力量?李智云震惊了,随即猜想这或许是这柄神兵自带的某种属性,有着法宝一样的奇异法力。 然而这法宝的法力却并没有止步于销毁小银锤,紧接着又向他的身躯袭来,李智云并不认为自己的身躯能比质地坚密的小银锤更结实,当即施展了化形之术。 化形为水! 既然无可抵挡,既然无可抵御,那就只能化形为水,这是逃脱对方这一剑的办法之一,他早就有所准备,如若不然,他也不敢在今夜贸然试水与骊山老母一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句兵谚用在他的身上最合适不过,在那柄泛着五色荧光的宝剑的映照之下,人们清楚地看见剑身从他的胸膛直透而过,他的身体随即化为虚无。 场间众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里或有震骇,或有惋惜。虽然这个紫阳真人是假的,但是一身武功也足以称雄当世,就这么死在了骊山老母这个俗世神仙的手上真是可惜了。 骊山老母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当然知道自己手中这柄宝剑乃是师父女娲留给自己的先天至宝,其材质来源于混沌鸿蒙世界,就是号称法宝无数的太上老君也未必能拿出一件与之媲美的东西。 此宝最是善于销毁宇内万物,之所以月球表面上只有小行星和陨石砸出来的坑洞、而不见残留的行星或陨石残渣?就是这五色补天石气化的结果,而当月球气化那些体积较大的小行星时反应剧烈,则会形成“血月”的现象,更可令无知的地球人惊惧惶恐。 能够销毁宇宙万物的法宝自然也能销毁生灵,这个冒充紫阳真人的家伙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当然无法逃脱气化的厄运。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过瘾,只用了一招就把对方消灭了,这也太简单了些。 然后她才转身看向李蓉蓉,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为师,这人究竟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人间的那些善战猛将,都有个习惯叫做“兵器之下也不死无名之鬼”,只杀了人还不够,还得弄清楚对方是谁,值不值得自己一杀。更何况骊山老母这样的神仙大能?她当然要弄清楚这个堪与紫阳真人相比的人物是从哪来里的。 李蓉蓉似乎很是心痛,又似乎怕的不行,颤声道:“回师父的话,徒儿真的不知他是谁,只把他当做师叔对待的。” 旁边众人听了便都忍不住想要嗤之以鼻,你真的把他当师叔对待?当做师叔对待还会任由其搂抱亲昵?骗鬼呢? 只不过这是骊山老母师门的私事,别人就是想要提醒也不敢,即使提醒了也没什么好处,闹不好还会招来横祸,不是么? 骊山老母不懂读心术,更没料到这个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女弟子会欺骗自己,便信以为真。 只不过仍然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亏你还跟为师习武多年,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唉,算了,这事儿也不怪你,只怪这厮装得真像,若非为师知道你师叔此刻正在济州千佛山,只怕就连为师也会被他骗了。” 她却不知李蓉蓉此刻已经被李智云暗中控制了,回答她的话其实都是按照李智云的意志说的,在李智云的控制之下,不论李蓉蓉对她这个当师父的如何忠诚敬畏也不可能说出半句实话。 李智云当然没死,不仅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方才在那一剑透胸而过的同时,他化形为水,如同泻地的水银一般遁入了地底,却是吠陀化形术与虫族遁地术两术同施,成功的逃出了这必杀的一剑。 虽然及时逃过一劫,但是劫后余生的李智云也免不了惊出一身冷汗,只因他在脱离月亮剑恐怖的杀意之时,全身都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 即使是石之轩和祝玉妍联手之时都没能给他造成半点疼痛,这并不是因为cph4重组的身体丧失了痛觉,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全不受力,任何打击都无法真正碰触他的痛觉神经,所以才不会痛。 然而骊山老母的月亮之剑却迥异于世上任何人使用的任何利器,它那气化的效果是实实在在地作用在李智云的身体上的,那似乎是来自于混沌世界里的一股灭杀之气,足以灭杀任何物质,纵使李智云化形迅速,身体组织也无可避免地遭到了侵袭。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具新躯体的恢复能力极强,受到的伤害转眼便已恢复如初,只不过痛定思痛之下,还是免不了对月亮之剑心有余悸。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伍天锡手下的一名喽啰,是那种面貌极为普通,扔在人堆里一时半会都找不着的类型,就站在石之轩和祝玉妍身后的人群里,俨然是魔道队伍里的一个边缘角色,就连石祝两人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他就站在那里控制李蓉蓉,以免李蓉蓉畏惧之下说出实情。 还是那句话,只要骊山老母不知道自己是李智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打不过就不打呗,等以后什么时候把吠陀神功练到第二层,再来找她算账也不迟。 他控制着李蓉蓉的思想,只等骊山老母教训徒弟完毕,看对方如何行止再做计较,跟其他瞩目在骊山老母附近的众人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群看热闹的。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却见骊山老母突然就转过身来,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宝剑看向了自己,冷冷道:“你果然没死!好小子,还真有点本事!老身倒是小瞧了你!” 毫无疑问,只凭这句话就可以断定骊山老母已经发现了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骊山老母是如何发现的,连忙再次施展化形术加遁地术,再次返回地面时换了个位置,站到了祝玉妍那顶轿子旁边,变成了一个青衣侍女。 这一次你总该找不到我了吧?李智云暗暗得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如墨的夜色之中,谁能想到祝玉妍的十六名侍女变成了十七名?又没有人要求她们整齐报数。 他老神在在地看着骊山老母的目光在满山搜寻,心头很是笃定,然而当骊山老母把目光扫向这边的时候,竟然再一次锁定了自己,只听她冷笑道:“你以为你变成了女的老身就找不到你了?” 李智云见状大惊,愈发想不通对方如何如此准确地找到自己,自从自己掌握了化形如水的本领,即使对方施展神识烙印都无需害怕了,因为只要自己化形如水,那神识烙印就会自行脱落,再试图寻找自己的踪迹就等同于刻舟求剑。 不管对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都必须再次遁形,他已经打算这次遁入地底先不出来了,先在地底观察一下骊山老母的举止,找出她的侦查手段之后再返回地面。 就在他遁入地下的一瞬间,忽听狄知逊提醒道:“她是通过邪帝舍利找到你的!” 遁入地底的李智云立时恍然大悟,那邪帝舍利也是隐有光芒的一物,自己始终把它带在身上,即使是化形为水遁入地底也都不曾丢弃,重新化为人形的时候就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脏腑之中。 这事儿别人发觉不了,却瞒不过有着近乎x光透视能力的狄知逊的眼睛。既然狄知逊都能看见自己体内的邪帝舍利,那么骊山老母或许也具备这种洞察奇物的本领也未可知。 想清楚这件事的同时,他禁不住暗道一声要糟,自己自然可以把邪帝舍利舍弃,但若是骊山老母因此迁怒于狄知逊,自己又该如何处理? 李蓉蓉是骊山老母的徒弟,只要瞒过一时就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事后骊山老母当不至于加害于她,但是狄知逊可就说不定了。 果不其然,当他在地底把邪帝舍利藏在了祝玉妍的轿子里,再次返回地面,变成了雄阔海手下一名喽啰的时候,骊山老母再也没能找到他的位置,却真就迁怒狄知逊了:“你这小子竟敢多管闲事?你护送老身徒儿不力,老身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居然敢帮助老身必杀之人,难道你不怕老身杀了你么?” 狄知逊当然也怕骊山老母冲自己发飙,只不过眼见李智云危在旦夕,自己断然不能坐视不救,当即慨然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我知恩图报,帮我朋友有错么?你要杀就杀吧。” 李智云一时没能来得及控制狄知逊的意识,听了这话不禁大惊,心说狄兄啊狄兄,你撒个谎不行么?跟这老妖婆硬刚什么啊? 骊山老母立马就炸了,近一千年以来她何曾被人如此怼过?就是当初携带如来法宝的少林达摩都没敢如此顶撞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现在这世上的凡人都开始找神仙的麻烦了么? 她再也懒得跟狄知逊废话,连月亮之剑也懒得出了,只抬手打出一缕指风,意在十丈之外击杀这个无知无畏的狄姓凡人。 第三八四章 李蓉蓉大战狄知逊 站在雄阔海手下的队伍中,李智云能够看得出来,骊山老母这缕指风其实是一道气剑,旨在夺取狄知逊的性命。 单论气剑这种武功,若是搁在北宋时期、由大理皇子段誉施展出来,自然是足以轰动武林的绝世神功,但是在隋末这个时代里却算不上什么罕有绝技。 此刻场中自秦琼以上的高手不下十数人,这些人各个都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施展个气刀气剑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只是在面对实力与己不相上下的敌人时收效甚微而已。 但是骊山老母这道气剑却是与众不同,首先这一剑在十丈之外发出,剑气横亘在茫茫夜色之中,带着“嗤嗤”有声的破空锐啸,只逼得沿途观战之人连连后退——不退不行啊,气剑的左右都带有无形的剑锋,离得近的须发眉毛都被割得纷纷飘落。 然后人们才得出判断,骊山老母这道气剑绝不是常人所能接架的。 至少狄知逊接架不住!李智云瞬间就得出了结论,再想帮忙却已是鞭长莫及,他的神识固然可以横掠几十丈控制他人,却无法控制骊山老母和骊山老母发出的气剑。 所以他就只能控制狄知逊的意识,令其做出规避动作——在危急时刻施展了一招神行百变,堪堪躲开了这一道剑气。 这种神行百变步法在骊山老母的眼里原本也算不得神奇,只不过她同样没料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笑脸青年居然也能施展出这种精妙的步法出来,竟令自己一击无功。 要知道此前对付那个冒充紫阳真人的超级高手也只用了一剑就大获全胜,而今就算不用月亮之剑,这一道气剑也不该是目标所能躲过的,这让她多少有些颜面无光。 恼羞成怒之下,立即伸出双手,十指箕张,准备来个十剑齐发,以剑网覆盖对方,任对方步法如何神奇也只能束手就毙。 十道气剑同时发射,其威力之大,即使是后世段思平所创的六脉神剑也无法与之相比,李智云当然能够预估出来,顿时控制狄知逊说道:“骊山老母,枉你被世人尊为神仙,却与我这凡夫俗子中的武林末学一般见识,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杀了我也是你没面子!” 骊山老母闻言就是一愣,只因这句话的确戳中了自己的短处,于是运集在十指上的气劲就凝滞下来,是啊,我是何等身份?岂能跟这种不入流的凡夫俗子喊打喊杀?就是杀了他也有损我的名声啊! 刚想到此处,忽听李蓉蓉喝道:“师父暂请息怒,杀这种区区武者何须师父你亲力亲为?待徒儿取他性命便是!” 李蓉蓉人随声至,没等说完话就站到了狄知逊的面前,却恰好挡住了骊山老母的剑气线路,这一下骊山老母就是想要亲手杀死狄知逊也不容易了。 骊山老母当然也可以采用白虹掌力一样的远程气刀继续杀人,但是她终究无法继续下手,是因为对方已经拿话扣住了自己,再动手就更显得自己跌份了。 于是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这当弟子的早就该替为师分忧了,也罢,这贼子就交给你了,务须将其拿下!” 李蓉蓉转身遥遥拜了师父一下说道:“弟子遵命!” 李智云见状就放下了一颗心,他当然知道李蓉蓉及时出场其实是为了搭救狄知逊,她和狄知逊假打一阵,不论谁输谁赢都不会闹出人命,反之若是让骊山老母继续出手狄知逊这条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好吧,那就先缓上一缓再说。李智云眼见李蓉蓉进手出招,狄知逊接架相还,就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这一场如何收场。 若不是李蓉蓉急智救场,他都想制造一个虫洞带着狄知逊和红拂跑掉了,而那样做的后果是好是坏也很难说,因为以他目前的实力固然可以制造一个虫洞出来,却无法保证这虫洞通往何处,一旦穿越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岂不糟糕? 更有甚者,还有可能就此穿越到其它位面,进入不可预知的险境绝境都是有可能的。 狄知逊和李蓉蓉的战斗旗鼓相当。 正如李智云猜测的一样,李蓉蓉出来动手的目的是为了挽救狄知逊。 李蓉蓉当然不会真打真杀,她跟狄知逊也是有着一定交情的,在北平城中的那家炙鸭店,她和幼年李智云邂逅的时候,狄知逊也是在场的,甚至他们三人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后来他们三人一同进入北平王府,一同为罗艺一家人保驾御敌,期间朝夕相处且并肩作战,进而结下了深厚友谊,论及他们三人之间的交情,即使是李智云的原配前妻羽裳都无法与之相比,因为羽裳是后来才赶到北平城的。 所以此刻李蓉蓉根本就是在假打,只求师父不亲自上阵就万事大吉,所以几十招过去,两个人就打成了一个平分秋色。 然而骊山老母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骗的?只看了几十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喝道:“蓉蓉你究竟是在替为师分忧,还是在给师父我丢脸?怎么这么多招都没能争到先机?第七招为何不使虎尾脚?第十三招为何不使白鹤亮翅?第二十四招为何不使星河倒泻……” 她一连串说出来六七种不同派别的绝招名称,只听得场内以石之轩和祝玉妍为首的武学大家暗自心惊,均想:如果李蓉蓉会使这些武功的话,只怕早就把狄知逊打趴下了,我才不信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家学过这么多门绝学! 李智云却是知道骊山老母说得半点不虚,李蓉蓉的确会使那些招式,只不过是故意不去选用,以致于始终不能战胜狄知逊。 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法子,因为这种假打根本瞒不过骊山老母的眼睛,于是控制狄知逊说道:“骊山老母你可真能吹,别说你徒弟不会那些功夫,就算她会又怎样?你让她使出来啊!使出来再看她能奈我何!” 骊山老母闻言险些气得蹦了起来,喝道:“好你个狂妄的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随即指点李蓉蓉道:“下一招用双蛇夺穴!不许你自作主张!” 如此一来,就如同后世拳击比赛回合中一方选手的教练在护绳外面指点战术一般,得到了指点的一方顿如猛虎添翼。 李蓉蓉闻声就不禁暗暗叫苦,心说狄大哥吔,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手上却不敢违拗师父的命令,依言使出了一招岭南宋家的独门拳法,龙蛇诀之双蛇夺穴。 岭南宋家是这个时代的武林里久负盛名的世家豪门,想当年终结南北歌剧的文帝杨坚都没能“武统”岭南,就是因为宋家有一位连石之轩和祝玉妍这样的人物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武学宗师,宋缺。 宋缺艺成之后未逢一败,号称天下第一刀,却从未踏入北地一步,只在岭南居家守业,在十万隋军抵达之时,亲率一万精兵与之对峙,十战十胜,令当时横扫天下的杨坚都大感头疼,最终只能使出怀荣政策,封了他一个岭南王算是招安了事。 宋家的武功自然是顶级武学,却并非只有一路天刀刀法,更有用于徒手搏击的八十一路龙蛇诀,像石之轩、祝玉妍这样的武学宗师对此都是有所了解的。 她们师徒怎么懂得宋家的武功?当真不可思议! 反过来说,若是她们连宋家的武功都会使,那么还有什么武功是她们不会使的?说不定待会使出不死印法和天魔三绝都不稀奇。 不说石祝两人震惊不已,只说眼下李蓉蓉竟然能够使出岭南宋家的拳法,狄知逊如何还能不败? 然而事实却是出乎石祝等人的意料,明明李蓉蓉已经按照师父的要求尽展所长了,狄知逊却仍然能够从容应对,几招攻防交换下来,居然还是不落下风! “嗯?”这一下就连骊山老母都开始惊诧了,这个笑脸青年到底是跟谁学的武艺?怎么如此难以对付? 要知道此刻她在一旁指点徒弟动手,已经很是“耍赖”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等于是她们师徒两人一起打人家一个,但就是这样都没能打赢,这还不够丢人么? 只不过既然人已经丢了,那就顾不上许多,骊山老母口中不停,接二连三地指点徒弟出招,所选武功招式连贯起来极尽刁钻诡异之能事,只看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原来拳脚还能这么打?真是长见识了! 然而即便李蓉蓉按照师父的吩咐做得尽善尽美,却依然奈何不得狄知逊,双方还是斗成了胜负难分。 只有李智云暗暗好笑,谁能知道此刻狄知逊根本不是本人的意识在控制呢?这就等于是他李智云亲自与李蓉蓉动手,打成了胜负难分都是他有意操纵的结果,如果他想打赢的话,那么随时都可以战而胜之。 他当然不能让狄知逊战胜李蓉蓉,因为那样将会导致骊山老母亲自出手,而一旦骊山老母亲自出手,只凭她那份千年以上的功力就是狄知逊无法应付的。 这时骊山老母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蹙紧了秀眉不再言语了,没法子了,只凭招式上的变化战胜对方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取胜手段就是以内力碾压对方,但是李蓉蓉的内力却不足以碾压人家,这怎么办? 想了想就突然喝道;“蓉蓉回来!” 李蓉蓉闻声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师父叫我回去?莫非她还要亲自出手?出于这个疑虑,一时犹豫着继续恋战,李智云却控制狄知逊说道:“让你回去就回去,大不了让你师父亲自来打就是了!” 他这话仍是在扣住骊山老母,令其无法亲自上场,骊山老母却冷笑道:“你以为老身的徒弟真就打不过你么?蓉蓉给我退下来!” 这一次李蓉蓉再也不能抗拒,连忙跳出圈外返回师父面前,骊山老母上前一步,杏眼圆睁怒视着徒弟,啐道:“你这逆徒真是不争气,把师父的脸都给丢尽了!” 说罢抬手一掌拍在了李蓉蓉的肩头,把包括李智云在内的全场众人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嫌徒弟丢人就要杀了徒弟么? 出人意料的是李蓉蓉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而骊山老母却说道:“现在你可以跟他去打了,就用为师带你入门时教给你的那套炼体长拳!” 众人均知所谓炼体长拳根本算不上精妙武技,其实就是入门打基础的武功,并非哪一家哪一派所独有,此时听闻骊山老母如此吩咐都觉得很是惊奇,刚才你这徒弟连岭南宋家的绝学都使出来仍然无法获胜,此时使用炼体长拳如何能赢? 李蓉蓉本人也不明白师父用意何在,却不敢违抗师命,立即返回场中,出手就是炼体长拳,中规中矩。 李智云也有些纳闷,不知道骊山老母玩的是什么花招,不过既然李蓉蓉选用这样低级的拳法来战,那么自己就无需控制狄知逊了,只让狄知逊自主迎战即可。 想到此处,他就抽离了自己的神识,任由狄知逊独自面对,恢复了自主意识的狄知逊眼见拳来,当即使出通臂拳应对,绝对算得上是应对得法。 然而两人的拳臂甫一交接,怪事随之发生了——狄知逊竟然被李蓉蓉这一拳打得倒飞了出去,在倒飞的同时口中喷出了鲜血,明眼人一看就是狄知逊功力不敌李蓉蓉,以致于身受重伤。 大惊之下,李智云连忙向战场靠近过去,在重新掌控狄知逊意识的同时将内力从地底传输了过去,一边为狄知逊调理脏腑内息,一边控制住他的身躯不致跌倒。 同时控制狄知逊质问骊山老母道:“你不是说你只用武功战胜我们么?怎么动用法术?” 李智云的猜测没错,骊山老母的确动用了法术,这法术有个名目叫做“醍醐灌顶”,可将强大内力转注于他人体内,令其短时间内功力暴增。 第三八五章 虚惊一场 必须指出的是,醍醐灌顶并不是佛教专用成语。早在商周时代,在那场阐截封神大战的岁月里,就曾有人动用过这一门法术。 当时使用这门法术的是燃灯道人。其始末大致是:陈塘李靖被儿子哪吒一路追杀,路遇燃灯道人,燃灯道人呵斥李靖:岂有老子被儿子追杀的道理? 陈塘李靖很是委屈,说我也不想被儿子追杀啊,可问题是我打不过哪吒。 燃灯道人当即怒道:当爹的怎么可能打不过儿子?说话间吐了李靖一口唾沫,又在其背后猛击一掌以示惩戒,而后说:你再打打看,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打过他。 李靖原本不敢打,但是碍于燃灯道人这种仙家高士的逼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战哪吒,结果一打之下奇迹发生了,居然没用几招就把哪吒杀得溃逃而去,才知道燃灯道人那一唾一掌大有文章。 在这个故事里燃灯道人用的法术不是别的,就是这招“醍醐灌顶”。 骊山老母本是成名神仙,一身法力并不逊于昔日的燃灯道人多少,这门“醍醐灌顶”她也会使,只因徒弟李蓉蓉一时间奈何不得对手,索性就把这一法术用了出来,只希望无人识破,便不算自己食言而肥。 哪料到李蓉蓉一拳告捷之际,对方非但没被打死,反而叫破了自己的法术,虽然对方没有明确指出这门法术的名称是醍醐灌顶,却言之凿凿指控自己动用了法术,这便如何是好? 这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小子怎么懂得如此之多?居然连醍醐灌顶也被他看了出来? 只不过这时候再跟对方狡辩已经没用了,于是催促李蓉蓉道:“别听他胡说,速速上前取了他性命!” 这时候李蓉蓉也醒悟过来,知道师父这是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不然只凭自己的内力如何能将狄知逊一拳打飞?要知道如今的狄知逊可不是自己在北平城里初识的狄知逊,人家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了,这一点从刚刚与他交手的过程里就能感受的到。 李蓉蓉的判断是正确的。如今的狄知逊非但已经凭借李智云送给他的丹药打通了生死玄关,而且身上还带着储力玉佩,真论起内力来,比她李蓉蓉只高不低,换言之刚才若是狄知逊有意在内力上欺负她,只怕就伤着她了,哪里还会有平分秋色一说?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师父在自己身上灌注了她自己的内力,这超过千年的深厚内力又岂是当世顶尖高手所能比拟的?只要自己按照师父的要求继续发动攻击,狄知逊就必然会死。 怎么办?违抗师父也不行啊!即使自己违抗师父,也将导致师父亲自出手,那样非但救不了狄知逊,就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正犹豫时,忽然脑海里响起了李智云那熟悉的声音,“没事,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你师父的内力也就那么回事,我保证狄知逊扛得住。” 李蓉蓉闻言顿时大喜,还有谁比李智云更令自己信服的?哪怕是师父也有所不如,既然李智云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了。于是立即上前发动攻击。 这一攻立马就证明了李智云所言无虚,狄知逊使开通臂拳来战,内力上竟然丝毫不占劣势,双方又打成了一个平手。 她不知道狄知逊是从哪里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内力,却对这个结果很是欣慰,只要伤不到朋友就好。 狄知逊的内力自然是李智云使用隔物传功输送过来的,李智云的内力原本就不弱于骊山老母,只要骊山老母不动用月亮之剑,他们就是棋逢对手。 面对如此战局,李蓉蓉欣慰了,骊山老母却不免抓狂,刚才那个假冒紫阳真人的家伙已是逆天的存在了,怎么这个笑脸青年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是不是随便出来个人就能抵得上自己这千年修为?自己这一千年的修炼难道是虚度光阴了?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她越想越想不开,越想越生气,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就冲入场中,一把将徒弟扯到了自己身后,再度亲自出手。 李智云见状就忍不住暗叹一声,控制狄知逊说道:“骊山老母,亏你还是前辈神仙,竟然还要跟我这凡夫俗子中的后生晚辈动手,你如此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还要不要脸了?” 骊山老母脸色铁青道:“老身是前辈神仙是不假,可你不要忘了,老身终究是个女人。” 是啊,女人终究是女人,女人本来就没几个讲理的,更何况你把她惹急了,讲理的也变得不讲理了。 说话间骊山老母再次掣出那柄月亮之剑,李智云顿时大惊,他自己可以利用吠陀化形或遁地之术来避免伤害,却无法控制狄知逊做到化形遁地,只要对方用月亮之剑来攻,狄知逊这条命就一定保不住了。 李蓉蓉见状也急了,再也伪装不下去,施展移形换影身法挡在了狄知逊身前,哭道:“师父,你要杀他,就先把弟子我杀了吧。” 骊山老母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李蓉蓉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为师,你和这小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已经委身于他了?” 李蓉蓉知道师父误解了自己,却不敢解释,这当口只求师父念在与自己师徒一场的情分上饶过狄知逊一命,若是说出实情,告诉师父自己和狄知逊只是朋友关系,师父还会在意么? 这时红拂和秦琼以及苏倩倩也都奔入场中,一同站在李蓉蓉身边,红拂说道:“神仙老母,求你开恩,放过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吧。” 红拂对狄知逊极为敬重,因为她一度亲眼看见狄知逊为了寻找她的丈夫不辞劳苦、千里奔波,只冲狄知逊对李智云这番兄弟之情就不能不出来求情,哪怕她知道这求情很可能无济于事。 秦琼也说道:“老母在上,你要杀狄知逊就连秦某一起杀了吧。” 苏倩倩求恳道:“老母娘娘,求你念我们三人照料你徒弟的份上,饶过狄知逊一命。” 与狄知逊和李蓉蓉不同,秦琼和苏倩倩都不知道李智云就在场间,骊山老母和“紫阳真人”怎么打他们并不如何关心,却不能眼见狄知逊命在顷刻而坐视不理。 不论是秦琼和狄知逊之间,还是苏倩倩和狄知逊之间,都是有着浓厚的友情的,因为在他们遇见危难之时,狄知逊都曾经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 李蓉蓉见状就只有苦笑摇头,我师父已经暴怒了,你们三个出来求情又有什么用?这三人之中,她跟红拂自然已经很是相熟,却对秦琼和苏倩倩比较陌生,只不过不管是相熟还是陌生,她都觉得此时这三人的出面于事无补。 师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即使自己这个当徒弟的求情都未必管用,何况是你们三个不相干的外人? 然而骊山老母的反应却很出乎意料,她在红拂和秦琼求情的时候无动于衷,却在苏倩倩求情的时候颜色稍霁,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李智云还活着的话,或许老身会给你一个面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身在场外、化身为雄阔海手下喽啰的李智云都惊奇不已,心说你是否给苏倩倩面子,跟我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毫无疑问,骊山老母是认定我已经死在千年尸王的手上了,但是此刻骊山老母这话却仿佛是在说,如果我没死的话,就会答应苏倩倩的求情,放过狄知逊,这都哪跟哪啊? 红拂和李蓉蓉以及狄知逊当然知道李智云还活着,却不敢贸然询问,她们既不知道骊山老母对李智云是个什么态度,更因为李智云曾经郑重叮嘱不许泄露他的行踪,所以都只能保持缄默。 苏倩倩自然也是大惑不解,同时更对李智云的生死极度关切,纵使对骊山老母百般敬畏也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老母娘娘,李智云已经死了吗?又为何如果他活着,你就会答应我的求恳?” 骊山老母道:“老身原本是想好好对他的,本打算把他接到骊山养好身体,再让你和他一起去替老身做一件事情,只可惜……老身一时不察,被那姓言的贱人毁了他的形神。” 凡人之死,形同灯灭;而形神俱灭则是神仙的死法。李智云既已形神俱毁,那是神仙也无法将其复活了,骊山老母的脸上露出痛惜无比的神情,竟似暂时忘记了要取狄知逊的性命。 苏倩倩大致听懂了骊山老母的意思,回想在莲子湖心岛上那段光景,骊山老母对自己的态度的确与他人不同,当时自己还很奇怪,自己胜于他人的无非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是骊山老母本身也是一个美貌的女人,又怎会因为自己的容貌而格外对待? 现在一切都好解释了,原来她是想让自己和李智云一起为她做事,做什么事呢?这话就不必问了,因为李智云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不禁心如刀绞,自己韶华待嫁之身,生平就只看中了李智云这一个可心郎君,却不料天妒英才,竟然让他早早地夭折了,既然如此,自己这一生还有什么念想? 这一刻她自觉生无可恋,眼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串串滴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倩倩的悲伤,骊山老母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自然不是同情这对情侣的离散,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女人见惯了悲欢离合,她只是为了自己多年夙愿的破灭而惋惜。 人丛中的李智云见状就再忍不住疑问,开口问了出来:“骊山老母,或许李智云还活着呢?如果我把他找来见你,是不是你就可以放过此间人等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骊山老母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包括当初命黄巾力士送自己去骊山等行为都不是想要加害自己,而是想让自己为她做事。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隐姓埋名躲着骊山老母? 只不过这话必须要问个清楚,同时问一问骊山老母打算让自己为她做什么事,如果那事情的难度不是很大,就替她做了又有何妨?总比树下她这样一个令人头疼的强敌好得多吧? 骊山老母闻言就吃了一惊,目光立即盯在了李智云的脸上,冷笑道:“你小子果然还躲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老身要杀这姓狄的都是你惹的么?还不给我滚过来!只要你死在老身面前,老身自然可以放过这几个俗世后生!” 李智云就很郁闷,反问道:“想让我死很简单,只不过在我死之前我必须问一问你,杀死我和复活李智云这两件事,哪一件对你更重要?” 骊山老母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当然是杀死你更重要!” 李智云顿时无语,心说看来你想让我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正不知如何应对时,骊山老母又道:“李智云已经形神俱灭,就是神圣也无法令其复生,所以老身的心愿就只剩下杀你这一件事情。” 李智云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却又不是很赌定,便继续试探:“既然李智云已经不能复生,为何你还要逗留在大海上面十几个日夜,难道你是在给他招魂?” 骊山老母闻言立时吃了一惊,心说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流连东海的事情?不过随即释然,猜测对方是使用神识探测了解到这件事情。 在她看来,这个冒充紫阳真人的家伙既然擅长各种变化之术,就一定是像二郎神那样练过八九玄功的存在,而能够练成八九玄功的必定是神仙妖兽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存在拥有可以探查四海八荒的神识并不稀奇。 随即答道:“我在东海滞留,是为了找到姓言的贱人将她挫骨扬灰,跟李智云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智云就彻底明白了骊山老母的所作所为,不禁为自己曾经的担心感到好笑,这根本是虚惊一场嘛。 于是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李智云没死呢?不仅没死,我还能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我把他带到你的面前,你还会坚持杀我么?” 第三八六章 无奈的妥协 骊山老母当然不会相信李智云的“鬼话”,怒道:“你这厮一派胡言骗得了谁?老身曾经亲眼看见李智云的躯壳被毁,头颅却被那姓言的贱人抛入深海,如何还能不死?” 李智云闻言当即哈哈大笑,摇身一变恢复了本来面目,说道:“骊山老母,你看我是谁!” 李智云也不惧怕,就在骊山老母的身前现出真身,被骊山老母散发出来的五彩光韵所照亮,场中众人尽皆呆若木鸡。 人们为何呆若木鸡?只因李智云这副容貌和身材实在是太过完美了,即使是年轻时英武绝伦的石之轩都在自惭形秽;即使是一生中阅人无数的祝玉妍都不禁自卑,心想:这样英俊伟岸的男人,即使倒退三四十年,我也还是配不上他。 秦琼和狄知逊惊呆了,是因为他们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他们的恩人——灵石主人李智云,如假包换的李智云。 苏倩倩也惊呆了,但随即就扑到了李智云的怀中放声痛哭,这许多时日的思念、牵挂、担心和爱恋以及刚刚听闻噩耗时的悲伤和无助全部释放在哭声和眼泪里面,再让眼泪去湮没面前的心上人。 唯有骊山老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到苏倩倩哭得有些凝噎之时忽然说道:“你哭什么哭?他根本不是李智云,你还傻傻地让他抱在怀里!” 苏倩倩闻言大惊,立时从面前男人的胸怀中抽身出来,回望骊山老母道:“这明明就是李智云,你怎么说他不是?” 骊山老母冷笑道:“此人不过是练就了一门八九玄功,善于变化罢了,他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既能变成紫阳真人也能变成李智云,只有你这样的傻丫头才会上当!” 虽然不懂什么是八九玄功七十二变,但是苏倩倩的确曾经见过眼前这人扮作紫阳真人出场,于是就信了骊山老母的话,顿感羞愤交加,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李智云的脸上。 李智云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掌,也不着恼,只微笑看向苏倩倩道:“你看好了。” 说罢身体翩然转动,同时双臂舒展,手型不断变换,如同在跳一支舞蹈。 苏倩倩见状不禁惊喜交加,说道:“你真的是智云?啊,你一定是智云了!” 此间就只有她一个人才认识李智云的动作,那根本就不是在跳舞,更不是某种拳法,而是炼制驻颜丹时炼丹者必须掌握的丹诀! 这世上除了自己父女和李智云之外,还有谁懂得驻颜丹的丹诀?确认了对方是李智云这一瞬间,她反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却被李智云适时出手抓住了她的柔荑。 苏倩倩满怀歉意,心疼地抚摸着李智云的脸,责怪道:“刚才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李智云道:“我累你连日牵挂思念,让你打一下就算偿还了。” 苏倩倩满心欢喜,更被爱郎的宽容所感动,再一次投入到李智云的怀抱,这一次却不是哭泣了,而是深深偎依,感受这久别重逢甚或失而复得的幸福与喜悦。 一旁骊山老母见状就再也忍不住,怒道:“都告诉你了他不是李智云,你这小妮子怎么还要投怀送抱?莫非是想男人想疯了么?快点离开他,不然我连你一起都杀了!” 李智云闻言就冷眼看向骊山老母,说道:“亏你还是前辈神仙,竟然真假莫辨,当真令人失望。” 苏倩倩也抬头看向骊山老母,说道:“老母娘娘,他真的是李智云。” 骊山老母却是死活不肯信,冷冷道:“你骗的了凡人却骗不了老身,你到底是谁?速速招认!难道一定要老身找那托塔李天王借来照妖镜照出你的原形不成?” 李智云闻言也是暗暗心惊:这骊山老母的人脉关系还挺硬,居然能找到天庭高层借宝贝,自己还真惹不起她,于是转圜道:“其实我是不是李智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李智云替你做什么事情,如果这件事我也能做,那么你有何必纠结我到底是不是李智云呢?” 这话可谓说到了点子上,骊山老母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喜色,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又寒了脸,否定道:“这不可能!” 李智云听了就无比郁闷,心说老子就是李智云本人,你要说让我做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能做的事情我肯定做不到,你让我做我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强忍着怒气说道:“你先说说你要李智云做的是什么事不行么?只要我能做到,这就替你做了,咱们事儿上见分晓!” 骊山老母不屑道:“也不要说李智云了,只说要做这件事情的男人必须是童男之身,老身曾经仔细观察过李智云的身子,赌定他是童男子,可是你呢?你这厮一看就是命犯桃花之人,身边倚红偎翠,如何还能持有童子之身?” 李智云听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见骊山老母眉毛快要竖直了才止住笑声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如假包换的童男子,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找个地方,你仔细看看我也行。” 虽然早在灵源大陆的无底深潭中他就度过了青春期变成了成年人,但是从他打贺兰山绝谷中出来之后却始终没有机会行那成年男女之事,因此直至今天他也还是如假包换的童男之身。 而当初在莲子湖心岛的时候,他一度昏迷不醒,曾被苏倩倩褪去全身衣着以供张一针施展针灸疗法,恰好被后来赶至的骊山老母看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道骊山老母是根据什么特征看出童男的,但是人家毕竟是女娲的徒弟,想必独有秘术。 女娲连活人都能制造,一身本领远胜后世现代的克隆技术,又如何看不出哪个是童男哪个是童女? 看见李智云笑得畅快,骊山老母便也信了八成,心想若是这厮已经不是童男则必定不敢如此狂笑,又说道:“就算你是童男,可是你懂得炼丹么?你必须拥有不亚于李智云的炼丹术才算符合要求!” 李智云这一次连笑都懒得笑了,一直身前的苏倩倩说道:“你问她。” 苏倩倩这才对骊山老母解释道:“晚辈之所以敢于确认他就是李智云本人,正是因为晚辈看出了他懂得炼丹法决,那法决除了晚辈和晚辈的父亲之外就只有李智云才会,世上更无第四人懂得。” 她这话没有半点水分,当今尘世之中,能够成功炼制驻颜丹的原本就只有苏元明父女和李智云三人,李智云也是因为拥有河图洛书才学会了炼丹,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任谁有多好的天赋,都不可能达到他们这样的境界。 骊山老母听了这话就再度喜形于色,却仍口吻严厉地询问李智云:“还有最后一事,既然你敢说你样样都比得上李智云,那么你一定知道李智云拥有的灵石在什么地方了?那好,你这就前去把灵石取回,老身就认你是李智云也无妨!”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险些气得七窍生烟,合着你说了半天也不说让我帮你干啥事,就是为了抢夺我的灵石啊?哦,我拿了我的灵石回来给你,你就认我是李智云,我还得谢谢你咯?你不认我又能怎样? 只不过瞬间就想起若是对方不认自己是李智云,多半就要拿狄知逊开刀,于是只得继续忍气吞声道:“这是自然,那灵石就在济州千佛山上,我随去随取。就这点事么?这似乎也不必我和苏倩倩两人才能完成吧?” 骊山老母终于露出了微笑,说道:“当然不止是这么一点事,保有完璧之身、具备炼丹技术以及取回灵石都是基础条件,只有满足了这些条件你们两个才算具备了替老身办事的资格。” 李智云听罢仍然愤懑不已,这跟后世那种花上几十万买个学习飞行员的资格有啥区别?还有就是后世某些企业招收普通员工等于招收股东,要求求职者自带数万元入股方可入职,这不是欺负傻逼么? 但是此刻他只能忍受对方的霸王条款,没办法,谁让人家捏着自己朋友的命呢? 听到此处,场中众人也都起了一阵骚动,均想:这骊山老母是真心黑啊,拿人家朋友的性命相要挟,侵吞人家的灵石还不算完,还得逼着人家小两口替她办事,这事儿上哪说理去? 尽管人人都对灵石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此刻却没有一人敢于流露出来,骊山老母的手段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李智云那么厉害都只能服软认怂,还有谁敢在她的碗里抢一口食?那简直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事态演变至此,骊山老母和李智云算是达成了一致,即刻赶奔济州。临行时满山众人却是没有自行离去的意思,看那样子都像是想要跟在骊山老母和李智云的身后向东而行。 李智云自然不愿与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物为伍,回身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说道:“你们跟在后面干什么?灵石你们就不用想了,但如果你们是想要邪帝舍利的话,就到祝掌门的轿厢去拿,我才不会要这种东西。” 石祝两人闻言又惊又喜,他们只当李智云必定会侵吞邪帝舍利,哪料到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东西,竟然早已将其藏在了轿厢里面,顿时连声称谢,祝玉妍谢了几声又忸怩道:“不知李公子可否将奴家的脸面治疗一下?” 她的脸被李智云用面目全非脚踹成了一张母猪脸,任凭她和石之轩想尽方法也恢复不来,便知道除非李智云本人才能治愈,这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智云跟石祝两人原本没什么嫌隙,看见祝玉妍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不再为难她,笑道:“怎么你也自称奴家了?不当阴后了?” 此前他讽刺祝玉妍时曾经犀利指出“后”之一词的可悲意味,只气得祝玉妍跟他拼命,但是“后”终究是后,终究是“帝”或“皇”的附庸甚或玩物,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祝玉妍自然不怎么服气,只觉得“后”的地位再怎么卑微也是一人之下兼且母仪天下的存在,难道不够崇高么?只不过此时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却是不敢跟李智云强辩,只怯怯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李智云的训诫。 李智云却还要以理服人,说道:“俗话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可见‘后’之轻贱,你若是真的有魄力、有智慧、有豪气,有实力,你就直接做个女皇或者女帝岂不美哉?” 这话深深打动了祝玉妍的心扉,说是直击灵魂都不为过,令祝玉妍茅塞顿开,对啊,为啥我就不能是女帝呢? 自古至今华夏女子的终极梦想都止步于“后”之境界,从未有人敢想女人登基称帝的事情,那不是牝鸡司晨么?成何体统? 但是此刻李智云的一席话深深启发了祝玉妍,此后将这个思想灌输给弟子婠婠,又经婠婠传给了徒孙明空也即武则天,武则天则真正将这个思想落实到位,成就华夏史上第一位女皇。 武则天当皇帝乃是后话,此处一笔带过,只说李智云一边说教一边使出一套“还我漂漂拳”来,把祝玉妍的一张猪脸打成了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其姿色比之从前更加美艳几分,内力易容术一精至斯,能够美化自己也能美化他人。 祝玉妍只看石之轩那目瞪口呆垂涎三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恢复了容貌,连忙拿出宝剑借着初升的月光来照,只见剑身一张美艳至极的俏脸更胜当初,连忙盈盈下拜,语声都哽咽了:“多谢李公子……” 这一刻她又惊又喜又恨,恨不能年轻四十岁去跟苏倩倩竞争一下眼前这个完美无双的奇男子,恨这李智云比自己晚生了数十年。 李智云知她心头所想,却怎会对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女人有所动心?只挥了挥手道:“此间事既已了,你们就都别跟着了,若是扰了前辈神仙,只怕没得丢了性命。” 第三八七章 息兵止戈 李智云处理完未尽事宜,就问骊山老母如何走法。骊山老母略一征求李智云的意见,就拿定了主意:只要求李蓉蓉、李智云、红拂、苏倩倩和狄知逊五人随她登上瘦狗岭的山巅,余者尽数遣散,爱去哪去哪,只是不许继续跟随自己一行人。 原本秦琼是和狄知逊、苏倩倩以及张一针一路前来的,也要求一同前往,却被李智云谢绝了。 既然骊山老母看准了要拿狄知逊和红拂做人质,又何必再搭上一个秦琼?更何况秦琼既有老母需要孝顺,又有新婚娇妻贾菁菁独守空房,自己再不阻止他陪着狄知逊做人质就太不应该了。 来到瘦狗岭的山头,骊山老母就掏出来一方丝帕,又把这手帕望空一扔。 那丝帕转眼变大,悬在众人面前丈许高的空中,仿似浮在空中的一张飞毯。 李智云知道事实上这丝帕就是飞毯一类的东西,他心里有数也不多言,只看骊山老母如何安排,果然骊山老母说道:“你们四个都跳上去吧,这张手帕会把你们送到骊山,到了那里尽可随意在山中休闲玩耍,却不要企图逃走。” 众人均知此为骊山老母玩的一手互为质押的妙招,李智云跟在她的身边,就不怕红拂、苏倩倩和狄知逊逃走;反过来红拂、苏倩倩和狄知逊被她软禁在骊山,就不必担心李智云半途潜逃。 为了让众人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骊山老母又特意做了说明,看向李智云道:“你也不要幻想半途逃走再赶奔骊山救走她们,那骊山之中自有阵法,非是你等所能破解,就不要做那徒劳无益之事了。” 李智云听了就很不服气,心说你那阵法能有多强?比得上当初北戴河碣石山那座迷阵么? 只不过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不服气归不服气,他却不想进行尝试,就算自己半道跑了并从骊山救出他们三个又如何?然后呢?然后自己还能带他们去哪里?跑到天涯海角藏起来么?那岂不是太过凄惨? 李智云都不想做的事情,狄知逊、红拂和苏倩倩就更不会去尝试,既然双方已经讲好,又何必再次闹掰?于是都按吩咐跳上了飞毯,以她们的轻功跳上一丈多高的飞毯不过是踮踮脚尖一样的简单。 李蓉蓉最后一个跳上飞毯,那飞毯便冉冉升空,逐渐变小、终于消失在月色之中,骊山老母这才说道:“走吧,老身随你去拿灵石。” 李智云开始装傻,道:“怎么走?下山么?” 骊山老母很是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懂御风飞行!” 一个擅长八九玄功七十二变的妖仙强者怎么可能不会飞?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却不知李智云真的没有正式飞行过,从前比较夸张的行止不过是腾云驾雾一样的轻功纵跃,再就是利用虫洞旅行,虫洞旅行虽然远较飞行更快,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虫洞旅行是标准的“穿”。 事实就是如此。虽然李智云能够凭借河图洛书中的仙道内容推断出修真者飞行的原理,却是从未试飞过一次,于是真诚请教道:“我真的不会飞啊!怎么飞?你教教我呗。” 骊山老母急切之下哪有闲心教人这些,干脆伸手挽住了李智云的手,说道:“算了,老身就带你飞一次好了。” 后世现代人有句俗话说得好:带你装逼带你飞!李智云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既没有心情带一个千年老妇装逼、也不会因为被这样一个女人带着飞而陶醉。 没等他表示可否,只觉浑身一轻,人就随着骊山老母到了空中,迅速飙升到距地一千丈左右的高度之后,再徐徐往东飞去。 骊山老母的飞行速度并不是很快,至少比不上曾经被自己炸掉的钟离权的那柄堪比宇宙飞船的青龙剑,又或许连后世现代空军的战斗机也不如,最多也就与波音747的速度相仿。 只不过即使只有后世客机的速度,飞行一千里地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够了,瘦狗岭到千佛山最多不过一千一百里。 半个时辰的飞行时间算不得长也不算短,因为他们既没有图书报纸也没有机载电视。 如果他们两人是一对年龄相仿且又彼此钟意的男女,那就根本用不着什么书报电视,甜言蜜语打情骂俏甚至只是眉来眼去就能让时间迅速流逝。 但问题是他们两个并不是这样一对男女,他们两个之间既没有暧昧也没有旖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对迫于各自的需求而不得不合作的商人,相互戒备、相互防范、更唯恐被对方洞悉自己的实力和底线。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防备着飞了半个时辰,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山东境内,将至济州城时,人在高空,就看见了地面上的万家灯火。 话说这个时代里州县城镇的夜景对得上“万家灯火”这个词汇么?就连李智云都不禁惊奇了,连忙将神识播洒下去,这才知道下面的根本不是万家灯火,而是数以万计的松油火把! 地面上正有数以十万计的士兵正在厮杀,骊山老母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壮观景象,即刻降低了两人的飞行高度,在离地五六百丈的高度上就听见了地面上的厮杀呐喊。 这是谁和谁在打仗?李智云有些费解,在眼下这个时段,或许辽东半岛上那场规模浩大的隋高之战正在进行,可是山东济南这个地方怎么也会发生如此规模的战事? 神识查探细节,才知道这居然是两支隋军之间的战斗,一方是杨林的登州兵马,另一方却是来自河南地区,是由杨素、杨玄感父子统率的府兵。 这两支人马怎么打起来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在另一时空里稍晚的时间点上倒是发生过杨玄感叛乱,只不过既不是在济州造反,时间上也没有这么早。 继续拓展神识扫描的范围,忽然就在济州城头上扫到了正在督战的杨林、杨素、唐璧和铁拐李,万宣道和杨玉儿也都站在杨林的身边。 看到这些人之后李智云就更加费解了,杨素怎么跟杨林站到一起去了?下边正在跟登州兵马预约奋战的将士不正是杨素的手下么? 神识再往城下对面阵营去查探,却见对方一员体貌雄伟蓄有一部美髯的主将骑在战马上发号施令,脸上神情与杨素颇有几分神似,想来就是杨素的长子杨玄感。 站在杨玄感身边的几个人里面也有熟人,乃是密印寺住持灵祐禅师、少林达摩院首座昙宗大师以及色空等几个少林武僧,余者都是杨玄感手下的将官。 为了弄清楚这双方厮杀的原因,李智云连续查探了双方几个首脑的识海,然后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双方内战的原因还是为了灵石。 早在二十天以前,当他被灵祐禅师使用如来法宝之一的法音金钹所伤,陷入昏迷之后,千佛山莲子湖吸引了来自大隋全境的寻宝者。 这些寻宝者既包括江湖中的武者,更包括官方的军队,更有来自三山五岳的修真者,这些人一度打成了一锅粥,如同程咬金、尤俊达之类的绿林好汉都被打出了济州地界。 然而不论这些人打也好,不打也罢,被李智云藏起来的灵石却是谁都找不着。 找不着怎么办?最原始的办法就是掘地三尺,但是发掘如此广阔的地带就需要大量的人手,那么各个势力里面谁的人手最多?自然是杨素和杨玄感父子统率的数万河南府兵。 杨素、杨玄感父子不仅拥有数万将士,而且还拉拢了灵祐禅师以及少林昙宗大师为强援,由此实力一跃局于所有势力之上。 论单打,谁敢招惹灵祐禅师和昙宗大师的联手?灵石主人李智云那等逆天的绝顶高手都败在了灵祐禅师的手上,别人就更不敢轻捋他们的虎须了,若是论及人多,他们也是兵多将广,更何况他们还代表着朝廷。 杨素父子一度控制了整个济州内外的大局,但是这个局面却在杨林率兵来到之后发生了改变,你杨素想要灵石,问过我杨林了没有? 杨素深知杨林和杨广的关系,那是亲疏有别啊,杨林在朝中的地位稳若磐石,他当然不敢跟杨林死磕,立马决定退让,却遭到了儿子杨玄感的坚决反对。 杨玄感在得到了灵祐禅师的支持之后膨胀了野心,在杨林咄咄逼人要求他父子率领部下让出济州城时,他再次受到了灵祐禅师的怂恿,因而寸步不让,直至父子反目,大吵了一场。 杨素一气之下索性撒手不管了,离开儿子站到了杨林一边,而后双方隋军同室操戈大打出手。 时至今夜,这一场内战已经持续了七天七夜,双方都死了两三万人,由于灵祐禅师的存在,双方的主要将领均未参与单挑,而杨林和杨素也请来了逗留在千佛山上的铁拐李来助阵,所以杨玄感这边也没敢主动单挑。 虽然双方的主将都不参与厮杀,但是双方终究要争夺千佛山地区的采掘权,所以就任由手下将士去搏命,只有活下来的兵将才能挺进开采区域去发掘灵石。 如此一来就可怜了双方的低级军官和士卒,被双方首领当做草芥一样白白送了性命,若是继续这样打下去,终有一方死伤殆尽,剩下的一方就自动获得了挖掘的资格。 弄明白了这些,李智云立时义愤填膺,对杨林杨素以及杨玄感都生出了反感——为了一己之私利,竟然罔顾将士生命,这样的人也配统帅大军么? 李智云不是不懂得慈不掌兵的道理,然而这毕竟不是与异族之间的战争,如果是那种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结果就可以被人接受,但是眼下这场内战又是为了什么? 于是对骊山老母说道:“再往下降落一些,我要阻止这场战争。” 骊山老母对此很是不解,埋怨道:“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李智云道:“难道这下面的将士不是你师父造出来的人的后代子孙么?莫非你也将他们视为刍狗?” 骊山老母摇头苦笑道:“好好好,算你说得有理。” 于是再次降下二百丈,李智云立即开口喝令:“下面的人都给我听着,我是灵石主人李智云,你们在这里搏杀挣命不就是为了灵石么?现在我宣布,你们不可能得到半点灵石,因为我即刻就会取回灵石离开这里,你们还有必要继续厮杀下去么?” 他这话若是只听内容就是在讲道理,但实际上他却没有那么苦口婆心,直接动用了佛门狮吼功,如今他的吠陀内力并不弱于此前练就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内力,如此龙吟虎啸般的声波从空中播洒下来,顿时震得沙场上的将士头晕眼花,纷纷栽倒在地。 这也就是李智云不想伤人,将声波的震荡力均匀分配了出去,否则这一句宣言就能让聚集在沙场上的数万将士暴毙当场。 见此一幕,城头上的杨林杨素以及铁拐李等人,城下军阵中的杨玄感和灵祐禅师等人都被吓得肝胆俱寒,均想:那张一针不是曾经诊断李智云终身残废了么?怎么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尤其恐惧的是灵祐禅师,他恐惧不止是因为他曾经联手紫阳真人伤了李智云,也不止是因为李智云悬浮在空中显示出了神仙的法力,而是因为李智云身边那个女人。 那是如来佛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女人,佛门之中但凡得到过佛祖真传的弟子都知道这个女人的模样,这是骊山老母啊! 站在骊山老母身边的李智云谁敢招惹? 李智云却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只要能够息兵止戈就算是佑护了苍生,他随即将神识伸展到千佛山上,找到了坐在山上斗蝈蝈的罗士信,自己剩余的整块灵石就藏在罗士信脚下的岩层之中。 第三八八章 遍地烽烟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逗留或起居在千佛山上的人物已是寥寥无几,但是罗士信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李智云在的时候,人们摄于灵石主人的强大自然不敢招惹这个傻小子;而当李智云不在的时候,又有丹王苏元明特意照拂,要求各路人马不得侵害这个灵石主人的仆从。 苏元明说话自然是好使的,只因即使有谁得到了李智云藏匿的灵石,也需要借助苏元明炼丹炼器才能把灵石的价值落在实处,否则非但武功于短期内无法获得突飞猛进的提升,而且灵石还会成为烫手的山芋,令其成为众矢之的。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成就了苏元明高高在上的地位,各路强者纵使相互间打得头破血流,也没人敢得罪苏丹王,所以苏元明也就可以安然在兴隋寺内借宿。 与罗士信、苏元明享受同一待遇的是兴隋寺的住持彦琮禅师,前文说过,彦琮禅师藏有一柄专用的刻刀且握有一门分割灵石的技术,即使有谁得到了灵石,即使说服了丹王为其炼丹炼器,也需要彦琮禅师为其分割。 所以彦琮禅师也成了千佛山上的香饽饽。 连日以来,彦琮禅师和苏元明都是足不出寺,他们并没有参与到那些寻宝的人们之中,只因苏元明早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找到李智云藏匿的灵石。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够找到李智云的灵石并拿走,当初他也不会开办一场售卖会继而鼓励天下群雄去李智云那里购买灵石了,直接雇一个本领高超的窃贼不就行了? 虽然没有人招惹罗士信,却不等于没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罗士信却是天生心地单纯,牢记李智云离开前的叮嘱,始终留在千佛崖上不肯离去,每日里只看着天空发呆,对那些监视他的人们不理不睬。 也曾有人猜测李智云藏匿灵石的地点就在千佛崖,也曾有人进入千佛崖下面山腹中的洞穴探幽,只不过结果正如苏元明所料,李智云藏匿的东西又岂是凡人所能找到的? 如今李智云从天而降,如同一颗划落的流星直堕下来,正好落在了罗士信的身边,原本坐在地上发呆的罗士信如见亲人,立马起身诉苦:“哥哥吔,你这是去了几年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李智云不忙回答,先是四处环顾了一眼,只吓得围在千佛崖周边的隋军将士纷纷后退,唯恐再被这灵石主人吼一嗓子,大家心里有数,李智云这狮子吼谁都受不了。 李智云然后才宽慰罗士信道:“这些天辛苦你了,只不过眼下为兄却不能带你一起走,你且去历城县太平街去找秦安秦琼两位兄长吧,日后就跟在秦琼身边,他会管你吃喝,咱们他日再聚。” 说话间人影忽明忽灭,已是遁入地下将埋在地底深处的灵石取了出来,那灵石被他埋在山腹洞穴下面的岩层里,深达二十几丈,不要说他人根本发现不了,就是发现了又怎样?就是后世的地质勘探队都挖不出来,更何况此时这些寻宝之人? 在取出灵石的过程里他试着利用吠陀坍缩术将整块灵石进行了压缩,这灵石尚且不如女娲的补天石,被他缩小成拳头般大小藏在了怀中,嘱咐过罗士信之后就冲着天上的骊山老母招手,其动作宛若后世现代人街边打的:“咱们走吧。” 骊山老母闻声降落下来,旋即拉起李智云的手臂再次升空,千佛山周围乃至整座济州城的将士都在仰望,用一种膜拜的眼神仰望,且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直到那一对男女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空,才听见李智云的一句留言飘落下来:“苏道长,令嫒现在骊山,一切安好,勿念。” 人们知道这是李智云在与丹王苏元明对话,对此都不怎么关心,人们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智云明明说他会取走灵石,怎么不见他拿了灵石离去?莫非那灵石还在这千佛山上? 天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地上的人们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纷纷议论,更有当日曾经听过苏元明讲述灵石主人来历的人提出疑问:那块灵石不是比一个成年人躯体还要大么? 当初亲眼目睹李智云手托灵石攀援峭壁的是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在他们师徒看来李智云手里托着的那块灵石绝对要比罗士信的身躯大很多。 罗士信本身就是一个壮硕如牛的体型,比罗士信都要大很多的石块得是多大?至少李智云要将其从此地拿走就不可能瞒过众人的眼睛。 地上的人们在议论,飞在空中的骊山老母也是一样,她只是将飞行高度拔升到地面众人看不见的位置,却并未向北飞行,冷着脸问道:“你不是说你能取回灵石么?怎么不见你取回来?” 没有灵石就无法启动下一步的计划,没有灵石就一切都是空谈,她和李智云达成的契约也就作废,彼此之间就将恢复到敌对态势。 “这不是么?”李智云没打算撒谎,就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坍缩过的灵石,他之所以把这块灵石做了坍缩处理,完全是为了方便,试想自己若是托着一大块灵石,再由骊山老母帮助飞行,是不是太过臃肿了? 就连后世搭乘航班也要限制行李的重量和体积,何况骊山老母这架航班远不如波音客机空间宽敞。而且就算重量可以忽略不计也不好,那么大一块灵石不是要增加空气阻力么?轰炸机远程轰炸的时候还要扔掉副油箱呢。 骊山老母看着那拳头大小的灵石就想发飙,你当我傻啊?就这么一块灵石就搅得世间天翻地覆、腥风血雨? 李智云却及时解释道:“你拿在手里掂一掂重量就明白了。” 骊山老母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只一掂量立时面露喜色,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灵石做成我那柄月亮之剑一样的存在。” 其实骊山老母想要得出灵石经过压缩的结论根本不用掂量,只需对比自己带着李智云飞来时的重量就好了,差着四五百斤分量呢,肯定是李智云的身上增加了荷载。只不过她没看见预想中的灵石就急了,所以一时未能想到这里。 而现在既然掂出来了区别,剩下的就只有夸赞没有恼怒了。她那柄月亮之剑也是经过了压缩的,只不过那是她师父女娲的手艺,她这个徒弟却是无法做到,因此对李智云的神奇能力很是艳羡。 李智云则很云淡风轻地说道:“小鸡不尿尿,各走各的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跟你师父的手法不同。” “什么小鸡不尿尿?”骊山老母仔细品味这句谚语,忽然脸上一红,啐道:“你这小鬼忒也淫邪。” 李智云就很郁闷,苦笑道:“你这是想哪去了?想多了好吧?” 骊山老母自然不会就此话题继续探讨下去,旋即向北飞行,岔开话道:“就连我都不知道你把灵石拿出来了,地上那些人自然更不会认为你把灵石拿走了,继续争抢下去,便会重启战端,你那悲天悯人的良苦用心怕是白费了。” 李智云心说这倒是个问题,自己刚才没有想到,于是施展千里传音给下面的万宣道:“告诉你岳父,灵石已经被我拿走了,你们这就退出灵石的争夺罢,你岳父或许不信,但是你就不要为这件事替他拼命了,没结果的。” 他知道这话即使是广而告之,人们也多半不会相信,就只提点一下万宣道算了,毕竟万宣道是自己的亲舅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该让他抽身事外,不然就是自己做的不够了。 骊山老母的判断没有任何偏差,事实也是如此,在她带着李智云离开以后,济州附近果然战火重燃。 不仅杨玄感和杨林两支人马继续鏖战,而且又陆续有几股势力加入到争夺的行列之中,其中既包括李世民伙同紫阳真人的太原李家军,也包括投奔河南瓦岗寨翟让的程咬金、尤俊达等人,更有石之轩、祝玉妍等人统帅的魔道之众。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灵石以及灵石所具有的财富价值是武者无法抗拒的诱惑,在运河尚未凿成、杨广征讨高句丽尚未完败的岁月,大隋朝的境内已经有多股势力揭竿而起,逐鹿在山东境内。 这或许是天下大势使然,又或许是由于李智云的穿越所致,总之大隋朝的气数从此转向衰微,改朝换代已经是无可逆转的大势了。 飞在夜空,李智云不再去想济州那些人的生死,这些人既然一定要为财死,谁又能劝得住呢?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只是算起来此时杨广那一百多万大军应该已经兵临高句丽的城下了吧?要不要赶过去帮助杨广灭掉高句丽? 他知道杨广这一战必败无疑。即使没有羽则男的突飞猛进,即使没有渊太祚父子的狡诈诡变,即使没有羽裳的情报支持,杨广也无法打赢这一场战争,因为杨广犯了古时皇帝的一个通病——坐镇后方却要指挥前线。 即使是在有线电话、步话机投入战场的后世现代,指挥员也应该尽量把指挥所设在前线,以便随时掌握瞬息万变的战局,继而做出精确的应对和布署,然而杨广却是坐镇北平城遥控这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焉能不败? 李智云记得史料记载关于这场战争的细节,杨广要求每一路将领只要敌人投降便须即刻停止进攻,将战报递交北平,再由他这个“总元帅”决定是否受降。 结果高句丽恰恰就利用了他这条“圣明”的旨意,一旦隋军攻势紧密,守城的高句丽将士立即投降,递交降表,再利用隋军送交降表至北平的间隙休整部队、加筑工事,等到杨广派了受降使者返回时立马翻脸,甚至还会玩一玩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的把戏。 辽东半岛上每一座被高句丽占据的城池都在玩这么一手,杨广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尚且不知,总觉得自己统帅一百多万大军碾压过来没有不胜的道理,等他得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投降的时候再想改弦易辙就来不及了。 这一场战争从春末一直打到初冬,双方各有折损,却是隋国折损更重,因为隋军是攻城的一方,最终兵力损耗了四成,剩下六成虽然仍比高句丽的兵力为多,但是士气已然无存,再加上天气严寒,所以杨广这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便告无疾而终。 李智云怜悯的就是这即将命丧辽东的四成隋军,一百一十三万的四成也不少了,足有五十万条生命,就这么白白死在白山黑水之间,不冤么?难怪王薄在拉起杆子反隋的时候写出了《无向辽东浪死歌》作为口号纲领,这的确是浪死啊! 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从古至今,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从来都没有真正歇止过战争,或许其他穿越者对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不甚关心,但是李智云不同,他是带着寻侠的任务穿越而来的,即使直到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侠义值超过他本人的仁侠义士。 而且如今寻侠系统已经被他深度开发的新生大脑所兼并,寻侠任务更是根深蒂固在他的意识之中,或者说行侠仗义已经变成了他的潜意识或是本能,这个时候他做这些为国为民之事已经不再是为了积攒侠义值去兑换武功,而是无所谓侠义值多少,本能就想要这么做。 所以在飞了一阵之后,他就向“机长”提出了请求,“咱们能不能先飞向东北,我……我想先去辽东,再制止一场正在发生的战争。” 骊山老母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你别得寸进尺啊!你化解济州的战事并不耽误老身的事情,所以老身默许你了,现在你却又要去管东北面的闲事,却又为何?眼下这五湖四海到处都有战乱,到处都在死人,你管得过来么?若是老身都陪你一一去过,那么老身的事情岂不是要被你拖到猴年马月?” 第三八九章 秦始皇的棺材 李智云请求被拒,心中很是不快,却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机长”自己是“乘客”呢?但终究还是不甘心,就威胁道:“行,现在你不帮我,到时候也别指望我用心为你办事。” 不料骊山老母早有准备,立马就怼了回来:“随便你用心与否,反正事情办不成你的亲友就活不成了,你自己看着办。” 一提狄知逊和红拂等人,李智云立马就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自语道:“莫非这几十万人的死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么?”又问骊山老母:“你到底让我帮你办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在他看来,现在他们两人身处千丈高空,不论说什么都不会被人听见,骊山老母自然也就无需保密了。 不料骊山老母却仍不透底,只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从济州到骊山地面路程是一千七百里,骊山老母飞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她带着李智云落在骊山的一个山谷之中,山谷中花香鸟语,屋舍俨然,却是看不出有什么机关陷阱。 一座古朴典雅的屋舍门前,李蓉蓉、红拂、苏倩倩和狄知逊已在迎接,骊山老母让李蓉蓉带着红拂和狄知逊自去其它房子休息,只留了苏倩倩和李智云随她进了屋子。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又雅致,一看就是妇人居住的寝室,李智云略一打量,发现这屋子和自己母亲万氏的房间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是一床一凳一个梳妆台而已。 梳妆台紧贴北墙,贴着墙设有一面铜镜,骊山老母径往梳妆台走去,伸手在那铜镜的边缘一抚,只听“轧轧”声响,那铜镜和梳妆台连同后面的北墙竟然翻转开来,现出一道黑洞洞的洞口,也不知通向何处。 李智云立即将神识延伸进去,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了无法深入,非但无法深入,而且这种无形的力量竟似具备特殊的腐蚀能力,一种遭遇噬咬的感觉沿着神识束反馈到自己的识海,连带着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 李智云大惊,却听骊山老母说道:“现在你知道老身为何说你不要企图救走你的亲友了吧?老身这居所别看其貌不扬,但就是大罗金仙也别想任意出入,就连神识都不能进入窥探,否则必遭阵法绞杀!” 李智云不得不承认骊山老母的说法并非危言耸听,在自己练成吠陀神功并拥有神识之后,已经是第二次遇见这种事情,第一次是祝玉妍的天魔场,但是天魔场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屏蔽干扰而已,此处却比天魔场更狠,居然能顺着神识反伤自己的大脑! 他沉默不语,默认了骊山老母的强大,却在记忆里查阅河图洛书,河图洛书里面什么都有,一定也会有关于这种绞杀神识阵法的内容。 融合了寻侠系统的大脑运算极快,几乎立刻就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赞叹道:“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把诛仙阵的四把宝剑都弄到你家里来了。” 诛仙阵是主宰天道杀伐的无上阵法,曾由通天教主摆出,阵法由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柄宝剑所组成。非四位天道圣人合力不可破。 在阐截大战的那个时代,阐教门人中最为优秀的当属玉虚门下十二弟子,也即十二金仙。 因为出身名门,背景深厚,加上他们本身修为不俗,多有超强法宝,十二金仙在面对截教仙人时几乎未有败绩。即便是遭遇对方的大罗金仙也浑然不惧,嬉笑怒骂如常。 然而在诛仙阵前,一贯眼高于顶的玉虚十二弟子竟然连进阵查探的勇气都没有,可见此阵是何等的厉害。实为鸿蒙开辟以来的天道第一杀阵。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时,三千大道天魔不明天数、强行阻挠;大道有感,故而降下诛仙剑阵斩杀三千大道天魔。 盘古开辟洪荒世界后,忌惮诛仙四剑与诛仙阵图有伤天和,便将四剑与阵图封印在洪荒世界西方大陆的祖脉须弥山下。 龙汉初劫时,罗睺魔祖利用整个西方世界的灵脉地气与龙、凤、麒麟三族精血怨气强行冲开了盘古封印得到了诛仙四剑与阵图;四剑当时纵横洪荒,无穷毁灭之气笼罩混沌,无尽杀戮之色覆盖鸿蒙斩杀生灵。众生顿时陷入生死大难。 之后道祖鸿钧将罗睺斩杀并收复了诛仙剑阵,后在分宝岩上将诛仙四剑与阵图传授给最宠爱的小弟子——通天教主。 李智云只知道此阵可以绞杀神识,却不知昔日通天教主布下此阵被破之后这四柄宝剑去了哪里、被谁收了,不料却是落在了骊山老母的手上,还被她布在了卧室的暗道之中。 如此看来骊山老母此前那番警告就不是虚言恫吓了,有这诛仙阵护在家中,就的确算得上固若金汤,纵使是大罗金仙也不能随意出入。 要知道当年可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四个神圣联手才破掉了这座阵法,换作一般神仙能行么?肯定不行。 李智云发自内心的赞叹佩服,骊山老母听了却不禁骇然,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李智云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此处的阵法是诛仙阵?” 要知道这诛仙阵绝就绝在无相无形,令人身在阵中而不自知,一经发动立时夺命,就是当年的十二金仙都一度对这诛仙阵视而不见,其时若无燃灯道人提醒,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有这样一座阵法存在。 那么李智云又是怎么知道的?仅仅通过神识遭遇绞杀他就能推断出诛仙阵的存在?骊山老母想不通这个问题。 李智云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从河图洛书里面查出来的,只说道:“我猜的,我这个人猜事情一向比较准,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你要帮你办什么事吧。” 骊山老母如此神通广大,连诛仙阵都能搬到家里来,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别人帮办的?这件事一定艰难之极。 李智云如是猜测,同时不再做中止合作的打算,这诛仙阵太厉害了,河图洛书给出的几种破解方法都不是他能够做到的,至少现在做不到。既然无法强行救出狄知逊和红拂,就只有乖乖给人家办事。 骊山老母凝神看了李智云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俩跟在老身后面,到了地方自然知晓,不要企图毁约,只要你不乱来,老身就不会发动阵法对你不利。” 说罢当先走入暗道之中,李智云和苏倩倩随后跟进,暗道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又不能动用神识探路,幸有骊山老母泛着荧光的身躯照亮了几尺空间,李智云就只好紧跟骊山老母的脚步前行。 在这神秘的陌生环境里,苏倩倩莫名产生了些许恐惧,情不自禁地挽住了李智云的手,李智云知她心事,便任由她的小手牵住自己。 只走出几步就能感觉到,暗道里面其实是向下的阶梯,也不知到底有多幽深,只是一味地向下,期间左拐右拐的拐了不少岔道,宛似迷宫一样的复杂。 当走到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级台阶的时候,前方豁然开朗,三人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之中,大厅足有十丈见方,四壁上均有壁挂烛台,烛台上面却没有那种常见的蜡烛,有的只是类似油灯一样的火焰——浸在灯油里的灯芯燃着火苗。 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器,是跟一栋房子差不多大小的长方体。说它是木器只是因为它是由木料制成,表面上涂着油光可鉴的漆。李智云一时猜不出这是件什么木器,作何用途,说它是房子吧,却又没有门窗。 他不问,骊山老母便也不解释,径直走到那“木房子”边上,绕到了“房子”后面,李智云跟着转过来,就看见了一只丹炉。 “这是一座用万年玳瑁制成的丹炉,可以炼制天下各种丹药,这还是当年老身从魏伯阳手里抢来的宝贝,用它炼丹,不算辱没你们两位炼丹师吧?” 骊山老母指着丹炉做出说明,表面上像是在征询两位丹师的意见,但是只要听她的语气就能知道,这是在显摆她的能耐呢。 这就好像后世现代的公司董事长对一个刚刚招聘来的司机介绍他的豪车一样,意思是:怎么样?你从前开的是昌河面包,现在让你开劳斯莱斯你幸福吧? 能从魏伯阳的手里抢夺极品炼丹炉,那岂不是比要了魏伯阳的老命还要严重?而魏伯阳居然就给了,说明什么? 说明身为火龙丹宗宗主、号称丹道鼻祖的魏伯阳惹不起她骊山老母。 万年玳瑁就是万年乌龟壳,这东西的确适合用作丹炉,河图洛书上也是有所记载的,李智云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还行吧,你叫我们来就是给你炼丹?” 王八这个词源于司马迁的《史记》,骊山老母显然没读过《史记龟策列传》,疑惑道:“什么是王八?” 李智云蓦然想起后世那个只养了一只甲鱼就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厂家,答道:“就是鳖,有一个姓马的说只要人喝了鳖的精华,就能奔行万里不知疲累。” 骊山老母听得云山雾罩,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就回到正题上来,伸手从丹炉的炉底出灰口中拿出来几根编连在一起的竹简,递给李智云说道:“先炼丹,你看看这种丹药你能不能炼出来,这种丹药是一切的基础,如果炼不出来就谈不上下一步了……” 李智云接过竹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丹方,只扫了两眼就不禁动容,问道:“你让我们炼制这种破壁丹,是要送我们去结界么?这世上何处有结界?” 河图洛书中有关丹药炼制方面的内容自然包含各种丹方,即使骊山老母给出的竹简残缺不全以致于丹方上面少了几味辅药,李智云也能将其补全。 问题是河图洛书上面不可能给出“结界”的位置甚至地图,只因“结界”这种东西是晚于河图洛书出现的。 听了李智云的询问,骊山老母的双眼立即露出了璀璨的光芒,喜悦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人!这下大事可期了!你只说你能不能炼出破壁丹来,只要你能炼成,我自然会告诉你结界在哪。” 说得就好像我求你办事似的,你爱告诉不告诉。李智云兴致缺缺地说道:“炼是肯定能炼出来,只不过还少了几味辅药,你去给我找来吧。” “这事简单!”骊山老母立即应允,“你尽管说出辅药的名称和形状,我这就派遣黄巾力士去找。” 让黄巾力士做采药童子,这种事也就骊山老母干得出来,只不过效率的确极高,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李智云报出的药料找了回来。 如同炼制其它灵丹妙药一样,炼制破壁丹的主药就是灵石,其它辅药辅料就算不得如何珍稀,骊山乃至秦岭山域多有野生,所耗时间无非就是寻找辨认的工夫。 与驻颜丹的炼制方法相同的,是破壁丹同样需要一对异性丹师同时炼制,事到如今李智云不用问也明白骊山老母为何让他和苏倩倩一同为她办事了。 这不仅因为突破界壁进入结界有一个极为苛刻的要求——需要一对男女同时进入,更因为要想从结界返回本界需要从结界中炼制另一种破壁丹。 换言之就是破壁丹的属性是单向的,从这边炼成的破壁丹只能用于从这边突破进入另一边,而要从另一边突破返回这边时,先前在这边炼成的丹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就好像一道门里外两侧的两种锁具一样,外面是锁,里面是门栓,在里面用钥匙打不开门栓,在外面用手也打不开锁。 炼制破壁丹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房中无日月,大约过了八十四个时辰,上好的一炉两颗丹药成型,李智云和苏倩倩各留了一颗在手,骊山老母就解开了“木房子”的盖子。 等到骊山老母揭了“屋盖”,率先纵身跃入其中,李智云和苏倩倩应要求同时跃入之后,才发现这“木房子”根本不是房子,它竟然是一樽棺椁,而且不是空棺! 棺椁里面沉睡着一个人,之所以说这里面是睡着一个人而不是摆了一具尸体,是因为从外表看上去这个沉睡的中年男人的面目栩栩如生,没有半点死尸的特征。 如此大的棺材内部空间自然也很大,三个人站在这个睡着了的男人身边一点都不觉得拥挤逼仄,骊山老母解惑给李苏两人,语气就好像是在叙说一件与她无甚关联的事情:“这个睡着了的人是我的重外孙,他叫嬴政。” 第三九〇章 昆仑结界 秦始皇的陵墓以及生死,一向为后世华夏民众所关注,却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有人说后世现代的考古开掘技术达不到开启其陵墓的水准;又有人说秦始皇的棺椁根本浸泡在水银之中,一旦开挖工程人员无法避免汞中毒;还有人说开掘费用太过惊人,因此国家决定暂时保留,等等说法不一而足。 但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秦始皇陵墓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帝王陵园,结构之复杂举世无匹。也正是因为结构复杂,这才挡住了历代摸金高手的破坏和偷盗。 从楚汉的项羽到三国的曹操,再到后世现代的南派三叔,不论是官盗贼盗,统统被挡在穴外,根本摸不到嬴政棺椁的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人传说秦始皇根本没死,只是被困在墓穴之中无法出来,这个说法又被著名科学家霍金所认定,也不知道霍金是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俨然神棍说法。 总之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牛顿和爱因斯坦等天才科学家最终都变成了神棍,何况霍金乎? 只不过霍金这个说法却在李智云的目睹下变成了现实,秦始皇真的没死,就连他的老祖宗骊山老母都说他是在“睡觉”,那就是没死呗。 李智云觉得很是惊奇,不知道骊山老母为何会把那鼎万年玳瑁丹炉设置在秦始皇的棺材旁边,只知道若是这座墓穴里的诛仙阵始终不撤,那么只怕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人打开这座大厅。 骊山老母没有让李苏二人过多揣度,看向李智云说道:“拿点灵石给我。” 李智云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不问用途,就从怀中把那块拳头大小的灵石拿了出来递给对方,虽然此前炼制破壁丹时已经用掉了指甲大小的一块,但是几乎无损于整体大小。 骊山老母却不去接,说道:“用不了这么多,就用小指甲那么大一块就行了。” 李智云依言分解灵石,他分解灵石采用的是腐蚀法,是根据河图洛书记载找到的一种叫做腐石草的植物,用这种植物提取出来的固体草酸,其腐蚀性比后世的王水还强许多,用来腐蚀灵石最是合适不过。 他分割灵石的方法巧妙而又隐蔽,用的又是固体强酸,只看得骊山老母啧啧称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究竟是怎样分割灵石的?我很怀疑你这灵石是不是假的。” 若是李智云也不能分割灵石,那么骊山老母还有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法子,那就是发动诛仙阵、利用四把宝剑的强大威力来粉碎灵石,只不过那样一旦那样做了就别想按照需要来分割了,就好像嗑瓜子没嗑好,一口嚼碎了一样。 李智云笑而不语,其实利用腐蚀法来分割灵石这个思路是来源于后世南宋女侠林朝英,林朝英跟王重阳打赌,用手指在石碑上面刻字,南宋时期灵气已经稀薄,即使是顶尖武者也不具备以手指镌刻石碑的能力了,但是林朝英却用腐蚀的方法骗过了王重阳。 这种事情跟骊山老母如何解释?索性故作高深好了。 骊山老母只当李智云有意藏私,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旁门左道之技么?” 说话间接过那一小块灵石,屈指往棺壁上一弹,也不知弹向何处作何用途,紧接着伸出左手拉住李智云的右手,同时伸出右手拉住了苏倩倩的左手,说道:“你们两个闭上眼睛。” 李智云不知道为何要让自己闭上眼睛,一时没有依言去做,忽觉眼前一黑,棺内的景物包括正在沉睡的秦始皇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可名状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诡异的斑点,宛若漫天繁星,却又不像星斗那样颜色单纯,而是如同万花筒一样的七彩纷呈,同时也不像星斗一样的疏落,而是结构异常紧密,就仿佛是把天上的星星涂上了五颜六色又堆积在了一起。 眼前的景象异常绚丽,却没有了骊山老母和苏倩倩的影踪,唯有右手中骊山老母的那只小手仍然在握。 他唯恐即将发生什么不测,连忙用左手去寻找苏倩倩,只是任他如何拉伸右臂,右手始终没能触到苏倩倩的躯体,倒是在骊山老母的身上摸了好几下。 “你瞎摸什么?”骊山老母的语声响起,同时那瑰丽且又诡异的景象陡然消失,眼前出现了另一幕景象。 这里是灰蒙蒙的一片空间,既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山川河流草木生灵,甚至没有光和空气,只不过骊山老母和苏倩倩的身形却都显现了出来,骊山老母身上的莹莹光韵就是这片空间里所有的光芒。 看见了苏倩倩,李智云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丝歉意回答骊山老母道:“大家都是过来人,摸两下有啥?” 不料骊山老母却突然寒了脸色,厉声道:“你说什么?你是过来人?” 李智云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自己在穿越前是有过成人经历的,但是穿越后却从未与女人发生过那种事情,尤其是现在这具从鲸妈妈肚子里初生的躯体,更是如假包换的标准童男,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是过来人,难道你不是过来人么?至于我,当然还是个童男了。” 骊山老母怒意稍减,但终究阴着脸说道:“这事儿可不能说笑,如果你不是童男,那么非但你和你的苏姑娘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而且老身苦苦经营了一千多年的计划也将付之东流。” 李智云闻言精神一振,心知骊山老母这是说到正题了,只不知骊山老母究竟想让自己和苏倩倩进入结界去干什么,他始终没敢用神识去查探骊山老母的记忆,唯恐对方神识远胜自己导致反噬,于是认真听讲。 骊山老母指着这片空间说道:“这里就是咱们那个世界与昆仑结界的交界所在,与嬴政的棺椁之间有一座传送法阵相连,我只能送你们两个到这里了。” 说话的同时,她把苏倩倩的左手交到了李智云的右手里,让这对情侣手拉手,然后又道:“你现在可以尝试一下撕裂这里的虚空。” 李智云依言施展吠陀神功,出拳击向空中,这一拳分为三股不同的力,回旋作用于一点,然而意料之中的虫洞却并未出现。 却听骊山老母说道:“虽说这里是两个界面的交界点,是昆仑结界最为薄弱的所在,但也不是谁都能够破碎虚空的,不是我夸口,不仅我做不到,就是天庭那些神圣也做不到。” 李智云点了点头,知道骊山老母所言非虚,河图洛书也是这么说的,说宇宙之中并非随处都可以撕裂虚空,自有一些坚韧无比的界壁存在,非任何人力法力所能破。 骊山老母又道:“昆仑结界坚韧之极,昔日元始天尊之所以要在昆仑山玉虚峰建设玉虚宫,有一半的目的是为了进入昆仑结界,如今天庭太后西王母在昆仑设置瑶池也是为了这个,只可笑他们终究是枉费心机,不知进入之法,徒之奈何。”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忍不住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进入之法的?” 骊山老母正色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李智云就很无奈,决定再也不说话了。 “要进入昆仑结界,你们两个必须服用破壁丹。”骊山老母给出了最终解释,“而且在服用破壁丹之后,你们在破壁越界的同时还需要成就夫妻。” “不是吧?这事能在这时候干么?”李智云听了这话就不免哭笑不得了,他自然懂得什么叫做“成就夫妻”。可是你以为这是旅行结婚,在软卧车厢里搞洞房花烛么?这是穿越虚空好吧?在穿越的时候干这种事,这样真的好么? 说话时只觉得苏倩倩的小手上也潮湿了起来,再看苏倩倩时,只见她也红了脸,低着头一言不发,无限娇羞状。 骊山老母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矫情,老身说得这些可是世上最为隐秘的事情,如果你们两个不在破壁的同时阴阳交合,那么你们的身体就会被界壁撕成碎片!” 原来如此。李智云也严肃起来了,骊山老母这个方法就连河图洛书上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莫非是那个造人的女娲娘娘?当下不敢质疑,宁信其有。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就在破壁的同时洞房花烛算了,反正洞房花烛又不是什么令人难受的事情,娶的是第一美女并且圆房,无论怎么看也是一桩喜事。 骊山老母也不管这对小儿女如何作想,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老身要告诉你们要做的事情——进入昆仑结界之后,你们要设法找到结界之心,再把它带回到咱们这个世界中来,原路返回到这里,再用灵石启动传送阵,即可回到嬴政的棺椁。” 结界之心?“结界之心是什么?是心脏?还是宝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形状如何?”李智云提出来一串问题。 你不说明白结界之心是什么,让我如何去找? 不料骊山老母却又摇头道:“老身也不知道结界之心是什么,总之你们进去以后尽力去找就是了,找不到就不要回来,否则老身必定发动诛仙阵,将你们两个和狄知逊、红拂一并处死。” 李智云听了就很不高兴,带这么威胁的么?你就是不用诛仙阵我也打不过你不是?只要你动用你的月亮之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下愤然说道:“我们两个用自家的灵石、自己炼制的丹药、费尽周折去给你办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们舒心一些?到时候找起那结界之心来效率不是更高么?” 骊山老母冷笑道:“老身这是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头,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准备洞房了,准备好了就服下破壁丹,老身就在这里目送你们一程。” 所谓“准备洞房花烛夜”,既不是收拾房子也不是点燃花烛,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李苏二人需要准备的无非就是脱掉衣服,再把随身衣物收好拿好罢了。 所以李智云更加不满地抱怨:“你这就过分了啊!这你也要看?你年轻时没干过还是没看过?” 骊山老母老脸一红,啐道:“老身只是不放心你们能否顺利越界,你当老身真想看你们行云布雨啊?” 一直没说话的苏倩倩忽然问道:“老母娘娘,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相询?” 骊山老母对苏倩倩一直很和蔼,说道:“你不说老身倒是忘记了,你们两个若是在咱们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情没办的,可以托付给老身来办,保准错不了事。” 苏倩倩摇头道:“小女子只是想问,既然你早就计划让小女子和李郎结为夫妻,当初为何又暗示小女子嫁给王仁则?” 骊山老母听罢笑道:“当时老身不是认为李智云废了么?所以就想让王仁则跟你试一试。” 苏倩倩闻言不禁一阵后怕,心说幸亏李智云没死,幸亏王仁则死了,不然我这辈子可就惨了。 李智云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那王仁则也是童男子么?” 骊山老母说道:“当然!老身收他为徒的时候就曾告诫于他,若是未经老身允许,他私自在外婚配,就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智云笑道:“这规矩立得好,也不知保住了天下间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不过他终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可见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骊山老母闻言一时不语。原本她要杀李智云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王仁则的死,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李智云已经成了她实现计划的重要人物,相比之下王仁则的死活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沉默片刻之后猛然瞪起了一双美目,喝道;“你们两个还啰嗦什么?赶紧吃药,脱衣服!” (本卷终) 第三九一章 灵异事件 地球,华国。公元2000年11月6日晚,狄立东和尹艳梅这对新婚夫妇游玩了一天之后,驱车返回长白县的旅馆住宿。 狄尹夫妇都是齐省历东市人,这次开着私家车来到白山市以及长白县,与其说是旅行结婚,倒不如说是自驾游,旅行结婚也好,自驾游也罢,总之这两样都是小两口酝酿了许久的计划,这一次合二为一,算是梦想成真。 原本要按尹艳梅的意思,这一趟应该去琼岛,因为时节已经入冬,北方本就天寒地冻,而南方则刚好到了气候宜人的时候,若只是追求舒适享受,就还是去南方玩一趟才好。 但是狄立东却不肯去南方,因为他在婚前曾经对尹艳梅许过诺,说今后一定要去长白山上找到一块水晶浮石给她做个首饰,所以这一次机会难得,就说服了妻子先来长白山。 今天他们游玩的景点是长白山迷宫溶洞,这口由喀斯特岩溶形成的溶洞据考已经存在了五亿年,期间长白山无数次火山喷发都没能破坏这口藏在山腹中的洞穴,又经现代人开发拓展,就变成了世间不可多得的一处奇景。 走完上下两层、2000多米长的溶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饶是夫妇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也觉得有些疲累,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的兴致就只剩下了吃一顿丰盛而又美味的晚餐,然后相拥共赴爱河,再在缠绵中进入梦乡。 他们入住的旅馆是长白县当地农家的院落,这种包吃包住的农家旅馆很是时髦,费用不高,却能深切体味当地的风土民情,更能吃到地道的当地风味,因而深受广大游客所喜爱。 小两口点的是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盆狗肉汤,一盆酸菜白肉血肠、一盘地三鲜,再想多尝几道菜时,店老板却不干了,“就这些你们俩都吃不了了,再点就是浪费。” 东北人自有东北人的朴实,就算你愿意浪费你的钱,我也不愿意浪费我的手艺,宁可不挣你的钱也见不得你浪费。 等到四道菜都摆到了炕头上的小矮桌,小两口这才知道店老板果然实在,只三个不锈钢盆加上一个瓷盘就把桌面占摆满了,酒杯菜碟都险些插不进去,分量之大超乎想象,绝对称得起是货真价实。 “还真是吃不了。”看着丰盛的菜肴,狄立东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亲自上菜的店老板搭话,“不过我们可以明天继续吃。” “哪如你今天少点些,明天点新的?”老板有些没好气地答道,转身就出去了。 小两口也顾不得其它,两只酒杯一碰,就算开启了浪漫晚餐,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这几道特色菜做得好,总之是吃嘛嘛香。 尹艳梅毕竟是女人,不好像丈夫那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只文雅地陪着丈夫喝酒吃菜,间或提醒道:“你别喝多了啊,这酒虽然大补,可你要是喝多了可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知夫莫若妻,尹艳梅深知丈夫的特点,一斤酒以上就会疲软,那真是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就只剩下睡觉的能耐了。 狄立东闻言哈哈大笑,说:“你这就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咱们俩一共就喝一斤鲜参酒,你四我六,只会增我雄风!怎么可能耽误正事?何况还有这更加大补的狗肉汤?待会儿你小心招架不住……” “去你的。”尹艳梅一脸娇羞,鲜参酒的力道更在她的脸上增添了些许嫣红。 按照计划,两人要在这一次蜜月旅行中要个孩子,今晚将是他们的第一次,事情肯定是正事,但是想想却又香艳无比,令人很是向往。 酒足饭饱之后,夫妇俩把小炕桌撤到了室内角落,相继在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狄立东在后洗完,锁死屋门,关掉顶灯打开壁灯,在粉红色的柔和光韵中钻入了暖呼呼的被窝,被窝里的妻子已在等待。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夫妻俩同至快乐巅峰,忽听一声巨响,就好像天空打了个闷雷,闷雷声中,夫妻俩竟然同时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尹艳梅被一连声凄厉的警笛惊醒,听上去似乎有多辆警车来到了旅馆门外。 她本能地伸手去推丈夫,想让丈夫赶紧穿衣起床察看究竟,结果身边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熟睡过去,不论怎么推都不醒,她连忙侧身察看,这一看之下却吓了个魂飞魄散,因为身边熟睡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 这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即使双目紧闭,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那双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以及白皙的皮肤都证明了这是一个世上罕见的美男子,绝非那些描眉画眼搔首弄姿的鲜肉男可比。 尹艳梅瞬间傻了,临睡前丈夫明明在里面销死了房门,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来的?而且身上竟然未着寸缕?还有就是,自己的丈夫去哪了? 这一切疑问都在颠覆她这个现代女人的认知,然而更令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她在看见这个美男子的瞬间惊呆,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这个男人的另一侧,结果却看见了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她确信这个女人的顔值远胜当今世上任何一个影星模特,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神话影视进行拍摄,那么这个女子绝对是剧中女主的第一人选,这女人演仙女再合适不过了,不,她就是仙女,如假包换的仙女! 只是这个仙女也在熟睡,与身边这个男人一样,她同样没穿衣服,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今夜在这家旅馆的二人间里度蜜月的本来就是他们,而自己却是偷偷钻到他们的被窝里来的一样。 这一瞬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伸出手在这对俊男靓女的身上分别拧了一下,嗯,不疼,但随即又想起拧自己才对,于是赶紧又拧了自己大腿一下,这一下却疼得不轻,“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竟然都是真的?不是梦?此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这是一起灵异事件么? 正不知所措时,忽听门外脚步纷沓,紧接着房门被人拍响,店老板的声音说道:“狄兄弟,弟妹,你们醒了没有?起来开下门,有警察来临检。” 警察临检?检什么?扫黄么?尹艳梅觉得这些警察很可气,我们夫妇可是随身带着结婚证的好吧! 她气鼓鼓地穿了衣服下床,却随即就想起了身边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对男女,这可怎么解释? 第三九二章 高武世界 房间里进来八个警察,五男三女,店老板没跟进来,嘴里嘟囔着:“反正我是登记他们的身份证了。” 宾馆方只负责按照警方的要求做好登记工作,却不负责扫黄,只要来客出示有效证件并做好登记,谁还去管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店老板甩了锅就回他自己的房间了,至于警察如何给这间屋子里的客人定性并作出处理,与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丰满容貌姣好的女警找到了室内顶灯开关,打开后冲着尹艳梅亮出了证件,“我们是武综局的警员,我们怀疑你们曾经偷盗秦皇陵文物,请你配合检查。” 武综局?偷盗秦皇陵文物?这都哪跟哪啊?尹艳梅益发困惑了。 武综局她是知道的,是华国在1996年设立的一个国家机关,全称为“武者及武道综合事务管理局”,该部门专门负责管理国内的武者,处理发生在武者群体中的纠纷、侦破发生在武者群体中的案件。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或许是受到武侠小说的影响,又或许是受到了武侠影视作品的冲击,自从上世纪1980年起,华国举国上下武风渐盛,武道大兴,公民习武的热情日益高涨。 直至1990年,一个叫做庄博易的武道宗师在切磋较技中战胜了米国的重量级拳王佩尔戴森,将华国公民的习武热情推上了新的巅峰。 载誉归来的庄宗师借着胜利的东风提出了“高武”的概念,同时著书立说,大讲修炼高武的种种好处,并声称根据隋末唐初的两名道家高士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预测,在公元2000年的时候必将灵气复苏,而灵气复苏将会是天下武者的美好未来…… 于是庄博易的高武理念就被广大武术爱好者所接受,人们在修炼高武的同时、时刻期待着灵气复苏的2000年。 在这种近乎全民皆武的形势下,武综局应运而生,除了为全国的武者评定等级且发放证书之外,还负责管理武者群体中发生的纠纷。 因为武者群体逐渐成为了一个有别于普通人的特殊群体,所以对这个群体的管理就需要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原有的警局只负责处理普通公民群体中发生的案件,只要是武者“犯了事”,就一定要由武综局来处理。 就好比眼下这个女警官所说的秦皇陵文物盗窃案,如果盗窃文物的不是南派三叔笔下的那些摸金宵小而是武者,那就只能由武综局来负责追查缉捕了。 但是我和我丈夫怎么可能去偷秦皇陵的文物?我们偷秦皇陵的文物干什么? 尹艳梅觉得这位女警给出的搜查理由十分荒谬。就算你们怀疑我们夫妇偷了秦皇陵的东西,我们也不具备作案时间啊!我们是从历东取道津京唐高速来到这里的,什么时候跑到陕省去了? 她想要辩驳,却忽然想到了被窝里那一对凭空出来的男女,不由得一阵心慌,难道盗窃秦皇陵文物的是他们两个?这可就不好说了。 她觉得不管这对男女是否是盗窃文物的疑犯,自己都没有义务替他们去辩解,只求警察能够相信这对男女是凭空出现在这个房间的才好,不然自己夫妇岂不是成了包庇犯? 但是警察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说法呢?即使自己找来店老板作证,证明晚饭时这间房屋只有自己夫妇两人,恐怕也还不够,毕竟这两个人大活人实实在在地睡在了炕上,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这里患得患失,那边警察已经展开了搜查,几个男警察也要往炕边上凑,却被先前那个丰满女警拦住了,“你们几个查房间!没看见这床上有女人么?” 随即回头看向尹艳梅,用审问的语气说道:“这床上怎么有三个人?连你在内就是四个!你们住宿登记的不是只有两人么?” 尹艳梅暗暗叫苦,却又不禁诧异,炕上只有他们一对“新来的”男女啊,怎么成了三个人?顺着女警的手指看向炕头,却果然看见炕上被窝外面并排躺着三个脑袋,两个短发一个长发,另外一个不是狄立东是谁? 她这才想起刚刚自己醒来时习惯地看向自己的左侧,因为从前和狄立东睡觉时自己都是睡在右边的,却没想到今夜自己的丈夫竟然躺在了自己的右边。 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之所以没看见丈夫,主要是因为北方农家的火炕与城市居民的睡床不同,火炕是很宽的,撤掉炕头桌就能并排睡下七八个人,自己却未习惯,只按照平时睡卧的双人床来考量。 以普通的双人大床来说,左边都有两个人了,右边怎么还可能有人?那得是多么宽的大床啊? 她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三个女警也不等她,三双带着白手套的手麻利而又专业地在炕上被窝里摸来摸去。 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女警鉴定道:“这炕上的两男一女都是昏迷状态,不知道原因。” 另一个身材比较纤细的女警已经从被窝里找出来一个包袱,尹艳梅见状就更是暗暗叫苦,这包袱绝对不是自己夫妇的东西,这都什么年月了?出门旅行都是拉杆旅行箱,谁还用这么土的包袱装行李? 眼见这个苗条女警把包袱摊开在炕沿,另外两名女警也都停止了搜查,三个人加上尹艳梅的四双眼睛都在看着那个女警的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只见那双手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件件衣服,却都是古装戏里的戏服。 忽然那苗条女警轻呼了一声:“赃物找到了!哎呀,怎么这么沉?” 四双眼睛同时看在了苗条女警的一双手上,那双手此刻正捧住一块拳头大小的球状物体,那球状物在led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然而苗条女警的一双手臂却在微微发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无论如何也捧不起来。 “灵石!”身材丰满的女警眼睛亮了,却又立即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就好像自己泄露了国家机密似的,随即伸手把那苗条女警拨开,轻蔑道:“就你这点力气也能进武综局?托关系进来的吧?” 说话时伸出一只手把那球状物拿了起来,看上去就好像端起了一只很重的哑铃。 第三九三章 争功 但凡有过健身经验的人们都玩过哑铃,此时看见这位身材丰满的女警如同端哑铃一样把灵石球端起来便也不觉得如何稀奇。 这只能说明那位身材苗条的女警实在是太弱了。 然而随即人们却发现丰满女警的一张俏脸涨了个通红,端起灵石球的右臂陡然垂下,这动作如此突然,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有意将灵石球放回原处,而像是右臂突然丧失了力量一样。 丰满女警就好像是刚刚试举失败、从举重台上走下来的运动员一样喘息着,饱满的前胸起伏不定,说道:“这东西果然很重,只怕得有一吨!把我的肱二头肌都拉伤了!” 一吨重?就这么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众人同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基本无法相信丰满女警所说的话,却都不好直接表示质疑。 他们都知道这个叫做李颖的女警是全国各个地方武综局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二星武者之一,二星武者在地方上绝对属于凤毛麟角般的存在,绝非不是自己这种一星武者能惹得起的。 只有那个苗条女警嘴角泛起冷笑,意思是现在不说我托关系进警局了?让你逞能,玩现了吧? 李颖也不管众人信还是不信,说道:“今天算是人赃俱获,人和赃物都由我带走,关队、杨队,我代表历东武综局谢谢你们两位的大力配合,回头你们去历东,我一定请你们吃饭。” 说罢招呼另外三名男警,“小王、小张,你们两个把这块石头连同包袱拿下去,放在防弹车驾驶室,小任你负责把两名男嫌疑人弄到囚车厢。” 三个男警齐声答应,李颖又转头看向尹艳梅,命令道:“你若肯老实听话,我就不给你戴手铐了,你去给炕上那女的穿衣服,穿好了搀她出去上车……” 李大警官雷厉风行一通安排,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众人正待执行时,关队和杨队同时发话了:“李队,你这样安排不好吧?” 听到这里,尹艳梅隐隐觉得这五男三女八个警察似乎完全不是一伙的。 “嗯?”李颖挑起了眉梢,看向两个男警官,反问道:“怎么不好?你们说,关队你先说。” 被叫做关队的男警官个头很高,足有1米90以上,是屋子里最高的人,没有之一,瘦瘦的还有些驼背,有些弱弱地机说道:“李队,嫌疑人和赃物都是在我们白山本地落网的,而且咱们是同一时间进入到这里,你觉得不该交由我们处理么?” 那个被叫做杨队的男警官与关队恰恰相反,是一个敦实的矮胖子,绝对不超过1米70,堆起一脸笑容说道:“李队,关队,这嫌疑人是否会武可还没有确定呢,他们的身上又没有武者标志,是不是应该交由我们警局来处置呢?” 事实上关于秦皇陵被盗一案,大家都是在内部网上得到的信息,而且是在同一时间,即昨天上午9点,国家武综总局联合公安部同时发布命令,要求国内各地市武综警员及公安干警积极寻找嫌疑人线索,力争尽快侦破。 毫无疑问,国家上级机关如此重视的一桩案件,一旦侦破其功劳也是巨大的,既然大家同时找到了这家农家旅馆,又同时发现了嫌疑人及赃物,又凭啥让你李颖一个人独吞功劳? 就算此时自己忍了,事后一旦传扬出去说人家历东市的警察是在白山市长白县农家旅馆里面抓获的嫌疑人,白山市的领导还不得把自己给吃了? 所以这事儿必须要争,而且要誓死力争,唯须考虑的是争的方法:一来对方是女的,二来人家是警界有名的二星武者,所以这当口一定不能跟她耍横,要拖住她,等待后援来临。 李颖听了杨队的话后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道:“杨队你是在跟我装糊涂呢?秦皇陵是普通人能盗的吗?如果普通人能盗,早就让张起灵给盗干净了,还能等到今天?” 关队同样不想让杨队瓜分功劳,闻声立时接道:“李队你这可就说错了,张起灵可不是普通人,那家伙厉害着呢!只不过要跟庄宗师相比就差远了,嗯,或许比你也要差一些。” 他这话明面上是在否定李颖,其实却是在给李颖帮腔,意思是张起灵那么厉害的人都没盗得了秦皇陵,何况是普通人?盗墓的只能是武者。 他和李颖都是武综局的,绝不允许系统之外的杨胖子分一杯羹。帮腔的同时还顺带着拍了一记马屁给李颖,借着点评摸金高手张起灵顺便抬高李颖,隐然将李颖和华国第一武道宗师庄博易相提并论。 马屁总是有效果的。李颖的俏脸上果然多云转晴,虽然知道自己这二星武者和人家庄博易的九星宗师差了十万八千里,却不得不置关鹏跃这个人情,转过头来看向关鹏跃说道:“关队,按理说咱们都是同一个系统的同志,你又是本地现管……” 关鹏跃一听便即狂喜,心说这事有门了,不料李颖接下来说的却是:“但是请你想一想,为什么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得知的案情,我却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长白县、且不落后于你?” 是啊,关鹏跃也一直在奇怪,自己之所以来到长白山附近找线索,是因为怀疑作案嫌疑人与张起灵有关,甚至就是张起灵本人,张家不是世代都守在长白山的青铜门么,所以要找张起灵来长白山就对了。 但是李颖为何也能来的这么快?难道她也是来找张起灵的? 不等他询问,李颖已经给出了回答,一指正在被子的遮掩下帮助床上女人穿衣服的尹艳梅说道:“因为她和她男人早就是我们的跟踪目标,我们是跟着他们的私家车一路过来的!我们甚至知道他们是哪天几点过的哪个收费站!” 关鹏跃听了这话立马无语了,如果李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还真就不好跟人家争了,没错,旅馆登记簿上写的很清楚,这两个叫做狄立东和尹艳梅的嫌疑人的确是历东人,而且旅馆院子里停的私家车也的确是历东牌照。 关鹏跃不说话了,一旁的杨胖子却插了一句:“那就更不对了,李队,既然你说你们是从历东出发一路跟过来的,那就说明这姓狄的和姓尹的男女在案发时间不在陕省案发现场,他们与秦皇陵文物失窃案没有关系啊!可你却要以文物失窃案为由带走他们,这不合理吧?” 这话说得可谓有理有据,李颖也发觉自己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恼羞成怒道:“你没看见赃物么?你没看见这炕上还有另外两个人么?这分明是团伙作案,这两个人才是现场的盗墓贼,而狄尹二人则是前来接应或者是负责销赃的!” 第三九四章 领导就是管用 尽管李颖表现的十分强势,但是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又有谁肯轻易退出?所以直到尹艳梅给炕上的女子穿好了衣服,李颖也没能离开这间农家客房。 房门就80公分宽,被关鹏跃和杨胖子挡了一个严严实实,比篮球场上的关门战术还要标准,李颖以及她带来的三名来自历东市的武综警员根本出不去。 李颖就有些无奈,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事跟关杨两人动武,毕竟大家都是国家公务人员,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能随便上手段的,于是命令尹艳梅道:“你给这两个男的也穿上衣服。” 尹艳梅当然不会给那个绝色美女穿“戏装”,她还真不知道这种古代人的衣服应该怎么穿,所以她给这个美女穿的是她自己带来的一整套换洗衣服,包括内衣内裤、秋衣秋裤以及羊绒衫、羊绒裤以及外套。 同样的,狄立东也带了里里外外一套男士换洗服装,听到李颖如此命令,就把这些衣物从狄立东的行李箱里拿了出来,给沉睡的英俊男子穿了,如此一来她和狄立东两只行李箱就都空了,稍后携带时就会轻便许多。 李颖有些不舍地把目光从那个英俊男子的脸上收回,再次看向关鹏跃说道:“怎么着关队?看你这意思,莫非是想拘禁我们这些同行么?” 关鹏跃一扬手机说道:“李队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我只是在等候我们局领导的指示,如果局领导同意让你带走人脏,我关鹏跃绝对不再拦阻。” 他没有撒谎。在刚刚发现灵石球的时候他就给市局主管领导发去了一条微信做请示,领导随即回了一条微信却只有“收到”两个字,至于如何处置却是没说。 李颖闻言不禁冷笑道:“拿你们领导来压我么?我可不归你们领导管理。” 话音未落,忽听户外远处又有警笛声传来,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又有大批警车到来了,关鹏跃便即摊了摊手,微笑道:“我想这应该是我们领导亲自来了,你跟他去交涉吧。” 李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如果是对方有局级领导到场,这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办了,虽说对方的局长也不可能是什么高手,但是人家行政级别摆在那里,就不给你面子你还能揍他一顿不成? 更何况即使发生冲突己方也是不占优势,人家是地头蛇,人多势众,只要凑齐七八个一星武者就不用担心自己动武了,这可怎么办? 没过多久,警车就开到了旅馆门前,警笛骤停,脚步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关鹏跃,你在哪?” 关鹏跃连忙应声:“郭局,我在这!”说话的同时拉开了客房的门,一个魁梧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年纪四十岁出头,一张被肥肉撑圆了的国字脸上、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扫过室内的每一个人。 郭局的身后跟着十几名穿着制服的武综警员,与李颖、关鹏跃一样,不带热武器是武综警员的共同特点,这些警员们并没有进屋,只自动在门外的走廊里站成了两排,清一水的跨立站姿,双手背在身后。 郭局扫视一圈之后看向关鹏跃:“小关,具体什么情况?” 关鹏跃连忙凑近郭局,低声把之前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并着重说了李颖要把人带走的事情。 郭局听着听着就沉下了脸,看向李颖说道:“李队长,咱们暂且不说辖区这件事,只说这四名嫌疑人里面有三人昏迷不醒,难道不该立即送往医院查明原因么?一旦他们苏醒过来,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提审么?你却要立即转移他们,符合办案流程吗?” 这番话有理有据,李颖只有无言以对。 郭局又道:“还有,你应该知道这件文物的价值吧?就凭你一个二星武者、带着三名一星武者就能把嫌疑人押回历东?你当咱们华国的犯罪组织都是吃干饭的,这一路都给你大开绿灯么?” 这番话就更是切中实际,李颖益发说不出话来,没错,她也考虑到了一旦消息泄露,将会导致国内外各方势力疯狂争夺的可能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想要抢时间,抢在各方势力获悉之前把嫌疑人和赃物带回到历东市。 然而这样做终究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遭遇变故,或者导致嫌疑人逃逸,或者赃物被人抢走,都将是自己无法担负的责任。所以在这件事上不论自己如何强词夺理,都说不过义正词严的郭局。 郭局就是郭局,领导就是领导,看见李颖不说话了,便开始照顾对方的情面,一摆大手,缓和了语气说道:“当然,我们这样做绝不是为了与谁争功,而是为了尽快把案子办成铁案,李队长若是有所怀疑,你也可以跟我们一同回去嘛,将来论功行赏,该是你李队长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事到如今,李颖也只能点头,说道:“那就按照郭局的意思办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这三名昏迷的嫌疑人苏醒以前,不能把他们四个分开救治或羁押,我会全程陪在他们身边,这样将来我对我的领导也好有所交待。” “这没问题!”郭局大手一挥,吩咐道:“咱们走,回白山。”郭局下令,李颖又不反驳,于是一众警员就抬的抬、搬的搬,押着尹艳梅走出旅馆。 从头到尾,郭局都没有理睬公安刑警大队长杨胖子,仿佛眼前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直到武综局的警员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杨胖子和那个马尾辫女警在房间里。 耳听得户外警笛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杨胖子只气得咬牙切齿,对等候指示的马尾辫女警说道:“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 女警是刚从警校毕业的萌新,对大队长唯命是从,当即走了出去,杨胖子却没有真的去上厕所,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压低了声音说道:“龙哥么?有一个很贵的消息,你买不买?” 第三九五章 急诊 2000年11月7日上午,白山市中心医院的所有电视机都在播报一桩重大新闻: 经过国家科学院及武综总局等单位的多名权威专家检测并论证,确认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于昨日晚21时33分开始,天地灵气全面复苏,预计一年后将会恢复到晚清时期的水平,这就意味着当今华国武者有可能赶上并超过王五、孙禄堂、霍元甲、董海川、杨露禅那样的武林高手…… 大刀王五,活猴孙禄堂、精武霍元甲、八卦董海川、太极杨露禅,这五位称得上是晚清武林五大高手,他们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后世的文学以及影视演绎出多种版本,说不准到底有多高,但总之是现代武者不可企及的高度。 “这下该轮到咱们华国的武者扬眉吐气了吧?再跟漫威世界里的那些奇能异士对上就能赢他们!” “嗯,要是天地灵气能恢复到明朝甚至更早的浓度就更好了,到时候吊打米国队长、钢铁侠什么的还不跟玩似的?” “别急啊,我听专家的意思,这灵气应该是越来越浓的,早晚有一天咱们华国的武者可以称霸全球……” 输液室、病房里,众患者以及陪护的家属们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话题全部围绕着这条重磅新闻。 见闻广博的人们都知道,华国之所以近年来武风渐盛总共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宇宙开发计划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载人航天器飞到了太阳系以外,在太阳系外的一个叫做“新家园”的类地行星上热武器全部失效,航天员必须依靠原始的冷兵器与那颗星球上的生物作斗争,以求立足其上; 第二个原因就是地球上以米国为代表的几个科技大国同样深入宇宙、登上了包括新家园在内的几颗行星,且在探索开发的过程中与华国航天人员发生了一定的冲突,冲突的结果是华国吃了亏,因为人家有漫威英雄。 此时人们都已知道,漫威英雄并不是米国人臆想出来的故事人物,而是米国军方为了称霸全球乃至宇宙研究出来的大杀器。 当然,以目前世界各国之间的实力对比来看,米国想要凭借这样的大杀器颠覆华国政权自然还嫌不够,但是在新家园那个特殊的环境里却足以欺行霸市。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华国才会大力倡导人民习武。 目前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已经不堪破坏,开始惩罚人类,谁都说不准哪天就会再来一次全球生物大灭绝。既然破坏地球、破坏环境、破坏生物链的恶行不能得到有效控制,那么人类就必须要做好星际移民的准备。 所以说,如今华国倡导人民习武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强人民体质,更是为了国家民族的将来——迁徙到新家园的时候被人灭族可就完蛋了。 国家倡导习武,并且给予武者优渥的待遇,所以才有了庄博易这样的武学宗师,所以才有了全民信奉的高武理念。 这样的大环境更加促进了华国与世界各国之间的击技交流赛事,然而不幸的是华国在对阵漫威强者的时候从未有过胜绩,就连庄博易这位号称华夏第一高手的武学宗师都只跟绿巨人打了一个平手,让国人倍感憋屈。 我们华国已经很强大了啊!为毛还打不赢米国高手? 但是现在好了,天地灵气开始复苏了!华国武者的武功境界是与天地灵气息息相关的,灵气稀薄则武功稀松,灵气浓郁则武功精强,不然为何从古至今华夏的武者越来越弱?只因古时的灵气远比现在浓郁百倍千倍,越古越浓。 病房和输液室等场合里的人们热议不休,急诊室里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急诊室里面当然没有安装电视,而此时正在急诊室里诊断病情的医生和护士也没有心思去兼顾外面的人们为何骚动。 一个头带医生帽、带着n95口罩的女医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患者之中的一个,她看的自然是那个男的,英俊无比远胜当今任何一名鲜肉的男患者,这位患者仍然昏迷不醒。 送进急诊室来的两男一女三个病人本来都是昏迷不醒的,但是在被人抬到了病床上之后,狄立东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而当他看见女医生和护士的身后站着一圈身着武综局制服的警察,并发现李颖位列其中的时候,立马就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昏晕,与其说是病况,不如说是吓晕的,是被李颖吓晕的。 就连他的新婚妻子尹艳梅都不知道,在他们去民政局注册登记的前一天夜里,他曾经独自一人做了一件大事——把那个就职于历东市武综局的、一直纠缠尹艳梅的后勤科长杀了。那科长是个有妇之夫,却屡次想要把尹艳梅搞到床上去。 这个科长绝对是那种托关系进入武综局的干部,因为他连一星武者都不是。只不错此人虽然武功稀松但是人脉却很广泛,在历东市呼风唤雨、多少算是一号人物,绝非狄立东这样的平民百姓所能惹得起。 告是告不赢的,人家又没强奸。委曲求全赔笑脸也是不行的,陪笑脸屁用没有,除非把妻子洗干净了送人家床上去才有用,找关系说和也行不通,因为自己在历东市就没什么管用的关系。 所以这事就只剩下了一个解决办法,杀人。 再怎么惹不起也不能忍受这种随时伸向妻子的禄山之爪不是?除非舍弃尹艳梅另寻新欢,可是自己和尹艳梅之间的感情又岂是随意可以割舍的?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为此他做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用尹艳梅的手机给这个叫做朱厚喜的科长发了个微信,约对方去一个偏僻的宾馆,然后删除微信记录。 再然后他又去黑市买了一个身份证,用这个身份证在那家宾馆开了房间,从打车到入住宾馆,全程佩戴口罩和假发,就连身上的外套都准备了另外一套…… 那位朱科长的武功的确很是稀松,糊里糊涂地就死在了宾馆的卫生间,除掉威胁的他换好了备用衣服,提着行李箱溜出宾馆,而后溜之大吉。 他以为他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然而武综局的李颖在他和尹艳梅登记之后的第三天仍然找到了他,询问他三天前那个夜晚身在何处。 李颖是通过推断杀人动机找到他的。 那位朱科长名声一向不佳,即使是武综局的同事也都知道此人向来好色,性喜沾花惹草。李颖觉得朱科长或许是惹了某个不该惹的女人,所以被人做掉了。而根据最近一段时间朱科长的动向,经过筛选,李颖觉得狄尹夫妇最具备作案动机。 尹艳梅本人有不在案发现场的铁证,而且遍布于城市大街小巷的“天网”监控系统和案发宾馆的监控录像、以及警方对现场的勘察也显示杀死朱科长的是一个身高1米75左右的男子。 所以李颖直接找到了狄立东。不过关于这一点狄立东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所居住的小区监控显示他当夜返回小区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我在家睡觉。”他如是回答李颖,李颖查无实据,询问过几个问题之后也就把他放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半个月后,自己居然能在长白山地区见到李颖,李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时之间顾不得分析自己和妻子共沐爱河时为何会突然昏厥,也顾不上询问周围的医生和护士自己得了什么病,更没有勇气去问这是哪里的医院,他只能立即“昏厥”过去,一半是吓得,一半却是装的。 “病人很危险!立即转手术室!”带着n95口罩只露出一双凤目的女医生下达了指示,护士们立即分成三组,推动三张带轮病床准备出门。 见此情景,白山市武综局副局长郭宏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夫,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女医生凤目冷冷地扫了郭局一眼,冷哼道:“什么病?我说了你听得懂么?闪开别碍事!” 郭宏被噎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说这女医生的脾气真不小,我不就是问问么?我不懂我还不能问问啊? 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谁让人家是医生呢?这事儿还真没法跟她硬刚,只能说咱们国家的医生都很牛逼,只要是在医院里面他们就是爷爷,是奶奶。 碰了一鼻子灰的郭局只好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警员说道:“注意警戒!” 此时急诊室门外的走廊里已经被戒严了,连带着整个门诊大楼都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包围门诊大楼的是公安局的警察,虽然武综局的领导把人脏抢走了,但是武综局毕竟也是白山的武综局,那件贼赃极其贵重,容不得发生半点闪失,所以公安局的警力被指派到外围来做保护,据说市领导已经在联系当地驻军,以求嫌疑人离开医院前往武综局的时候路上不出差池。 三张病床进了手术室,凡与手术无关的人员都被挡在手术室门外,就连郭局和李颖都不例外,这也是医院的规矩,想不守这个规矩也成,你来治啊? 十分钟后,一个护士走到门外说道:“那个叫做尹艳梅的家属在不在?” 尹艳梅一直是清醒的,被白山武综局那个苗条的女警官看着,与一众警察等在手术室的门外,听见护士叫她,郭局连忙询问:“你们找她干什么?是不是里面的人病危了?” 通常只有病人陷入危险时大夫才会出来找家属办理签字授权事宜,这个大家都懂,那护士却答道:“情况的确很不乐观,大夫让她进去,要给她做一下检查,通过对比寻找其他三人的病因。” 不是已经开始手术了么?手术过程中还顾得上找病因么?不是……你连病因都没找到你手个鸡儿的术啊?郭局对此很是费解,但怎奈此时是人家院方控场,自己只能答应。 “你带她进去吧。” 尹艳梅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又过了不到五分钟,手术室的门再度开启,那女医生和一众护士鱼贯走出,身边却没有尹艳梅的身影。 郭局和李颖连忙上前询问,医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尽力了。” 什么?郭局和李颖以及关鹏跃等警察同时大惊,通常只要医生走到手术室外摇头且说尽力了,那就意味着已是回天无术了。 “一个都没活么?尹艳梅呢?”李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 “你们自己进去看。”医生这一次给的权限倒很大,仿佛这间房子根本不是手术室,而是博物馆,谁想进去都能进。 郭局、李颖和关鹏跃立即抢进房中,却见三张病床上面都已经盖上了白布,而在五分钟前进去的尹艳梅却是直挺挺地躺在一张病床旁边的地上,李颖上前一探鼻息,立马陷入呆滞。 关鹏跃也揭开了病床上的三张白布,一一伸手去探,结果与李颖一样,呆成了一具木雕。 怎么就死了呢? “医疗事故!这绝对是医疗事故!”郭局怒不可遏,冲出手术室追着正往远处走去的女医生吼道:“你给我站住,我送人来的时候他们都好好的,只是处于休克状态,怎么到你的手上就给治死了?你得给我说个明白!” 那医生陡然停步,郭局的胸膛险些撞到了白大褂都掩饰不住的窈窕背影。医生旋即回过头来,说道:“告我吗?你随意。” “你……”郭局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武综局的权限再大也不能抓一个刚刚放下手术刀的女医生,“你叫什么名字?我真的要告你!” 女医生复又前行,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名字?说出来能吓死你!” 郭局气得鼻子都歪了,对经过身边的几个推着死人前往太平间的义工视而不见,只看向女医生的背影吼道:“吓唬我?就凭你?就算你们院长也别想吓唬我!你说,你叫什么?” 女医生的身影已在走廊拐角处隐没,清冷的声音却传了回来:“我叫冷清,怎么样?你敢来追么?” 冷清?郭宏听了这个名字之后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不好!” 第三九六章 人间蒸发 冷清。姓冷名清。 郭宏怎么可能不知道冷清是谁?冷清这个名字在华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只因为她是华国武综局悬赏捉拿的通缉要犯,且被华国黑道人物尊为第一杀手。 与以往的任何一个黑道人物都不相同,冷清是一个极其自负的女人,在最近的五年中从未停止过作案,越是抓她,她越要作案,结果却总是抓她不着。 甚至于每次作案之后,她都会想方设法告知世人这桩案子是她做的,就如同现在她离开了中心医院的手术室、在背影消失在警察视野的一瞬间报出姓名一样。 冷清最大的特点就是狡诈多智,武功奇高。 说她狡诈多智,一方面是指她的行踪极其诡秘飘忽,只要她不想被人知道,那就谁都无法知道她的人在哪里,忽而江南、忽而漠北,到处都有她杀人越货的痕迹。 另一方面,是指她擅长易容。上至八十老妪、下至青涩少女,间有半老徐娘,她扮什么像什么,甚至有人说她女扮男装也极其传神,令人莫辨雄雌。 说她武功奇高,是因为有人曾经听她说过,她说她是元末明初时期明教五散人之一冷谦的后代,一身武功也是家传武功,其修炼方法以及攻防要领与当今全国武者修炼的“高武”不尽相同。 那么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呢?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人们只知道她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地武综局的评测考核,因而无法以华国武者的考核指标来衡量她的水准,只知道她曾经一对一杀死了华国武综总局的第三高手费扬,而费扬生前已经是三星后期武者的水准了。 所以人们认为她的武功高于三星武者,但是否比四星武者更高就不好确定了,而四星以上的武者在整个华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如果她的武功比四星武者更高,那就只有请到庄宗师那样的人物出马才能降服了。 这就是郭宏为什么惊出一身冷汗的原因所在,这一瞬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派人去追吧?没有热武器的武综局警员追上去就是送死,不追也不行,四名盗墓嫌疑人悉数猝死,肇事者又是冷清,万一上面追究下来自己这官位就保不住了,甚至连脑袋都有可能搬家! 纠结中,忽见一个丰满的身影从身边电闪掠过,奔向了走廊尽头,是李颖,李颖竟然追上去了,真是不知死活! 但既然人家历东市的警员都敢追上去,本地警员不追岂不是授人口实?当即下令道:“全体都有,给我抓住她!” 抓是肯定抓不住的,但是命令一定要这样下达,只能寄希望于大楼外面那些荷枪实弹的公安警员,只要他们人手足够,依靠密集的弹雨或可将冷清封锁在大楼里面,那样只要当地驻军赶到,就终能将其擒获。 而在此之前,自己这个楼内的最高指挥官还是往后站一站为好,也免得被人家反过来劫持成为人质。 楼内的武综局警员自然都听郭局的,闻令立即追了上去,关鹏跃表现最是积极,跑在众警员的最前面,与率先追上去的李颖相差不过十几米。 嗯,这些警员就算是被冷清抓了也不构成人质,在灵石的巨大价值面前十个八个警员的生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郭宏站在走廊里并未移动,却突然想起一事,回过头来看向关鹏跃的手下小秦,也就是那个身材比较苗条的女警,问道:“文物还在么?” 小秦并没有跟随众警员追赶冷清,因为她和她所在的一组六名警员肩负的任务是保管赃物,那灵石球被他们放在一个手提保险箱里,两只手铐把两个男警员的手铐在了保险箱的提手上。 “应该还在吧?”小秦指着坐在候诊联椅上的两名警员,那只保险箱好端端地立在两名警员的中间,被他们分别用左腿和右腿夹住,看上去非常安全。 郭局却对小秦的回答很不满意,呵斥道:“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什么叫做应该还在?我不允许我的部下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 教训手下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措,说话时不忘拨通手机,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把楼内的情况告诉楼外的公安指挥官,否则若是待会冷清逃出大楼打公安干警一个措手不及,他郭宏要承担的责任就更大了。 然而就在手机拨通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他连忙移动目光回到那六个看守赃物的手下,发现这六人居然纹丝不动,不要说手脚头颈有任何动作,就连眼睛眉毛鼻翼嘴唇都不曾动弹分毫! 这怎么可能?要说军警人员的站姿坐姿比常人标准规范那是正常,但是再怎么标准规范也达不到长时间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程度。 “坏了!”他顾不上跟手机里的公安领导讲话,连忙吩咐小秦道:“快打开那箱子看看!”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保险箱的密码他只告诉了小秦一人,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那两名用手铐链接箱子的警员遭遇了不测、也不至于被人迅速打开箱体。 小秦连忙上前开箱,没等她开始调谐密码锁,她就知道出事了,因为当她的手触到箱子上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箱子的重量出现了异常。 那颗灵石球至少也有一吨重,所以装载了灵石球的保险箱需要两名一星武者共同搬运,然而此刻这箱子却只有几斤的样子,这分明是箱中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箱重就只剩下了箱子本身的重量。 她大惊之下,也不去开密码锁了,直接把箱子抬了起来、调转来看,才发现箱底居然被人割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刚好比那颗灵石球大了少许! 郭宏也目瞪口呆地看见了这一幕,只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定了好一阵子神才询问道:“小秦,刚才有谁在你身边经过么?” 小秦茫然回忆,不太确定地说道:“没有人啊,只有刚刚那推死人去太平间的几个医院工作人员……” “完了!快,跟我去太平间!”郭宏恍然大悟,发号施令之后却发现只有小秦一个人跟着他一起行动,而那六名男警员则如同木雕泥塑一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妈的,居然是点穴!”郭宏彻底无语了。这世上怎么还有人懂得点穴? 身为武综局长,郭宏也算得上是见闻广博,他自然知道华国古时的武林中有一门非常普及的奇妙武功叫做点穴。那时候各门各派都有属于自己的点穴秘技,我用我家的点穴法点了你的穴道,即使你家来了高手把你弄回家去也别想立即解开。 然而如今的现代高武却直接摒弃了这一门传统武学,认为其不具实用价值。要按庄博易宗师的说法,就是点穴根本没用。 武者对决无非就是生死胜败两个结果,能打过对方的时候就打死对方永绝后患,反过来若是打不过对方那就干脆不打,走为上策,练习点穴这种打而不死的手段岂不多余? 除此之外,点穴功夫的适用范围也很狭窄——只针对没有盔甲防护的人类敌人才有效果,你点一条狗的穴道试试?又或者你点一个身穿防弹衣或者是机甲的敌人试试?完全没有作用。 所以时至今日华国已经没有再去研究点穴这门功夫的武者了,只在中医业界还有个别人保持着相关传承,因为中医总是要依照穴道、经脉来施针推拿,不懂穴道是玩不转中医的。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诡异,明明当今国内已经没有修炼点穴的武者了,但是眼前这六名木雕泥塑一样的警员却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武学中的点穴功夫还是有人在传承的,不仅传承,而且练得很精。 不然那人如何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点倒六个警察、同时悄无声息地破开密码箱取走赃物? 俩人就俩人吧,俩人也得追。郭局只怕冷清不怕点穴,带上小秦就追了上去,拐过弯来却看见此前被关鹏跃布置在此的六名警员,不禁大喜,吩咐道:“你们都不要守在这里了,都跟我去太平间!” 武综局招收警员有一个硬性条件,那就是武者等级不能低于一星,有这六个一星武者加上女警秦然,郭局对即将进行的追捕信心大增,这些人要抓冷清远远不够,但若是对付其他嫌疑人则不成问题,于是一边用手机沟通楼外的公安领导,一边令人跑向太平间。 不论是哪家医院,太平间都不可能设在门诊楼内,医院通常会在院墙范围内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建几间平房用作太平间,这是常识性问题,郭宏也是懂得的,而且身为武综局警员经常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们几乎都知道太平间的位置。 八个人迅速跑出门诊楼,来到位于东北角的太平间一看,却再次懵逼当场,因为刚刚被那几个义工送来的四具尸体竟然根本不在太平间。 人哪去了?或者说尸体运到哪去了? 这时候郭宏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家医院绝对出了问题,冷清一伙人一定是在自己率领众警员抵达医院之前就打好了埋伏! 冷清绝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伙人,早早就埋伏在医院里的一伙人。 而且冷清亲自上阵,率领至少四名女嫌犯冒充急诊医生和护士,其目的就是分散警方现场看守人员的注意力,杀死四名盗墓嫌疑人也是为了转移自己和大部分警员的视线,而后其同伙趁着她自报家门引起混乱的那一刻点中了六名警员的穴道,盗走了赃物。 只不过还有两个问题让人想不通,第一个是为何冷清会恰好匿身在白山?难道说白山才是冷清的老巢? 再者就是那四名盗墓嫌疑人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这伙人还要卷走他们的尸体?这四个人的尸体有什么用途呢? 要知道带着四具身体混出医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外面如此严密的封锁之下,具备全身而退实力的就只有冷清一人! 查!严查!彻查!想到此处他立即再次拨通了公安领导的电话,通报案情并询问院墙外面是否已经封锁,得到的回答是院墙外面已经被赶到的驻军封锁了,别说是一个人甚或一伙人带着死尸,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临挂电话以前,公安领导还补充了一句,说迄今为止楼外乃至院墙外面的干警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疑人员往外冲出。 这可就邪了门了,郭宏不禁纳闷儿,你们不立即冲出去,这不是等着被人瓮中捉鳖么?军队已经来了,难道你们还能硬刚热武器不成? 三星以下武者并不具备对抗热武器军队的实力,他们只能是在“新家园”那样的特殊环境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在华国武林同样是常识性的概念。 就算她们集中在医院的某个角落负隅顽抗也是没用的,那么冷清她们还在等什么?不对,还有市政下水道! “通知各单位,立即封锁医院周边所有市政排污管道的出入口!”郭宏觉得自己想到了一处缺漏,很是得意地发布了指令。 半个小时以后,当白山所有水陆铁路出口都被设卡封锁,医院附近彻底被戒严的时候,当地军警开始进入楼内展开拉网式搜索。 然而一番搜索下来的结果却是无甚收获,不仅一个活的嫌疑人都没找到,就连那四具死尸都不见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在医院的两个储物间里找到了十几名穴道被点的医生和护士。 武综公安军方的领导都怒了,郭局最是怒不可遏:“给我查,半小时以前有没有车辆离开这家医院!” 查找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半小时以前的确有一辆中型客车离开了医院,车上载有十几名医生和护士,说是要去民族医院做会诊,守门的警员看看没有什么可疑就放行了。 “给我追那辆车!”郭局气急败坏。 第三九七章 案情分析会 在一座城市的范围内追查半个小时以前开出的一辆中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遍布监控摄像头的现代——只要那辆车没有足够的时间开出市区就一定能够找到,但是想要找到车上的人就不一定了。 甚至都不用说不一定,直接说肯定找不到才是合理的。 就凭冷清那一手闻名江湖的易容术,分分钟就能把她和她的同伙变成另外一个模样,然后只要她们换了衣着中途倒车就一定能够摆脱警方的追查。 所以郭局对直接抓到冷清等人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只希望手下和兄弟单位可以从那四具尸体入手,你冷清纵使精于易容化妆,总不能把四个死人变成活人吧? 不论你如何改变他们的年龄、体态和相貌,死人也还是死人!不可能死而复生。 只要发现有人携带尸体,或者搬运大型箱袋,那就一定跟冷清团伙有关,绝对错不了!冷清团伙是无法将四具死尸隐藏携带的,这就是追查的突破口。 于是广大警员就按照这个线索查了下去,然而结果却是再次超出了郭局的意料,直到午后15时,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汇报上来,不仅没能发现一个冷清团伙成员,就连那四具尸体也没有任何下落,竟似跟随冷清她们一起人间蒸发了。 好消息没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却来了,那就是历东市的武综局刑侦队长李颖失踪了,不用想也能知道,一定是被冷清劫持成人质了,又或者被杀了抛尸某处,总归是凶多吉少。 15点10分,两架从首都飞来的直升机落在了白山武综局楼前的停车场上,下来了十几名乘客,他们是国安局、武综总局派来的高级武者,专为对付冷清而来。 白山武综局的领导班子热情接待了来自首都的强援,并立即召开案情分析会,经过分析和讨论,当地武综局的指战员一致认为冷清一定还藏在白山市的某个角落,没可能立即转移出去。 又或者即使冷清本人已经设法逃出了市区,她的同伙以及那四具尸体也不可能一并逃脱,在全市军警联合布控设卡的封锁下想要逃出去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除非监控都坏掉,除非封堵的人员都瞎了。 于是问题就出现了,冷清团伙既然还在市区,她们会藏在哪里? 大家一致认为在当前的情况下冷清团伙不可能化整为零分散藏匿,因为那样将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很快就会被眼睛雪亮的群众所发现。 谁家邻居来了陌生人不得留个神?只要指示各个街道居委会以及物业公司全力配合,发动居民区的广大群众,居民区就不会成为敌人的藏身之所。 “我觉得他们或许会藏在某个武馆里面。”关鹏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因为武风盛行,所以这个时代里社会上开设武馆的人很多,只要有一星武者的资格证书,就可以向武综局申请开办武馆。 或许有人会觉得一星武者教出来的徒弟能有什么出息?其实这事不能这样看,武馆的馆主或者教练只是对武者起到一个启蒙的作用,未必就教不出好徒弟来,不然何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经典名言? 这就好像宋朝那位郭大侠最初的师父也只是江南七怪一样,师父未必很强,只要徒弟有悟性和韧性就可以了,将来照样有可能练至巅峰化境,与世间的顶尖高手一争高下。 在这件事情上国家的武综总局是明理的,所以给出的政策也很宽松,鼓励私人开设武馆,教出好苗子来还可以推荐去考武大进修、甚至直接进入地方武综局工作。 于是全国各地的武馆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的滋生出来,是人不是人都想通过武馆这个买卖掘一桶金,武馆老板自然也是鱼龙混杂,不乏有人曾经甚至正在涉黑,只要位置理想、只要会忽悠人,就不愁没有大批的家长来送孩子。 因为武馆是武综局负责批办的,所以开武馆的老板通常都认识武综局的领导,反过来武综局也根据政策对这些武馆大力扶持,平时里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例行检查都是能省则省,整顿查封就更是没有的事情。 武馆的占地面积通常不会小,因为它必须提供足够的空间给弟子练功练拳,有的还会置办宿舍,为慕名而来的外地弟子提供住宿。 “这就给了冷清团伙可乘之机,我觉得冷清等人很可能就躲在市区的某个武馆里面。”关鹏跃把上述的因素一一梳理了一遍,然后给出了最后的判断。 郭宏觉得关鹏跃分析的很有道理,点头却又皱眉道:“咱们市仅是市区范围内的武馆就有七十四家,这么多的武馆怎么查?同时去查未免会导致警力分散,更有可能打草惊蛇,给对手逃脱的机会……” 郭局长是最不愿意查武馆的,因为这市区郊区总共加起来的一百多个武馆都是经他之手批办的,几乎每个武馆老板都给他送过一笔不菲的“意思”,这时候去查人家,若是惹得哪个愣头青不高兴了把这事儿给他捅出来,一项受贿罪立马坐实。 但是既然关鹏跃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不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有些左右为难。 关鹏跃如何不知道领导的痛痒?见状立即说道:“我有个建议,咱们可以请首都来的高手装扮成社会武者上门,这社会上不是常有踢馆的么?咱们就让高手去踢馆,趁机搜索嫌疑人的行踪。” “这个主意好!” 不止郭宏一个人拍手称赞。的确,在当今这个时代里时常会发生踢武馆场子的事件,这其中固然有醉心于武道、只为切磋共进的人物,但更多的则是出于“同行是冤家”这个原因给对方拆台的不当竞争。 针对这种事情,作为上级管理部门的武综局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你们自可以依照江湖规矩私下解决,一旦告到局里也好办,各打五十大板就是了,吃了原告吃被告,做一个得利的老渔翁。 “就这么定了!”郭局在征求了首都高手的意见后直接拍板。 这样做的好处是他这个拿人家手短的局长不必坐蜡,有来自外地的江湖人踢你的武馆?没关系,咱们武综局给你撑腰,让他包赔你的损失,顺便你还不得再给我这个现管的父母官意思意思? 而且一旦真有哪个武馆藏匿了冷清,在被外来高手踢馆无法抵御的情况下,老板很有可能就会请求冷清出手帮忙,如此一来就能查实嫌疑人的落脚点了。 定下了调子,郭局就跟关鹏跃商量着挑选了局里中心医院最近的十几家武馆作为第一批踢馆目标。 第三九八章 金顶门 关鹏跃的分析非常准确。就在武综局召开案情分析会的同一时间里,在白山市通江路上一家叫做金顶门的武馆的馆长办公室里面,一对男女正在审问三名“犯人”。 这对审问的男女,女的正是军警遍寻不见的冷清,坐在她身侧的男人却是一个秃顶,头皮刮得锃亮,虽然五官比较端正,但是分布在他的脸上不论怎么看都给人以凶恶之感。 男人叫杨显宗,正是这家金顶门武馆的老板,当年武风复兴之时,查看了祖宗家谱,发现自己竟然是杨溢之的后代,于是开办了这家金顶门武馆。 那杨溢之是清朝康熙时期的金顶门高手,先是跟随吴三桂做一名武官,后来跟韦爵爷走得很近,多少算得上是当时的一个人物。 杨溢之的武功自然早就失传了,杨显宗却仍使用了金顶门这个古老的辽东门派名称,说白了就是往自家脸上贴金的手段,现代社会不是凡事都讲包装嘛,金顶门毕竟是有据可考的,比那些采用现代词汇为名称的武馆更具噱头。 然而这世上就有一种运气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也不知怎么,金顶门这个名字就吸引了冷谦的后人冷清,也许是明朝官员后代与清朝官员后代的同病相怜又或惺惺相惜,总之机缘巧合之下,冷清结识了杨显宗,进而收为小弟,这家金顶门武馆就成了冷清在北方的一个主要落脚点。 冷清收小弟不是白收的,传了一套内功心法和一门点穴功夫给杨显宗,杨显宗就更把冷清奉为大姐大,死心塌地的跟着冷清“干事业”。 此刻这姐弟两人就坐在杨显宗的老板台后面,审讯着她们的俘虏——已经清醒了的狄立东和尹艳梅以及劫持来的人质李颖。 李颖是在追捕冷清的时候被俘的,这个在全国各地武综局系统里颇有声名的二星武者、在冷清的面前一招都没走完,就变成了人家的肉票。 冷清本来就想抓一个武综局重要人物作人质,因此故意等了等李颖,李颖还真就送上去了。 除了人质李颖之外,杨显宗一度曾对冷清的安排感到困惑,你从医院里弄回那四个病人来干什么?这不是累赘么? 在冷清制定的计划里,她将会在医院的手术室“治死”四个患者,关于这一步骤她并没有跟杨显宗说得太过详细,所以杨显宗一度认为她真的把四个患者给弄死了。 但事实却不是杨显宗想的那样,冷清只是制造了一个抢救无效的假象来分散警察的注意力,在给杨显宗创造出偷盗“文物”机会的同时,她还要把四个“死人”带出来。 既然他们四人能够成功盗掘秦皇陵一次,就一定能够偷盗第二次! 而今国内的专家都已经认定在秦皇陵的主墓穴区域埋有大量灵石,那么留着这四个人讯问清楚,甚至收服这四人为己所用,日后岂不是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灵石? 此刻杨显宗从武综局警员看管的密码箱里偷出来的那颗灵石球就放在两个人面前的老板台上,但是这点灵石又算的了什么?冷清要的是源源不绝的灵石。 事实上只有冷清一人知道,最想源源不绝获取灵石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龙哥。 龙哥是当今华国黑道上的一个传说级、带有图腾性质的神秘人物。与隋唐时期的那位天下绿林总瓢把子单雄信有些相似,却比单雄信更加神秘。 隋唐时期的单雄信是山西潞州二贤庄的庄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如今的黑道老大龙哥却是神秘之极,几乎没有人知道龙哥是谁。 虽然不知道龙哥是谁,但是黑道上的人们却总能得到龙哥的帮助,而且有些人想要给龙哥打电话的时候也总能打得通。 或许龙哥有无数个手机号分发给无数个黑道小弟,又或者接电话的根本就不是龙哥本人,到底真相如何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当然,白道上也有很多人跟龙哥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不为外人所知,隶属于白山公安的刑警队长杨胖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发生在长白山的这件离奇事件就是这样,首先是杨胖子因为不满武综局的郭宏和关鹏跃,在第一时间把案情经过卖给了龙哥,然后龙哥就找到了正在白山消闲的冷清。 冷清在得知武综局车队即将赶赴中心医院的时候就立即指派手下,在中心医院设了一个局。 金顶门武馆和中心医院就在同一条街上,不仅在时间上占据主动,而且他们对这家医院的内部结构也了若指掌。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们是从历东市开车过来的,不信你问这位李警官,她能证明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冷清逼问狄尹夫妇究竟是如何获得灵石的,但是狄尹夫妇哪里知道什么是灵石?要说他们去过秦皇陵偷盗墓穴就更是天方夜谭了,我们夫妇何曾踏入过陕省半步? 李颖一脸冷笑地给狄尹夫妇作证,“他们的确不曾去过陕省,我估计他们是来接应另一对男女的,那一对仍在昏迷的男女才是盗墓的正主。” 说起那一对顔值高的没边的俊男靓女来,冷清的两道秀眉就不禁蹙在了一起,是啊,这俩人怎么还没醒呢? 这对男女和狄立东同样处于昏迷状态被人抬到了医院,又经过自己施展龟息术致其假死,乘中巴离开医院以后狄尹夫妇立即就恢复了清醒,但是这位男神和女神却仍在昏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清的家庭是中医世代相传,她家先祖冷谦的医术虽然比不上蝶谷医仙胡青牛那么专业,却也足以包治伤风感冒等小病小灾,然而她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没搞明白这对男女患得到底是什么病。 “唉,先把她们关起来吧。”冷清叹了一口气。 狄立东和尹艳梅是真的不知原委,再怎么审都没用,李颖作为警方办案人员就更加不知盗墓事件的内幕了,要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就只能期待着那对神仙眷属醒转过来。 “走吧,咱们也进去,再看看那对男女是不是醒了。” 杨显宗老板椅背后的酒柜是一个转门,门后才是真正的密室,此前一向只供冷清一人使用,如今却用作羁押四名嫌疑人和一名综警队长的囚牢,那对始终昏迷的男女就被他们搁在这里,此时正躺在冷清的床上。 看着这对依旧未醒的男女,冷清真的开始发愁了,军警一方绝对不会太笨,找到这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若是这对男女始终昏迷不醒,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出远门是绝对不行的,一定会被发现,而若是舍弃这四个人,自己带上杨显宗离开白山是能够做到的,但是这样一来自己日后又该跟龙哥交差呢? 就给龙哥这么拳头大小的一块灵石么?那未免太对不起龙哥昔日的救命之恩了。 冷清很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正纠结时,忽听室内暗藏的扬声器响了起来,是一个武馆弟子在向杨显宗禀告:“馆主,有人踢馆!怎么办?” 第三九九章 踢馆 有人踢馆。 金顶门的演武厅在前院临街,前院的弟子是不允许进入后院的,如果有事要报告馆主,就只能使用“消防广播”呼叫杨显宗。 杨显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种事还用请示么?给我打出去,如果你们打不过来人我自然会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冷清的脸色,虽说有人踢馆这种事是属于自己武馆内部的小事,但毕竟冷姐在场,自己要下什么命令都不能与冷姐的意志相左。 冷清仿佛没有听见扬声器里的语声,焦灼的目光仍在看着床上那两张不再绝世的容颜。是的,这两人的脸上都被她敷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所以此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两张普普通通的人脸,都属于扔到人堆里半天找不着那种。 正是这些人皮面具,才致使把守医院大门的警员打消了疑心,她才得以从容带着这四个假死的人离开医院。 看见冷清没什么反应,杨显宗就默默地打开了监控显示器,确切地说,他是打开了一个安装在墙壁上的一个投影仪,投影仪把监控画面投放到对面的墙壁上,可以让待在这间密室里的人随时观察到前院乃至武馆周围街道、甚至是房顶的情况。 此时杨显宗没有选择多屏幕模式,单看演武厅一个镜头,画面里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站在演武厅的正中央,如果只看这人的长相,会觉得他就是一个常年蝇营狗苟的小生意人,保持着小心谨慎、与人为善的神情。 然而这人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和善,密室里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挑衅:“你们馆主是不是怕了?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可别告诉我你们这些不入流的角色也敢迎战,老子打死你们都是掉价!” 多媒体监控投影是有声音的,男子这话说得非常伤人,不禁演武厅里的几十名徒众群情激愤,就连观看监控的杨显宗都怒了,“这小子也太狂了吧?” 自打杨显宗跟冷清练了三年武功之后,长白山周边地区敢来金顶门踢场子的人几乎绝迹了,没想到今天却又来了不知死活的人,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么? 愤怒归愤怒,他却并没有立即出去的打算,这种机会很是难得,正好可以让徒弟们练练手,在评估徒弟们的武功进境的同时,也看看他们对武馆对自己是否忠心。 即使徒弟们都打不过也不怕,到时候自己亲自出马就是了,只要自己出场打跑了来人,自己在徒弟心目中的威信就会暴增,连带着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也会更加响亮。 除此之外,boss总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这是国际惯例,不是么? 转眼间,监控画面里的人就动上了手,即使再不忠诚,武馆的徒众们也不会任由一个外人耀武扬威,群情激愤之下,就都喊:“大师兄,揍他!” 徒弟们嘴里的大师兄是蒋涛,是杨显宗的第一个徒弟,开武馆以前就跟着一起练功的,刚才用消防广播往里禀告的就是此人。 蒋涛本来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扛起这件事来,尤其在受到师父斥责之后,就更是憋了一口气,此时听见众师弟齐声鼓舞,当即跳入场中,也不问对方姓甚名谁,兜头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这个时代里的武者在拳术上没有太多的研究,采用的拳法大多是类似于拳击散打泰拳等搏击技巧的基本手段,没有套路编排,没有既定战术。 手上的功夫无非就是直拳、摆拳、勾拳三种拳法以及肘击,腿法也很简单,有直踢、侧踢、直踹、侧踹、鞭腿、回旋踢以及膝攻等几种技法,最多再掌握几种两连击、三连击的组合技,就算是优秀选手了。 蒋涛打出来的这一拳就是直拳,右直拳。那中年男子很正常的一偏头,这一拳就从他耳畔擦了过去,打空了。 练过搏击的人都知道,偏头闪避是防御直拳的基本方法之一,这样做的好处是在偏头的同时可以发动还击,或手或肘或膝或腿,视不同情况而定。 果然不出所料,那男子在偏头的同时打出一记勾拳,反击蒋涛的腹部,只是出拳的速度远不如他偏头闪躲那般迅速,打出去的拳劲也显得有气无力,被蒋涛沉肘格挡住了,这一交换谁都没占着便宜,局面是标准的两分。 密室里李颖见状就不禁微微摇头,就这水平也敢来踢馆?这不是来找虐的么?亏你还敢把话说那么狂! 李颖刚刚一度把这个中年男子当做了她的救星,只要这男子武功超群,把事情闹大,就会引起周围邻居以及巡逻警员的注意,就会把白山武综局的主要警力吸引过来,自己就有可能借机脱身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中年男子跟人家馆主的大弟子都只能打个平手,事情能大到哪去?只需众弟子一拥而上他就得让人家揍趴下,最终被人家扔出门外了事。 这种程度上的“踢馆”事件是不会引起武综局的注意的,社会上的武者互相切磋太常见了,拳脚不长眼,谁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看监控画面,经过一招试水,蒋涛似乎就有了底气,旋即发起一波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竟而一举占据了上风,而那中年男子则是被迫后退,似乎后退也无法挽回颓势,连连退后几步之后又改为满场游走,打起了游击战术。 在现代搏击的对决之中,在技术、体力或者是攻击力不如对方的时候,采取游击战术四处游走是一个聪明的办法,这样不仅可以消耗对方的体力,而且可以麻痹对方的警惕,等到对方因体力消耗或大意而露出破绽时再发动决死一击。 人们只道蒋涛已经胜券在握了,却不知这个踢馆的中年人根本就是故意的示敌以弱,人家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搜索冷清团伙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踢馆。 人家为了不引起馆方的怀疑,所以才采取了钓鱼策略,先慢慢陪着你玩,趁着满场游走的机会把四处打量一番再说。 第四〇〇章 苏醒 看到蒋涛大战上风,杨显宗就不屑地摇了摇头,把目光从画面中移了开去,就这水平也敢来踢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一边暗暗耻笑来人不知天高地厚,一边看向冷清,冷清从头到尾就没往对面墙上的投影画面看过一眼,只是在看着床上的一对男女,忽然伸出手去,从男子的脸上揭下一层皮来。 杨显宗知道这是冷姐随身常备的人皮面具之一,便不以为意,却忽然看见冷清的脸色大变,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物,他连忙顺着冷清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冷清是正在看的还是那个男子的一张脸。 这张脸有什么不对么?怎么会引起冷姐如此动容? 他没敢问,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因而大惊,人皮面具已经揭下来了,可是这张脸……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床上男子的那张脸,再也不复从前的俊秀英武,竟然变成了一个普通寻常的模样,而这模样,与那张人皮面具全无二致! 这是怎么回事?就连曾经亲手给男子敷上面具、现在又亲手揭下面具的冷清都懵逼了,别说是人皮面具,就是世上号称美容效果最佳的面膜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啊! 这可是真的改头换面! 冷清有些怀疑地抖了抖手上的人皮面具,心想莫非是这张人皮面具被他的脸粘住底层,而自己揭下来的只是面具的表层? 她疑惑地再次伸出手,去撕扯男人颌下的皮肤,然而无论她怎样撕扯,都没能扯下想象中的一层面具,那男子却突然笑了:“干嘛揪我脸皮?疼!疼,不知道吗?” 冷清被男人的突然发话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扇了男人一耳光,嗔道:“老娘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却在这里故意耍老娘,不想活了是吧?” 说话间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如同抓一只雏鸡一般甩手扔到了床下,喝道:“说,你姓什么叫什么?是怎样从秦皇陵里盗出灵石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旁正在看屏幕的李颖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吸引了目光,听到冷清正在宣讲我党的政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国家暴力机关了啊? 再看那被摔在地上的男子,只见他似乎仅仅是恢复了神智,却未能恢复行动能力,如同一团烂泥一样砸在墙角,唉唉哟哟的呼痛,听到审问之后却很配合地说道:“我姓李……” 原来还是当家子,现代华国姓李的人很多,李颖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却听男子又道:“跟这位李警官是一家子,哦,是五百年前的一家子,我叫李智云。” 李颖闻言顿时大惊,就连狄立东和尹艳梅夫妇也都吃惊地看着这个叫做李智云的男人,他怎么知道这个女警姓李? 要知道自打李颖出现在长白县农家宾馆至今,这个叫做李智云的男人从未苏醒过,除非他的昏迷是装出来的,从头到尾装出来的! 尹艳梅忍不住回想起李智云突然出现在她被窝里时的情景,忍不住心头一阵乱跳,如果那时候他就是清醒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就叫细思极恐。 其实尹艳梅是真想多了。那个时候李智云真的不是清醒的,他和苏倩倩合体进入了界壁空间,在空间里就失去了意识,就连强大到堪与骊山老母相媲美的识海都扛不住界壁空间的神识绞杀,他是真的晕了过去。 苏醒也就是刚刚的事情,就在冷清揭开人皮面具的那一瞬间,他恢复了意识。 然而他恢复了意识却发现他这具躯体竟然与意识完全脱离了,融合了寻侠系统且由cph4构建的新生大脑竟然无法主宰驱动这具躯壳的绝大多数部位,更不要说任意变化了,他再次成为了一个废人。 幸好还能说话。 幸好还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拓展神识。 其实现时他的神识是非常虚弱的,虚弱到连一只蚊子都控制不了——假设他身边一尺范围内有这样一只蚊子的话——更不要说施展神识去查探别人的识海和脑组织了。 但是这个世界里无处不在的电信讯号帮了他的大忙! 除了刻意设计的隔绝场所内部,现时社会的每一寸空间里都充斥着各种波段、各种频率、各种振幅的电波讯号,这些电波讯号同样可以被看作是宇宙电场中的矢量。 这些矢量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每一个人的躯体,只是人类感觉不到罢了。 但是李智云能够感觉得到,因为他的神识本身也是电波,也是矢量的一种,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将自己的神识附着在某一道电波上“随波逐流”,跟着电波进入他想去的空间方位。 如此他就可以进入别人的大脑去探幽揽胜,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从周围的人脑中得到有关眼前这个世界的信息资料。 这里并不是骊山老母所说的昆仑结界,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结界之心,至少这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 眼前这个世界更像是他第一次穿越以前的那个现代世界,却又与他原本所属的那个世界有所不同。 眼前这个世界里微信出现的时间早于他所属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华国武风盛行且崇尚“高武”理念也跟原来那个世界截然不同,这个世界里的人们没有人知道谁是白胜、谁是钱青健。 这个世界里米国的漫威英雄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能人异士;这个世界里华国的航天飞行器已经飞出了太阳系;这个世界里的武者只知道积蓄气血、淬炼骨骼两种修炼方式,以为这样就能练成横行宇宙的“高武”。 积蓄气血服用气血丹、淬炼骨骼服用淬骨丹,仅此而已。 这就是高武,这也叫武道?扯淡!全都是扯淡! 他发现这个世界里的武者极其幼稚,幼稚的好比他那个世界里写网文的小白作者,以及那些无脑看书的小白,华夏民族一度赖以称雄世界的武学武道如果真就这么简单,那么马小腾、马化云也能横扫全球了,只要批量购买气血丹和淬骨丹当饭吃就可以了嘛。 第四〇一章 平行宇宙里的地球 在这些川流不息的空间讯号里,李智云获悉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概况,经过分析后得出来一个惊人的结论,这竟然是一个平行宇宙中的地球!与自己第一次穿越之前所在的地球完全平行! 所谓平行宇宙,并不是现代物理学家提出的平行作用力宇宙,而是在原地球人能够观测到的宇宙范围之外的异宇宙,有理论认为,异宇宙中存在着与原宇宙完全相同的物质,包括星云星河,包括星系以及恒星和行星。 这个理论甚至认为原宇宙中的每一个人在异宇宙中都有一个相同的人来对应。只是由于异宇宙与原宇宙相互平行、永不相交,所以在原宇宙中的人类永远都不会遇见平行宇宙中的那个自己。 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弄清楚,那就是既然互为平行的宇宙是永不相交的,为何自己却能从原宇宙中穿越到这个宇宙中来? 由此看来,或许在原宇宙中地球上那个叫做罗巴切夫斯基的俄罗斯数学家提出的理论是对的,他说平行线终究是要相交的,因为宇宙空间并非处处都是简单的三维立体,一旦互为平行的两条线进入四维甚至更高维度的多维空间,平行线就有了相交的可能。 河图洛书上面的相关内容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要比罗巴切夫斯基的理论全面的多。 当然河图洛书中并没有平行宇宙的概念,而是至简的以界面位面的关系来阐述这个问题,它说结界通常是连结不同位面界面的结点,在试图穿越结界的时候和可能会进入其它位面或者界面。 这样一来李智云就想明白了,他和苏倩倩应该是在试图进入结界的时候,在界壁空间中出了差错,竟而进入了当前的平行宇宙。 这就好像挤一支过了期的开口凝固的牙膏,用力挤压未必就能从开口处挤出牙膏,却很有可能挤破牙膏皮,导致牙膏从牙膏皮破损处流出。 既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进入了平行宇宙,那么如今这个地球上的华国会不会有李智云呢? 李智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他觉得即使有一个李智云,也应该存在于这个地球的华夏隋朝,而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地球上的公元2000年。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下去,然后恢复自己的神功及超能力。 于是他利用这些讯号电波查探了周围众人的记忆,因此他不仅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更通过他们的记忆搞清了自己和苏倩倩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可否认,不论狄立东尹艳梅夫妇还是李颖、又或眼前的冷清,对自己和倩倩都还不错,至少没有让其他男子看见苏倩倩的胴体,也没有让任何男人碰触苏倩倩的肢体。 这就够了,只要他们做到了这些,就值得我李智云心存报答。 所以在被暴脾气的冷清扇了一个耳光之后,他并没有生气,打就打了吧,反正也不疼。 别看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这副躯体,这副躯体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存在,既不怕刀砍斧剁,也不怕水浸火烧,就算用机枪打成筛子,就算用粉碎机碾成齑粉都没事,只要留下大脑就算不得有什么损失。 只要大脑中的chp4恢复功能,就能够重新快速生成一副完美的躯体,只会比现在的更好,不会比现在的更差。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恢复cph4的助长功能,如何恢复神识对身体以及身体中贮存在每一颗细胞中的内力的控制, 关于这个问题,吠陀经中给出的办法是夺舍,即夺取他人的躯壳,但是这个办法既不人道也不完美,因为夺舍过来的躯体远远不如chp4组成的躯体功能强大; 河图洛书中也有关于这方面的解决之道,具体方法是炼制一种叫做养神丹的丹药,药到病除。然而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能不能集全炼制养神丹的药料呢?这事得找个明白人问问才行。 “李智云?这名字好土。”不等李智云多想,冷清再次发话了,“我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李颖也冷冷地看着李智云,心说谁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你是盗墓贼,我是警官,跟我套什么近乎? “第二个问题?”李智云若有所悟,说道:“我不是盗墓贼,那块灵石也不是从秦皇陵里弄出来的……” “不可能!”冷清立即打断了李智云,说道:“不要试图跟我撒谎,在我面前撒谎没用,而且你会后悔!” 李智云笑了笑,心说就凭你那点本事能把我怎么样?只要你不把我大脑都碎成渣就奈何不得我分毫,实在惹急了我我就夺了你的舍。 不过表面上他并不打算跟这个坏脾气女人硬刚,说道:“我没撒谎,那个龙哥想要灵石是吧?你告诉他,我可以给他搞到灵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这话不是在吹牛,只要这个平行宇宙中的地球与原宇宙中那个地球相同,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进入灵源大陆,灵源大陆就是灵石构成的世界,要多少灵石就有多少灵石,就怕你没有那个运输能力! 冷清却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无暇去揣摩他这话是不是在吹牛,只说他知道自己和龙哥之间的关系就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了。 在当今华国的各个城市乡镇,给龙哥办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只有极少数被警方逮捕了的怂蛋才会供认他们与龙哥之间的关系。 至于那些逍遥法外的人,比如自己,跟龙哥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自己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龙哥的事情,这个李智云又是怎么知道的? 震惊过后就不免有些恐惧,内心的恐惧又促使她做出了细审对方的决定,一定要弄清楚这家伙的背景,不然自己就会时刻面临被他出卖的风险,那样可就活不长了。 她正想驱逐他人,单独审问李智云时,李智云却忽然说道:“你先别琢磨怎么审我了,还是想想应该怎么逃离此处吧,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第四〇二章 生而知之 即使冷清刚刚已经被李智云的“神算”吓得好一阵心惊胆战,但是这并不等于她在任何事情上都会信服李智云,至少对李智云的提醒嗤之以鼻。 撤离?没错,撤离是必然的,但绝不是现在!现在金顶门还算安全,远远没到那种火烧眉毛的危急时刻。 于是近前几步蹲在了李智云的身前,一张脸无限凑近李智云的脸,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了,低声问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岔开话题,赶紧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怎样知道我和龙哥之间的关系的?” 李智云苦笑道:“你这个问题很重要么?你还是躲过这一劫再问吧,不然问了也是白问,我没有危言耸听,再不走你就真的来不及走了!” 冷清自然不肯相信,冷笑道:“那你就说说,如果我现在不走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智云悠悠说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好,我只知道此刻来踢馆的这个人姓聂,叫聂熵。” 什么?聂熵?听了这个名字冷清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投向了投影画面,只见画面里那个中年男人仍在满场游走,但若是仔细察看就能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显露败象。 一旁的杨显宗更是不信,哈哈笑道:“什么?你说这个人是聂熵?如果真的是那个虐你没商量的聂熵,又怎么可能跟我徒弟打这么久还屈居下风?真是胡说八道!” 聂熵这个名字虽然比不上华国第一宗师庄博易那么响亮,却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人们知道聂熵,不止是因为他是庄博易亲传八大弟子之中的老七,而且还因为他是国家武综总局排名第二的五星武者! 众所周知的是聂熵的武功比曾经排名第三的三星武者费扬还要高出许多,五星武者的武功自然要比三星武者高,而导致聂熵声名赫赫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他的一个绰号:虐你没商量。 据说聂熵其人生平最大的喜好就是虐菜,在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不配和他打的对象存在,只要你惹了他,不管你是一星武者还是不入流的武术爱好者,一律与你“决战”到底。 而聂熵与人“决战”的方式也是独树一帜,他从来都不会一招制敌甚至一招毙敌,他最喜欢像猫玩老鼠那样活活虐死菜逼对手。 能胜时故意不胜,能杀时故意不杀,直至对方恨不能自杀以洗清耻辱的时候,他都不会施出杀手,而是选择把对手活活的耗死、累死,甚至是憋死。 就这也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令人恐惧的,是他自打出师之后从未遭逢一败,据说就是武综总局排名第一的六星武者连鹰都不敢与他切磋,生怕阴沟里面翻船。 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离开京城跑到白山来踢一家武馆的场子?这不是开玩笑么?所以杨显宗坚决不信,嘲笑过李智云后就把目光转向冷清,想看看冷姐如何评价这件事情。 然而冷清却没有立时表态,只是盯住了投影画面中的战斗,越看脸色就越是严峻,忽然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人的确是个高手!” 聂熵喜欢虐人,却极少参加正式场合的竞技比武,他喜欢打黑市拳,因为黑市拳符合他的需求,拳手之间生死不论。所以虽然他的名头极为响亮,但实际上长的什么样却是鲜有人知。 冷清也不认识聂熵,却能根据画面中的战况得出判断——这人的确是个高手,其武功远比蒋涛为高,可以说如果此人愿意,那么蒋涛早就变成一个死人了,根本无需对打这么久。 确定了这个判断之后,心中对李智云的佩服就又多了一份,这小子挺有能耐啊,而且还很邪门!但终究不相信这个人就是聂熵,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聂熵的?你认识他?还是聂熵来到白山提前跟你通报过?” 室内众人闻言尽皆暗暗点头,没错,冷清的疑问就是大家对李智云的质疑,别说聂熵来白山根本不可能跟李智云一个盗墓贼提前通报,就算真的会提前告知李智云、李智云也不可能收到消息,因为他是处于昏迷状态的。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人是聂熵的?”杨显宗也跟着问了一句,又威胁性的加了一句:“别撒谎啊,在冷姐面前撒谎可是会后悔的!” 李智云自然不能把自己的底牌练出来,就故作高深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说他是聂熵他就是聂熵,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冷清得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自然更加不信,撇了撇嘴道:“说你胖你就喘是吧?这人是个高手没错,但是他绝不可能是聂熵,你也不用吓唬我,想跟我显能耐?你还是换个法子吧,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她猜测李智云或许是通过这个中年男子“假打”的行为来猜测对方是聂熵的。哦,你看见这人故意不打败蒋涛就认为他是聂熵了啊?也不想想,聂熵是地方武综局请得动的存在么? 只要来人不是聂熵,就算真的是武综局派来的探子也没关系,自己出去废了他就是,让他来不及回去喊人。 想到此处,就吩咐杨显宗道:“你把这几个人看好了,对他们客气点,我这就出去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李智云见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女人比较感性是正常的,但若是盲目自信就未免愚蠢了,你若是还能逃回到这里来,就喝我的血好了。”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众人尽皆大惑,什么喝血?喝什么血?听这意思好像是说冷清待会儿会喝血,而且是人血,这都哪跟哪啊? 就连非常熟悉冷清的杨显宗都听不懂这话的意思,自己跟随冷清多年,从未见她喝过血,今天又怎么可能喝血?这不是胡说么?于是瞪了李智云一眼,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再看冷清时,却见冷清不知为何竟而呆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智云的脸,脸上满是震骇之色。 第四〇三章 这是个拒绝侠客的世界 冷清惊骇,是因为她从李智云的话语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李智云竟然知道她修炼的武功是什么,而且知道得极为详细。 冷清的一身武功是祖传的,传自于她的祖辈——元末明初明教五散人之首,铁面先生冷谦。 但是即使是在属于冷谦那个时代,与冷谦朝夕相处的彭和尚、周颠、说不得和铁冠道人这四位散人都不知道,冷谦曾经得到过青翼蝠王韦一笑的传授,练成了几招寒冰绵掌。 身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一向跟五散人关系不错,更曾经开玩笑调侃冷谦,说你姓冷,脸也冷,唯独打出来的掌力一点都不冷,未免有些对不起你的名头。 冷谦深以为然,便即虚心讨教,于是韦蝠王就传了寒冰绵掌给冷谦,这件事本是明教内部的一个秘密,虽然没什么重要,但毕竟除了韦一笑和冷谦之外的人们都不知道。 作为冷谦的后人,冷清确信这世上绝无第二个人知道她练成了寒冰绵掌。这门奇特的武功并没有跟她冷家的家传武功一同传承。 事实上她能得到寒冰绵掌只能归结于她的运气——有一次去杭州追杀一个仇人,在一个荒废的烂尾楼底下发现了她祖上故居的遗址、也即冷谦的老家。在那里,她有幸得到了冷谦留下来的寒冰绵掌秘籍。 秘籍上写的清楚,当初冷谦之所以单独埋藏这部秘籍,就是不想让后人修炼这门武功。 冷谦不想让后人修炼寒冰绵掌的理由有二:一是没有得到韦蝠王的授权,韦蝠王只是为了凑趣才教了他几招寒冰绵掌,却没有允许他把这门功夫传给子孙后代;另一方面则是寒冰绵掌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每次运功过后必须饱吸人血。 冷清自然不想做一个吸血鬼,因此虽然觉得寒冰绵掌很是厉害进而练成,却在练成之后从未试用一次,事实上在她生平大大小小近百次战斗中也的确用不着这门功夫。 等不到试用寒冰绵掌就已经拿下对手了,那还使她干什么? 正因为她从未使过一次寒冰绵掌,才会被李智云震骇得呆若木鸡。 自己练成寒冰绵掌这件事,就连自己那个在东南军区战狼中队服役的哥哥冷锋都不知道,李智云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无所不知、生而知之的人么? 虽然震骇万分,但是仍然免不了对李智云抱有最后的质疑,吓唬我呢?就算你知道我练过寒冰绵掌又怎样?待会儿我不用这门掌法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一定要用到寒冰绵掌才能把这个中年男人打败! 此前所获得的无数次胜利铸就了冷清的自信,她甚至因此产生了倔强的情绪,你说我必须用到寒冰绵掌,我偏偏不用,等我回来再打你的脸! 想到此处,她终于还是决然走出了密室。 冷清出去了,杨显宗就觉得事情有些不一般,冷清竟然没让自己出场、反而亲自上阵了,这只能说明外面那人来者不善。 于是开始专注于投影画面,不再去理睬在押的几人,这些人里面只有李颖能打,却被冷清封住了穴道,跟李智云一样只具备说话的能力,而剩下的狄尹夫妇就算加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监管一松,李颖就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李智云,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李智云知道李颖的意思,李颖是希望这里被警方捣毁的,那样她就有了逃脱的机会,至少也会看到被营救的可能,但是自己却在提醒冷清不可轻敌,因而招致李颖的不满就很正常。 他当然有帮助冷清的理由,只不过却不想明说、也不能明说,因而反问:“我为什么不帮她?你给我找个不帮她的理由呗。” 李颖的神色有些焦急,看了一眼杨显宗,见后者没有注意这边,就说道:“你不过是盗窃古墓,只要不是惯犯,只要没对墓区造成太大的破坏,只要你交回窃得的文物,最多也就判你十年有期,若是认罪态度良好并有立功表现,或许还能判得更轻些。” 李智云嘴角含笑,问道:“然后呢。” 李颖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李智云,声音压得更低,低到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埋怨道:“我看你这人也不傻啊,还有什么然后?你可知道冷清一伙人都是国家通缉的要犯,一旦落入法网就是斩立决,你帮她不是找死么?” 李智云叹了口气道:“说的跟真事似的,那我问你,你知道冷清犯下的案子都是怎样的案情么?她杀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么?” 李颖斩钉截铁道:“我当然知道!” 冷清是武综总局以及各个地方武综局重点缉捕的重犯,而她在政府通缉她的同时顶风作案,每作一桩案件,武综系统就会在内部通报一回,要说武综局的警员不知道冷清做过那些罪行以及杀过哪些人是可能的。 李智云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就该明白那些人都是该杀该死之人,你敢说不是么?” 的确,冷清手上的命案受害人无一不是作奸犯科、欺压良善之辈,其中甚至包括高官的腐化高干,这些人或者为了满足私欲贪赃枉法,或者为了亲友的利益营私舞弊,很是损害了黎民百姓的利益。 这样的人往往手中握有权力,又或者身后有着强大的背景,令他们可以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同时又少了主管部门的约束,于是就可以为所欲为,逍遥法外,成为凌驾在法律和公民头上的一个群体。 这样的人犯下罪行是不会受到制裁的,至少在较短的时间内不会受到追究,冷清杀的都是这样的人。 李智云查阅了冷清的记忆,在了解冷清修炼的武功的同时,对她的过往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发现这冷清竟然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侠!是他自从第一次穿越至今一直寻觅的女侠。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积蓄在冷清念力接收区中的侠义值并不算高,这说明冷清的侠义行径并没有得到广大民众的赞同,就比如某次她杀了一个贪官救了一家人的命,而那家人却反过来上法庭指证了她的罪行。 由此可以推断,如今他来到的这个时空竟然是一个扼杀仁侠的世界,而李颖给他的回答恰恰证实了他的判断,李颖说:“即使那些人真的该杀该死,也不该由她来执行裁决!她又不是武公检法司系统的成员,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 是啊,身为普通百姓,哪怕杀死一个恶贯满盈的恶棍,也是要为杀人的行为付出代价,杀人偿命,这就是法律。 第四〇四章 热能攻击 通过了解他人的记忆和思想,李智云发现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很奇怪。 这里的人们喜欢看武侠文学作品,喜欢看武侠影视剧目,喜欢作品或影视中的侠客主角,更能够为那些侠客主角的人生际遇欢笑哭泣,他们可以发帖发文讴歌赞美这些侠客,却只接受这样的侠客出现在古代。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就像好龙的叶公一样赞美着侠客,但是一旦他们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侠客,他们立马就会感到恐慌。 现代社会里的侠客是遭人鄙弃的,因为侠以武犯禁。犯的是社会制度的禁,犯的是法律的禁,犯的是政府的禁,不该你管的事情你管了,不该你杀的人你杀了,那么你就是一个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比如冷清。 这是一个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的世界,没有人理睬你到底有没有理,也没有人管你是不是侠。 李颖的回答早在李智云的意料之中,若非如此,冷清颅腔念力接收区里的侠义值怎会如此至少?就凭冷清的所作所为,若是搁在南宋时期,她收获的侠义值绝不会少于侠行天下十余年的独臂杨过。 李智云并不打算纠正李颖的思想和观念,因为李颖的思想和观念属于这个时代里的普罗大众,单单改变她一个人的想法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所以他适时地闭嘴了,假装去关注投影屏幕上的画面。 其实他根本无需去看屏幕,空间里纵横来去的无线电波早就把他的“耳目”带到了前院的演武厅里,不然他如何能够得知踢馆的人叫做聂熵? 他不仅知道这个人叫做聂熵,还知道这个人练的是一种可以散发高温的拳法,类似于古时的炎阳功烈火掌,更知道此人的武功尚在冷清之上,一旦冷清与之对决,其必将施展烈火掌,而冷清必然敌抵不住。 只要冷清不想衣服被对方引燃、光着身子逃回这间密室,就只能以寒冰绵掌为应对,去抵消对方掌力烘出来的高温,而一旦她动用了寒冰绵掌,回来之后就必然要吸血止损。 这一切原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没有算到冷清如此高傲而倔强。 画面中,久战不胜的蒋涛已经退至场边,取而代之站在场中央的,是经过易容的冷清,此刻她也扮成了一个同样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与前来踢馆的聂熵面对面对峙,若不是两人的衣着款式不同,就会难分彼此。 聂熵没有立即出手,他打量着来人,在判断来人是不是116案件的嫌疑人之一,如果是,自己就更不能速胜速杀对方了,因为那样将会导致对方的同党望风而逃。 这话是不能问的,问也问不出来,就只能通过对方的长相、身材和武功来做出判断,一个可靠的依据是,只要这人在出手的过程里显出懂得点穴功法,就意味着他一定是那个从医院抢走文物的歹徒之一。 聂熵不出手,冷清却是等不及了,她必须立即解决眼前这桩麻烦,然后回去继续审问李智云,李智云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考虑如何离开白山。 所以她不多说一句废话,更不会去问对方是不是聂熵,直接用拳头询问,出手就是一招猛虎跳涧,这是她家传虎爪手中的一招,最是适合打法强悍的男性使用,双手形同虎爪连环抓向对方,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向前逼近,碾压的气势展露无遗。 这门功夫已经很强了,要知道元末明初之际她的先辈冷谦就是使用这一套虎爪手,与混元霹雳手成昆硬拼了三十招方才落败。 能跟成昆硬拼三十招是什么水准?纵使赶不上金毛狮王谢逊也差不了许多,然而今天这套虎爪手由冷清使出来却是远远逊色于她的祖辈了。 说她远逊于先辈,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她练这门武功的那几年里天地灵气是干涸的,纵使功法出众,没有养料不是白搭?紧靠浓度不到百分之一的灵气来修炼,能赶上当年的冷谦才怪。 饶是如此,她这一招在众人的眼中也是不可多见的绝招杀技,不论是气势的凌厉还是双爪带起的劲风都不是场周那些弟子所能企及的。 不要说企及了,就是想象都不敢想,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武功招式么?以蒋涛为首的众弟子尽皆叹服,同时把嘲讽的目光看向踢馆的中年人,这下你总该栽了吧? 然而中年男人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蒋涛之流的预料,在对方双爪袭来的瞬间,这中年人向后连退了三步,就在人们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满场游走的时候,却见他双手一挫,继而连环拍出三掌。 这三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精妙的掌法,甚至连最基本的章法都不具备,既像是推拒又像是打人,又仿佛是企图格挡,总之这三掌打得很是不伦不类,没有人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掌法会有什么压力,这样的打法也能伤人? 就连冷清也都笑了,心说这样的三掌能有什么用途?这人会是聂熵?李智云你可真会吓唬人。 她随手变招为猛虎下山,接连三拳砸向对方的掌心劳宫穴,同时身体继续向前冲击,力求在短时间内将对方的士气击垮,只要士气垮了,人也就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就在她拳面即将砸中对方掌心的时候,忽觉手背肌肤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就好像前方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烧着熊熊烈火的洪炉。 这是什么鬼?哪来的火啊?这当口冷清顾不上分析原因,强烈的灼痛导致她条件反射收回了双臂,身形也被迫停止了进击,百忙中变招为纵虎归山,转身撤步的同时撩起一腿,倒踢对方的下颌。 对方似乎也没打算趁机抢攻,在这脚撩起的同时继续倒退,同时左手在颌下胸前左右拂动,似是企图格挡对方的脚跟,众人见状均知这人是抱定了防守反击的策略,先求无过,不求有功。 如此一来冷清虽然是后撤却仍旧占据着先手,正要施展后续招式来一波行云流水的攻击时,却感觉穿着运动鞋的脚似乎踩在了一盆热水里,哇,好烫! 她连忙撤回了右脚,一次灼痛、一次烫痛让她心生警觉,不敢继续猛攻,立即驻足察看,却是既看不见烈火洪炉也看不见滚开的热水。 那么这些感觉是如何出现的? 正纳闷时,对面那男人却又变退为进,依然是三掌连环拍出,同样的毫无章法不着边际,但是这一次拍出来的掌风却明显带有灼热的气息,仿佛他的手掌周围包着一团看不见的火焰。 第四〇五章 李智云的办法 直到真正感受到了对手发出的热量,冷清才知道李智云的预判是多么的正确,只怕这个人真的是聂熵了,除了聂熵还有谁能使出如此虐人的武功? 不过这会她已经没工夫敬畏或膜拜李智云了,她使出了看家绝技,寒冰绵掌。 形势比人强,不由得她不使啊!再不使寒冰绵掌,自己就会被对方烧成一只烤全羊了。 寒冰绵掌一出,周遭温度立减,更不用惧怕手足被烧伤灼伤,攻出的招式随之连贯起来,敌我两只拳掌在空中相碰,爆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炸出一蓬白雾,在场中弥漫开来。 这情景,就好像是把一坨冰块扔进了熔炉,冰块随即被烈火汽化,而在冰块汽化的那方空间里,温度骤然恢复到了正常。 事实上旁观者是无法理解这蓬白雾的,因为他们既看不见“烈火熔炉”也看不见“冰块投入”,更没有感受到熔炉的灼热与冰块的寒冷。 在战斗发生之初,对战的双方就好像刚刚开始运转工作的一部电热器和一台空调,产生的热量和冷气只能影响到附近区域,还不足以辐射到整座大厅。 大厅里的观战者都感受不到“人间冷暖”,后院密室里的人们就更感受不到了,投影画面里的情景让杨显宗一阵懵逼,甚至忍不住吐槽起来:“冷姐这是打得什么架?怎么能这么打呢?” 在杨显宗看来,来踢馆的男人固然全无章法,反过来冷清这几招打得也是没头没脑,完全没有道理可循,因而大惑不解:冷姐你只要用平时拿手的武功就行了嘛,就对手这几招不成章法的攻击,还不立马撂倒他?搞什么搞嘛? 冷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换我上去也能把对手拿下了,怎么你反倒拿不下呢?这瞎比划什么呢? 尤其在那一团白雾生成旋即弥漫四周的时候,他就更看不懂了,这白雾是哪来的?是什么东西生成的? 传说中,那些武侠影视作品里的内家高手在掌力对决的最后时刻,头顶上会像小笼蒸包的笼屉一样冒出腾腾白汽,可眼前的情景并不存在于传说中啊,这是现实好吧?而且冷清和来踢馆的家伙也不是在拍戏! 最关键的是这团白汽并不是在交战双方的头顶冒出来的,这就更加没法解释了。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就连身为鱼肉的武综警长李颖都忍不住发声表示费解了。 虽然费解,但是她并不敢提出质疑,因为作为二星武者的她对冷清早已佩服至极,冷清只一个照面就生擒了她,其一身武功比她高出何止一倍? 所以此刻她只能表示看不懂,却不敢像杨显宗那样认为换了自己上去一定能行。 这就好像一群爱好者观看两名国手下围棋一样,国手走出来的招法既可以是众人皆知的星定式,也可以是众人都看不懂的飞刀鬼手,你看不懂就敢说那是败招恶手么?就敢说换了你上去也能行么?你不敢说。 如果有谁一定要这么说,那么肯定分分钟就被打脸。 看不懂的时候就无法专注精神,李颖也是一样,目光流转,就看了李智云一眼,想看看这个一度把冷清唬得呆若木鸡的“神棍”是如何反应。 李智云感受到了李颖的目光,就善解人意地给出了一句评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老气横秋的?”李颖对李智云的口吻很是听不惯,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说出话来却总是阴阳怪气的。 “你是说冷姐会吃亏?”杨显宗也把目光从投影画面挪开,看向李智云。 “不是她吃亏还能是谁?”李智云老神在在地说道,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真正看懂发生在聂熵和冷清之间的这一战,不仅能看懂,而且能够准确地给出这一战的结果。 他对聂熵的功夫充满了好奇,这家伙走的不是传统内家武功的路子,而是按照乃师庄博易所谓的“高武”理念、通过服食丹药、积蓄气血、淬炼骨骼练出来的这么一身功夫,偏偏还能触类旁通,悟出了旁门左道——在进攻中把动能转化为热能用以折磨对手,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挺有想法。 其实这种动能转换为热能的手法在古时的内家功法中屡见不鲜,比如崆峒派的铁掌神功,练至高深境界时能把手掌变成一块烙铁;又比如少林派的燃木刀法,劈刀时产生热量可以将木柴引燃,诸多例子不胜枚举。 然而聂熵却能在古武心法之外练出这么一手绝活,就不能不承认他的悟性很不错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冷清的寒冰绵掌没有什么值得推崇的,因为诸如寒冰绵掌、幻阴指、玄冥神掌、寒冰真气、修罗阴煞功,这等可以“制冷”的阴毒武功在古武的领域里更是层出不穷。 就连南宋武林里排不上号的灵智上人都能把一盆温水变成寒冰,这样的本领实在算不得什么绝世秘技,而眼下的冷清也不过是传承了前人的智慧而已,在悟性方面反而不如聂熵许多。 单说眼下这场对决,冷清比聂熵差的不止是悟性,功力和火候也差了少许,所以一旦聂熵想出相生相克的办法,败的就只能是冷清,只是这个过程是长是短,取决于聂熵本人的应变速度。 因为不懂,所以杨显宗无法接受李智云的判断,冷笑说道:“我上去都能打赢的局,你说冷姐会输?呵呵……我就在这看着,等会儿冷姐赢了这一场,就算她不收拾你,我也得收拾收拾你!” 李智云懒得解释,而且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相信,叹了一口气道:“不想死的话,你现在就该上去把她替下来,替她承受这场炼狱之危,那样你会死,但是她能活着逃离这里,否则你们就都活不成了。” 这番话杨显宗就更听不进去了,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再这么乱说我可不客气了!拼着被冷姐骂也得先弄死你!” 李智云旋即闭嘴,连眼睛都闭上了,你不信你就得死,我话已经说到了,还说什么? 李颖却从李智云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线希望,如果真像李智云说的那样,外面那个人真的是聂熵,那么自己可就有救了!这时候自己绝不能坐视李智云劝说杨显宗不管,万一他真的说动了杨显宗,导致这伙人成功潜逃,自己岂不是仍然要被他们羁为人质? 于是顺着杨显宗的话假意责怪李智云道:“就是,冷清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输?你贬低冷清就是贬低我,就算冷清不收拾你我也要收拾你。” 李智云听了就微微一笑,睁开眼睛看向李颖,说道:“你就别帮腔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么个职业,找个好人嫁了不行么?” 对于李颖这个女孩子,李智云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只因他从她的记忆里得知她竟然是李建成的后人,虽然这是一个平行时空,但只要这个时空里也有一个隋朝的李智云存在,自己就跟这个叫做李颖的小姑娘有着一定的关系。 都是李渊的血脉不是? 虽然河东李家到了宋朝就没落了,但是自己总不能欺负一个一千多年以后的玄侄孙女,该照顾的还得照顾照顾。 同样,自己和苏倩倩穿到这个世界时在被窝里“邂逅”的狄立东也是大有关系之人,这个狄立东恰恰是狄知逊的后代,而且是狄仁杰的嫡亲血脉。 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本来就是为了拯救狄知逊才出现的结果,既然在这个世界里见到了狄知逊的后人,没道理不帮扶一把,更何况狄尹夫妇对自己夫妇也还不错。 抛开狄立东为了妻子不受滋扰杀了朱厚喜不说,狄尹夫妇在发生在长白山附近的这场变故里完全是无辜的,是受了池鱼之灾,被人视为自己这个盗墓贼的同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从这场灾祸里解救出来。 而要拯救狄立东夫妇,首先就要拯救冷清,不然的话,一旦冷清和杨显宗落入法网,自己和苏倩倩以及狄尹夫妇都会锒铛入狱,且不说会不会被重判严办,只说这个时代里的看守所监狱里不遭罪么? 不管怎样也不能让狄尹夫妇入狱受苦不是? 李颖从李智云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关怀,却无法理解这种关怀源自哪里,听这意思就好像你是我什么人似的,你是我什么人啊?不就是大家都姓李么?我干什么工作你管的着么? 若不是回想起李智云原来的那副英俊的容貌很是迷人,她立即就会怒怼回去,你一个盗墓犯也要跟我说教?你说的着么你? 不管怎么说,自己能把李智云的话题引开,令他不再帮冷清杨显宗去想方设法就是成功了,此时只需静观投影屏幕中战局的变化就好,只希望那中年男子一鼓而下,能够打赢这场关键之战! 画面里的战斗仍然让人看不明白,一团又一团的白雾水汽迸发弥漫,模糊了摄像头的“眼睛”,密室里的人们已经看不清白雾中的身影了,只能听见冷清在打斗中的吐气开声。 “嘿!”“哈!” 诸如此类的吐气开声是内家武者在施展拳脚时特有的调息方式,不如此则不足以调匀内息,继而无法充分发挥丹田内力。 反观聂熵就没有这一现象,按照庄博易理念修炼“高武”的武者无需吐气开声,能否说话也只看本人在打斗中是否有余力分散注意力而定。 就在此时,一直昏迷在床的苏倩倩忽而醒转过来,跟李智云一样,她也是身体无法动弹,睁开眼睛就问:“智云,你在哪?” 密室里能够行动的只有杨显宗和狄尹夫妇,冷清和杨显宗之所以没有点掉狄尹夫妇的穴道,是因为在他们看来狄尹夫妇的武功实在太低,连一星武者都达不到的人就只能算是武术爱好者,而这样的爱好者在冷杨二人的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根本不具威胁。 看见这个原本美若天仙、此刻被人皮面具敷住了顔值的美女醒来,尹艳梅就关切地走到了床边,说道:“李智云在那边,他动不了……” 李智云感激地看向尹艳梅,心说这个女人的心地真是善良,于是说了声:“谢谢你,狄夫人,倩倩,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急,稍后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他和苏倩倩之间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的,即使说了别人也听不懂,比如说“咱俩在破壁进入结界时出了差错,因而来到了平行宇宙。”这话不仅在场的众人不会相信,就连苏倩倩也只能听懂一半。 所以还不如不说。 俗话说知夫莫若妻,此间最了解李智云的莫过于与他一同穿越过来的苏倩倩了,听了李智云的话,苏倩倩就应了一声:“为妻知道了,智云你没事吧?” 苏倩倩相信丈夫的能力,不论发生了何等变故,丈夫都能够转危为安,就是当初被紫阳真人联手灵祐禅师搞成了“废人”,又惨遭千年尸王肢解都没能死掉,这宇宙中还有谁能杀死李智云?想都想不到。 她这话一出口,场中众人都觉得很怪,这夫妇俩是神经病么?怎么说起话来都这么拽呢?还“为妻”?你真当你们是在拍古装戏啊? 回想到农家宾馆里这对夫妇的一包古装戏服,李颖和狄尹夫妇都不禁有些好笑。 杨显宗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床上地上的夫妻两人,哼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忽听投影画面里传来一声冷清的惊叫:“显宗你快带着他们离开!这人真是聂熵!我们扛不住!” 冷清亲口证明了李智云的判断,杨显宗大惊,一个箭步抢到墙边,按动墙上一个按钮,吼道:“冷姐你别慌,我这就出去帮你!” 大不了不要脸了,两个人打一个,我就不信聂熵有那么大本事,能够以一打二! 冷清的语声随即响起,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杨显宗你听不懂人话么?如果你出来管用我还让你跑什么?” 杨显宗听了这话立马傻眼了,忽然想起李智云说过的话,立即看向李智云,求助道:“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李智云懒洋洋地说道:“有,但是我为啥要告诉你?” 你不是看不起我么?你不是不相信么?现在知道来问我了?凭啥这么轻易告诉你?你当我是你秘书啊? 杨显宗也不太笨,当即冲着李智云一躬到地,“对不起了,先前是我狗眼看人低。” 李智云笑道:“知道就好,你这里有没有消防战斗服?” 第四〇六章 白发谁家翁媪 消防战斗服是保护消防队员人身安全的重要装备品之一。它不仅是火灾救助现场不可或缺的必备品,也是保护消防队员身体免受伤害的防火用具,通常以石棉、或锆化铝与硅混合物拉丝后制成的石棉,又或天然阻燃物质制造而成。 消防战斗服通常可以承受1400度以内的高温,在高温环境中30秒内部没有明显的温度变化,超过5分钟内部温升不超过5度。 华国消防部门对各类经营场所管控甚严,若不能按规定配备足够的消防器材以及消防用具,则该营业场所不得营业,武馆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李智云问起是否可以找到消防战斗服时,杨显宗立即答道:“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智云笑道:“当然是穿了,你要出去打架,就必须穿上消防战斗服,最好还能戴上消防面罩和消防手套,嗯,你自己穿一套还不够,你还得给冷清也找一套,这样兴许能跟聂熵打个平手,你去吧。” 杨显宗已经没有时间怀疑李智云所说的一切,听明白之后立即冲出密室,消防战斗服和消防面罩以及消防手套都在按规定设置的消防箱内,这样的消防箱在金顶门馆内共有十个,从后院到前院沿途就有六个。 杨显宗一路狂奔,来到演武厅时已经拿到了两套消防服具,站在场边穿好了一身,冲着雾气沼沼的场中吼道:“冷姐你下来,我来跟他打!” 此时冷清已经被聂熵虐得想要自杀了,听见杨显宗还想上来,顿时大怒,骂道:“你这头猪!不是让你带着他们快跑么?谁让你上来送死的?” 杨显宗一边冲向场中一边回道:“李智云想出了办法,可保咱们不输!” 话音未落已经来到场内,看见了漫不经心拍出掌力的聂熵。 此时在他眼中这个中年男人已经不是最初的印象,那没有章法的招式也不再显得可笑,能让冷清绝望的人怎会可笑?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李智云要让他穿上消防战斗服,即使隔着消防面具都能感受到身体周围的超高温度,幸好有消防护具隔热阻燃,他二话不说就攻了上去,用的正是冷清传给他的虎爪手。 冷清看见杨显宗冲了进来,原本还想发飙,但当她看见杨显宗竟然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时顿时又惊又喜。 消防战斗服的高隔热高阻燃性能,用来对付聂熵的武功简直就是绝配,这李智云真的是鬼点子多啊,之前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呢? 她却没想到刚刚她身处绝境之中,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身体和一身衣物不被伤毁,立时就要做出应对,自然而然地使出了寒冰绵掌互为抵消,哪里还想得到其它? 狂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狂喜过后立即就是担忧,即使有了消防战斗服,杨显宗也不可能是聂熵的对手,杨显宗充其量也就只有二星武者的水准,比之李颖都未必更强,如何打得过聂熵这个当今华国有数的绝顶高手? 于是一边撤出战圈一边喊道:“显宗不要恋战,快跟我跑!” 此时杨显宗已经跟聂熵过了两招,只两招就已经觉得压力山大,抛开聂熵制造的高温不说,只是人家的正常功力也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若不是聂熵在与冷清对决时消耗掉了体内储存的大部分能量,这两招他就得被人家打趴下。 听见冷清的催促连忙说道:“跑毛啊?我在场边给你准备了一身战斗服,你快去穿上!” 冷清闻言立即反手闪了自己一巴掌,对啊!如果我也穿上这么一身衣服跟杨显宗联手,不就可以打过聂熵了么? 经过一番战斗,她已经估算出来了她和聂熵之间的差距,若是抛开聂熵的热能攻击不论,那么聂熵也只比她高那么一点点罢了,这一点点绝对达不到一个二星武者参战所形成的差距。 换句话说,虽然像蒋涛那样的不入流武者甚至是一星武者加入进来都是没用的,但是跟杨显宗这样的二星武者联手绝对管用! 想到此处连忙奔至场边,早有蒋涛拎着战斗服等在那里,她也不废话,直接伸开了手臂任蒋涛帮她穿衣。 蒋涛的动作非常麻利,他的两个师弟也一同帮忙,给冷清穿上了消防裤,其速度堪比给一级方程式赛车更换轮胎的技师,只几秒钟过后,冷清再次闪亮登场,而杨显宗也堪堪支撑到了这一时刻。 名为姐弟实为师徒的两个人这一联手,聂熵终于虐不起来了,不仅虐不了人,反而有被虐的趋势,失去了热能攻击的辅助效果,只凭实打实的武功反倒比对方两人联手差了几分。 这时候才应了那句老话:双拳难敌四手。原本就不以招式见长的他如何与最是讲求奇招妙招的古武抗衡?防住了要害防不住全身,转眼就挨了两拳一脚。 幸好这两拳一脚打得不是要紧所在,幸好像他这样的武者已经把骨骼血肉淬炼到了一定强度,几近金刚不坏之身,才没被对方打成重伤。 但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任由对方两人这么没完没了的捶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终究承受不起,既然此时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冷清团伙,那么及早抽身去搬援兵才是上策。 也不用跑回到武综局大楼,只要能够脱离对手的追杀一分钟,就可以拨通手机喊人了。 然而冷杨两人又岂是吃素的,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聂熵了,又怎会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一秒两秒的或许可以有,但是一分钟?想啥呢?门儿都没有! 两人四拳四腿封住了聂熵的所有退路,关门打狗是人人都懂的打法,你想往里面跑没问题,想要往外面跑就不用做梦了,必须卡死。 聂熵被两人封得死死的,心情愈发焦躁,索性孤注一掷,使了一个险招出来——放弃左肋要害任由杨显宗重击,倾全身之力硬刚冷清。 他这种硬刚其实就是对掌,拼的就是一个力的大小,力大者胜,力小者败。 他打算跟冷清来个两败俱伤。当然,冷清肯定会败得更加惨重一些,而自己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不至于当场躺下,如实即可奋起余勇逃脱杨显宗的追击。 他这个打法本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却不料收获巨大,与冷清的一对拳掌交接碰撞之下,忽觉冷清的力道锐减了许多,不禁心头大喜。 管你是想要保存实力还是已经力竭不继,我先打飞了你再说! 抱定这个想法,更是竭尽全身能量参与攻击,只听嘭嘭两声闷响过后,两具身躯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飞了出去。 冷清飞了,聂熵也飞了,击飞冷清的是聂熵,击飞聂熵的是冷清加杨显宗,这是妥妥的两败俱伤,唯有杨显宗毫发无损,纵身追向倒飞的聂熵。 聂熵哪里还敢恋战,倒飞的同时再次击出两拳,与杨显宗的一拳撞在一起,结果是杨显宗身形受阻停滞当地,而聂熵的身体直接飞出了武馆门外,四仰八叉地摔在了街道上面,立即吸引了沿街店铺以及路人的目光。 演武厅内杨显宗还待追出,忽听身后冷清虚弱地喊了一声:“别追了,快扶我回后院。” 杨显宗大吃一惊,冷清这是受重伤了么?都需要别人搀扶了?他从未想到过强如冷清也能败得这么惨,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冷清的命令不能不听,连忙过去搀住了冷清,迅速返回密室。 密室里李智云早有准备,看见杨显宗扶着冷清进来就说道:“快来喝吧,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里忽然看见苏倩倩坐了起来,随即起身下了地,两眼茫然地看着自己这一身现代服饰,旋即来到李智云的身前,打量着李智云的一身衣服,问道:“这是什么衣服?胡服么?我都好了,你怎么还不能动?” 李智云又惊又喜,不知道为何妻子竟能早于自己恢复如常,然而时间紧迫,不由自己细找原因,也没空给妻子做出解释,就说道:“你醒了最好,你让开一下,让冷清来喝我的血。” 苏倩倩依言避开一旁,把李智云身前的位置留给了冷清。 冷清就有些愣神,还真让我喝你的血啊? 既然没有杀死也没能生擒聂熵,那么留给自己这些人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尽管心里十分清楚,却也不能不惊叹于李智云的缜密计算,他好像是早就算准了这一切的。 既然李智云早就算准了这一切,并且也及时的做出了应有的提醒,自己却仍然执迷不悟,落到这般田地就是自食其果了,哪还有脸再喝李智云的血?于是说道:“我还是喝别人的……” 李智云直接打断道:“你啰嗦什么?你喝别人的血恢复太慢,哪还来得及撤离?难不成你也学一学韦蝠王,抱着一个大活人满大街的喝血遛弯不成?你的轻功可还没到那么优秀!” 元末明初之时,明教那位排名四大法王之末的韦一笑曾经抱着峨嵋派弟子一边吸血一边挑衅,围着峨嵋派师徒百余人大兜圈子,只气得灭绝师太干瞪眼没办法,甚至在得到武当派高徒协助之后都没能碰到韦蝠王衣衫一角,愣是让人家演完了一出蝙蝠吸血大戏之后扬长而去。 峨嵋派和武当派拿韦一笑束手无策是因为韦一笑轻功太高,而今冷清若欲效仿则不免有东施效颦之嫌,就凭她这轻功如何逃得出满城军警武者的围追堵截?更何况军警一方还有直升机等现代化武器助阵,别说是想学韦一笑,就是韦一笑本人来了也逃不掉。 冷清自然听得懂李智云的嘲讽,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因而不敢顶撞,说道:“好吧,我怎么喝啊?” 冷大小姐生平就没吸过一次血,她猜测昔日韦一笑是咬住他人的脖子,咬破颈动脉吸血的,可是这方法如何能够照搬用在李智云的身上?那不是把李智云给弄死了么? 她可不舍得弄死李智云,她认为留着李智云绝对会有大用,而且李智云待她也很不薄,貌似凡事都在替她着想。这样的人能杀么? 李智云这个愁啊,连忙说道:“你放心吧,你咬不死我的,快点,没时间了!” 纵使李智云屡次催促,冷清仍然不肯下嘴,反倒用眼睛去瞟苏倩倩,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啃人家老公的脖子,吸血不吸血先不说,这动作是不是有些暧昧的过分啊? 即使是亲吻,亲在异性的脖子上也是有着特殊暗示的,不是么? 不料苏倩倩却似乎懂得冷清的意思,紧跟着说道:“你咬吧,我不介意。” 她这话一出口算是跌碎了一地镜片,室内众人尽皆惊叹出声,原配妻子不在乎丈夫当众给别的女人咬脖子,这样胸怀、这样贤惠的女人不是早就绝种了么?怎么还有?又或者此女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 他们却不知人家苏倩倩来自于隋朝,按照隋朝的风俗民情,只要李智云愿意,别说给冷清脖子啃,就是跑到床上啪啪啪她也无权干涉。 华夏古时讲究的是夫为妻纲,老公就是天。 苏倩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冷清再矫情就没命矫情了,于是猛然扑入李智云的胸怀,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心想颈静脉在哪?我最好是咬他颈静脉,那样会安全些。 李智云任由冷清吸血,脸上毫无表情,既没有显露出痛苦之色,也没有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就好像冷清真的只是在亲吻他的脖子,说道:“现在我们就得行动了,你按照我说的来做,如此才有离开白山的可能。” 冷清真的咬破了动脉血管,正大口大口地狂吞,唯恐浪费了李智云的宝血,哪里还能应答,只点头眨眼地示意她同意让李智云指挥全局。 …… 半小时后,白山市高铁站出现了一行旅人,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只轮椅上,老太太幸福地依偎在老头的怀里,嘴唇还紧贴着老头的脖子,俨然一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钻石婚模范。 轮椅后面并肩跟着一对中年夫妇,一个人出一只手推动轮椅前行,看样子是这对老年夫妇的儿子和儿媳。 在中年夫妇身边跟着一对青春活泼的少女,身材一胖一瘦,长相却是相同,虽然顔值不算高,但是仍能令人眼前一亮,原因无他,只因这一家六口的天伦之乐实在是太过美满了,羡煞了候车室里的无数旅客。 第四〇七章 高铁之旅 老年夫妇无疑是李智云和冷清,冷清不得不同意李智云的安排,因为她必须继续把嘴堵在李智云的脖子上吸血,而不能动的李智云也需要她用身体来挤住,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跟在李冷二人身后的是狄立东和尹艳梅,冷清是搂着李智云一边吸血一边给他们化妆易容,把他们扮成了一对中年夫妇。 至于跟在狄尹夫妇旁边的那对双胞胎则是苏倩倩和李颖假扮的,恢复了正常的苏倩倩武功不仅远胜李颖,甚至比冷清也不知高出多少倍,出手就解了李颖的穴道,反手就震住了后者,一手擒龙控鹤就能束缚住李颖无法动弹。 所以李颖就只能乖乖的友情客串一回乖孙女,同时很是疑惑,就凭苏倩倩这手功夫,只怕当今华国第一宗师庄博易也不是她的对手,以她的本领直接单挑白山军警都不成问题了,怎么还要跑呢? 跑是必须要跑的,不止是冷清想跑,李智云更想跑,李智云哪有工夫跟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政府去作对?他恨不能立即找全了炼制养神丹的所有药料,先恢复了功力再说其它。 一个大男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事事都让老婆或别的女人来遮风挡雨,即使依靠“算无遗策”的大脑同样可以做到全家无忧,但那样总归是于心不安。 这就好像一个男人说好了要请一个女人吃饭,最后掏钱买单的却是女人一样,这样行不行?回答是或许行,可是自尊心过得去么? 杨显宗没有跟他们六人一起过来,杨显宗肩负着更加重要的任务,开着一辆中巴、带着几名手下和四具“尸体”强行冲上高速公路。 在杨显宗一伙人里,更有一个男弟子扮成了李颖的模样作为人质,李智云给他们的命令是尽量吸引白山的军警,尽量拖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但最终他们的下场必定是落入法网。 舍弃杨显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当初冷清不听劝阻非要出去打那一场呢?事已至此,就只能让杨显宗去顶缸了,只希望他不要过于抵抗,适时束手就擒,警方应该不会当场击毙他们。 就算不顾假李颖的安危,警方也会考虑从杨显宗的身上挖出冷清的去向以及被盗“文物”的线索。 这的确不是自己第一次穿越以前的那个地球,记忆里那个地球上的祖国第一条高铁线路是在2001年建成的,而眼前这个世界里竟然连白山这样的地级市都通了高铁了,可见两个世界的发展轨迹颇有不同。 坐在高铁商务车厢里,李智云感慨地这样想。 高铁站自有公安干警严格盘查,只不过李智云六人已经模样大变,与警方寻找的嫌疑人迥然有异。 尤其具有针对性的是,他从聂熵的记忆中获悉了白山武综局案情分析会的内容,知道警方重点寻找的是携有四具尸体的可疑人物,自己六人却是活的,而且刻意不带大宗行李,让警员连检查的欲望都没有。 所以他们很轻易地通过检票口登上了商务车厢。 至于身份证件这种东西,冷清常年往来天南地北,对应人皮面具准备好的假证件不要太多,数以千计总是有的,均具备联网备查水准,足以轻松过关。 商务车厢里乘客不多,一共只有十六个座位,却只坐了十一个客人,昂贵的票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除却李智云一行六人,就只有五名旅客享受这尊贵的虚荣。 李智云的目的地是鲁省历东市,历东市与省城泉城搭界的地方产有一种特殊的植物,叫做山东栒子。 栒子也称铺地蜈蚣,起这个名字可能是缘于它们的枝条有些像蜈蚣并且植株不高甚至贴在地面或岩石上匍匐生长。它们约有50多种,属于蔷薇科植物,产于欧洲和亚洲温带地区。 但只有山东栒子才能用作养神丹的辅药,历东是李智云必须要去的地方之一,恰好狄尹夫妇和李颖也都是历东人,且在历东工作,去历东就等于是送他们回家了,所以李智云首选历东。 对于狄尹夫妇和李颖以及冷清之间的关系,李智云是这样要求的: 他要求冷清不能再拿李颖当人质,我李智云自有办法护你周全,你无需再抓任何人质来求生; 同时他要求李颖不可以再追究狄立东的任何嫌疑,包括历东武综局科长朱厚喜被杀一案,都忘了吧,就当你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想到过这些事情; 而对于冷清与狄尹夫妇之间的关系,你就别再想从狄尹夫妇身上得到什么获取灵石的线索了,线索在我这里,日后我会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保你想要多少灵石就有多少灵石。 李智云一气说出了狄尹冷李四个人的心事,只把狄尹冷李惊得不要不要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们很想问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是神仙还是鬼怪?”却又不敢问,因为此刻李智云已是他们生死的主宰。 六个人坐在车厢中段的六个座位上,李智云和冷清的座位已经被放平变成了两张沙发床,让他们两人躺下。 李智云就躺在床上对每一个人做出要求,狄尹李苏四人就站在床边听他吩咐,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家人在聆听爷爷奶奶的临终遗言,搞得原本服务极为殷勤的列车长和列车员都站到了车厢的两头,不敢凑近过来。 人家老人说遗嘱,外人还是不要靠近才好,这是礼貌。 李智云时刻可以洞察周围每个人的想法,知道他们心中尚有疑虑,就算冷清不再羁押李颖和狄尹、就算李颖不再追究冷清和狄尹,但是有关他们这些人的嫌疑已经成了军警两界掌握的资料了,大家还能回到历东照常工作生活么? 就算他们彼此相视一笑泯恩仇,还有武综局呢,武综局一定会审查李颖,一定会继续缉捕盗墓嫌疑人狄立东和尹艳梅,怎么可能销案了事? 李智云给出答案:“没关系,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先隐姓埋名过渡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跟国家说个明白的。” 如果不算狄立东杀人那件事,那么狄立东和尹艳梅纯属在这桩子虚乌有的盗墓案中躺枪,只要提供足够的证据给警方,证明是警方闹了乌龙,就可以把他们夫妇从案件中摘出来。 李颖也没什么大问题,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罢了,警察被匪徒抓了当人质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不了就脱了这身皮,换一份工作说不定就能欣赏到另一番人生风景,只要她自己不钻牛角尖就啥事儿都没有。 就算是必然落入法网的杨显宗,只要他能撑到那一天,自己也会把他从牢狱里捞出来。 唯独不好调和的是冷清。冷清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是最近十年里犯案累累,不论是按照华国的法律还是国人的道德标准来评判、她都是一个死有余辜的杀手,只能希望她武功大进从而逍遥法外了,除此别无他法。 总不能为了一个冷清灭了一个国家吧?别说李智云和冷清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恩情,就算有也不能那么做,毕竟这也是炎黄子孙,也是亿万生灵,不论据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 该交待的事情交待完毕,李智云就闭上了眼睛装作休息,其实却是开始放出神识,借助车厢里的wifi信号审查车厢里包括乘务人员在内的每一个乘客的思想。 车厢里的互联网是来自于地球轨道上的同步通讯卫星,在高速飞驰的高铁车厢里,使用流量上网就有些不切实际,即使偶尔能够联通网络也无法持久,所以为了满足广大乘客的需要,列车里的服务器与通讯卫星相互对接,再通过wifi实现手机上网。 wifi的信号强而稳定,远比空间里那些四处乱窜的电波讯号规律得多,因而李智云利用起来也很容易,不仅迅速弄清了车厢里旅客的思想和记忆,而且还顺势登陆了互联网,从而对整个世界的情况都有了一个详实的了解。 李智云要休息,冷清也要休息,“爷爷”和“奶奶”都要休息,年纪大了,说一会儿话就得休息。 李智云是假休息,冷清却也不是真休息,喝血已经喝饱了,功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完全可以活蹦乱跳地恢复正常,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借着假装休息在回味。 回味什么呢?当然是回味李智云的血。李智云的血很特殊,味蕾给出的反馈是一种鱼肝油的味道,嗯,一点都不腥,反而有点甜,她真的有些害怕自己喝上瘾了,如果以后还想喝又该怎么办? 爷爷奶奶都在休息,“爸爸”“妈妈”和双胞胎姐妹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扮成爸爸妈妈的狄尹夫妇对未来的前景不抱信心,唯恐无法从这一场复杂的案件中脱身出来,两口子相对无语,只把生死交给李智云或者命运去安排。 扮成孪生姐妹的苏倩倩和李颖两人却又别有一番心情。 苏倩倩对眼前这个世界完全陌生,不论看到什么都是新奇和莫名的,包括李智云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都听不太懂,不止是语言和语法有所差异,而且内容也是古怪之极,什么叫商务?什么叫高铁?什么叫卫视? 眼见窗外那飞驰而过的原野和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她的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过来,心中也是茫然一片,听不懂别人的话语真是太痛苦了。 与苏倩倩又不一样,李颖是对李智云的安排心有不甘,凭啥我就要脱离武综局换一个工作啊?我还想继续深造高武,争取进入国家武综总局当一个纵横天下的名捕呢! 只不过这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庄宗师的高武理念了,因为她发现这个最后苏醒过来的李夫人实在是武功精奇,不,不是武功精奇,而是无所不能! 所以她就起了拜师之念,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倩倩,一语双关地央求道:“姐姐,看在咱们姐妹一场,你能不能把你的武功也教给我啊?我也想练成你那样的武功……” 这句话苏倩倩倒是听懂了,心说你要学武功还不简单?你只需要跟你那个当家子说一声,想学什么武功学不到?就看他愿不愿意教你了。就算一定要跟我学,也得经过我夫君同意才行呀。 她一边想一边扭头看向李智云,却忽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前排座位响起,“小姐姐,你想练好武功还不简单?找我啊!” 语声未落,前排座位上站起来一个身穿猎装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年纪,一部络腮胡子最少有一星期没刮了,显得神情更加彪悍,他却不是在跟苏倩倩说话,起身就来到了李颖的面前,递上了一张名片。 华国环宇制药。汤少鹏。 名片上六个烫金字体和三个醒目的黑字落入了李颖的眼帘,李颖不禁浑身一震,立马站了起来,客气道:“汤先生,你是环宇集团的?” 环宇制药是华国药企的龙头老大,这是华夏武者人尽皆知的事情。只因其主打产品是气血丹和淬骨丹这两种武者必需的药品,且又独揽秘方,凭借专利壁垒垄断了这两类药物的市场,在这个全民皆武的年代想不成老大都难。 即使人人都知道气血丹的主要成分是长白山上的人参,淬骨丹的主要成分是长白山天池里的浮石,但是换成别人以及别家企业他就是做不出气血丹和淬骨丹来,即使勉强做出来了也是效果极差的假药。这是为什么?秘方而已。 “没错,我就是环宇集团的职员,是负责采买原料的。”汤少鹏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按照省级代理的价格给你供货,供应气血丹和淬骨丹给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怎么样?” 按照庄宗师的理论,只要有足够的气血丹和淬骨丹,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练成他那样的绝顶高手,但问题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无限购买这两种丹药,就算是环宇集团的内部人员也没权利近水楼台先得月,除非他是环宇集团的汤董事长。 “汤……啊?你是汤董的儿哦不……公子?”李颖又不傻,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却又有受宠若惊之感,连话都说不流利了,汤董事长的公子,为何会青睐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呢? 汤少鹏显得很是平易近人,摇手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喊我一声汤哥,不然就喊我少鹏也可以,怎么样?我说的事情你接受吗?” 第四〇八章 汤少鹏的运气 无限的武者丹药就意味着绝顶宗师的诞生,这一切都是真的么?幸福来得太突然,李颖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时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忘了去想天上为什么会掉馅饼,更不会去考虑同行其他五个人的感受。 毕竟他们六个人不是真正的祖孙父女关系,这种事若是搁在别人一家六口身上,当父母的少不了要过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奶奶也少不了替孙女说声谢谢,当孙女的也该向父母和祖父母道一声喜。 但是在此刻一行六人之间却完全不存在这个习惯,苏倩倩根本没弄明白汤少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而狄尹夫妇则沉浸在属于自家的忧虑中难以自拔,躺在沙发椅上的冷清倒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却也没说什么。 既然李智云不让自己再拿李颖当人质,那么李颖的事情就与自己没有什么关联了,是洪福齐天也好,倒霉透顶也罢,姑且冷眼旁观看个热闹再说。 冷清不去过问李颖的事情,却把目光看向旁边椅子上平躺的李智云,然而李智云似乎已经睡着了,人皮面具上露出的两只鼻孔发出均匀而又轻微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被汤少鹏看在眼里,汤少鹏就不禁有些奇怪,他自然清楚自己为何要送给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子如此大礼,真正的图谋当然是女孩背包里那块拳头大小的灵石。 但是人家一家六口会傻到用如此硕大的一块灵石来换自己的丹药么?除非这六口人都是不懂修炼的非武者才会任由自己骗傻子一样的欺骗他们的孙女、女儿。 真正的目的肯定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就无法智取了,只能豪夺,然而在这趟白山到京城的高铁上只凭自己带来的这四个人实在不具备豪夺的实力。 就算真的夺到手了,也无法避免乘警以及乘务人员的干涉,在高铁上抢劫这种事还从来都没发生过,高铁不是飞机,你就是劫持了整列高铁都跑不出人家的捉拿缉捕。 他现在并不急着把女孩屁股后面那只背包里的灵石骗到手,既然这趟高铁是直达车次,从白山到京城只有一站,途中不在任何站点停靠,那么自己早早在车上拿到灵石反而容易引出麻烦。 最好的办法是跟这个女孩交朋友,忽悠她这一路,直到列车抵达终点。 李颖终于想起一事、有些疑惑地询问:“汤少你对我这样好,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对于这个问题汤少鹏早有准备,凝视着李颖说道:“不瞒你说,我们环宇药业近年来发展迅猛,原有的员工队伍已经无力负担如此庞大的集团运营,因此家父及董事会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招贤纳士,而我本人也急需招聘一名女助理兼女保镖协助我的工作,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以前没能找到合适的,现在却找到了,小姑娘,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要招聘你。 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那么回事,李颖不由得信了八成,却仍要问一句:“你是觉得我合适?我怎么不知道我哪里优秀到可以入你汤少的法眼?” 汤少鹏正色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一个完美的练武坯子!” 说话间手指顺着李颖的胸开始一路指点,“看看你这身材,肩宽腰细髋大、肌体圆润、骨骼丰满,女性里像你这样适合练武的万中无一,最关键的是,你有着一颗渴望成长变为高手的心!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李颖被夸得有些尴尬,心说大哥你别夸了成不?我们这一行四个女人里面只有尹艳梅比我差,剩下那两个一个赛一个,都是变态一样的女子高手好吧?你当着她们的面夸我,让我这脸往哪放? 汤少鹏似乎对这一节也有准备,不等李颖接话就瞥了一眼旁边的苏倩倩说道:“当然,令姐的武功肯定是比你更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没有提出招纳令姐,令姐在我们集团工作那是大材小用,但是你不一样,你极具潜力,有着太多的成长空间……” “所以你就想要让我做你的助理和保镖?”李颖有些兴奋地替汤少鹏补充,“可是你为了我这样一个助理和保镖花费如此巨大,你不觉得亏么?”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亏啊?只有你变强了才能更好的保护我,我培养你就是在保我自己的命,难道不该倾我所有么?” 汤少鹏振振有词,又从猎装的口袋里掏出来两个精致的玉盒,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先给你一粒三品气血丹、一粒三品淬骨丹,你现在就可以服用,然后咱们可以在这趟列车上包一节车厢给你修炼,等列车到站时你就可以突破为三星武者了!” 三品气血丹!三品淬骨丹!李颖打开玉盒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这样的两颗丹药价值多少?最少也值两千万!而且在历东市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因为这些丹药都被全国各地的武大垄断订购了。 武大就是武者大学,是华国为了培养武者开办的专业院校。为了能使武者成材之后即为国家所用,国家开办了武初、武高以及武大一系列学校。 特别要强调的是武大,武大更是倾注了国家所拥有的绝大部分战略资源,三品及三品以上丹药就属于战略资源之一,是不允许生产厂家在社会上自由销售的,尤其不能卖给社会上的不法之徒。 把丹药卖给不法之徒就等于变相地培养黑恶势力,给维护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增加难度,这是法律明文禁止的行为。 生产丹药的企业除了直供全国各大武者院校之外,还有少量的丹药卖给军队以及武综系统,之所以给军队和武综系统的丹药很少、是因为军队以及武综系统之中的武者大多已经成型了,没有什么发展的潜力,因而也就没有了培养的价值。 虽然庄宗师曾经说过只要有钱砸丹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成为他那样的宗师,但是人人皆知、实际上武者也是有着天赋的要求的,资质不佳的人就是把自己吃成一个药罐子也成不了五星以上的高手,更不要说宗师了。 李颖原本就是鲁中武大的高材生,大四时由于家境一般、支撑不起她进一步深造才选择了毕业,毕业即被历东武综局招收,成为武综系统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反过来说,她之所以没能进一步深造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家庭支撑不起她砸钱购买上品丹药? 所以她才会努力工作,拼命破案,力争能够以优异的工作成绩去获取历东武综局仅有的一项年终奖励——三品气血丹和三品淬骨丹。 然而武综局的奖励又岂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偌大的一个局机关又不是只有她李颖一个人在工作,任她任劳任怨累死累活也比不过那些资深警员的成绩。 案件有大有小,你破了十宗案件赶不上人家一宗案件的功劳大,什么?你也想破大案?你得问问你的领导让不让你领衔去破大案要案才行。 就算摊上了一件比较重大的案件,你敢保证你一定破得了么?就是神探都不敢说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何况你不是神探? 破案需要经验,需要人脉关系,需要博闻多识,李颖一个初出茅庐的二星武者要啥没啥,只有一腔热血一股子干劲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她已经对年终奖励不抱幻想了,这一次追踪狄立东夫妇来到白山黑水之间,没想到卷入了一桩案中案,而且是国家武综总局认定的特大案件,原本还想着自己撞了大运,想要通过这个案子立个大功的,但是事态演变却让她一颗火热的心堕进了冰窖。 然后她才知道这案子绝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够侦破的,就连名震华国的聂熵都闹了个灰头土脸,她一个二星武者又算的了什么?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但是!但是!但是她万万也没想到,在如此无奈、如此沮丧地坐上高铁之后,却有人把一颗三品气血丹和一颗三品淬骨丹送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且送丹的人还不止要送这些,说好了今后还会送给自己四品丹药甚至五品六品丹药,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又是什么? 说什么都是假的,丹药才是真的!此刻李颖最后的一丝疑虑都已消散,剩下的只有对汤少鹏的无尽感激。 “谢谢你,汤少……” 李颖喜极而泣,如果不是碍于同行另外五个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她真想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来表达感激之情,在如此知遇之恩的恩人面前,用假面是不礼貌的! 小心翼翼地把两只玉盒的盖子合好,又从身后把用屁股挤住的包包拿出来,拉开拉链,把玉盒放了进去。在丹药玉盒的对比下,包包里那块灵石都已经黯然失色,灵石到底有什么用途谁都说不好而且不是自己所有,丹药却是实打实的属于自己的晋级宝贝。 李智云是故意安排李颖拿着这块灵石的,一是为了表明信任李颖;二是为了表明这灵石算不得什么奇珍。却没想到如今连李颖本人也看低了这块灵石的价值。 李颖放好了丹药玉盒,看向汤少鹏征求意见:“在车上修炼未免过于兴师动众了,我觉得还是等到下车以后再找个静室突破为好,汤少你觉得呢?” 武者的每一次晋级都相当于一次脱胎换骨,洗毛伐髓之下会将身体内的杂质排挤出来、又在皮肤表面形成污垢,散发出恶臭扑鼻。因此必须立即洗澡,不然不要说别人受不了,就是自己也没脸见人。 高铁的商务车厢虽然豪华到了极致,却也不提供洗浴服务,概因列车速度极快,用不了多久就到终点站了,旅客实在没有在车上洗澡的必要。所以要在这列车上突破不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有违公德。 汤少鹏微笑摆手,“无所谓,既然你不着急那就等到京城,下了车去我家里修炼好了,我家里的环境绝对是国内最好的修炼环境,没有之一!” 听了这话李颖不免怦然心动,却旋即想起一事——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李智云等人的约束之下,就忍不住扭头看了看李智云和冷清,只见冷清正用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李智云却似乎睡得很香。 当下做出决定:算了,我这一眼也算是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了,既然他们不反对,到了京城我就不跟他们一起转车去鲁省了,先在京城突破到三星武者以后再说。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管这事,李颖就跟汤少鹏更加熟络起来,甚至跟着汤少鹏去了他那边的座位畅聊,理由是不想打扰长辈休息。 从始至终李颖的“家人”都没有过问的意思,汤少鹏对这种情况颇感诧异,心说难道她的亲属都不知道她的包里有这么一块灵石?不然如何对我如此放心? 随即又联想到自己上车前接到父亲那个电话,说白山市发现秦皇陵被窃的灵石,武综总局和军方高层已经派人去了白山,要自己不可掺和进去,从速带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遭遇审查,把自家的商业机密给审露了,却没想到那块灵石居然被这个叫做李颖的小姑娘带了出来。 武综总局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一个抽身事外的看客都能捡到这么大一便宜?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转念又想,既然李颖本人都貌似不知道这块灵石意味着什么,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军警通缉的那伙人被逼无奈才把灵石塞进了李颖的包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要那伙人里面有一个人逃出了军警的天罗地网,就一定会来追李颖取回灵石,自己必须要掐断李颖这条线索,不能让那伙人最终找到环宇集团的头上。 能够惊动武综总局和军方高层的这伙人会是善与之辈么?绝对不是!自己可不能引火烧身,最后灵石没弄到手反倒惹下这样一伙强横的势力…… 嗯,这事现在就得考虑周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灵石再干掉李颖,又或许只干掉她一个还不行,得把她一家人连同车上的乘务人员全部干掉,这事才算彻底做干净了。 想到此处,就偷偷瞟了李颖那个双胞胎姐姐一眼。 在他看来,李颖一家人里面,李颖是二星武者,他一个人就能够轻松料理,而李颖的父母虽然似乎练过武功,但是武功十分低微、爷爷奶奶眼看活不了多久了也不足为虑,唯独看不出武功高低的就是这个双胞胎姐姐。 想了想之后就计上心头,收回目光看向李颖说道:“对了,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你把她叫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李颖对自己这个“双胞胎姐姐”是服得不要不要的,闻言立时拍手赞成,“她叫李芙,我这就喊她过来。” 随即起身回到苏倩倩身边,说道:“姐姐,你说你没坐过高铁,只怕这高铁上的美食也没吃过吧?妹妹现在就请你吃一顿,你看好不好?” 第四〇九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芙是李智云临时给苏倩倩起的假名,既然爷爷叫李智云,孙女就也应该姓李,此乃天经地义。 李颖是本来就姓李,苏倩倩则是李夫人,省掉“人”字,简称正好就是李夫。同时作为女性,在“夫”字上面加个草字头就更显妩媚,取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含义。 苏倩倩对车上的一切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自然也包括饮食,话说自从在界壁空间里晕过去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饭呢,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李颖如此提议,焉有不允之理? 只是自己一个人跟着李颖去吃饭,撇下夫君在沙发椅上睡觉终究不妥,想到此处就走到了李智云的身边,想问问夫君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这行为搁在现代女人的身上可以叫做关怀,但是搁在她这个隋朝女人身上那就是规矩,哪有老公没吃饭媳妇先去吃的?这样的媳妇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好吧。 李智云在苏倩倩来到身边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说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就算饿死也不能吃人家的东西。” 李颖一听就不乐意了,急道:“爷爷,是我请姐姐吃饭,又不是别人……” 李颖是真急了,心说幸运降临在我身上,你们嫉妒我是吧?我又没妨碍你们什么事情,干嘛不与我一个方便呢?如果不是汤少想请你老婆吃饭,我才懒得来请她! 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大不了这顿饭钱我来买单,咱们自家人掏钱总不会嘴短了吧?” 这话一出口,就惹恼了旁边的冷清,忽地坐直了身子抢白道:“你掏钱?你掏出来给我看看!你坐这高铁是谁花的钱你心里没点数么?” 话说李颖这次出远门是临时决定的,身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钱,路费宿费都是手下那几个组员垫付的,只等回到历东局里报销,这次被冷清抓了做人质一同逃离白山,就凭她的经济条件还真就坐不起高铁的商务座。 冷清教训了“小孙女”又开始教训“大孙女”,看向苏倩倩训斥道;“怎么你还犹豫什么?你没吃过饭么?还是嫌咱家的饭不好吃?饿了你早说啊,我叫餐车送餐过来就是,用得着跟别人一起进餐么?” 冷清这么一神气活现地教训人,汤少鹏立时就看出了破绽,这老太太刚才还病恹恹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怎么现在如此的生龙活虎?这还是老太太么?就是半老徐娘也未必有这样矍铄的精气神。 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从这个老太太身上感受到了丝丝杀气,这老太太竟然是个高手,而且实力远在李颖之上!我的天! 这一瞬间汤少鹏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万幸他们一家闹了这么一出,不然自己还不知道人家老太太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这都快赶上佘太君了。 冷清训斥苏倩倩,其实目的很是不纯,有一丝醋意夹杂其中。 冷清既见过李智云的英俊面容也见过苏倩倩的绝世姿色,只觉得这世上配得上李智云的只有苏倩倩,反过来配得上苏倩倩的也只有李智云。 虽说她一生也很以容貌自负,但是跟苏倩倩是没法比的,苏倩倩不仅顔值逆天,而且有一种魅惑众生的气质,足以迷倒天下任何一个男人,这一点谁能与她相比? 这神仙眷属一样的夫妇与她同行,她就再也不能对李智云抱有任何想法,只因实在无法与苏倩倩相比,自惭形秽。 然而没想法归没想法,醋总是免不了会吃一些的,而此时她扮作奶奶与李智云这个“爷爷”相依相偎,时间长了就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租户真的跟苏倩倩调换了位置,自己才是李智云的原配夫人。 苏倩倩被这几人的对话搞得有些疑惑,因为她只听懂了李颖的邀请和李智云的拒绝,等到冷清发作的时候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不过好在她只听李智云一个人的,于是说道:“怎么吃都行,要不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吧。” 苏倩倩妥协了,李智云却又不干了,翻出白眼看着冷清说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我这一家之主可还没死呢!你说不跟他们吃就不吃了?我非得跟他们吃这一场,你过来,扶着老夫过去吃饭!立东艳梅,你们也来……” 那边汤少鹏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心说就怕你们不来吃,只要来吃就一个都跑不掉!当即走过来说道:“多谢爷爷赏脸,我来扶着您老。” 李颖在一旁听得心中很是甜蜜,这汤少莫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都开始跟着我喊爷爷了? 冷清被李智云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就很生气,但是没办法,自己一行人里面就是李智云两口子控场,李智云的脑子甩自己好几条街,李夫人的武功又是深不可测,不论文武人家两口子都是大腿。 当下有列车服务小姐准备了餐桌,李家六口人和汤少鹏围坐一起,饭菜是通知餐车送过来的高铁快餐,分餐制,人均一盘。 每个人的餐盘里都是一样,有鸡腿、肋排、煎蛋、红烧茄子、麻辣豆腐外加香菇西葫、海米油菜,价格不菲口味却是一般。七个人里面倒有五个人意兴阑珊,没办法,平常吃的饭菜都比这个好,除非是饿得狠了才会对这种饭菜产生大快朵颐的欲望。 李智云和苏倩倩却是两个例外,对于李智云来说,这种饭菜有一种久违的亲切,这可是他穿越以后第一次看见现代的饮食,就是不饿也想吃几口,吃的是怀旧的情调。 而苏倩倩就更是感到新奇,她是压根儿就没吃过这种现代烹饪技术做出来的菜,只觉得每道菜都透着新颖,再加上真的饿了,恨不能立即把面前的餐盘吃光。 李智云见状就对苏倩倩说道:“芙儿你先吃吧,饿了就吃,别跟他们客气。你不用扶着我,我这里有你奶奶呢。”语气很是慈祥,真的像是爷爷在劝孙女吃饭。 冷清正好也不想吃,就抱着李智云的身体靠在椅子背上,打算看看这个汤少到底想干什么。 汤少鹏正在向身后的几个随从招手,“拿两瓶鲜参酒过来。”回过头来,看向李智云说道:“爷爷,不知道您这身体还能不能喝酒?如果能喝,我愿意陪您喝两杯。” 李智云笑呵呵地说道:“当然能喝。男人嘛,只要还没死就一定要喝酒,来来来,立东,艳梅,你们俩也陪我们喝一杯。” 尹艳梅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人,或许是遗传的缘故,从小就很能喝酒,只不过上学时家长肯定不会允许她喝酒,直到结了婚之后才放开了约束。 李智云知道尹艳梅喜欢喝,所以才喊他们夫妇一起喝,算是照顾尹艳梅的饮食习惯。 李智云全身都不能动,酒是冷清喂着喝的,一杯酒下肚,众人开始聊天,李智云首先笑眯眯地说道:“汤公子可是名门世家的少年英豪,老朽虽然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环宇集团的赫赫声名,令尊还好吧?生意忙不忙?令祖父可还健在人世?” 一般老年人跟少年人谈话时大多会问候对方的长辈,父辈的询问父母,祖辈的询问祖父母,此乃人之常情。 汤少鹏闻言却不禁面露得色,不失恭敬道;“多谢爷爷盛赞,家父近年来已经不怎么为生意奔忙了,只坐镇京城统领全局,先祖父已经去世多年了,我都没见过他老人家。” “哦……”李智云随即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啊可惜,令祖父可是一代人杰,没想到已经驾鹤西归了,唉,你们汤家祖祖辈辈都是平凡人啊,搁在商朝就更是了不得,那可是帝王姓氏……” 在这个武风复兴的时代,但凡有些成就的人,大多会设法寻根溯源,找出族谱中的古代名人来给自家撑门面,比如杨显宗的金顶门武馆就是这样。 众人听闻李智云说起汤家的老祖宗,貌似对汤家极为推崇,均觉有些奇怪,只不知汤少鹏的祖上有什么名人,尤其是武林强者,貌似环宇药业没怎么在这种寻根文化上面做文章,大家对此都没什么印象。 然而当大家听他扯出了商汤的故事就更觉得离谱了,姓汤的就一定是商汤的血脉嫡亲么?你怎么不说咱们所有人都是炎帝和黄帝的后代呢? 只不过奉承话谁不爱听?汤少鹏自然也不例外,听着听着脸上就现出了自豪的神情,忽听李智云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你们的祖籍是在鄂省吧?我想起来了,你们汤家在清朝还有一个很厉害的能人啊,不知你是否知晓?那就是人称甘霖惠七省的汤沛,汤大侠!” 汤少鹏听到这里额头立马见了汗,心说老爷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没错啊,我们汤家就是汤沛的嫡传后代,可是我们这位老祖宗被金老先生给黑了啊!谁还敢跟他沾边?我们家都不敢拿出来贴金,你却给挖了出来,你这不是骂人么? 旁边李颖、冷清等人都是看过《飞狐外传》的,听见李智云说起汤沛来都已忍俊不禁,抬手掩鼻的掩鼻、捂嘴的捂嘴,都是想笑却又不能笑,憋得很难受,这不是吃着人家的饭喝着人家的酒嘛,怎么好意思笑出声来? 李智云却故作不知,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汤沛是个人面兽心、沽名钓誉的奸徒?其实你们错了,汤大侠一生中修桥铺路的善事干的多了,仅仅是玷污了一下袁紫衣的母亲又算得什么?瑕不掩瑜嘛,咱们看问题要一分为二地看,功是功,过是过……” 这番话说出来,汤少鹏的脸色随之变了数遍,忽而红忽而白,想要阻止吧,却又碍于辈分,不好立时翻脸。 然而李智云却还在品评:“其实汤沛一生都很注重名誉,平常对自己要求很是严格,像凤天南那样开赌局、贩私货、欺行霸市的事情是从来都不做的,好不容易闯出汤大侠的名声,又怎能像黑道混混一样去青楼里寻欢作乐,这一生实在装得很辛苦,终于有那么一次没忍住,把银姑给那啥了,委实情有可原……” 汤少鹏听得都快哭了,心说老爷子你这是在给我们汤家的老祖宗洗白么?怎么不论怎么说都像是继续黑他呢?你别说了成不? 正想找个什么因由强行岔开话题时,李智云忽然主动转了话题,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贴着胸膛挂着的那块玉佩就是汤沛留给你们的传家宝吧?能否拿出来给老夫一家欣赏一下呢?” 汤少鹏听到这句话立时浑身一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老头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向来只有我父亲一人知道我身上挂着的这块玉佩是寻灵法器,不曾想这老头居然也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从我亲自前往长白山这个行为上分析出来的? 说起汤少鹏身上这块玉佩,就不能不说起当今华国的丹药制造,为何别家药企都造不出效果显著的丹药来?原因其实有两个,一个自然是他们弄不到环宇的独家配方,另一个就是他们选用的原材料不合格。 正如同人参和人参不一样,长白山天池里的浮石也不是每一块都有药效,别人去寻找或采买参石都只能根据个人经验或者是货比三家去挑选,而汤少鹏却可以使用寻灵法器来测试选定。 长白山从古至今都是华国灵气最充裕的山域之一,在历史的记载里屡次有人在长白山直接找到灵石,有灵石的地方灵气就足,反过来灵气足了又能够滋润草木竹石,所以长白参和天池浮石里面蕴含的灵气远胜其它地区的动植物,可以作为灵石的替代品。 汤少鹏凭借这只寻灵法器就可以直接鉴定长白参和天池浮石里面灵气的蕴含量,这才是他身为集团少总裁却要亲临长白山的原因所在。这事牵扯到环宇集团的兴衰存亡,让别人干能放心么? 同理,他也正是凭借身上这块玉佩才探知了李颖背包里的灵石,却不料人家李颖的爷爷居然反过来把自己拥有寻灵法器的底牌都给摸清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李颖身上的灵石绝不会是别人迫不得已塞进来的,而是……根本就是他们一伙人随身携带的! 毫无疑问,这伙人肯定是那伙被军警通缉的盗墓贼,而且他们绝不仅仅是普通的盗墓贼,说不定他们就是当今纵横世界的盗窃集团——天马帮! 不管对方是不是天马帮,这些人都必须死,如若不然,非但自己无法得到灵石,就连自己家的寻灵法器也要被对方抢走了,而且对方也绝不会留下自己一条小命。 想到此处,汤少鹏心中杀意更浓,索性大大方方地拿出了贴身佩戴的玉佩,却不递给伸手来接的老太太,而是放在了餐桌上面。 那玉佩就是一尊玉观音,表面上与现代人佩戴的翡翠挂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色泽更加翠绿一些,李智云只瞟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问向苏倩倩:“芙儿,你看看这玉佩,眼熟不?” 第四一〇章 谈婚论嫁 苏倩倩吃的很香,每一道菜都是从未吃过的风味,给她的味蕾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现代的烹饪方式已经与古代大相径庭,尤其是快餐就更不可能包含文火慢煮的制作方法,其味道自然别具一格,一经品尝,哪里还放得下筷子? 更不要说她本已饿到极致,人饿得狠了别说是这样一份高档快餐,就是咸菜窝头也会吃得津津有味,正如那句俗话说的: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 吃得香甜,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李智云和汤少鹏的对话,直到听见李智云跟自己说话,让自己去看桌面上那块玉佩是否眼熟,就随意瞄了一眼。 她这一瞄之下,立马变了脸色,惊道:“这是……” 在常人的眼里,那只玉观音发出的翠绿莹光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光的反射嘛,车厢里充斥着自然光线和灯光的混合光,混合光照在玉观音上,玉观音就会反射出莹莹微光。 但是苏倩倩却能够看出这只玉观音放射的光芒是有规律的,那是一种脉动!只有寻灵法器在遇见灵石的时候才会发出的脉动。 这是一只寻灵法器!而且是因为它靠近了李颖背包里的灵石,所以才会给出提示——找到灵石的提示。 苏倩倩知道,这种寻灵法器除了可以用光芒来做出提示之外,同时还能以温度的变化给出提示——如果此刻把这只玉观音贴着肌肤挂在胸前,仔细感受就能察觉它的温度是在变化的。 随着光韵的脉动、它的温度会有规律的升高再降低,就能给人以忽冷忽热的感觉。 却听李智云答道:“你没看错,就是这东西,你看看它是不是你的?” “我的?”苏倩倩再次审视了那块玉佩一阵,然后摇头说道:“这块玉佩的制作手法的确是墨家传承,却不是家父的作品。” “是么?”李智云听到这个回答就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块寻灵法器是自己的老丈人丹王苏元明做出来的,很可能就是苏元明送给鱼俱罗的那一块,而后流传千古,历经各个朝代辗转落到了汤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来个物归原主,把东西夺回来,这是我老婆家里传下来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汤家拿去发财啊? 但是现在苏倩倩明言不是就有些奇怪了,隋朝那个时代懂得用玉石做法器的除了岳父苏元明之外就是苏倩倩了,又或者自己也能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代的地球上绝对没有第四个人懂得炼制这种寻灵法器!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苏元明父女都没做过这个玉观音,自己也没有做过,这块玉佩是谁做出来的?难道竟然是比苏元明更早的墨子么? 是不是墨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玉佩不属于苏家,那就不能抢它回来了,哪怕最终与汤少鹏发生冲突,即使杀了对方也不能抢他这块宝贝。 不是自家的东西,就不能拿。 于是对苏倩倩说道:“既然不是就没事了,你继续吃,把我这份也吃了吧。” 随即看向汤少鹏道:“小汤啊,你这块玉观音做工很是不错,谢谢你让我们一家大饱眼福啊,好了,你可以把它收起来了。” 旁边李颖一直没看明白这块玉佩有什么出奇,眼见李智云不再看了,就伸手去拿玉佩,说道:“给我看看呗?” 她只道汤少鹏对她青眼有加,便认为自己是跟汤少鹏最亲密的人,如此亲密的关系借来玉佩把玩一下也不要紧。 汤少鹏见李颖伸手过来,下意识地就往回缩了下拿着玉佩的手,李颖立马就不高兴了,说道:“汤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块玉佩就是再值钱也不怕别人摸吧?” 汤少鹏表情很是尴尬,暗暗责怪自己露了破绽,就让她摸一摸又能怎样?反正等会儿她就是个死人了,摸了也是白摸。 于是尬笑道:“当然不怕摸,只不过我家这块玉佩是一脉单传的,只允许长子贴身佩戴,就是睡觉时都不能摘下,所以说除了长媳以外不许任何人碰触……” 李颖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宝贝啊?我看这块玉也不算大,就算黄金有价玉无价,你这块玉最多也就值一套房子钱,没想到竟然你们家竟然把它看得这么重。” 汤少鹏心中暗骂,一套房子?给我一个省我都不换!表面上却附和道:“是啊,其实就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做后人的不好不遵守就是了,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保管好了。” “啊?”李颖顿时懵了,张大了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弱弱地问道:“你还没结婚?” 刚才汤少鹏那句话谁都能听明白,这块玉只有汤家的嫡长子才能佩戴,睡觉时都不许摘下,却无法避免它碰触长媳的身子,如今汤少鹏不仅让她把玩,还说让她来保管,这不是明摆着在求婚么? 汤少鹏点头微笑,说道:“是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遇见可心的女子,家父家母也很着急,不过今天不同了,今天我遇见了你……” 李颖听了这话,一颗心险些要炸裂开来,我这就算嫁入豪门了吧?握着玉佩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汤少鹏满面春风地看着李颖,忽而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僵尸单盾,说道:“如果你觉得我还配得上你,咱们就在一起吧,你要不要征求一下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的意见?” 李颖心说我自己的婚事我征求他们的意见干什么?他们又不是我的亲人。最多也就给我历东市的老妈打个电话,老妈催我相亲不知道多少回了,总想让我嫁入豪门,这下她可以满意了。 这一瞬间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跟汤少鹏说破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了,如果现在不说,等到结婚后再说会不会引起汤少鹏的反感?虽然这并不属于婚前男女关系的范畴,但是婚前向配偶隐瞒自己的身份和家庭关系不也是一种欺骗么? 她这里还在犹豫,汤少鹏已经看向李智云和冷清说道:“爷爷,奶奶,我是真的喜欢你们家的小孙女,我想娶她为妻,你们同意么?” 冷清对这种狗血闹剧漠不关心,只要不牵扯她就懒得理会,因此只当没听见,李智云却给出了回答:“孩子们的婚事是孩子自己的选择,我们做长辈的不好干预,只要她自己喜欢就行,若是上当吃亏了也只能怪她自己眼瞎。” 汤少鹏随即又看向狄尹夫妇扮成的“李爸和李妈”,问道:“不知伯父伯母是否同意?” 狄尹夫妇哪有心思管这事,狄立东直接甩锅:“我们家的事都是我爸做主,他不是说不干预么?他都不干预,我们两口子有啥好说的?随你们。” 汤少鹏原本无所谓众人同意不同意,同意不同意都是假的,车到终点站一切都了结,既然李家长辈这么开明,也就省了自己许多口舌,于是说道:“既然爷爷奶奶和伯父伯母都没意见,那咱们就开一瓶香槟庆祝庆祝如何?” 说话时反手打了个响指,车厢尽头一名手下就拿了一瓶香槟过来。 李智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瓶香槟没说话,他甚至连汤少鹏会请谁喝这瓶酒都一清二楚,只任由其自导自演,然后再看最后谁会一脸懵逼。 “嘭”的一声,瓶盖飞起,泡沫四溢,汤少鹏首先给李智云和冷清倒满了两杯香槟端了过来,“爷爷奶奶,感谢你们培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女,这杯酒代表我的谢意,敬您二老……” 李智云道:“嗯,这酒得喝,这是喜酒啊,老伴儿,咱们有生之年恐怕喝不了几回喜酒了,这酒咱得喝,你喂我。” 冷清无所谓喝酒不喝酒,反正香槟也没什么度数,既然李智云想喝那就喝呗,在汤少鹏的注视下喂了李智云一杯香槟,然后自己喝了一杯。 汤少鹏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就毒了对方一文一武两大强手,狡计得逞,心中说不出的欢畅,笑眯眯地又给苏倩倩斟满了一杯,说道:“来,姐姐,先不忙吃饭了,你妹妹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大姨子,这杯酒是妹夫我敬你的……” 苏倩倩不疑有他,放下筷子就准备去接酒杯,却听李智云说道:“小女孩家喝什么酒?这酒不许你喝,就是你妹妹也不能喝,人家汤家有祖训,咱们李家就没规矩了么?只要你们俩一天还没嫁人,就不许喝酒!” 苏倩倩很是奇怪,心说咱们李家啥时候有这条家规了?再者说我才是你老婆,我已经是妇人了,你为啥不让我喝? 此前她一连吃了两份快餐,正觉得很是口渴,再看到这种琥珀一样的酒液就更渴了。 李智云知她心思,就递话道:“这酒不适合你,你还记得给我看病的张大夫么?可还记得当年张大夫给灵祐他们用的那盆花么?这种酒跟那盆花一样,我能喝,你却不能,懂了吧?” 李智云既不提张一针的名字,也不说七心海棠,却把想要传递的信息准确地告诉了苏倩倩,苏倩倩何等聪明的一个女人,一听就知道这瓶香槟酒里有毒了,只不知这毒是什么时候下到酒里的。 她却不知汤少鹏常年在长白山等地收购人参、首乌、灵芝、茯苓等药品,但凡遇到卖药的自恃货好不肯降价时就会强抢。而强抢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对方实力强劲或者人手众多,强抢不成时,就用毒药杀人,汤少鹏常年携带溶解了氰化物的香槟一两瓶,就是为了杀人抢药而准备的。 知道了酒里有毒,苏倩倩当然不会再喝了,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听你的话。” 李颖见状就很不高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她当然知道苏倩倩才是李智云的正牌夫人,就算抛开此时所谓的李家一家长幼不论,只说真实的关系,人家老公不让老婆喝酒,谁又能管的着? 汤少鹏见苏倩倩不喝,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就算你不喝也没啥,只有你一个高手不喝,到时候集中火力先杀了你就行了。 忽听李智云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问你了,我家小颖身高可是一米七十二,要做她的丈夫最少也得有一米八八的身高,我看你好像没这么高吧?”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反悔了,在挑男方的毛病,不等汤少鹏说话,李颖先不愿意了,反驳道:“怎么没有一米八八?我看少鹏的身高最少也有一米九。” 虽然是在反驳李智云,但是李颖也不得不暗暗佩服李智云的神奇,只因在她曾经给自己定下的择偶标准里面,第一条就是身高不能低于1米88,也不知道李智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要说他是蒙的,那为何没蒙1米87或是1米89呢? 李智云看都不看李颖一眼,也不看汤少鹏,只看向窗外景色说道:“你让汤公子自己说嘛,有没有一米八八。” 汤少鹏笑道:“爷爷您真的是慧眼如炬,我只有一米八六。” 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不止李颖一个人,就连冷清和苏倩倩以及狄尹夫妇都惊异了,因为在汤少鹏亮相之初大家都曾经估算过他的身高,正如李颖所说的那样,汤少鹏给人的感觉是最少也有1米90,怎么可能才1米86呢? 于是都把目光看向李智云,却见李智云老神在在道:“咱们这位准姑爷有一个毛病,就是走路或站立时后脚跟不着地,时刻都是踮着脚尖的,不信你们看看他的脚。” 众人闻言连忙看向汤少鹏的脚,只见他穿的是一双可以拆装鞋跟的登山鞋,此时人在列车厢里,鞋跟已然拆去,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脚后跟仍然与地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距离至少也有5毫米。 这是为什么?众人又都把目光看向汤少鹏,汤少鹏不禁心中有些发凉,掩饰道:“我常年登山,穿登山鞋习惯了,所以有时候虽然摘掉鞋跟,但是脚尖还是习惯性地踮起……” 这话倒也解释得通,李智云说道:“好吧,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只要小颖觉得不是毛病就行了。” 这是李颖今天听李智云说过的最暖心的一句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是仍然忍不住白了李智云一眼,心说我李颖的婚事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么?你总狗拿耗子管什么闲事? 李智云只当没看见李颖的白眼,忽而转过眼神看向汤少鹏说道:“还有啊……你这脚尖不能随便对着人,那是很不礼貌的,尤其不能对着我家芙儿,你听见了么?” 第四一一章 杀人倒计数 用脚尖对着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这种说法在华国社会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终究比较罕见,众人不知李智云为何会这样要求汤少鹏,均觉这是一种刁难。 别说李颖不是你的孙女,就算是又怎样?人家要娶你的孙女,你若是不满意直接拒绝就是了,又何必这样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来刁难? 原以为主动求婚的汤少鹏仍会唯唯诺诺接受约束,却不料汤少鹏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愿意用脚尖冲着谁就冲着谁,你一个将死之人管得着么?” 任谁都想不到汤少鹏的回答居然如此强硬,这绝对是撕破脸了啊!难道说他不想娶李颖了?众人都不禁很是吃惊。 尤其是李智云一行里面的五个人,他们都知道李智云是假扮的老头,如果按照正常寿命来估算,再活四五十年绝对不是问题,怎么可能是将死之人呢? 就算李智云是一个真正的老者,你汤少鹏也不能这样说话啊,人家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岂容你这样诅咒? 冷清闻言勃然大怒,我和李智云都是假扮的老年人,你诅咒他不等于诅咒我一样么?想到此处立马就要起身动手,但随即又想起刚刚自己顺着李智云的意思拒绝汤少鹏的邀请反挨了李智云的训斥,便又冷静下来。 哼,让你同意吃他的请,现在出事了,看你怎么办。 她觉得应该让李智云“享受”一段被人打脸的过程,借以发泄一下自己刚刚的委屈,便决定暂缓出手。 在李智云一行人里面,李颖已经胳膊肘子往外拐了,自然不会反过来对付汤少鹏,狄尹夫妇两人都有自知之明,不敢掺和眼前的是非,所以能打的人就只有冷清和苏倩倩。 冷清有意暂缓出手,苏倩倩却不会坐视李智云受辱,闻言立即站起身来,就要给汤少鹏一点惩戒,忽听李智云说道:“倩倩你先不要出手,只需防住他鞋底发射的暗器就可以了,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鞋底发射暗器?汤少鹏这双登山鞋的鞋底里面藏有暗器?这怎么可能?众人均觉匪夷所思,只有苏倩倩一人相信李智云的每一句话,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在汤少鹏的鞋尖上面,体内暗暗提聚功力、凝而不发。 却听李智云说道:“鞋底里面装设机簧银针,只需脚后跟触地即可发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他们汤家祖传的暗器,名字叫做无影神针,其隐蔽性以及威力本来就不比五毒教的含沙射影差多少,何况这姓汤的还在银针上面涂抹了氰化物……” 五毒教的含沙射影是一种装在铁盒中的针类暗器,平时用腰带围系胸腹之间,用时只需掀动机括,便有密如急雨的钢针射出,直若万箭齐发。 只因这含沙射影的拥有者往往与人相距极近,而发射之人又无需扬手作势,于不动声色之间掀动机簧,形成的攻击自然极其隐蔽,令人根本无法防范,更没有时间去躲避,所以这类暗器端的是厉害之极。 含沙射影这种暗器只存在于明清时代的武林传说中,先是五毒教主何铁手、后有清廷韦爵爷携带此物,此时在座的人们对此也都有所了解,更有权威人士在点评世间暗器之时把含沙射影列为第一,其理由也是足具说服力的。 然而此时李智云却好像在说汤少鹏家传的无影神针比含沙射影更厉害些,这是真的么?众人闻之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就连汤少鹏本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是有些夸张,似乎李智云说得是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问道:“我们家的暗器有这么厉害么?我怎么不知道?能赶得上含沙射影么?不会吧?” 他这样一说就等于是承认了鞋底装了暗器了,众人尽皆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李智云发现玄机,谁能知道这个彬彬有礼的富二代竟然还带着这么厉害的杀器。 与汤少鹏夸张的神情相比,李智云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经过冷清易容化妆的面皮上布满了太多的皱纹和老年斑,但是他的语气却很认真,像是在坚持为汤家的暗器正名:“有的,含沙射影只是一次性攻击,虽然出其不意,但是一波针雨过后,却不能继续施射,只能等到战斗结束之后重新装填。”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均知李智云说的没错,含沙射影就是这样的一波流,射出针雨之后就成了废物,假设这时敌人又来了生力军,那么接下去的战斗就只能靠真本事了,再也没有含沙射影什么事情。只不知李智云对汤家的暗器又是如何评价。 只听李智云说道:“汤家的暗器同样可以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于不动声色间伤敌毙敌。” 众人听罢悉数点头,的确,如果大家不知道汤少鹏的鞋底里装有暗器,只怕中了他的招都不知道怎么中的,谁能想到这里? 李智云却没有说完,继续道:“这里就不说出其不意了,只说汤家这无影神针并不是一次性攻击的,它每次只能发射一枚银针,却可以陆续接连发射,发射时只需微微调整脚尖的角度,就可以任意射击敌人身上的任何部位……” 听到这里人们已经明白了,那就是汤少鹏的银针可以始终参与战斗,且不怕战斗的过程中敌人增加多少新生力量,只不知他的鞋底里面一共装了多少枚银针,若是有个千八百的,那简直可以用上十年八年都用不完。 汤少鹏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嗯,我听明白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原来我汤家的暗器这么牛逼啊,唉,从前我竟然没有骄傲,亏了!” 李智云似乎还没说完,又举了一个例子说道:“汤沛汤大侠的银针的确牛逼,那次天下掌门人大会,号称雪山飞狐的胡斐一身武功当时已经位列天下前三,不也被你祖宗一针放倒了么?天下前三都扛不住你家祖宗的银针,你说厉害不厉害?” “哈哈……”汤少鹏纵声大笑,一边笑一边鼓掌,笑罢说道:“看来我汤少鹏今天真的是遇见高人了啊,没想到李老爷子对我汤家的了解竟然比我和我父亲都要全面,若不是因为你姓李,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爷爷了。” 他说这话时的态度很是轻松,似乎又有了一些缓和气氛的意思,完全没有了刚刚即将翻脸动手的杀意。 李智云随即接道:“好说,好说……” 众人只道李智云这是准备就坡下驴了,顺着汤少鹏的态度把事情圆回来,不料李智云接下来说的却是:“你这样的小人怎么配做我的孙子?去做龟孙子还差不多,我又不是龟。” 他这话就等于是骂人了,汤少鹏尚未接口,李颖已经怒了,再也不顾此前六人的约定,说道:“李智云你嘴里放干净些,他汤少鹏是我要嫁的男人,你骂他就等于是骂我,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见李颖有背叛盟约的趋势,顿时都急了,纷纷出言相劝,同时给李智云使眼色,要他不要刻意激化矛盾,却见李智云根本不理李颖,只看向汤少鹏说道:“汤少鹏,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怎么?你还不跟你的未婚妻摊牌么?” 汤少鹏哈哈大笑,又看了看手腕上的僵尸单盾名表,这才说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要是再藏着掖着就显得不够爽利了。” 说到此处,骤然脸色一沉,手指依次指向李智云等六人说道:“就算你看出来了又能怎样?你们这些人全都得死,这节商务车厢就是你们的坟墓!” 话音未落,只听“嘭嘭”几声闷响从车厢两头传来,却是列车长和乘警以及两名乘务小姐都被汤少鹏的手下打倒在地。 在汤少鹏说出“你们这些人全都得死”的时候,乘警和车长已经察觉了不妙,就想溜出去联系沿途铁路段以及最近的铁路分局,谁料人家汤少鹏早有安排,根本不给他们通风报讯的机会。 汤少鹏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车长和乘警以及乘务小姐,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你们也得死!不过在杀死你们之前,我会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是因为他们六人而死的,到了阴曹地府别告我,告他们!” 这番话说完,李智云等六人除了李智云和苏倩倩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傻眼了,尤其是李颖,此前幸福来得太突然,现在去的更突兀,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说道:“少鹏,你和他们之间好像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吧?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有个屁面子!”汤少鹏一把从李颖手中夺回了那块玉佩,打断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这丑陋的长相和胖的跟猪一样的身材,我汤少鹏能看得上你?” 听到这番话,李颖算是如梦方醒了,这都骂上了,还怎么可能缔结连理? 只是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骂过,今天倒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当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烧,恨不能从脚下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却终究有些不甘心,问道:“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骗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汤少鹏狞笑一声,伸出一只大手就往李颖的坤包上抓,“为了你包里的灵石!” 李颖这才明白人家为什么对她献殷勤,痛悔之下,恨意顿生,立马使出一套擒拿组合技,想要把对方的手臂扭住,掰他一个反关节,却不料汤少鹏的武功远远高过于她,一条胳膊恍如一条铁棍一般,根本就扭不动。 这就是蜻蜓撼石柱,乃是力量悬殊形成的结果,任你招式花里胡哨,力量不够也是白搭。 李颖扭不动汤少鹏,汤少鹏却反过来把李颖的一双手都捉住了,只用一只左手攥着她两只胖乎乎的皓腕,右手轻松把灵石掏了出来,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探囊取物。 下一瞬,汤少鹏左手用力一搡,把李颖甩鼻涕一样甩在了列车厢壁上,轻蔑地说道:“就凭你这两下子也敢跟我动手?” 李颖的后背撞在厢壁,只摔了个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似搅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心肝肺胃,再也站不起来,别说起来再打,就是想骂人都没了力气。 这才知道人家汤少鹏至少也得是四星武者以上的实力,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人家家里是卖丹药的,缺了谁的丹药也不会缺自家的,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培养出来一个四星以上武者还不是手拿把掐? 这边冷清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李智云是否同意,就断喝一声:“好你个臭不要脸的汤少鹏,原来是想黑吃黑,门儿都没有!” 想抢灵石?灵石是我冷清的好吧? 冷清这句话等于是宣战,喊完话就已经离开了坐席,作势想出手,然而汤少鹏却是一点准备格斗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露出一脸奇怪的笑容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很能打,而且貌似比我还强一些,只不过你已经没机会了,可惜啊,可惜。” 冷清被汤少鹏说糊涂了,一时没听明白,就问了一句:“什么没机会了?可惜什么?” 汤少鹏嘿嘿奸笑道:“可惜你已经中了剧毒,距离七窍流血倒地毙命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算是刚刚好,还差20秒钟就是毒酒发作之时,于是说道:“你们只知道我鞋底里有毒针,却不知香槟酒里面也有毒药,毒的就是你这个最能打的女人!” 说到此处又转向李智云道:“我原本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还吓得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终究是百密一疏!唉,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做到算无遗策呢?你们可以去死了,五……四……” 说到此处,他看着腕表开始了最后5秒倒计数,眼角余光和鞋尖却都已经瞄准了蓄势待发的“李芙”,“李芙”或许是最后一个难对付的敌手,只要她敢动,就给她上毒针, 至于剩下的人,都不用自己出手,只让四个手下拾掇了就行。 第四一二章 剧情大反转 事情发展到这一局面,苏倩倩就真的有些着急了,她不知道汤少鹏说得是不是真的,或者换句话说,她不知道汤少鹏描述的后果会不会真的发生。 汤少鹏要杀掉这个车厢里的所有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苏倩倩拿不准的是李智云,既然刚刚李智云让自己暂缓动手、至今也没有给出可以动手的暗示,就说明李智云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管保汤少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然而汤少鹏说得也是言之凿凿,李颖已经被他轻松打趴下了,李智云和冷清也的确喝了一杯毒酒,耳听得汤少鹏已经数到了三,可为何李智云还不让自己动手呢?若按汤少鹏所说,他数到一的时候李冷二人就要毒发身亡了啊! 难道李智云是百毒不侵之身?就算李智云是百毒不侵,那么冷清呢?冷清岂不是转眼就要被毒死了? 难怪苏倩倩着急,只因李智云从来都没有跟苏倩倩说起过他是否怕毒,在他们两个共同的经历之中,李智云也没有被谁用毒陷害过。 在莲子湖心岛杨素倒是想让张一针用七心海棠毒李智云来着,可惜还没等张一针用上毒,李智云就被紫阳真人联手灵祐禅师给废了,变成了一具活死人,没有了以身试毒的机会,谁知道他的身体能否抗毒? 只按照正常人来推测,李智云应该是不具备抗毒能力的。 所以苏倩倩的目光始终看着李智云的眼睛,只等他说一声动手,就立毙汤少鹏于场间。 然而李智云仍然没有任何表示,反倒像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汤少鹏在那倒计数,与此同时,冷清则已是浑身冷汗潸潸,没有了出手的勇气。 只通过汤少鹏击溃李颖那一招,她就看出了汤少鹏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果此刻汤少鹏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只剩下了不到5秒的生命,就这么区区几秒的时间,的确不足以战胜汤少鹏。 像冷清这样高傲的武者,绝无希望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临死之前咬敌人一口,那等于是撒泼耍赖,不仅保不住性命,还会毁了名声,这种输阵又输人的事情如何能做? 所以她干脆不出手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把刚刚撇下的李智云重新扶好,顺便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这个无所不知的男子,暗暗埋怨他不够小心谨慎,害自己两人都喝了对方的毒酒。 于是汤少鹏就悠然自得的把倒计数喊到了最后,“一!” 按照他脑补的画面,这声“一”喊完了之后,这对假老头老太太就得七窍流血倒地身亡,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一”已经喊完了,对面两人仍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哪里出错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名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间。 却听李智云很是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表停了?唉,名气害人啊,都说江诗丹顿排名世界第一,我看就不如百斐达丽和劳力士,要不你换块表再试试?” 汤少鹏听了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表停了时间就不走了啊?这是换表的事情么? 只听李智云又道:“哦不对!是我想差了,表停了时间也会走啊,会不会是你拿错了香槟,你手下拿来的这瓶香槟里面没放毒药?要不然你也喝一口试试?” 李智云一本正经地帮助汤少鹏分析原因寻找差错,把旁边的冷清和苏倩倩都气笑了,你这是想怎么着啊李智云?没被人家毒死你还不满意是咋的? 汤少鹏却从李智云的提示里得到了启发,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手下意示询问,手下会意立马答道:“不可能拿错的,因为咱们就只剩下这一瓶加了料的香槟了。” “那就奇了怪了。”汤少鹏喃喃自语着转回头来,心想难道这世上竟有氰化物都杀不死的人么?不可能吧?因为史无前例。 “或许是你这瓶酒里的毒药过了保质期了?你从哪进的氰化物?去消费者协会告他!告他以次充好,告他假冒伪劣……”李智云更加耐心地帮助汤少鹏分析。 这一次汤少鹏终于听出来对方的调侃和戏谑了,蓦然暴怒起来,冷哼道:“你是不是以为毒酒没能毒死你们,就可以逃过此劫了?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究竟鹿死谁手还要看你们的战力到底如何!” 说话的同时右脚后鞋跟就着了地,同时扬起鞋尖,以35°的仰角对准了苏倩倩的前胸。 苏倩倩早就在防备汤少鹏发射毒针,见状立即腾身而起,宛如被风吹起在空中的一片秋叶,在腾跃的过程中全身呈水平姿态,在碰触车厢天花板的一瞬间牢牢地吸附在天花板上。 “壁虎游墙?”众人同时惊叹,如同韦小宝的含沙射影、如同汤家的无影神针一样,壁虎游墙这种功夫只存在于古武传说之中,而现代武者不论实力如何强劲也是使不出这样的绝学。 传说中的壁虎游墙是凭借后背与臀部的肌肉收缩舒张来“抓”牢墙壁,但那仅仅是在与地面垂直的墙壁上实现的操作,然而此时苏倩倩却能把身体吸附在平行于地面的天花板上,这份功夫如何不令人叹为观止? 这直接就是无视地球引力了! 人们被苏倩倩的武功所震慑,竟然没人注意到汤少鹏的鞋尖到底射没射出毒针,不过话又说回来,以鞋内机簧的弹力弹射毒针,其速度之迅疾、本来就是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画面。 所以这毒针或许已经发出了,射进了苏倩倩的身子,又或汤少鹏只是虚张声势玩了一手佯攻,实际上并没有发射毒针,就只有苏倩倩和汤少鹏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最为震惊的那个人自然是汤少鹏。不是因为目标施展了匪夷所思的超强壁虎游墙,而是因为鞋底中的毒针没能发射! 汤少鹏当然不会玩什么佯攻,他顿足触地就是有意射杀“李芙”的,计划里只要左脚射中了“李芙”,那么右脚立即就射“李奶奶”。 只有射杀了李芙和“李奶奶”这两个最能打的强手,自己才能稳操胜券,不出闪失地杀掉这一车厢里面的目击人。 所以当他发现左脚没能射出毒针之后,几乎是在惊骇的同时就发动了右脚的机簧,目标不变,仍是计划里“李奶奶”的胸口。 他专射目标的胸口,是因为胸口居于人体上半身的正中,目标不论往哪个方向躲闪都很困难,同时也因为此处距离目标的心脏最近,一旦射中当即毙命,更无挣扎的余地。 同样是面对毒针偷袭,冷清与苏倩倩的反应截然不同,她原本根本没去关注汤少鹏的鞋尖,又一度沉浸在自己被“毒死”的懊悔之中,所以当汤少鹏发动右脚机簧的这一瞬间完全没有做出反应。 但也恰恰因为她没有做出反应,令众人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汤少鹏的右脚只是徒然作势,并没有所谓的银针射出。 难道说汤少鹏只是为了吓唬大家?又或者他的鞋底里面根本没有安装暗器? 人们纷纷猜测真相,却听李智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毒针怎么没射出来?是不是这机簧很久没用生锈了?要不你先把鞋脱下来拆开它看看,再找块砂纸打磨打磨,顺便滴两滴缝纫机油进去……” 汤少鹏都快哭了,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毒酒毒酒毒不死人,毒针毒针又射不出去,这是老天爷要倒我汤家的霉,所以故意耍我么? 要说毒药失效也还罢了,可是汤家祖传这双可以装在特制鞋底里的无影神针暗器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自打清朝直至今天,每次使用从未有过损坏失灵的先例。 即使是在五年前父亲请了制鞋宗匠把它转装在自己这双定制的登山鞋里之后,自己用了几十次,不论是杀人还是猎兽从未有过失手,怎么今天就偏偏失手了呢? 不对,这一定不是偶然的现象!问题的根源肯定是在李智云那里,这个假扮成一个糟老头子且又无所不知的家伙肯定是提前在香槟酒和我的鞋子里做了手脚! 此时汤少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脑却在高速运转,想要找出自己全面失利的真正原因。 这时候已经不能硬打硬杀了,不说别人,只看那使用壁虎游墙功吸附在棚顶的女人就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 若是再加上假扮老太太的女人,只怕己方五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为今之计,就只能尽量拖延,争取拖延到高铁进站,只要到了京城终点站,凭借父亲多年以来结交下的人脉关系,即可获得帮助,更何况自己还可以让父亲选派集团的高手前往车站增援。 想到此处,他的手不经意地伸进了猎装口袋,摸到了指纹示警按钮,他这手机也是特制的高科技产品,除了指纹锁之外还有一个指纹报警装置,随时随地都可以用中指发出求救信息,而接收方则是他的父亲汤国华。 发送了求救信号之后,一颗提起来的心稍稍放缓,他唯恐自己的虚弱被对方察觉,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李智云,他知道只有李智云才是对方六人里面真正的“大脑”,其余五人的行止全看李智云如何发号施令。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李智云说一句“动手”。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任何想要动手的意思,只是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和怜悯,这眼神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三岁小孩想要搬起一块大石头去砸别人,结果却砸了自己的脚。 “我想,现在你一定很想问我毒酒和毒针失效失灵的真正原因。” 李智云忽然说话了,语气很是平和,就好像是学校课堂里的老师,面对着一个充满了疑惑的学生。 没错,除了祈祷李智云不立即发难之外,汤少鹏最想知道的就是毒酒和毒针的问题。 毒酒尚在其次,毕竟就算找到了原因人家也不可能主动去喝了,但是毒针不同,只要毒针还能发射,就为自己在有可能发生的搏命中增添了获胜的筹码。 “其实这问题很简单,我是一个毒不死的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百毒不侵甚至是万毒不侵。”李智云淡淡地解释,随即目光看向旁边的冷清,又道:“而她,则是喝了我的血。” 冷清这才知道自己没死的真正原因,原来不是汤少鹏的毒酒毒性不够了,而是自己的体内已经具备了像李智云一样抗毒的体质,对毒素免疫了。感激中不忘白了李智云一眼,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好吧? 却听李智云又道:“至于那毒针嘛,也很简单,你可以抬脚到餐桌旁边试一试。” 汤少鹏不知李智云此言何意,如果说对方想要诱骗自己放松警惕则根本没有必要,就算自己拉开架势全力防御也打不过人家,所以索性去赌李智云不会暗算,依言伸出了左脚。 那左脚的鞋面距离餐桌至少还有十几厘米的时候,餐桌上的不锈钢筷子以及餐盘就好像遇见了一块吸力强劲的磁铁一样飞向了他的左脚,转眼就牢牢的“粘”在了他的鞋子周围。 “啊?”众人齐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汤少鹏的鞋子还具有磁石功能? 只听李智云淡淡说道:“你的鞋已经被我变成了一块磁铁,而且是很强力的那种,即便是外界含有镍元素的不锈钢制品都会被它吸过去,更何况是你鞋底里面的毒针本来就是铁制的?” 汤少鹏恍然大悟,却不知李智云是如何把自己的鞋变成磁铁的,却听李智云讥讽道:“如果实在要怪,你只能怪你家老祖宗汤沛太小气,舍不得用真正的白银做飞针,这一点你们家得学学宋朝的林朝英,人家古墓派的玉蜂针都是掺了金子做成的,要分量有分量,要档次有档次……可是话说你爹这一辈也不差钱啊,怎么直到现在还不更换毒针的材料呢?” 第四一三章 五雷轰顶 鞋子变成了磁铁,最先吸住的自然是鞋子里面的铁针,所以汤少鹏的毒针就发射不出来了,众人因而恍然大悟。 汤少鹏被李智云嘲讽得无地自容,却不敢与之争辩,这当口他只求拖延一刻是一刻,距离车到终点站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能拖过去就是胜利,于是假作虚心地讨教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把我的鞋变成磁铁的。”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在此间众人的思维里,除非是找一块超大的磁石装在汤少鹏的鞋上,才会达到如此效果,但是很显然,此刻汤少鹏的鞋子上面除了那些餐盘餐具之外没有多出来任何物件,那么磁铁在哪? 李智云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其实这很简单,电生磁的原理嘛,通电导体的周围存在磁场,这个道理四百年前就有人发现了,嗯,好像那个人叫奥斯特,丹麦人。至于现在呢,只要是上过中学的人都该了解,不是么?” 电生磁的原理的确人人皆知,就好比现代的电力起重机,其搬运铁块的过程就是依靠这个原理来实现的,通电时起重机变成了一块强力的磁铁,吸起铁块,搬运到指定位置时断电,磁力消失,铁块就会按照操作者的意愿落在指定位置。 但是只凭这个理论仍然无法说明李智云是如何把汤少鹏的鞋变成磁铁的,因为即使是根据这个理论,要形成强劲的磁力,就需要在鞋子上增加电磁设备,比如绕制n匝的漆包线圈,而且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李智云是从哪里弄来的电源?又如何把电源接在了汤少鹏的鞋子上? 李智云当然知道每个人心中的疑惑,但是这回他却不解释了,因为这牵扯到了他的核心机密——至少在目前是他唯一的赖以保命的能力——神识。 现代地球的空间里充斥着不计其数的、不同方向的电波信号,也即电磁波。 电磁波是由同向且互相垂直的电场与磁场在空间中衍生发射的震荡粒子波,是以波动的形式传播的电磁场,具有波粒二象性。由同相振荡且互相垂直的电场与磁场在空间中以波的形式移动,其传播方向垂直于电场与磁场构成的平面。 他在使用神识跟随这些移动的电磁场“透视”他人思想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利用自己的神识将这些电磁场沟通起来。 前文说过,人类的神识本身也是一种电磁波,只是振幅和频率与空间里的电波信号有所差异。 其实空间里的电磁波并不是彼此屏蔽互不干扰的,事实是它们之间无时无刻都在相互碰撞,只不过由于强度的差别导致弱小的信号被挤掉甚至被抹除罢了。 这就好比用手机与异地的朋友通话时、偶尔会出现掉线、无声又或杂音等现象,其实就是手机信号遭遇了其它信号的挤兑。 既然空间里的电磁波时刻都在碰撞,挤入其中的神识也会遭遇碰撞,那么是否可以利用神识将这些电磁场整合起来并加以控制呢? 基于这个设想,他做出了多种尝试,于是他发现他可以利用神识短接空间里的“电路”;可以利用神识控制空间电场和磁场的相互转换,即磁生电或电生磁,他甚至可以利用电磁感应原理构造强大的电动势,进而实现电能、磁能、热能、光能与动能之间的相互转换。 同步卫星接入高铁列车路由器的信号是十分强大的,再加上路由器发出的wifi信号以及车厢内紊乱的电波信号,他把这些信号整合在一起,即可要电得电,要磁得磁。 然后他就把汤少鹏的一双登山鞋变成了两块电磁铁,创造出古今中外武林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 这个发明的确是伟大的奇迹。古时候的武者不懂得现代物理知识,而现代的武侠仙侠玄幻小说作者又大多是些理科学渣,就是任他们放飞思想都想象不到武学与理工科学其实是息息相关的。 所以就只有李智云这个穿越者来开创历史的先河了。 李智云只是笼统地阐述了一下鞋子变磁铁的事实,然后就戳破了汤少鹏心中最后一线幻想,“你现在一定希望我长篇大论地给你讲课,传道授业解惑,最好一直讲到车进终点站,对吧?” 汤少鹏已经彻底服了,合着自己心里想的事情人家全都知道,这仗还怎么打?根本没法打!于是无比尴尬地笑了两声,深深一躬说道:“是我有眼无珠,又不自量力想要招惹高人,我错了,我向您道歉。” “道歉?”李智云也笑了两声,说道:“你道歉也还是为了拖延,你敢说不是么?等到列车进站,你仍然要杀死这节车厢中的每一个外人,既然如此,你还道什么歉?” 汤少鹏真的想哭了,怎么自己想什么都瞒不过对方?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读心术不成?但是这种事如何能够承认?一旦承认那不是等于请求对方赶快动手杀掉自己么? 于是辩解道:“这次李先生你真猜错了,我汤少鹏对天发誓,如果此刻我还在企图伤害这节车厢里的任何一个人,就遭受五雷轰顶……李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马吧?到了京城我一定跟家父汇报,奉各位为上宾。” 冷清闻言就给李智云使了个眼色,附在李智云耳边说道:“环宇集团实力非常雄厚,三星以上的武者不下百人,更有四星、五星武者若干,而且是国家大力扶持保护的支柱产业……你懂的。” 李智云当然懂得冷清的意思,即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能够制伏汤少鹏,就不要打杀当场,否则后果极其严重,不是己方六人所能承受的。 李智云能够理解冷清的心态,人的心态总是会变的,若是濒临绝境,那就无所谓对方有什么强大背景都要放手一搏,至少也能争取一线生机;反观现在既然己方六人已经无碍,汤少鹏又已经口头服软了,管他是真是假,也不能杀他了。 所以冷清这话其实就是委婉地替汤少鹏求情,虽然她比谁都想杀死这个企图谋财害命的奸邪小人。 冷清都这样想,李颖和狄尹夫妇就更是这样想了,杀死环宇集团少总裁是什么行为?说是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也不为过,就是传说中哪吒杀死龙王三太子都不足以与之相比。 然而李智云却不这样认为,说道:“他说要招聘李颖做助理,你们信了吧?他说要娶李颖做老婆,你们也信了吧?但是结果呢?现在他说他不想杀咱们了,你们还敢信?合着‘狼来了’这个故事你们都没听过?” 众人闻言尽皆无语。他们如何不知汤少鹏这番话仍有可能是谎言?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诅咒发誓地说了,己方若是仍要杀他,那么结果必将是与汤国华为首的环宇集团甚至是华国政府势不两立。这结果承受不了啊! 却听李智云说道:“你们任何人都不必承担什么后果,因为这里有我!” 众人听罢均知李智云是执意要杀汤少鹏了,而且出手的必是苏倩倩。 只听李智云又道:“实话告诉你们,如果我们不动手,车一进站他们就会动手,到时候双方仍然只有一方或者一方的某人活着下车……” 汤少鹏听到这里连忙打断,拼命否认道:“不是的,我都说了,如果我们动手,我就遭到五雷轰顶……” 众人自然不信汤少鹏的话,五雷轰顶?车厢里面哪来的五雷?别说现在列车运行在初冬时节的北方原野,就算是在雷雨季节的南方,外面真的打雷下雨了,也是一个雷都劈不进来。 李智云不理汤少鹏,继续说道:“我没打算让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动手,在这里我只要求你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只有汤少鹏死了,咱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汤少鹏立马急了,瞪起了眼睛冲李智云高声喊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知道杀了我以后你们面临的是什么后果!你若是执意要杀我,就等于是害了他们五个人!还有这车厢里的乘务人员也会受到连累!你疯了么?” 李智云听罢又道:“巧了,我也正打算告知车上的乘务人员,待会儿汤少鹏死了以后,我不需要你们铭记我的救命之恩,但至少你们不能反咬一口,说我李智云曾经想要杀死你们。” 车上众人都有些听不明白,均想:我有那么龌龊么?怎么会反咬你一口呢? 李智云也不解释,只自顾自道:“其实你们是可以预想一下将来的情景的,汤少鹏死了,而你们都还活着,是不是一定会有人找你们调查?到时候你们只要能够做到陈述事实就可以了。” 这一番陈词过后,列车又多行驶了六七分钟,眼见只剩下三分多钟时间就要进站了,汤少鹏终于原形毕露,狞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死了,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我么?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派谁来杀我,又怎样杀死我!” 即使已经断定李智云一方战力强大,汤少鹏也不认为自己连三分钟的时间都支撑不了,在三分钟之内杀死一个五星武者,即使是华国第一宗师庄博易也未必做得到! 却听李智云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就去死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众人的耳朵里就多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滋滋”作响,随即人们就看见了更加诡异的一幕情景——在汤少鹏的头顶,竟然出现了五道蓝色的电火花! 就好像正有五根看不见的电警棍悬在汤少鹏的头顶频频放电一样,这五团电火花是从哪里来的? 五雷轰顶!难道汤少鹏真的遭到了报应?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人们已经不怎么相信所谓的诅咒和誓言,什么出门让车撞死,什么吃饭让饭粒噎死,什么喝水让水呛死,以及雨天被雷劈死,基本上都是骗人的鬼话。 又有几个现代人是死在自己背信破誓的报应之下的?几乎找不到真实的案例来证明! 但是现在汤少鹏的头顶上的确出现了五道幽蓝的电火花,滋滋声中又时而劈啪作响。 “啊?”汤少鹏自己都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勾动天雷来攻击自己,也不知道是被雷劈的还是惊骇所致,眼角都撕裂了,嘶声喊道:“你是漫威的雷神么?” 作为漫威英雄之一雷神索尔是可以召唤天雷的,而李智云竟然不用雷神之锤也能召唤雷电,这已经比得上索尔的最高境界了。 “雷神是什么东西?”李智云对外国人创造出来的人物不屑一顾,当场予以否认,“你是不是也没上过高中啊?我既然能把你的鞋子变成电磁铁,当然也能在你的头顶上聚成电火花,用得着什么雷神不雷神的那么复杂么?” 他原本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把出现雷电的原因归咎于汤少鹏的誓言,但是他却不屑于这样做,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敢杀人就要敢承认。 “你们不要认为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汤少鹏,这五道闪电就是我放出来的!你汤少鹏不是想要五雷轰顶么?我就满足你!请你记住,杀死你的人是我李智云而不是什么天道报应,既然你想杀我和我的亲朋,我就要杀你,这叫天经地义!” 李智云的语声回荡在车厢的空间,伴随着滋滋噼啪之声不断。 再看汤少鹏,只见汤少鹏已经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却像死鱼的眼睛一样渐渐凸了出来,除了瞳孔扩散、死鱼一样的双眼之外,一颗脑袋已经被强电击得焦糊不堪,直到他的身体委顿瘫倒下去,那五道电火花才消失不见,算起来正好持续了三分钟。 车厢里汤少鹏的四个手下都吓傻了,不敢靠近察看汤少鹏的死活,更不敢逃往其它车厢,脑袋上面随时可能出现五雷轰顶,这怎么逃?逃到哪里能避开这五道雷电?除非像鸵鸟那样把脑袋插进卫生间的马桶里面…… 第四一四章 神识之于信息时代 整节车厢之中,除了李智云之外,所有人都呆滞了,或者是震惊于李智云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段,又或者在为李智云今后的命运担忧。 你杀的可是汤少鹏啊!今后你怎么办?整个华国甚至整个地球都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再有的就是汤少鹏的四个手下,他们唯恐李智云在他们脑袋上也放五颗炸雷,既不敢上前报仇也不敢立即逃命,甚至忘了跪地求饶,直接吓傻了。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没有人注意到列车已经停止了运行。就在汤少鹏毙命的那一刻,列车已经停靠在终点站的站台,而乘务小姐却忘了去打开商务车厢的车门。 “这四个人不能留!”冷清第一个从惊骇与忧虑中醒转,毕竟她杀过很多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虽然这一次李智云闯下了泼天大祸,但是事已至此,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六人如何消失,或者再次易容,或者寻找一种隐秘的交通工具逸出外界人们的视野,但是在做出选择之前,必须先行斩草除根。 这四个人的确不能留,因为他们目击了车厢里的一切,必然会把六个人的体貌特征以及性格习惯等线索提供给汤少鹏的父亲汤国华,更必然会告诉武综总局。 那样或许没等自己一行六人抵达鲁省就会遭到拦截,而且一定是来自于空中和地面的立体型拦截! 那四个手下听到冷清这样说立马就跪下了,纷纷喊道:“奶奶饶命啊,我们可都是挣钱养家的打工仔,那人家工资替人家干活,我们可没想杀谁啊。” “呵呵,斩草除根么?不必。”李智云言简意赅地阻止了正要走向四名武者的冷清,“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如果说给汤家干活的人就得死,那么整个环宇药业的员工岂不是都该死?那可是好几万条生命,他们进入环宇只是为了谋生而已,何辜至死? 看着冷清不解的神情,李智云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其实不用怕他们给谁提供线索,兵来我挡,水来我屯就是了,只要你们不离开我,我就可以保你们平安无事,咱们这就下车吧。” “我自然有办法解决所有难题。”李家六口下了高铁,随着一车旅客走向出站口,坐在轮椅上的李智云如是说道。 与上车前一样,冷清仍然和李智云坐在同一张轮椅上,她必须搂着李智云,不然李智云连坐都坐不直,她也曾经想过要用点穴的办法僵硬李智云的身体,以维持他的坐姿,却被李智云否决了,“你点我的穴没有用。” 在李智云的要求下她试了一次,结果证明真的没用,李智云的身上竟然没有穴道,或者说有穴道,却不会被任何人以任何手法加以控制。 “既然你拥有这样厉害的手段?为何还要如此匆忙地逃出白山?”走出出站口之后,在站前广场上一个旅人稀少的地方,冷清终于提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在她看来,有苏倩倩那样的绝世武功,又有李智云这样的杀人手段,她们六人根本就不必那么匆忙地逃出白山市。 没错,这世上肯定存在能够威胁到甚至杀灭李智云的力量,比如拥有各种先进热武器的军队,比如庄宗师那样的绝顶高手,又比如米国的那些漫威异能英雄,但是在当时的白山却不存在这其中任何一支力量,他们完全可以从容布置,而不必丢车保帅牺牲杨显宗。 “人的本事都是渐渐提高的,在白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杀人,这种方法是后来在列车上为了破解汤少鹏的无影神针才想出来的。”李智云诚恳答道。 我的天,这种神奇的杀人手段居然是想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五人都无语了。 是啊,人家别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提高武功靠的是不懈的锻炼,而他老人家居然只是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各种离奇的杀人手法,而且远胜人们执意追求的武功,这还有天理么? “你们也不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更不要认为我可以召唤雷电就天下无敌了,其实用电杀人并不是什么无解的手段,武者只要受过专门的训练,就可以抵抗一定电压下的电流,这一方法早在一九六零年就有人试过了。” “一九六零年?那是谁?”李颖对提高自身有着强烈的欲望,因而立即发问,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华国,正值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动乱,有谁会把心思用在练武上面?而且还会尝试如此奇怪的训练方式? 李智云答道:“是李小龙。虽然他使用二百二十伏特的强电来训练并不是为了防备有人用雷电攻击他,而是为了刺激他的肌肉群,以达到增强肌肉力量的效果,但是这种训练方式恰好证明了人体经过特殊训练之后是可以抵抗一定电压下的电流伤害的。” 冷清闻言就很是后怕,说道:“幸好汤少鹏不是李小龙。” 李智云没再说话,即使汤少鹏接受过李小龙那种训练也未必抵得住自己的电杀,因为自己在车厢里聚集的电能并不仅仅是汤少鹏头顶上那五道电火花,更有一部分电流直击汤少鹏的心脏,只不过这一股电流大家都看不见罢了。 当然,若是有人按照李小龙的训练方式去拓展——刻意增加电压和电流的强度,那么经过一定时间的锻炼之后就一定能承受住自己的电流攻击,不论那电流的攻击点是在大脑还是心脏。 首都南站外面,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指示灯似乎也发生了故障,南北方向上的红灯迟迟不变,东西路上的车辆已经近乎绝迹,而南北路上的车辆却是排起了长队。 “看见那辆别克gl8没有?驾驶员是个小偷,这车是他偷来的,冷清你去把车抢过来,交给立东驾驶,咱们就坐这辆车去鲁省。”路边轮椅上李智云给出了指令。 你怎么知道那辆车是偷来的?冷清很想问一句,却没问,现在自己一行人随时都会遭到追杀,就算这辆车不是偷的,该抢也是得抢。 她只是有些疑虑,李智云决定大家乘坐这样一辆车去鲁省,真的保险么?不会被拦截? 别克gl8上的男人果然是个偷车的,起初看见拉开副驾驶门上来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立马大声喝骂,在挨了一记耳光之后立马吓尿了,对偷车行为供认不讳。 冷清没工夫去审理一个偷车贼,一脚把这怂货踹了下去,后面李颖,狄尹夫妇以及苏倩倩就抬着李智云上了车,轮椅可以折叠,别克商务7个座位正好够他们用的,不得不服李智云眼光之独到精准。 “你是怎么从这么长的车流里选到这辆车的?而且还正好是一辆失窃的?”李颖对此十分好奇,询问时不禁在想:如果我也有这个本事,一年能破多少案子?绝对能成为警界的第一神探。 “红绿灯也很给力啊!正好在咱们需要车子的时候就坏了,咱们拿到车子它又好了,难道这就是天意么?”看着由红转绿的指示灯,冷清也忍不住啧啧赞叹。 李智云笑了笑没有回答,什么天意?红绿灯压根儿就是自己“弄坏”的。 他是先从川流不息的车流里筛选了好几辆空间足够的车子,又从这几辆车子里面找到了那辆被盗的gl8商务,然后才用神识控制了红绿灯。 只要是电子产品,只要是可编程控制,只要是并入互联网的计算机或者其它智能设备,他都可以随意控制甚至进行修改。 在实现了利用神识和电磁波在空间里进行电生磁、磁生电的操作,以及玩转了电磁感应之后,他发现他的能力远远不止于此,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控制整个地球上的互联网按照他一个人的意志去运转! 什么腾讯,什么阿里巴巴,什么京东商城,他随时都可以把这些属于电子商务范畴的网络平台据为己有,甚至连同世界各大银行、乃至五角大楼等军事情报机关在内的内部网站都可以变成他的工具。 他发现他之所以能够如此神通广大,其根源就在于无线电的发明以及利用。如果是在古代或者在没有现代科技的环境里则不具备这些能力。 现在他可以论证:一个拥有神识、并且能够控制自己的神识去探索的人,在现代社会中具有无可匹敌的能力,这能力并不是源于神识本身,而是源于现代科技的诞生。 感慨之余,他不禁想到某些都市修仙的主角,那些主角都是有神识的,可是他们懂得利用现代科技来为自己服务么?他们不懂。为什么不懂?或者是因为不学无术,又或者,很可能他们修得都是假仙。 冷清等人预料中的追杀并没有出现。她们不知道李智云早就对往来于神州大地上的电波信号进行了处理,凡是不利于他们一行人的无线电信息一律被他加以抹杀或者是修改,其中就包括汤少鹏用指纹报警发出去的那条警讯。 截至目前,武综总局对于他们一行人的了解还只停留在他们位于白山市金顶门武馆的那个节点,再往后就是一片空白。 当然,这片空白迟早会被填补,因为李智云留下了高铁商务车厢里除了汤少鹏以外所有人的性命,这些活人迟早都会把他们的所见所闻传播出去,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李智云仍有办法解决问题就是了。 从京城到鲁省,走京福高速很是顺畅,别克商务车走高速自然更加没有问题,一车六人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鲁省历东市。 历东市位于鲁省省会泉城以东,与泉城的历下区紧邻,两座城市的分界就是千佛山。 千佛山又名历山,所以它东边的城市才会叫做历东,而在隋朝以及唐宋元明清等朝代,历东这个地方的名字都叫历城。 经过了这么多朝代的更迭,又经过了现代化的城市建设,太平街专诸巷肯定是没有了。车子缓缓驶在历东市的街道上,李智云感慨无限,也不知道秦琼和贾菁菁生了儿子秦怀道没有,如果生了儿子,他们的儿子又能否延续香火直至今日? 狄立东的记忆里有狄家的族谱,通过族谱可以证明狄立东就是狄知逊的后人,但是秦琼的后人却无从查考,就连整个互联网上都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也不知道秦琼得罪谁了,明明很受李世民器重,但是新旧唐书上面却对他的后人没有任何记载。 如果能够找到秦琼的后代,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这次时空旅行的机会予以照拂一二,就如同自己准备照顾狄知逊的后代狄立东一样。 “咱们去哪?”开车的狄立东回头请示。 到了历东之后是需要找一个落脚点的,总不能就这么开着一辆赃车没完没了的满大街转悠,狄立东在考虑要不要找家宾馆,但是入住宾馆就要登记,就会被警方知悉,所以他没有提出这个建议,只管请示李智云定夺。 “先去你家吧。”李智云立即给出了明确指令。 “呃……我家……”狄立东有些吞吞吐吐,他是倒插门的女婿,他的家就是其实就是尹艳梅的家,在老婆家没有话语权还不说,而且岳父家里实在盛不开他们六个客人入住休息。 “嗯,你没听错,就去尹艳梅的家,花园小区三十四号楼二单元三零六,我说的没错吧?”李智云笃定地报出了尹艳梅家的住址,只惊得狄尹夫妇一脸惶恐,这人不是从白山市来的么?他怎么知道我家地址而且如此精确? 即使不靠狄尹夫妇的记忆,李智云也能找到他们的住址,不仅警局内网上面有着历东市所有人口的户籍登记资料,就是去查民政局的婚姻登记记录也能找到狄尹夫妇的户籍信息。 “先去你们家,是因为你们家现在有点小麻烦,咱们先过去解决一下。”李智云不想让狄尹夫妇为难,就给出了解释。 第四一五章 大麻烦 我家有麻烦?狄立东和尹艳梅同时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问道:“我们家有什么麻烦?” 李智云也懒得多说,只说道:“小麻烦,等到了家你们就知道了。” 花园小区34号楼2单元三楼东户的客厅里人满为患,不仅尹艳梅的父母尹建国、胡晓红在家,而且尹艳梅的大姐尹艳华、大姐夫曲亮、二姐尹艳青、二姐夫徐滔以及弟弟尹福虎、弟弟的女友梁雨涵都在,只少了尹艳梅和狄立东两人。 除了尹家的八个人之外,客厅里还坐着五个横眉怒目的客人,这五个客人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人物,初冬季节仍然穿着夏天的衣服,只为了能够敞开上装,露出胸前的龙虎纹身。 此刻尹母胡晓红正满脸堆笑地给五个客人倒茶,尹父却是一脸愁容地放下了手机,说道:“艳梅跟立东也不知道到了哪了,不知道打个电话跟家里报个平安,还把手机给关了,这事可怎么办啊?” 儿子尹福虎闻言就愤愤地哼了一声,说道:“找不着就算了,就狄立东那种窝囊废,估计找着了也没用,他要是有钱不就买房子了?还会住咱们家?” “那不行啊!找不着狄立东怎么能行?”大姐尹艳华听了弟弟的话就不干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凭啥有事的时候他两口子置身事外?”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客人里面居中的一个秃头忽然说道:“这眼看天就黑了,你们家就拿茶水来招待客人?存心想把我们饿走是不是?” 尹父闻言连忙起身说道:“不是不是,这位老大不要误会,我这就让我老婆给你们炒菜,待会儿各位就在家里吃点便饭,只希望各位别嫌孬。” 说罢抢过妻子手里的茶壶,一边走向饮水机给茶壶续水,一边说道:“晓红你快去厨房炒菜,可别饿着了客人。” 尹母点头,走向厨房的同时招呼两个女儿,“艳华艳青,你们两个来厨房帮我做饭。” 尹艳青一脸的不乐意,说道:“算了吧妈,就咱家那小厨房站得开三个人么?干脆就我和我姐去吧。” 尹家住的房子属于老旧小区多层住宅,别看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但其实使用面积总共也不到60平米,所以不但此时客厅里挤得满满的,就是厨房也容不下三个人一起忙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因为有三个卧室,所以三女婿狄立东才能入赘进来,不然老两口住一间,儿子住一间,哪还有狄立东和尹艳梅的空间存在? 今天是11月7号星期二,既不是节日也不是法定公休日,如果一定要找出这个日期的某种意义,那也不是绝对没有,它是庚辰年里二十四节气里面的一个节气——立冬。 然而尹家聚集了这么亲人客人却与立冬这个节气无关,坐在沙发上的五个客人都是本地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成员,来到尹家既不是寻亲也不是访友,而是催收高利贷。 尹家的独子尹福虎欠下了二百万元的高利贷,逾期不还,债主上门逼债来了。 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在如今这个社会却变了模样,如今这个社会老赖盛行,欠钱的是爷爷,债主才是孙子。只不过在高利贷的借贷双方又变了风向,债主是爷爷,欠钱的是孙子。 欠下了高利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欠下了一条命。因为只要是敢放高利贷的就不怕有人赖账不还。 尹父尹母以及尹家大姐二姐乃至借钱的尹福虎本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当债主临门,他们除了开动脑筋筹措资金之外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就算能够凑齐了钱款还上债务,也须对逼债人好吃好喝好招待,不然挨顿揍都是白挨的。 是,高利贷的确不受法律保护,可是你别借啊!你借了不受法律保护的高利贷,到时候不还却想寻求法律的帮助,那可能么?法院是你家开的啊? 尹家的筹钱方案已经产生了,退休职工尹父尹母把仅有的10万元棺材本全拿出来,剩下的190万元就由三个女儿来个三一三十一,每家拿633333.33元。 至于欠下巨额债务的尹福虎却无需掏钱,他也掏不出钱,作为一个家里的独生子,他只会糟钱不会挣钱,华国每一户重男轻女的家庭都是这么不讲理,当姐姐的也没处讲理去。 当然,三个姐姐拿的钱算是借给弟弟的,而不是白给,但问题是这样的借款还有还么?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两个姐姐进厨房去忙活,秃头债主却仍不满意,说道:“我不管你家饭菜好不好吃,我们兄弟五个最多只能在你们家住一宿,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是最后的期限,到时候见不着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尹父听了这话就不禁更加惊惧,说道:“这位大哥你都看见了,我们一家人都在想方设法给你凑钱,可是我家三女婿去外省了,少了一份,明天中午十二点是不是太紧了点儿?再宽限些行不行?” 秃头闻言霍然站起,骂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家有几个女婿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我这已经是给你脸了好吧?不然你就是请我来你这破家我都不来,明天中午直接找你儿子算账!” 秃头气焰越是嚣张,尹父越是惧怕,只好苦着脸对大女婿曲亮说道:“他大姐夫,你看你能不能先替你三妹垫上一份钱?等你三妹回来再让她两口子还你。” 曲亮顿时就不乐意了,说道:“爸,你女婿我家是开银行的么?就我自己这份钱也得把房子抵押了才有可能借到,你还想让我怎么帮忙?总不能让我把我爸我妈的房子也抵押了吧?” 曲亮在本市五金工具厂工作,职务是车间主任。原本他所在的厂子已经濒临倒闭了,恰逢武道复兴,五金厂转产各类冷兵器,效益才渐渐好转起来,他这个厂基层领导也才能买得起房子,只不过想要发财却是没什么可能,此时看见老丈人给他加担子立马哭起穷来。 大女婿哭穷,尹父就把目光看向二女婿徐滔,徐滔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爸,您别看我,我这可是把孩子的奶粉钱和以后上学的钱都贡献出来了,还得透支我们两口子的信用卡,实在是没能力替三妹垫钱了。” 徐滔是博士研究生毕业,学的是国际贸易,和妻子尹艳青是大学时期的同学。他们上大学的那个年代武道还没有复兴,所以该学文的学文,该学理的学理,唯独没赶上国家设立武大或者传统大学增设武科院系。 徐滔毕业就30岁了,应聘于一家民营企业就职,才敢按揭买了房子,有了房子才能与一直苦等他的尹艳青登记结婚,不然丈人和丈母娘死活不给户口本。 两口子结婚5个月就生了孩子出来,由于在等房子的那几年里尹艳青流过几次产,这一次说啥也不敢再流了,好在徐滔购房及时,在孩子出世之前领了结婚证,省去了很多麻烦。 很显然,徐滔这样的家庭也是没办法一下子拿出太多的钱的,孩子还不到两岁,房贷刚刚还清,即使单位给开的薪水很高也都补了之前的亏空,哪里还能存款?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何况他不是地主。 尹建国直接就不说话了,其实他如何不清楚两个女婿的情况,更知道三女婿狄立东也是没戏,小两口旅行结婚度一个蜜月也就把他们手头上的钱花光了,但怎奈债主临门,这钱不还也不行啊! 这一瞬间尹建国似乎又老了十年,回到饮水机旁边的小马扎上,不敢去碰茶几上招待客人的玉溪,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半盒红将军,抽出一支想要点燃却又灭了打火机,去他娘的,抽不起了!从今天开始戒烟! 就在此时,入户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谁啊?这时候还来添乱?”尹福虎没好气地起身过去开门,推门一看立马怒了,“你们两个还回来干嘛?咱爸给你们打电话都不接,玩疯了是咋的?” 门外站着的正是狄立东和尹艳梅夫妇,狄立东入赘尹家,面对小舅子天然底气不足,解释道:“虎子,我们俩手机都丢了。” 他当然不能说他俩的手机都被白山市武综局的关大队长给没收了,这事就连他两口子也还没弄明白个究竟原委,跟家里人就更说不清楚了。 胡晓红听了这话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挖苦道:“你俩真行,咋没把人丢在外面?丢手机不稀奇,可是两口子手机一起丢还真没听说过,你俩是提前商量好的吗?” 尹艳梅没有跟弟弟吵嘴也没跟母亲顶嘴,只看见客厅里满满登登的人就知道又让李智云说准了,这场面也不用换什么拖鞋了,家里拖鞋根本就不够用的,所以径直走到父亲身边询问,“爸,咱家出啥事了?” 尹建国重重叹了口气,知道告诉三女儿也没用,但是为了让秃头等债主看见自家筹款的诚意,就一指沙发上的五个社会人说道:“你弟弟欠了人家一笔钱,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是最后期限,咱们家有一个算一个,能帮就帮帮你弟弟吧。” 尹艳梅一听这话眉毛立马竖起来了,看向弟弟问道:“你欠他们多少钱?怎么还让他们堵到家里来要账了?” 尹家姐弟之中,只有尹艳梅和尹福虎是练过武的,只不过由于尹艳梅是因为家境一般吃不起丹药所以连一星武者都没达到,而尹福虎却是从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惯了,受不了练武的辛苦,所以也是一事无成。 然而练过武的自然有着胜于常人的血性,尹艳梅立起眉毛就是准备跟来人开打了,干嘛啊?要账就可以到人家家里作威作福么? 没等五个社会人有所表示,尹福虎首先沉下了脸,看着尹艳梅轻蔑道:“赶紧收起你那一套,还嫌事儿不够大是怎么的?这几位大哥都是龙虎帮的。” 龙虎帮?尹艳梅一听就没了脾气,连准备好的场面话都咽回去了,她听说过龙虎帮。这个流氓团伙里面随便出来一个就比自己能打,自家绝对打不过人家。 其实也不止她听说过,整个历东市的老百姓都知道本地有龙虎帮这样一个流氓团伙,这个团伙的成员很容易识别,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标志,那就是在身上纹龙画虎,据说还可以通过每个人身上龙虎的部位来辨别他在帮中地位的高低。 此前尹艳梅虽然听说过龙虎帮,但是她并不认识眼前这几个逼债的社会人,所以才起了动手的念头,又或许是有李智云和冷清等人跟在身后给她壮了胆,才敢那么硬气,但是现在她真的硬气不起来了。 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龙虎帮成员,那就绝对不能跟他们死磕了,因为龙虎帮是历东市典型的地头蛇,作威作福好多年也没见谁能灭了它,弟弟竟然惹了龙虎帮的人,李智云还说是小麻烦,这哪是小麻烦啊?这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即使李智云敢杀环宇集团的少总裁汤少鹏,也无法令尹艳梅树起对抗龙虎帮的信心——就算你能杀了龙虎帮的帮主又怎样?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历东市不走了吧?只要你离开,你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龙虎帮的关系来为难尹家。 更何况你李智云本来就是被军警两界通缉的要犯,又惹了环宇,就算你愿意留在历东市不走,难道军警两方就不会派高手和军队来历东抓你么?甚至不用捕获你,只要逼得你逃走,尹家不就完了? 尹艳梅呆滞当场,连弟弟欠龙虎帮多少钱都不想问了,还用问么?肯定是一笔天文巨债啊!龙虎帮的人上门逼债,这债务能是小钱么? 这一刻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跟随自己夫妇一起上楼的李智云等人还在楼梯间等着进门呢。 第四一六章 李智云的原则 在尹家门外的楼梯间里,苏倩倩已经替换了冷清,抱着全身瘫痪的李智云。 李智云认为在历东这个地方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生什么大规模高强度的战斗,用不着武功盖世的苏倩倩时刻戒备,所以就不能再让冷清这个冒牌的老太太没完没了的揩自己的油了,苏倩倩才是真正的老婆,老婆抱老公才是天经地义。 在上楼的过程里,苏倩倩也贴着老公的耳朵询问,说为什么我在白山就恢复正常了,而你却到了历东也没能恢复?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李智云也无法断定根本原因,只是笼统地对比出来一个答案,那就是谁的神识更强,谁在界壁空间里遭受的摧残就越严重。 否则就算骊山老母碍于种种条件不能亲自破壁穿越,在其他修仙者里面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吧?隋朝以前尤其是在商周以前修仙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什么样的能人没有? 不管怎么说,李智云终究只能控制自己的一个大脑和一张脸上的五官,此外其它器官一律瘫痪,就连吃喝拉撒也只能靠人伺候,只好在不论是苏倩倩这个正牌妻子还是冷清这个假冒夫人都不介意为他服务。 再说尹家室内,尹艳梅呆滞了不知所措,忘记了请李智云、苏倩倩、冷清和李颖四个客人进屋,而狄立东虽然也是主人但毕竟身为赘婿,眼见家里出了大事,岳父岳母小舅子都在发飙,就更是连门都不敢进了,就把李智云等四人晾在了楼梯间里。 李智云能够理解狄立东的为难,便也不跟他计较,但是要让咱们李大公子看尹家人的脸色且忍耐五个黑社会可就不是那么个事儿了。 一个连汤少鹏都敢杀的人,怎么可能隐忍这帮乌合之众?知道尹艳梅傻了眼,索性就接管了此间的话事权,安排道:“冷清你进去,先把那四个小流氓扔窗户外面去,只留一个秃头跪在屋里就行,把沙发给我腾出来。” 冷清闻言却有些迟疑,没有立即进屋去执行李智云的命令,而是看着苏倩倩怀里的李智云欲言又止。 此前尹艳梅进屋,尹家父女姐弟在屋里说话,门外楼梯间里也听得清楚,冷清和李颖也都明白了尹家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冷清和李颖的反应不太一样。 冷清是知道龙虎帮的,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个帮派没少给龙哥做事,甚至可以说龙虎帮就是龙哥手下的一波小弟,所以她本意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帮了尹家就得罪了龙哥,龙哥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尹家对自己有过什么? 李颖则是另一种态度。身为历东武综局警官她自然知道龙虎帮很是难缠,自打从武大毕业进入历东武综局之后,工作中已经有过两次吃瘪——案件被局领导派他人接管,结果不了了之,这两桩案件里的嫌疑人都是龙虎帮的成员。 为此她一度很是郁闷,直到后来逐渐了解到了内情,龙虎帮在历东市的根基极其牢固,其保护伞绝非武综局一家,别说是她一个入职不就的警员,就是局长也未必办得动龙虎帮。 所以在她看来,今天这档子事即使想要通过法律途径来给尹家伸张也是极其渺茫的,白道根本走不通。 但是现在李智云下达的命令却是直接把人从窗户里扔出去,这是根本不把龙虎帮放在眼里了,李颖觉得很是解气,暗暗给李智云点了一个赞,而冷清却不免犹豫了起来。 冷清这么一犹豫,李智云立马不高兴了,也不等冷清解释什么,直接点明:“你不用顾虑龙哥那里,龙哥那里我会沟通,实在不行让龙哥冲着我来就是了。” 龙哥的确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传奇。李智云纵使查遍了全网所有资料,监听了数以千计的相关电话,愣是没能查出来龙哥到底是谁,可见这世上真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人物还真是神秘到了极点。 不过李智云并没有就此惧怯,你神秘你的,最多也不过是我弄不死你,只要我有本事让你弄不死我就行了。 李智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冷清就不能再犹豫了,更因为李智云准确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而感到敬畏,当即咯咯噹噹地踩着高跟鞋进了尹家。 此时冷清已经不再是老太太的扮相,应李智云的要求,除了李智云夫妇以外他们每个人都恢复了原来的容貌,李智云夫妇不恢复是因为他们这对夫妇的顔值实在太高,恢复过来凭空多出许多事端,不是不好解决,只是太过麻烦。 再说尹家屋里的几口人,焦头烂额之时哪会留意楼梯间里邻居说话?突然看见这样一个大美女盛气凌人地闯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不禁惊愕恼怒,尹母第一个上前拦阻,“喂喂,你谁啊?跑我家来干什么?走错门了吧?快出去!” 商品住宅楼房就是这么个特点,一个楼上的邻居们基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谁家有什么人也都不是清楚,尹母只当这美女是楼上某户的女儿又或来访的亲戚,为了避免家丑外扬,故而直接撵人,一点都不客气。 与尹母一起上前逐客的还有尹福虎的女友梁雨涵,梁雨涵上来行使主家权力是因为这美女比她顔值高了不少,令她自惭形秽。 相比之下,反倒是尹建国尹福虎父子以及两个女婿没有赶人的意思,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作为男人如此粗暴地驱赶一个大美女都很欠妥。 尹艳梅见状立马就回过神了,赶紧冲上去拉住母亲和梁雨涵的手臂,这女人可是冷清啊!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你上去赶她出去,那不是找死么? 一时间母女以及未来的儿媳扭作一团。 尹母更是恼怒,呵斥三女儿道;“你拉我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尹艳梅插嘴介绍冷清的身份,冷清已然到了沙发旁边,双手伸出随抓随掷,沙发上两个混混就飞了起来,两具躯体一先一后穿过客厅和主卧之前的门,又从主卧连通阳台的门里穿了出去,砸碎了阳台上的密封玻璃,惨叫着摔出楼外。 沙发上剩下的连同秃头在内的三个混混都傻眼了,这姐姐哪来的?顔值超高还不说,只说这身功夫也太特么秀了!最少也得是二星武者往上吧? 龙虎帮内是招募了一些一星武者的,比如坐镇此间的秃头就是其中之一,一星武者的武功是什么水准秃头自然清楚,但是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打眼一看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美女的对手,所以给对方估了一个二星以上。 冷清才不管这帮虾兵蟹将怎么评估自己,扔出去两人之后腾出手来立马戳中了秃头的穴道,只看对方连最起码的反应都没能做出来,就知道这秃头最多也就是一星武者,比李颖还要逊色许多,根本不堪一击。 她顺手把秃头拎了起来,左腿横扫,将其双腿从膝弯处硬生生折成直角,丢在客厅中央的时候秃头已成跪姿,直到此时剩下那两个混混才想起来骂人,“我艹……” 俩混混只骂了一半就不敢骂了,秃老大都被人家打跪了,自己还骂个屁啊?那不是找死么? 冷清才不管这俩人敢骂不敢骂,总之已经口出不逊了,处置就得比刚刚那两个重一些,再次抓人的时候就使出了重手法,扔出去的同时给了两记掌力,只疼得这两名混混飞在半空就惨嚎起来。 转眼间完成任务,完全符合李智云的要求,既不坐下也不理会尹家目瞪口呆的众人,只看向门口喊道:“李公子,你可以进来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生猛的美女居然还不是正主,只貌似是一个打手,正主还在后头,却见门外一肥一瘦两名女子先后走进室内。 众人不知究竟,连忙注目察看,只见前面的那个身材丰满的顔值居然也很出众,反倒是后面那个身材苗条的相貌平平,怀中还抱着一个同样相貌普通的青年。 两个女人进屋之后,尹家的三女婿狄立东才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到了门口鞋柜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里走,只因四出五进,屋里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拥挤。 李智云也不理睬尹家的亲戚,只吩咐道:“倩倩,坐在沙发上。” 跟冷清一样旁若无人,苏倩倩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沙发上,又把李智云摆在身边,就仿佛这套房子是李智云家的一样。 李智云没时间跟尹家人解释,直接对话秃头:“你的外号叫做秃尾巴狼,本名张贺,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会不会用手机查你自己的银行卡?” 秃头闻言脸色就是一变,心说这瘫子居然如此门儿清,莫非是警方的便衣?那也不对啊,历东警方哪还有不知道回避龙虎帮的便衣,如果真有也被清除出去了,这人到底是谁? 李智云很不耐烦,不容秃头多想,催促道:“快点回答,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见识过刚才那个生猛美女的手段,张贺哪里还敢耍横?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说道:“会查,我会查。” 李智云道:“这就对了嘛,放高利贷的不会查银行卡就等于开饭店的不会炒菜,你现在就查一查你的银行卡,看看有没有二十一万到账,冷清,解开他一只手。” 冷清依言上前,解穴再点穴,张贺的一只手就可以动弹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之后一脸惊恐道;“的确多出来二十一万,这是谁给我的钱?” 李智云立马呵斥:“废话,当然是我给你的,尹福虎不是借了你二十万么?” “那是本金。”张贺弱弱地回了一句。 “放屁,你是不是不识数?二十万的本金,我还给你二十一万,那多出来的一万块是什么?”李智云瞪起了眼睛。 张贺立马就不说话了,这个时候是人为刀俎己为鱼肉,自然是对方怎么说都行。 李智云道:“我按照全球所有银行的最高贷款利率还给你钱,这就足够了,你回去别忘了告诉秦春生,我叫李智云,我还钱就这么还,如果不服,随时都可以去佛峪我的别墅找我,还有,如果你也想去佛峪见我第二面,就先准备好后事再去!” 李智云这番话给出的信息量极大,包括狄立东尹艳梅在内的尹家人全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最为震惊的是尹家的独生子尹福虎,三个月以前他的确借了张贺二十万整,当时讲好是今天归还,连本带利二百万,且不说他为何明知还不上还要借款,只说这二十万的本金,这个李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其余尹家人则是在震惊的同时喜忧参半,居然有人出面替自家还钱,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值得欢喜,但问题是这位不知来路的李公子只还了区区二十万多一点,人家龙虎帮愿意么?如果不愿意,不还得来找尹家的麻烦么? 狄立东和尹艳梅基本上也是这样想,自打在长白县邂逅至今,这一路走来李智云始终跟他们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得知并查到了虎子欠下的本金且使用网银转账的?这简直快比得上神仙了! 而且他们知道李智云初来历东,在本市或泉城根本没有房产,何来佛峪别墅一说? 佛峪这个地方只要是泉城或历东人大都知道,是泉城有名的风景区之一,位于龙洞山东南侧,四面环山,峰峦叠嶂,林木葱郁,山花烂漫,清泉淙淙,古寺深藏,环境清幽深秀。 之所以叫做佛峪,是因为景区中的山崖上镌有佛像数尊,多为隋文帝开皇年间以及唐肃宗乾元年间作品,虽然比不得千佛山的规模,却也自成奇观。 在这个风景区里面,自古定居的村庄是有的,但似乎根本不允许市民在内修建别墅,又怎会存在李智云的房产? 狄尹夫妇最怕的就是这个——李智云故意欺骗龙虎帮,等他在历东办完了事拍拍屁股走人了,龙虎帮又找不到佛峪景区里面的李家别墅,那还不得往死里整治尹家一家人? 第四一七章 现代狄家庄园 李智云自然知道这屋里每一个人的想法,却懒得理会,警告过张贺之后就吩咐冷清:“放了他吧,让他回去找他们的秦老大告状。” 秦春生是龙虎帮的帮主,这在历东市算不上十分隐秘的事情,本地人但凡有点门路的就都知道,李颖自然知道,而冷清虽然是外地人,但由于曾经知悉龙虎帮为龙哥做事,所以也知道这个帮派的老大是谁。 冷清对李智云的处理方式有些不以为然,既然你要替尹家出头,不想还那驴打滚的利滚利,那就直接把人打出去不就完了?还还二十一万干什么?难道你还了这二十一万就不得罪秦春生了么?不可能,该怎么得罪还是怎么得罪。 人家黑社会挣的就是这样的钱,这就好像虎狼本来就是吃肉的,你说你要给它吃草填饱肚子就行,不好意思,它饿死也不会吃。 冷清不赞同李智云,却不会开口质疑,反倒是尹家的儿子尹福虎先说话了,看向三姐夫狄立东的眼神就很不善:“这些人都谁啊?都从哪来的?这是帮我们老尹家么?这不是坑我们吗?” 大姐尹艳华和二姐尹艳青也不炒菜了,站到了厨房门口,询问尹艳梅:“妹妹,你带来的人捅了这么大篓子,回头连累了你姐夫和我怎么办?” 这姐弟仨不敢跟李智云一行人耍横,就只冲着尹艳梅和狄立东发难,李智云知道他们心中想法,却懒得说教,世上庸人大多如此,家光棍、窝里横。 看见狄立东嗫嚅着想要解释,就抢在前面说道:“你不用解释,你这个小舅子脚踩两只船,看见了漂亮的就甩了丑的,为了赔给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青春损失费借了二十万元,赔了人家五万,用剩下的钱跑到名仕会所、一夜花了五万给技师,又输了九万在牌桌上,只剩下一万给了这位姓梁的新女朋友,你一个当姐夫的有什么必要跟他解释?” 这番话一出口,尹家众人全都惊了,之前债主临门谁都没顾上询问尹福虎到底为啥借了高利贷,反正是欠下了,先紧着筹款还钱就是,却没想到原来这高利贷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真的么?这要是真的,尹福虎可就太不是东西了,就算要赔钱给原来的女朋友,你借五万不就行了?借这么多又还不上,这不是作死么? 众人震惊中,尹福虎的女朋友梁雨涵第一个蹦了起来,指着尹福虎的鼻子说道:“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不等尹福虎答话,又冷笑道:“怪不得那一晚你手机不接微信不回,还跟我说你喝多了,我就觉得奇怪,就凭你这沾酒就醉的酒量怎么可能喝多了?谁还能拿刀拿枪逼着你喝酒?” 尹福虎彻底傻了,如果说自己借了二十万元的高利贷算不得什么秘密的话,那么自己是怎样花掉的这些钱就绝对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姓李的瘫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人会算命?但是算命这种东西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你说你是算出来的我就不承认,看你还能怎样。 想到这里,立马开始狡辩,“我说你这人怎么满嘴胡说八道呢?我明明给了婷婷十九万,是为了还清她当初给我花的钱,表明我老虎不是吃软饭的男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会所和赌场了?我什么时候去过会所和赌场?” 毕竟尹福虎是尹家的独子,尹家众人闻言就信了多半,他们都知道尹福虎之前谈了一个叫婷婷的女朋友,那女孩家里比较有钱,只是顔值比较一般,于是均想:如果尹福虎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样做就还情有可原,总不能不要人家女孩还欠着人家的花销。 李智云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么?真是幼稚,也罢,咱们就一起听一听那个叫做婷婷的女孩怎么说。” 众人闻言尽皆面面相觑,这当口上哪去找婷婷?那女孩的家是泉城的,虽然距离历东市区不算远,但是一时半晌的如何找得到她?而且就算你找到了人家、人家也得愿意来才行。 也有人想到李智云会不会是知道那个女孩的电话,正猜疑时,忽听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梁雨涵的手机在响,还没等梁雨涵从包里拿出手机,铃声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女声在说话。 “尹福虎,剩下的十五万你凑齐了?凑齐了就直接转账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众人都惊呆了,这其中包括尹父尹母以及尹家的三个女儿都能听出来说话的正是尹福虎的前女友王婷婷,只是王婷婷怎么会把电话打到梁雨涵的手机上?而且梁雨涵根本就没拿到手机这手机怎么就开始通话了,还是免提模式? 这是见了鬼了么? 与尹家众人相比,梁雨涵反倒是没有见过听过王婷婷的那个人,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直接一脸懵逼,这女的是谁啊?随后根据女孩说话的内容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尹福虎的那个前女友,可是他的前女友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随即瞪起一双秀目怒视尹福虎:“是你把我的号码给她的?” 尹福虎已经彻底懵逼了,心说我啥时候给过王婷婷你的号码啊?而且我没能还清王婷婷的赔偿金,这些日子躲王婷婷还来不及呢,我还敢跟她联系?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梁雨涵手机里响起的的确是王婷婷的声音,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梁雨涵背着自己搞到了王婷婷的手机号、刚才悄悄拨了出去也是不对啊!因为王婷婷根本不认识梁雨涵的号码,又怎会知道我会待在这个号码的机主旁边? 电话里王婷婷一开口就指名道姓报出了尹福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却不知这是李智云玩的一手绝活,李智云用神识控制了他的手机,用他的手机发给王婷婷一条短信,内容如下:“稍后我会用一个新号码给你打电话,钱凑齐了。尹福虎。” 李智云发完了这条短信随即删除,又控制梁雨涵的手机拨通了王婷婷的手机,于是就有了刚刚这匪夷所思的一段通话。 不管是怎么回事,不管可能不可能,总之刚刚的狡辩算是失败了,此时人人都知道尹福虎是在撒谎,知道他根本没给王婷婷十九万元,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啥也别说了,说了也没人信了。 尹福虎不说话,他爹尹建国却已经忍无可忍了,低声怒吼道;“福虎,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花了王婷婷多少钱?这些钱都是怎么花的?只是吃吃喝喝就能吃掉这么多钱吗?你们吃的是金子啊!” 尹福虎自然不敢说王家找他要的钱其实是生理损失费,他在跟王婷婷相处的日子里一共三次导致对方怀孕,最后一次流产后医生更是宣布王婷婷这辈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原本不能生育了也没办法,都是小两口自己作的,怪不得旁人,可是当尹福虎提出分手的时候,王婷婷一家可就不干了,哦,祸祸完了我家闺女抹抹嘴就走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赔钱! 王家是有钱人,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有钱就好办事,说让尹福虎赔钱尹福虎敢不赔么?敢不赔王家就敢花钱找人来硬的。 但是这话怎么能跟家里人说?这钱怎么能跟爸妈去要?正好赶上最近打牌手气很盛,思来想去就听了一个损友的建议,借了高利贷去赌博,想要一举赢个大的,还了高利贷顺便还能赚一笔。 哪知道这赌博往往是赌小局的时候手风顺,赌大了就一定是输,不然怎么会有十赌九输一说?他又不会出老千,所以一来二去这么一折腾,非但王婷婷的钱没有还清,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再想瞒着家里却是不行了,他瞒,债主不帮他瞒啊! 其实,他不能告诉家里实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他和王婷婷最后一次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他已经跟梁雨涵好了两个多月了,当时他的确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唯恐梁雨涵是在逢场作戏,直到梁雨涵答应考虑跟他结婚他才彻底绝了王婷婷的念想。 而眼下若是说出实情,梁雨涵就会知道他曾经脚踩两只船的事实,一怒之下就很可能会提出分手,如此一来他岂不是鸡飞蛋打? 所以任凭他老爸如何逼问,他只是闭口不言,比旧社会面对敌人的地下党还要顽强,嗯,打死我也不说。 一屋子人陷入尴尬,只有李智云悠哉悠哉,看着尹建国胡晓红夫妇说道:“虽说咱们华国的老百姓从古至今都重男轻女,但是你们两口子惯儿子也惯得太离谱了些,当然你也可以说你自己的儿子你爱怎么惯就怎么惯,我这样的外人管不着,但是你别找你的三女婿替你儿子还钱啊,实话告诉你,我李智云今天就是看在你家三女婿的面子上才管这件事的,只希望以后你儿子再闯了祸别拿女婿是问就行了。” 这番话说得尹建国胡晓红老两口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无比,三个女儿和儿子也都不敢辩驳,就连狄立东本人都觉得芒刺在背,你李智云这么一搞,爽倒是爽了,可是爽过了之后呢?我在尹家算是待不下去了。 与狄立东不同,曲亮、徐滔两个女婿听了之后心中快意无限:唉,摊上这么个小舅子倒霉啊,幸好有这位瘫大侠仗义执言,说出了我们当姐夫的心声。 室内寂静之时,忽听入户门又被敲响,一个声音喊道:“有人在家吗?请问狄立东狄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狄立东距离门口最近,闻声立即过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美团外卖小哥,就疑惑道:“我是狄立东,我们家没人订外卖吧?”旋即回头看向室内众人,意在询问有没有人订过外卖。 那小哥却说道:“狄先生,我送的不是食品,是一个文书快件。”说话把手上拿着的一个文件袋递给了狄立东。 狄立东打开文件袋,只见里面装着一本红皮证书,封皮上书“华国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大字,不禁更觉惊奇,美团外卖小哥啥时候开始接送快递了?送本房产证给我干啥? 疑惑着打开房产证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房产证上所有权人名字那里写的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再看房产坐落地址,却是佛峪刘家村的一套住宅,他知道佛峪的位置,只不知刘家村在佛峪景区的哪个部位,再看建筑面积时又吓了一跳,竟然是37559平方米! 什么样的商品房能有将近四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山区里面绝不可能建有高层楼房,通常建筑只能是平房、最多起三层楼就是高的了,可是如此这建筑面积就更加恐怖了,这哪里是住宅啊?这绝对是庄园,山庄! 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 第一感觉告诉狄立东这房产证一定是伪造的,自己何时在佛峪买过房子?不知道是谁在恶搞,拿自己寻开心,只不过随即就想起刚刚李智云对龙虎帮那个秃头说过的话,说龙虎帮若是想要找场子可以去佛峪……等等,佛峪? 想起了这事他连忙回到室内把房产证递给了李智云,问道:“李公子,这房产证?” 他没有把问题说全,说全了就不好看了,只问了个开头就用目光代替言语,却见李智云微微一笑,说道:“怎么着?我看你住在你丈母娘家碍手碍脚的,送给你一套大点儿的房子不行么?” 还大点儿?我的妈啊,这叫大点儿吗?这也忒大了好吧?狄立东仍然不信,不是不信李智云对他好,而是这情况实在令人不敢相信,送一座山庄给我?你啥时候在泉城购置过山庄,又是啥时候过户给我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李智云知道对方不信,笑道:“不信你可以上网去查啊,去房管局的网站查编号,看看官网上面有没有你这座庄园的登记注册,一查一个准。” 第四一九章 轻松摆平 李智云之所以让苏倩倩去对付龙虎帮,是因为他不想让尹家人看见这种暴力场面。即使不会有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是断胳膊断腿的总是难免,又何必吓唬这些小老百姓呢? 他本人懒得再用五雷轰顶那么玄幻的手段去教训这些乌合之众,而除了自己之外,自己几人当中能打的就只有冷清和苏倩倩,来自隋朝的苏倩倩自然不会开车,所以就只能替冷清去干脏活了。 苏倩倩欣然服从,只问了一句:“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言外之意,只要李智云下令杀人,她就会把这外面百十口子人全都杀光,这话一出口,就连铁血警官李颖和冷血杀手冷清都不禁为之动容,看不出来啊,这个大美女竟然这么狠么? 李智云给出的要求是:“没必要杀人,都放倒就可以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打完了你自己施展轻功进山,找到最高的那个山头上去就是狄家庄园。” 那个绰号为秃尾巴狼的张贺没有跟来,李智云就不打算杀人立威了,在杀也可不杀也可的情况下选择不杀,以免被这个世界上的百姓所诟病。 但是这话听在冷清和李颖的耳朵里就更加吃惊,因为在杀和不杀之间相比较,杀人要比不杀人容易的多——施以擒贼擒王的手段,逮住几个领头的高手杀死,余者便只能作鸟兽散了。 反之若是不杀人则无法收获这样的效果,那样的情形将会是面对所有敌人的进攻,在保护自己不被敌人伤害的同时再把敌人一一放倒,这打法何其艰难? 除非武功远胜对方才可以这样打,但是苏倩倩的武功真的有那么夸张么?对方可是有四个二星以上武者啊,再加上诸多一星武者合力围攻,就是冷清这样的强手也难以全身而退,而苏倩倩貌似武功比冷清还高,但是究竟高多少呢?谁都不知道。 众人疑虑中苏倩倩已经下了车,看向对面一群彪形大汉说道:“都让开些,不让开的就躺下,让车子碾了不要怪我!” 她这话一出口,对面的帮众立马就笑得人仰马翻,这相貌平平的小娘们儿也太会逗乐了,我们是谁?我们是龙虎帮啊!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吓退? 为首的笑面虎谭刚随即说道;“我不跟你一个娘们儿说话,叫你们那个李智云出来,还有打人的那个美女,先跪下给我们道歉……” 没等他把话说完,车子里面的李智云就发话了:“冷清,开车。” 冷清依言提起手刹,打火启动车子,在车子启动的一瞬间,车外的苏倩倩就好像是听到了发令枪一般,双臂连连挥动,拍出数道掌影。 一个来自隋朝的准绝顶高手,面对现代武者还要讲什么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人家可是在天地灵气极为充裕的时代练的内功,与现代武者的力量相比根本没法以道里计,这场面只用劈空掌就行了。 随着她一道道掌影拍出,对面以谭刚为首的龙虎帮众瞬间倒下了一大片,车子里面的李颖都看傻了,还带这样打的?这不是电视剧里面的场景么? 要知道现代武者根据庄宗师的理论锻炼气血和骨骼,几乎无法做到力道外放,再硬的拳也得打在敌人身上才有效果,否则就只是徒具声威。 然而苏倩倩这种内力却与现代武功截然不同,内力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外放伤人,这就是劈空掌的原理。练了古武的冷清能够理解这个原理,只不过她是在现代环境里练的古武,由于天地灵气稀薄所以远远达不到苏倩倩这种程度。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开车上山!”李智云催促冷清。 冷清骤然回过神,明白李智云的意思,拨动方向盘就往那些倒下的人身上压了过去,只吓得那些人滚的滚爬的爬,躲到了路边的沟里。 与此同时,狄立东也给后面三辆车的司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不必停留,直接进山,于是四辆车鱼贯起步,越过堵在前面的那些豪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后面的龙虎帮众继续哭爹喊娘。 现代的黑恶势力固然可以自封什么堂主香主,自可以五脏俱全,但是在李智云和苏倩倩的眼里根本啥都不是。 一行四辆车沿着盘山公路在群山之中绕了二十几个圈,径直开到了黑山的山顶,下了车的众人皆被眼前的建筑震撼到了。 这是一座建在山顶的庄园,一条道通至庄园的大门口,大门富丽堂皇气派非凡,大门左右是高高的院墙。 人们发现,这院墙根本就不是为了防备外人进入而修建的,而是为了防止院子里面的人出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院墙下面都是陡峭的山壁。 如果想要不循正道偷入这座庄园,就需要从峭壁上攀援而上,不具备攀岩能力的人自然爬不上来,更谈不上翻墙了。而对于具备攀岩能力的人来说,既然能够攀上峭壁就一定有办法翻过围墙,所以说这围墙根本就不是防范外人的。 它的存在就只是为院子里面的人而设置,若是没有围墙,里面的人就有不小心坠落悬崖的危险。 还没进庄园呢,只在大门外人们就惊叹不已,惊叹的同时又不禁产生许多疑问,把庄园建在海拔几百米的山巅,生活资料先不说了,只说水电供应如何解决? 进了院子之后人们才发现,这里竟然不缺水也不缺电,电有柴油发电机组提供,水就更简单了,这片山域里蕴有泉城七十二名泉中的十个泉眼,建造者把附近山坡上的泉眼与庄园连结了,不但有水,而且是高品质的矿泉水,我们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 李智云介绍说:“这里原本是一个村落,最早是一个姓刘的家族定居在此,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发展成了一百多户的村庄,新社会以后由于生活太过艰苦,村民们渐渐都跑出去打工、定居在大城市不愿回来了,就便宜了这个房子的建造者,只花了极少的拆迁费就把这个村庄买下了……” 众人听得啧啧赞叹,却均想:这房子的建造者难道不是你么? 近四万平米的庄园里亭台楼阁鱼池水榭应有尽有,此外还有一角菜园、一角畜牧园,菜园里面可以种植绿色蔬菜,不喷农药不施化肥,能活下来的就是餐桌上的珍品; 畜牧园里面可以放养鸡鸭鹅羊,不喂饲料不打激素让它们正常壮大,自然也是超市集市上难以买到的美味。 狄立东已经傻眼了,这么大、这么好的庄园给我一家两口人住,这怎么住得了啊?尹艳梅都快乐疯了,想想那房产证上的名字,就有一种幸福死了的感觉。再看李智云时眼神都不对了。 回想在长白县农家宾馆的那一夜,这个叫做李智云的突然就出现在自己夫妇的被窝里,自己原以为这是遇见鬼了,现在明白了,他只能是神仙,而且是财神! 如果说李智云敢杀汤少鹏这行为让她叹服,无视龙虎帮这气魄令她敬畏,那么他送给狄立东这样一座庄园这种行为,就只能令她膜拜了。 这一刻,尹艳梅恨不能跪在地上给李智云磕三个头,即使磕三个头也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激,李神仙啊,我们两口子怎么报答你呢? 尹家一家人同样傻眼了,狄立东这是走了什么运了?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是,这么多房子他两口子住得过来么? 连同尹父尹母尹艳华尹艳青尹福虎在内、所有尹家人都在考虑同一个问题,尹艳梅得了这么大的房子,必须得来分一杯羹啊! 于是尹父就提了出来,“立东啊,你看你没房子住的时候我和你妈让你住进我家了,现在你有了这么大的房子,环境又这么好,空气又这么新鲜,是不是也让我们老两口到你这养一养老呢?” 狄立东自然不能说不行,却把目光看向李智云,意思是这房子我能做主么? 别看房产证上已经写了狄立东的名字,也别看gps导航地图上标注的是“狄”家庄园,但是老实本分的狄立东仍然不敢轻易行使主权,他觉得在这事上必须要征求一下李智云的意见。 李智云笑道:“别看我,你的房子你做主,你岳父问的是你,你愿意让他住他就住,你不愿意让他住他就不能住,别人谁都管不着。” 这话一出口,尹家一家人立马陷入狂喜,人们最怕的就是这个送房子的人说个不行,只要李智云不管,他狄立东能不让我们分一杯羹么? 就好比那位发了财的大衣哥,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加邻居都能沾光,我们这些至亲还沾不了光?那简直没有天理了。 李智云不再过问庄园的事情,只是告诉狄立东:“我会在这庄园里借住一段时间,你给我们两口子找间客房就行,在借住这段时间里,我会把你得到这个豪宅所引起的麻烦都解决掉。” 既然神识可以浏览全网,李智云也就不打算亲自四处游历去寻找养神丹的药料了,这个世界里什么地方有哪种药材他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只需坐镇狄家庄园,让别人把药材送过来就行了。 这个别人,可以是龙哥。 龙哥的人脉遍天下,世界各地都有为龙哥办事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龙哥是谁,却知道都有谁在给龙哥办事,所以他也无需弄清楚龙哥是谁,只需要通过微信短信伊妹等通讯手段假传龙哥的命令,让那些给龙哥办事的人拿到药材送到狄家庄园就行了。 集齐了药材就可以炼制养神丹,练好了养神丹就可以恢复之前的功力,然后再去长白山附近尝试破壁,争取在界壁空间里进入结界,以完成骊山老母交给自己的差使。 骊山老母交办的事情是必须要完成的,不然狄知逊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总而言之,帮助狄立东也只是看在狄知逊的面子上,而狄知逊本人才是最需要他去拯救的,那才是真正的报恩。 当晚,收拾完龙虎帮的苏倩倩找到了庄园,正好赶上了聚餐。 李智云一行人和尹家一家人在狄家庄园大排筵席,吃了一顿丰盛的原生态绿色食品。 狄家庄园自有物业公司入驻修缮维护,所以不论是菜园子还是畜牧园都没有荒废掉,李智云自然很爽快地划拨了一大笔物业费给物业公司,算起来二百年的物业费都有了。 如同转账给秃尾巴狼的那二十一万元一样,李智云给付的物业费也是在网上截留的不义之财。 在这个世界上各大银行的网络系统里,在时刻流转的现金流里面,总是有着一些灰色收入存在。只要不是正当经营正当劳动所得,就可以拿来用了,这样的钱要多少有多少,李智云是真的不差钱。 晚饭过后,李智云在苏倩倩的服侍下盥洗就寝,算是从界壁空间里穿越过来后的第一次洞房花烛,当然,全身瘫痪的他什么都不能做。 夫妻俩并肩躺在客房里的大床上,苏倩倩感受到了现代席梦思的舒适,睡惯了硬床的人忽然躺在稍软的席梦思上面一定会感到特别舒服,且不说第二天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都没睡呢。”苏倩倩搂着老公的脖子吹气如兰。 “嗯,他们都很兴奋,今晚恐怕是睡不着了。”李智云回了一句,其实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这些人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军警过来抓捕或者是龙虎帮再来报复。 军警方面是不会来抓捕了,在傍晚前后他已经修改了武综总局的网站,同时写了一封信给武综总局的局长,告知对方秦皇陵盗窃案与自己无关,真正的盗墓者另有其人,连同盗墓者的下落也一并告诉了对方。 龙虎帮也一定不敢明着来报复了,出动全帮近半的力量都闹了个灰头土脸抱头鼠窜,就算倾巢而出也讨不了好去,相信他们帮主秦春生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唯独就是汤少鹏的父亲汤国华,杀子之仇是不能化解的,汤国华是必定会派人来寻仇的,只要他获悉自己的位置,他的人就一定会立即赶来。 “ 第四二〇章 各方反应 话说现代世界里的互联网,固然规模宏大浩如烟海,每时每刻都在活动,其活动的种类更是繁杂多样,有军事、有政治、有经济,所关联的对象也是大至国家、小到个人,每一个终端所进行的操作都是唯一的。 即使是同处在一个游戏里的网络玩家,他们所操作的事件也自不同,至少他们的注册id是唯一的。所以没有人能够统计出在某一时间点上互联网的所有用户都在做些什么事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然而李智云却能够做到这些,他随时都能够查到网络上任意一个节点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更可以查明与该事件相关联的每一个人。不仅能够做到这些,而且还可以通过互联网中的个人终端或者服务器来改变那些正在进行的事件。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论互联网再怎么浩大复杂,其归根结底都是为每一个终端的所有者服务的,不论多磨复杂的运算过程,其最初也只不过是某个人下达的一道指令。 所以李智云对于天下大势乃至这世上每一个人的决策都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只是无法做到绝对的控制。 就拿发生在最近的事件来说,李智云判断秦春生不会再来找场子了,结果证明,秦春生真的就偃旗息鼓了。 一百多名骨断筋折的武者被送到了泉城中心医院的外科骨科门诊,病房床位都不够用了,这是什么样的牛人干出来的事情? 亲自到医院察看伤号的秦帮主悚然而惊。 尤其在听过手下的讲述,说对方只是那个叫做李智云的瘫子手下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用的竟然是传说中的劈空掌之后,他就知道这场纷争不能硬刚下去了。 思虑再三,觉得对方既然没有杀人,那么或许就是不敢闹出人命,这说明对方没有什么太过强大的背景,不然就凭自己派出去一百多个高手去截杀对方,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该留有情面的。 基于这个考虑,他决定通过官方的人脉来给对方施压。 我杀了你,我随便找个人顶罪入狱,先死缓再减刑,然后再保外就医就没事了,但是你杀了我的人就不行了,你必须偿命,这就是黑恶势力能够存在的根本原因,不然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凭啥只有你可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就凭你身上纹个龙刺个虎、脖子上带一条金狗链子么?还是你长得比别人黑? 所以说凡是在道上混的必定在官方有着一定的人脉,而且是起决定作用的人物,秦春生混在历东多年、自然不缺少这样的盟友,当即打了两个电话出去,电话里请示,说一个叫做李智云的惹了我了,能不能办了他? 有些时候,平民百姓得罪了黑恶势力之后,遭遇到的种种不公待遇甚或打压并非全部来自黑团伙本身,莫名其妙的就会有人给你穿小鞋。 秦春生这不打电话还好,一打电话立马惊了,关于佛峪别墅的主人,对方就只有一句话:李智云这个人你惹不起。 以对方在官方的权力和影响,居然会如此评价李智云,那就一定是惹不起了,惹不起咋办?换作别人可以说躲得起,但是秦春生他却躲不起。 他自家兄弟的根基都在历东,能躲到哪里去?即使真的躲出去了,今后还要不要养家糊口?还要不要致富发财?那简直没法活了。 经过再三思量,秦帮主决定备一份厚礼,亲自登门道歉,幸好双方都没有出人命,一点小摩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能交成朋友就是双赢,不管你李智云在泉城历东这两地有什么买卖,我龙虎帮让着你就是了。 按下秦春生准备礼品暂且不表,再说另一处,在京城环宇大厦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面,董事长汤国华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杀向泉城佛峪。此时距离他的儿子汤少鹏死在高铁商务舱仅仅才过去12个小时。 正如李智云的判断,杀子之仇是无法通过互联网来消除的,即使你妙笔生花,在互联网上把李智云这个人描述为一个天使,一个万众景仰的神,也绝不了汤国华的杀人之心,因为他杀了人家的儿子。 就拿龙虎帮的秦春生来说,如果李智云杀了他的儿子,那么即使电话里有人说你惹不起李智云也没用了,杀父杀子这种仇恨,与惹得起或惹不起都没关系。 汤国华原本并不知道李智云的去向,高铁上幸存的四名保镖只知道李智云一行六人先于车厢里的其他人下了列车,谁敢跟踪他啊?那可是能够招来五道神雷活活电死汤少鹏的存在! 汤国华没有处罚这四名保镖,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如果也跟着儿子一起死了固然忠勇可嘉,但那是理想中的事情,只有狗才能做到。这个世上哪有能够像狗一样忠诚的人呢? 从四名保镖的口中,他只得到了李智云六人的体貌特征,不过据保镖汇报,说这六个人很可能是经过改装易容的,因为最后这六个人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与他们外表的年龄极不相符。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张轮椅,六个人,在南站广场外面上了一辆别克gl8驶入京福高速了——以汤国华的能力要得到这个信息不是难事。 他甚至命人抓来了那个从别克gl8上面下来的偷车贼,进一步确认了李智云六人的去向。 如同秦春生一样,最初汤国华也是想要通过官方来给李智云施加压力的,区别是他打算双管齐下,要在官方限制李智云一伙人的行动的基础上杀人报仇。 既然李智云能把儿子的鞋变成磁铁,且能招来雷电,就绝对不是常人,必须要慎重对待,万一自己派去的高手杀不了对方,那么还可以通过官方来拒捕并制裁对方,杀人偿命,判他个死刑不过分吧? 他直接就找武综总局的局长,不是电话,是会面,以环宇加团在国内的地位以及影响力,他有资格在任一时间会见武综总局的局长。 会见之初,汤国华的态度很强硬,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吴局,李智云盗取秦皇陵窃得珍稀灵石,我儿子汤少鹏意欲追回国家文物结果惨遭杀害……能杀死我儿子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这事儿得麻烦你们武综总局侦办了。” 然而吴局却打了个哈哈说道:“汤董你最好不要添油加醋扭曲事实,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李智云手里的灵石不是从秦皇陵里流出的文物,其次呢,据我所知是你儿子要杀人家六个人、还要杀死整座车厢的乘务人员,别说你儿子自己遭了报应被雷劈死,就算真是李智云杀的那也是正当防卫,最多算防卫过当……” 汤国华自知实情已泄,却还要强辩,说道:“咱们都是崇尚科学的无神论者,哪有什么报应一说?我儿子就是李智云杀死的,何况他还曾亲口承认。” 吴局长闻言大摇其头,“杀人犯罪这种事情要讲究一个证据,只凭口述是不行的,不能你说你杀了谁你就会被定成杀人犯,不然这世上的嫌犯都可以找人顶罪了,那岂不是乱了套?” 见汤国华一脸激愤还要理论,吴局摆手阻止:“你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你说咱们都是崇尚科学的无神论者,那么你告诉我人类是否有召唤雷电的能力?” 汤国华坚定道:“特殊的人就会有!比如米国漫威的雷神索尔,从前我们都认为那不过是米国漫画家构思出来的虚拟人物,但是现在世人皆知了吧?雷神索尔是确有其人。” 吴局笑道:“嗯,就算那个叫做索尔的有这样的能力,可是世界上不也只有他一个这样的特异人士么?现在你说李智云是第二个,且不说可信度有多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只能把李智云当做国宝一样保护起来,让他为国家效力……” 吴局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就是不肯协助环宇去办李智云,汤国华不禁怒道:“还说为国家效力?我环宇药业为国家纳税多少?为国家培养了多少武者精英?这都是有据可查的,我汤国华如此为国效力,又有什么回报呢?我儿子被歹徒杀了,你这个当局长的却在推诿扯皮……” 吴局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冷然道:“汤董你说话注意点,没错,我承认你的确曾经为国效力,甚至说是国家的栋梁也不为过,但是你怎么知道李智云就没有为国效力呢?” 汤国华听到这里气得笑了出来,大声质问道:“吴局你若是实在不想帮忙也就算了,何必要替他一个盗墓贼杀人犯洗白美化?那李智云为国家效过什么力?我怎么觉得……他是不是跟你有亲戚啊?” 吴局正色道:“汤董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吴向前为国为民奋斗一生,从来就没给亲属谋过任何福利!没有证据的话岂能乱说?你再敢这样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与你对簿公堂!” 汤国华自然不想跟吴局作对,稍稍放缓了语气说道:“既然你和他不是亲戚,你为何又说他为国效力?他那样的人能为国家效什么力?我不信!” 吴局森然道:“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我这里泄密,不过我觉得凭你身后的人脉,要想知道李智云为国家做过什么应该不难吧,你回去自己去问好了。” 汤国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龙哥来问这件事情较好,虽然他也不知道龙哥到底是谁,但是龙哥却是他的幕后老板! 就连他死去不久的儿子汤少鹏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苦苦经营的环宇药业其实是龙哥的买卖之一,龙哥才是环宇药业的真正老板,而他只是龙哥推到台前的一个傀儡罢了。 龙哥肯定能够查出有关李智云的一切资料。这世上如果还存在龙哥都查不出来的事情,那么别人就更查不出来了。 汤国华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一只手机,这只手机永远都只有一个联络对象,那就是龙哥!当然,在龙哥那边与这个手机联络的不一定就是龙哥本人,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部手机与龙哥保持联系,汇报请示并执行。 手机短信里龙哥的回话很简单:李智云无偿提供给国家多项尖端科技,重点是在航空航天领域,他对国家的贡献已经超过环宇了! 普通人甚至是基层官员都不知道,就在汤国华前往武综总局与局长会面的过程里,国家科学院正处于前所未有繁忙之中,全体院士都被召集到了一起,那些有公务外出的也被紧急召回! 那么科学院动作如此之大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钻研什么课题,而是为了消化技术。消化国家刚刚获得的多项尖端技术,尤其是多项属于航空航天领域的世界最先进的技术。 具体什么技术就不用说了,科学家们可以断言,只要消化吸收掉这些技术并付诸应用,我国的科技水平就会全面领先世界,成为全球科技的领跑者! 而这些技术是如何获得的?答案也很简单,是一个叫做李智云的年轻人提供的,而且是无偿提供,科学院的院长刚刚致电李智云,询问他为何如此慷慨不求回报?李智云说了,只为了祖国和民族更加昌盛富强。 这是多么高尚的品格?这是多么无私的奉献?李智云就是华国最伟大的英雄,没有之一!这样的英雄,你说你要让国家机关去惩办他?怎么个惩办法?谁会去执行? 所以汤国华想要双管齐下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他只能自己找人、找自己的人去解决问题,报仇肯定是要报的,却不能大张旗鼓去报,只能暗杀。 龙哥对这个请示的态度是不予置评,那意思大致是你愿意去报仇就去吧,报得了算你运气好,报不了只能怨命苦。 俗话说,命苦,不能怨政府。 第四二一章 凌晨警讯 刘磊和牛蕊是华润物业的两名女员工。没错,刘磊是女的,刘家有女名磊者,不知其父母缘何起名也。 这两名从事物业工作的女同志之所以会出现在本章节中,是因为她们被公司安排了两个肥缺,司职狄家庄园中控室的管理员,本职工作就是盯着中控室的三十六个彩色液晶显示器,两人轮流替换,交接班的时间是每天凌晨4点。 凌晨4点这个时间是负责全面管理佛峪山庄的项目经理楚玲定下的,据说极具专业性——每天的这个时候人类最疲劳最困倦,也是不法之徒最喜欢利用的时间段,选择在这个时间交接班,交班者不敢瞌睡、接班者则需要跟交班者做交接,即可驱除没睡够的惺忪睡意。 这天凌晨也是一样,两名管理员做交接时,少不了要聊上半个小时,这是她们一天中唯一的与人交流的时间,所以很是珍惜,因为其它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独守空房,当真是寂寞无限。 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通常都很隐私,但是这几天却有所不同,这几天她们的话题离不开山庄的新主人狄总,虽然此时这座物业已经不能被称为佛峪山庄了,但是在她们的习惯里一时还改不过来。 关于狄总,她们总会发出诸如此类的赞叹:“你说狄总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能拥有这么大一座山庄,估计即使他有几个亿的家产都不会买这么一座山庄来居住,最少也得有几十个亿……” 山庄建成之后少不了物业维护,华润公司从物业竣工进驻服务以来就没见过这个山庄的主人出现过。 虽然不管业主是否在家物业服务都是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是从今年开始这座物业的物业管理费却断了流了,原本交纳物业费的开发商代表也失了踪,物业公司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要物业费了。 本来物业公司已经做出了决定,到年底若是还找不到人交纳物业费,就自动撤离服务人员,今后这山庄被风吹垮了也好,被雨淋塌了也罢,都不关华润公司的事了,没有拿钱的业主谁会义务维护一个没主的家?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刘磊和牛蕊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她们在这里的工作着实是肥缺,什么都不用干,静坐一个月就能收入6000元的高薪,别看这6000元在整个工薪族里面算不了什么,但是在物业行业尤其是监控管理员这个岗位上绝对是天价工资。 幸好狄总来接盘了,她们才得以继续舒舒服服地挣这份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狄总不仅是华润物业的衣食父母,更是她们两人的贵人。 据说狄总人还没到山庄就把今年的物业费给交了,还不止是今年的,到底给了多少不是刘牛这个级别的工作人员能了解的,总之给了一大笔钱,数额大到令楚经理都差点晕过去,楚经理也因此升任总公司的副总兼狄家庄园的项目经理。 没办法,物业公司的业绩就是物业管理费,楚经理这业绩实在是太炫目了。 虽然保住了高薪岗位,但是刘牛两女仍然很是不甘,因为这几天她们每天都能从监控屏幕里看见居住在山庄的客人,不是狄总的亲戚就是狄总的朋友。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别说狄总那些亲戚了,就连一个瘫子都比咱们命好,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住在这样的豪宅里享受人生。 但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最让两女羡慕的人,那就是狄总的夫人,这女人什么命啊?虽然顔值尚可,但也到不了羞花闭月的程度,咋就嫁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呢? 所以今天凌晨交接班时,两女重点聊的就是有关狄夫人的点点滴滴,刘磊绘声绘色地讲述,说狄夫人昨夜如何在听歌水榭里献舞一曲,昨天白天又如何亲自去菜园浇水。 牛蕊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嘴道:“真是令人羡慕呀,是不是就像天仙配里面唱的那样?我挑水来你浇园……” 说着说着,牛蕊竟然唱了两句,随后又道:“可惜菜园子里面装了脚踏灌溉开关,倒是用不着狄总亲自挑水了。” 刘磊听了就笑道:“狄总虽然没有浇水,可是他也去过菜园子啊,你不是说前天看见狄总往菜园子里埋了一个银色的铅球吗?还让我留意研究一下他埋的是什么东西,这任务我是完不成了,昨天一天都没人去挖那个铅球。” 前天的时候狄立东独自在菜园子菜地的中央埋了一个银色的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什么用途的银球,有铅球那样大小。 这就令看监控的牛蕊好生奇怪了,见过埋种子的,也见过栽幼苗的,唯独没见过埋铅球的,难道说这铅球还能长大不成?于是就嘱咐接班的刘磊注意观察,结果等到她再次来接班的时候,刘磊却说没人去动那东西。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伙食上面,物业公司服务到位,连山庄里的厨师都给配备了。 厨师每天除了按照业主的意愿烹制菜肴之外,还给山庄里的保安保洁以及刘牛这样的服务人员做一锅大锅菜,食材就是取自庄内畜牧园放养的家畜以及菜园子里栽种的时令蔬菜。 刘磊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的羊肉炖土豆格外好吃,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好吃,晚餐的时候我竟然吃了两份,唉,这下麻烦了,只怕要超过一百斤了,你说是不是因为狄总来了、所以大厨也开始卖力表现了?” 牛蕊有些不信,取笑道:“都是绿色食材,从前就很好吃啊,我看你啊,就是心理作用,你是觉得咱们的工作前景变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连带着吃饭都比平时香。” 刘磊摇头道:“不对,不对,原来的饭菜的确不错,但是绝对没有昨天好吃,差的太远了,嗯,如果今天还是昨天那样的饭菜,你吃了就会知道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习惯性地看着监控屏幕,虽然从入住这座山庄至今从未发生过任何治安案件,但是毕竟她们的工作就是看屏幕,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把目光“扔”在屏幕中的风景画面里。 说起狄夫人挑水以及伙食的这一刻,她们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看在菜园子那块屏幕上的,因为话题始终与菜园子相关,然而就在刘磊说到“你吃了就会知道了”这一句的时候,她们同时看见了一幕异常的景象。 北回归线以北地区在11月中旬的天色是夜长昼短,凌晨4点多这个时段本是夜色深深、能见度极低的模糊景象,但怎奈狄家庄园的摄像头精密高档,所有摄像头都是360°云台控制的远红外设备,因此即使有一只老鼠出没在画面里也逃不过监控人员的眼睛,只要监控员的眼睛正好看在那里。 此时刘磊和牛蕊看见的异常景物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紧身衣,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最令她们吃惊的还不是这个女人的打扮,而是这个女人进入画面的方式——她竟然是飞入画面之中的。 人怎么可能会飞?刘磊和牛蕊同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不约而同地问道:“这女人是不是业主?” 远红外成像的缺点就在于很难辨识人的面目,除非是那种特别熟悉的人,不必看脸,只凭一举一动就能断定是某个熟人,但是此时居住在庄园里的业主或业主的亲友仅仅住了四天,即使这四天里面刘牛二女天天都能看见他们也谈不上非常熟悉。 在女性业主当中,她们最熟悉的莫过于狄夫人,其他女性则更次之,所以这一刻她们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辨别,暂时只能肯定此女绝非狄夫人。 她们很自然地用上了排除法,牛蕊首先“不是那个颜值担当!” 牛蕊口中的颜值担当指的是冷清,当然她们此时并不知道那个颜值担当的名字叫做冷清,不仅不知道冷清,她们不知道任何一个狄总亲友的姓名,没有谁会送一份常住业主的名单给她们过目。 相比于其他几个女人,冷清的顔值最高,所以除了狄夫人之外刘牛二女对冷清印象最深。 刘磊随即又排除了一个:“也不是那个胖姑娘……” 胖姑娘自然是李颖,因为在所有女子中她的体态最丰满,所以无需印象如何深刻,只看此刻那个女飞人的身材就可以排除掉她了。 “不是狄老太太,也不是那两个半老徐娘!” 刘牛二女自然而然地把狄立东的丈母娘当成了亲娘,谁住这么好的房子不把亲爹亲妈接来、反倒接岳父岳母来住?那不是大逆不道么!两个半老徐娘指的是尹艳梅的两个姐姐。 “不是那个瘫子的老婆,瘫子的老婆身材比这个女人还要苗条些……” 二女一边辨认排除,一边看着屏幕中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落地之后就向后挥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她们才看清这女子挥臂的那只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一尺多长,正不知这棍子是干什么用的,却见一道白线一闪而没,没入了短棍之中。 女人收回棍子之后并没有立即移动,而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叠纸张,打开之后有报纸半版大小,又将短棍指向纸张,那短棍的头端随即亮起了炫目的白光,照在了那张纸上。 竟然是强光手电! 女子时而低头去看手里的纸张,时而抬头四处张望,似乎纸上画有某种草图,在比较图示与实际环境是否一致,而后笔直走向了园地中央。 “啊,她是奔着铅球去了……”牛蕊对狄立东埋铅球的位置记忆犹新。 刘磊随即醒悟,变了脸色惊声道:“难道这女人竟然是外面来的小偷么?” “应该是吧?”牛蕊也觉得八成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啊!”刘磊霍然起身,冲向控制柜上的报警按钮。 物业监控室的报警按钮是警铃按钮,却与警局无关,按下按钮后警铃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的业主,只会在物业项目经理的寝室以及保安执勤室内响起。 按下报警按钮后,刘牛二女发现屏幕中那个女子已经准确地走到了狄立东埋铅球的位置,再次抖动手中的短棍,关掉了手电,那短棍的头端竟然分散开来,变成了四张铁片,而后铁片又不知怎么就拼接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把精致的铁锹。 也不知这女子的短棍是从哪里买的,功能竟然如此齐全。 女子随即开挖,牛蕊见状大急,道;“坏了坏了,狄总埋的很浅啊,用不了几下就能挖出来了,咱们保安都睡死了吗?怎么还不到场?” 正说话间,就见画面中人影幢幢,物业保安终于赶到了,看那样子似乎带班队长当即喝止并警告了对方,然而那女子却是充耳不闻,继续挖掘。 保安队长如何能让一个小偷在他们维护的物业里为所欲为?见状一挥手,六名保安齐刷刷冲了上去,就打算把女子扭送归案。 只不过下一刻发生的变化却让物业公司没了面子,那女子根本就没直起腰来,就这样弯着腰、一只手抡锹挖坑一只手信手打人。 只用一条手臂,就把连同保安队长在内的六名保安全部放倒在地,从始至终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全然谈不上防御,因为保安们挥出的拳脚只才到半途、人就被人家给放平了。 以一敌六!这女子的武功实在是高的出奇!刘牛二女看傻眼了,听到警铃的都被人家给废了,这大半夜的喊谁来都来不及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女子越挖越深。 牛蕊无奈道:“怎么办?要不咱们这就告诉业主一声?以免事后人家怪咱俩反应缓慢,且玩忽职守,以致于迟迟没有按动联络警铃。” 刘磊却与牛蕊持不同意见,说道:“告诉主人也没用啊,咱们这些保安可都是退伍军人、再就是没考上大学的武高毕业生,他们都没能撑过一个照面,你觉得咱们业主家里的亲戚能比这帮保安更厉害么? 第四二二章 灵石争夺战 物业保安保安都被窃贼放倒,刘牛二女更没了主张,只能使出最后的预案,给项目经理打电话。 没等刘磊拨完号码,项目经理楚玲已经推开了监控室的门。 楚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高挑,虽然顔值只是中等偏上,但身材极好,完全看不出有生过孩子的迹象,为其增色不少,再加上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所以绝对称得上是个美妇。 表面上看似乎没有生育过,但其实她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平时有爷爷奶奶接送,家庭生活稳定,夫妻之间日子长了也就没了什么感觉,于是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来,跟上级领导主动请缨出任佛峪山庄的项目经理,平时吃住都在项目部,只有周末才会返回市区跟家人团聚。 感觉昨天伙食特别好吃的不仅是刘磊一个,楚经理也破例多吃了两个馒头,平时她每顿饭都只吃一个馒头的。吃得饱就睡得香,若不是装在宿舍床头的蜂鸣器响起,她也不会意识到庄园里出了问题。 楚经理很有工作经验,她不知道庄园内哪里出了问题,只知道一定是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按下的报警按钮,于是立即赶到监控室,等她顺着刘牛二女的指向看到屏幕上的情景时,她也惊呆了。 这时候已经不止是菜园子一块监视屏上有异常了,而是多块屏幕中都出现了异常,几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都有人潜入,同时庄园的周边报警器也被触发了,呜呜呜的响个不停,园中多个区域出现可疑人员。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庄园里竟然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保安都被打趴下了,这可怎么办?自己这个项目经理可不会武功。 按道理这个时候就该报警了,不是刘牛二女那样的报警,是向武综局报警,来人身具武功打倒了物业保安,这事归武综局管。 物业公司向警方报警也是有规矩的,通常情况下只能是保安队长以上的领导电话报警并承担责任,而作为普通物业员工是不能直接报警的,必须先请示领导。 身为项目经理的楚玲无疑具有报警权限,但是此时她却不能报警,因为三天前这座庄园的所有人狄总曾对她郑重嘱咐,要求她不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警局报警,能处理的小事就由物业公司自行处理,而若是她觉得处理不了的就无需处理。 无需处理就是撒手不管的意思,楚玲不知道狄总为何会提出来这样一个要求,但是物业公司是给业主服务的,必须要遵从业主的意愿来行事,这是一条行业铁律。 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是她处理不了的,怎么办?如果按照狄总的吩咐,就只能撒手不管,只看庄园里的主人和客人被惊醒后如何处置。 如果这样倒也简单,但是现在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狄总的小舅子尹福虎也曾经叮嘱过她,要求她不论山庄里的大事小情一律向他汇报,每天一早一晚就是她固定的汇报请示的时间,特殊事件立即汇报。 尹福虎俨然是山庄分管后勤的领导,就连狄总也对他非常客气,当着狄总的面对她提出各种要求,她不敢怠慢,都记在了小本本上。狄总也没说这样不行,看样子就是默许了小舅子的权力。 按照尹福虎的要求,眼前这件事绝对属于特殊事件了,可现在是凌晨四点半,若是打扰了尹总休息会不会惹他生气?不管了,先给尹总打个电话再说,反正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她这边拨通了尹福虎的电话,手机铃振了半天,听筒里才传出没好气的责怪声;“谁啊?这五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艹!” 许是先按了接听后看的来电显示,爆了一句粗口后才问道:“哦,楚经理啊,你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楚玲平白无故挨了骂,心里这个气啊,没事我这个时间给你打什么电话?但是这话却不能明着说,只能立即汇报眼前发生的事情。 “庄园里进来外人了,先是进了菜园子……”她力求简短,以争取时间让尹福虎给出指示。 哪知尹福虎只听了一半就打断了她的话,在电话里训斥道:“就这事还用请示我吗?派保安上啊!保安是干嘛吃的?我花钱养你们玩啊?” 楚玲这个气啊,这是什么鸟人啊?不听我说完就下达指示,却只能忍气吞声道:“保安已经被来人打趴下了,一个站起来的都没有,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啊?这么凶悍?”尹福虎的语气顿时紧张了,之前的霸气侧漏踪影全无,说道:“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直接报警啊!” “狄总说过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报警,当时你也在啊。”楚玲都快哭了,这小舅子咋这么脑残呢? “哦,对啊……”尹福虎似乎刚从梦中清醒、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一样,说道:“对,是不能报警。” 楚玲气的脸都白了,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连忙问道:“那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要不要知会狄总一声?” 尹福虎心说这事儿找我三姐夫也没用啊,这庄园里真正的主事人是那个李瘫子,不让报警的指示肯定是李智云下达的,那么这事儿自然有李智云来处理,不论是李智云的老婆还是那个冷清,都是处理这种事情的专业人士。 然而这话却是不能跟物业说的,说了多丢人啊,于是敷衍道:“那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行吧,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在哪呢?我这就过去找你。” 尹福虎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却压根儿不敢去找李智云,李智云何曾搭理过他?所谓“这事我来处理”只是为了在楚玲面前装逼罢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徐娘饶有风韵,若是拿捏住了说不定能偷吃一口也是有可能的。 话说尹福虎这孩子原本也没有这么色,他只是一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废物,但是谁让他姐夫骤然得了一套价值几个亿的房产、跃居土豪行列了呢? 他理所当然地跟着抖了起来,自然而然就开始模仿大户人家子弟那种颐指气使的范儿。问题是在庄园里他还能拿捏着谁?无非就是物业这帮倒霉蛋,让他们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们打狗就不敢撵鸡,白占的便宜能不占么? 想起楚玲那窈窕的身段,一颗心顿时火热起来,挂断手机就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身边原本熟睡着的梁雨涵也被惊醒了,不满地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要干什么去?” “山庄里出事了,我得去主持大局,你接着睡,多睡一会儿美容觉。”尹福虎煞有介事地摸了未婚妻一把,找到了拖鞋下了床,意气风发地出了门,临出门前还回过头看了梁雨涵一眼。 原本王婷婷那事被曝光后梁雨涵已经有了立马分手的决绝了,但是谁让咱洪福齐天呢,三姐夫突然变成了大富翁。如此一来就是打死她梁雨涵都不肯走了,就算明知道我在外面搞了彩旗,她这面红旗也得给我竖在家里,不然老子就换一面红旗给你看! 出了门一溜小跑来到庄园中控室,大喇喇地推门而入,任凭楚玲向下属做介绍:“小刘小牛,这位是尹总。” “尹总好。” “尹总好。” 尹福虎傲慢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个女监控员的脸上扫过,心中有了分数,这俩不太行,长相比较一般,气质也很普通,没啥意思,没有一搞的价值。 随即把目光看向屏幕,此时屏幕中又是一番景象,所有进入狄家庄园的不速之客全都汇聚在菜园子里,而且互相之间打了起来,那打斗场面,比世上任何一部武打片都要紧张刺激。 “我擦,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尹福虎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说来山庄里的人不该是一伙的么? 在尹福虎的认知里,来到山庄找事的一定是龙虎帮的人,他自然不知道李智云携带灵石且在高铁上杀了环宇药业少总裁的事情,没有人会把这种事告诉他这样不着调的家伙,就连他的亲三姐尹艳梅也不会。因为他只会添乱。 “好像是在抢夺菜园子里的什么东西。”楚玲一直都在看着屏幕,所以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在这件事上她甚至不如两名监控员掌握的信息多,刘磊和牛蕊都知道狄立东在菜园子里埋过一只银球,还没来得及汇报呢。 “这就奇了怪了,这菜园子里能有什么东西?也就是些大棚蔬菜和秋土豆罢了,这有什么好抢的?”尹福虎也不说如何处理突发事件了,一本正经地跟楚玲一起分析原因。 只要他们在菜园子里自相残杀,就不会找住在庄园里的主客斗殴,更不会祸及自身,正好可以沉住气跟物业的楚经理装一装逼。 定下神来,尹总开始装逼了,“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先来个狗咬狗,回头我再出去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对了,你们三个都没练过武吧?能看懂这几个人的武功高低么?” 三女自然摇头,楚玲就迎合道:“一看尹总就是练过的,不知道是几星武者?” 尹福虎心说我练过倒是练过,可惜一星也不星啊,但是面对三个没练过的女人自然倍感优越,说道:“也就两星左右吧,本来今年年底想去武综局考个三星认证的,这不又被山庄的事情给耽搁了,唉,人生在世实在是忙,白天瞎几把忙,晚上几把瞎忙……” 他一边说着荤话,一边拿眼角余光关注楚经理的反应,只要楚经理是那种不甘寂寞的女人,一听这话立马就会有所跟进。 然而楚玲却好像没听懂一样,不解风情地说道:“那尹总就给我们点评一下这几个人谁能打赢呗。” 尹福虎闻言不禁懊恼,心说这女人到底是故作矜持还是那方面冷淡?怎么不上钩呢?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年纪天天不回家,那方面总该有些饥渴才对,作为过来人你不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啊。 只是话题被楚玲引到了菜园子里的混战上面,却是没法继续了,让自己评价,自己又该如何评价?十几个人正在捉对厮杀是不假,可是自己连一对都没看明白,根本都评价不了啊。 于是含混道:“嗯,这十几个人的武功大约都在一星二星之间,都差不多吧,都有胜算,只看谁的失误少些,谁的抗击打能力强些就能赢,不是,他们到底在抢什么?你们知道么?” 这时牛蕊再也忍耐不住,说道:“我看他们是在抢狄总埋在菜园子里的一个东西。前天我值班的时候看见的……” 尹福虎闻言顿觉惊奇,“什么?我姐夫在菜园子里埋过一只铅球?他哪来的铅球?埋铅球干什么?” 楚玲一听这话就知道尹福虎在狄总心目中的地位怎样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他,肯定是不信任呗,但是这事儿自己也不知道就不应该了,就批评牛蕊道:“怎么这事你没有汇报呢?你把那天的录像调出来给尹总看看。” 牛蕊一边点动鼠标调阅视频,一边委屈道:“我觉得这是业主的隐私,就没汇报,也没记在值班日志上面。” 其实牛蕊说得没错,对于物业公司的监控人员来说,注意进入物业区域的外人的举动是应该的,这是物业服务内容中规定的工作,而利用监控观察业主的行为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不是工作,那是八卦。 但是这当口为了分析这些不速之客抢夺的物品是什么,牛蕊的监控历程就格外重要了,狄总埋下的东西自然是不想被外人窃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说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 监控视频调出来了,看着看着,楚玲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忽然说道:“狄总埋这颗银球的时候菜园子里面只有老张在刨土豆,但是今夜来到菜园子里的不法分子都能准确地找到狄总埋东西的位置,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尹福虎没想明白,就问了一句。 楚玲道:“说明在老张和牛蕊这两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把这件事透露了出去!即使今天不发生这件事情,这也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泄密行为!” 第四二三章 新闻发布会 楚玲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吓得牛蕊小脸煞白,说道:“这事我谁都没告诉啊,就跟刘磊说过。” 刘磊也慌神了,连忙说道:“我是接班的时候听牛蕊说了这么一句,但是然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离开过监控室,我肯定是不会泄密的。” 楚玲冷着脸说道:“具体是不是你们两个,还要看你们手机的通讯记录,如果不是你们两个,那就一定是老张了。” 老张名叫张永年,是食堂的二把刀。除了给大厨备料配菜之外,老张还负责去畜牧园菜园子捉鸡杀羊、采摘果蔬以及外出采购等工作。 毕竟不论庄园自留地的物产如何丰富,也不可能做到应有尽有,油盐酱醋花椒八角等调料总是要从外面购买的,老张负责的工作就有采购这一项内容太。 拿过两人的手机看了一遍之后,楚玲下了结论:“这事儿多半是老张干的,他最具备与外人接触的条件,这个老张,一定是贪心收了人家好处了,刘磊,你去把张永年找来……” 不多时张永年到了监控室,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很是敦厚,但其实是一个滑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人最爱占小便宜。 老张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把他了解到的庄园内情告诉外人有什么不妥,对此供认不讳,末了还反问道:“这有啥啊?人家只是请我吃了顿饭,拉了几句闲呱,临走打包了两盒烟,这也不行?” 认定了事实,楚玲当即看向尹福虎道:“尹总,我代表公司向您和狄总道歉,并作出决定,开除员工张永年,同时,鉴于他给狄总和您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恳请您和狄总追究我公司以及张永年的责任……” 楚玲可以算得上是标准的物业人,本着做事先做人的原则,在过失面前用于承担,不推卸属于自己的责任,这种品质很是难能可贵,绝非多数人所能做到的。 按说楚玲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作为业主一方的代表,就应该抬抬手宽容一回,毕竟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控制每一名员工摒除私心杂念,人员素质难免良莠不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尹福虎却没有这么宽容大度,在一旁冷眼看着楚经理自纠自查自我批评,之后才陡然发飙:“楚经理,你公司存在的问题非常严重啊!老张的所作所为性质非常恶劣是肯定的,但是只开除一个老张算是什么处理?你们公司的责任呢?你们是怎么管的?” 尹福虎这话说得并没有什么毛病,楚玲也承认公司以及自己管理的项目部负有责任,只是语气重了些,但是接下来的话就让楚玲的一颗心冰凉冰凉的了,他说:“不行,你们这个物业公司管理水平太差了,我不能跟你们合作下去了,换物业公司!” 这个决定对于一个物业公司来说就等于是宣判了死刑,一点余地都没留,楚玲和刘牛二女都呆住了,这尹总刚才还和和气气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凶恶了?这处罚也太狠了吧?得,这下大家的饭碗都丢了。 只是楚玲毕竟是项目部负责人,肩负着公司对她的委托,怎么肯轻易丢掉如此优质的大客户?立即努力挽回,说道:“尹总不要生气,是我们的错我们肯定承认,你该处罚尽管处罚,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极端?给我们留一个改正的机会不好吗?经过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杜绝此类现象的……” 尹福虎仍然不依不饶:“我给你机会?谁给我机会啊?我姐夫的东西能不珍贵么?那银球值几十个亿也是有的,要是被这些人偷走抢走了,你们公司赔得起么?这事儿没得商量,我今天就联系其它物业公司,你等着办交接吧!” 楚玲见状就很无奈,压抑着微微叹了口气,恳切道:“尹总,这几天我每天向你请示汇报,觉得你这人挺通情达理的,而且你对我也很照顾,你就当给我楚玲个人一个机会好不好?再考虑考虑行不?” 尹福虎心中冷笑,你个臭娘们儿还知道我对你很照顾啊?知道我照顾你你还跟我装清纯?你当你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呢? 尹福虎稍一犹豫,楚玲已经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又试探着说了一句:“要不……尹总你就只追究相关责任人可以不?这事是我管理不善,我和张永年都有责任,开除张永年以后我也向公司引咎辞职,你看这样行不行?” 尹福虎闻言心头大急,连忙说道:“别呀,我尹福虎是个讲道理的男人,我和你又没有什么仇恨过节,你辞职干嘛啊?要走你们公司的人全走!” 楚玲面露喜色,立即顺势说道:“尹总这意思,如果我不辞职,我们项目部就可以留下来了?谢谢尹总!” 尹福虎闻言连忙摇头,“你先别谢我,我可没这么说!” 说到此处,见楚玲神色又变得惨然,就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你想要一个机会是吗?行!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今天上午你好好反思一下,午休的时候你在你宿舍等我,到时候只要你态度端正,说不定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午休的时候,在楚经理的宿舍,这个时间和地点有些不对头啊……就连刘牛二女都隐隐的有所感悟,她们也不是完璧之身了,都是有过经历的,完全猜得到孤男寡女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做什么事。 楚玲当然更明白尹福虎的意思,早在今天凌晨这事儿发生之前她就感觉到了尹福虎对她的垂涎了,只是装作不知而已,就算现在也不能严词拒绝,因为人家只是选择了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而已,并没有一定要跟她发生什么,这怎么拒绝? 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稳住对方,保证对方不提换物业公司这档子事再说其它。 正打算委婉地提出换一个时间地点时,刘磊忽然指着屏幕说道:“尹总,楚经理,你们快看,他们不打了。” 这场景说来也是荒唐,在这园内遭贼的凌晨,物业中控室内的五个人都没把心思放在如何驱逐过抓捕菜园子里的盗贼上面。 业主尹福虎一心盘算着如何能占徐娘的便宜;楚玲则是一心要保住物业项目,维护公司利益;遭到开除的老张恨恨地只想等到天亮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牛蕊则在预想中午经理宿舍里面有可能发生的香艳,只有刘磊没忘记关注屏幕中的战况。 当然,狄立东曾经郑重叮嘱楚玲不许报警才是上述情景能够存在的合理解释。 随着刘磊的提醒,尹楚牛三人都赶紧看向屏幕,只见画面里的十几个人果然都不打了,先前那名穿紧身衣的女人想挖的东西也没有挖掘出来,一群人围着那个小坑站了一个圈子,似是唯恐那只银球从地底蹦出来自己跑了。 另外还有两人没有站圈,而是从旁边地上揪起来一个保安,像是在问话,不多时,那保安垂头丧气地走出了画面。 “于化营往咱们这边来了。”牛蕊指着另一个监控屏幕说道,那块屏幕中果然出现了离开菜园子那名保安的身影,正是保安员于化营。 众人之所以对于化营比较熟悉,能够准确地认出他来,是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用北方方言来说就是顺拐,他是保安队伍中唯一的一名既不是退伍军人也不是武高毕业生的员工,据说是公司某个项目经理的亲戚,安插进来的关系户。 牛蕊的判断是正确的,没过多久,于化营就来到了监控室,看见楚经理在这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掩不住脸上的愧色,弱弱地说道:“经理,那些人让我告诉你,让咱们物业给他们准备桌椅和早餐,送到菜园子。” “什么?”楚玲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晕了,这些小偷也太嚣张了,来偷东西还得让主家提供餐饮休憩,简直是无法无天,正准备严词拒绝时,忽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狄总的电话,立马接听。 只听狄立东说道:“楚经理,就按那些人说得办,待会儿你也到菜园子来主持一下……就按照五十人左右的标准布置会场好了,你们物业员工为此付出的工作量单算,按照工资额度另发奖金。” “嗯……好吧……可是……好的,好的,我这就安排,请狄总放心。”楚玲挂断了电话转身就看向张永年,说道:“今天你再干一天,工资按单日的三倍给你,否则你上个月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食堂的大厨并不住在山庄里面,每天开车上下班,早餐服务向来由二把刀张永年负责,如此一来就不能立即驱逐张永年离开了。 其实原本山庄食堂的早餐只给值夜班的服务人员提供,质量高低没人计较,做啥吃啥没得挑。 因为早先没有业主入住,而最近虽然有业主入住了,也没有业主要求食堂提供早餐,毕竟食堂的早餐时间固定,会约束用餐者,想吃早餐就不能睡到自然醒了。 但是今天的情况截然不同,狄总在电话说他也会到菜园子去吃早餐,要跟这些不速之客开一个早餐会,要求物业人员在布置好会场的基础上提供优质早点,此事关乎到业主对物业服务质量的满意度,对楚玲来说无异于一次严峻的考验。 这就等于是在物业区域内举办一次中小规模的团体活动,在没有提前通知提前准备的情况下举办,就要求组织者有极强的号召力和协调能力。 幸好楚玲有着丰富的相关经验,业务熟练,对下属员工掌控也比较得力,命人护送受伤的夜班保安去休息,指挥白班的工作人员开始忙活,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布置好了会场。 按道理狄家庄园既有室内多功能厅也有露天歌台舞榭,还有可用于主客联欢的标准会议室,无论如何也不该把会场布置在菜园子里。 但是既然狄总都说按照不速之客的要求布置,楚玲也就没什么话说,千金难买愿意,业主咋说就咋办,只不过这个会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就怪不得物业公司组会水平业余了。 会场的桌椅仍是按照圆形来布置的,总计分为两个圈子,内圈十六张桌子是为这些小偷准备的,小偷们已经入席;外圈总计四十三张桌子,留了几个入口,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狄总也没说明白,只要求在场中央给他留四个位子,所以她在内圈中间也摆了两张桌子四张椅子。 会场布置完毕,楚玲吩咐加班的刘磊给每一位不速之客都奉上一杯上好的茗茶,然后去食堂待命,只等狄总来到即可送上早点。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楚玲在外圈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或许是出于畏惧,又或许出于是别的什么原因,尹福虎没有跟着来到菜园子,令她享受到片刻没有骚扰的宁静。 坐在内圈桌子边的小偷们知道她是来给大家服务的,反倒没来干涉她的行止,甚至其中有几个懂礼貌的在接过茶杯时还向刘磊和她道了谢。 直到这时她才敢悄悄打量这群这些小偷,发现一共有十五个人,彼此之间似乎很是陌生,说话口音也不相同,其中还有两个白种人和一个黑人,与最先潜入山庄那个穿紧身衣的女人是一伙,说的是英语。 其余的人或两三人或三四人一伙,都只跟自己的同伙小声谈话。 听他们的意思,先前的停战是因为各方的战斗力相差无几,再打下去也打不出个结果来,若是全力相拼最终难免落得个多败俱伤,平白让主家渔翁得利。所以才达成共识,想要坐下来商量一个赌赛争胜的法子。 众人低声议论了一阵,就有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站了起来,说道:“咱们这样,由每方派出一个代表来比武,各使各的绝活,若是我的绝活你玩不转我就赢了,若是你的绝活我学不来你就赢了,这样比出最后的赢家拿东西走人……”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道:“要是我的绝活你玩不转,你的绝活我也学不来,岂不是平手?” 裸晒胡子哈哈一笑说道:“就算咱们两个平手,你敢说别人也能跟咱们平手么?总会有一个最厉害的不是?” 众人闻言多有点头赞同,又与各自的同伴商量了一下,然后纷纷表示同意,场中一共有四伙人,各自指派了一个代表出来。 早晨6点,狄立东夫妇在苏倩倩、冷清、李颖三女的陪同下来到了菜园子,两个大姨子和联桥以及小舅子尹福虎夫妇也跟在后面。 狄立东满面春风,仿佛在座的都是他的亲朋好友,一边点头微笑一边走到了内圈中心的桌子旁边,却不坐下,看向众人说道:“各位朋友早上好,我是狄立东,是这座山庄的主人,请允许我代表狄家庄园欢迎各位莅临寒舍……” 众小偷见状就都不禁有些懵逼,彼此面面相觑,心说这山庄的主人闹得是哪一出啊?不敢赶我们走,就打感情牌?管用么? 却听狄立东又道:“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帮助我平整了菜园子,各位辛苦了,嗯,今天上午本山庄要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这个时候媒体记者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等记者来了再开饭……” 第四二四章 威武狄立东 新闻发布会?什么情况?你家进了窃贼你不想法驱逐,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伙不速之客倒有一半被狄立东给说蒙了,均想:这位狄总也太能忽悠了,见过忽悠人的,没见过这么忽悠人的。 而另外一半人虽然知道这狄家山庄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却也不担心狄立东能玩出什么花样。 既然敢来这里就已经考虑到了种种退路,只凭这个山庄的安保力量并不构成什么威胁,即使报警也不怕,毕竟这里是风景区,警察来少了可以硬刚,若是来得多就往群山里面一藏,即可全身而退。 要怪就只能怪龙虎帮吃了个哑巴亏以后为了脸面封锁了消息,这些人并不知道苏倩倩这个恐怖的存在,因此错愕过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有人趁机打趣道:“狄总你真幽默,你开会就开会吧,还说我们替你平整了菜园子,要不要给我们发点酬劳啊?” 众人都想看看狄立东如何应答,却见狄立东笑看那个打趣的汉子说道:“这位是万先生吧?怎么,金三角的生意不好做了,所以才想到我家来找找门路?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跟我狄立东合作,我保你比从前的生意多赚十倍!” 这话一出口,坐在内圈的各路强者都是心头一凛,除了被称作万先生一伙的两个人余者均想: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万家乐,没想到居然也来到了这低价山庄。 如果狄立东不提金三角只说万先生,那么将不会引起众人心绪的任何波动,但是他偏偏提了金三角的买卖,万先生的身份就被曝光了。 万先生的全名叫万家乐,与曾经行销国内的某个电器品牌名称完全一致,真实身份却是驰名金三角的大毒枭,干他们这一行的为人心狠手辣自不必说,关键是还很能打,寻常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再把目光看向万家乐时,却见万家乐已经变了脸色,再无嬉闹打趣的神情,说道:“没想到狄总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万某受教了,倒要听听狄总的发财路子是什么。” 万家乐已经不敢小觑狄立东了。原以为狄家山庄在明,己方在暗,不论能否抢到好东西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狄立东早就知道自己来了,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狄立东微笑道:“万先生不必着急,发财的路子等记者来了以后我自然会向社会各界公开,这时候就不提前浪费一遍口舌了。” 忽听一个女声说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总绕弯子,既然待会儿要公开,现在先提示两句能死啊?这不是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么?我们可没这个耐心等你啰嗦……” 众人只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那个穿紧身衣的女人,此女自从跟众人发生冲突之后从未发声,只一味苦斗,而且战力超强,只要有人靠近她身边就会吸引到她的攻击,那些物业保安就都是被她放倒的。 人们记得她的声音,是因为后来大家停手之后听见她的几个异族同伴沟通了几句,当时说的却是英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这个女人给人的印象是顔值极高但性格高冷,感觉似乎这张杨若桃李的脸上从来都不会出现半点笑容,而且将来也不会,此刻朝阳升起,众人看见她的右脸颊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伤口,好像已经结痂了,这伤口随着她口唇的开合而颤动,给她增添了一种特别的性感。 却见狄立东转向这个女人笑了笑,忽然伸手指向头顶天空说道:“是和风一号油不够了么?如果是那么你可以把它喊下来加油,这附近随处都有加油站……不过机载的那架昆式战机就不用下来了,如果它对这里发动攻击会引起两国战争的,而且即使抛开两国战争不谈,我也有办法做到让你们机毁人亡。” 众人尚未听明白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那高冷美女却已经神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全身紧绷宛如一头母豹,厉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狄立东仍然带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微笑,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吧?你看你来我家都不打声招呼,我为啥就不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呢?哦对了,我是该称呼你梅特工呢?还是the…cavalry?好像你对铁骑这个称呼不怎么喜欢,是这样么?” 这话一出口众人大多听懂了,原来这位高冷美女竟然是米国神盾局的特工梅琳达,合着大名鼎鼎的梅特工居然也来狄家庄园偷东西,由此可见这菜园子里埋的东西是何等的珍贵! 人们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清晨的天空很是晴朗,万里无云,当然更没有和风一号的影子,看来神盾局的空中总部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能够隐形而且还能消除噪音。 再看梅特工,只见梅特工的脸色难看至极,就仿佛小偷被人捉住了伸向他人钱包的手,又好像与人偷情却被丈夫捉在了床上,先前的强大气场早已消失不见,却有一丝杀气浮现在眼神之中。 梅特工这个纳闷啊,自己一行人来到华国是因为神盾局局长弗瑞下达的任务,要求秘密调查居住在华国鲁省泉城佛峪狄家庄园的人物,有证据显示该庄园中有人突破了军用卫星的防火墙,并利用卫星干了很多危害米国的事情,疑与华国近期得到大量的尖端技术有关。 于是在库尔森特工的率领下驾乘和风一号飞到了这里,并从空中利用卫星监控图像发现了狄立东埋藏银球的秘密,考虑到这颗银球有可能与这伙神秘的华夏人劫持通讯卫星有关,就决定先偷了银球再说。 反过来说,即使这颗银球与劫持卫星无关也具有偷取的价值,至少可以用它来要挟对方承认罪行。 原以为凭和风一号的强大以及自己这个行动小组的精干对付这么一个山庄不成问题,哪料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的身份以及行动进程了若指掌,这个男人未免太可怕了些!如果他执意与米国为敌,那么米国真的就危险了。 她在这患得患失,狄立东却看都不看她的眼睛,随即转向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白人,说道:“哦,迈克尔先生,你腰间那把格洛克自动手枪就不用掏出来了,这东西在华国属于管制违禁物品,如果你一定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开枪,开枪必定炸膛。” 那名白人的手正摸在后腰部位,见狄立东对他说话,只能听出来对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却又听不懂整句汉语的意思,不禁有些茫然无措,手就停在了后腰部位。 他之所以要摸枪是因为从梅特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杀机,准备在梅特工动手的一瞬间跟进出枪,然而此刻又想知道这位山庄主人对自己说些什么,就把目光看向梅特工,以求翻译。 梅特工也才回过神来,低声用英语翻译了狄立东的话,迈克尔立即摇头表示不信,格洛克手枪好就好在质量稳定,开枪卡壳率仅为万分之一,而且自己一直非常注意维护保养,怎么可能炸膛? 为了证明这个黄种人是在虚言恫吓,他索性把枪掏了出来,想要给梅特工看看,结果打眼一看立马大吃一惊,那枪管竟然弯曲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刚才我也没跟别人动手啊。 枪管扭曲,必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力量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可问题是自己的记忆里后腰部位从来没有被人碰触过,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华国真的有神仙? 狄立东只凭区区几句话就震住了在场的绝大多数恶客,同时也震住了他的亲友团以及物业服务人员。 在曲波、尹艳华、徐滔、尹艳青以及尹福虎和梁雨涵的眼中,狄立东从来都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平时与人说话都是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哪里有今天早晨这般神采飞扬、谈笑自若?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钱是男人的腰,有了钱腰杆自然就直了?可是他居然能够震住金三角的毒枭和神盾局的特工,这又岂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事儿当真是无法理解了,若想求得原因,恐怕只有先达到狄立东的身家以后才能知道。 坐在狄立东身边的尹艳梅已经痴了,这还是自己嫁的老公吗?这也太牛了!他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伟岸的男人!自己竟然嫁了这样一个老公,简直比飙升了一亿倍的潜力股还要潜力股啊! 与尹家众人不同,楚玲是没有半点疑问的膜拜在狄立东的光环之下了,她又不知道狄立东从前是怎样的,只觉得狄总天生就是这么豪横、这么不可一世。 怪不得他不让我报警,还让我布置会场,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帮人的来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啊!连毒枭和神盾局探员都在他面前甘拜下风,这世上还有这个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么? 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既不属于尹家亲戚也不属于服务人员的李颖也在暗暗称奇,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有这样的气场和这样的本事? 这简直比李智云都牛,李智云再怎么神道终究是个瘫子,狄立东却是全须全尾没病没灾的健康人,难道他一直都是刻意低调,喜欢玩扮猪吃虎么? 又或许他跟李智云原本就是一伙人,所以都有一身鬼神莫测的怪异本领?嗯,肯定是这样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约好了在长白县的农家宾馆接头? 眼看狄立东气压全场众人,更是收获了无数崇拜的眼神,几乎就要完美控场了,却忽然有人表示不服,顶风而上,一个声音说道:“就凭几句话就想吓唬人么?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先前提议赌赛武功的那个络腮胡子,只见他一脸傲慢的看着狄立东,说话益发轻蔑:“你知道老子是谁么?嘿嘿,就算你知道老子是谁,老子也不会因此怕了你,这些桌子是老子让你们准备的,识相的赶紧上早餐,谁陪你开什么狗屁新闻发布会……” 这帮不速之客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状就都来了兴趣,均知这个络腮胡子的用意,就是想要证明狄立东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才故意挑衅,于是都想看看狄立东如何应对。 这回狄立东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冷然看向络腮胡子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呢?你是谁对我来说很重要么?原本我觉得今天是个开业大吉的日子,在早餐以前打发了你未免坏了客人们的胃口,但是既然你这么急着想要上路,那就成全你好了。” 说罢抬起右手,用一根食指往络腮胡子胸前一指。 在众人眼里,他这一指原本没什么出奇,不过是两人争论或者吵架时的指指戳戳而已,但是下一瞬人们看到的却是一幕恐怖景象,只见络腮胡子的眼球陡然凸了出来,同时瞳孔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放大。 这是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征兆啊,怎么回事? 络腮胡子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悬念,口鼻耳朵溢出来的血液告诉众人,他的确是七窍流血而死了,于是众人大骇。 死人并不足以吓倒这些久经腥风血雨的猛人,吓人的是这个络腮胡子的死因——狄立东那一指究竟蕴含着什么力量?竟然能够导致络腮胡子当场暴毙? 不明觉厉! 络腮胡子还有两名同伙在场,见状就连上前查探都不敢了,唯恐也被狄立东指上这么一指,恨不能从不认识络腮胡子这么个人。 他们甚至不敢去看狄立东的眼睛,然而狄立东却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看似是在冲着死去的络腮胡子说话,实则冲着他们两人:“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也配让我知道你的姓名么?你们三个杀手混在人家寻宝的人堆里算是怎么回事?不想死就赶紧滚!” 第四二五章 历东制药 狄立东说得没错。这个死去的络腮胡子和他的两个同伴都是汤国华请来的职业杀。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汤国华不仅派出了手下两名最能打的五星武者,还花高价雇佣了三个四五星不等的职业杀,算是派出来两波人马。 别看是同星位的武者,若是单论杀人的本领,职业杀绝对比其他人更强、更具效率,因为职业杀除了深谙杀人技巧之外,还懂得制订暗中刺杀的策略,往往能够以弱胜强实现斩首。 所以汤国华分派给五个人的任务不尽相同,两名公司内部的高手重点负责偷抢灵石,而职业杀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李智云。 李智云究竟有多厉害?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在高铁列车上只有汤少鹏本人才感觉到了苏倩倩和冷清的战力,却没有告诉他那四个跟班,带着秘密魂归西天了,以至于汤国华得到的信息也是残缺不全的,没能对李智云一行人的实际战力做出准确的估量。 饶是如此,这伙人来到了泉城之后也没有立即冲进山庄来杀人,都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所以他们先是在山庄外围踩点观察,却碰巧遇见了张永年这个贪心的内部员工,给点小恩小惠再一套话立马得到了灵石埋藏的地点,这与神盾局小组探知灵石的方式又不一样。 而后他们决定先偷灵石,三个职业杀也不傻,在杀人之前先试水对方的实力极有必要,所以他们三个并没有按照汤国华的要求直接杀人,而是也跟在两位环宇药业的高手身边进了菜园子。 他们想要看看包括那个李智云在内的山庄主人如何应对这场大规模的疯狂盗窃,进而对李智云的实力做出评估。 然而山庄主人竟然对此不闻不问,只来了几个保安螳臂当车,再往后就成了开门揖盗了,似乎完全不敢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这就极大程度地误导了三个职业杀。 他们认为狄家山庄不过是外强中干,根本不具备抵抗风险的实力,尤其是那个李智云,直到天亮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说明什么?至少可以说明李智云召唤雷电杀人的能力不是全天候的。 如果李智云随时随地都可以召唤雷电杀死任何人,那么他怎么可能容忍山庄里的乱象发生?怎么可能任由这些窃贼在家里搅风搅雨? 这就是络腮胡子敢于挑衅狄立东的原因所在,但是结果却出乎他们每一个人的意料,狄立东竟然轻而易举地杀死了络腮胡子,然后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李智云并不是最恐怖的存在,狄立东才是! 这样的杀人手段已经胜过传说中的六脉神剑了,纵使已经是武林传说的六脉神剑,要杀人也得在被杀者身体上留下血洞不是?而狄立东这一指,竟然直透内理,摧毁了心脑血管等血液循环系统,这样的功夫谁能与之匹敌? 剩下这两名职业杀心胆俱寒之下,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彼此相视一眼沟通了心意,同时转身就走。 “且慢!”狄立东一声断喝叫住了两名杀手,指着已经横尸脚下的络腮胡子说道:“你们把这个不知死的家伙带出去,不要让他这身臭肉污染了我家的土壤!” 两名杀手哪敢不遵,当即抬起了络腮胡子匆匆离去,趁着狄立东没有报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没脸在这里“扬名”了。 狄立东没有报出他们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不然的话,一方面会引来警方的缉捕,毕竟他们都是名列追逃名单的重犯,另一方面他们在业界也混不下去了,杀手接活失败口碑就没了,以后谁还会找他们杀人? 杀手走后,狄立东算是实现了绝对控场,此时此刻,他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一尊神,一尊不可战胜的神。 最幸福的莫过于尹艳梅,情不自禁地依偎在老公的身上低声询问:“老公,你什么时候练成这么厉害的武功来了?怪不得最近总睡得那么晚……” 狄立东闻言立马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差点让老婆给说漏了,连忙俯身在妻子耳边说道:“老婆,咱先不说这些事,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得主持大局,别的事晚上再说。” 狄立东当然知道真相是怎样的,自己何曾练过什么高深武功?就从前练了些花拳绣腿,连一星武者的水准都达不到,而今在菜园子的所作所为,则完全是与李智云、苏倩倩合演的一场三簧。 说穿了就很简单,昨天午夜时分狄立东去了李智云的房间,并一直在李智云的房间里待到天亮。业主居住的内部区域的监控与监控室的监控不是不在同一系统,所以除了尹艳梅知道狄立东睡得晚以外,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智云一早就知道这帮人要来,就叫狄立东在身边,给狄立东一一描述各方人马的详尽资料,同时准确描述这些人的体貌特征,让狄立东做到对号入座。 等到天亮狄立东来到菜园子以后就顺理成章了,出口就震住了最强势的两路人,而至于络腮胡子出来挑衅,杀死络腮胡子的却是默默无闻的苏倩倩。 苏倩倩并没有坐在会场中心的位子上,那里只有四张椅子,分别留给了狄立东、尹艳梅、冷清和李颖,苏倩倩坐在外圈的席位上,跟楚玲两桌相邻。 苏倩倩杀死络腮胡子的手法是隔物传功,以她的武功自然也可以施展气剑洞穿络腮胡子的身体,但是李智云要求她保持神秘,把这手隔物传功的方法教给了她,通过大地传输内力,既隐蔽,又比劈空气劲强力得多,何乐而不为? 李智云交给苏倩倩的任务也很简单,狄立东指哪个人,她就杀哪个人,就用隔物传功杀人,杀人于无形之间。 那么李智云为何要煞费苦心扶持狄立东做一个傀儡呢?这本是狄立东的疑问,李智云也给出了解释,你一个基本没什么武力的人骤然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财产,何异于拿到了一张催命符? 这就好像六七岁的孩童拿着一块狗头金满大街闲逛一样,没人抢才怪! 李智云对狄立东说,说我和我的妻子终究是会离开你们的,而你要想保住自己这条命,就必须要采取相应的措施,提高自身的武功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演一出戏给世人看,让那些狼子野心之徒再也不敢妄动非分之想。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李智云甘愿隐在幕后,只为“捧红”狄立东这尊大神。当然,李智云的“捧红”计划并非仅仅是唬住这十几个不速之客那么简单,狄立东所说的新闻发布会也是确有其事。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狄立东收拾起被老婆搞乱的心绪,再次开始了演说:“既然提议比武赌赛的人已经死了,那么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继续要求搞什么比武了吧?如果还有,可以现在站出来。” 这就是在红果果的叫板了,怎么着?还有谁不服气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谁傻啊,这时候还敢当出头鸟?还比武?比什么武?有谁能比过狄总这般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段? 狄立东目光扫视全场,等了片刻,才宣布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刚说到这里,楚玲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连忙起身向狄立东表示歉意,在狄立东目光中露出允许的意思之后,走远了些接听,随后快步走到狄立东身边汇报道:“狄总,庄园大门外有新闻记者来到了。” “嗯,请他们进来,直接来会场。”狄立东给出指示,楚玲这才明白原来狄总让自己布置的桌椅是给媒体记者提供的。 随后的半个小时里,陆续有记者来到会场,男男女女的扛着长枪短炮、手里拿着录音笔、手机的形形色色都有,有的蓬头垢面,眼角上还带着分泌物,分明是没有来得及洗脸就被单位领导给催来了,一看就是特紧急的采访任务。 7点整,狄立东要求物业服务人员给每一个在座的与会者送上早餐,然后气定神闲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优雅地把一枚水煮鸡蛋砸在桌面竖直,这才说道:“欢迎各位记者朋友来到狄家庄园,在此我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同时我要宣布今天这桩新闻的主题,那就是历东制药集团正式成立了!” 历东制药集团,是李智云为狄立东指出的一条发展之路,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给狄立东一个庄园甚至再多的存款都是没用的,早晚不是被人瓜分干净就是坐吃山空,总之不是生存发展之道。 恰好国家武综总局的吴局长亲自打来电话,陈述了他所面临的难处,你李智云杀了环宇制药的少总裁,人家汤董事长拿今后的生产经营来说事了,“若是不惩处凶手,我们环宇今后就没心思为国家提供丹药了”,你让我怎么办?总得给个说法吧? 李智云说这很简单,我给你办一家更好的制药企业就是了,所出产品必然远远优于环宇制药,直接取代环宇就是了。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取代,而是对国家教育起到的帮助更胜于环宇。 吴局对这个说法表示不信,“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啊!环宇药业多年以来能在业界独树一帜是有道理的啊,你说取代就能取代,那么他们这么多年又是凭借什么来垄断丹药市场?” 李智云给出的回答是,“如果在国家科学院得到那些航空航天技术以前我说我能弄到这些技术你信不信呢?你肯定不信,但就是这种令你无可置信的事情我已经办成了一件了,现在我说我能办成另一件,你又有什么理由不信?拭目以待就是了!” 所以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以吴局为代表的国家领导看清事实,为此李智云邀请了全国各大知名媒体的记者到场,以求能让全世界的眼睛都看见历东制药的诞生。 会场上,狄立东已经在以一个专家的身份来讲解他的企业优势了:“各位有可能不知道丹药的本质是什么,丹药的本质就是天地灵气,而天地灵气又是从何而来呢?现在我告诉大家,它是蕴藏在土壤里的灵石挥发出来的气体……天地灵气既能够提升人类肌体的活力,也能够改善植物的品质……” 说到此处他指向身前的地面上的那个小坑,内圈就坐的人们都知道那是他埋藏银球的位置,又听他说道:“我在这里埋了一块灵石,灵石改善了它附近的土壤,经过改善的土壤又滋润了生长在这块土壤上的蔬菜作物,现在你们正在品尝的拌三丝、酱黄瓜就是产自这片菜园子里的,是不是味道非常鲜美呢?” 众人有饿得不行的已经开吃了,闻言顿觉嘴里的食物大不一般,没错,是比别的早餐店好吃许多,而那些一直专注听讲的也连忙动起了筷子,开始品尝自己面前的早点,一经入口,立觉不同,狄总说的竟然是真的。 而作为掌管这个庄园一切生活服务的大管家、楚玲就更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就连负责腌制酱菜的张永年都对这两天的饭菜感到无法理解,这种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经过各道工序泡制出来的咸菜居然比那些精心酿制的酱菜还要好吃,这是什么道理? 狄立东的介绍还在继续:“在座的各位里面一定有武者,就是按照庄宗师的理论积蓄气血、淬炼骨骼的武者,你们可以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这道早餐的不同,只要你们吃了我们庄园的早餐,全身的气血立即就会有所反应……” “没错!我的气血的确在变化,比先前更加活跃了,这早餐比一品气血丹还要管用!” 插话的是坐在内圈席位上的一人,或许在座的众人里面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是狄尹夫妇和冷清以及李颖却是知道的,他就是聂熵,是庄宗师的入室弟子。 聂熵和他的另一个师兄一起来到狄家庄园,其目的既不是要杀李智云也不是偷盗灵石,而是为了缉捕冷清。 只不过身为武综总局的内部人员,临来之前受过吴局的一番教诲,聂熵深知李智云已经是得罪不起的存在了,要缉捕冷清必然会遭到李智云的阻挠,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打算混在各路人马之中看看风头。 第四二六章 大手笔 既然有庄宗师的入室弟子现身说法,再加上吃到嘴里的事物的确美味非常,众人就更加相信狄立东的话了,由此更加认真听讲。 只听狄立东讲道:“这位聂先生说得没错,各位现在吃的饭菜就相当于气血丹,除了味道鲜美,且原有的营养不变之外,还具有辅助锻炼,提高武功境界等多种效果。” 跟聂熵坐在一起的那个武者忽然说道:“既然这些食料取自这个菜园,那么此处已经变得如此狼藉一片、岂不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怎么不见狄总因此恼怒呢?” 这话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既然狄总你口口声声说这些食材如此珍贵,怎么却不心疼这片被人践踏的不像样子的菜田呢?这很不符合情理啊。 十好几个高手在这片菜园子里激战了将近一个小时,以他们的拳脚功力,这片菜地焉能不被破坏?尤其是用来布置会场的中心区域,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了,连地垄都被蹚平了,哪里还有垄间生长的菜苗菜株? 狄立东却哈哈笑道:“这正是我之前感谢各位的原因所在,先前我曾经感谢各位帮我平整了菜园子,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因为我要在这片区域栽种各类草药!” 同样是孕育灵石的土壤,用来栽种草药肯定要比栽种蔬菜更具价值,因为草药才是制作丹药的主要成分。 这其中有不少记者对丹药这个堪比抢钱的行业有所了解,甚至知道环宇制药之所以能够垄断丹药市场、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找到更具药用价值的草药。 其中一名戴眼镜的女记者就此问道:“请问狄总,贵企业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投产,生产出来的丹药与环宇药业的丹药相比会不会更好?” 这个问题就属于挠痒痒式的提问,只要历东制药真的能拿出胜于环宇药业的产品,那么这位记者就等于是在帮狄立东宣传产品,正所谓搔到了痒处; 反过来若是历东制药只是在做虚假宣传、实际上并没有真材实料,那么这位记者就是在打狄立东的脸了。 狄立东对此早有准备,闻言立时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但这是两个问题,首先我要回答第一个问题,不是什么时候投产,而是什么时候出品,这个时间大约是在一个月以后,一个月以后我们的产品将会在全球范围内铺开……” 全球范围?众人闻言顿时很是吃惊,华国的丹药即环宇药业的产品向来只在国内销售,因为它的市场只在国内,外国虽然也有搏击训练的团体组织,但是人家的理论与华国的理论完全是两码事。 外国人训练搏击之术,在外讲究速度和力量,在内讲究血清基因,根本不讲究什么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自然对华国所谓的丹药不感冒,退一步说,就算真吃了也没啥用。 所以狄立东此时竟然说要在全球销售丹药,就让内行人嗤之以鼻了,这不明显是在吹牛逼么? 然而狄立东旋即给出了解释:“这就牵扯到了第二个问题了,我们历东制药出品的丹药并不是只有气血丹、淬骨丹这类辅助武者晋级的丹药产品,我们还会推出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等多个种类的丹药,这是环宇药业所无法比拟的。” 众人听了这话反应并不热烈,不少人都有些不以为然,均想:你这样搞会不会杂而不纯、多而不精呢? 狄立东当然考虑到了众人会有这个疑问,着重解释道:“或许有人会觉得我们博而不专,我要告诉你,你肯定是多虑了,我们的产品一定会比环宇药业的产品强,有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可以证明。” 终于说到正题了,众人尽皆一振,再次专注起精神,只听狄立东说道:“其实之前我说过,环宇药业的丹药是依靠各类蕴含天地灵气丰富的草药做出来的,举个例子,就说千年人参吧,他需要用千年人参作为原材料,这里我先反问大家一个问题,人们都知道人参是年数多的好,但是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众人一片沉默。人参自然是年数越多的越好,这看似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常识,但是要问为什么年数越多越好,还真没几个人敢说知道。 狄立东自问自答道:“因为年数多的人参吸取的天地灵气就更多,接受天地灵气滋养的时间长,它的品质就益发的高,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参中所蕴含的沉淀下来的天地灵气是多是少,决定着它的品质高低。”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狄立东这么一说,想象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狄立东随即抛出了最重的重磅新闻:“环宇他们依靠野生人参,野生人参又有多少?是他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么?不是吧?但是我们历东制药却可以人工养殖品质高于千年野生的人参出来,我相信在座各位只要是吃过我们提供的早餐的,就不会否认我这个说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人家历东制药掌控着灵石药田,连种出来的萝卜白菜的品质都远胜其它地域出产,难不成种了人参反而不行?没可能啊,一定能行! 环宇药业尚且受到野生药材的限制无法随意扩大生产规模,但是貌似历东制药是可以的,只要不超过他这个菜园子的出产上限…… 这时此前那名女记者再次提问道:“感谢狄总的回答,令我茅塞顿开,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你埋在这块地里的灵石所能起到的作用仅限于这个菜园,那么如果有一天市场的需求量超过了你这块药田的供应量,你该怎么办?还有,在我的认知中,你埋在地里的灵石也是会有损耗的吧?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少直至消耗殆尽呢?” 狄立东大手一挥道:“这都不是问题,因为我除了这一块灵石之外还能弄到更多的灵石,只要市场需求增加,我会在附近另寻良田进行开发,来满足企业发展的需要……” “哄……” 这个回答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人们顿时沸腾了,原来人家狄总另有渠道搞到灵石,难怪描绘起蓝图来底气如此充足,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如果狄立东没有本事搞到灵石,那么这第一块灵石又是从哪来的? 一名男记者趁着会场骚动走到了狄立东身前,把录音笔伸了过来,问道:“狄总你好,我是泰晤士报驻华记者,请问您的灵石是从哪里获得的?” 狄立东闻言立马脸色一沉,“这是商业机密啊伙计,这事儿你也能问么?无可奉告!” 众人见状立即哄堂大笑,这记者的提问也太业余了些,又或者就是想要刺探历东制药的商业机密,却忘了吃相实在难看。 男记者碰了一鼻子灰,自知问了不该问的话题,灰溜溜地回到了记者席,狄立东也不继续追究,看向场中众人道:“最后呢,我要代表历东制药借这个新闻发布会隆重招商,诚招欧米地区及世界各国各地区的一级代理商……” 说到此处,就把目光看向了梅特工,说道:“梅女士,我公司即将出品的养颜丹、美颜丹可以真正做到美容养颜,还兼具改善体味的特效,一旦推向欧米等国家地区,必将受到广大妇女的追捧抢购,不知你是否有意做我们公司的代理商呢?你是华裔同胞,我可以优先考虑你,这可是比抢钱还快的生意!” 梅特工听了立马迷茫了,神盾局是真缺钱啊。 与中情局、联邦调查局不同,神盾局这个部门所接手的案件都是一些无厘头事件,即那些在推理上有可能会对国家及人类构成危害的、且碍于司法程序无法立案的人和事。 说白了就是没头的苍蝇乱飞瞎撞,瞎猫碰见死耗子一样逮住真人真事儿找到证据了才可以向政府伸手要经费,但更多的行动都是捕风捉影白忙活,白忙活也是大把的烧钱,但是你白忙活谁给你调拨财政收入呢? 见梅特工犹豫,狄立东也不强求,说道:“我没有骗你,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不行你可以去跟库尔森先生商量一下,或者给你们弗瑞局长打电话请示也行,至于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看就算了吧,大家交个朋友得了。” 说罢不再等待梅特工的回音,看回全场,场中正有不少举手示意想要争做历东制药的代理商,其中竟然不乏财经记者,这些记者也是脑子活泛,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当即决定揽下一个甚至多个代理名额来,回头只要利好就直接辞了新闻单位的工作赚大钱。 狄立东却没有与这些人一一洽谈,只说道:“有想要与历东制药合作的待会儿都跟总经理接洽……” 众人听了这话就都愣住了,谁是历东制药的总经理啊?也没听见你宣布或者介绍啊,不就你狄总一个董事长么?于是不少人把目光都集中在狄立东身边的三个女人脸上,猜测有可能出任总经理的是谁。 多半是狄夫人咯。持有这种想法的人数最多。 然而狄立东却有些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给大家介绍我们历东制药的总经理,正好趁这个机会宣布一下人事任命……” 说着话先转头给坐在外圈的苏倩倩递了一个眼神,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一个皮肤较黄相貌平平的女子,其顔值远不如坐在她旁边的物业经理楚玲。难道是她?这女人是谁? 苏倩倩却是知道狄立东的意思的,这是告诉自己他要用手指人了,但这次不是指谁杀谁,这次是计划里固有的程序,于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狄立东见苏倩倩点头之后才抬手指向了楚玲,宣布道:“这位楚玲楚女士,就是我们历东制药的总经理,大家欢迎楚总讲话。” 楚玲立马傻眼了,这狄总乱开什么玩笑啊?我一个月薪一万的物业项目经理怎么能够出任你这么大公司的总经理呢?而且我们公司也不会同意你这样挖人不是?难道狄总是在说笑?难道他也跟他小舅子尹福虎一样要拿我寻开心么? 狄立东知她惶惑,立即提示道:“楚总,你可以看看你的手机。” 楚玲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手机从振动模式调成飞行模式了,原因是尹福虎发了好几个荤段子在微信上,不仅发段子还要求自己回复,这种荤段子怎么回复?一回复不就坐实了一对狗男女了么? 所以她直接静音了手机,准备中午尹福虎问起来时就以遵守会场纪律为由搪塞过去,还不知道究竟能否过关呢,要是尹福虎以自己藐视他为借口发飙,继而强行更换物业公司,那自己可就真的麻烦了。 可是现在狄总又让自己看手机干什么?难道狄总也给自己发了黄段子?不可能吧?狄总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她疑惑地拿起手机一看,结果立马呆滞了,微信里面有一条信息赫然是华润物业老总发来的,上面写着:“经公司决策层研究决定,现与你解除劳动合同,由历东制药负责接收并安排职位。” 再往下看,只见还不止是老总码下的一段解聘文字,还有一个盖着公章的公司文件影印件附后,照片上那张纸上清晰地写着:兹有本公司楚玲同志工作勤勉、业绩优秀,现调任历东制药出任总经理一职云云。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事先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给卖了? 楚玲知道这不是开除处分,自己公司是以一种欢送的态度来解除合同的,其实就是恭喜自己另谋高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再看当前,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期待着自己讲话呢,自己若是继续发呆下去未免落了狄总的面子,于是艰难说道:“狄总,我既不懂生产也不懂销售,怎么可能做好这个总经理,不如你另请……” “高明”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狄立东打断了:“咱们公司的产品就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生产不用你管,销售就更谈不上了,只要产品出来代理商批发商自然挤破门槛,你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内部管理,主抓客户接待和财物两项工作。” 狄立东说到这里又看了看站在会场四周的物业公司服务人员,说道:“还有就是你项目部的这些员工,也都被我接收过来了,从今天开始每个人的工资翻十倍,如果还有不愿意在我这里干的今天就提出辞呈……” 刚说到这里,只听见“噗咚”一声,却是加班的监控值班员刘磊昏倒了。 第四二七章 帮衬后人 刘磊没法不昏倒,从物业公司的临时工瞬间转为震动全球的大企业员工,月薪从6000变成了60000,这幸福来得都不是突然不突然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梦幻。 原本值了一天一夜班的她,凌晨好一阵担惊受怕,又加班忙活了一上午,再听见这样的喜讯,若是还能保持文静站姿不昏倒,那就真的没天理了。 就是楚玲也惊得花容失色,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颤声问道:“狄总,你是说,我的月薪可以拿到十万?” 狄立东大手一挥,摇头道:“月薪十万?我历东制药的总经理月薪十万,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得多丢人啊?后面再加个零!” 这回楚玲也体会到刘磊的感受了,这大脑是真的缺氧啊,身子接连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步刘磊的后尘,却被坐在身边的女人扶住了,“楚总,你没事吧?” 到了这个时候这场新闻发布会也就开到了尾声,楚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狄立东身边、又是怎样面对几十个镜头说了些什么,总之她讲完了话这场别开生面的会议算是圆满落下了帷幕。 再往后就是楚玲回到她的总经理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从前的物业项目经理办公室,跟有意向做代理商的人们签署意向性合同,这下不必担心尹福虎的骚扰了,因为这些合同一天都签不完,不说资质,总得弄清楚这些人是否具有做代理的能力和诚意吧? 散会之后,狄立东留下了先前进来偷灵石的几个人做最后的沟通,三个职业杀被他弄死了一个赶走了俩,梅特工也带着两个白人一个黑人失魂落魄走了,就只剩下金三角的万家乐一伙人、环宇制药的两个高手和武综总局的两个高手,其中一个是聂熵。 大毒枭万家乐已经正式成为历东制药东南亚地区的代理商,历东制药如此善待不速之客又如此慷慨,令他很是受宠若惊,思前想后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得到如此礼遇。按说自己在金三角的威名也唬不住华国鲁省的牛人不是? 他却不知狄立东之所以以礼相待并给他红利、完全是另一个叫做李智云的人做出的安排,而李智云之所以让狄立东善待他,则是因为他的祖上是李智云的小舅,万宣道。 除了万家乐这一伙人之外,狄立东主要对付的是环宇药业和武综总局这两伙人,必须搞清楚前者是否还想报仇,后者是否还要抓捕冷清。 面对狄立东的询问,环宇药业的两人表示回去就辞职不干了,或者干脆不返回环宇了,跟历东制药这样的企业作对不是找死么? 然而武综总局的两个高手却表示坚决不会放过冷清,对此狄立东只能按照李智云的安排给出答复:“关于冷清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但是你们也不要妄想在山庄里把人抓走,如果还想留在这里就好好享受我们提供的美食,否则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不然大家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狄立东都这样说了,聂熵两人自然不敢翻翻,主要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狄立东究竟是怎样杀死那个络腮胡子的,不弄清楚这件事,就根本谈不上与狄家山庄作对,非要作对的结果就是被人家弄死。 所以师兄弟两人只有走人。就算不离开泉城也不能继续留在这山庄里面了,不然见到冷清抓还是不抓?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聂熵也留了一句话在这里,“今日得见狄总出手不凡,他日我们师兄弟会再次来访,届时再领教狄总的高招。” 中午的时候,尹父尹母带着两个嫁出去的闺女和儿子一起来找狄立东,面色很是不善。 狄立东知道这一场风雨无可避免,就把山庄的事务交给楚玲去办,又把岳父岳母一干人请到了自己卧房旁边的会客室。 尹母一进门就开始了兴师问罪:“立东啊,你做事不地道啊,成立个公司,总经理却安排一个外人来做,还是个女的,你让艳梅怎么想?而且你眼里还有没有咱们家人啊?昂?” 狄立东唯有苦笑,这些安排都是李智云的决定,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即使是到了眼下这个场面,自己也仍按要执行李智云的安排,因此强打起精神说道:“妈,你不明白,家族企业弊病太多,是不可能做大做强的,所以……” 尹母直接打断:“我不管!你也别跟我说这个那个,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你给人家楚经理一个月开一百万,给我们艳梅多少?这事儿你问过我家艳梅的想法没有?你们还是不是夫妻?还有,你弟弟虎子到现在也没一个好工作,是不是你这个当姐夫的不打算管啊?” 狄立东苦不堪言,心说李公子啊李公子,你为啥要让我顶这么个雷呢?咋就不让我说实话呢?只要你跟我岳父岳母说明白这公司是你的,他们不就闹不起来了吗? 看见女婿语塞,尹母更来劲了,说道:“这样吧,你把楚玲的总经理撤了,给她一个副总经理干,让你弟弟虎子当这个总经理!” 狄立东一听就急了,说道:“妈,这可不行,人家楚经理懂业务有能力……” “她有什么能力?不就是一个物业的管家婆么?”尹福虎开始插嘴了,“我看你就是对人家楚玲有意思,想偷腥是吧?你看你对她这个体贴照顾,真不怕我三姐跟你离婚啊?是不是有钱了就想甩了我姐啊?没门儿!当我们老尹家好欺负是咋的?” “虎子你说什么呢?”尹艳梅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屋子里一帮人就责怪道:“都跟你们说了不要来不要来,怎么还是来了?” 尹母见状顿时就红了眼圈,“哟,这可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哈,这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你小心他哪天把你给蹬了,到时候可别回娘家来哭!” 尹艳梅涨红了脸说道:“立东是那样的人么?” “不是那样的人是哪样的人?当初追你的时候他可是穷得叮当响,我们当父母的说别的了么?不是没拦着你嫁给他?现在倒好,他有钱了,抖起来了,怎么着,就不把我们娘们儿放在眼里了?” 狄立东被闹得头大如斗,把心一横,就按照李智云的安排说狠话了:“妈,艳梅,不是我不让虎子进公司,而是他实在不干正经事,不信你们可以调录像,看看咱们来山庄以后这些天他都在干什么。” “他干什么了?”尹母兀自在帮儿子说话,“你不给他活儿干,他能干什么?怎么着?我儿子在他姐姐家里住几天还不行啊?碍你眼了是不?” 狄立东再也忍不住,直接点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每天都去骚扰人家楚玲……” 尹福虎顿时大怒,吼道:“啊,你去找楚玲就是工作,我去找楚玲就是骚扰了?我骚扰我也没拿自家的钱去倒贴,你呢?你凭什么给她开那么高的工资?是不是占了人家便宜了,拿钱买单呢?” 狄立东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转头看向妻子,只见妻子的眼神里也有了些许疑问,禁不住叹息一声道:“算了,妈,我给你和爸每人一千万用作养老,两个姐姐一人五百万,另外给大姐夫和二姐夫两个公司,给虎子一千万随便他怎么用,我觉得我这样应该算是尽到一个做姐夫的责任了。” 一直没说话的尹艳华和尹艳青两姐妹一直没说话,此时顿时眼睛放出了光芒,齐声问道:“什么公司?” 别看狄立东只承诺给姐妹俩每人五百万,比起父母和弟弟少了一半,可是外加一个公司就有了讲究了,若是良性资产那就等于是给了一棵摇钱树,又岂是五百万块死钱可比? “我打算给大姐夫一家餐饮连锁公司,是我刚刚收购的药膳楼。” “啊?这个不错啊!”尹父惊叹了一声。 泉城的药膳楼可是老牌酒楼了,在计划体制时期一度被公认为省城最好的饭店,尹父年轻时曾经去过一次,还是别人请的,吃得那叫一个香甜,那感觉、那回味至今难忘。 只不过后来在市场经济大潮下无数新颖的餐饮品牌开始涌现,渐渐地淹没了这个名噪一时的老牌酒楼,据说现在已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 “什么不错?”尹母推了老伴儿胳膊一把,“不错它能关门?” 狄立东不理岳母,说道:“我打算把咱们菜园子的食材推入市场,就用这家药膳楼来打响招牌,只要经营的好,还可以在国内各大一线城市开设连锁店,这样搞起来一年几个亿的净收入不成问题。” 只要是练武的就会知道狄立东这话绝无水分,他这灵石菜地种出来的菜既营养又美味,关键是还能助长气血,提高武功进境,就是标个天价都有人吃,这买卖绝对是好买卖。 不懂武功的尹艳华尚且不知就里,练过武功的尹艳梅却已经感动的眼圈红了,挽住老公的手臂说道:“谢谢你,老公,你真好!” 尹艳青见状就催促道;“那另一个公司呢?” 狄立东道:“水产养殖公司,其实这个公司和餐饮连锁是链式产业,因为餐饮连锁所需的食材里面只有家禽家畜和果蔬是可以用灵石滋养的,唯独水产尤其是海鱼这方面是个短板,所以我打算在沿海地区包一个渔场,专搞灵石海水养殖……” 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讲的有些太过详细,就转而说道:“这两个公司,只要大姐夫和二姐夫感兴趣,尽可以挑选一个去接收,我会让楚玲跟你们办理交接手续,接收了就是你们自己的买卖了,独立经营自负盈亏。如果你们不感兴趣,那我就自己找人来运作……” “好啊好啊!”两个大姨子欢天喜地,尹母却撇了撇嘴,“好什么好?给你们姐俩两个公司,这家产终究是不姓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都没人关心你弟弟,就一千万就给打发了,他花没了咋办?” 说到此处看向狄立东,“是不是花没了再来找你要?” 这一句真把狄立东惹急了,冷冷说道:“一千万已经不少了,你们可曾问过我给自己留多少钱没有?实话告诉你们,我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不给虎子公司是因为给了他他也经营不了,妈,女婿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你女婿我不是银行。” 说完这句话,狄立东转头就走,把一众亲戚扔在了会客室,带着满腔的愤懑,来到了李智云的客房。说道:“李公子,你可算把我给折磨毁了。” 李智云淡淡一笑,悠然道:“现在折磨一下也好,免得将来连命都搭进去,你要记住,这个历东制药真的不是我的,它就是你自己的,但是你并非只对你自己负责,你还要对你的妻子负责,对你手下的员工负责,甚至还要对你的子孙后代负责!” 狄立东默然不语,知道李智云说的都是对的,而且是真的为了他好才这样要求他。 李智云语气渐渐严厉,道:“你即将掌握偌大一个企业,已经拥有了可令世人红眼的珍稀资源,若是再不强势些,别说江湖上和国外那些狠人了,就你这个小舅子一个都能把你害死!” 见狄立东听进去了,李智云就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说道:“我终究是要离开你的,我只希望我离开你以后,你和你的妻子能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最好再添几个儿女,人生夫复何求?” 说完这句话,李智云也沉默起来,心中默默对隔世离空的狄知逊说了一句:“狄大哥,兄弟我帮衬你的后人也就只能帮到这样了,今后的路还要他自己去走。” 良久,狄立东起身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么?没有我先出去了。” 李智云想了想道:“楚玲是个好女人,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没打算乱点鸳鸯谱,我只是想说,这是个值得信赖、可以放心托付的女人,有她帮你,我才能放心。” 第四二八章 李颖的偶像 尽管李智云很想替狄立东把尹福虎轰出山庄,但是他终于没有这么做,这事儿必须要让狄立东自己来,不然将会留下后患无穷无尽。 狄立东终于狠下心来送走了小舅子,却是使了一个破财免灾的法子,在某高档小区给小舅子买了一套新房,又给了一笔装修费用,让小舅子和未婚妻自己去装修,这才算是送走了这尊瘟神。 其实狄立东也不是不明白李智云的良苦用心,只不过他无法不顾虑别人的看法,哦,你狄立东有钱了就六亲不认了是吧?仅此一句,就足以令他不堪承受。 尹福虎走了,尹父尹母也回了自己家,两个大姨子也都跟着老公回去入手新公司的管理经营,山庄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随后的几天,网上社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历东制药的新闻,人们把历东制药的横空出世与几天前发生的灵气复苏联系了起来,均认为历东制药属于应运而生。 这些天每天都有人送一些花花草草到狄家山庄,都由楚玲负责接待,支付货款及劳务费给对方,并经过狄立东的检验再决定是栽种到药田里还是另作他用。 只有李智云一个人知道,这些送药材的人都是龙哥的人,送来的药材有的需要二次栽培,有的直接就可以晒干了或晾干了储存,等待凑全了药料再一并投入丹炉。 地球上的草药并不是所有种类都像人参、灵芝、首乌那么珍贵,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草药如同野草一般一文不值,但是它们在炼丹炉里发挥的作用却是不亚于人参等名药,有时候甚至会起到无可替代的决定性作用。 依靠丹炉炼丹肯定满足不了一个制药企业的生产需求,在慕尼黑定制的一套丹药生产线也已经装上了货船航行在大海之上,再有一个多星期即可抵达泉城,投入安装调试。 现代药业的生产必须追求产量,只有那些极其特殊的丹药才会用到特制的丹炉。 除了全民关注的历东制药以外,药膳楼餐饮连锁公司和海水养殖公司也都开了张。 药膳楼被曲波更名为仙客来,不是取自同名花卉之义,而是意为有资格品尝本店饭菜的都是仙人一样的高贵。 仙客来酒店的生意很是火爆,曲波和尹艳华两口子也够黑,真敢定价,一顿饭吃下来至少花费百万,但就是这样都挡不住天天爆满,截至目前,客人需要提前三天预约才能排上号。 相比之下海水养殖公司就很低调,不为人知。徐滔和尹艳青两口子跑去人才市场紧急招聘了数名员工,包机飞赴南沙群岛,把狄立东交给他们的一小块灵石带到了已经买下来的那座无名小岛上面。 灵石的效果立竿见影,一经埋入海底,小岛周边的海洋生物立即发生了质的变化,再捕捞出来时那味道简直是难以描述的鲜美。 空运回来直供仙客来酒楼,亲姐妹明算账,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所以说曲波和尹艳华的黑其实有一半是付给徐滔和尹艳青的高昂成本。 一切都在蒸蒸日上,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狄立东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还剩下唯一的忧虑就是希望李智云能够多陪伴自己一程,走得越晚越好。 这天下午,狄立东正坐在新近布置好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玩手机,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说了声请进之后楚玲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汇报道:“狄总,东胜武馆的少馆主程天啸来咱们这里预定气血丹和淬骨丹,却不交定金,还说咱们的丹药价格太高,要我给他打一折,我不跟他签合同,他就把我办公室给砸了。” 狄立东听了就不禁怯意大生,因为他不仅知道这个程天啸是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东胜武馆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东胜武馆是泉城乃至鲁省最大且最有名气的武馆,培养出来的武者遍布全国,其教学成绩即使在全国范围都排得进前三。 如果说上述都是东胜武馆表面上的荣誉,那么从另一面来说,东胜武馆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着极其深厚的人脉关系,尤其是在泉城这座省会城市里,不论他想办什么事都有人帮忙,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绿灯。 东胜武馆不是涉黑团伙,却比涉黑团伙的能量更大,更不好惹,而在近年来东胜武馆中名头最响的莫过于少馆主程天啸了,据说此人极度任性,他认准了的事情谁都劝不回来,一定要办成才行。 居然是他来了,这可怎么办?别看前几天自己把神盾局特工和金三角毒贩都给唬住了,但是那是假的,是李智云导演、由自己和苏倩倩演的一场戏,那个不叫硬实力。 更何况那些人都是外来势力,程天啸却是正宗坐地户,不能等同视之。 楚玲处理不了这件事是正常的,如果能够摆平才是怪事。 但是事情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就必须给个说法了,毕竟自己才是历东制药的老板,于是问道:“你跟冷清说了么?” 冷清现在是历东制药的安保总监,这是一个秘而不宣的职位,碍于她的特殊身份,所以不能公之于众,只要狄立东和楚玲两个人知道就行了。 冷清的职责就是解决上门找事闹事的江湖人物,这是李智云直接安排的,李智云亲自跟冷清谈话,你负责保狄家一辈子,我负责给你解除后顾之忧,大家相得益彰。 冷清很乐于接受李智云的安排,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楚玲和冷清算是一文一武,公司经营找楚玲,与人打架找冷清。 至于李智云和苏倩倩两口子,还是那句话,他们早晚都是要远走的,从现在开始就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了,以免到时候他们一走留下的人撑不起来。 听狄立东问起冷清,楚玲就摇头道:“没有,不是定好了么?只有你一个人有权限去找冷清。” 狄立东一拍脑门,说道:“是我糊涂了。”连忙给冷清拨了个电话,要她到楚玲的办公室碰头。 狄立东觉得这事儿不能让冷清硬来,必须自己到场,冷清只起到一个预防万一的作用,这事儿能沟通协商就还是沟通协商的好。 历东制药总经理办公室,几十平米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一组沙发完好无损,其余的办公家具全都被人砸了个稀碎。 就这组沙发也是因为承载了一个人的屁股才得以保全,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的青年就是这个屁股的主人。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只看那抽烟的动作就知道他尚有怒火没有发泄干净,一根烟只抽一口就狠狠地掼到地上,然后再掏出另外一支来点燃。 他就是程天啸,之所以发这么大火,是因为他觉得他受到了蔑视,不就是一个职业女性么?跟我装什么富婆阔太?还不打折? 不就是历东制药么?我买你东西是照顾你买卖,给你面子,你居然还要收定金?怎么着?怕我赖账不还啊?也不打听打听,我程天啸欠过别人钱么? 正发狠时,忽听一阵清脆悦耳的高跟鞋声音从门外响起,哟呵,居然还敢回来?程天啸瞥眼往门口看去,发现进屋的竟然是个女警,穿着一身武综局警服,警帽下面的乌黑短发以及不俗的顔值,彰显英姿飒爽。 这么快就喊了警察来了?警察住你们公司啊?程天啸有些惊异,不过并不害怕,在泉城别说是个警察,就是武综局局长也得给自己几分面子,更何况是个女的? 当即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着,这位警官,你这是给咱们鲁省的明星企业保驾护航来了?不是,要保驾护航也轮不着你啊,人家叫历东制药,又不是泉城制药,你们泉城警察这么积极干什么?” 他把女警当做是泉城武综局的警员了,却不知人家恰恰是历东武综局的警官,如假包换的李颖。 当尹家一众亲戚离开、冷清又被秘密纳入历东制药之后,此时的狄家山庄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亲友在客居了,除了李智云夫妇之外就剩下了李颖,只不过李颖却不是为了给历东制药保驾护航才留在这里的。 自从跟随李智云一行六人到达历东又进驻佛峪山庄以来,李颖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狄尹夫妇成了老板和老板娘,每天忙生意,李智云和苏倩倩两口子天天躲在屋里不出来,冷清也很少在公开场合下露面,没人理睬自己了,很明显,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甚至那天自己离开山庄回了一趟家都没人过问,难道你们不怕我回到武综局告密么?事实表明这些人还真就不怕自己告密,任由自己搭乘一个代理商的车子离开,全程无人拦阻,就仿佛自己也是一名来山庄联系业务的商人一样。 如果一定要找出自己和那些商人或业务员的区别,那就是自己从历东返回山庄的时候仍然没人过问,外来谈生意的在大门口是要接受盘问的,经过允许并做好登记才会被许可入内,就连今天砸了楚玲办公室的牛人都不例外。 经过前几天凌晨那场闹剧之后,新任总经理楚玲对保安员做了强化培训,坚决杜绝生人潜入,你不是不可以强闯,但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山庄却是不可能了。 只不过门卫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授意,对自己的进入完全无视,又似乎仍然认为自己是山庄内部的人。 回家看望父母、给父母报了个平安,饭都没吃完就被母亲拿出来的一叠照片给逼出来了,没办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龄女孩子的母亲大多如此。 出了家门索性就去了趟武综局,身为历东武综局警员,回答了历东却不去局里报到是说不过去的。 到了局里自然要找局领导汇报工作。既然李智云狄立东他们边缘自己,那么自己也就不用替他们考虑什么,把该汇报的都汇报了,然后请示局领导,应该如何对待李智云、狄立东等人,同时自告奋勇,申请拘捕冷清。 局领导给出的意见是李智云和狄立东都是清白的,不能动。冷清虽然仍有命案在身,但是此案不归历东武综局管,上级自有安排。 局领导说了,说既然你已经成功打入到他们内部,那就继续留在那里卧底好了,随时做好准备,在上级要求我们配合的时候给予协助。 于是就再次回到佛峪,回到了狄家庄园,仍然住在最初配给自己那间客房里,虽然一天到晚不被人睬很是难受,但这是领导交给的任务,不服从也是不行,只好在没人理睬也就没人干涉自己的行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悠闲自在。 这不,刚刚听说有人把楚玲的办公室给砸了,觉得很是好奇,就赶来看个热闹,要说保驾护航?还是算了吧,人家狄立东那么大本事用得着我保驾护航么? 因为是边缘人物,所以没有人告诉李颖砸楚玲办公室的人是谁,等李颖进门一看,却是愣在当场,只因这位恶客居然是熟人。 于是惊喜道:“大师兄,怎么是你?谁惹你了啊?” 李颖认识程天啸,却不是像广大泉城市民那样的认识,她是东胜武馆的正式学员,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在东胜武馆少年班学过武,当时带着少年班一起练拳的正是这位程天啸、程大师兄,且是她们这些师弟师妹的共同偶像。 程天啸却是不认识女警是谁,见女警称自己为大师兄,就知道是遇见师妹了,却不像对方一样惊喜,因为这种事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走到大街上闭着眼睛一划拉也能划拉着几个师弟师妹的,谁知道这个胖嘟嘟的女警是哪一年的学员? 只不过既然对方是师妹,就肯定不会向着历东制药说话了,那么自己也就不必要给对方甩脸子看,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这历东制药太霸道了,我作为消费者主动上门求购,他们却不搭不理的,店大欺客吗?可是这店貌似也不大啊,我也没看见他这制药厂有多大的规模……” 第四二九章 下不来台的程大少 李颖觉得程天啸的说法没什么毛病,狄家这座建在山巅的庄园,若是只把它看做是一处宅院,那么这宅院绝对算得上宏伟壮观,甚至说是当世罕见也不为过。 但若是把它当做一个制药企业的生产及办公的厂址来看就不行了,不到四万平米的地盘绝对算不上多大的规模。 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何况说这话的还是自己少女时期的偶像甚至是梦中情人?当下就想顺着程天啸的说法附和几句,顺便叙一叙从前的兄妹情谊。然而就在她准备说话时,忽听身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时候还敢往这边赶来的,除了狄立东就只能是冷清了,当着狄冷两人的面附和程天啸就不太好了,于是改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大师兄你不能只看外表,这山庄虽然规模不大,它的主人可是很厉害的。” 这话说得也是大有讲究,听起来像是在反驳程天啸,赞美狄家山庄,但是其实却是不然。 程天啸是个什么性格整个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李颖能不清楚么?她说这山庄的主人厉害,就是在激程天啸的火呢,程少馆主什么时候被人比下去过? 果不其然,程天啸立马战意高昂起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背起手站在办公室中央,面对着办公室的门说道:“厉害?他什么厉害?是武功厉害还是关系厉害?若是武功厉害就跟我打一场,若是关系厉害,呵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喊人来把这座山庄给拆了?” 程大公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吹别人厉害,暴躁之下连师妹的名字都忘了问了,只顾把话说给走廊里的人。 没错,走廊里来的的确是狄立东和冷清以及楚玲三人,狄立东也的确听见了程大公子敌意满满的挑战话语,正打算进屋陪个笑脸时,跟在身后的冷清却听不下去了,回了一句:“我不信!我倒要看看你能叫谁来拆这座山庄!” 冷清这句无异于火上浇油,程天啸立马炸了,说道:“好,我现在就找人来拆你的山庄!”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其实,这个电话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招,即使没有人赶这么句话他也是要打的,只不过刚才女经理跑了,他才没有打。 这样的招必须要当着山庄人的面来使才有效果,装逼打脸嘛,对方若是服了再装就没啥意思了,现在好了,现在有人表示不服。 狄立东知道要坏事,却不敢埋怨冷清,连忙紧走几步进了办公室,弯腰赔笑走向站在办公室中间的男子,伸出手去说道:“程公子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不知道程公子大驾光临……” 程天啸理都不理狄立东,只管对手机说话:“秦哥吗?你们历东有人给你兄弟我添堵,你说这事咋办?”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个秦哥大有来头,听那意思似乎这位秦哥就是历东地面上的一哥一样,什么事都能管。狄立东楚玲均知大事不妙,却没法不让程天啸打这个电话。 屋子里一片静寂,电话里对方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上去很清晰,“什么?我历东也敢有人惹你?你说是谁?我扒了他的皮!” 程天啸哈哈一笑说道:“扒皮就免了,要扒我自己就扒了,我让你给我找几个人来把他们房子扒了,这种粗活我不能亲自动手。” 电话里秦哥很痛快:“就这事儿啊?简单!你说地方,我这就派人。” “嗯。”程天啸满意地哼了一声,示威似的看了狄立东楚玲等人一眼,报出了地址:“佛峪历东制药,我在这等着,你的人大约啥时候能到?” “……” 程天啸问了这句就等着电话里面秦哥的回答,然而这一次电话里却没有声音了。 “嗯?信号不好么?”程天啸自言自语地往窗边走了几步,电话里仍然没有声音,忍不住问道:“不是……秦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人在哪呢?”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走廊里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进门一眼看见了程天啸说道:“兄弟啊,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啊!” 程天啸看见来人就笑了,说道:“秦哥,敢情你也跑到这来了,是来买丹药的么?不是我说你,你前些日子跟我说你晋级四星武者是吹牛的吧?四星武者怎么能跑出一脑瓜子汗来?真是搞笑。” 满屋之中,只有李颖一人认识这个秦哥,这个秦哥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帮的老大秦春生。 程天啸跟秦春生开玩笑,秦春生却没有跟他凑趣的意思,冲着程天啸一挤咕眼儿,随即转向狄立东等人一阵点头哈腰,然后伸出双手去握狄立东的右手,一脸谦卑的说道:“这位一定是狄总了,在下秦春生,一直想来拜访,怎奈最近事情太忙……” 秦春生这么一寒暄,满屋子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李颖和程天啸更觉不可思议。李颖心说这还是秦春生么?合着一个帮会的一半人都被人家爆揍一顿,揍改了脾气了这是? 程天啸就更不好理解了,干嘛啊?我这边还要喊你秦春生派人拆他们的房子呢,你却跟条哈巴狗一样的去巴结人家,你这特么不是在帮他们打我的脸么?顿时怒火大炽。 怒归怒,只不过程天啸也不是傻子,更知道秦春生在历城一亩三分地上的实力,能让秦春生如此巴结的人物肯定背景非常强大。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能把秦春生这条地头蛇压成这样的肯定是条过江的猛龙了,等他想明白了这一点,这脸上可就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了。 真特么打脸啊!而且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妈的!我特么给秦春生打电话干什么?找谁不行? 这一刻程天啸懊悔之极,如果没打这个电话,那么历东制药背景再深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沾不着便宜,灰溜溜的走人就是了,可现在还没等跟对方开磕呢,自己先把自己的脸给打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秦春生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也是有眼力见的人物,知道程天啸尴尬,却暂时爱莫能助,跟狄立东寒暄了几句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印刷精美的红笺递给狄立东,说道:“狄总,在下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品,只带了一车药材过来聊表寸心,还请狄总笑纳。” 狄立东接过信笺来一看,只见是一张礼单,上面写着七品叶人参若干、百年野生灵芝若干等等,都是非常稀有的药材,最可贵的是礼单上面注明了这些药材都是活的,可以移植续栽。 如果说李东药业现在最缺什么,那就是药材了,单有灵石是炼不出丹药的,必须佐以各种草药,而草药中又属人参、灵芝、首乌这类植物最为相配。如果没有足够的草药植入药田,那么纵有李智云的神奇丹方、纵有再多的金钱也是没用,终究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说秦春生送来的可谓是一份极重的厚礼,而且颇有雪中送炭的意味,狄立东原本想要拒绝礼品的,却在这份及时雨面前改了主意,“秦先生真的是太客气了,这份礼物实在贵重,立东承受不起啊,必须按价付款,若是秦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立东能办必办。” 秦春生连连摇手道:“狄总你这可就见外了,说什么按价付款,那不是骂我呢么?只要狄总你收下就是给我秦春生面子了……” 秦春生说得不是假话,原本从上面得知这伙人不能动以后就打算过来送礼,既然惹不起你,我们以后不惹你就是了,你们也别追究我派一百多个人找你们麻烦那件事了,大家化敌为友。 他决定亲自送礼,除了表示诚意之外还可以顺便探探虚实,但是还没等他想好送什么礼物,就听说这伙人在佛峪搞了一个历东制药出来。 不仅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还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什么金三角的万家乐都被压服了、米国神盾局都被吓跑了,在加上舆论一致认为历东制药即将取代丹药巨头环宇药业,这说明什么?说明历东制药妥妥的是尊大神啊! 然后他就知道一般的礼物是拿不出手了,连忙派人打听历东制药缺什么少什么,以他的能力要打听这些不是难事,给尹家那几位大姨子小舅子送点好处就什么都知道了。 正所谓投其所好、送其所要,深谙送礼真谛的他最终搜集了差不多整个鲁省的药房药店以及私人藏品,终于凑齐了这么一车灵药过来。 所幸这位狄总比较好说话,这历东制药就是狄总的,幸好不是那个什么李智云的,不然只怕之前的事情难以善罢甘休。 此时听狄立东问起自己有什么要求,他哪里肯提什么要求?现送礼现提要求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情都是傻鸟干的,于是说道:“我真的只是来庆贺狄总开业的,没有任何请求……” 说到此处才看向程天啸,心想不如借这个机会卖程天啸一个人情,就指向程天啸说道:“如果狄总一定要问我有什么事情想要求你,那就是我这位程兄弟,这位程大少可不是外人,咱们都在泉城历东这片地头上混江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狄总,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此间众人都知道秦春生和程天啸不是一路而来,也就是说秦春生肯定不是为了帮助程天啸而来的,可是现在他送出厚礼之后只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这说明他原本是真的只送礼不办事,对狄立东来说这份人情可谓厚重至极,对程天啸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等狄立东答话,秦春生又对程天啸说道:“兄弟,不是哥哥我不帮忙,哥哥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跟狄总闹了别扭,这么说吧,在历东市地面上除了狄总的亲戚朋友以外,别人不管是谁得罪了兄弟你,哥哥我都会帮你收拾了他,兄弟,我想你跟狄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今天咱们就交个……”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看了看狄立东,唯恐狄立东不答应。 狄立东又怎么会不答应,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等于是想睡觉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个秦春生原本是自己最头疼的人,没想到居然主动向自己示好,仅仅示好还不够,居然还帮自己调解纠纷,劝说程天啸。 要知道在泉城以及历东这个地界上,能劝说程天啸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大家交个朋友,好啊!做生意不就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么?狄立东心里已经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了,只是出于礼貌,想等秦春生把话说完就跟程天啸握手言和。 然而程天啸却不是那么好劝的人,他刚刚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说是颜面扫地也不为过,而且是在曾经的师妹面前丢的脸,这个台阶哪有那么容易下? 尤其刚刚师妹还说了那么一句话,说历东制药非常厉害,若是这时候自己顺着秦春生的话就跟狄立东握手,妥妥会被人认为自己是怕了历东制药,那样自己不就成了“真香”了么? 想到这里就一咬牙,打断秦春生说道:“秦春生,我看在你逢年过节给我父亲送节礼的份上喊你一声秦哥,你还真当你有这么大的脸啊?” 这话一出口就是摆明了不给秦春生面子了,不给秦春生面子就意味着还要继续跟历东制药死磕。 秦春生见状就很无奈,一脸遗憾地看着狄立东摊了摊手,意思是我秦春生可是尽力了,人家程少馆主不给面子,我也没办法。 的确,东胜武馆跟龙虎帮既不是相同性质的、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势力,平时大致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一个相处模式,这一点场中众人都明白。 或许东胜武馆不具备拔除龙虎帮的本事,但反过来龙虎帮想要给东胜武馆脸色看却是更没可能,不论文的武的都是龙虎帮屈居下风,所以程大少当真不给秦帮主脸面也是没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既然程天啸扫了秦春生的脸,狄立东也就不好说话了,想听听程天啸具体想怎样再说。 可是旁边负责来解决问题的冷清却是烦了,指着程天啸的鼻子说道:“你到底想咋样啊?不是拆房子么?人呢?没人了啊?还想咋的?要打吗?那就跟我出去,拳脚上见个真章!你若是赢了想咋办就咋办,若是输了就滚蛋,别什么东胜西胜的在这里装!” 第四三〇章 水榭对决 程天啸从小到大活了三十年,从来都是给别人气受,何曾受过别人半点气?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滚蛋,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女人,这让他如何搂的住火?当即说道:“好啊!你走前面,我跟着!”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就都知道,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但是谁会赢呢?还真说不好。 东胜武馆是鲁省最好的武馆,没有之一,东胜武馆里面的武者也是精英辈出,而要说整个鲁省谁的武功最高,那么非东胜武馆的馆主程明弟莫属。 程明弟,也就是程天啸的父亲,是公认的鲁省武功第一,据说程馆主曾经跟号称武功全国第一的庄宗师切磋武功,两个人在一小时之内打了一个平手即告结束,但是事后程馆主却自认是败了,具体缘何则不为外人所知。 程明弟的武功肯定是极高的,但是他的儿子程天啸却肯定没有青出于蓝,因为程天啸去年才被国家武综总局评定为六星武者,与他父亲以及庄宗师的九星武者差得还很远。 那么程天啸能不能打过冷清呢?没人敢下这个判断,因为谁也不知道冷清是几星武者的水准。或许若是李智云在场就能够说出这一战的胜负,如同在白山市准确预见冷清和聂熵那一战一样,但问题是现在李智云直接不出来了,也不让别人有事没事去找他。 李颖对这一战的结果很是期待,秦春生对这一战的结果也很好奇,狄立东和楚玲则对这一战的结果感到忧虑,别说胜的可能性比较小,就算真的胜了又怎样?树下了东胜武馆这么一个强敌,能是好事么? 菜园子已经变成药田了,当然不能肆意践踏,这一次冷清引着程天啸到了听歌水榭。 狄家山庄的听歌水榭其实就是建在鱼池中央的一个舞台,舞台呈八角形,并没有曲桥与四岸相连,或许设计者考虑的是为了表演者不受干扰,所以从前都是以小船接送歌者登台,颇具浪漫色彩却略嫌麻烦。 虽然登台麻烦,视线却是极好,不论从周围的任何一个方向观看都没有任何障碍。 舞台上面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异常简洁,但是山庄里的人们都已了解,在舞台的四周边缘装有隐形麦克风,蓝牙装置可以将舞台上的声音清晰精准地传输到周围岸边,再经过功放调音等设备送入观众的耳中。 这舞台白天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华丽,但是夜晚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夜里有人表演的时候就会打开聚光灯等舞台灯光,连同鱼池周围的景观灯一起,就组成了一片七彩纷呈的画面,极是美轮美奂。 眼下时值下午,冬日的斜阳暖暖地照射下来,照在舞台上对峙的一男一女身上,程天啸和冷清都不是乘船上去的。 飞跃12米的水面,若是搁在10年前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肯定是完破世界纪录,必能引起世人的惊叹,但是在武风盛行的今天就没有那么震撼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星武者也能飞跃8米有余。 水榭的四周都设有联椅,狄立东、楚玲和李颖以及秦春生四人就坐在联椅上观战,既然这一战势在必行,那就只能等他们打完了视结果再作打算。 “为什么不是狄立东本人出阵?”在万里无云的高空,隐形消音的和风一号上面也有人在关注这一场对决,发出询问的是米国神盾局的库尔森探员。 神盾局的伙计们并没有离开狄家庄园的上空,虽说以和风一号的速度从华盛顿飞到泉城不过六七个小时,但是毕竟万里迢迢来一回,岂能被狄立东一阵吓唬就打道回府? 没错,狄立东能够以手指遥点杀人,且能不动声色地弄弯了神枪手迈克尔的枪管,这些手段的确令人心生恐惧,但是神盾局的探员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暂时打不过是一定的,却不必望风而逃。 不完成弗瑞局长交办的任务怎么回去?至少也得弄清楚黑入并劫持卫星网络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狄立东干的,不然回家咋说啊? “不知道,看来这狄家庄园绝对不止狄立东一个人能打,又或许他觉得这个叫做程天啸的不配做他对手也是可能的。”梅特工思索着回答。 库尔森探员微微点头,觉得梅特工说得有道理,道:“嗯,那就先看看胜负再说吧,不论这场打斗的胜负结果如何,对我们来说都有可能是一个机会。” 库尔森探员的特点是老谋深算,行事果决却又不失稳重,先前梅特工下去一趟闹了个灰头土脸,却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在狄家庄园中留下了更加精密的监控石头,令他们得以更加精准地监控狄家庄园。 所以他没有立即下去第二次,而是决定深入观察,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再付诸于行动。 地上的人们自然不知道天上有人在窥视,即将动手的程天啸和冷清更是心无旁骛,只专注在对方身上。 程天啸很气。气对面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自己叫板,难道因为你是个美女又长得漂亮,别人就得向你低头么?要打,你不行! 长期受人追捧的程天啸一向认为自己是鲁省第二高手,第一是他老爹,除了自己父亲之外还有人比自己更高么?没有吧! 他这样自大也并非是他天性使然,除了那些拍他马屁的人们阿谀奉承这个原因之外,还跟国家对武者的保护措施有关。 国家关于武者的考评认证是这样规定的,三星以下(含三星)的武者可由各地武综局考核并颁发证书,尤其是一星武者,只需测一测气血值,达标即可颁证。 但是三星以上的武者就不能在各地考评了,需要在国家武综总局进行考核,并且对考核结果予以保密,除非武者本人愿意透露考核结果,否则该武者的考核结果就是保密的。 当然,这个时代里的武者多半都是会把这种事透露出去的,不止是透露,甚至是宣扬,大肆宣扬。 又有谁愿意隐藏自己的高星武者身份呢?那不是锦衣夜行么?就好比他自己,在得到六星认证的第一时间就对所有亲朋好友公布了,这不仅是自己的荣誉,同时也让东胜武馆的威名有所增加,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据他所知,除了他老爹以外,整个鲁省就只有他一个国家认证的六星武者,然后他觉得鲁省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就是自己这样一个高手,居然在狄家山庄被人藐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历东制药可以背景深厚,也可以财力雄厚,但若是论起武功来,你们就不行!如果你们一个卖丹药的企业能够出来高手,还要我们东胜武馆干什么? 所以他根本就没考虑自己有可能会战败,只考虑如何速胜,让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女跪下认输。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先动手。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谁都懂,先下手的一定有优势,但是反过来说先动手的一方若是赢了就会被人诟病,说是占了先手便宜才赢的,否则恐怕胜负难料。他就怕事后有人这么说,显不出他程大少武功的高绝。 他如此笃定自己会赢,是因为他既不知道龙虎帮一百多人被人暴揍的事情,也没有参加过前几天那场新闻发布会。更不会去关心别人家的小道消息,他只是恼怒他这个大高手在狄家庄园受到了“业余武者”的侮辱。 与程天啸不同,冷清虽然执意要打,却不像程天啸那样乐观地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冷清非常谨慎,因为她知道东胜武馆的厉害,且知道程天啸是六星武者。她生平中从未与六星及以上的武者交过手,既不知道六星武者的攻击力有多强,也不知道六星武者的速度有多快,自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这一场。 所以她很重视对手。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这句话是伟人说的,却并非只有伟人才懂得这个道理。善战且善胜者都拥有这样的本能,冷清有过太多生死搏杀的经历,当然更知道在生死之间如何进退。 她能够看出来对手的心浮气躁,就想再加一把火,说道:“你不是要打么?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难道你根本不敢跟我打,难道你是借着打架的由子看美女?” 程天啸听了这话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暴喝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别说我不让女人先动手!” 说罢纵身,一个跳步冲向对手,这一跳幅度极大,跟飞扑都没什么区别,人在空中,距离冷清尚有3米之遥就开始出拳了,左右拳连环进击,口中高声喝道:“七连击!” 这招七连击是他刚刚练成不到一个月的组合必杀技,实属他生平练就的最高杀招。 在进步的过程中就开始出拳,或许第一拳就能击中对手,或许被对方闪过或格挡,不过是否击中都无所谓,因为后面还有六拳紧随而至,不论对手如何应对都不可能全部避过。 若是对手星级偏低或者抗击打能力偏弱,那么只需击中一拳就能要了对手的小命。 厉害! 厉害,是所有观众对这一招的感觉,不论是四星武者秦春生还是二星武者李颖,也不论是相对菜鸟的狄立东,都觉得程天啸这一招实在厉害。 看见了这一招,就连天上窥视的库尔森都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就是华国武术么?都说华国武术华而不实,我看是有人故意贬低华国武者吧?这个程天啸的拳法很了不起啊!” 梅特工点头表示同意,但紧接着说了一句:“这是看得见的厉害,再厉害的拳法,只要看得见就有办法破解,怕就怕那种看不见的,杀人于无形……” 说时迟,那时快,旁观者的想法或者评价总是滞后于局中人的感受,所以对程天啸的厉害体会最深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局中人的冷清。 这就是六星武者的拳法么?拳速出乎意料的快,拳劲出乎意料的重!虽然未能释放劲力于体外,但只要被他打中一拳就一定承受不起。 给出准确判断的同时,冷清还击了,她采用的是对攻的打法。 面对程天啸狂风暴雨般的必杀技,任何躲避和格挡都将无济于事,至少凭她的能力无法依靠躲避或格挡来应对,躲,躲不及;挡,挡不住。 虽说彼此武功走的路子不一样,虽说此方修炼的是丹田内力且能够做到内力外放劈空打击,但是这不等于此方就能扛得住彼方的重拳。 而且以冷清的内力要想用劈空掌击伤程天啸是不可能的,只能拍灭烛火的掌力能隔空将敌人打成重伤么?不可能,更何况敌人是程天啸这样的高手? 所以她决定对攻,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谁先被打死。 她没有使用点穴功夫,对方身高臂长,这当口若是点穴就只能往对方手臂上的经络去点,但是对方的手臂速度太快,想要点准太过困难,万一这一下没能点中,岂不是成了隔靴搔痒? 所以她干脆使出了绝活寒冰绵掌,这是这十几天里第二次使用寒冰绵掌,也是练成这门绝学以后第二次使用。没办法,对手太强,不用不行啊。 使用寒冰绵掌的好处是不论拍中对方身体何处,都可以把寒劲攻入对方的经络,只要寒劲攻入,对手就会气血凝滞,虽不至于当场瘫痪,也一定会对攻击速度以及攻击力量造成影响。 瞬息之间,对战双方的第一招交换结束了,程天啸打中冷清两拳,分别是第二拳和第六拳,一中左肩,一中右肋,冷清被打得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倒退,眼看就要掉到台下的水池里。 只不过在挨了这两拳的过程中,她也拍中了程天啸两下,一在左臂,一在右肘。 这个交换令旁观者大摇其头,都不禁觉得冷清有些自不量力,两个人被对方击中的部位完全没有可比性嘛,明显是冷清吃亏更大,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不是程天啸的对手! 与地上的观众不同,天上的梅特工看见这一幕就很意外,心说狄立东这是想干嘛?故意送出来一个美女让对方虐?她这样想,却没有立即说出来,唯恐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自己这时候下断言不免为时尚早。 正如梅特工的疑惑,交换了一招之后程天啸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敢跟自己打了,在左臂右肘被对方拍中之后,只觉得两条手臂中的血液都结了冰一样的寒冷,再想施展后招连贯攻击是做不到了,不要说连贯攻击,就是想抬起手臂来都很费劲。 两条手臂已经隐隐不听使唤了! 第四三一章 库尔森的妙计 双臂运使不灵,七连击应有的效果就打了折扣,以致于只差一点没能把对手打落水中,程天啸不禁又惊又怒,说道:“怪不得敢跟我叫板,原来是练了些邪门歪道!但你如果觉得这样就能赢我却是太天真了。” 一边说,一边又使了一招七连击,这一次不都是拳,其中夹了两记腿法。 所谓七连击或者几连击,其实就是拳脚连贯进攻的组合,预先按照攻守要领编演出来,攻敌之所必救,兼顾守敌之所必攻,再练熟了之后用于格斗之中。 像七连击这样的多次连击的确是挺难练的,既要追求速度,还要保证力量足够,这多少有些违背击技的原理——比如重拳总是比刺拳慢一些,因为它要借助腿脚腰腹乃至半边身体的力量,即需要蓄势。 身为六星武者能够练成七连击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通常六星武者最多只能打出六连击,第七下则由于气血和韧劲不够而无法施出,程天啸却把它练成了,所以他的确是六星武者中的佼佼者。 但是这次的七连击质量就下降了太多,非但进攻速度见缓,力量也比上一次弱了许多,以至于一招交换下来七连击只打出来了六下,只不过这六击仍有效果,踹中了对手小腹一脚,把回到了舞台中央的美女再次踹到了边缘。 “唉,程天啸赢定了。”看见这一幕,狄立东下了结论,心中已经在考虑去找李智云,冷清都败了,那就只有你们两口子出来一个了,不然这山庄还不得真让人家给拆了啊? 他心中忧虑,眼中却看见冷清在舞台边缘站稳桩马,冷笑道:“一个大男人总耍什么嘴皮子?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算分出输赢!”说罢重回中央,继续咬牙苦斗。 第一次七连击的时候,冷清挨的那两下着实不轻,虽然不在要害,但是程天啸的拳头又岂是挠痒痒的?感觉中骨头都被他打碎了,但是这一战未始没有希望。 在冷清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只要她能够连续将寒冰绵掌的内力攻入对方体内,那么对方早晚会被冻僵,就看在对方冻僵之前会不会打死她又或把她打落水中。 如果真的被对方打落水中了,那么她就会立马认输,那的确是技不如人了,但是现在还没有。 对手的第二套七连击已经呈现颓像了,只打出来六击不说,还只踹中了她一脚,说明命中率下降了。而她在被对方踹中的同时,也拍中了对方的膝弯,又把一股阴寒内力输送了进去,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比斗中对手只怕五连击都打不出来了。 事实就是如此,在观众们的眼中,舞台上两个人的格斗质量正在迅速下降,越打越不如前了,虽然每次交换下来都像是程天啸占了便宜,冷清吃了亏,但是正如冷清所说,两个人都还能打,这场胜负就仍然未分。 于是接下来的战局就仿佛是在播放慢动作的影片,对战的双方动作都在变慢,而且是越来越慢,直至如同寻常街头打架的混混,只把天上地下几个观众看得一头雾水。 他们在干什么?这是打出感情来了还是怎么的?怎么玩起浪漫*****了?这是李颖的想法。 “这就是他们华国的太极拳吧?果然深奥无比……”这是库尔森探员的评价。 梅特工也蒙圈了,疑惑道:“就算是太极拳,也不能两个人商量好了都打太极啊,为什么动作都变得这么慢?难道是商量好了的?” 在对战两人慢吞吞的动作的感染下,时间都仿佛变慢了,其实两个人总共也就交战了十几个回合,也就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冷清终于没能撑到最后,被程天啸一拳击中心口,仰天倒在了舞台边缘。 而程天啸在打出这一拳之后似乎是在作秀,手臂停滞在击中对方的那个状态也不收回来,全身再无其它动作,把自己塑成了一尊雕像。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你赢了,你真厉害,不愧是东胜武馆的……”李颖从观众席站了起来,为程天啸喝彩。 这十几天以来冷清总是不给她好脸子,现在好了,终于有人替她出了这口气,只希望武综总局的人能及时赶到,趁冷清昏厥在地这个机会将其扭送归案。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忽听冷清的声音冷峭响起,“谁说是他赢了?我死了吗?” 这口吻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寒冷,李颖只觉得浑身发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再看舞台上,冷清竟然缓缓地、吃力地坐了起来,嘴角沁出一缕鲜血。 你还是受伤了啊!见此情景,李颖自然要帮大师哥讲话,看向冷清说道:“倒在地上的是你,口吐鲜血的也是你,就这样还不是我大师兄赢了,难道是你赢了吗?你敢说这是你赢了?” 冷清吃力地移动双臂,努力地支撑在舞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向李颖说道:“我就说我赢了,怎么的?至少我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你再看看你大师兄,只要他还能说出一个字来,就算我输了!” 众人闻言尽皆惊奇,再看程天啸时,却见程天啸仍然摆着之前的那个pose,竟好像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李颖哪里肯信?催促道:“大师兄,你赢了,你倒是说话啊!” 见程天啸仍不回答,便急得紧跑了几步,用岸边那艘小船做跳板跳上了舞台,到了程天啸的面前,“大师兄,你怎么了?” 询问的同时,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程天啸的手臂,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冰冷隔着衣物传递过来,连忙缩手,却不料程天啸竟然一头栽倒下去,咣当一声摔在了舞台上面。听那摔倒的声音,仿佛他的全身都是石头做的。 “呵呵呵……”旁边冷清吃力地笑出了声,说道:“现在你再来评判一下,这场打斗究竟是谁胜了,你还敢说是你大师兄胜了么?” 说到此处,冷清转头看向狄立东说道:“狄总,你去我房间把我的菜拿来,在冰箱里,别忘了在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再送过来。” 众人都觉诧异。均想:冷清这是想干啥?想在这座舞台上摆庆功酒么? 然而狄立东却是基本明白怎么回事,冷清要的是她一早就备下的鸭血粉丝汤。冷清在接受历东制药安保总监那天就跟狄立东有过协议,一旦她动武之后不能行走,就必须要替她去拿鸭血粉丝汤,否则性命不保。 冷清的鸭血粉丝汤不是传统名吃,而是李智云帮助她调配的药剂,可以有效替代人血来缓释寒冰绵掌的副作用,狄立东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按照协议去帮冷清拿东西,快步走向居住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舞台,果见冷清再一次委顿瘫倒。 这一战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但如果一定要论个胜负,那么的确是冷清胜了,因为程天啸被冻成了一坨冰块,生死未卜。还是秦春生喊了人来把他抬到车上送往医院的。 看见冻僵的程天啸时,医院里的医生都傻了,患者心跳停止、血液循环停止、呼吸停止,这还能叫患者么?这分明是个死人啊! 若不是根据哈佛标准可以得出病人尚未脑死亡,医生都准备摘口罩脱手套说对不起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医生不能放弃抢救——东胜武馆的馆主程明弟赶到了。 “我儿子没死!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活!” 程馆主在整个鲁省乃至国内都是威望极高,医生在得知患者是程少馆主之后立即端正了态度,死马当作活马医呗。但问题是少馆主是怎么冻伤的?在哪里冻的? 不论是刚从医科毕业不久的实习医生还是行医多年的专家,就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冻伤。 经过检查,最具权威性的专家都晕了,声称即便是珠穆朗玛峰上冻死的人都没有程天啸的症状严重,因为程天啸竟然是从内往外冻僵的,理论上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他的五脏六腑具有压缩机制冷功效,还得自产氟利昂。 这病怎么治?专家说必须紧急联系专门研究人体速冻复活项目的医学界人士,否则根本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 “居然是冻伤!华国的武术实在是太奇妙了!我是实在无法理解拳脚怎么会致人冻伤甚至冻僵……”悬浮在高空的和风一号里面,库尔森探员表示费解,看向梅特工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梅,我们的机会来了。” 梅特工的头脑远不如库尔森复杂,一时没想明白,就问:“什么机会?” 库尔森道:“程明弟一时之间找不到救活儿子的办法,咱们可以给他提供帮助。” 梅特工仍然不解,“咱们能提供什么帮助啊?难道你会医治冻伤?” 库尔森笑道:“我当然不会,但是咱们的弗瑞局长却一定会,刚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已经请示过局长了,局长同意了我的方案。” 神盾局掌控着这个世界上的许多黑科技,比如gh325这种外星人体液就是其中一例,这种提取液能够令死人复生,库尔森本人就是注射了gh325才得以死而复生的。 连死人都能复活,何况是严重冻伤? 梅特工又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救活了程天啸有什么用,对咱们的任务有什么帮助?” 库尔森道:“你发现没有,那个叫做李颖的武综局警长跟狄立东貌似是一伙人,但是她似乎跟程天啸的关系更好一些。” 梅特工点头,“没错,这个我看出来了。” 库尔森道:“我想如果狄立东真的曾经劫持过咱们的军事卫星的话,李颖一定知情,我们只要跟程馆主提出条件,事后让程天啸说服李颖,咱们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 弗瑞局长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暗中调查,只要查明了事情真相、确定目标嫌疑人就算完成了任务,至于神盾局以及上面的政客如何处置则是下一步的事情,与本次任务无关。 梅特工的眼睛亮了,“是啊,你这法子好。” 库尔森道:“华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不论多么复杂多么棘手的事情,只要能够找对了人,问题即可迎刃而解,这一次我去吧。” 一如库尔森探员所料,他和程馆主之间的沟通极其顺利,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人敢保证能够把程天啸救活,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五天后,程天啸醒了过来,却并非死而复生。gh325只是万不得已之时的备用方案,救活程天啸的是米国一个专营冷冻复活计划的科研兼商业机构,正应了泉城中心医院专家的论断,这种专门研究冻人解冻的机构处理冻伤才是最专业的。 当然,相关费用也是程明弟自家出的,库尔森先生只管搬请高人,不管垫付诊疗费,程馆主也不用别人垫付,这么大一家武馆能差钱么?即使谈不上富可敌国,但至少得能买得起昂贵的丹药。 程明弟程天啸父子对库尔森先生非常感激,尤其是程天啸,立马跟病床旁边的李颖提出要求。“库尔森先生有事想要问你,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知无不言,你就把库尔森先生当做是我来对待……” 程天啸原本对李颖没怎么在意,论顔值算不上绝色美女,论身材也不是他喜欢的骨感类型,但是库尔森先生却要求他要像对待女朋友一样对待李颖,以便能够说服李颖透露实情。 正好李颖这五天里面天天都来病房探视,尤其是前两天,干脆陪在了病床旁边两天两夜,比女朋友还要关心体贴,他知道这个小女警对他有意思了,支使起来倒也心安理得。 面对程天啸的请求,李颖当然没有二话,跟库尔森一起离开了医院,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而当她听到库尔森问起卫星被劫持以及米国高科技资料外泄这件事的时候,她所能给的就只有一脸茫然。 第四三二章 捍卫领空 李颖哪会知道这些事啊?不仅李颖不知道,就连李智云身边的苏倩倩、冷清和狄立东也不知道,李智云压根儿就没跟他们说这事。 苏倩倩不懂科学,冷清身上背着好几桩命案,跟她们说有什么用?即使是嘱咐狄立东在记者招待会上吓退梅特工,也只是让狄立东鹦鹉学舌一样的含糊其辞。 所以这事儿就只有李智云一个人知道,再就是华国最高权力机关的几位领导,李颖如何能够得知? 库尔森先生大失所望,合着自己操心劳神救活了程天啸是白忙活一场,成了白求恩了。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他觉得李颖不像是有意隐瞒,所以继续跟李颖聊了些狄立东身边的事情,包括狄立东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来历和背景,能问的都问了一遍,李颖也真的做到了知无不言。 李颖自然知道狄家庄园里面最厉害的两个人是李智云和苏倩倩,把她从遇见李苏夫妇到现在所见到的、所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个底儿掉,库尔森听完了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如此说来,这个团队的主导人物竟然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瘫子,李智云,看来自己的策略要进行调整了。 想了一阵之后说道:“你能不能做个中间人,安排我和这个李智云见上一面?” 他之所以要拐弯抹角地帮助程天啸,就是担心历东制药的人不肯见他,即使假借有意向充当历东制药北美地区的代理商也是不行的,因为只要话题脱离了生意就会找到驱逐,根本没法深入对话,一旦撕破了脸就更加被动了。 李颖对这个要求可不敢打包票,只说“我试试吧,我会把你的约见转告李智云,但是李智云不一定会同意见你。” 至此库尔森和李颖的一番沟通就算告一段落,回到医院再看程天啸时,正好赶上父子俩就何时报仇、怎样报仇展开辩论。 按老程的意思,儿子险些丧命,自家武馆声誉受损,必须立即去找当事人算账。 但是程天啸却不这样认为,他要求父亲不要管这件事情,等他将养一段时日之后再单独去狄家庄园挑战。从哪跌倒的再从哪爬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东胜武馆的声誉。 客观分析,他不认为自己的武功在那个叫做冷清的女人之下,之所以被对方冻僵,一来是自己没料到对手拥有这么歹毒的奇门武功,二来是有轻敌思想在作怪。 以后再打自己就可不能再那样大意了,只要能在自己被冻僵之前彻底摧垮对方的行动能力就一定能够获胜。 程天啸表示哪怕就是今天去打一场,都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战而胜之,但是今天他不会去打,因为听李颖说对方伤得也很重,直到今天都没能下床行走,现在去挑战就不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程馆主见儿子志气满满,倒也不好一意孤行了,若是自己出面把狄家庄园打败,那么儿子五天前这场败绩就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甚至会变成永远无法抹除的阴影而伴随他漫长的一生。 库尔森探员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他只期待李颖能够顺利安排他和李智云见面,就跟程天啸把事情说了,程天啸对库尔森很是感激,自然也帮着他说话,敦促李颖尽快联络。 李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狄家庄园,她是见不到李智云夫妇的,李智云夫妇足不出户,只见狄立东一人,就连身负重伤的冷清都没有得到他的探望。所以李颖只能跟狄立东说起这事,希望狄立东能够把她的意愿转告给李智云。 狄立东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就在请示李智云的时候把事情说了,出乎库尔森和李颖的意料,李智云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这次会面。 于是在11月底这一天,库尔森探员终于在狄家庄园里面见到了这个神秘的瘫痪男人以及他的妻子苏倩倩。 李智云居住的客房是按照总统套的标准来设计并布置的,客房内部自带会客厅,李智云就在客厅里,穿着一身睡衣,在妻子的搀扶下会见了西装革履的库尔森探员和一身职业女装的梅特工。 库尔森之所以带着梅琳达一起来,是因为他感觉李智云对梅琳达有着某种好感,或许是同为亚裔的缘故,带着梅特工有助于获得良好沟通。 坐在客厅的豪华沙发上,宾主两两相对。 莫名的,库尔森和梅特工都有些拘谨,戒备着观察着对面这对相貌平平的夫妇,他们已经从李颖的口中得知李智云和苏倩倩原本是顔值绝高的金童玉女,只是不知道为何被冷清易容过后始终不曾改回原貌。 李智云谈不上热情,但很客气,首先发话道:“库尔森先生,其实你不必绕这么大圈子,想见我直接来见就好了。” 李智云说的是真话,既然早晚要走,就不能给狄立东留下隐患,米国神盾局这一势力不是狄立东加冷清就能对付得了的,走之前必须把事情做个了断。 库尔森探员很是意外,用一种受宠若惊的口吻说道:“没想到李先生竟然如此开明豁达,倒显得我们小人之心了。” 李智云微微一笑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也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在答复你的问题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就一个常识问题达成共识。” 库尔森闻言心中暗喜,看来李智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至少表面上做出的姿态是想讲道理,既然你肯讲道理那就好办了,道理明显在我们一方,我还怕你强词夺理么? 库尔森是神盾局乃至米国有名的谈判专家,谈判专家是干什么的?就是讲理的,专业就是与敌对势力讲道理。 于是说道:“不知道李先生想提出什么常识问题?” 李智云道:“库尔森先生,你知道‘领空’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么?” 库尔森笑道:“李先生未免小瞧我了,这么简明浅显的词汇我怎么可能不懂?” 领空是指一个国家的领陆、领水和领海上方的整个空间,属于该国领土的组成部分。这的确是常识,只要稍有文化的人就一定懂的,博学多才的神盾局特工怎么可能不懂? 李智云道:“我觉得你不懂,如果你真的懂,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库尔森不禁暗暗生气,心说你这讲得是哪门子道理?却不想就此翻脸,于是问道:“既然李先生说我不懂,那么就请李先生发表高论,我很愿意听一听领空到底是什么概念。” 李智云道:“咱们且不说你们乘坐的和风一号就在我们领空里悬浮着,只说你们国家发射的同步卫星常年悬在我们国家的领空范围内,这一点你该不会否认吧?” 李智云说这话时,梅特工已经意识到李智云的道理是什么,连忙拿出手机谷歌了一下,然后把搜索的结果递到了库尔森的面前。 库尔森却不去看梅特工的手机屏幕,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态说道:“据我所知,territoriirspace是指主权国家领陆和领海垂直向太空一百公里之内的空间,而同步卫星的轨道距离地面是一百五十公里,所以你不能认为我国卫星是侵占了你们国家的领空。”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库尔森先生,你何不看一看梅女士的谷歌搜索结果?如果你看了你就会明白,你所说的一百公里仅仅是一个说法,并没有在《国际法》中形成条文……” 库尔森闻言不禁有些尴尬,连忙去看梅特工的手机屏幕,只见果如李智云所说,竟然分毫不差。 却听李智云续道:“而且就连这个说法也只是上个世纪的说法而已,难道你不知道人类社会是在飞速发展的么?不知道与时俱进么?上个世纪你们的国家企图独霸太空尚且未能如愿,如今人类已经跨入新世纪,怎么你们在抱有幻想呢?” 时代发展了,各国的航空航天事业也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即便曾经“有过一百公里之内才是领空这个说法”,如今也该改一改了,因为各国的飞行器都比从前飞得更高、更快、更远了。 这就好比在古代、在各国都不具备航空能力的时候连一百公里领空的说法也不曾有是一个道理。 古时候的人们连离地百米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产生领空的意识?但如果古时候的人们都能驾驶飞行器跑到别国头顶上去拉屎撒尿,你看看会不会出现领空的说法? 库尔森先生一时理屈词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李智云又道:“看来库尔森先生是默认了我提出的领空概念了,那么好,咱们就说说你们国家的卫星,在我国的上空都干了些什么,想必你身为神盾局特工要比我们华国的老百姓更加清楚吧?” 米国的卫星时刻都在监视、窃听世界各国的军政民生动态,这在全球都是公开的秘密,即使米国军方矢口否认也没有用,新世纪的地球人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新人类,哪还有傻子? 库尔森自然也没法一口咬定他们的卫星没有间谍行为,因为那样根本无济于事。 李智云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你们的卫星只是帮助各国实现gps定位、强化移动通讯、转播重大赛事等造福人类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并不是这样,你们还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侵犯了各个国家的利益,是不是这样呢?” 库尔森仍然无法反驳,李智云却还没有说完,道:“就好像现在这样,你和梅女士到我家来,如果仅仅是做客聊天,我们夫妇自然欢迎之至,但如果你们是来偷窃的,我还能够热情招待你么?” 梅特工瞬间想起上一次来偷灵石的遭遇,不禁脸上有些发烧,李智云道:“上一次我觉得梅女士对我们存有误会,所以我没有介意,并劝说狄总以礼相待,但是这一次你们若是还有非分之想我就不能客气了,你们天上的卫星也是一样,不是吓唬你们,我没把那些卫星打下来就已经很客气了。” 库尔森不敢怀疑李智云是在吹牛,此人既然能够以贺客手段劫持卫星并盗取米国高端科研技术,就一定也能控制卫星武器自相残杀,把米国的卫星全部打掉或自毁,他甚至可以操控卫星武器攻击米国本土上的地面目标。 所以当初狄立东说他能够把和风一号击落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一点库尔森心里还是有数的。 见库尔森哑口无言,李智云就给出了最终结论:“所以呢,你们尽可以怀疑是我盗取了你们的技术资料,但是我要说的是,是不是我盗取的资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把卫星送到了我国人民的头顶上,还不干好事,对此我国人民捍卫领空、向你们索取一些赔偿难道不该么?” 地球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私闯民宅的匪徒可以往死里打,私闯他国领空的间谍卫星怎么就不能打了? 李智云还有大把的道理没讲呢,乘兴说道:“我觉得你们真该好好想想,从上个世纪到现在,你们一边高喊着科学无国界,一边强行阻挠我国的科学家回国报效!你们想要独霸太空,打着尊重知识产权的旗号对我国大搞技术壁垒,不管多少钱都不把航天技术出售给我们,你们一边封杀我们的5g技术,一边立法规定出口我国的it产品的利润率必须高于90%……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尖端技术都是怎么来的,不也是横征暴敛、巧取豪夺么?” 库尔森越听越郁闷,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在心里想:明明是你盗取我们国家的科研机密,怎么让你这么一说反倒是你有理了?合着你偷了我们的技术是应该的,而且好像偷的还很不够一样,这还有天理么? 李智云知道库尔森的想法,憋不住的笑着说道:“其实这根本不叫偷,更不叫侵犯知识产权,不是科学无国界吗?科学技术本来就是用来给人类服务的,你们米国的人是人,我们国家的人就不是人了?总不能还搞种族歧视吧?” 库尔森实在是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了,只能决定先回到和风一号上面给弗瑞局长做个汇报再说,于是失魂落魄地提出告辞。 李智云却是意犹未尽,话追着库尔森的背影:“回去别忘了替我跟弗瑞局长带个好,你就跟他说,毕竟盗取你们技术的人没做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这事儿就算了吧……” 说到一半才佯装挽留道:“我说你们两位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吃了午饭再走啊?我都让厨师准备牛排了……” 库尔森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一心只在想如何跟局长交差,反而走的更快了。 一直等到库尔森和梅特工的脚步声消失,李智云才冷笑一声道:“小样,还敢飞到这里来搞事,华国是你能来的地方么?也不打听打听当初本**派出来的五个恐怖分子是怎么死的。” 说完这句,又对一脸懵懂的苏倩倩说道:“去吧李颖给我叫来,我得问问这胖闺女到底是想学武功还是想搞对象,怎么总是没完没了的吃里扒外呢?” 第四三三章 现代武林里的巅峰对决 李智云打算做一做李颖的思想工作,再不说说这丫头,这丫头就要反天了。 李颖是李建成的血脉后代,跟自己也是有着一定的血脉关联的,而李建成对自己以及隋朝的亲娘万氏都还不错,所以李智云对李颖也格外眷顾一些,并不会因为她胳膊肘子往外拐就将其视为敌人。 且不说李智云如何调教李颖,只说库尔森回到了和风一号立即给弗瑞局长做了汇报,说基本上可以确定劫持卫星的就是李智云,李智云才是狄家庄园的幕后boss,并请示下一步如何处理。 弗瑞局长也很犯难,根据库尔森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事玩硬的是不行了,直接打不过。 仅以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李智云非但能够召唤雷电杀人,他的手下冷清还具备杀人于无形的能力,而且不知道使的是什么手段,这么强大的对手谁能打得过? 除非能够说动米国队长等几位超级英雄来帮忙,但是这些英雄眼下都没在地球上,所以不论是强杀还是刺杀都行不通了,那样反而会招来李智云更加残酷的报复。 硬的不行,软的人家也不吃,讲道理还讲不过人家,难道就此偃旗息鼓么?那肯定不行,善罢甘休从来都不是米国的风格。 没错,我的卫星是在你领土的上空搞间谍活动了,但那又怎样?谁让我国的宇航技术比你高呢!你有本事你也发射卫星赶超我们啊,偷我们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弗瑞局长想了一阵如是回复库尔森探员:“你之前的思路就很好,就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历东制药树敌很多,华国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嗯,想起来了,我们就来先个隔岸观火,仔细观察李智云的软肋在哪,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再来个推波助澜,只要能够扳倒历东制药,到时候我就不信李智云还能像现在这么强硬!” 弗瑞说得没错,历东制药的确树敌很多,首先它与环宇药业势不两立,其次又惹了龙虎帮,最后还跟东胜武馆弄成这样,它能在泉城站稳脚跟么? 虽说龙虎帮主秦春生有投靠历东制药的表现,但那是奔着大树来乘凉的,一旦这棵大树倒了,只怕他秦春生第一个落井下石。 除了上述三股势力之外,还有来自华国武综总局的压力存在,冷清是武综总局通缉多年的重犯,历东制药要么舍弃此女,要么就只能拍屁股走人,又想发财又想保住冷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弗瑞最后再次给库尔森探员鼓劲道:“就这样吧,你们先深入观察,我可以给你开通八级以上权限,在权限之内,你可以临时决定如何为历东制药的敌人提供帮助……不要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弗瑞局长的预料非常准确,作为隔岸观火的一方,神盾局的确不缺少热闹看,11月30日这一天,东胜武馆少馆主程天啸正式约战狄家山庄。 之所以说是约战狄家山庄而不是冷清,是因为狄家山庄在当月下旬曾经发布讣告,冷清死了。死因也很清楚,那就是在与东胜武馆的少馆主程天啸比武过程中身受重伤,终于不治而亡。 冷清的确死了。卧底狄家山庄的李颖亲眼目睹冷清的尸体被装殓入棺,又送到了刘知远火葬场进行火化,狄立东夫妇全程参加出殡,并主持了小范围的追悼会。 死者是名列通缉榜单上的女杀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开追悼会。 经过李颖的证实,此事便已确凿,按理说要是换了别人,就该死者为大,不再追究既往,但是东胜武馆却没有这么宽容,程天啸说了,冷清死了就没事了么?我的面子谁给我送回来? 程天啸的父亲程明弟也表示这事儿不能算完,冷清死了只能说明历东制药救治不力,我儿子不也是差点冻死么?若不是国际友人库尔森先生请来了专业医疗团队,我儿子不也得不治身亡么? 所以程家父子点名约战狄立东,并叫嚣狄立东若是不敢应战就亲自来东胜武馆道歉,即便是道歉也要视态度再说是否继续追究。 这一场约战与上一次程冷之间那场突然发生的对决截然不同,这一战引起了整个华国武林的轰动,更是吸引了众多媒体以及资深武者的关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唯一谈资,纷纷预测这场战斗的胜负。 尤其是在狄立东表明态度,承诺迎战之后,就更加轰动了,甚至世界各国的博彩公司都为之开出了盘口。 只不过没有人敢于断言这场比赛胜负谁属,即使是博彩公司给出的赔率也是非常谨慎,东胜武馆一方的赔率是1赔1.2,历东制药的赔率是1赔1.25,稍稍看好东胜武馆。 在临近比武的几天里,各大报业及网络媒体都有评论员发表文章,综合分析双方的实力对比。 更有了解历东制药成立那场新闻发布会的人在文中指出,说狄立东能够做到手指虚点杀人于无形,形如古武传说中的六脉神剑。 但既然程家父子敢于向狄立东发出挑战,至少说明他们不怕这种类似于六脉神剑的武功,甚至拥有破解之法。 有熟悉程明弟的人就爆出重大新闻,说身为九星武者的程明弟已经悟透了精神力的奥妙,可以运用精神力控制拳劲离体、并能够做到隔空伤敌。 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么程明弟的武功就与狄立东在一个层次上了,鹿死谁手还真就不好说了,一切只能拭目以待。 虽然没人敢于预测这一战的结果,但是有一点是全网公认的,那就是即将到来的这一战代表着武风复兴以来华国武林的最高水准。 甚至有人把当初程馆主和庄宗师那场切磋拿来对比,认为即使是那一场也比不上眼下这一场激烈精彩,因为那一场仅仅是切磋,而这一场则带有决斗的性质。 与人拼命和切磋交流能一样么?肯定不一样。 30号这天傍晚,库尔森探员和梅特工一同来到了狄家山庄,准备近距离观察李智云手下的战力,比赛地点是狄立东定的,仍在听歌水榭。 与上一次发生在水榭那场战斗迥然不同,那一场四岸的观众席上只坐了四名观众,而在今天,距离正式开打尚有一个多小时,水榭周围就被观众挤满了,若不是有李颖提前占了座位,库尔森和梅特工就只能站着看了。 库尔森和梅特工坐下的时候,西方峰峦上的夕阳还剩下半张脸,水榭舞台也还没有开启灯光,但是舞台上却已经有人在说话了,是今晚的两位节目主持人,一个是鲁省卫视的当红女主播冯玲,另一个则是历东制药的总经理楚玲。 经过当事人允许,今晚这场比武面向全球现场直播,直播节目自然会有主持人。 物业精英出身的楚玲客串起主持人来游刃有余,物业服务的实质就是待人接物、迎合并引导业主的心理,主持人也差不多,只是面对的不是业主是观众。可以说玩不转主持人的就一定干不好物业经理。 楚玲正在给全场观众介绍来宾里的重量级人物:“亚武联齐秘书长、国家武综总局刘副局长、泉城市章副市长、历东市王市长、泉城武综局金局长、历东武综局屈局长……天海集团总裁……明湖武馆馆主、舜耕武馆馆主……” 听了楚玲的介绍,库尔森和梅特工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竟然都是些华国乃至亚洲的牛叉人物,这些人物的莅临更加印证了这场比武的重要性,盛况空前,备受瞩目。在与有荣焉的同时,不禁再次对李颖的周到帮助感激不已。 介绍过了各界名流,又由亚武联秘书长上台讲了一番没有营养的套话之后,楚玲继续主持盛会,宣布了两场比武的对阵情况。 第一场由东胜武馆的少馆主程天啸对阵历东制药的尹艳梅,也就是狄夫人,开打时间是19时整; 第二场由东胜武馆的馆主程明弟对阵历东制药董事长狄立东,开打时间根据第一场次顺延。 要求准备两场比武的方案是东胜武馆提出的,程家父子说,如果第一场程天啸赢了,那么可以免去第二场比试,是否免去只看历东制药是否同意; 反过来若是第一场程天啸输了,那么第二场是一定要比的,且历东制药获得第一场胜利的出场者不得更换。 程家父子这套方案可谓是用心良苦。这样做的目的既可以防止历东制药使用田忌赛马的方法来取巧,也可以避免历东制药使用无赖手段,就是不给程天啸挽回颜面的机会。 如若不然,假设说东胜武馆只派程天啸一个人出来、且只打一场的话,那么程天啸明显打不过号称练成了六脉神剑的狄立东; 而若是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只由馆主程明弟直接来打这唯一的一场,历东制药又存在放水的可能——派出一个弱手来输掉这一局,反正输给你程大馆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儿子的面子却是别想找回来。 楚玲在宣布场次对手之后又道:“为了表示我们历东制药对各位来宾的欢迎和尊敬,我们为每位来宾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我们历东制药制作的特别彩票!” 众人听说有礼物时不免有些好奇,等听到是彩票一张的时候都不禁大失所望,彩票有什么意思?大不了就是中奖拿奖金呗,可是能来到这里的又有谁差这点钱?就连那些名记都是身家不菲的小土豪。 却听楚玲解释道:“我们的彩票与福彩、体彩、武彩都不一样,我们不需要您出钱购买,而是赠送给每人一张,彩票上面有两个选项可供您选择投注,一个是东胜武馆获胜,一个是历东制药获胜,只要比武结果出来与您的选择相符,您就可以享受到历东制药产品的八折优惠!请注意,这个优惠是伴随您终生的!” 众人闻言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为此议论纷纷。库尔森和梅特工听见身后有人议论道:“这不是多此一举么?我若是选择东胜武馆胜,结果东胜真的赢了的话,就说明历东制药的丹药不足以帮助武者晋级武道巅峰,这样的丹药再优惠又有什么价值?” 另一人说道:“我觉得也是,历东制药这一套玩的有些low,先前他们不是死了个叫冷清的高手么?这本身对他们企业的声誉就是个打击,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会想,如果他们的丹药果真好用,怎么还救不了一个重伤的武者恢复如常?这样的丹药已经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再搞打折促销又有什么卵用?” “这位朋友说的太对了,她搞出来的这个彩票就是鸡肋,就算你买她历东制药赢、结果她也真的赢了、然后她给你一个终身八折又怎样?跟直接就给每人一个八折特权有区别么?在我看来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 “算了,这彩票我不要了,没意义。” “我要,我买东胜武馆赢。” 一时间众说纷纭,却大多都是看好东胜武馆,看衰历东制药的。 楚玲见状也不生气,只笑呵呵地安排手下几个女员工给客人发放彩票并做好登记,以保事后兑奖时不出纰漏。 彩票发放完毕,也就到了第一场比武的时间,两位主持人下台乘船上岸,一身武者打扮的狄夫人乘船上台,只看得观众纷纷摇头,这位狄夫人是几星武者啊?怎么上个擂台还要乘船呢?这功夫明显不咋地啊! 就连特地赶来露脸的、尹艳梅的两个姐姐和弟弟都觉得有些臊得慌了,要说狄立东一向深藏不露扮猪吃虎他们还肯信,可是要说连一星武者都不是的尹艳梅出战,那是打死他们也不肯信的。 自己的亲姐妹知根知底,尹艳梅的武功如何他们能不了解么?居然是尹艳梅出场跟程天啸打第一场,简直是找死又找虐,不怕丢人啊?狄立东你疯了么? 第四三四章 何谓高武? “华武电视台,鲁东电视台,武综网,腾讯网……各位观众,各位网友,晚上好,我是黄晓翔,现在鲁省泉城的狄家庄园里为您解说即将开始的武道巅峰对决……可能有些观众刚刚打开电视机……” 就好像现场直播的节目一定要有主持人一样,现场直播的武者对决当然也有解说员,而且不止有主持人和解说员,更有仲裁委、公证人以及各大媒体的记者,才能支撑起这一场重大赛事。 虽然此时主持人已经离开舞台坐在了裁判席上,而且对决的双方均已登台,但是对决的双方并没有直接相互面对,而是并肩站在一起,同时面向裁判席和转播席以及那个方向上的观众,这也是正式开打以前必须走的程序之一。 正式开打之前,一定要请参赛选手发表感想,做一下自我介绍、再预测一下胜负什么的,才能更好地调动观众的情绪,这是现代竞技赛事里必然会有的一幕,说白了就是为了吊足观众的胃口。 这个时候选手通常都会发些豪言壮语,就仿佛足球世界杯决赛圈中任何一支球队都敢说他们是冲着冠军来的一样,不管实力有多弱都敢这样说,这叫做给自己壮声威、提士气,不叫吹牛逼。 眼下在水榭舞台上面,首先是程天啸在发表感言,他神情激动,挥舞着双手,仿佛世上再无敌手一般,说今天一定要献给观众一场精彩的高武表演,当然,胜利一定属于他和他家的东胜武馆。 随即有记者提问,说据传程少馆主你前几天被历东制药的高手以阴寒功夫冻僵,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如果确有其事,那么今天你是否已经找到了对付这种阴寒功夫的方法。 这个提问对程天啸来说就很膈应,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说的是事实呢?只能据实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学来的旁门左道功夫,威力不大却很阴毒,不过没什么,就算上一次她也没能占着便宜,我倒是希望今天他们依然使用这样的邪门歪道,那样我就会让大家看看什么叫正宗的高武!”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人死为大,又或许是因为被一个死人打败过很不光彩,程天啸从头到尾没有提冷清的名字,当初交手的时候他的确不知道对方是冷清,但是后来知道了,有李颖在身边能不知道么? 反正人已经死了,就不提死人的名字了。 程天啸的豪言壮语引起掌声一片,除了被看好以外,东胜武馆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也决定了观众们的喜好倾向。毕竟历东制药是一家横空出世的企业,没人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狄立东,如同暴发户那样极易拉仇恨。 程天啸讲完了就该尹艳梅讲了,先客后主是礼节,别看观众看好程天啸,但是主场却是人家尹艳梅的。 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稍具姿色的狄夫人,心目中暴发户的形象更加浓烈了——狄立东若是家有渊源、根深蒂固,怎么可能只娶到这样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 在观众看来,敢于跟环宇药业抢市场的药企必须是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老牌资本家,而老牌资本家的年轻家主迎娶的妻子无论如何也得是女神级别的。 客观来看,尹艳梅的容貌在普通人里面属于中等偏上,是真的不具备嫁入豪门的顔值。 等到人们听到了尹艳梅说话,就更加认定了之前的看法,尹艳梅并没有像程天啸那样说些豪言壮语,只是极为简短地说了一句:“我是尹艳梅,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老公让我来试试水,我就来试试。” 说完就闭上了嘴唇,没下文了。 赛前选手不善于表达,或者是不想多说话,再或者刻意低调,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赛事的组织者和媒体自然也有相应的办法,那就是提问。 你不说是吧?没关系,我可以问你,可以诱导你,你不回答就是不礼貌,回答了就中了我的套。 于是有记者问道:“尹女士,能否说一下你们练的是什么武功吗?为什么能够导致对手冻僵?与庄宗师倡导的高武体系有什么异同?” 虽然这个问题问得比较专业,但的确引起了观众的兴趣,这就好像两位厨师比较厨艺,手头上的食材都是肥羊,其中一位做了道红焖羊肉,另一位在观众的期待中就不能也做红焖了,是烧烤还是清炖才是悬念所在。 人们虽然并不看好尹艳梅能够取胜,却不等于对尹艳梅的武功不感兴趣,在这个武林中人言必称高武的时代,如果有谁练了一套有别于高武的奇门功夫才会令人耳目一新。 又好比乒乓球选手都开始走拉弧圈的路子了、决赛圈中却突然出现一名还在坚持玩削球的选手、必定引人瞩目一样,人们对尹艳梅以及历东制药各人的诡异武功倍感期待。 所以此刻人们均觉这个问题提的很好,挠中了自己心里的痒处,继而更想知道尹艳梅如何回答。 不料之前沉默寡言的尹艳梅回答起问题来却是语出惊人,她说:“你要问我这个问题,首先你得告诉我什么叫做高武。” 那名提问的男记者本身也是一星武者,闻言脸上立时出现一副不屑的神情,意思是这么常识的问题你都不懂么?还要问我? 却终于忍不住答道:“高武是由华国第一宗师庄博易老前辈建立起来的武学体系,以培养气血、淬炼骨骼为理念,逐步强化人体的攻击和防御能力,是武林公认的最佳修炼模式!” “最佳?”尹艳梅的口吻比那位记者的神情更为不屑,继续反问:“这世上有真正的最佳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不禁陷入思考。 这是一个关于世界之最的讨论,什么最快,什么最好,什么最高,什么最远,其实都是在一定的条件范围内讨论出来的结果。 比如说爬泳是公认的速度最快,但是它未必一定就快得过蝶泳或者潜泳,还得看具体谁和谁比,或者具体由哪个更擅长某种泳姿的人来测试。 光速一定是最快的么?珠穆朗玛峰一定是地球最高点么?其实这些都是在一定时限内和一定的科技条件下得出的结果,谁都不敢说这样的结果是永恒的正确。 但至少在目前的华国,庄宗师的武学理念就是最佳的,是经过了无数事实证明过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怎么,你尹艳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武者也想挑战庄宗师的权威么? 没等众人想通想透,也没等到那位记者反唇相讥,尹艳梅已经在自问自答了,“你们一定要认为庄宗师的高武是最佳习武模式是你们的自由,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辩论什么,我只能说,我们历东制药出来的武者都不是修炼什么所谓的高武的,我们打的就是练高武的人,灭的就是最佳!” 这话一出口,立时引发满场哗然一片,不仅现场观众沸腾了,就连千家万户里守在电视机前或者捧着手机看直播的人都被惊得跳了起来,不是吧?尹艳梅这是要挑战整个华国武林么? 远在峨眉山金光顶上一间静室里,一个身穿唐装的老者看到此处不禁勃然大怒,冷冷说了五个字:“狂妄!不看了!”同时抬手一拂,面前三米开外的液晶电视屏就变成了一张蜘蛛网。 肃立在老者身边的一名气质高雅、仪态万方的中年美妇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说道:“这历东制药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师父,您别跟他们生气,明天我就去鲁省跟他们较量较量。” 老者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冷笑道:“你不用去!我就不信这个叫做狄立东的毛小子能有那么强,还用的着我庄某人最得意的徒弟去对付,先看看程明弟怎么收拾他们吧。” 再说狄家庄园现场,提问的那位记者恰好是庄宗师忠实的拥趸,听了尹艳梅这话以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直接就怼了回去:“尹女士,你不觉得你太狂了么?” 尹艳梅自然不能隔着水池跟岸上的记者打嘴仗,只冷冷回了一句:“我狂不狂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希望你能在打完之后再来评价。”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已经把天聊死了,再怎么提问都是多余的,一切只能打完了再说,到时候胜者为王,拳头大的就占理。 随着裁判席上一声哨响,舞台上的双方骤然打在了一起。 程天啸一出手就是他自鸣得意的必杀技,七连击,这一次他吸取了上次对阵冷清时的教训,务求一击中的,最好能够一击必杀,以免被对方拖慢了节奏最终导致冻僵。 然而当他泼风般的七记拳脚打出去之后,却发现每一拳每一脚均告落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尹艳梅仅仅依靠灵活的步法来躲避他这七连击也还不至于如此令他惊恐,事实上尹艳梅是怎样躲闪的他根本就没看明白——如果只凭视觉来判断,应该每一击都能击中对方的要害,但结果却都打在了空气里,仿佛对方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没有了实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场比武恰好应了那句俗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程天啸想不通的事情,在观众们的眼睛里却很清晰,观众们看见的景象是程天啸倾力而攻,尹艳梅却根本没理他这茬。 那么尹艳梅在干什么呢?在满场观众的眼里,在电视机屏幕上,尹艳梅竟然在跳舞。 独舞。而且是一种古典舞。不是b站小姐姐们跳的那种抖胸撅臀劈双腿的欧美舞蹈,而是带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华国舞蹈。 一身白色的武者练功服被她舞出了衣袂飘飘的美妙,举手投足之间彰显华夏女子的妩媚和优雅,给人以天仙一般的感觉,而这样的舞姿恰好避过了程天啸的疯狂攻击,他攻他的,我跳我的。 一波打空,程天啸定了定神,发现对方并没有施以反击,就又鼓足了勇气攻出了第二波七连击,然而这一次可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只听“噼噼啪啪”七声响亮,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然后才感觉到脸上热辣辣的疼。 尹艳梅的声音随之传来:“知道为什么先赏你七记耳光,却没有运用内力打死你么?” 头晕眼花的程天啸站都站不稳了,身体已竟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尹艳梅便自问自答道:“这是为了告诉你华夏古武有太多的精妙招法,却不是一味只凭蛮力赢人!” 说完这句发人深省的武学至理之后,尹艳梅这才当胸一拳击中了程天啸的胸口,将后者打得倒飞出去,扑通一声落入鱼池之中,溅起水花大片。 这……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决啊!这一刻,所有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地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这两人的武功悬殊也忒大了! 再看尹艳梅,只见她俏立在霓虹夜风之中,面向记者席说道:“刚才那位记者朋友不是提问我们历东制药练的是什么武功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们练的都是华夏古武,刚刚我打败程天啸一共用了四门武学,分别是阴癸派的天魔舞、铁剑门的神行百变、唐诗剑法中的耳光式,最后打飞对手用的是少林罗汉拳中的一招黑虎掏心。” 尹艳梅在舞台上侃侃而言,四周却是一片鸦雀无声,场周观众乃至世界各地电视机前的观众都惊呆了,不是吧?原来这些只存在于武林传说中的武功真的都有啊! 却听尹艳梅总结道:“华夏武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各门各派各有绝技,原本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一个武林,一向都是没有最好的武功,只有武功第一的高手,怎么到了现在就被所谓的高武窃据了‘最佳’了?真是可笑!” 这番话铿铿锵锵掷地有声,台下在没有人敢于反驳,事实摆在这里,人家打程天啸就跟捏死只蝼蚁一样轻松,你如何还敢说高武牛逼? 尹艳梅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扫视全场之后续道:“武学道路万千条,不论哪一条都有它的道理,其中更是蕴含着我们华夏的古老文化,一力可以降十会,一巧可以破千斤,又岂是可以浅薄地归纳为气血和淬骨这么笼统的?到底什么是高武?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不懂武学的痴人在说梦罢了,骗一骗看网文的小白读者还可以,真到了这擂台上它管用么?” 第四三五章 都是冒牌货 程天啸落水自然有人搭救,救上来后发现已是气息奄奄,这场面就不在直播范围内了。 尹艳梅面对全球侃侃而言,将庄宗师提倡的高武贬得一无是处,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与之辩驳,这场面直击每一个观众的心灵,震撼无比。 这是要变天了么?庄宗师引领的高武徒众遍布全球,数目何止千万?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贬得一文不值,这让华国武林那些权威人士情何以堪?这让庄宗师本人情何以堪? 如果庄宗师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赶来与历东制药一争高下? 废话!全球直播节目,庄宗师能不知道么? …… 如此惊人的比赛结果,如此惊人的针砭言论,在每一个观众的心里炸出了轩然大波,就连坐在家中看电视的尹艳梅的父母都傻眼了。 “这还是咱们家三丫头么?她什么时候练出来这么多古武绝学,老伴儿你知道么?”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她不就是在二武高跟着学了两年么,最后气血不达标,没能考上武大,然后就荒废了,啥时候变成这样了?竟然把人家东胜武馆的少馆主都给打飞了,这武功怎么不得有个两三星武者啊?” “什么两三星,你没听见人家介绍程天啸是六星武者么?咱闺女把六星武者揍水里去了,最少也得是七星武者才对!” …… 尹家老两口还不是最震惊的人,比他们更加震惊的大有人在,比如京城一座豪宅里面看电视的汤国华,在看到程天啸落水的那一瞬间,不禁心若死灰,这伙人怎么这么厉害? 日前得悉雇佣的三个职业杀被狄立东弄死了一个,吓跑了俩的是偶,他并没有因此气馁,而是打算在网上发布天价悬赏,找寻能人异士,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打算有些悬了。 历东制药这帮人也太厉害了,出来一个最不起眼的尹艳梅都这么狠,更何况狄立东和李智云?相信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高手都不会轻易接这单活,前车之鉴程天啸就在这里摆着,你觉得你的实力能够超过东胜武馆吗? 想到此处,汤国华终于狠了狠心,摸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带着哭腔说道:“庄宗师,我是汤国华,看在这么多年环宇制药对您和您的弟子大幅优惠的份上,请您给我做主……将来我集团的丹药将会免费供应您的团队……” …… 峨眉山金光顶那间屋子里,唐装老者默默地把手机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刚刚原本因为听不得尹艳梅的狂言把电视给砸了,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看,想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怎么被程天啸收拾的,结果却看见了程天啸被人家给收拾了。 在唐装老者看来,打败程天啸没什么了不起,正如尹家老两口的判断一样,七星武者对上程天啸赢面就比较大了。七星武者算不得什么,至少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且不说他已经九星宗师,就说他最得意的三大高徒也有两个八星武者,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弟子则是跟他一样,也已经步入九星武者的境界了,将来更有青出于蓝的可能。 打败程天啸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尹艳梅这样打败程天啸,问题可就大了。 见他表情凝重,身边的中年美妇忽然一脸歉疚地说道:“师父,前些日子七师弟曾经给我打电话,说起过历东制药出现了神秘高手,当时我觉得他说的不过是些江湖琐事,就没向您禀告,弟子处事不周,请师父责罚。” 老者闻言先是双眉一挑,显得有些惊异,但随即就摇了摇头道:“这事怪不得你,聂熵不过是五星武者,他说的事情通常没什么重要,你没在意也是正常,何况……即便是我们两个,刚才不也是小瞧了历东制药么。“ 正说话时,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美妇过去接了,将近三十年来她一直陪在师父身边兼任秘书工作,替师父接电话并回绝一些无谓的骚扰、是她的本职。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回绝彼端那个人,而是把手机递给了老者:“师父,是汤国华。” 老者缓缓点了下头,又缓缓接了手机,听了一阵,才说道:“汤董不要自乱方寸,须知那句俗话,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就拭目以待好了。” 也没说明白是否会亲自出面为汤国华主持公道,更没有就汤国华提出的优厚条件发表看法,庄博易就按下了结束通话,牛逼人物大多这样,让你没法琢磨却又不许你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再把手机放下,而是立即拨了另一个号码,接通后问道:“小程啊,这第二场你有把握没有?” 电话那头程明弟沉默有顷,才回道:“没把握,庄老,请你给予指点。” 庄宗师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或许你应该跟他比兵器,兵器是肢体的延伸,覆盖的范围比较宽广,能够限制他们那诡异的身法和步法……” 程明弟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多谢庄老指点。” 这边庄宗师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我记得你好像练过一套全真剑法,我觉得你用这套剑法来对付那狄立东,或许能起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效果……” 其实在庄博易研创的“高武”体系里面,兵器一项一直是不愿触及的隐痛——拳脚功夫可以归纳为养气血、淬骨骼、预演连击,但是兵器呢?兵器是需要有招法的啊,不是么? 剑有剑法,刀有刀招。不论什么种类、形状的兵器都有它特定的使用要领,那就是它的招法。而这些招法其实都属于古武的范畴,都是经过数千年炎黄子孙的锤炼沉淀下来的精粹,又岂是他庄博易短短几十年人生所能融会贯通的? 所以即便是庄博易及其徒众学生、在使用兵器的时候也只能因循前法,尽量挑选一些看上去较为简单实用的古谱,往里面添加一些现代的词汇就成了现代冷兵器的套路,这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一方面说自己的“高武”是最佳武学体系,另一方面却又无法脱离古武兵器的技法创造新招,这就是庄宗师苦笑的原因,他十分无奈地建议程明弟使用全真剑法,只为了避免后者一败涂地。 但若是此事被别人得知又会是什么结果?这势必会影响到他庄宗师的声誉。 人们必定会想:看来还是古武厉害啊,庄宗师都推荐程馆主使用古武了,这是不是说明庄宗师黔驴技穷了呢? 庄宗师的心情十分纠结,却听电话那头程明弟说道:“庄老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用这套全真剑法好了,只不过这套剑法我从未用于实战,只怕无法驾轻就熟,所以我希望庄老您能看一看这一场对战,万一我输了,事后也能帮我找一找输在何处。” 程明弟的全真剑法是家传的,他的某一代祖先是程瑶迦的亲哥哥,程瑶迦就是南宋时期那位全真俗家弟子,师从清静散人孙不二、后嫁给陆冠英为妻的女人。 虽说程瑶迦的全真剑法本来就练得很一般,远不如尹志平、赵志敬之流,而且她留下来的剑法也不完整——全真剑法也不是随便哪个全真弟子都能学全的,但总归是真迹,不像后世现代武术爱好者舞刀弄剑时玩的套路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 “呵呵,他们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也真难为他们了。这个冷清也是,把人家贬的裤衩都没了,唉,其实人家的高武也没这么不堪好吧?只是与外练或横练有些相近罢了。” 在狄家山庄的一间密室里,李智云笑着跟身边的狄立东、尹艳梅夫妇聊天。他们三人也在看电视直播,扶着李智云坐在沙发上的是狄立东,尹艳梅则负责给李智云斟茶喂水。 没错,此刻陪在李智云身边的才是真正的狄立东和尹艳梅,而在外面已经打过一场并且大肆贬低庄氏高武的尹艳梅其实是冷清易容改扮的,同样的,外面那个即将上场的“狄立东”则是苏倩倩女扮男装。 冷清当然没有死。事实上前一次那场打斗发生的十分突然,即使是李智云也没能未卜先知,而当时当他得知冷清受伤以后立即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趁机在这个世界里“注销”冷清这么一号人物。 这就是他对国家武综总局吴局长给出的交待,嗯,你们不是不想让我包庇冷清么,现在她死了,没话说了吧? 正好新闻发布会那天苏倩倩杀死了一个职业杀,当天夜里他就让冷清把那具职业杀的尸体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夜间是正常休息时间,李颖不会也没有权限在各人的寝室内外盯着,等到出殡的那一天就发现不了什么端倪了。 然后他就让冷清藏起来不再露面,直到程天啸冻伤治愈再次向历东制药发出挑战之后,他又让冷清变成了尹艳梅。 冷清原本就是一名易容高手,而且是修炼丹田内力的,所以可以学习他传授的内力易容术,同时内力也不再是上一次和程天啸对决时那么普通了,她吃了苏倩倩炼的两枚丹药。 苏倩倩炼制的丹药可不是这个时代里充斥市场的气血丹和淬骨丹,而是她父亲丹王苏元明独门秘制的固本丹、培元丹和通玄丹。这两种丹药相比何止天壤之别? 冷清服用的正是固本丹和培元丹。虽然眼下她尚且达不到服用通玄丹的境界,但是要虐程天啸这样的现代武者已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她还跟李智云学了几门古武绝技? 点评了一下冷清的所作所为之后,李智云吩咐道:“弟妹,你给倩倩打电话说一声,让她等到对方提出要比兵器的时候就以拿宝剑为借口回来一趟,让冷清也一并回来吧,不然她把全世界都得罪了,今后你们两口子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说到这里时,电视屏幕上第二场对决的两名选手已然登台,正是“狄立东”和程明弟。这一次对战的两人都没有刻意的低调,从水池的东西两岸轻飘飘腾跃上了舞台,看上去是同样的轻而易举。 按常规,放在后面的都是重头戏,第二场对决应该比第一场更加精彩,也更具吸引力,但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主持人和记者敢于凑趣了,干脆别问了,问谁都不好,问不好还得惹自己一身骚。 就连解说员都无话可说了,说什么好呢?高武是实在没法吹了,吹古武么?貌似这家练古武的人已经得罪了整个武林,能不能赢了这一场都还难说呢,还是先别忙着墙头草了。 如同第一场比赛一样,第二场比武仍然没有人敢于断言胜负谁属,别看第一场程天啸败得那么惨,但是程明弟可比程天啸厉害多了,那是九星和六星的差距,六星仍是武者,九星便是宗师。 只看程明弟仍然敢于上台,就知道他必定有一定的把握,若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他还会打这场么?他又不傻。 该活跃气氛的人物都哑口无言,台上场边气氛就更加压抑起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程明弟首先开口,“狄先生,这一场我们比兵器,不知你是否同意?” 说罢也不待“狄立东”回答,就从后背上摘下一只长条形的包袱,走到舞台的一角蹲在地上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个剑匣,打开剑匣,里面躺着一口带鞘长剑。 他缓缓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剑身上便开始流淌七色光芒,那是舞台灯光加四周的景观灯反射出来的。提剑在手,缓缓走回“狄立东”对面,扬了扬手中长剑说道:“我这把剑是f级合金定制,没有切金断玉之能,却能保证不被任何宝剑削断,你用什么兵器?” “狄立东”一时未答,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明弟手里那柄所谓的f级合金宝剑,似乎对这柄剑非常好奇,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用剑,那我也用剑罢,只不过我得回去拿。” 其实此时她腰间就缠着那柄紫薇软剑,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这么说,也不能把剑抽出来,因为上台以前她刚刚接到了尹艳梅的电话,让她在比武前回去一趟,说是李智云有话要嘱咐。 既然要比剑,当然就得允许人家去拿剑,程明弟没有任何异议,看着“狄立东”的身影从舞台上跃至岸边,又消失在人群之中,心说这个狄立东话倒是挺少,只不知这场打完了以后若是他赢了、是否会想他老婆那样狂踩高武。 第四三六章 完胜东胜武馆 李智云叫苏倩倩回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面授机宜,只是简单告诉了苏倩倩对方会使全真剑法。 全世界的电话都在他的监听之下,只要他想知道内容,随时都可以锁定某个电波讯号做详细了解。汤国华、庄博易和程明弟等人的通话当然逃不出他神识的笼罩。 他叫苏倩倩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让冷清跟着一起回来,你已经赢了,就该功成身退,没必要跟那些高武的拥趸们讲什么古武。 “这不是你的理论么?我只是复述了你的话而已。”回到密室里的冷清有些委屈。 李智云严肃道:“没错,这是我的理论,但是我没让你向全世界宣布啊,你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白白给他们两口子拉下数不清的仇恨。” 狄立东见李智云埋怨冷清,连忙打圆场,“李公子,其实冷清说了也就说了,就算她不说那些话,我们历东制药也会被人羡慕嫉妒恨的,你说呢。” 李智云笑道:“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算了吧,反正以后难受的是你们两口子,只希望你冷大小姐别到时候撒手不管就好。” 冷清更委屈了,急道:“你看低我了啊,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管你是不是那样的人,从现在开始你都需要小心谨慎了,不要太过张扬,以免被人怀疑到你的身份,好了,现在你可以改头换面了。” 李智云约束了冷清,然后又对苏倩倩说道:“如果你想赢得轻松一些,不妨参考一下古墓剑法,古墓剑法是全真剑法的克星,现在我给你口述一下要领……” “狄立东”再次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跟他一起来到岸边的尹艳梅已经换成了真的尹艳梅,被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围在身边艳羡,七嘴八舌的询问:“艳梅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高的武功?” 尹艳梅笑而不语,只说立东即将开打了,先看完立东这场比武再说,还不一定能赢呢。 身为隋朝的准绝顶高手,苏倩倩的武功自然要比程明弟高出许多,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差距是因为两个人的练武环境不同。 所谓培养气血、淬炼骨骼,归根结底也还是需要天地灵气的,饶是程明弟在灵气极其稀薄的地球上苦练几十年,也赶不上苏倩倩在隋朝那样灵气充沛的环境里练上十几年,更何况人家苏倩倩还是丹王的女儿? 两人之间的差距的确很大,但若是跟刚刚假尹艳梅和程天啸之间的差距比起来,却又没那么悬殊了。 毕竟程明弟是九星武者即九星宗师,绝非他儿子程天啸那样的六星武者可比,所以即令是在尹艳梅看来这一场比武仍然存有悬念,并不是假丈夫一定能赢。 黄解说员的解说替尹艳梅解了围,此时他正好说到这一场对决的悬念所在:“程馆主武功极高是众所周知,但是相信包括我在内的广大观众一定没有见过程馆主动用兵器……”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的确,从来没听说程馆主用兵器跟谁切磋过,因为他根本不用兵器就能碾压无数武者。 在人们的认知里,关于动用兵器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在拳脚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才考虑动用兵器,这个观念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用兵器一定比用拳脚更厉害。 黄解说员随即给出了他的见解;“既然这一场程馆主提出比剑,就说明程馆主在剑上的造诣很深,这同时也意味着程馆主非常重视他的对手,否则直接比拳脚不就行了?所以这一场我比较看好程馆主!” 像是在证明黄解说员的论断,“狄立东”刚刚执剑返回舞台,程明弟就出手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进步出剑就刺,剑光霍霍,声势惊人。 七彩剑光瞬间笼罩了舞台,满场众人就都不禁精神一振,重头戏开场了! 黄解说员还不失时机地拍出一记马屁:“程馆主好剑法!” 程明弟的全真剑法的确是好剑法,好到什么程度呢?至少在场众人几乎没人看得懂。 但凡看不懂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即使心里面拿不准它是不是真好,嘴上也要说好,不然就会被别人笑话,笑你不懂,笑你外行。 别人不明觉厉,苏倩倩却知道对手使得正是一招全真剑法,名为阳关三叠。以苏倩倩的武功境界,李智云无需手把手那样传授,只需重点讲解全真剑法的剑意,她便能够融会贯通。 当即使了一招古墓派剑法应对,这招古墓剑法同样名为阳关三叠,却是专门针对全真剑法的阳关三叠所创,出剑即是敌之破绽,根本不用现想。 程明弟虽然不知自己已被完克,但是九星宗师毕竟有着极为敏锐的感觉,彼此之间谁更危险却是能够感觉得出的,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后退,手上的剑招便已乱了章法。 这时候保命才是第一位的,章法却是顾不上了,即便是那些不懂武功的观众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摇头感慨,程馆主实在是太狼狈了,怎么会这样呢? 然而再看“狄立东”,发现“狄立东”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只站在原地,似是等待对手调整完毕再行打过,这意思就好懂了,这是完全没把对手看在眼里啊! 见此情景,黄解说也没法自圆其说了,这脸打得,啪啪的,早知道不拍程明弟的马屁啊,这下倒好,跟着老程一起丢人现眼。直接拿出手机来假装操作,还跟身边的特邀嘉宾说了声:“不好意思,来了个微信……” 程明弟仓惶退到舞台的边缘,见对手没有追上来,心中益发感觉不妙,对手不利用自己溃退这个机会奠定胜利,就说明对手表示可以完全碾压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此刻程明弟跟观众的心思是一样的,完全没有道理啊,大家都是古武剑法,怎么我这剑法就被人家吃的死死的?难道说我这全真剑法是假的么? 找不到自己劣势的原因何在,却又不能直接认输,如果自己如此迅速地认输,那么今后也不用在华国武林中混了,哪还有脸见人啊? 还不如那些原本就没练过武功的普通民众呢,人家没练过武的打不过练过武的是天经地义,而自己呢?自己却是高武宗师!号称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几名高手之一,这已经不是被人打脸了,这是脸皮都被人给扒了! 站在台边,他定了定神,像是解释给观众听似的说了一句:“第一招不过是试探虚实,再看我这招咫尺天涯!” 说罢引剑刺向舞台外侧的方向,众观众见了就更是摇头,这程馆主是被人打傻了么?怎么往水池子方向击刺呢? 程明弟这一剑看上去根本不是攻击对手,倒像是独自练剑一般,苏倩倩却知道这招咫尺天涯其实是声东击西,向外击刺时暗合蓄势积力之道,回过身时刺向目标才是夺命的手段,很是遵循剑走偏锋的原理。 虽然剑法不错,但怎奈全在克制之中,当即应以古墓派的一招咫尺天涯,程明弟就只能再次狼狈后退。 古墓派的剑招名称跟全真派的剑招完全一样,南宋时期林朝英创造这门剑法就是为了针对王重阳,所以此时苏倩倩只需认出对手的剑招,再应以同名剑法即可轻松克制对手。 两次狼狈后退,程明弟的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这时候就是再傻也知道用剑根本打不过对手,于是把手中超贵的f级合金宝剑往水里一扔,说道:“我想了想,用剑太过凶险,咱们是比武,又不是对杀,所以还是比拳脚吧。” 众观众听了这话就都不禁哭笑不得,真是难为死程馆主了,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敢情一开始要求比兵器的不是你啊? 只不过众人也能理解程明弟的感受,这时候不能认输,又不敢继续比剑,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或者干脆说一句我就是不要脸了,打不过你还得跟你打到底,你不许用剑杀我……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那些在受赠彩票上选择了东胜武馆赢的观众都已经开始后悔了,那可是终身八折优惠啊!哪怕你花八折的钱买回来再按市场价卖出去呢,那不是大发横财么? 一份大礼就这么没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搁谁谁不后悔? 台上程明弟已经开始进招,距离“狄立东”4米开外,陡然伸出两根手指戳向对手的面门。 这一招,寻常观众都看不懂程明弟的意图何在,隔着这么远比划什么呢? 但是只要是熟悉程明弟的人都知道,程明弟在这一招里用上了他刚刚创出的“气血离体”,即使隔着4米远,手指上发出的凌厉气劲也能戳瞎对手的双眼! 再看“狄立东”,只见狄立东也扬起了一只手,好像是在抓门前飞舞的一只蚊蝇,但是人们更知道初冬的北方户外自然不会有蚊蝇活动,那么“狄立东”在抓什么?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程明弟捧着自己的右手第三次狼狈后退,退到了台边怒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歹毒?竟然拗断了我的手指,嘶……” “狄立东”冷笑说道:“若是只用拳掌,我就无法使用控鹤功隔空伤你,可是谁让你使用手指呢?拳掌我拗不断,手指还拗不断么?你想戳瞎我你不歹毒,我拗断你的手指就是歹毒了,是么?” 众人这才知道刚刚这一招对决的两人竟然都用上了远程攻击,远程攻击可不是谁都能玩的,而且像这种隔着4米戳瞎眼睛或者拗断手指、在众人原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右手断了食中两指,而且是被人隔空拗断的,程明弟再也提不起对战的勇气,黯然说道:“好吧,我承认这场是我输了。但是我不服!你用的不是正宗武功,你用的都是旁门左道!” 说完这句也不给“狄立东”反驳的机会,一个纵身倒掠水面,落到岸边扭头就走。 “狄立东”赢了!历东制药二比零完胜东胜武馆!这结果实在出乎人们的意料。 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狄立东”胜了自然有人上赶着附炎趋势,开始追捧,一个女记者提问道:“首先祝贺狄总大获全胜,然后我还想请教狄总一个问题,那就是刚刚你用的是什么剑法?为何如此轻易就打败了程馆主,是程馆主的剑法太差么?” “狄立东”本来不想多说,因为她变嗓的水平着实不如冷清,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面对同样是女人的记者就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简单解释道:“他用的是全真剑法,我用的是古墓剑法,本来就是相生相克,其实全真剑法也还不错的,只是他练得实在太过粗糙。” 剑法练得粗糙?女记者听不懂了,追问道:“狄总为什么说程馆主练得粗糙呢?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狄立东”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们通常所说的练成一套剑法,是指可以用这套剑法应对各种武功的对手,没人规定对手一定用兵器,也没人规定对手一定也用剑,不论对手用什么样的武功,这套剑法都应该有相应的对策,你懂了么?” 她说完这段话,发现女记者仍然似懂非懂的样子,索性就解释得更明晰些:“就好比下象棋,你学了中炮布局,对手却未必会跟你一样走顺炮或者列炮,他有可能走屏风马,也有可能走反宫马,还有可能走单提马、飞相局等等,你的中炮布局要具备各种布局下的应变招法,否则你就必输无疑。” 这么一讲听懂的人就更多了。道理都是相通的,懂得足球的就会想:假设一个球队只会踢四四二阵型,那么他这个四四二阵型就必须具备应付对手各种阵型的办法,否则就会被人踢成筛子。 这时“狄立东”给出了最直接的结论:“程馆主这套剑法只是闭门造车一样练出来的,没有跟任何剑道高手认真切磋过,说遇到峨嵋剑法怎么打?遇到崆峒剑法怎么打?他完全不知道,说他根本就不会剑法也不为过,何况我用的是古墓剑法……” 刚说到此处,忽听岸边尹艳梅一声惊呼:“啊!你干什么?” 紧接着有人喊道:“快来人啊,程馆主把狄夫人打晕过去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东侧岸边一阵骚乱,“狄立东”见状哪里还顾得上解释武学道理,连忙一个飞纵赶了过去,人们见“他”来了纷纷闪开,露出了倒地昏迷的尹艳梅。 尹艳梅的两个姐姐都急了,一个人拉住“狄立东”一条胳膊,大姐尹艳华说道:“那个程老头子真不要脸,趁艳梅不注意就打了她一下……” 二姐尹艳青也说道:“就是,还有这样的人!比武是他提出来的,输了就暗算人家,打完了就跑了,妹夫,你看要不要追上他报仇……” 旁边楚玲也歉然道:“对不起狄总,门口的保安没能拦住狄家父子。” “狄立东”心说人都离开庄园了还怎么追啊?我又不会开车,连忙说道:“还是先救人吧。” 尹艳华连忙赞同道:“对对对,先救我妹妹,等妹妹醒了再找他们算账,若是醒不了,咱们直接告到武综局……” 第四三七章 李智云也有失算的时候 实际上东胜武馆的馆主程明弟并没有尹家两姐妹所说的那么卑鄙不堪,打晕尹艳梅也算得上是阴差阳错的一场误会。 首先程明弟肯定不知道战胜他儿子程天啸的尹艳梅并不是真的尹艳梅,其次他并没有出手打人泄愤的意思,他好歹也是华国武林中数得着的宗师级人物,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小孩子耍赖的行径呢? 如果说两场比武以完败收场、败的是技不如人,从此在武林中抬不起头来,那么若是在离去时偷袭人家一个少妇,输的可就是人品了,东胜武馆从此将会成为人人厌恶、避如蛇蝎的存在,不说人人得而诛之也差不许多了。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程明弟想要离开山庄,正好从尹艳梅身旁路过,他的确曾运使气血离体撞向尹艳梅,因为他看见尹艳梅一家三姐妹笑语欢声的很是不爽,但是这一撞,实质上只是无声地逼迫对方让开道路而已。 得知此事之后,李智云立即就把真相分析了出来——如果程明弟真的想偷袭尹艳梅甚至杀死尹艳梅的话,以他的攻击力又岂是连一星武者都不到的尹艳梅所能承受的?当场就得死,而不是陷入昏厥。 所以说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不必追着程家不放,真把人家逼得狗急跳了墙,人家报复回来,只要这事发生在自己离开这个时空之后,那就绝对不是历东制药所能承受的。 李智云还原了真相,压住了狄家山庄的人,然而东胜武馆那边却也没有就此事给出解释,估计是认为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解释了也没人相信,索性就不解释了。 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双方完全可以不了了之,但是尹艳梅终究是昏迷不醒,需要给予抢救,李智云说你们不要担心也不用焦急,尹艳梅什么事都不会有,有事我买单,先送医院养养身子吧。 尹艳梅的“伤”本来是无需送医院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伤,就是被撞了一下背过气去了,送医院就是为了让程家父子感到愧疚,顺便收获一下社会舆论的同情。 看见了吧?你老程偷袭我们山庄女主人,都把人打进医院了,不说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这个错总是你程明弟的吧?不信你还敢抵赖。 现代的医院最欢迎尹艳梅这类患者,没病也来看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个全套大检查,什么验血验尿脑电图心电图彩超ct核磁共振,总之能花钱的地方绝不漏掉一个,什么?什么都没查出来?没查出来好啊,说明你身体健康。 就当例行体检了,没查出来任何病症就很值得庆幸不是? 如果是小病,那就往大了治,不管有用的没用的药剂统统打入输液瓶,输你个昏天黑地再说其它;而若是入院时本身就有大病,那就往死里治,不到死期也先治你个倾家荡产,让你恨不能赶紧死了。 如今的狄立东自然不差那点钱,就算医院往死里治、想让他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所以悠然自得的、就把老婆送到了医院,一进医院就先联系vip病房,要最好的,有总统套没有? 尹艳梅在去医院的半路上就醒了,果真如同李智云所说,啥事儿都没有,狄立东因而大放宽心。 然而他的宽心却没能持续多久,住了院之后立即来了一波检查,结果还真就查出问题来了,不仅查出了问题,而且问题极其严重,尹艳梅竟然怀孕了。 推算日期,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应该就是在长白县农家旅馆那一夜种下的,再往前往后的日子里两口子虽然也在一起,但是没有条件过夫妻生活。 若不是被程明弟撞了这一下,他们两口子还真就不知道已经怀上了,那至少要等下个月的月初,女人每个月总有的那么几天突然没有了,尹艳梅才会察觉。 怀孕了本是喜事,不能用极其严重来形容,但问题是医生说尹艳梅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孩子在他娘肚子里就已经死了!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也不知道是刚刚被程明弟“撞”死的,还是早就死了却一直没有流出体外。 这一瞬间狄尹两口子经历了大喜和大悲两种感觉,抱头痛哭之后决定再生一个,但是这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必须要查清楚,否则哪敢随便怀孕? 这事儿必须细查,医生说这也简单,你们去妇产科专家那里问诊吧,如果以前没做过婚检就再补一个。 狄立东夫妇找了一个全院最好的妇产科专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有着足以令她骄傲的辉煌荣誉,更有寻常医生不具备的专业经验。 老太太都不看彩超片子,直接就断言胎儿还活着,这让狄尹夫妇既惊且佩同时又将信将疑,这一次可不敢随便狂喜了,免得待会儿又说这胎儿死了,到底是死是活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你们大夫的权力。 老太太说胎儿肯定还活着,不过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这胎儿患了病,而且极有可能是外因造成的。 在母体里面就患了病?狄尹夫妇面面相觑,心中对程明弟更加痛恨,但是既然孩子有病,首先考虑的不是别的,必须是治病。 “先查查是什么病吧,不知道是什么病怎么治?”老太太开了几张单子让狄立东带妻子去检查胎儿。 针对胎儿的一轮专项检查过后,各项化验单出来了,老太太看了半天却不说话,只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年。 “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虽然知道有可能问不出来,但是尹艳梅仍然忍不住要问。 “不知道!”老太太突然就怒了,就像是有谁招惹了她,但紧接着就自语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病症?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呢!” 一边说一边回到办公桌打开了电脑,把各项化验结果传到了网上。 老太太曾经留学哈佛医学院,拥有细胞生物学硕士学位,在世界各地医学界有着广泛的人脉和关系,没办法,无法确诊胎儿的病症就只能让当初的老师和同学们提供参考意见,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整整半天的时间都没得到什么结果,同学们也没见过这种罕见的疑难杂症,直到傍晚临下班的时候,一个名噪米国医学界的学长给老太太打来一个电话,说这病是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 什么是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 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是一种慢性、进行性神经系统变性疾病,又名运动神经元病,俗称“渐冻症”,国外的叫法是卢伽雷病。 导致这种病症的原因,现阶段认为有三种可能,一是神经毒性物质累积,谷氨酸堆积在神经细胞之间,久而久之,造成神经细胞的损伤; 二是自由基使神经细胞膜受损; 三是神经生长因子缺乏,使神经细胞无法持续生长、发育。 临床表现为早期症状轻微,易与其他疾病混淆。患者可能只是感到有一些无力、肉跳、容易疲劳等一些症状,渐渐进展为全身肌肉萎缩和吞咽困难。最后产生呼吸衰竭。 该类病症最具代表性的患者就是英国著名科学家斯蒂芬威廉霍金。 霍金在21岁时患上了这个病,全身只剩下三根手指能动,当时医生断言他最多还能活两年,应于1965年辞世,然而事实上霍金却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跟随华国的90后一起跨入了新世纪,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生命将会终止在什么时候,似乎他已经找到了长生的办法。 老太太这位学长恰好曾经参与过霍金的治疗团队,因此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病上面,而这种病的患者通常都是30岁-60岁之间的成年人,从母体中就生这种病的绝对是全世界仅此一例,也难怪老太太想不到。 “渐冻症?怎么办啊?”狄尹夫妇不懂医学,就只能问大夫。 “这个病是无法根治的。”老太太叹息道。 就连霍金到现在也还是瘫在轮椅上不能自理,而霍金的奇迹又岂是他人能够模仿的? 霍金是当代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家,没有之一,可以说几乎所有的西方国家都不希望他死,为了挽留他的生命可以集中全世界的医疗资源任其医疗团队取用,别人能有这个能力么? 当初确诊霍金是渐冻症的那位医生并没有说谎,得了这种病的患者大多数都死的很快,一方面是得不到足够的医疗资源,另一方满患者本人也大多丧失了生存的勇气。所以能活到五年的已是五分之一,能活十年乃至更久的就是凤毛麟角了。 这样的病发生在一个刚刚孕育成的胚胎身上,你让人怎么治? “你们还是去做人流吧。不过不能马上做,要再等半个月才好。”老太太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人流手术有个最佳时间,是末次姨妈开始算起的第五六七周之内,尹艳梅还没到那个时间,所以现在想做也不行。 如此结果,狄尹夫妇原本的好心情全都没了,当晚也没住在医院,偷偷溜回了佛峪山庄来找李智云,李公子,你看这事怎么办? 他们问李智云怎么办,不是为了征求李智云的意见再决定是否人流,也不是因为李智云亲口说过“你老婆有事我买单”来问责。他们只是担心半个月后人流会耽误李智云的计划。 在他们夫妇的印象里李智云是一个看八步走一步的人,从长白山到历东再到佛峪创建历东制药,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严丝合缝丝丝入扣,比最精密的机器都要严谨。 说不定往后一个月内的事情李智云都已经安排好了,而自己夫妇却不得不耽搁一段时间,所以这事必须提前打个招呼,以免到时候耽误了人家的大计。 李智云不止把自己夫妇从是非漩涡里解救出来,还给了自己夫妇一场天大的富贵,是自己夫妇的大恩人,大贵人,他的事情怎么可以耽误? 听狄立东夫妇说完这事,李智云多少有些尴尬。他打了保票说尹艳梅一点事都没有,结果人家肚子里却怀了一个“坏孩子”,这么大的事儿还不叫事么? 这几乎是他生平第一次失算,算来算去没算出尹艳梅肚子里孩子出了问题,有一种吹牛玩现了的困窘。 不过他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自己马虎大意,虽说自己的神识可以跟随无处不在的电信电波进入人体,但是人家尹艳梅一个有夫之妇,而且是朋友后人的妻子,这神识能随便往人家小肚子上扫描么?那真的叫做非礼勿视。 什么病?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不治之症?李智云也没多想,既然狄尹夫妇都已经决定拿掉这个孩子,他也就不必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代表着当今高武的某些人物起了作用,网上关于程馆主挑战历东制药结果铩羽而归的报道都被和谐了,人们预测的庄宗师有可能会站出来寻找狄立东一辨真伪也没有发生,狄家庄园一片祥和宁静。再次热闹起来就到了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来自德国的生产线到货了,狄立东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安装调试工作中,几天后第一批丹药包装下线,一经投放市场,立马取得了轰动效果。 历东制药的丹药的确比环宇制药的质量高啊!不止一两个服用丹药的武者这样评价,而是所有正在武道上刻苦奋进的武者都这样说。 正应了狄立东当初所言,丹药的质量取决于它所蕴含的灵气量的多少,历东制药的丹药是以灵石直接炼制,自然要比环宇制药只用人参等药材做出来的丹药好得多。 历东制药批量生产的还是气血丹和淬骨丹,因为当前的市场只需要这两种丹药,而那种专门用于增强丹田内力的固本丹和培元丹则没有市场。 总不能为了销售丹药就要求所有武者都改练古武吧?即使你想那么高风亮节人家也未必乐意,练了半辈子的高武了突然改成古武还来得及么?那是真的有些来不及了。 “这样就挺好。”李智云对狄立东说,他并没有把炼制固本培元通玄三种丹药的丹方交给狄立东,首先是因为这三种丹药都必须使用丹炉炼制,无法批量生产,其次这个社会的确不需要这种丹药,没必要强行扭转人们的观念。 “不然你定价都不好定了。” 气血丹和淬骨丹的价格有环宇制药的价格在那摆着,以同样的价格出售就可以了,同样的价格比质量,历东甩环宇好几条街。 他只把养颜丹和一些保湿美白防晒的丹方给了狄立东,让他开拓更加广泛的市场,炼丹不能只是为了练武服务,那样太狭隘了。 驻颜丹就免了,炼制驻颜丹的方法太过玄幻,狄立东不可能学会。 十二月7号这天,李智云一直筹集的养神丹辅药也凑齐了,他让苏倩倩按照丹方炼制出来,喂他服了下去。 河图洛书记载的方法就是管用,一颗养神丹融入身体,神识、神经和肌体立马有机地结合起来,多日的瘫痪终于解除了。 恢复了一切功力的李智云并没有高调走出户外,而是仍然躺在寝居的床上,吩咐苏倩倩:“你去把狄立东两口子找来,我带你们一起去旅行。” 第四三八章 再上长白山 旅行? 看见李智云似乎能动了,狄立东很是开心,贺喜的同时却对李智云的安排感到不解。 老婆等着做人流就不说了,只说公司的经营发展刚刚开始,这时候哪有时间去旅行?于是说道:“公司太忙,我走不开啊。” 李智云正色道:“没关系,生意上不是有楚玲呢么?给你聘了这么一个总经理是干啥的?还用你这个董事长亲力亲为?再者说你做生意也不如楚玲啊……就这么定了,你们两口子跟我一起去。” 与狄立东相比,尹艳梅的玩心比较重,听到即将出去旅行立马来了兴趣,把胎儿患病的事情忘在一旁,雀跃着问:“李公子,咱们去哪里旅行啊?” “长白山。”李智云微笑着给出了答案,“上一次你们夫妇不是还没玩就被抓了么?我给你们补上。” 尹艳梅欢喜道:“太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把车子开回来。” 狄立东的奇瑞还留在长白县呢,也不知道是否被武综局给开走了,反正他的车钥匙是被李颖给没收了,后来又被关鹏跃接收过去。 看见妻子喜悦,狄立东就有些哭笑不得,李智云打在自家账户的资金买一亿辆兰博基尼都够用,老婆却还在纠结一辆奇瑞,这也太会勤俭持家了吧? 却见李智云正色道:“其实呢,我是带你们去找灵石,历东制药不是一锤子买卖,我带来的灵石早晚有用光的时候,只靠节流是不行的,必须开源。” 长白山有灵石么?针对这个问题李智云研究了许久。 他本想带狄尹夫妇去一趟灵源大陆,灵源大陆几乎就是以灵石构成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挖一块石头就是纯正的灵石。 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功力全部恢复,要制造一个虫洞出来不是问题,隋朝时期他曾经在长白山被羽则男、渊太祚以及阴世师合力“打穿”去了灵源大陆,那么现在他想要主动复制一次这样的穿越在理论上是可以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灵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和地球界面是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自己真的带着狄尹夫妇去了灵源大陆,挖灵石倒是很简单,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但若是想要返回就必须赶往魔域,从魔域的无底潭返回这个世界。 假设从地球的长白山穿越过去,现身地点仍然是灵源大陆的侠客岛的话,那么不论自己如何设计旅程,从侠客岛到魔域都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在地球上就是累月经年。 然后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自己夫妇带着狄尹夫妇都去了异位面,等到返回的时候地球上已经沧海桑田了怎么办?就算没有沧海桑田那么夸张,物是人非总是会有的吧? 到时候历东制药还不一定会怎样呢,即使楚玲经营有方,但是她挡得住汤国华、程明弟、甚至是庄博易以及神盾局这帮人的折腾么?不可能挡得住。 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之极的龙哥也对历东制药起了怨念,自己“假传圣旨”让龙哥的手下替自己去找药再送到泉城来,龙哥不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龙哥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在着手调查历东制药的来历及背景,而自己却还不知道龙哥到底是谁。 所以他觉得最好是不去灵源大陆也能弄到灵石,在地球上寻找灵石,但是这可能吗?理论上是存在这个可能的。 曾经穿越去隋朝的他自然知道隋朝的徒太山也就是今天的长白山有少量的灵石存在,不止渊太祚,还有羽则男都曾经在长白山找到过灵石,并依赖灵石功力大增。 更何况还有曾经恶补过的武林史料中、北宋末年崛起的金国高手天池老怪、完颜闍母乃至金兀术,都是依靠长白山天池里的一种浮石武功大进的。 此外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那就是为什么长白山的人参要比世界上其它地区的人参更具灵性、更具药用价值?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长白山地区一定蕴有灵石矿藏甚至是灵石矿脉。 如果能在长白山找到固定的灵石矿藏,那么今后只依靠这处矿藏就可以维持历东制药的经营和发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长白山真的存在灵石矿藏,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否则何以隋朝的渊太祚、羽则男能找到,金国的天池老怪、完颜闍母能找到,而现代的环宇药业汤国华、汤少鹏父子却找不到呢? 要知道常年行走在长白山的汤少鹏可是拥有一件寻灵法器的!既然他能够在高铁车厢里瞬间发现李颖挎包里的灵石,又岂能发现不了长白山的灵石矿藏? 一定有什么因素限制了金国以后的人类,以至于人们无法勘探到灵石矿藏,更不要说采掘了,只要能够找到这个因素,距离找到灵石也就不远了。 商议已定,第二天早晨两对夫妇便即整装出发,李智云仍然装作瘫痪的样子让苏倩倩抱着他上了一辆新买的别克gl8,临行前又把楚玲和变换了另一个相貌的冷清先后叫到车中面授机宜。 在楚玲面前,一行人仍以狄立东为主,狄立东告诉楚玲他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具体几天未定,授权楚玲处置历东制药一切事务,且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用向他汇报。 楚玲受宠若惊且感激涕零,这世上像狄立东这样的老板简直是凤毛麟角,把偌大一个企业交给并不是工商管理专业的女人来打理,这得是多么大的信任? 楚玲下车后换了冷清,如今冷清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了,现在她叫吴燕,身份是历东制药前几天招聘过来的专职保姆,只负责维护清洁狄立东夫妇的寝居,受狄立东夫妇的直接领导。 只有李智云、苏倩倩以及狄立东尹艳梅两对夫妇才知道吴燕就是冷清,更知道其实冷清只听从李智云一个人的吩咐。 所以在车内李智云告诉冷清的是:“如果我一个星期都没回来,你就去银川的贺兰山天然游乐场去蹦极吧,是不栓绳子那种……一直跳到我出现在你面前为止。” 之所以如此交待,是担心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导致自己一行人被迫穿越到灵源大陆,那样即使在自己在灵源大陆赶到了无底潭,地球这边也需要有人跳入贺兰山绝谷那座深潭,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自己通过无底潭这条联通两个位面的时空通道返回地球。 从网上就能查到,如今贺兰山里那处绝谷已经不再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了,那里已经被银川人开发成了天然游乐场,旅游业与娱乐业相结合,为银川创收大量的gdp。 冷清艺高人胆大,也不问李智云为什么让她每天高空跳水16次,除了睡觉时间以外合一小时跳一次,只知道凭自己目前的武功干这事毫无危险,就一口应了下来。 安顿好了这一切,gl8就离开了狄家庄园。 狄立东亲自开车,车速也不算快,除去在服务区休息、路上用了大约七个小时的时间,当天傍晚抵达了长白县。 李智云记得隋朝那一次,当时自己和羽裳、李蓉蓉被阴世师追杀逃入的雪谷,就在如今长白县旁边的三座山峰之间。 而这三座山峰如今也有了一个名字,叫做三圣山,却不知这个名字里面的三圣是哪三位圣人。 下榻仍在当初邂逅的那家农家宾馆,宾馆老板看见这四个人结伴而来很是吃惊,张大了嘴许久合不拢来,神色间满是敬畏,意思大致是这几位可是被武综局和军警带走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肯定是上头有人啊。 长白县是朝鲜族自治县,地处华朝边境,鸭绿江边,与北朝鲜的两江道隔江相望,同样,它附近的三圣山也在华朝两国的边境线上,或许这就是华国武者不能找到灵石的原因?但是北朝鲜总该有人找到啊。 店老板敬畏之下,提供的晚饭很丰盛,也不怕客人吃不完,什么狗肉火锅、小鸡炖蘑菇、渍菜粉汆白肉、红烧泥鳅、地三鲜、朝鲜泡菜,一股脑地端了上来。 两对夫妇吃的很开心,尤其是苏倩倩,虽然现代的食材远不如古时的食材,但是长白县这种地处林海雪原之间的小县城却是例外,原材料绿色天然不说,还要加上现代的烹饪方式和多样佐料,这口味在隋朝还真就吃不着。 吃过了晚饭,李智云却没有睡觉的意思,聚在他和苏倩倩的房间里,聊了会儿天,等到夜深人静,就悄悄离开了宾馆。 他们没有开车,散步似的走出县城的繁华街道,到了郊外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李智云拎着狄立东,苏倩倩提着尹艳梅,双双展开陆地飞腾术,迅速赶往三圣山。 陆地飞腾术是古武之中一种常见的轻功,最是适用于长途奔袭,具体能跑多快多远则要看奔跑者内力的深浅,李智云的内力就不用说了,只说苏倩倩一身内力跑起来的效果,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真叫一个大起大落。 一次呼吸八次起落,平均每秒一次起落,一个起落就能飞越三四十米的距离,就这还是限于苏倩倩的速度,如果李智云不等苏倩倩,那么速度和跨度还要比这个大得多。 被悬空拎着的狄尹夫妇就更觉震撼,一起一落之间的感觉比坐过山车都要刺激,视野里道路两旁的树林已经不是倒向身后了,而是变成了一道幕墙,不断变幻着高矮和形状。这简直是豹的速度,不对,豹也没这么快! 豹的短跑速度最高可达每秒32米,却只能持续800米的距离且不能负重,而现在李智云和苏倩倩的奔跑速度明显要比豹的速度更快,却是各自提着一个人,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如何是豹可以相比的? 李苏夫妇的轻功到底有多高?至少在眼下的地球上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还得甩第三一百条街。 即使途中奔上了山坡,这速度都没减缓多少,如此狂奔了一个多小时,四人来到三座山峰中间的一座山谷,李苏夫妇停下脚步,把狄尹夫妇放了下来,狄尹夫妇满脸都是膜拜的神情,这才知道李苏夫妇绝非凡人可及。 李智云自然不会在狄尹夫妇面前装逼,到了地方就开始寻找当初他穿越到灵源大陆的地点。 虽然他并不准备穿越过去,但是这个地点曾是高句丽武学宗师羽则男修炼的所在,不说一定出产灵石也会有些关系,所以他首先要找的就是这个地点。 他记得当时发生了雪崩,这座山谷里面堆满了周围三座山峰上的皑皑积雪,然后他在雪中挖了许多洞穴和甬道,最后是在雪底受力穿越的。 按理说当时的雪底就该是现在脚下的地面,但是还有个问题就是长白山在北宋初期曾经发生强烈地震以及火山爆发,可以容纳40亿吨水的长白山天池也是那时候形成的,现在的地质结构跟隋朝的还能一样么?这就是他无法确定的事情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指挥老婆干活:“倩倩,把你的法器拿出来勘探一下。” 苏倩倩和她的父亲苏元明就是隋朝当世仅有的两名炼器大师,这一次来寻找灵石,李智云自然提前让苏倩倩炼了一只寻灵玉佩出来。 早在高铁上汤少鹏死于雷电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拿走汤少鹏那块寻灵法器。 既然清朝的汤大侠汤沛传给他的后代汤国华乃至汤少鹏的那只玉佩不是苏倩倩和她父亲亲手炼制的,就没有必要从汤少鹏的手上抢回来。 拥有寻侠系统的李智云杀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谋财夺宝,苏倩倩虽然没有系统约束,却也不屑于干这种事。 苏倩倩依言拿出了寻灵玉器,伸臂向四周探测了一圈,旋即摇了摇头,道:“这里没有灵石。” 李智云道:“你把玉器给我,你保护一下他们两口子,等我回来。” 说话间接了寻灵法器在手,一扭身便即踪影不见。 第四三九章 青铜门 李智云瞬间消失,只吓得狄尹夫妇惊呼出声,这哪里还是武者的武功?这分明就是神仙的法术啊! 夫妇两人也不敢多问,只把目光看向苏倩倩,苏倩倩却笑了笑说道:“你们别看我,他这种鬼神莫测的本领我也是学不会的。” 说话间也是不假掩饰地露出骄傲的神情。谁嫁了李智云这样的老公不骄傲? 不说三人在上面引李智云为傲,单说李智云拿了寻灵法器施展遁地术进入地下。 他这种模拟自灵源大陆虫族的遁地术不能用地球上的科学技术来解释,可以无视土壤和岩石的密度,仿佛土壤和岩石都变成了水一样的流质,他的身体可以随意渗透穿过。 穿过几层岩石与地下河,潜到大约一百米深处的时候,手里那只寻灵法器忽然闪亮起来。 就是这里了!李智云很是欣慰。虽然根据自己的研究长白山地区肯定蕴藏着不明数量的灵石,但是自己能够如此顺利地发现灵石、证明了自己的推论,就多少还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包含其中,当然值得欣慰。 除了两国边界之外,或许这一百米的地下深度就是地表上的人们无法找到灵石的原因所在!又或许在长白山的其它区域乃至地球上的其它地区也蕴有灵石,深度不止一百米! 而曾经隋朝的渊太祚、羽则男以及金国的天池老怪、完颜闍母等人之所以能够找到灵石,只是因为地壳运动、把地底深处的灵石“拱”到了地表而已。 神识跟随寻灵法器延伸过去,发现灵石所在的方向竟然存在一方很是空旷的地底空间,就好像有人在这地下一百米的地方掏挖了一个超大的地窖一般。 南方人挖酒窖,北方人挖地窖。东北人是有着挖地窖的生活习惯的,只不过那种地窖通常只有三四米深,绝无可能挖到如此深度,而现代那些竖井采煤以及防空洞工程的是能够挖到这个深度的,但是他们挖掘的地点并没有灵石矿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一样精确的定位,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深挖洞、广积粮。 然而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那就是眼前这个“超大的地窖”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他迅速移动到这方超大的地窖之中,仔细观察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这地方分明就是当初自己被渊太祚、羽则男和阴世师合力“打飞”的那处所在! 也不知道是练成万象神功还是cph4所导致,他也拥有了和狄知逊一样的夜视能力,“地窖”中的黑暗根本无碍于他的观察,他可以同时使用肉眼和神识来查探这方空间的成因。 原来,这个大洞竟然是被渊太祚、羽则男和阴世师三大绝世高手打出来的! 直到此时,他才能够脑补发生在隋朝的那一次穿越,发现当时这三个大高手不仅打飞了自己,而且在地上轰出了如此巨大的一个大洞。 在这方空间的四壁上,竟然还留着羽则男和阴世师的掌痕,以及渊太祚的一只脚印,他甚至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己当时身处的位置! 看到这些,他不禁大感惶惑,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平行世界? 如果说自己所在的隋朝是原来的世界,那么为什么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留下的活动痕迹居然会出现在平行世界里? 反过来说,如果眼前这个世界不是平行世界,就是自己原本所处的世界的话,那么白胜和钱青健这两个大神以及他们创立的穿越科研小组又在哪里? 我就是在这里被打穿去灵源大陆的,他的神识和目光停在了脚下正前方,寻灵法器也显示灵石就在脚下,这里的土质与四壁迥然有异。 相较于四壁的土壤,脚下这片土壤明显疏松了许多,像是落上去的一层浮土,他轻轻挥出一掌,约束着掌力不使浮土飞扬,却将浮土推聚到一边,露出了浮土下面一层地面。 这层地面是不是灵石构造的?然而当他用神识扫过不禁惊讶万分,这曾地面居然不是灵石,不是灵石,也不是土壤和岩石,而是青铜! 足有一百平方米面积的一张青铜板铺在了脚下!上面隐隐镌刻着一些花纹,形如蝌蚪。李智云认识那是夏朝以前的金文,只要他愿意,最多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翻译过来,除了蝌蚪文以外,门上还镶嵌着两只直径约为3米的巨大铜环! 这是什么东西?青铜门? 这就是长白山的青铜门么?是那个盗墓世家的传人张起灵守护的青铜门么? 这一发现令他更加疑惑了,如果这方空间就是当初渊太祚、羽则男和阴世师打飞自己的地方,那么虽然当时自己还不会遁地术,但是自己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在这块土地上面的积雪中掏挖,一直挖到土壤才没再往下挖,这里何尝有怎么一扇青铜大门? 这扇青铜门只能是隋朝以后有人装在这里的!谁装的?为什么装这扇门?如果这扇门就是张起灵守护的,那么他守这扇门又是为了什么?竟然是在守护灵石么? 驱使神识再往下,想看看灵石的藏量多少,不料却被铜门给挡住了,竟然渗透不下去,再使用遁地术,想要穿透这扇铜门去门下面,居然也被铜门给挡住了,这铜门很厉害啊!绝不是常人所设。 李智云当然明白,神识这种东西只要有缝隙就一定能够渗透过去,同时他的遁地术也是一样,无所谓地表地下是花岗岩还是石灰岩,也无所谓是铜矿带还是铁矿带,都挡不住他的穿透。 但是这扇铜门却能将他的躯体以及神识全部挡住,要说这扇门上没有高人布下的禁制是不可能的。 好吧,算你厉害!穿不过去,我绕过去总行了吧? 门板的面积再大,也是有边缘的,别说区区一百平方米,就算十万平方米又如何?我从你门板的边缘渗透进去,你如何挡得住我? 道理肯定是这么个道理,然而李智云仍然失败了——他的确成功穿过了门板的边缘,但是在他认为的铜门后面的土壤中,一点灵石都没有。 所以他立马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自己并没有真正抵达铜门的后面,且铜门后面的空间不是地球上的空间。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还要强行进入门后的世界,就还有两个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制造虫洞穿越过去,但就想之前分析的一样,穿过去之后很可能会落在灵源大陆的侠客岛上,而且即使一定要穿也得先返回地面、再设法带苏倩倩和狄尹夫妇下来一起穿。 第二个方法就是破除某人加在青铜门上的禁制,这个禁制破么?或者说李智云具备破除这个禁制的能力么?答案恰好是能。 既然考虑到了第二个方法,李智云就开始翻译铜门上的蝌蚪文,发现这蝌蚪文竟然也是伏羲布下的封印,与侠客岛上的封印形式相同,起到的作用也是一样,是为了防止两个位面彻底联通,导致两个位面上的生物发生冲突。 掌握河图洛书相关知识的李智云是拥有破除封印的能力的,唯一需要顾虑的是伏羲会不会允许他这样干。我只是想帮狄立东夫妇拿些灵石,不会去侵略灵源大陆,还不行? 当初在灵源大陆的侠客岛上,他无意中曾经有过破除封印的举动,被伏羲留在那里的一道残念阻止了,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再次遭到阻止,如果仍然被阻止,那就只能考虑第一条路,或者去华国的名山大川中去另寻蕴藏灵石之地。 对于李智云来说,要解开伏羲的封印很简单,就好像唐僧能够随手揭开如来佛祖留在五指山上的封印一样,区别是唐僧是如来认可的封印解除人,而他则不是伏羲派来的。所以他一边开始破解一边静等意料中的阻挠出现。 然而意料中的阻挠并没有发生,封印就这么轻易地被他解除了,在封印解除的一瞬间,手里那只寻灵法器陡然光华大盛,同时“地窖”里的空气成分都改变了许多,充满了天地灵气。 李智云知道,现在只要他轻轻拉动铜环,这扇门就会应手而开,因为他的神识已经可以透过铜门,查探到铜门另一侧的情景。 “住手!”一个愤怒的声音响在地窖空间,同时窖顶轰然炸开了一个窟窿,窟窿里面跳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材匀称,相貌俊逸,上身里外只穿了一件小马甲,赤着的手臂上隐隐泛出图案,像是蛇鳞一样的纹身。 一双比常人都要修长而又白皙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形状奇特的黑色短刀,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出来的。 青年的眼神有些空洞,好像他的心思并没有在眼前发生的这件事以及正在喝止的这个陌生人的身上,但是脸上却布满了怒意,一扬手中的黑刀说道:“你能找到这里算你本事大,本来没想搭理你,没想到你还真想打开这扇门,这门也是你能开的?”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暗暗好笑,刚刚他还真没注意到头顶上的窖壁有一处是伪装的洞穴口,如今放出神识探测过去,才知道头顶上竟然是地道纵横,间有三个窑洞,看陈设可知分别是一个寝室、一个练功室,外带一个卫生间。 这位盗墓世家的传人居然像一只老鼠一样住在这里,难怪外号专业失踪人员,这谁能找得到? 于是板起了脸反怼道:“张起灵,我还没说你呢,你还敢说我?你去偷了秦始皇陵的灵石,让我替你背锅我也忍了,可是我就闹不明白了,你明明守着通往灵石世界的大门,为什么还要跑到秦始皇陵去偷那一点点灵石?你脑子有坑么?” 张起灵听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惊讶,对方既然有本事找到这青铜门,自然也知道守门的张家,于是把脖子一梗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背黑锅了?武综局那帮笨蛋找不到正主,能怪我吗?至于去哪里盗墓,盗什么东西,我自己愿意,你管的着吗?” 这么一聊,李智云就无语了。 虽然地窟里面没有电波信号,但是恢复了功力的李智云已经无需依赖无线电波去洞察他人的思想了,这一瞬间便已将张起灵的记忆浏览完毕,明白了张家为何要守这座青铜门,却无法了解这个老男孩130年的全部经历,因为这孩子患有失忆症,他自己都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张家的祖训上说,说这座青铜门与他张家的长生功法有关。 但凡练了长生功法就必须来长白山守青铜门,每个人至少要守十年,如果只有一个人练了长生功法,那就只有无限期的守下去,守到寿终正寝,否则必将会五脏俱焚,七窍流血而死。 李智云根据对方的记忆检视了一下对方的长生功,发现跟自己记忆里逍遥派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多有不同,更像是灵源大陆位面魏卫夫妇练的那种,却又与魏卫夫妇的功法略有不同。 不论是地球上逍遥子练的长春功还是灵源大陆上魏卫夫妇练就的长生功,都是只需要饮一次不老泉水就够了,但是张起灵这一种却不行,至少每十年需要喝一次不老泉水,而他获得不老泉水的地方就是这扇地底下的青铜门。 地球上的不老泉水不是已经干涸了么?张起灵不懂这个,李智云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自从北宋逍遥派掌门人逍遥子盗饮了不老泉之后,不老泉的泉眼就干涸了,所以后来天山童姥、李碧云等人再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就需要生饮兽血了。 长白山这里怎么还有不老泉存在呢?而且一直延续到了现代?如果当初天山童姥知道这件事,不被李秋水杀死也会哭死吧?这兽血可喝得太冤了。 在张起灵的记忆里,青铜门的不老泉是不定期出现的,十年之中会有那么一次,但是说不好是哪一天,所以要守就必须守满十年,一秒钟都不能错过。这件事关乎到他的生死,倒是从来都没有忘。 不老泉水是从青铜门上渗透过来的,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现象,张起灵也没法找到这个现象的根源,他只管守住青铜门苦等不老泉水,却不知道这扇门后面就是通往灵源大陆的时空通道,更不知道灵源大陆蕴有无尽藏量的灵石。 合着这孩子基本什么都不知道,跟他还能怎么聊?李智云无语,张起灵却是不耐烦了,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黑刀,说道:“怎么着?没词儿了?没词儿了就走吧……不是……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第四四〇章 青铜门后的故人 人家根本不知道青铜门后面是什么,你还能跟他怎么聊?这才是李智云无语的原因所在,但是张起灵这么一撵人,他就不乐意了,笑问:“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 张起灵道:“这么多年我守在长白山,总共遇见了几个能找到青铜门的我也忘了,反正能找到这里的都算得上是同道中人,所以我能把人赶走就尽量赶走,要是坚持不走呢,就只能杀了。” 张起灵说得比较诚恳,而且没有半字谎言,从长白山的地表要找到这扇青铜门的确是难于登天,别看这里距离地面只有一百米,但若是想要循着错综复杂的墓穴甬道走进来就极为艰难。 这里的甬道可不是为了给外人接近青铜门才挖掘出来的,而是仅供张家自己人出入,所以设计的非常繁复曲折,他人要想找到这里,则需要具有相当丰富的盗墓专业知识,即寻龙点穴术。 所以张起灵才会认为李智云是同行。 但是李智云不是他的同行,李智云要来这里根本无需走什么甬道巷道,而是像土行孙那样,一扭身子就到地方了,他当然也不怕对方暴起发难,因为对方的武功差得太远。 张起灵哪知这些事情?见来人竟不肯走,就会错了意,威胁道:“你到现在还不走,是不是仗着会点武功啊?如果你真这样想就错了,从清末到民国再到今天,我就没见过一个能够打得过我的武林高手,霍元甲你知道吧?霍元甲都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笑了,他知道张起灵没吹牛,真的打败过霍元甲,他了解张起灵记得的所有事情,不过打败了霍元甲又能说明什么呢?能代表你武功比我高么? 于是淡淡说道:“哦,你这么厉害啊?那你千万别客气,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武功……” 张起灵听了这话就有些懵逼,心说这人的脑子比我问题还大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走,莫非是来找死的? 正准备出手时,忽听对方又道:“不过咱们得提前立个赌约,你若是赢了想怎样我都没话说,你若是输了……” 张起灵根本不信自己会输,但是他为人还是比较讲究,处事也比较公平,不想占对方便宜,就问道:“我输了怎样?” 李智云指了指头顶,说道:“上面有我两个朋友,如果今天你输了,今后他们再来这里时你不得干预,就这些。” 李智云没打算杀人,跟张起灵没仇没怨的犯不着大动干戈,说完条件紧接着说道:“你出刀吧,别耽误时间。” “好!就这么定了!”张起灵也是爽快人,一口答应下来,旋即出刀,使了一招梅雪逢夏出来。 这招“梅雪逢夏”,是在瞬息之间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连砍三四一十二刀,不理对方有无兵器、如何出招以及变化,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碾压过去,有如炎炎夏日照到点点雪花上一般,雪花自然消融。 在张起灵的感知之中,这十二刀每一刀都砍在了对手的身上,刀刀到肉,心头不禁有些可惜,这人真是找死,不想杀他都不行。 然而当这十二刀砍完之后,借着头顶窟窿泄下的天光再看对方,发现对方居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身上非但没有一处伤口血渍,就连衣服都没有破损分毫,这是怎么回事?我产生幻觉了吗? 张起灵禁不住回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嗯,疼,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于是惊惧起来,颤声问道:“你怎么不怕刀砍?你是谁?”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要问对方的姓名,在他的人生旅程中,只有那些堪与他做对手的人或者是相知相得的朋友才配拥有姓名,余者皆是土鸡瓦狗罢了。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问一问这个人的姓名,因为他感觉自己或许杀不了这个人,既然杀不了人家,就意味着会被人家反杀,可别被人杀死了都不知道人家是谁。 李智云笑了笑道:“金乌刀法不错,黑金古刃也不错,你的功夫的确不错,但是在我面前却是远远不够看。” 金乌刀法是明朝中叶雪山派掌门夫人史小翠所创,每一招都是跟雪山剑法针锋相对而来,梅雪逢夏针对的是雪山剑法中的梅雪争春。而且这路剑法极其侧重力道的发挥,是典型的一力降十会,最适合内力深厚的武者用以碾压力量单薄的对手。 单以刀法而论,作为胡家刀法的前身,这路金乌刀法也算得上是武林一绝了,但是对上李智云就差的太远了,别说只有一路金乌刀法,就算旁边再多出来一个帮手来使雪山剑法,形成足以横扫天下的刀剑合璧都没用,因为李智云根本就不怕任何形式的物理攻击。 恢复了功力的李智云不止恢复了遁地术,同时自然也恢复了化形为水,水银泻地等能力,刀锋通体而过,便如抽刀断水。 纵使当初隋朝的绝顶高手石之轩和祝玉妍都没能砍伤他一根汗毛,更何况眼前的张起灵? 他没有给张起灵太多难堪,因为他知道对方脑海里的那一丝惋惜,知道对方并非一定要杀自己,所以就没有发动什么反击,只让对方知难而退、愿赌服输就行了。 之所以点评张起灵的武功,是因为张起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练的刀法是什么刀法,只是按照祖上留下来的一本无名刀谱学了之后,又经过无数场人与人、人与非人之间的生死之战磨砺而成。 张起灵相信对方不会骗自己,人家连黑金古刃都不怕,又有什么必要说谎?可是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不说姓名?他没敢再问,对方既然不说,再问也是多余。 “他叫李智云,比你强多了,人家没想杀你,张家的傻小子还不跪谢?你喝了这股不老泉水就可以走了……” 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一泓清泉蓦然从青铜门的铜环处激射而出,直接射进了张起灵惊得张开的口中。 张起灵更惊,这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守候的不老泉水居然都是一个女人给的!这女人又是谁? 饶是他活了一百三十年,见惯了生离死别,也不禁惊惧万分,两腿开始发软。 “跪谢就不用了。”李智云淡淡说道:“你现在可以上去认识一下我那两位朋友,记得咱们之间的赌约就行了。” 李智云挥了挥手,张起灵的身体就被他“挥”了起来,冉冉升至空中,竟而从堕下的窟窿里钻了进去。 送走了张起灵,李智云就没再去开那扇青铜门,而是直视着青铜门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伏羲布下的封印已经解开,他的神识可以探测到青铜门后的时空通道,自然也能“看见”出现在时空通道里的女人,居然是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女人,羽裳! 门后的羽裳仍旧是一身绿色衣裙,容貌比当初成熟了许多,停驻在二十多岁的芳华阶段,闻言脸上不禁现出惊讶之色,说道:“你怎么知道门后面是我?” 李智云没有答话,这一瞬间他的神识已经将羽裳的记忆“审阅”了一遍,并被记忆的内容所震惊,因而陷入了沉思。 他在羽裳的记忆中得知了太多的事情,其中有不少都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事件,却与他个人紧密相关,令他惊愕不已。 当初羽裳在千佛山上铩羽而归、返回高句丽之后并没有规劝她的族人撤离辽东半岛,反而变本加厉,企图找到令高句丽更加强大的方法,进而灭亡隋国,占据整个华夏河山。 在这一点上,她和原本与她同行的渊盖苏文的看法是一致的,只不过半途中两人分道扬镳,渊盖苏文去找千年尸王,而她则直接来到了当初被阴世师追杀进入的山谷,想要从这里找到李智云武功暴增的秘密。 没道理啊,仅仅半年时光过去,仅仅失踪半年,再出现时李智云已经变成了神仙一样的高手,既然李智云能够得到这样的奇遇,为什么我就不能? 这就是羽裳当时的想法。 即使被李智云种下了生死符也在所不惜!她觉得李智云的生死符也是这失踪半年获得的奇遇之一,只要能找到李智云获得什么奇遇,也就找到了生死符的破解之法。 虽然她这样做所冒风险极大——万一找不到李智云的奇遇,找不到生死符的破解之法,就只能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中死去,这就是宋朝时期三山五岳那三十六洞主和七十二岛主为何惧怕灵鹫宫的原因所在。 但是她与那些岛主洞主不同,她觉得若是因为生死符的原因就背叛高句丽,那还不如死了。 生死符并不是万能的,它能够掌控并操纵的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它其实是控制不了死志坚定的人的——即使生死符发作的时候能让人丧失自尽的能力,但是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如何挡得住求死之人自戕自尽? 古今中外从来都不缺少自杀的人,或万念俱灰、或以死明志、或一死百了逃避苦难,你说自杀的人是怯懦也好,勇敢也罢,总之生死符是控制不了这种人的。 羽裳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到了李智云派人送解药的时候仍然找不到李智云武功暴增的原因,那就直接自杀了事,反正只要高句丽人没有撤离辽东半岛,那送解药的就不会把解药送给自己。 再后来事实果真如她所料,她在当初那座雪谷的谷底苦苦寻觅了三个月,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在生死符发作的前一天,她真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又出现了转折,不得不承认羽裳也算得上是高句丽一代传奇人物,自杀之时,居然被人给救了,救她的人是长白山的萨满女神,阿布卡赫赫。 阿布卡赫赫、巴娜姆赫赫、卧勒多赫赫,是鸿蒙初期诞生在混沌空间里的三位萨满巫师,如同鸿钧老祖一出世就占据了昆仑山一样,三位萨满女神一出世就占据了长白山,只不过当时的长白山叫做不咸。 自古以来北方各民族以及高句丽族之所以看重并占据长白山,就是因为这三位女神的存在,他们认为只要能够拥有长白山,再对三位女神顶礼膜拜,就能获得这三位女神的垂青,保佑他们的民族生生不息,繁衍万世。 而李智云被打飞的这座雪谷周围的三座山峰之所以被称为三圣山,这三圣指的就是阿布卡赫赫、巴娜姆赫赫和卧勒多赫赫三位女神,这三座山峰就是她们三姐妹最早的居所。 阿布卡赫赫注意羽裳很久了,她不知羽裳在这里苦苦寻找三个月的真实目的,她认为羽裳像李蓉蓉和红拂一样,是为了寻找她的爱侣李智云。 其实,当初发生在这里的、导致李智云穿越到灵源大陆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阿布卡赫赫女神是知道的,能够导致一个凡人穿越的战斗又怎会瞒过她的感知? 只不过当时阿布卡赫赫并没有管这件事,她觉得这不过是凡人之间的逐名夺利又或冤冤相报,虽然参与其中的几个人武功都很高,但是在她这样的大神眼里算不得什么,懒得管。 但是羽裳自杀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管了,只因为她被羽裳这种“坚贞不渝的爱情”感动到了。即使是红拂和李蓉蓉都在找寻未果之后离去了,而羽裳却时隔半年之后又来找了三个月,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夫妻之情? 救活了羽裳之后,不仅顺手把羽裳体内的生死符给解了,还告诉羽裳说:你丈夫并没有死,他只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位面,你可以在这边等他回来,也可以追到另一个位面中去,只不过进入另一个位面能否回来就靠你自己了,我帮不上忙。 羽裳也是够狠,知道大神误会了自己的感情,却不坦言相告,反而将计就计继续欺骗大神,从大神那里求得了前往灵源大陆的方法。 第四四一章 羽裳记忆里的那些事 羽裳的记忆证实了李智云的推断,其实要从地球去灵源大陆并非只有一条途径,也并非只有制造虫洞穿越这一种办法,而是存在多条时空通道,进入灵源大陆也不必总是使用冲动穿越那么麻烦。 这事儿只要是诞生于鸿蒙的神仙都知道,而且他们也都去过灵源大陆。 神仙修炼到一定境界,就需要更加浓郁的天地灵气以及更加巨量的灵石。 地球上的灵气就是从灵源大陆挥发上来的,且经过大神布置聚灵阵法也即所谓的龙脉加速了挥发效率。 地球上极其罕有的灵石,也是这些距离较短的、连结地球的时空通道在地壳运动时,把灵源大陆上的灵石“拱”到地球这边的岩层中的。 所以这些时空通道其实都是当初这些大神们开凿出来的,而三圣山之间山谷里这条通道则是萨满三女神亲手开凿。 大神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连同三圣山这条时空通道在内,都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地球人上的人要从这样的时空通道去灵源大陆很容易,但是要从灵源大陆返回地球则不可能。 之所以有这样一个约定,是为了防止灵源大陆上的生物跑到地球上来,因为地球上的人类挡不住灵源大陆上生物的侵略,会被灭绝。 地球这个位面很特别,地球人类的总体实力要比灵源大陆上的生物弱许多,但是地球却总能诞生极个别的超强人类,包括那些后来成神成仙的地球人,比如太上老君,比如通天教主,比如释迦牟尼,比如二郎神杨戬、比如托塔天王李靖等等。 而灵源大陆却不具备这个条件,那上面的生物再强也出不来如来老君这样的大神,这就是大神们钟爱地球并且维护地球的根本原因。 正因为时空通道是单向的,所以羽裳没有立即进入灵源大陆,因为生死符已经被解除了,没了生死符的约束,进入灵源大陆就不必那么着急。 那边隋炀帝正统领大军进攻辽东,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紧要关头,得先打退了隋国大军才是顺序。 而且就算要去灵源大陆,也得提前跟父亲打好招呼,以免自己被困在异位面,父亲却还不知,到时候自己孤身一人万一找不到回来的办法不就麻烦大了? 李智云肯定知道如何回来,但是能去问他么? 萨满女神阿布卡赫赫不知道那个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返回地球了,羽裳却是知道的,一开始不知道,但是被打脸之后就知道了。 只凭李智云对狄知逊和万宣道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来,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又如何会对这两个人格外友善?那种慷慨到令人匪夷所思的赠予,足以证明他和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所以当时羽裳辞别了阿布卡赫赫大神,回到了父亲身边,参与到了对抗隋国的战争之中。 隋高两国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悬念,不论怎么打都是隋国必败。 别看杨广当晋王的时候跟着高熲南征北战的势如破竹,那其实都是高熲统兵有方,杨广只是跟着沾光罢了。等到杨广当了皇帝再亲自统兵就不行了。 杨广犯了一个古时皇帝最容易犯的低级错误,那就是坐镇后方指挥前线,虽然比宋朝那些坐镇汴梁指挥西陲战斗的皇帝和文官好一些,但也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之别——坐镇北平指挥发生在辽东的战斗,这不是扯蛋么? 杨广要求,不论是哪一路大军获胜,只要敌人投降,该路大军的统帅必须立即终止战斗,然后押解对方的使者来北平递交降书。 只此一条脑残的旨意,就让高句丽人钻了空子。高句丽是守城的一方,隋军打的都是攻坚战,攻打哪座城池不是损兵折将、用鲜血和尸骨获得一场胜利?但是每当即将破城之际,守城的高句丽兵将立马投降,隋军就只好停手罢斗。 谁敢不停手啊?不停手那就是违抗圣旨,欺君之罪! 如果高句丽人是真的投降也就罢了,那些死去的隋军将士也算没有白死。但问题就在于高句丽人根本不是真投降,派人拿着降表到了北平,欣赏杨广一场神气活现的装逼之后,这边城内兵将也获得了充足的修整。 等使者带着杨广的圣旨从北平返回来之后,不好意思,我们觉得投降不太好,不投降了,咱们接着打。 就这样,一座座城池耍了一路路隋朝大军,什么韩擒虎、定彦平、邱瑞等等不论多么能征惯战的武将,都被杨广这道脑残旨意坑得苦不堪言,一场战争堪堪打到了冬天,隋军就彻底没了胜算。 士气都被人家给耍没了,且不耐辽东地区的寒冷,既没有攻坚的火炮,也不懂后世韦爵爷的水炮战术,冰天雪地的拿什么攻城?被高句丽人趁势反扑,近百万大军立马一溃千里。 输掉一场战争的杨广很是不服,非得跟高句丽较这个劲,却忘了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宗旨,回到洛阳也不管各地势力为了千佛山的灵石打成了一锅粥,也不顾国库空虚人丁减少,再次组织兵马去攻高句丽,结果当然又败了一场。 败了两场战争的杨广益发想不开,又输了第三场之后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刚坐了没几年的江山已经不姓杨了,拥兵割据在各地的门阀和盗匪纷纷表示不再臣服大隋,直接自立了。 直到这时候羽裳也没有进入灵源大陆,因为她听说三年以前李智云就被骊山老母收服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济州城的上空,打那起再也没有出现在世间,有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被骊山老母囚禁起来了,总之世间再无李智云其人。 既然没了李智云,进入灵源大陆就更不必急在一时了,她和渊盖苏文一商量,一致认为世上没了李智云就没人能够限制高句丽的膨胀了,于是决定趁着隋国大乱之机,出兵进一步蚕食隋国的疆土。 然而事实却不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在逐鹿中原之际,他们发现原来中原并不是只有杨广一家独大,真正强大的是几股割据一方的势力,其中最厉害的一股就是李智云他老爹李渊。 李渊的强大在于他有李世民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李世民文才不够惊艳、武功不够盖世,但是他的大局观非常优秀,总是能够辨明形势,趋利避害,所以他们这股势力在各方交锋之中几乎从未打过败仗。 李世民还有个特点就是非常善于笼络人才,招纳了太多的谋士猛将为其所用,同时他在各路反王中的人缘还很好,总能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这就得以实现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的战略,若是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江山迟早是他李唐的。 羽裳和渊盖苏文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决定刺杀李世民。 就连他们的父亲羽则男和渊太祚也认为要想得到大隋的河山,必须铲除李渊这股势力,甚至在兴兵西进南下之前就该做到这件事,否则起兵也是徒劳。 原本在他们看来,既然那个没法刺杀的智近乎妖、武功逆天的李智云已经销声匿迹了,那么要杀文武皆远逊于李智云的李世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事实再次颠覆了羽裳和渊盖苏文的认知,非但李渊家的李智云杀不了,就连李世民他们也杀不了,因为人家背后站着紫阳真人,不论渊盖苏文的志能便再怎么诡异难防,到了紫阳真人面前立马变成浮云。 接连策划了三回暗杀计划,都被李世民成功避过,最后一次他们甚至请动了隐居倭国的、被千年尸王夺了舍的小野妹子。 原本小野妹子是不敢掺和这事的,当初她被李智云勒令不得踏上华夏土地半步,赌咒发誓才逃了魂魄出来夺舍重生,唯恐李智云改了主意,彻底灭了她的魂魄。 然而羽裳和渊盖苏文却告诉她说李智云早就不知所踪了,你就是到了华夏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而且只要你帮我杀掉李世民,我就会回馈给你足够多的灵石供你修炼。 灵石的诱惑是无法抗拒的额,小野妹子怦然心动,就答应了下来,结果到了华夏一经动手却发现仍然奈何不得李世民。 紫阳真人的本领不是盖的,作为骊山老母的师弟,虽然不如骊山老母那么强大,却也足以应对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 如果是原来那个千年尸王与他过招或许还能打个旗鼓相当,可是小野妹子这副身体是刚刚夺舍不久的,功力远未恢复到从前的巅峰状态,结果再次被紫阳真人打爆了躯壳,逃出来的魂魄却找不到合适的女子身体夺舍了,饥不择食就夺了一个男子的舍,以至倭国史上记载的小野妹子是个男人。 小野妹子的事情暂且按下,只说羽裳三次都没能杀了李世民,自然把李世民给得罪狠了。 只不过李世民也够沉得住气,明知道是高句丽和倭国联手暗杀他却假装不知,跟谁都不提报复的事,只当三次刺杀从未发生过,该干啥还干啥。直到他李唐得了天下,分化了突厥,又经过玄武门之变登基称帝之后,立即亲征高句丽。 这叫做秋后算账,你高句丽人心里没点那啥数么? 李世民不是杨广,李世民经历过的战斗真有身先士卒的先例,虽然当了皇帝之后便不至于冲锋陷阵了,但是绝不会像杨广那样坐镇后方去指挥前线,他始终跟着大军一起推进,直至兵临鸭绿江。 直到这时,羽裳才意识到自己又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这一次高句丽算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怎样才能挽回败局呢? 迫不得已,羽裳就想了个办法,她找到了萨满女神阿布卡赫赫,说自己想念丈夫李智云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再这样下去就活不了几天了。 阿布卡赫赫说既然这样你就去灵源大陆找他啊,羽裳就说我是想去找他,可是万一他已经回来了呢?那不是走两岔去了?所以恳求大神你告诉我如何返回。 阿布卡赫赫被羽裳的爱情所感动,犹豫了一下就告诉了她返回的办法,那是一段咒语,就在三圣山中间山谷这个时空通道原路返回,念动咒语即可解除单向禁制。 阿布卡赫赫还不止告诉她返回的咒语,为了避免她被灵源大陆上的人类伤害,还把灵源大陆上的简单用语教了一些给她,给她讲了灵源大陆的世界概况。 善良的大神哪里知道羽裳去灵源大陆根本不是找什么李智云,而是一条一举多得的妙计。 第一,她可以让族人把刺杀唐太宗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刺杀李世民是她的个人行为,与高句丽无关; 第二,她可以在灵源大陆拿回足够多的灵石来装备高句丽军队,试想,若是把所有高句丽人都培养成渊太祚八大弟子那样的水平,天下间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撼动高句丽? 第三,实在不行,就干脆把灵源大陆上的人引到这个位面上来,让灵源大陆上的人跟唐军火并,就一定能够击垮唐军。 很显然,包括她的谎言在内的这些想法都是不会得到阿布卡赫赫的允许的,所以之前她一直没有这么做。但是事到如今,火烧眉毛了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然后她果真进入了灵源大陆,也果真拿到了足够多的灵石,但是她一个人如何能够运载装备整个高句丽族的海量灵石?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地球上有太多灵源大陆没有的神奇事物,就是吃了地球上的五谷杂粮也能得道成仙,一顿忽悠之后,灵源大陆上的人们热情高涨,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集合了上万人帮她运送灵石。 然而如此规模的位面迁徙得闹出多么大的动静?阿布卡赫赫的法力有限,不能洞察羽裳在异位面的阳奉阴违,不等于所有大神都不知道灵源大陆的异变。 始终监视各个位面的伏羲大神被惊动了,这个女娃娃想干啥?这还了得?当即施术作法,在羽裳出入这条时空通道的地球侧加了一扇青铜门,把羽裳彻底封在了灵源大陆。 羽裳的记忆里之所以有这么一段,是因为伏羲大神喜欢把事情做在明处,他封印了阿布卡赫赫开通的时空通道,自然要告诉被封在异位面的羽裳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伏羲大神可不管羽裳有什么爱情故事,只是不能让灵源大陆上的生物大规模进入地球,发生地球人灭亡的悲剧。 第四四二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伏羲安装的这扇青铜门不仅封住了从灵源大陆通往地球的时空通道,而且还在地球那一面加了一道封印,以彻底隔绝羽裳和地球那边的联系。 如若不然,万一地球上羽裳的亲友前来搭救,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打那时起,羽裳就被封在了地球之外,与地球只隔着一扇青铜门。 或许是为了惩罚羽裳,伏羲还让这扇青铜门具有单向透视玻璃的效果,她可以从门后看到门前的景象,也能够听见门前的声音,但若是有地球人来到青铜门前,却看不见门后的羽裳。仿佛是有意让羽裳干着急。 或许伏羲也没能想到,到了北宋末年,龙虎山的张天师不知如何就找到了这扇青铜门,一番研究之后险些把他的封印给破了,但险些终究是险些,水平终究不够,不仅没能破解他的封印,也没能找到进入时空通道的办法。 时空通道是单向的这一说法是针对阿布卡赫赫来说的,没有阿布卡赫赫的咒语,换做其他地球人即使聪慧如张起灵这样的都只能得其门却无法入。作为张起灵的祖宗,宋朝的张天师也拿这扇门没有办法。 羽裳在门后面看得差点没急死,她想告诉张天师开启时空通道的方法,但是她的声音根本无法突破伏羲的封印传到张天师的耳朵里。她唯恐张天师研究不出什么门道,气馁之下一走了之。 幸好张天师没有那么快气馁,而且也不是一无所获,鼓捣了之后终于发现了这扇青铜门的透气性。 伏羲是不能把青铜门搞成绝对密闭的,那样将会对萨满三女神的修行产生严重损害,所以这扇青铜门必须能够让灵源大陆上的灵气继续逸往地球。 但是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但凡透气的物质必定渗水,即便是后世所谓的高分子透气防水材料也是在特定条件下具备防水性能的,基于这个道理,张天师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捣鼓了许久,终于把青铜门搞成了可以渗水的门。 羽裳在门后面看得真切,连忙把灵源大陆上人类送给她的不老泉水渗透过去,以期留住张天师。 张天师自然不是常人,在发现青铜门渗出水的第一时间就认定这种水的不凡,收集到盛放丹药的玉瓶里拿回去研究了许久,终于认定这是好友逍遥子曾经喝过的不老泉。于是去找逍遥子请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如何练法。 别看张天师也是得道高人,却是没能修得长生之法,他们张家每一代子孙都继承父业,连名字都不曾变化,一律叫做张天师。 北宋这一代张天师跟逍遥派的掌门逍遥子有过交流,曾经向逍遥子请教长春功,被逍遥子以没有不老泉为由拒绝了,但是这次手里有了不老泉水,逍遥子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逍遥子果然没有拒绝,但是提出了交换条件。 作为交换,在得到长春功法的同时,他也教了些修仙的功法给逍遥子,并且告诉对方天地灵气日渐稀薄,若是实在不能突破筑基进入金丹境,就在宜兴太湖边上的张公洞等着白龙汲水云云。 然而后来这位张天师没能长生不老,因为羽裳给他的不老泉并不是灵源大陆长春谷中的正宗不老泉,而是其它地区的泉水,与不老泉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却是每十年必须饮用一次才能保证长生不老。 这区别就好像是茅台酒和茅台镇酒的区别差不多,总之茅台镇就是不如茅台正宗好喝。 张天师临死的时候才弄明白了这件事,便把他写在遗嘱里面,警告后人一定要死守长白三圣山地底的青铜门,青铜门那里不仅有充裕的天地灵气可供修炼,更有不老泉水可以益寿延年…… 这就是张起灵一家为什么世代死守青铜门的原因,只不过张家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清朝年间连张天师的名号都被败没了,更不要说破解青铜门的封印了。 只知道等着喝水,连青铜门上有封印都不知道了。 张家人一代不如一地啊,青铜门后面的羽裳就越来越失望,却又不能断了张家的水源,若是张家的人也不来这里了,她就更没指望重回地球了。 这就是羽裳记忆的大致内容。李智云对羽裳和张家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被另一个发现震惊到了,那就是在羽裳的记忆里,有隋炀帝三征辽东半岛,有各路反王争夺天下,有李唐建立,有玄武门之变,有唐太宗亲征高句丽,直至她被封在时空通道,历时足有二三十年。 而在这二三十年里面,那个世界里居然没有李智云的存在! 我为什么没有回去?还是我回去以后被骊山老母给弄死了,以致羽裳根本不知道?又或者是往回穿的时候出了什么差子,导致没能回到隋朝的骊山秦皇陵? 最让他头疼的是,这些可能都有可能! 而且一直以来他还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界壁空间把他和苏倩倩两人给“挤”到了现代,可若是返回的时候呢? 若只是想当然的去想,返回的过程大致是这样:先进入界壁空间,进而进入结界,在结界找到骊山老母索要的结界之心并拿到手,然后再回到隋朝的华国。 可问题是这其中又有哪个环节是人为设置的?如果没有人为控制,谁又有责任把自己精确地送到隋朝去? 靠自己吗?那需要掌握制造时间型虫洞的尖端科技,至少要把吠陀神功练到第二层巅峰才有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而目前自己的吠陀神功依然停留在第一层。 这么一想,可怕的结论就呼之欲出了,自己已经无法准确地返回隋朝了!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李智云不仅痛悔万分,不是痛悔自己这次穿越,而是痛悔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提前想到了,或许会准备得更充分一些,现在倒好,直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连羽裳都不知道他会出现在1400年后的长白山青铜门前,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1400年后的青铜门前,这种事还能问谁? 世上只有自己一个懂得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能问谁?问谁都不好使。除非能够找到白胜和钱青健他们,但是这里是平行世界。 最初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是没有灵气复苏的,而这个世界却已经开始了灵气复苏,与从前那个世界是不一样的,又何曾有过这样一个穿越科研小组? 这一刻,他的情绪历经震惊、疑惑、恐惧、悔恨等等变化,最终全部变成了悔恨,隋朝还有太多的牵挂呢! 羽裳的记忆里面没有狄知逊的下落,估计是被骊山老母软禁在骊山不能离开,但是羽裳的记忆里却有关于李智云的母亲万氏、妻子红拂和阴凤姬等人的内容。 李世民在玄武门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登基之后也不管老爹脸难看了,立马革除了李智云的生母——太上皇妃万氏在后宫的财权,只因万氏和李建成的关系一向不错,经常互相照顾。 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以前就把阴凤姬收为嫔妃,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叫李佑,玄武门之变以后还胁迫红拂也做他的后宫佳丽,结果逼得红拂出家为尼——渊盖苏文和羽裳始终担心李世民找后账,派人渗透长安,时刻探听唐朝的朝政要闻,所以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 根据羽裳的这段记忆来看,红拂倒是被骊山老母放出来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骊山老母如此宽容,但是放出来还不如不放出来,被吃相难看的李世民如此欺凌,这个仇还没法报了,李智云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他倒是不怎么恨李世民,更不恨阴凤姬,李世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杀兄弑弟逼老爹下台,大权在握之后连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妻子也让他霸占了不少。 阴凤姬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得知他失踪之后就宣布改嫁他人的想法。况且倘使当初没有他第一次穿越宿住李智云的身体,那么阴凤姬退婚成功后终究还是会嫁给李世民,虽然最终因为儿子李佑谋反遭到牵连,但那就是她的命。 他唯独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提前设想周全,以致累得红拂命运凄惨,倘使自己没有穿越到李智云的身上,让红拂跟了李靖不也挺好么?至少李世民不会染指臣子的妻子,这一点比杨广稍好一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反倒是狄知逊的安危不再需要担心了,因为他有狄立东这么一个后代传到了现代,这就说明骊山老母至少给了他娶亲生子的自由,唯独母亲和红拂两人多少有被自己连累之嫌。 再有就是尤翠翠,这个可怜的女子当初不肯跟随自己离开洛阳,后来也不知道怎样了,当萧美娘先被宇文化及占有、又被瓦岗寨的李密抢走之后,等待她这个萧美娘的侍女总管的命运又是什么?羽裳的记忆里面没有。 这一刻,李智云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忏悔之中,浑然忘却了此行的目的。 原本这事儿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在骊山拉姆的指导下进入界壁空间的,那时候谁能想到会顺着历史的走向穿越1400年来到平行世界里的现代地球?但他就是这样苛刻地要求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与李智云同样百感交集的是身在青铜门后的羽裳,她不知道李智云在想什么,她是既惊喜、又担忧。 惊喜的是伏羲布置在这道青铜门上的封印被李智云给解除了,她现在就可以返回自己的家园了。 然而她却不敢立即开启青铜门,因为她不知道李智云会怎样对待她,或者说,会不会杀了她。 虽然她已经在灵源大陆活了两万两千多年,早已经熬成了灵源大陆所有人类的女王,武功更是整个位面首屈一指,但是面对李智云她仍然没有把握。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李智云能把伏羲大神的封印解开,这得是多大的本事?虽然无法估量这本事到底有多大,但是可以推测想象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智云的本事能与伏羲比肩! 如果李智云没有解开伏羲的封印,那么她绝对不会再把李智云当成对手,她已经没有对手不知道多少年了,五六千年总是有的吧? 就这,也还是在她认为李智云同样活了两万多年的情况下给出的判断,她尚且不知灵源大陆的时间流速约为地球的十六倍,地球上只过去了一千四百年。 十六倍的流速是李智云推算出来的。当初李智云穿越到灵源大陆,在灵源大陆以及时空通道中长了八岁,地球上只过去半年而已。 所以她决定先试探一下李智云的态度,就说道:“这两万年过来,我想过各种离开灵源大陆的方式,唯独没想到会是你来救我。” 其实她早就听到了李智云和张起灵的对话,知道李智云来这里的目的是给别人帮忙,但她就是故意这样说,只有这样才能试探出李智云对她是什么态度。 然而李智云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非但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居然被无视了。她不知道李智云正在苦苦思索一件她根本无从想象的事情,只道对方懒得搭理自己,不由得一股怒火涌起胸中,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李智云,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李智云这才勉强把思绪从无尽的懊悔中抽离出来,隔着门把目光对准了羽裳,说道:“你也不用再试探什么,你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你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为什么?”羽裳听了这话就更加愤怒,说道:“怎么?我要出去看看我的族人过得好不好,这要求很过分么?还是你觉得当初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背叛我的族类来成全你的美名,所以还要为难我?” 李智云静静地听完羽裳的抱怨,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说了吧,我只能说在你被封在这里之后不久,你的民族就被唐朝联合新罗灭绝了……” “什么?不可能!”羽裳死活不肯相信,唐朝联合新罗打败高句丽是肯定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灭绝高句丽整个民族。 李智云无奈道:“信不信由你了。世上早就没有高句丽了,后来出现的高丽也不是你们的后裔,现在生活在鸭绿江两岸的一半是华夏人,另一半分成了两个国家,一个叫做朝鲜,一个叫做韩国,都跟高句丽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出去看谁啊?” 第四四三章 时空通道里的较量 任何人都拥有热爱自己的民族、并且维护本族利益的权力,羽裳当然也有,李智云没觉得她当初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即使她曾经冒着生死符发作的风险也要违背自己对她的要求。 宁死都不背叛你的民族,这种品格是值得敬佩的,但是你不能拿这个当理由来侵害我的民族不是?你和你的高句丽族一度狼子野心,想要吞并华夏总是事实吧?这事儿我能惯着你么? 同理,即使现在高句丽族的确已经不复存在了,李智云也不敢放任羽裳跑出去,一旦放她出去了,谁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会干出什么事来?万一她想要称王称霸统治全球呢?这个责任谁来负? 就算可以不管不顾的逃离这个世界,把麻烦留给狄立东他们去承受,也还要面对伏羲的问责不是?他甚至能够想见伏羲的质问:我伏羲封印的人,你凭什么放她出去? 到时候怎么回答?没法回答,等着伏羲的惩罚就是了。 所以李智云是绝对不会放羽裳出去的,不过他也不至于起意杀掉对方,从前的恩怨不过是十几岁的时候发生的感情纠葛罢了,至于影响到两万年以后么?不至于。 他正想到此处,羽裳却忽然改变了态度,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所以处处与我作对,你不想让我出去直说就是了,又何必捏造高句丽灭族的谎言来骗我?” 李智云就很无奈,说道:“我没骗你,我说了,这事信不信由你。” 羽裳的脸上浮现出痛心之色,说道:“智云,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可知道,这许多年过来,我一直都在想念着你,而且我从来都没有给你戴绿帽子,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改嫁……” “打住!”李智云摆手打断道:“咱们俩从来就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夫妻之名也是你主动声明解除的,所以咱们两个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再说这话就不合适,别说你根本就没有想念过我,就算有也不行,你凭什么想我?至于绿帽子,不好意思,你给我戴不着,我也管不着你,爱嫁谁嫁谁,跟我有关系么?” 李智云知道羽裳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只不过她这孤身一人却不是为了给自己守节,而是因为她一直都没有机会。 在地球上的时候她处心积虑想的都是怎样灭亡华夏的势力争夺天下,到了灵源大陆之后又对灵源大陆上的男人无感。 李智云在灵源大陆上生活过两年,知道灵源大陆上的男人在这方面的确是挺呆板的,几乎没人热衷于娶妻生子,繁衍后代都是被迫为之,很是不情愿。这样的男人群体自然也不会觊觎她的美色,所以她这么多年就一直单着了。 你单着就单着好了,别拿这事儿来糊弄我,我不领你这个情。 随着他的斥责,羽裳的神色渐渐变冷,仿佛是在竭力忍耐着咬牙说道:“当初你娶了我们三个妻子,阴凤姬改嫁了且早早死掉了,红拂出家为尼也已经死掉了,就剩下我一个,难道这不是你我之间注定的姻缘么?你真的不想和我破镜重圆?” 或许是觉得这个提议对李智云诱惑不大,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不信除了红拂以外你还能遇见另一个比我更美的女子,难道你也打算孑然一身活到地老天荒么?”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笑了,说道:“在千佛山上,你见过丹王苏元明的女儿一次,这事儿你没忘,我知道。” 羽裳回想起丹王女儿那绝世的姿容,不禁为之气沮,但转念一想那丹王的女儿此时要么飞升仙界了,要么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反问道:“见过又怎样?难道你娶了她?” 李智云笑得很愉快,点头道:“没错,我娶了她,她不仅比你更美,而且她心地比你更善良,待人比你更宽厚。” 见羽裳露出不信的神色,就伸手往上面指了指,“此刻她就在上面等我,要不要我叫她下来跟你见一面?” 他和苏倩倩的婚姻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娶了天下第一美女就有什么可以显摆的,但是这一次除外,因为羽裳拿话逼他显摆,他没办法,只能把老婆亮出来。 羽裳听到这里立马花容惨变,她知道李智云不会骗她,却眼珠一转说道:“你吹牛,我不信!你敢不敢让我上去亲眼看看!” 李智云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你就别跟我玩心眼了,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你想看她,我会让她下来见你。” 羽裳知道骗不过李智云,打隋朝第一次遭遇直至今天,就没一次能骗的了他,更没看见有谁能用心机算计李智云成功,于是借机试探李智云的本领:“你老婆也能像你一样隔着青铜门看见我么?” 李智云知道羽裳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实话实说道:“她不能,不过我可以带着她一起进门,不就看见你了?” 羽裳听了这话忽而想到一事,说道:“你这话有些说大了吧?你只是把伏羲布置在青铜门上的封印解了,给我创造了方便,可是我却没有告诉你开启时空通道的方法,你如何能够进的来?更不要说带着她一起进来了。” 李智云心说你是没告诉我开门的咒语,可是我却已经在你记忆里找到了咒语,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咒语,我也未必一定进不去阿布卡赫赫开凿的时空通道。 只不过这话就不用告诉羽裳了,当即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进入。” 话说到了这个程度,羽裳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聊下去了,直接往门那边冲就是了,就看李智云挡不挡,如果挡就跟他再打一场,打不过再说打不过的。 想到此处就娇笑一声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厉害,我就不陪你在这玩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口中叽里咕噜念了一串咒语,正是阿布卡赫赫教给她的返回地球的咒语,咒语念完,只听“咔咔咔噼噼啪啪”一连串声音响起,青铜门两侧亮起了无数电火花。 李智云知道这是时空通道即将开启的现象,时空通道其实就是虫洞,只不过这个虫洞并不是大神阿布卡赫赫制造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于两个位面之间的一处固定的薄弱所在,被大神改造后加以利用。 如今他已经具备了夜视能力,自然能够看见电火花缭绕之中那扇青铜门的门板上出现了一方洞口,这并不是青铜门被烧穿或烧熔所形成的洞口,而是虫洞的洞口,只要虫洞消失,青铜门就还是青铜门。 眼见羽裳的身体已经微微下沉,知道她已在蓄势准备投身出来,这当口哪还能再犹豫?立即飞身跃了进去。 他这么一跃,自然而然就挡住了羽裳出来的通道,羽裳见状不禁勃然大怒,高声喝道:“李智云,你这可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怒喝的同时,双臂倏忽展开,使出了她最拿手的绝技,忘情指,幻出漫天指影,攻向李智云周身要害。 别看这忘情指是她较早修炼的一门功夫,但是经过两万年的内力积淀之后,这路指法早已脱胎换骨,变成了世上罕见的狠戾功夫! 两万年的功力,而且是在灵源大陆上练出来的,那得是何等的可怕? 即便是上天入地经历丰富的李智云,从前遭遇过的高手拥有的功力、也都是以甲子或者是百年来计算的,传说中宋元明三个朝代出现的绝顶高手,最多也不过是三四百年的功力,然而此刻羽裳的功力却达到了两万两千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强大。 即便是从前,羽裳的一指也已经很是毒辣了——只要戳中敌人要穴即可伤其脏腑、绝其生育能力;而现在就更是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这手指只要戳中,就是几寸厚的钢板也能被她轻松戳穿戳透,何况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李智云也看得暗暗心惊,心说这得亏是我,换了别人谁能接得下羽裳这路忘情指?一招下来不就被她戳成蜂窝煤了? 虽然心惊,但是如今的他早已经拥有了无视物理攻击的能力,不论多么强大的攻击只要是物理性质的就难以对他形成伤害,还是那个道理,抽刀断水,水更流,与彼此的内力大小无关。 所以他在羽裳的漫天指影面前毫不避让,任由那数百道凌锐的指力穿透他的身躯,即将被打成筛网一样的身体仍然将洞口完全封堵,说道:“我没有和你过不去,我也不想杀你,只是不能放你出去,但如果你再不停手,那可就是逼我了。” 只听李智云还能够从容说话,就知道刚刚的攻击多半是徒劳无功了,不过羽裳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期待自己的内力能够在李智云的脏腑之间翻搅一阵,以破坏他的性命根本。而在这“一阵”之前,她又怎么肯听李智云的劝诫选择罢手? 所以她不但不停手,而且出招更加凶狠,把她家传的毒龙笔法融入到忘情指中,意欲切断李智云身上所有筋脉。 筋脉不是经脉,筋脉是手筋、脚筋等肌腱、韧带组织,把这些韧带组织都切碎了,人就变成了一滩烂泥,再也无法坐立行走了。 一边打还一边强词夺理:“咱们两个就不能好聚好散么?你不想跟我重拾旧情也就罢了,为何一定要阻我回归?既然你不想让我做你的妻子,又为何管制我的去向?你管的着我么?” 这话就纯粹是不讲理了,李智云也不由得动了气,说道:“我才懒得管你……” 他接下来就想说:我这是在管你的去向么?伏羲的封印是我解开的好吧?如果我不来解这个封印,你不还得老老实实在灵源大陆熬下去?哦,我解开了封印却让你跑了,回头伏羲找我算账,我又该怎么面对伏羲? 他一边说一边硬抗着羽裳攻过来的指力,准备把话说完就施以反击一举制住羽裳,然而还没等他把这些话说出来,在他和羽裳中间突然凭空多出了四个人来,分别是苏倩倩、狄立东、尹艳梅和张起灵。 这四个人出现在正在对战的两个实力通神的大高手中间,那不是找死的节奏么?羽裳那数百道指力中倒有一大半落在了这四个人的身上。 李智云见状大惊,这四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就连苏倩倩都说在内,没一个能够禁得住羽裳一指攻击的! 虽然相比之下、制住羽裳反倒比阻止她那数百道指力容易太多,但是这当口再想制住羽裳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制住了羽裳也避免不了这四个人在她指下殒命。 所以他只有断喝一声:“住手!”同时把吠陀化形术施展到极致,硬生生把自己的身子分成了四块,变成了四团橡皮泥一样的物质“糊”向这四个人的身体。 饶是他应变神速,处置果决,也是稍稍迟了一步,四个无辜者之中只有尹艳梅被他全部护住没有受伤,苏倩倩右上臂绽开了一个血洞,狄立东小腹开了花,张起灵直接没了一条腿。 这四个人伤得也真够冤的,原本苏狄尹三人是留在地面上等候消息的,张起灵是愿赌服输上去认人的,结果突然发生地震,整块谷底地面全部塌陷,而且塌陷处有着强大的吸力,这四人又不会飞,就只能被那吸力吸了进来。 李智云只用神识一扫这四个人的大脑就知道了他们下来的原因,青铜门这里出现了虫洞,引起上面一百米的地壳震动也是正常。 他顾不上仔细分析谷底塌陷的原因,连忙把神识全部投入到羽裳的识海里,因为他发现他正在施展的吠陀夺魂术要想强行控制羽裳的神经中枢竟然非常吃力。 一个活了两万两千年的人,就算她只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她的精神力也一定会远远胜于常人。 正所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年龄之于心智是成正比的,人越是活得岁数大,心智也就更加成熟,更不容易被世上人和事的波动牵动情感,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事实也证明了这个道理,羽裳的确被李智云控制住了,但是她的思维却并没有完全被李智云所奴役,具体表现就是身体动弹不得了,但是嘴上却不服输。 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你竟然使用精神攻击来对付我,只可恨我早没想到这一点,若是我也早早就注重锻炼精神力的提升,那么今天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 李智云不得不承认羽裳所言不虚,假设羽裳修炼的功法是走骊山老母那种半武半仙、仙武兼修的路子,那么现在羽裳的本事当在骊山老母之上。 第四四四章 糊涂祖神 话说人若是活的年头多,年龄本身就是一种优势。不然怎么会有那句倚老卖老的俗话——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羽裳真的没白活两万两千年,她的内力已经远远超过李智云了,而且在没有锻炼过神识的前提下尚能与李智云的吠陀夺魂术抗衡良久。 哪怕她只稍稍练一练修仙,按照修仙的路子去锻炼神识,今天李智云就得输给她。 “行了,你也别总结了,既然跟你讲不通道理,咱们就胜者为王,你先老实一会儿,我得给人疗伤。” 李智云顾不上再跟羽裳掰扯,给狄立东和苏倩倩疗伤才是最重要的。 苏倩倩的伤比较好治,上臂肌肉被指风洞穿,连带着臂骨粉碎性骨折,跟三国时期关云长那次刮骨疗毒的伤势差不多。 不过这在李智云看来都不是难事,羽裳的指风没有毒,搁在古代随随便便找个大夫甚至自己都能治,更何况是他这个精通印度医术的杏林圣手,如今他的医术比起南宋末年一灯那个天竺师弟来已经强了太多。 难的是狄立东的伤,狄立东中了不止一指,整个腹腔都被打烂了,非但肛肠系统全部损毁,就连肾脏也被洞穿了,就这也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蛋黄”被羽裳给打碎了。 (此处请读者原谅宇宙使用‘蛋黄’这个词汇,因为那两个字人家不让写,哪怕你写它的用意再怎么严肃,哪怕你是医学专家也不行。) 这些器官全都被打成了碎肉和血沫溢出体外了,李智云就不免有些傻眼,再好的医生也得有东西才能治病啊,总不能凭空变出这些脏器出来,这地方上哪去找相应的器官做移植呢? 就算立即返回地面到附近的城市里去找器官都不行,这世上哪家医院能给你准备如此完整的一套脏器等着你来做移植手术?一家都没有。 或许是看出了李智云的焦急和无措,羽裳忽然给出了一个建议:“你想要给这个人换下水是吧?其实这并不难,我可以给他找一套完整的下水,但是你得答应放我出去。” 在进入青铜门之后李智云也曾用神识探查过时空通道彼端的景况,知道这里是位于灵源大陆的一个荒僻地区,说是荒无人烟也不为过,而羽裳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要从灵源大陆上的人类身上抢器官,先不说这样是否道德,只说自己就是想这样做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是羽裳却能。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摇头道:“如果你是想杀这里的活人抢器官就免了。” 羽裳察言观色,也能猜出李智云是怎么想的,就激将道:“怎么?为了把我困在此处,你连你朋友的命都不要了么?我就说你变了吧,你还不承认,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你对朋友多仗义啊……” 李智云刚想说不是,羽裳又道:“任何一个位面都有很多死有余辜的人却还活着,恰好我就知道这附近有几个这样的人,而且在这片土地上生杀予夺基本都是我说了算,杀几个十恶不赦的奸徒匪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智云在她说话时查探了一下她的识海,发现这番话竟然是真的,并没有撒谎,这时候若是仍然拒绝,那就是摆明了宁可牺牲朋友也不欠她羽裳的情了。 但是自己真的舍得不要狄立东的命么?如果可以,自己又何必帮他成立历东制药?又何必帮他树立威信,还带着他们两口子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搞灵石? 想到此处就含混其词道:“你先把器官弄来再说吧,两个位面上的人类终有差异,还不知道你拿来的器官会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呢,现在说啥都没用。” 狄立东的命终究不能不要,先把人救了再说。 羽裳却不立即去找器官,而是一指尹艳梅说道:“我得带一个人质一起去,以免你趁我离开时溜回门那边,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李智云没好气地回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呢?好吧,艳梅,你就跟她走一趟,正好也见识见识灵源大陆的山河面貌和风土人情。” 尹艳梅还在“天塌地陷”以及“掉落”下来后遭遇的情景而恐惧,更为丈夫受伤的惨状而惊恐,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景象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高手的她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知道李智云不会害她,立即表示听从安排。 …… 也不知道羽裳和尹艳梅这一趟去了多少时间,李智云尚且不具备测算异位面时间流速的能力,他只能想当然地根据经验以及羽裳的记忆内容来推断,估计大约过了三天左右,羽裳才带着尹艳梅回到了时空通道青铜门前。 羽裳带了几个人回来,她自然不可能只拿器官回来,因为她没有专业的保鲜设备,一切都只能让李智云来操作。 尽管羽裳自认为办事效率很高,但是在李智云看来这已经是很慢了,再晚一天他也保不住狄立东不死。 李智云随即审核了这几个人的记忆,果然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死有余辜。就没再犹豫,施展吠陀医术把手术做了。 植入脏器、连结、止血、缝合等操作对他来说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能够任意转换能量形式的他尽可以把内力变成伽马刀或止血钳等各种高中低端设备器械,他的一双手以及手上发出的气劲就相当于世上最完备的手术室。 治好了狄立东,也没出现什么排异反应,李智云就带着众人一起去挖灵石,在众人的注目下,他利用坍缩术压缩了整整一百吨灵石,比上一次他从灵源大陆拿回来的灵石重了整整一百倍。 “这些灵石应该足够了,不论你们怎么用都用不完。” 他把坍缩成一只篮球大小的灵石托在手里,随即把利用纳米科技使用高压水刀分解这种坍缩灵石的技术秘密传给了狄立东。 他原本没打算一次性搞这么多灵石回去,原计划是告诉狄立东如何来采掘灵石,今后随用随取。 但是在这里遇见了羽裳就不一样了,假设自己仍然把羽裳封在这里,那么今后让狄立东怎么再次来挖灵石?只要狄立东能进来,就挡不住羽裳逃出去。 羽裳几乎立马就猜到了他的想法,顿时就不干了,怒道:“李智云你言而无信!没想到你也变成了这样的无耻小人!” 李智云当然不肯落下这样的骂名,反驳道:“我答应你什么了?就成了言而无信了?我说我让你出去了么?” 羽裳冷笑道:“你这个朋友是我救的吧?” 李智云也冷笑道:“你怎么不说我这个朋友是你伤的呢?他若是死了你就得偿命!怎么你救他难道不应该么?” 其实李智云心里明白,这样做的确是有点言而无信的意思了,当时的含混其词其实具有默认羽裳提议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只能强词夺理。 羽裳当然不服,辩解道:“我伤了他是不假,可那是故意的吗?我不救他也就不救了,但是现在已经救了,你却耍赖……” 李智云知道这道理是讲不通了,就打算带人走出青铜门,然后堵在外面设法恢复伏羲的封印,他不是唐僧,唐僧只具备揭开如来封印的能力,而他却是能解也能复原。 就在他推开青铜门的瞬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小两口吵什么呢?都别吵了,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这话语听上去就好像是婆婆又或者是比较慈祥的丈母娘在劝说一对小夫妻,只不过羽裳却立马惊喜地喊了出来:“阿布卡赫赫祖神,你可算来了……” 李智云却觉得心里有些凉,别看阿布卡赫赫有可能破解不了伏羲的封印,但是不等于人家的法力不行,祖神一级的人物,法力能弱到哪里去? 这位大神一出现,只怕自己就无法困住羽裳了。 连忙予以澄清:“祖神你别听她胡说,我和她不是夫妻……” 阿布卡赫赫却没有耐心听他解释,直接打断道:“谁说你们不是夫妻?你们两个是就命中注定的夫妻,谁都改变不了,即使你们两个彼此都想离开对方也改变不了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李智云直接无语了,这是什么说法?拉郎配还是乱点鸳鸯谱?倒是给个理由啊!合着这位还是尊糊涂神。 偏偏对方的口吻表明了这个说法就是大神给出的结论,不容任何人置疑,听这意思,若是自己继续掰下去闹不好就会翻脸开打了。 他可不想惹这样一尊大神,只为了把羽裳封在灵源大陆值得冒这么大风险么?算了,还是等伏羲来问责再说吧。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么多年没看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留在灵源大陆不想回来了呢。” 阿布卡赫赫的口吻又缓和了下来,后半句话明显是对羽裳所说。 李智云立马明白大神仍然被羽裳蒙在鼓里,很想当场戳穿羽裳,然而羽裳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扭身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直接回到地球的空间了。 李智云只好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追出来对羽裳说道:“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么我就必须要警告你,当你发现高句丽族已经不存在了之后不要想着复辟,更不要想称霸全球,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好,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羽裳笑呵呵地追问。 李智云一咬牙道:“不然我必杀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接受了,其实李智云也不是没考虑到、即使这一次自己如愿把羽裳封印在灵源大陆,今后羽裳也有办法出来,因为灵源大陆的秘密已经瞒不住了,即使狄立东夫妇守口如瓶,也还有另一个知情人张起灵。 只是为了那十年一饮的不老泉水,羽裳也有办法让张起灵把她弄出去。 既然羽裳早晚都能出来,迟些早些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此一来青铜门也不用封印了,没有阿布卡赫赫的咒语别人也无法进入时空通道,众人返回地面时发现这座山谷已经模样大变,周围的三座山峰却是依然保持了原貌,似乎此前的地震未能撼动它们分毫。 他威胁羽裳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唯恐阿布卡赫赫对此发飙,然而直到他们离开山谷,阿布卡赫赫都没再说话。 非但没再说话,而且从始至终这位糊涂女神都没露出形貌,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这片山域,反正神识里面没有她的影踪。 羽裳逃出了困境心情正自大好,也不把李智云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调皮地一笑,反问:“你真舍得杀我么?” 李智云直接不说话了,只管和苏倩倩并肩前行。 出了三圣山,在走上通往长白县那条路之前,李智云忽而停步,回头看向羽裳说道:“你跟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行不?” 羽裳却咯咯笑道:“祖神让我跟你回家过日子,我要是舍弃你自己跑了,岂不是有违祖神的一番好意?回头她怪罪下来我可吃不起。” 李智云就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道:“这时候知道害怕祖神怪罪了,就好像从前阳奉阴违的不是你似的,那时候咋不说害怕祖神怪罪?” 羽裳忽而正色道:“那时候我和我的族人命在旦夕,就是祖神见怪也没办法了。” 李智云想想也是,说道;“你实在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但是咱们丑话必须说在前面,你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话。”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啊。”羽裳心情更好了,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冷,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张起灵,“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张起灵既然已经知道长期以来不老泉水就是这位叫做羽裳的女神给的,如何不跟?正要解释时,却听羽裳续道:“你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年了,还没活够啊?没活够以后自己去灵源大陆找去,别跟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我丈夫不忠呢!” 第四四五章 李颖的婚事 李颖最近这几天很不开心。 冷清死了,也就没了立功的目标。 虽然李智云也很可疑,但是领导说这个人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除非你拿到如山铁证,否则就不能干涉人家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或许杀死汤少鹏是李智云唯一的罪状,然而这件事同样很难取证,即使李智云本人从不讳言他杀了汤少鹏,但是别人却都不这样认为,汤少鹏是被不明原因的雷电击毙的,至少有十个以上的目击者可以证明。 再就是武综局朱科长被杀一案,虽说狄立东有着充分的杀人动机,但是人家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不论你再怎么怀疑也不能不能无视逻辑。 上述种种造就了她这个卧底天天无所事事,最近这几天狄立东夫妇和李智云夫妇又神秘地失了踪,局领导就把她喊回到局里上班,卧底任务结束了。 正常的上班就很枯燥,治安案件少之又少,严格执法没了执法对象,就只剩下了热情服务这一项工作内容,嗯,领小朋友过个马路,或者把喝醉了睡在街头的醉汉送回家。 这是个和谐稳定的社会,至少在表面上是和谐稳定的,人民安居乐业,国家欣欣向荣,世界各国相安无事。但凡有武者之间的拼斗也是合法的,比如十天以前东胜武馆和历东制药之间的那场比武。 就连龙腾虎跃公司的老总秦春生都开始做正经生意了,从狄立东那里签了一份代理合同,开始销售气血丹和淬骨丹,生意兴隆的很,赚钱如流水,再也不用放什么高利贷了,这生意比高利贷可赚钱多了,还没任何风险。 是的,秦春生刚刚成立了一家公司,叫做龙腾虎跃公司,不搞什么龙虎帮了,搞那个没意思,就是网文作者都不能写关于黑帮的内容,因为华国社会从来都没有黑帮,哪怕是平行世界的华国也不能有,否则就给你和谐掉。 如果仅仅是无所事事,倒也不至于很不开心,李颖的不开心是因为她母亲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她相亲。 如果只是相亲也没什么,这两年母亲没少东打听西踅摸给她划拉相亲对象,对此她的反应要么是不去,要么就以工作忙忘了为由来推脱,实在躲不过去就见上一面然后就说不合适,我看不上他,你总不能逼着我嫁给他吧? 但是这一回的相亲对象不一样,这一次不仅对方身份高端,实力雄厚,令母亲直接拍板——就招这孩子当女婿了,而且对方也看中了她,在没有见过面的情况下就表示非她莫娶了。 这个人叫做王洋。是她的初中同学,而且曾经同桌。 上初中的时候王洋就很出色,不仅英俊帅气,被公认为校草,而且家世显赫,父亲是当时泉城的父母官,如此背景不知羡红了多少女同学的眼睛,想追都不敢追,因为知道配不上。 当时李颖有幸与王洋成为同桌,知道王洋根本看不上自己,不过她对王洋的印象同样极差,因为只有她才知道王洋曾经用脚面垫着一面小镜子伸到了前面女生的裙子底下。 如此品行,能是一个好孩子么?我才看不上他呢! 但是现在这个孩子居然成功了,以麻省理工量子力学系高材生的身份毕业,毕业后就被海曼公司招聘入职,只两年就荣任该公司的ceo,如今更是带着公司的尖端产品来征服华国市场。 “我不回去了,说落叶归根也好,报效祖国也罢,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我是为了你才留在国内的,嫁给我吧,小颖。”这是他们两个见面之后、王洋的深切表白。 其实说来也巧,王洋回国根本就不是为了找李颖结婚,甚至短期内没有恋爱结婚的计划,但是谁让他也有着一个着急抱孙子的母亲呢。 王洋的母亲和李颖的母亲恰好互为工商局的同事,两个人各自忙着给自己孩子找对象,推销员一样的把自家孩子的照片发遍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结果王洋母亲就有了李颖穿警服的照片,而李颖的母亲就更是相中了王洋。 原本李颖的母亲对王洋和李颖的结合没抱什么希望,因为王洋太优秀了,人家的父亲现在已经走上了更高的领导岗位,本人又是跨国公司的ceo,能看得上自家女儿么? 然而她从王洋母亲那里得到的反馈却让她喜出望外,据王洋的母亲说,说王洋在一叠照片里面一眼就看中了李颖,“这不是我那个初中同桌李颖么?就是她了,我非她莫娶!” 王洋的母亲也很奇怪,为何儿子竟然对这个武综局的女警情有独钟,问儿子儿子也不解释,只让她安排见面。 然后他就和李颖见了面。 在李颖这边,这一次不见是真的不行了,李颖的母亲直接以死相挟,你不去见王洋我就不活了! 所以李颖就和王洋见了面。 王洋的变化是很大,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隐隐透着一股西方洋人的绅士范,但是不知怎么,李颖觉得他还是初中那个脚面垫着小镜子伸到女同学裙子底下的小流氓。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妈不知道,所以……”这就是李颖给王洋的答复,当面的口头答复。 王洋却是一脸的不屑,仿佛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如他一样:“你男朋友是干啥的?不论哪方面,能比得上我十分之一就算他是国内成功人士,你要么把他叫来跟我比比,要么跟他分了,嫁给我。” 这话就把李颖给惹急了。别人巴结你捧着你,你跟别人优越是你的权利,我巴结你了么?你跟我优越什么? 在感情这件事上,李颖最近没少遭受打击,首先是看上了汤少鹏,结果汤少鹏被李智云给杀了,随后又觉得从前的大师兄程天啸很有男人味,结果程天啸先是险些被冷清冻死,后又被尹艳梅打成一条狗,在全国观众的注视下崩了人设,自然也就做不了她心目中的英雄了。 合着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下场的,不仅没有好下场,还要当场打她的脸,让她陪着一起丢人现眼,这叫什么命啊? 本来她在择偶这件事上一向眼高于顶,但是在接连受了两次打击之后就有些气馁了,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找不到一个理想的丈夫了,可是没曾想居然遇见了王洋这么一个狂妄的家伙。 于是就只能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来拒绝:“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我改还不行么?” 王洋的回答却是:“你哪里都好,你可以改,但不论你怎么改,在我的眼里都是最好的,这样吧,你把你男朋友叫过来,你不好意思分手也不要紧,我来劝他退出……其实也不用我劝,只要他看见我就自惭形秽退避三舍了。” 李颖是真的被王洋气疯了,你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不论哪方面,你都比别的男人强十倍?这怎么可能? 她是真想找一个男人来跟王洋比一比,你不是理科高材生么?人家跟你比文科行不行?跟你比武功行不行?然而问题是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她没法实现这个愿望,直接气鼓鼓地一走了之。 但是这件事却不是一走就能了之的事情,回到家里母亲就问对方怎么样,她自然表示看不上,母亲立马就急了,这样的男人你都看不上,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男人你能看得上? “或者你直接说还有谁比王洋更优秀,你给我找出这么一个人来!只要你能找出来,我就算你有理!” 母女俩大吵了一架,话赶话赶到了这一句上,李颖就想起了狄立东。 或许只有狄立东才能比得过王洋,根据最近一个月的接触来看,不论是武功还是财力又或者是背后的人脉,狄立东不说是华国首屈一指的存在也差不多了,肯定比王洋强。 虽然狄立东是人家的老公,但是此时母亲逼自己找出一个比王洋优秀的男人出来,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也只能是他了。 于是说道:“狄立东就比王洋优秀!” “狄立东是谁?”母亲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就想起了前些日子热搜排名第一的历东制药,说道:“狄立东不算,人家不是结婚了么?你拿他来比算怎么回事?要是这样也算,那我还能给你推荐几个,比尔盖茨和马小云……” 李颖也是被母亲逼急了,就说道:“狄立东有个朋友叫李智云,也是历东制药的创始人之一,他就比王洋强很多,我就是嫁给李智云也不嫁给王洋!” 她提起李智云这么个人也是出于无奈,在她看来李智云是比不过王洋的,因为李智云是瘫痪病人,虽然聪明绝顶,虽然本领神异,但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不过好在李智云不知道去了哪里,拿他来当做挡箭牌倒挺合适。 “李智云?”李母表示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不会是瞎编一个人来糊弄我吧?” 李颖言之凿凿道:“你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人了?女儿能骗亲妈么?不信你可以去历东制药去问啊!” 李母也是个倔脾气,说道:“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去是咋的?明天我就去审核历东制药的注册资金有没有被抽走……” 李颖见状不禁忐忑,但仍然咬着牙说道:“你去啊,去就是,不过你去了一定要打听清楚了,回来就别再拿王洋来烦我了……” 第二天,李母果然去了历东制药。别看历东制药影响巨大,俨然是垄断华国丹药市场的新巨头,但是它的注册地却是历东市,恰好隶属历东工商局管理,李母以历东工商局专项检查的名义进入狄家庄园就称得上是名正言顺。 狄立东等人外出旅游未归,接待李母的自然是楚总经理,李母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做事倒也中规中矩,例行检查了一番相关文件之后,才跟殷勤接待的楚总聊起了家常。 李母问:“你们公司这三个自然人股东,狄尹夫妇不在家,还有一个是李智云,嗯,这个李智云在不在公司?” 楚玲答:“李总也不在公司,他跟狄总一起出去的。” 李母又问:“这位李总的个人资料很简单啊,你能跟我详细聊一聊这个人么?” 楚玲答;“不好意思领导,我对李总也不了解,有关他的事情你只能问狄总。” 李智云刻意淡出历东制药是一早就定好了的规矩,楚玲身为历东制药总经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凡是有关李智云的事情只有狄立东一个人有权回答或者拒绝回答,历东制药的其他人是不能就这个问题展开陈述的,不论他(她)对李智云了解多少。 “哦?这么神秘啊?” 李母很是失望地起身告辞,临走时却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们狄总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 物业公司出身的楚玲习惯了以恭谨的态度对待各个职能部门,真就把李母这句话当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三天后,狄立东和李智云等人一回到山庄,她跟狄立东汇报过这件事并征得了同意之后,就给李母打了电话。 这一次李母直接带着李颖一起过来了,倒要看看这个李智云是哪路神仙,同时也看看他对女儿是什么态度,就算他真的比王洋强,但若对女儿不够好也过不了自己这个丈母娘的关。 李颖才是那个最纠结的人,她妈要她跟着一起来,她本来是不敢来的,因为没脸再见李智云。 除了先前两次被打脸之外,还有自己给米国人透漏情报这件事也被李智云点破了,当时真是尴尬死了,幸亏李智云没有追究下去,不然办自己一个商业间谍都是妥妥的。 但如果自己这一次不来,母亲若是真的见到了李智云岂不是更加尴尬? 首先母亲看见李智云瘫痪就一定发飙,其次若是母亲跟李智云提起嫁娶之事,李智云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就闹出天大的笑话了么?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跟母亲一起来比较好,等事情到了紧要关头,自己至少可以跟李智云提前解释一下。 第四四六章 这个忙得帮 李智云也很烦,不是因为李颖的事情,在李颖相亲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很烦躁了。 他烦躁,自然是因为他想回到隋朝,却又知道一定会出差错,导致回不去隋朝,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不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他对眼前这个世界严重缺乏认同感和归属感,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在现代的父母,没有录取并培养他穿越的科研小组,没有白胜和钱青健两位大能,没有他期待的未来。 这个世界拒绝真正的侠客存在,表面上提倡见义勇为实际却禁止打抱不平;表面上提倡爱憎分明实际却不让快意恩仇,不仅不让快意恩仇,还得活活憋屈死你,让你话都讲不出来,直接屏蔽你。 留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什么意思?试图改变这些习惯了被人管制、已经变得人云亦云、麻木不仁的芸芸众生吗?他觉得他没这个义务。 走是一定要走的,究竟怎么走则需要充分考虑,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有过他的痕迹,羽裳的记忆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但是在千佛山取回那块灵石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关于他的史实。 所以说关键就在于这一次如何穿回去,一旦出了差错就全完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为了这次穿越殚精竭虑之外,羽裳的跟随也让他不胜其烦,和羽裳之间的夫妻感情肯定是已经没有了,羽裳本人也是如此,他随时能够捕捉羽裳的思想,自然知道羽裳执意跟他走在一起只是为了逃避有可能出现的伏羲的惩治。 就算伏羲真的现身出来问责了,也有李智云这个大个子顶着,不是么? 羽裳还算听话,出来以后买了块纱巾蒙在脸上,搞得跟阿拉伯妇女似的,然后献宝似的问李智云:“我好吧?我的容貌只给你一个人看,女为悦己者容……” 李智云拿她没法子,只要不搞事情就随她怎样,反正到了夜里她只能自己开一间房。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可烦的,但是羽裳偏偏闹着要跟自己一起穿回去。 原本羽裳并不知道李智云是穿越过来的,她本以为李智云是跟她一样一直活过来的,只不过一个在灵源大陆活,一个在地球上活,但是苏倩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让她明白了事情真相。 羽裳对苏倩倩很是不错,每天早请安晚问候的,仿佛苏倩倩就是大房正牌夫人,她是妾侍小老婆一样,把苏倩倩哄得舒舒服服,对她也就不怎么防备了,于是逐渐把穿越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仅是穿过来的,还要穿回去。 羽裳听了这消息立马兴奋了,如今这世界上的确没有高句丽民族了,她已经确认事实,正觉得悲不自胜之时,忽然听说居然还能穿回到隋朝去,立马来了精神,她要穿回去拯救她的高句丽王朝! 这事儿可就大了,就凭她这身武功,如果真的穿回去了还不得把李渊李世民打包全灭了啊? 灭了李世民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灭了老爹李渊就不太妥当了,更不要说如果高句丽灭了李唐华夏江山真的就有可能被异族给吞了,所以这事儿不行,李智云坚决不答应。 但是羽裳也有她的杀手锏,“你不带我回去?那我就自己设法回去,咱们都是人,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万一我真的回不去了,我就在这边给你捣乱,把你的历东制药给毁了。” 李智云气得不行,心说我自己能不能回去还两说呢,哪有心情跟你掰扯这些,爱咋咋地吧,直接不搭理她,这事儿等到临穿那一天再说好了。 这两件事就已经够让李智云烦的了,但是还有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是狄立东的事。狄尹夫妇两口子一回到历东立马就去医院做了检查。 不是检查狄立东身体复原情况如何,狄立东的人肯定是健康的,李智云医术逆天,在长白山就把他原地满血复活了,他们去医院是补做一次婚检,然后尹艳梅就人流了。 这一婚检不要紧,检查完了事儿就出来了,检查结果居然是狄立东先天不育! 如果这事儿换做别家小两口麻烦可就大了,什么?我先天不育,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过狄尹夫妇和李智云自然都知道这个“先天不育”是怎么回事,这一次长白山之行狄立东受伤就是导致不育症的根本原因,但是这事儿没法解决了。 到底是羽裳那一记忘情指彻底废了狄立东、还是从灵源大陆上找来的那件器官没有繁殖功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狄立东真的没法再要亲生儿女了。 狄立东这一不育,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就不能随意打掉了,虽然得了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但毕竟还是一个活着的胎儿不是?毕竟是狄立东的亲生骨肉不是?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李智云的歉意就更深了,原来说大话说尹艳梅啥事儿没有,结果查出来胎儿有病就打了一次脸了,这一次自己又脱不开干系,如果自己不带狄立东去这么一趟长白山,狄立东能被羽裳给废了么? 歉意是歉意,歉疚当然不是厌烦,让他烦的是,他想帮狄立东治好这个胎儿的病,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然而一番忙活之后却发现,这胎儿的病他竟然治不了。 就凭他现在的医术,哪怕是癌症晚期都不是问题,可是这个渐冻症竟然治不了! 不论是河图洛书还是吠陀经,上面都有治疗这种病症的办法,只不过施治对象只能是成年人。 河图洛书给出的方法是修炼河洛神功,只要练成河洛神功,可解宇宙之中所有疑难杂症; 吠陀经的方法就更复杂一些,要求先练成神足经内力,而后凭借内力护住血液循环系统,再采用以毒攻毒之法,长期少量服用各种剧毒物质,将体内的细胞替换成毒细胞,即可恢复正常。 但是这两个办法如何能用在这个胎儿的身上?难道说要等待这胎儿出生长大,再陪他十几年,一边保他不死一边传他各种神功? 即使真的这样做,这个胎儿也未必能够练成河洛神功或者神足经,伟大如河洛神功、神秘如神足经这等武功是谁想练成就能练成的么? 能练成河洛神功的人哪个不是身具大气运、大智慧的天之骄子?就连李智云本人都没能练成河洛神功,从前是不具备修炼的条件,唯恐练出来个二把刀,后来又与吠陀神功犯冲,总之直到今天他都没能修炼这门宇宙中最伟大的武功。 万一这个胎儿练不成又该怎么办?不是什么事情都耽误了? 李智云急得没法,他甚至从自己的脑组织中提取了一些cph4出来给尹艳梅注射了进去,但结果依然不见起色。 狄立东和尹艳梅原本都计划好了,等历东制药步入正轨就接狄立东的父母过来享受天伦之乐,这下也不敢接了,狄立东的父母都是农村人,最是注重延续香火,听到这消息还不得炸锅啊? 狄立东是狄知逊的后人,狄立东的父亲自然更是。想到狄家竟然因为自己的原因绝了后,李智云的心情糟透了。 这件事跟前面两件事加起来就足以令李智云烦躁不堪,自从穿越到隋朝以后,他一向都在扮演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甚至他一度认为他真的是无所不能,但是在这三件事上却败得很惨,能不烦么?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母却带着李颖来找他了。 “李公子,工商局的翟科长和李颖想要见您,您见还是不见?对了,这位翟科长是李颖的母亲。” 李母卷土重来,指名要找李智云。楚玲立即通报给狄立东,狄立东做不得主,就赶紧到李智云的总统套房来请示。 李智云听了就觉得很奇怪,李颖他妈来找我干什么?随即把神识放到历东制药的办公室,在李颖母女的大脑中查探了一下就明白了究竟。 然后说道:“见,让她们来吧。” 李智云对李颖有着天然的好感,这好感自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血缘关系,因为李颖是李建成的嫡亲后代。 作为李渊的大儿子,李建成对李智云的母亲万氏很是照顾,而万氏又很疼爱李智云,就这么倒推回去一份血缘之情,导致了李智云对李颖的格外眷顾。 虽然李颖并没有对李智云有什么恩惠,甚至还曾经有过“吃里扒外”的行为,但是李颖又不知道她和李智云有着这样一层关系,自然也无所谓“里外”之分。 李智云弄清楚了怎么一回事,就决定帮李颖一把,那个王洋的确不配做李颖的丈夫。 李智云知道王洋,是因为王洋是最近几天在华国热度较高的新闻人物。他所在的海曼公司主营智能机器人,该公司新近开发出来一种新产品——武功机器人,面对武风盛行的华国销售,其市场需求不亚于历东制药生产的气血丹和淬骨丹。 练武不是练体操,武功都是磨练出来的,怎么磨练?得找对手去打,说白了,武功其实就是在挨打和打人的过程中积累出来的经验。 但是要跟人对打就难免会有死伤,这在和谐社会里怎么能行?所以目前华国武者尤其是在武馆、武校之中采取的办法是佩戴护具,但是谁都知道戴上护具再打,起到的磨练效果就差了许多,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不出现人命官司、伤残纠纷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武功机器人的出现解决了上述问题——海曼公司的广告词就是这么说的,武功机器人也分档次,分别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 初级机器人可以用来给不入流的武术爱好者当对手,中级可以给一星到二星的武者当靶子,而高级的则可以提供给三星以上的武者做对手。 买了武功机器人,跟你自己的武功机器人对打,就如同咏春弟子打木人桩、少林和尚打铜人巷一样,伤了残了甚至死了那叫活该,你谁都赖不着。 因此武功机器人未来的市场被整个华国的武林所看好,尚未正式销售,就已经掀起了一阵咨询预订的热潮。 王洋就是这种武功机器人的开发者。 王洋不仅有着一表人才的外貌,有着官二代的强大背景,还有跨国公司ceo的身份,更有科学家的光环,按理说这样的男人正是待嫁女孩的理想配偶,但是此人追求李颖的动机很不纯正。 李智云在获悉李母和李颖来意的同时,就通过互联网找到了王洋的个人终端,进而审查了王洋的记忆,发现王洋之所以追求李颖,是因为神盾局的库尔森探员曾经为李颖申请了一份超级战士血清以为备用。 李智云知道库尔森和李颖之间的协议,当时库尔森曾经承诺过,说只要李颖给予他们足够的帮助,他就会帮助李颖提高武力,而他所谓的提高武力的办法就是从神盾局领取一份超级战士血清,就是当初黑寡妇注射的那种。 王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并不知道神盾局为何要对李颖提供帮助,但是他知道李颖跟神盾局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想通过李颖的关系进入神盾局,继而利用神盾局的资源来实现他个人的“宏伟理想”。 俗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是不以爱情为因由的婚姻又是什么?王洋这样的人能做李颖的丈夫么?当然不能。 幸好李颖本人这一次头脑清醒,看不上王洋的作派,就编出来这么一个故事来骗她亲妈,嗯,这个忙可以帮。 所以他答应了这次会面,且安排苏倩倩和羽裳都暂时回避,这一真一假两个老婆在身边,自己怎样冒充李颖的男朋友? 而当李母和李颖来到他住所的会客厅时,他直接露出了真容,热情地亲自开门迎接,说了句:“伯母您来啦,快请进。” 第四四七章 科学界大牛访华 在看见李智云的那一瞬间,翟科长直接惊呆了,这男孩的模样……实在是太完美了! 其实不论李智云的相貌再如何英俊,也不至于达到迷倒天下各年龄段女子的地步。或许女人妩媚妖娆到了一定程度会形成通杀老少爷们,比如商朝的苏妲己和隋朝的苏倩倩,但是男人不行,因为每个女人的审美是不尽相同的。 就好比看电视剧,有的女人认为郭靖长得帅,有的女人认为杨康长得帅,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但是李颖她妈为何直接被李智云迷倒了呢?因为李智云使了一个小小的技巧——他首先从李母的记忆中得知了李母的个性审美,然后把自己的脸型按照李母的审美做了个微调。 就如同简笔画高手画人物肖像那样,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副尖嘴猴腮,你就知道他画的是马小云,再勾勒出一副贼眉鼠眼,你就知道他画的是锅的钢。没必要分毫不差,只要抓住特点,即能做到惟妙惟肖。 李智云就是这样做的,李母年轻时就喜欢鹅蛋脸型的男孩,这审美观直到现在也没改变,他就稍稍把脸型调整得鹅蛋一些,李母喜欢浓眉的男人,他就把眉毛调整得浓郁一些,这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不要说运用肌肉易容术,只说他练就吠陀神功之后便具备了千变万化之能,想变啥编不出来? 原来这位才是我心目中的佳婿啊!李母立时生出一种灰姑娘得遇白马王子的幸运感,觉得自己当年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这么理想的男人怎么晚了这么多年才出现呢? 总而言之,不论是电视还是手机又或是报纸上的照片,李母这辈子就没遇见过比李智云更理想的男人,就算那个自己一度认为是最佳女婿的王洋都无法与之相比,当然,仅仅是外表和顔值无法相比,其它暂且未定。 李母机械地坐在了沙发上,兀自满心激动不知该说什么好,李智云及时说道:“请伯母原谅,我和小颖前一阵都挺忙,所以我们俩的事情就一直没跟您说……” 他这么一说,李颖也傻了,咋回事?他……他怎么会如此配合?还有,他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能力了?这神气活现的,哪还有半点残疾人的影子?而且连模样也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了,似乎有那么一点变化,但是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因为这事儿根本就没有提前打招呼,来路上李颖已经做好了被李智云臭骂一顿赶出去的心理准备。只是事到临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来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哪想到李智云就好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一样,完美无缺地把谎给圆了,而且还圆得有些过头……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那不行啊,李智云你是有老婆的啊!我可不跟你犯那重婚罪。 李智云自然随时掌握这对母女的心思,趁李母不注意的时候给李颖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转头看向李母说道:“我听说你给小颖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叫王洋?” 李母顿时涨红了脸,想否认却又否认不了,说道:“小李呀,这事儿的确是怪我太心急了,我要是知道你和小颖谈朋友,我绝对不会再给她介绍别人,你看这事儿闹得……” 李母很纠结,虽然看中了李智云,但是王洋那里又该怎么办? 王洋母亲可还在等着自己回话,自己可是跟人家拍了胸脯的,说保证自己女儿除了王洋谁都不嫁,现在倒好,这事儿麻烦大了,明确表示让女儿嫁给李智云是肯定不行的,即使自己不表示态度都不行。 王洋他妈还不得发飙啊?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谁能惹得起王家? 李智云最是善解人意,不等李母开口,就又说道:“伯母不要烦恼,小颖嫁给谁只看她自己喜欢,别说王洋了,就连我她也不一定就一定看得上,你也不用担心不好回王洋母亲的话,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李母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李智云怎么这么聪明啊?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想我所想,急我所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体贴的男人么? 但是终究不信李智云能够跟王洋的母亲对上话,就疑惑着问道:“你怎么处理?” 李智云道:“王洋不是放出话来,让小颖的男朋友跟他比个高低吗?很简单,我去跟他比,只要赢了他,他就没脸再追小颖了。” 李颖闻言顿时大惊,王洋说这话时只有自己和王洋两人在场,颤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智云淡淡道:“其实这是王洋的一句口头禅,经常挂在嘴上,不管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样的女性,华国的、外国的,未婚的、已婚的,他都这么说,打击人家的配偶,抬高他自己的形象,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嗯,听过他说这句话的人里面,碰巧有几个是我认识的……” 啊?一对母女听罢全都惊呆了,这王洋怎么这样?这不是渣男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要跟王洋比高低,恐怕还真就很少有人能比得过,李颖想到了这一点就不无忧虑地问道:“他既然敢这样,恐怕真的没人比得过他吧?” 在李颖看来,虽然李智云外表很优秀,而且有着一身神奇的本领,但若是跟王洋全方位作比较,只怕仍然比不过王洋,除了顔值以外,家世,地位,学历,等等等等,或许跟王洋比召唤雷电可以赢,但是你还能再召唤一次给我看么? 想到这里她更加忐忑了,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智云,想听听他怎么说,只见李智云淡淡一笑,说道:“别人或许比不过他,但是我嘛,唉……” 说到这里,李智云忽然叹了口气,不往下说了。 你怎么啊?你倒是说啊!李家母女都很焦急,李智云却把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天空,悠然说道:“我是世界第一等。” 不管李家母女是否相信,李智云都当场拨通了王洋的电话,定下了比试的时间和地点。 正好王洋所代表的海曼公司要在华国召开新产品展示会,向广大用户介绍武功机器人的各项功能,这场展示会将会在世界范围内现场直播。王洋直接就把两人比试定在了展会上。 李智云是吧?既然你想丢脸,那就让你丢个大的!让我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把你比趴下! 三天后晚8点,鲁省奥体中心体育场,海曼公司产品展示会隆重开启。 王洋的能量很大,明明有省市两级会展中心供他开办展示会,他却说会展中心场地太小,不足以容纳前来与会的观众,愣是把会场建在了奥体中心的绿茵场上。 站在绿茵场中间的舞台中心,王洋是今晚的主角,聚光灯把他照成了全球瞩目的焦点。刚刚那位大领导的开幕词已经致毕,现在是由他这个公司的决策者兼产品的开发者致欢迎词。 “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座舞台上为全球观众介绍我的产品,但是让我更加荣幸的却是一位贵宾的来临,说实话,我没能想到他这样伟大的人物竟然会出现在我的产品展示会上……” 他这话成功地引起了场间观众和观看直播的观众的好奇心,都想知道他说的是谁,难道还有比刚刚致开幕词的那位大领导更牛逼的人物来到现场了么?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位牛逼人物并不是他邀请来的,而是自己来的。 在人群之中,怀着忐忑心情前来与会的李颖母女就更是奇怪,王洋不可能如此介绍李智云吧?母女两人同时端起望远镜扫描看台,想看看王洋说的到底是谁。 台上王洋继续热烈地说道:“事实上在我开发以及我公司生产武功机器人的过程中,也曾得益于这位伟大人物的指导,正是他提出的宝贵意见加速了武功机器人的问世,在这里,我要对他表示真诚的感谢,而且我要告诉大家,不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都是我的导师,我的偶像!” 听了这话,众人不禁会想:王洋以及王洋所在的海曼公司已经是世界上最为顶尖的机器人开发生产商了,而此刻王洋所说的这个人物竟然能够指导海曼公司的开发工作,看来真的是很牛的人。 李家母女也知道王洋说的肯定不是李智云了,应该是一位适逢其会的牛人。 这时导播的吊臂摄像机已经对准了看台上面的一个位置,众人发现在那里坐着一排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而在这些外国人簇拥的中间,却是一个斜倚在轮椅上的白人。电视机里的画面立即出现了这个人的特写镜头。 竟然是他! 霍金!霍金竟然来到了武功机器人的展示会现场!体育场内立马沸腾起来。 霍金是全球公认的新世纪前后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没有之一。如果说十七世纪是牛顿在引领地球人进入物理世界的大门,那么霍金就是二十乃至二十一世纪带领地球人深入物理世界的导师。 霍金居然访华了?怎么事先没有新闻报道?这些媒体记者都是干什么吃的?按理说霍金这样的人物来到华国,第一站肯定是北清浙大复旦上交啊,怎么会直接来到鲁省参加这么一个产品展示会呢? 王洋的话语仍在继续:“我想大家都该知道,量子力学入门的最基本的四个概念之一就是量子纠缠,具体的概念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我只说量子纠缠原理在武功机器人上的应用……” 听到这里,电视机里面的解说员已经在百度量子力学的基础知识,以便给观众做出科普。 只听王洋续道:“我们知道,我们人类的大脑中有海量电子,它们处于复杂的纠缠状态。意识就是大脑中这些处于纠缠状态的电子在周期性的坍缩中间产生出来的。这些电子不断坍缩又不断被大脑以某种方式使之重新处于纠缠态。这就是现在量子意识的一种基本观念……” 说到此处,王洋话锋一转,指着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身穿练功服的男女说道:“这就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武功机器人……” 众人原本以为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保镖,没想到居然是机器人,顿时又引发了一阵惊叹,因为没人能看出来这些人居然不是人,而是机器人。 王洋道:“我要说的是,以往的机器人或者计算机都是依赖严格的逻辑进行运算的,计算机处理器中的逻辑运算只有‘是’与‘否’,而没有‘或者是’、‘或者否’、以及不属于是和否范围内的模糊状态,说白了就是,以往的机器人没有直觉,也不可能产生直觉!” 人们听到这里就不禁想:听他这意思,莫非现在海曼公司推出的武功机器人是具有直觉的? 只听王洋又道:“从前我们认为,人的大脑有一点是现在的计算机和机器人做不到的,人的大脑有直觉。计算机和机器人是逻辑运算,不能产生直觉。直觉这种现象,只能是量子系统才能够产生。” 人脑是量子系统,所以能够产生直觉,反过来说,即只有量子系统才能产生直觉。这段话大家基本都能听懂。 然后只见王洋伸出一只手臂指向霍金说道:“正是由于霍金教授的指点,我才开发出了有直觉的武功机器人……” 说到此处,他又指回了身后那几个机器人,说道:“所以它们不仅拥有绝高的智商,更有与人类相同的情商,跟他们比武,若是他们胜利了,他们也会骄傲,也会嘲讽你的失败,而他们若是失败了也会沮丧,也会跪地求饶……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逼真的对手,也可以选择关掉它们的量子系统……” 场中顿时又是一阵沸腾,人们纷纷议论:这还是机器人么?这不是跟真人一样了么?海曼公司太厉害了!王洋太强了! 这时王洋给出总结道:“最关键的是,经过我们反复测试,发现有直觉的机器人比没有直觉的机器人武功更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等观众稍稍平复一下情绪才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这种机器人的先进了吧?但是我要说,如果没有霍金教授在量子纠缠方面给出宝贵的指点,我们是不可能开发出这样先进的机器人的,所以我要在这里向霍金教授表示真诚的感谢,请大家欢迎我的偶像、霍金教授讲话……” 场内立马掌声如潮,人们看见一名女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向霍金,然而却被霍金身边的一个带着墨镜的黑人大汉给挡住了。 那大汉身高至少也得有1米90以上,本身就是黑人,在漆黑的夜晚带着漆黑的墨镜,若不是聚光灯打向他,只怕没人能够发现人群里还有这么一个大块头保镖。 黑大汉拦住女主持人后随即凑近话筒说了一串英语,场中立马有解说翻译道:“教授不想说话,他让我转告各位,今天他并不是为了给谁捧场才来的,而是另有要事。” 说到这里,黑大汉又看向站在舞台中央的王洋,说道:“王先生,教授让我转告你,小小的学术建议算不得什么,不必这样隆重致谢,你该忙啥就忙啥,不要再打扰教授了。” 第四四八章 划时代的人机对决 霍金的态度多少有些给王洋下不来台的意思,不过人们都能够理解,大牛嘛,何况人家说话很不方便。 熟悉霍金的人都知道他在24岁的时候患上了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早在1964年就不能说话了,直到后来才用高科技设备恢复了说话功能。 王洋就不禁有些失落,本来抱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想法,想从霍金那里讨一句夸奖回来,我捧了你,你也捧我一句呗。 霍金的肯定甚至赞扬,那可比诺贝尔奖还要具有价值,结果霍金居然没理自己这个茬,这就尴尬了。 只不过霍金的到来总归是个意外,即使不赏脸,也不能中断计划中的展示会,于是说道:“既然这样,就请霍金教授自便,不过我还是希望霍金教授能够屈尊降贵,留在这里把这场武功机器人的展示看完,最好能够找出不足之处,提出您的宝贵意见……” 这番话算是交待了和霍金之间的事情,说罢转向全体观众,略微提高了些声音说道:“下面展示会进入正题,我们将面对全球观众展示我们的武功机器人。” 说到此处,再次侧身指向身后五个男女,道:“如果仅仅是让它们站在这里,像时装模特一样的走秀,想必各位观众一定不会满意,因为它们毕竟是具有高超武功的机器人,而武功的高低又该如何确定呢?” “打!打!” “找人打一场!” 不等王洋继续说下去,看台上就响起了观众的呼声。 没错,要证明他这五个机器人是否真的武功高超,只有给它们配上对手打上几场才是真章,而且对手还不能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必须得是有名有姓有一定威望、且必须有明确级别的武者才行。 王洋抬起一只右手竖在右耳旁,做倾听状,然后微笑说道:“观众朋友们的呼声我都听见了,你们说得很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检验我公司的产品,只有与它们交过手的武者才有发言权,为此,我司已经面向华国武林招聘志愿者数名,现在我们让主持人宣读志愿者名单。” 说完这句,王洋稍稍退后,让一身盛装的美女主持人走到台前,只听那美女主持人宣读道:“张晓骁,来自粤省羊城武大,一星武者;岑书,来自鲁省齐鲁武大,二星武者;甄骏,来自泉城东胜武馆,二星武者。他们三人将与海曼公司的初级机器人交手,现在有请三位志愿者上台。” 随着美女主持人报出姓名,陆续有志愿者从后台通道走上舞台,引起看台上的观众一阵骚动,只因这三个志愿者在华国武林都是小有名气的,尤其是当来自泉城东胜武馆的甄骏上台时,更有观众打出条幅,上书“甄骏必胜”四个醒目大字,俨然是甄骏的主场。 三人来到台前,在美女主持人的安排下一一作了自我介绍,同时王洋等人暂时回到后台,只留下了一个女机器人在台上。 在三个志愿者做完自我介绍之后,美女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台上的那个女机器人,女机器人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华国普通话、很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莫愁……” 听到这个名字,看台上“哄”得一声就炸了锅,赤练仙子啊!这女机器人真敢起名,也不知有没有传说中南宋末年的那位古墓派道姑美貌,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只有电视机前的观众可以看到镜头特写,只觉得此女果然艳若桃李,只不知她的功夫到底如何。 只见“李莫愁”面对三名志愿者说道:“下面我将会与你们三位轮流对练,小女子学艺不精,还请三位多多指教。” 三名志愿者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尽皆露出忿忿不平之色,干嘛啊?瞧不起我们是咋的?居然派一个女机器人跟我们打? 在人类的印象里,即便是机器人,女性也要偏弱一些,就拿经典街机游戏来说,里面的女性角色从来都不会被设置为偏强的一位,不是设计者重男轻女,而是人类的思维一贯如此。 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又或者,弱者,你的名字叫女人。 只不过这话跟美女机器人却是说不着,跟女主持人更说不着,三名志愿者都暗暗憋了一股劲,准备虐一虐这个女机器人,若不是女主持人还在台上碍手碍脚,都想现在就上去动手了。 女主持人还有话要说,“在比赛开始之前,我要宣读一下比赛规则和比赛奖励……” “……比赛规则很简单,只要有一方认输或者丧失行动能力就算分出了胜负。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那就是志愿者和观众朋友们都不必担心出现死亡的情况,海曼公司对机器人作了严格的程序限定,禁止它们出手杀人。关于这一点,海曼公司愿以公司的全部资产作为担保。反过来就更不必担心机器人了,机器人是不会死的……” 美女主持人后半段话引起了看台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阵哄笑,是啊,机器人怎么可能死?最多被打坏了,维修一下就是了。 “下面宣布比赛奖励,能够战胜初级武功机器人的志愿者,可以获得一亿米元的奖励……” “啊?!”听到有一亿米金的奖励,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炸了,这奖金也太高了吧? 有人已经开始咒骂海曼公司,这公司太特么精明了,怎么在招募志愿者的时候不提奖金的事情?害得老子少赚了一笔钱! 更有人隔空喊话美女主持,“海曼公司什么时候招募的志愿者?我不知道啊!现在我报名参赛行不行?” 三位站在台上的志愿者都呆滞,这么高的奖金啊?这样待会儿可就不能再抱着虐人的心态对战了,一定要小心谨慎确保胜利才行! 一亿米金能做多少事情?能买多少高品质丹药?这已经不是个人面子问题了,这关乎到自己未来的发展,是一辈子的大事! 美女主持似乎对此早有准备,笑眯眯地说道:“观众朋友们不要急,志愿者们比赛结束之后还有现场观众互动环节,到时候只要你想参与测试,就可以上台来比,奖金和志愿者们是一样的……” 这话一出口,引起看台上一阵欢呼,有如大海潮生,而那些在家里看电视和手机转播的观众就急了,我擦!我去!我了个去!早知道这样我也去现场啊…… “但是请各位观众和志愿者们一定要注意,只有赢了机器人才会获得奖金,若是输了,则只有参与奖,参与奖是由海曼公司提供的白金贵宾卡一张,凭借此卡,在购买该公司产品的时候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哦!”观众席上再次响起一阵惊叹,不过这次的惊叹含义却不尽相同。 有的人觉得:白金卡也不错啊!这机器人的价格不用问也能猜得到,肯定贵得非常离谱,打了八折就能省一大笔钱呢! 但是有的人从来都没练过武功,就对白金卡不感冒了,别说打八折,就算打一折又怎样?我又不练武,买了武功机器人也没用啊! 还有一些人虽然练武但是家境很拮据,就不禁会想:既然贵的离谱,打了八折我也买不起,这白金卡岂不是跟没用一样? 人跟人总是不一样的。 观众之中自然有一些具有经济头脑的人,就会想:就算打了八折以后仍然买不起也没事啊,我把白金卡卖给土豪不就赚了?又或者拿着白金卡替土豪去购买海曼公司的机器人,还能收取一笔佣金不是? 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观众已经开始想入非非,嗯,虽然我不练武,但是既然这个李莫愁跟真人一样,我拿她来干些别的事情不行么?只要我把她买回家,关起门来想干什么不行? 美女主持人在观众的各种想法各种议论之中退出了舞台,三名志愿者也下去了两个,只留下来羊城武大的张晓骁面对美女机器人“李莫愁”。 解说员已经在刚刚的时间里查到了张晓骁的资料,忙不迭地给观众介绍:“张晓骁是去年全国武大联赛中一星武者的第一名,有‘同阶无敌’的美誉,因为武大联赛的含金量很高,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在全国的一星武者之中,张晓骁的武功是最高的,这名选手的特点是擅长咏春……” 虽然当今武者提升境界的方法都是培养气血、淬炼骨骼,但是每个人的格斗路数还是有所不同的,受上世纪咏春宗师叶问的影响,南派的武者大多比较崇尚咏春。 咏春拳是一种比较科学化和人工化的拳术。其长处在于埋身搏击。拳快而防守紧密,攻守兼备且守攻同期,注重刚柔并济,气力消耗量少,以中路进攻为主。 所谓中路进攻其实就是中路突破,身体正对对手,拳掌指肘膝脚都以对方身体中线及两侧胸腹为主要攻击点,没有大开大阖,只有短小紧凑,特别适合寸劲的爆发。 任何比赛都不会根据解说员的解说调整时间,解说员还在讲解着咏春拳的要领,裁判席已是一声哨响,人机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全场立时一片欢腾,压过了解说员的声音。 即使没有巨额奖金的诱惑,这场人机对决也是备受人类关注的特殊赛事,因为它具有极为深刻的意义。 长期以来人类一直在探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人类本身更具智慧、还是人工智能更具智慧?说白了也可以归结为到底是人脑厉害还是电脑厉害这么一个问题。 制造人工智能的科学家总是想让电脑打败人脑,以证明他们的研究价值,而人类的精英们却始终不肯服输,这样的比试在世所瞩目的各类竞技之中已经有过不少先例。 此时解说员也随之调整了话题:“这将是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比赛,我们知道,深蓝已经战胜了人类最优秀的国际象棋大师,阿法狗也战胜了人类最顶尖的围棋强者,我们人类已经被人工智能逼到了悬崖边上,那么在今天的对决之中,我们人类是否还会被人工智能继续碾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解说员兴奋的话语声中,台上张晓骁已经主动出手了。 场中只要是武林的行家,都能看得出张晓骁用的是咏春拳,并且发挥了咏春拳中路突破的战术。 一双挫平了骨节的拳头连环打向“李莫愁”的胸部,嗯,打机器人嘛,无所谓什么下流不下流,就像平时训练打木人桩那样,打哪都可以,不必产生心理负担,不必担心被人诟病为耍流氓。 与此同时,机器美女“李莫愁”竟然说话了,只说了三个字:“你不行。” 没有主持人送上话筒,“李莫愁”的声音居然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观众的耳中,看来她的身上自带蓝牙功能,能够跟转播的音频接轨。 “你不行。”语气稍嫌平淡,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这三个字里面蕴含着不屑的意味。 在说出这三个字的同时,人们看见“李莫愁”也出手了,出手招式竟然也是咏春拳,竟然也是只攻中路,与张晓骁玩起了针锋相对。 随即有几声轻微的撞击声发生在两人之间,人们均知这是两个人的手臂碰到了一起,眼中的画面也是这样,对战双方的四条手臂就像拧麻花一样的纠缠在一起,但随即就听见“咯咯”两声,却与先前的手臂碰撞声音不同,谁都听不出这声音出自何处。 人们尚且没想清楚,却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已是骤然分开,其中一人站在原地没动,正是“李莫愁”,而另一个身影自然是张晓骁了,却是在踉跄后退。 目光更加敏锐些的观众都能看见,张晓骁的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竟似是被人打断了。 随之“李莫愁”的声音响在全场:“我说了,你不行,你的力量和骨骼强度都还很弱、很单薄,你这样怎么跟我打?难道你不懂力量为王的道理么?” 张晓骁满面通红地说了声:“我败了……”旋即低着头下台找人为他接驳脱臼的双肘。 只一条手臂脱臼好办,两条手臂都脱臼了, 说到此处忽而环顾全场,仿佛是对全体观众说话:“这就是一星武者的最高水准么?真是令人失望,是武综总局把武者标准定低了?还是各地武综局把武者等级证书当做摇钱树来卖了?” “李莫愁”语风犀利,明着嘲讽张晓骁,暗中却是质疑武综局的官僚作风。 长期以来,各职能部门的基层组织没少干这种事,先是打着维护人民利益的旗号设立行业准入门槛,回过头来就拿准入门槛卖钱,你想干?行,拿钱来买证。后来国家不得已出手整顿,取缔了一些资质证书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全场鸦雀无声。不是因为“李莫愁”的嘲讽,而是因为张晓骁的失败,这败得也太快了,还没看明白呢,就完事了? 更有一些事后诸葛亮纷纷议论起来:“我就说嘛,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奖励一亿米金?你能拿的着才怪!” 第四四九章 武功机器人的厉害 练咏春的张晓骁双臂脱臼,就等于是丧失了攻防能力,再加上他亲口认输下台,按照规则,第一场比赛就是美女机器人“李莫愁”获胜了。 其实观众们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意外,如果随便上去一个武者就能打败机器人,那么王洋也就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搞什么产品展示会了,除非王洋是傻子。 张晓骁下台,美女主持人回到了台上,宣布第一场比赛结果,是海曼公司的机器人获胜,总成绩暂时领先。随后以局外人的身份对第一场比赛进行了分析。 她说道:“根据海曼公司的宣传,我们知道初级武功机器人是给一星和二星武者准备的,张晓骁虽然在一星武者之中出类拔萃,但毕竟还是一星武者,所以他输掉第一场也在情理之中,下面我们有请第二位志愿者,来自齐鲁武大的二星武者岑书上台挑战机器人!” “哗……”看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观众们的兴趣不会因为张晓骁的失败而稍减,对于观众们而言,张晓骁只是宴席之前的一道开胃菜,岑书和排在后面的甄骏才是硬菜。 随着主持人退下,岑书登台,掌声渐渐平息,令人期待的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岑书可是二星武者,而且是齐鲁武大所有二星武者中的尖子生,实力肯定要比刚刚的张晓骁强一些,只不知能否打败美女机器人。 第二场比赛在悬念中开始了,有了张晓骁的教训,这一次岑书谨慎了许多,并没有直接上手进攻,而是围着“李莫愁”跳起了舞。 懂得武功的观众都知道岑书不是在跳舞,而是以跳步为主要步法围着对手游走,看起来与某种舞步相似,实际上却是一种后发制人的打法。 与粤省的武者不同,包括泉城在内的鲁省武者从不研习什么拳法,而是把拳击、散打、泰拳、空手道等搏击流派的攻守特点汇总起来,形成一种随机应变的打法,不固定拳招,视对手的特点临机而定。 他们当然也会修习一些提前编演的二连击、三连击乃至多连击的组合技,只不过这样的“大招”一般都放在最后,不会一上来就使出来。 鲁省武者的代表人物自然是东胜武馆的馆主程明弟,程馆主正是这种打法的倡导者,且曾经给这种打法做过定义,美其名曰自然流,意为顺其自然,无招胜有招。 解说员明显是个内行,看见岑书的步法就赞道:“观众朋友们可以注意一下岑书的步法,这种步法是东胜武馆的程馆主首创的,它结合了上世纪精武门陈真的迷踪步法与拳王阿里的阿里舞步,并不拘泥于传统的马步站桩,看似下盘不稳,其实飘逸灵动,通常可以令对手产生无从下手的感觉,我们再来看看美女机器人如何应对……” 众人瞩目台上,只见此时岑书满台游走,机器美女“李莫愁”却是淡定如常,不仅没有跟随岑书转动方向,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似乎不论岑书从哪个方向攻上来都不会对她产生威胁。 解说员立即说出了部分观众们的猜想:“机器人的视野未必像我们人类一样、只从一双眼睛里形成,设计者完全可以给机器人安装多个眼睛、只是不表现为眼睛的形势,又或者给它安装复眼结构的眼睛,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认为它不转身就一定看不见身后的景物,它的视野有可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 或许是听见了解说员的分析,又或许是已经想清楚了这个道理,觉得再围着美女机器人绕下去也没什么用了,岑书陡然发动了攻击,发动的位置自然是从美女的身后。 见此情景,就有一些观众忍不住发出嘘声,干嘛啊?就算美女机器人能看见背后的景物,你也不该从背后动手打,这样就是赢了也不光彩不是?真给人类丢脸。 然而大多数人都能理解岑书的想法——就算有人说我不要脸也顾不得了,既然没人规定不能从背后展开攻击,那就怎么有利怎么来,赢了就是硬道理,巨额奖金是自己的! 岑书的攻击手段很是简练,就只一记直拳,直捣美女机器人的后心,追求的就是两个字,“快”和“狠”。 “快”是针对性极强的策略,其用意在于,不论美女机器人能否看见身后,要做出防御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快”则不给它足够的时间完成防御动作。 “狠”就不必多说了,知道二星武者实力的人们都清楚,只要这一拳能够击中,且不说带来的伤害有多大,只说就算这美女机器人的材质特殊、体重能达到一千斤,也得被他击飞出去。 既然机器人是打不死的,那么打飞了它也是一种形式上的胜利,最好能把它打飞到台下,那样它的体重越重就摔得越狠,兴许就能摔坏了丧失行动能力。 岑书的攻击够快,然而那美女却仍不转身,观众们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了,均想:这美女机器人难道是准备硬挨一拳么?这个时候再转身也来不及了!只看这一拳能够打出什么效果。 人们刚一闪念,却听见美女机器人又说话了,还是三个字:“你不行。” 随着这三个字响彻全场,人们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美女机器人突然动了,只不过那动作实在有些蛮不讲理——竟然没有转身,双臂直接向后出拳。其不可思议之处就在于,它的双臂明明是往身后出拳,但是那动作竟然跟正面出拳一样! 即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得出一个人的手臂向前与向后的区别,这就叫人体工学,但是美女机器人的动作却是全然违反了人体工学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不是她艳丽的脸庞和高耸的双峰对着观众和摄像机,人们就会以为她的背面才是正面。 除了违反人体工学之外,它的动作也远较岑书为快,只有极少数目力敏锐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在格挡住岑书右拳的同时,它的双手在岑书右臂上一搭一拧,观众们就再次听见了“咯”的一声。 紧接着,岑书陡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右臂软塌塌垂了下去,而左臂还需立即抬起、以招架美女机器人的反击,然而他的速度明显要比美女机器人慢了半拍,根本来不及封住正面破绽,胸口就挨了一记“粉拳”。 “嘭” 全场都能听见这一记“粉拳”打出来的声音,岑书的身体应声倒飞而起,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到了台下,半晌爬不起来。 “李莫愁”缓缓走到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不起的岑书说道:“我说了,你不行,你的力量还凑合,但是速度太慢了,难道不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么?认输吧。” 我的天,岑书那一拳得是够快了吧?这美女机器人居然还说他慢,这打击有些太狠了点吧? 随即有观众为岑书鸣不平,但更多的观众却知道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你说岑书快,但是怎么没能打中美女机器人?反而是岑书被打下去了?还是不够快嘛! 解说员用赞叹的口吻解说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们都想不到?机器人是不用区分正反面的,在肩部肘部等关节处装个万向装置就可以任意动作了,这创意真是绝了,难怪岑书这么快就败了,败得不冤……” 这时美女主持人再次来到前台,用很是惊喜的口吻发表评论:“观众朋友们,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海曼公司的武功机器人很先进呢?两场人机对战都是机器人获胜了,而且取胜的方式令人耳目一新,现在就只剩下甄骏一场,不知道甄骏能否替人类扳回一城,下面有请甄骏出场!” 甄骏随之出现在后台通道的出口,昂然步入舞台,尽管美女主持人在推他出场的时候比刚才更富激情,但是看台上的掌声却比前两场稀疏了不少,这说明绝大多数观众对甄骏获胜已经不抱希望了。 张晓骁和岑书败得那么惨,甄骏再强也不过是二星武者,怎么可能打败美女机器人? 只有跟随甄骏一起来到体育场的东胜武馆的十几个师兄弟尚未气馁,声嘶力竭地喊着甄骏的名字为他鼓劲,但是这稀稀落落的喊声在整座体育场中就显得非常微弱了,给甄骏的出场带来了些许尴尬。 其实这些东胜武馆的学员倒也不是无脑追捧自己的师兄,只有与甄骏朝夕相处的他们才知道甄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甄骏这个人最喜欢扮猪吃虎。用他们馆主程明弟的话来说,甄骏明明已经具备了四星武者的实力,却偏偏不去武综局考核晋级,平时也不跟高星的师兄们一起训练,反而混迹在一星二星武者中间,但只要有类似今天这种展示会的活动出现,他绝对第一个报名参加,然后自然成为该项活动中的一匹黑马。 解说员已经在着重介绍甄骏的生平,罗列出他在一系列赛事中取得的优异成绩,最后总结道:“甄骏这名武者平时比较低调,在各项赛事中往往不被看好,但是最后拿到桂冠的人却总是他,有人说他是黑马型选手,有人说他的运气总是很逆天,现在让我们看看今天他能否再次创造奇迹……” 由于志愿者选手之前已经做过自我介绍,所以甄骏上台就意味着比赛可以开始了,甄骏也一如解说员介绍的那样低调,重复着此前他不喜欢说话的表现,走到了“李莫愁”的身前抱了抱拳,说道:“在下学艺不精,待会儿打起来时还请手下留情。” 观众见状都不禁笑了起来,这位甄骏的确与前两位选手不同,居然把机器人当成真人来交流了。 “李莫愁”却是抿着嘴唇一语不发,只做了个手势示意甄骏可以开始了。 甄骏也不客气,面对着“李莫愁”就是一拳挥出,直取美女机器人那修长的粉颈。 懂得击技的观众都知道这是一记摆拳,又名平勾拳。 只不过当观众们看清这一拳的时候,就不免有些诧异,甚至还有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咦,以示不解。 人们为何不解呢?因为他这一拳的速度很慢。 按道理甄骏既然是出自东胜武馆,那么他的武功路子应该与第二场的岑书相近,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非但没有像岑书那样跳跃着满场游走,而且也没有摆出什么丁步马步,就这么缓步上前挥出一记摆拳。 绝大多数人们都不免奇怪,就连岑书那么快的直拳都被对方轻松化解了,你这一拳这么慢又有什么用? 只有武功级别在四星以上的武者才能看得懂,甄骏这一拳有个名目,叫做连续爆发。 那么连续爆发又是个什么概念呢? 通常武者出拳击打目标,都是从脚底借取大地的支撑,而后由腿至腰蓄势发劲,一拳打出之初,便是积蓄的力道爆发的时刻,此后这一拳打中也好,打不中也罢,中途都不会再有新力产生、汇入到先前的拳劲里面。这叫做一次性爆发。 正因为爆发劲力是一次性的,所以才追求拳速的快捷,以免被对手躲避或格挡拆解。但是甄骏这种拳法却又截然不同,他在手臂挥向对方的过程里,随时都能够再次爆发气血形成新的拳劲,此谓连续爆发。 连续爆发的好处在于,即便对手识破了你的战术意图,已经做出了合理的规避动作,能够让你这一拳落空的时候,你却可以改变原来的方向、并二次发力重新组织进攻。 在进攻的过程中重新组织进攻,就可以令对方防不胜防了。 比如说,在出拳的最初拟打对方身体的左侧,对方若是躲向右侧即可避开这一拳,但是你这一拳打到半途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转为打对手的右侧了,对手正好往右边闪躲呢,岂不是等于送给你让你打? 甄骏这一拳就是这么个意思,这叫做似慢实快,是武者功力达到较高水准时才能够领悟的攻击机巧,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就是气血值要超过1000卡。 但是1000卡的气血就是四星武者的门槛了,一个二星武者怎么能打出这种拳法来? 就连美女机器人“李莫愁”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了句:“你不……” 众人大多以为它又要说“你不行”三个字,然而接下来它说得却是“……是二星武者!” 总共七个字,“你不是二星武者。” 第四五〇章 人类完败 你不是二星武者。这句话可以往两个方向上去理解,既可以理解为它是在说“你不够二星武者的水准”,也可以理解为“你是二星武者以上的水准。” 不过不管怎么理解,台上的美女机器人都没有暂停比武的意思,在说话的同时,它也出手了,它并没有躲闪对方这一记摆拳,而是迎着来拳猱身抢进了一步。 懂得拳击的人都知道,出摆拳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对手低头钻到自己的怀里疯狂勾拳,而此时美女机器人采用的正是这个策略,且钻进的速度极快,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恰好赶上甄骏的右拳使老,再想回来格挡已然不及,而只凭左臂却又挡不住对手双手的连环进击。 就连解说员都“哎哟”了一声,说道:“这下恐怕甄骏要吃大亏。” 正所谓说时迟那时快,解说员一句话只开了个头,甄骏的胸前就中了两拳,然而出乎人们意料的是,甄骏根本就没有抵挡美女机器人的一对“粉拳”,仿佛是任由对手捶擂一样,敞开了胸膛让对方打。 同时他的左臂也挥出一记勾拳与美女机器人对攻,竟像是要与对手来个两败俱伤。 这是什么打法?观众们大惑不解,如果是两个人类对战自然可以如此施为,那叫拼命,可问题是人家“李莫愁”是个机器人,是打不死的,这一点人家海曼公司都提前告诉你了,你还跟它搞两败俱伤?唯一的可能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受伤。 这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人们正如是猜测,就听见“嘭嘭嘭嘭”连续四声闷响,台上“李莫愁”和甄骏分别中了对方两拳,各自踉跄倒退,显见挨的都是重拳。 这一次“李莫愁”没再嘲讽对方,而是重新把甄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冷笑问道:“扮猪吃虎?” 只有甄骏本人以及东胜武馆的部分弟子才知道这句“扮猪吃虎”的含义,甄骏却是避而不答,只两只手互相搓揉着拳面,说道:“美女好结实的一身肉,硌得我手好疼。” 这两人这么一对话,观众们就有些吃惊了,机器美女没受伤是意料之中,但是甄骏似乎也没受伤,尚能好整以暇地对话,而且语气中也没有甘拜下风的意思。 “李莫愁”没有理睬甄骏的“谦逊”,只冷声说道:“如果早知道你是扮猪吃虎,我刚刚就不会用那样的招式攻击你!” 刚刚两人各自击中对方两拳,其实是有着先后顺序的,“李莫愁”击中甄骏在先,而甄骏击中李莫愁在后,如果甄骏只是二星武者,那么在“李莫愁”击中他之后,他只可能被当场击倒,而不会具有反击能力。 严格说,连反击一拳的能力都不会有,但是事实却是甄骏不仅反击了,而且居然连续反击两拳,均告中的,这就一定是高星武者来扮猪吃虎了。 所以“李莫愁”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高星武者,我就不会像刚才那样放手进攻了,而是会在进攻的同时留下防御的余地,那样就不会被你击中两拳。 甄骏当然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却佯作不知,冲着“李莫愁”抱了抱拳说道:“多谢美女手下留情。” “李莫愁”却没有接茬跟甄骏客套,只说了句:“以后不会了!”随即跃步向前,再次展开攻击。 这一次美女机器人的拳速比刚才更快,脚步移动速度也增快了许多,甄骏不敢怠慢,连忙招架格挡。 虽说四星武者的抗击打能力能够应付二星武者的任意攻击,但是身体上那些薄弱要害部位总是要防护一下的,不然肯定受伤。 于是这一轮对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刚才是是两拳对两拳,至少表面上像是平分秋色,但是这一轮打起来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一轮的对战形势变成了一边倒。 美女机器人疯狂攻击,甄骏拼命防守,却仍然防不住美女机器人刁钻的拳路,一时间“呯呯嘭嘭”之声大作,却全是甄骏身上中招。 观众们见状不禁愕然,这……这还能叫对战么?这不是揍人和挨揍么?美女机器人负责揍人,甄骏负责挨揍,又仿佛美女机器人只是在打一只沙袋,而甄骏就是那个笨重的沙袋。 甄骏被打得都快疯了。他原本抱定了主意想要故技重施——硬挨对方两下来换取对攻,你再能打又怎样?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最多还是旗鼓相当,谁都奈何不得谁! 然而当美女机器人发动攻击之后他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想当然,对方的拳法实在是太刁钻了,尽从想象不到的角度打来,打的又是自己的要害,令自己不得不防。 但只要防了就别想腾出手来反击了,而且即便如此也是防不胜防,要害是防住了,非要害部位却屡屡被对手捎带着攻击得手,虽然不至于伤损身体,但是这脸可就没地儿放了。 耳中清楚听见观众席上嘘声一片,那嘘的肯定不是美女机器人,嘘的一定是自己。 他很想立即认输,但是一想到一亿米金的奖金,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张嘴,管他嘘不嘘呢,反正我不认输你就不能判我输! 之前主持人宣布的比赛规则很清楚:要确定胜负只看两个条件,一是其中一方丧失行动能力;二是其中一方当众认输。两个条件具备其一则胜负落定。 但是现在甄骏拼着不要一张脸了,就是不认输,你愿意把我当成沙袋来打那就继续,反正你也伤不了我。 就这样,台上的比武变成了单方面的吊打、暴打或者说是虐菜,甄骏被美女机器人足足胖揍了20分钟。 竞技台上的20分钟是什么概念?在以往的搏击竞技中通常采用3分钟一回合的回合制,每个回合之间都有短暂的休息供选手喘息调整。 但是自从武风盛行之后华国的搏击赛事就取消了回合制,改为总时间计时制或者干脆取消总时间的限制,就如同今天的比赛。 在这样的赛制下通常一场比斗最多10分钟也就分出胜负了,因为即便是寻常武者也做不到在高强度高对抗的激烈格斗中连续奋战10分钟以上,那种消耗是极其巨大且不可承受的。 所以眼下正在进行的这场比赛就显得难能可贵了,不是美女机器人难能可贵,而是甄骏难能可贵,别看他是屈辱着被对方胖揍了20分钟,换了别人还真就做不到,早早就认输投降了。 就在人们忍不住开始猜测这场对决将会进行到何时的时候,机器人美女又发话了:“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得你么?” 随着这句话说出,美女机器人的拳招陡然变换,施展了一波连击出来。 “嘭、嘭、嘭、嘭、嘭……” 连续的捶打声音仍在接连不断的响起,只不过这会儿的响声有着某种特殊的节奏,观众席上已经有人随着这身体中拳的声音开始计数:“三、四、五、六……” 而后参与计数的观众越来越多,直至整座体育场内近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七、八、九……” “九连击!居然是九连击!”解说员激动得腔调都走了音了,要知道即便是六星武者最多也只能施展六连击,然而这美女机器人竟然能够施展九连击!实在是太强大了。 这九拳与刚刚那20分钟里面的拳法不同,前面那些拳法虽然也是拳拳到肉,但是每一拳之间并没有非常紧密的联系,而现在这九拳却是一气呵成的,就连击中对手身体发出的闷响都宣示着这是一套组合必杀技,九连击! 第九响过后,甄骏终于一头栽倒在舞台上,似是陷入了昏迷状态,有目力敏锐者看见这第九拳击中的部位是他的下巴。 而“李莫愁”则好整以暇地做了一个收势动作,然后说道:“知道你输在哪里么?虽然你的力量和速度都够了,但是你的招法不行,正所谓练功不练拳、犹如无舵船,所以你还是输了。” 听了这番话,观众席顿时一片哄然,第一场你说张晓骁力量不行,第二场你说岑书速度不行,这第三场的甄骏好歹速度和力量都够用了,你却又说他的招式不行,合着是怎么打都打不过你啊。 甄骏的师兄弟们就更是哑口无言,甄骏这次丢脸丢大了,以四星武者的实力冒充二星武者来装逼,结果被人家虐成了一只袜子。原来这初级机器人连四星武者也能赢啊?介绍时不是说它只适用于一级二级的武者么?这是商业欺诈! 只不过他们这几个人却不敢把这事揭露出来,因为他们的甄师兄欺诈在先。 余下的绝大多数观众不知内情,只把甄骏当做真正的二星武者看待,倒是没怎么吃惊。 机器人全胜才是正常的。毕竟人家海曼公司推出武功机器人就要证明这种机器人的优秀,随随便便就被人类武者打败了不就成了笑话了么? 三场测试结束,结果证明了美女机器人才是同阶无敌的存在,大会裁判席确认了比赛结果,美女主持人重新上台说了些吹捧海曼公司的话,然后又把王洋请到了台前,请他给出三场比赛的机器人能够获胜的原因。 王洋志得意满地说道:“首先我必须承认这三场比赛都很精彩,尤其是第三场,甄骏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弱于我的机器人,而且打得很聪明,给我的机器人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先夸一夸对手才是抬高自己的妙手,人们知道他接下来一定会说“但是”,果不其然,王洋顿了顿之后说道:“但是,武功这种竞技讲求的是速度、力量和招式的统一,招式就是取胜的手段,只有速度和力量却没有高招,就是甄骏败北的原因。” 美女主持人凑趣问道:“请教王先生,我猜想您的机器人应该是用存贮器储存了武功招式的,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王洋笑道:“你也很聪明,你猜对了,我的机器人把人类见过的、甚至是从没见过、只是想象出来的招式都收录在它的内存里面,在实战时它的系统会根据对手的特点自动选择最合适的招式,以获取胜利。” 美女主持人赞叹道:“这么说您的机器人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说到此处,她微微有些担忧地问道:“如果您的客户购买了这样的机器人却总是不能战胜它,会不会挫伤客户的自尊心,从而导致销量减少呢?” 王洋摆手笑道:“你多虑了。前面我说过了,我的机器人的战力都是可调的。” 说到此处一指站在身旁的“李莫愁”,“它之所以能连赢三场,是因为我把它设定成了二星最高,说白了就是二星无敌。如果有客户买了它且想要赢她来收获自信的话,把它设定成一星最低就可以了,甚至还可以设置为一星以下……” 这么一说观众就都明白了,原来这种武功机器人就跟赌博机一样,机器在赌场老板手里的时候,想让你赢你才能赢,不想让你赢你就没有赢的可能性,因为它可以调控。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上舞台,在王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王洋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面向观众说道:“原本按照计划,接下来还要进行中级机器人的测试,但是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报名参加中级机器人测试的那位五星武者突发疾病,不能来了。” 观众席上立即爆发出一阵会意的哄笑,什么突发疾病?分明是看见了前三位人类武者的惨败,不敢来丢人现眼了。 初级机器人都那么厉害,中级机器人还不得更厉害啊? 美女主持人收了海曼公司的劳务费,自然要帮海曼公司说话,于是就问道:“既然测试人没来,那么就请王总您给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中级机器人的特点如何?我想它一定比初级机器人更加厉害,功能也更加先进,是不是这样呢?” 王洋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其实我公司推出的初、中、高三级机器人在功能方面是完全一样的,运算能力更是相同,它们的区别只在于动力的大小不同。” 说到此处他一指身边美女机器人“李莫愁”,说道:“它们的体内都有一块核电池为之提供动力,只不过核电池与核电池还不一样,像这种初级的武功机器人,给它配置第一代核电池就可以了,其输出最大功率大约相当于一辆坦克,有一千千瓦。” 美女主持人露出吃惊的表情,说道:“王总您的意思是,如果有一辆坦克撞向这位美女机器人,能不能撞倒她还不一定?” 王洋微笑道:“你一定要这样理解也行。” 第四五一章 为了人类的尊严 海曼公司的机器人竟然是以核动力来驱动的,观众们很是震惊。 只听王洋继续介绍道:“我们知道,核反应分为四大类型,分别是衰变、人工转变、重核裂变和轻核聚变,第一代核电池的技术原理就是利用了核衰变以及人工转变,电池即反应堆……但是它的输出功率与反应堆体积成正比……”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用于机器人动力的第一代核电池的功率还是有限的,如果要提高功率,就必须增大核电池的体积,而那样做出来的机器人就成了机器巨人,就失去了仿真的意义,从而也就无法为人类武者提供陪练服务了。 也不管观众听懂没听懂,王洋继续介绍他的产品:“从中级机器人开始,我们采用了第二代核电池,也就是核聚变电池,关于第二代核电池的原理以及应用牵扯到本公司以及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核心机密,嗯,对,第二代核电池就是斯塔克工业集团为我们提供的,核心机密我不可能在这里透露给大家,我能够告诉你们的是,这种核电池其实就是钢铁侠装在胸口的那种……” “哗……” 观众席上立马沸腾了。 钢铁侠有多大能力?那真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敢说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但是吊打个战斗机,虐爆个巡洋舰啥的不在话下,这样的能力用在武功机器人身上,还有什么样的武者敢跟它匹敌? 如果再允许钢铁侠更换不同类型的战甲,那就更加无敌了,什么隐身、深海作战等等等等,哪里是人类能够企及的? 即使是华国第一武功宗师庄博易都不敢跟米国那些漫威宇宙的超级英雄叫板,最多只能作友好交流,就因为这些超级英雄里面有钢铁侠这样的变态存在。 而且斯塔克公司竟然会把如此核心的产品提供给海曼公司,这个王洋的面子很大啊!但随即又有人想到,就连霍金都曾经给过他指点,似乎那个面子也不小,这个王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够得上这么多牛人的关系? 却见王洋自豪地说道:“没错,托尼斯塔克是我的同学,我们曾经一同在麻省理工学习,是很要好的朋友……” “怪不得!” “这就对了,我还奇怪他怎么能弄到钢铁侠的微型反应堆,现在明白了……” 观众们恍然大悟,看向王洋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敬畏。 只听王洋说道:“其实这第二代核电池也分为普通型和豪华型两种,我们给中级武功机器人配置的是普通型,给高级武功机器人配置的是豪华型。” 听到这里,女主持人忍不住插了一句:“王总,你说的豪华型的电池是不是跟钢铁侠的完全一样?” 王洋笑道:“其实钢铁侠的核电池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他的核电池也在不断地升级,这一点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想,托尼现在使用的核电池应该比他给我的更先进一些吧。” “哦……” 随着女主持人作明悟状,场中观众也都纷纷点头,这就对了嘛,钢铁侠只能把他用过的淘汰掉的电池卖给海曼公司,却不可能把他自己使用的最尖端的那种卖出来,不然不就成了傻瓜了? 这时只见王洋摆了摆手,示意观众注意,然后道:“这些话呢,本来是我是没有必要说给大家听得,因为……只要有人肯来测试中级武功机器人,一切就不言自明了,但是现在那位报名测试中级机器人的高手病了,没有了测试人,迫不得已,我也只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观众们听到这里大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王洋正好姓王,他把自己介绍产品的行为比喻成王婆卖瓜,既幽默又谦逊。 等观众们笑得差不多了,王洋又说道:“我记得在测试初级武功机器人之前,好像有几位朋友想要现场参与测试的,当时我们的美女主持人说了,说正式测试之后可以现场报名,不知道这几位朋友现在还在不在了?” 这一问之下全场立马寂静了下来,所有观众都想看看还有谁不长眼,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上去搏那一亿米金。 然而结果却是一个应声的都没有,那几个曾经气势汹汹的家伙现在都跟没事儿人一样,要么面对旁边观众看过来的目光毫无反应,要么做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反看回去,意思是看我干啥?刚才是我说的么?不是吧。 这个结果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不要说中级甚至是能跟钢铁侠一较高下的高级武功机器人,就是站在王洋身边的那个初级的“李莫愁”都是无敌的,上去就是找虐,找丢人现眼! 就连从前报名的五星武者都称病不来了,明摆着就是知道打不过所以才不来了,这时候谁还敢上去?谁傻啊? 事态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一些志向高远、自尊心较强的观众就不高兴了,难道我们人类在武功上也要被计算机给灭了吗? 更有些忧国忧民的人就会想:难怪米国在太空中领先我们,难怪在外行星上我们的战士总是被他们欺负,人家有核电池啊!反观我们华国,武道复兴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搞不过人家…… 就连解说员也用一种悲哀的口吻说着:“难道就没有一个高手敢于站出来挑战机器人吗?” 这时候不知道观众席里面谁嘀咕了一句,“看来要想打败武功机器人,就只有历东制药那帮人还有可能,别人就别想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点醒了梦中人一样,顿时引起周围观众的一番热议。 对啊,历东制药的狄总和狄夫人可是很厉害的,曾经虐得东胜武馆老少馆主颜面扫地,这不这一回人机大战程家爷俩一个都没来,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了,出来没脸见人啊! 随即就有人提议:“大家左右传一下问问,看看历东制药有没有人来。” 人们真的就左右相传着问了下去,逐渐就演变成了一些人的低声呼唤:“历东制药……历东制药……” 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架不住呼唤的人数众多,汇聚起来就有了一种震撼人心的气势,而后声音越来越高,参与进来的人也越发的多,直至全场都在呐喊着同一个名字,振聋发聩的:“历东制药!”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人类的尊严而呼唤,更多的人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在帮着喊,如若不然,这场展示会不就结束了么?就没热闹看了不是?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王洋脸上的神情就有些难堪,似乎是对这个变化缺乏准备,等了良久也不见人们停止呼唤,连忙双手下按示意他要说话,待观众的喊声渐弱时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喊了,请听我说一句,在今天的节目日程里是有历东制药一场对决的……” 众人一听这个立马兴趣就上来了,也就不喊历东制药了,改为欢呼一片。 王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真没想到,历东制药在各位朋友们的心目中竟有如此地位,我原本以为一家刚刚诞生一个多月的企业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观众才不管他什么走眼不走眼,观众只求赶紧打一场看看输赢,于是就有人打断喊道:“王先生,历东制药的人来没来啊?” 王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来没来,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一场对决原本不是为测试机器人而安排的,。” 不是为了测试机器人?那是为了什么?这个话题多少有些勾起了观众的兴趣。只听王洋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历东制药有一个叫做李智云的朋友,他跟我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孩,当时我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就跟他约定了了一场比试……” 李智云?李智云是谁?不是狄立东和狄夫人么?观众们多少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既然这个叫做李智云的敢跟王洋约定比试,就一定有两把刷子,或许这人是历东制药的第三高手也说不定。 却听王洋续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我必须要告诉大家的是,其实,我并没有跟他说好一定要比武功,我只是说挑他最强的一项特长来比,谁输了谁就退出这场三角角逐,所以……如果他说他最强的一项不是武功的话,各位朋友要看的人机大战就无法上演了……” 观众闻言立时大哗,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男人之间不比武功比什么?比读书写字吗?” “不比武功比唱歌跳舞啊?还是比谁的脸蛋儿更俊?谁更像个娘们儿?” 王洋见状连忙双手下压道:“各位先不要吵,要知道这时候我和你们一样,最想知道的是这个李智云来还是没来。” 对呀,如果李智云根本没来,大家在这里吵又有什么用?想明白了这件事,体育场内就再次陷入了沉寂,人们都在等着那个叫做李智云的站出来,或者是……根本没来。 在体育场的东北角,一个很偏的位置上,翟科长和女儿李颖就紧张起来了,母亲禁不住自语道:“你说他会来么?” 李颖也拿不准李智云能不能来,毕竟李智云不是真的跟她恋爱,万一有别的事耽误了呢?万一看见台上的机器人这么强大,又听说了核电池之后吓得不敢来了呢?都很有可能啊。 所以李颖没敢接她母亲的话,而是端着望远镜满场寻找,希望能看到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男神出现在镜头之中。 “我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彻全场,声音不大,却又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语气很是平和,甚至有些懒散,就好像是参加一场可来可不来的聚会,迟到了也不必有什么歉意。 李家母女听了这个声音同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彼此相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紧张。 他竟然来了,可是……他能行么? 他能行么?这个疑问存在于每一个观众的心目中,人们想要循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却无从找起,只知道这人的语声不是从体育场内的音响系统里面传出来的,却又全无方向感,左右两耳听见的声音完全一样,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说同样的话,而这两个人紧挨在自己的左右两边。 左右两边当然没有李智云,每一个观众都在左右察看,但每一个观众都没能找到说话的人。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往舞台上看就行了。”李智云的语声再次响起时,他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舞台上面。 “呼……” 观众们同时惊呼一声,不为别的,只为没有人看见他是从什么途径上台的,不是从后台通道里走出来的,也不是从观众席上跳下去的,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舞台上面,站在了王洋和美女主持人中间。 而那些距离较近的女观众们则情不自禁地尖叫了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英俊的男人?跟他一比,演艺界那些小鲜肉立马都变成白菜帮子了,简直帅到了每一个女孩的心坎上。 就连女主持人都有些口吃地询问道:“你……你是……李智云?你的颜值好……好高啊!” 此时电视导播也给了李智云一个特写镜头,全球电视机前的女观众都疯狂了,这男人不就是我梦里的那个男人吗? 没有人知道李智云只是使用了吠陀神功来美颜他的脸,他的神识伴随着每一道有线或者无线电波进入到千家万户的电视或者手机屏幕上面,又根据全球每一个女人的审美来幻化他的容貌。 他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成为全球老公,而是为了模糊这个世界对他的记忆,过了今晚,再有人像拿出一张他的照片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人抠的图截的屏都不一样,你说你的图是李智云,她说她的图是李智云,任何人的图都不一样,就没有谁的是真的。 他玩这么一手自然迷倒了场内场外所有女性,面对犯了花痴的女主持人,他回答道:“我哪有什么颜值?我只是长得比较亲民一些。” 第四五二章 豪气干云 这顔值能叫亲民么?简直都亲到我梦里去了!美女支持人再也把持不住,结结巴巴地提出了一个全球女子都想问的问题,同时表示了心底的愿望:“李……先生,你……和王总竞争的那个女孩是谁啊?我心里很矛盾,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输给王总!却又不想让你输,怕你不开心……” 这也就是王洋认为自己娶定了李颖了,为了保护自己未婚妻的隐私才没有说出李颖的姓名和单位,如果他说了,那么不论李颖身在何处,都活不了半个小时,得被那些妒忌得发疯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别看李颖是二星武者,二星武者也不行。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尚可,最毒妇人心!全球的女人里面,怎么也得有个万八千的妒妇加毒妇,别管这些毒妇会不会武功,杀起人来都是不带眨眼的,而且杀人的方法绝对令你防不胜防。 这女人是谁啊?居然夺走了我梦中情人的爱情!太不像话了!不管是不是毒妇,也不管是不是结了婚了当了妈了,反正现在守在电视机前的女人都这么想,女主持人也不例外,虽然她也已经是孩儿他妈。 在这些女人们看来,只要李智云输给王洋,他就变成了没有目标的单身狗,然后天下间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了一丝丝的可能…… 李智云见状就很无奈,心知自己这事儿办的有些过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场合丑化自己也不行啊,若是丑化了自己不等于是打李颖的脸么?那可就不是帮忙了,那是坑人。 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也不敢说那个女孩是谁了,只能含混道:“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嫁给这个姓王的。” 王洋冷眼旁观多时,终于忍不住道:“不嫁给我嫁给你啊?李智云,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别耽误观众朋友的时间了,咱们比什么,你来定吧。” 李智云的魔幻美颜是给女子看的,对男人则没有刻意营造任何效果。身为男子,王洋虽然没觉得李智云如何风流倜傥,但恰恰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恼火。 这李智云有什么啊?不就是小鲜肉一枚吗?你们这些女人至于这么疯狂么?他想不通为何所有女性都疯了一样的追捧李智云,亚洲女性疯狂也就罢了,怎么欧美女性也都疯狂了呢?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的手机已经被欧美的女同学刷爆了,又是推特又是脸书的,再不就是移动短信,纷纷询问他这个叫做李智云的详细情况。 不是……从前不都是只有华国女人没命地嫁老外么?何尝有过欧美女性普遍性迷恋中国某个男人?这世界都疯了吗? 他找不出原因来,就更是恼羞成怒,更加坚定了打李智云脸的决心。 面对王洋的挑战,李智云只淡淡说道:“说实话,我最擅长的真的不是武功,但是为了维护人类尤其是华国武者的尊严,我决定还是先把你的机器人废了再说。” “这算什么?”王洋本来就不高兴,这下就趁机撂了脸子,“你当我陪你在这里玩呢?我是在搞产品展示会,我要对这一座体育场内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负责……” “打住!”李智云直接打断了王洋的话,说道:“你是在搞产品展示会,没错啊,我作为普通志愿者参加互动,来测试你的机器人不行么?难道这不正是观众们呼唤历东制药的目的么?” 王洋被人家抓了自相矛盾,不禁语塞,旋即辩解道:“你歪曲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来测试机器人可以,但是你不能说你跟机器人的对决与咱们俩的约定无关,更不能说这不是你最强的一项,你这都是在为待会儿的失败准备托辞!” “哦!”李智云做恍然大悟状,说道:“这你不必担心,只要我输给了你的机器人,我就直接退出这场情争,这样你没话说了吧?” 王洋还真就没话说了,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各种嘲讽各种揶揄各种挖苦,他料定李智云在见识了“李莫愁”的厉害、再听说第二代核电池之后就一定会设法放弃比武。 李智云会怎样说呢?他猜想,有一种可能是会说:我李智云要跟你王洋比武,而不是跟你做出来的机器人比武。你的机器人再厉害也不等于你比我强。 关于李智云的这种说法,他是早有应对之策,而且是胸有成竹。但是李智云没有这样说,这个预案就落了空; 他还猜想,李智云的另一种说法应该是“武功不是我的强项”,转而去比武功以外的技能,但如果真的去比其它技能他也有把握赢下对方,而且还可以借机奚落一下对方,你历东制药不是厉害么?怎么不敢拿武功来比试了? 正因为他准备了这些预案,所以刚刚在李智云说起武功不是最强项时,他还很是高兴了一阵,有一种运筹帷幄、算到对方骨子里的成就感。 然而现在李智云居然就这么爽快地应下了比武,这才是始料未及的,他怎么就敢比武呢?真不怕丢了人又输了老婆么? 不管怎么说,既然李智云已经同意比武了,那就只能立即开始,再说别的什么都没用,而且会引起观众的反感。 于是冷笑道:“好啊,那我就看着你怎么赢我的机器人!” “不忙不忙。”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先别忙着开打,有件事得提前说好,据我所知,测试中级机器人获胜的奖金是十亿米元,没错吧?” “哄……” 整座体育场里就像有无数颗炸弹同时爆炸一样,全体观众都惊呼起来,而且人都站起来了。 这可是十亿米金啊!虽然没有可能拿到,但是这个价码可是开的太大了!让人听着都不禁热血沸腾。更有人立即想到,那么测试高级机器人的奖金又该是多少? 王洋却是心头一凛。没错,因为明知道不可能有人拿到奖金,所以他定了一亿和十亿两个噱头出来,至于高级机器人,则根本没有测试的可能性,所以没定奖金。 但是这测试中级机器人的奖励金额可是没人宣布过的,自己没有说过,女主持人也没有说过,本来是要等报名测试中级机器人的那位高手入场以后才会提及这事,可这李智云是从哪打听到的呢? 不行,回头得把身边的手下严格审查几遍,今天泄露的这个信息虽然并不重要,但是不等于今后不泄露其它重要机密。 他定了定神,说道:“你先别惦记中级机器人的奖金了,等你赢了初级机器人再说。” 这话倒也有理,如果连初级机器人都赢不下来,谈中级机器人的奖金有意义么? 李智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等我赢了初级机器人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实力了,到时候你赖账咋办?这事儿必须提前说好了,不仅要说好中级机器人的奖金数额,还要把高级机器人的奖金定好了,然后才能开始打。” “啊?” 这下全体观众都疯狂了,听李智云这意思,似乎很有把握啊!这个人的武功得有多强,才敢这样放言? 就连翟科长和李颖这对母女都惊呆了,愣了好半天,翟科长才问女儿:“他真的有那么高的武功?” 李颖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王洋却被李智云的狂妄气得不行,没好气地说道:“行!就按你说的,中级机器人就是十亿米金,说定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那高级机器人的奖金呢?”李智云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似乎对金钱极为热爱,不过所有观众都能理解,十一亿米金,搁谁谁不爱啊? 王洋气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李智云却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这次设计的奖金是一个等比数列,初级是一亿,中级就是十亿,公比是十,那么很简单,高级就是一百亿咯,我说的对不对?又或者你这位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有不同寻常的计算方式,但是你得讲出一个逻辑来才行。” 王洋鼻子都气歪了,怒道:“你是不是穷疯了?怎么不说一万亿呢?行!只要你能打败初级和中级两级机器人,高级的奖金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李智云全面了解对方的心理,自然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定测试高级机器人的奖金,自己提前拿话套住他也就达到目的了,于是伸出手来示意道:“那就开始吧,时候也不早了,赢了奖金还得去喝酒,别耽误了事儿。”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三级巨奖都是他囊中之物一般,王洋气得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回了后台,临走时把看着李智云两眼闪烁小星星的美女主持人也拉走了,既然你拿了我的钱就不能在这里帮李智云凑趣。 台上就剩下了李智云和“李莫愁”,“李莫愁”依然如故,静等李智云出手,不料李智云却先说道:“机器人,在你看来,武者对决的胜负取决于速度、力量和招式,刚刚你是这么说的吧?” “李莫愁”是全场最不认为李智云能赢的一个“人”,所以才不着急主动进攻,而是很懂礼貌地点头答道:“没错,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反问:“不知道你是几星武者?能提前透露一下么?” 关于李智云其人的来龙去脉,不论是场中观众还是大会举办方都是一无所知,作为一个具有情商的机器人,“李莫愁”像人类武者一样,力求战前能够做到知己知彼——不是担心自己会输,而是一种良好的习惯。 李智云答道:“我没有星,我们历东制药的人练的都是低武,没资格去高武世界参加评审。” “李莫愁”听罢就咯咯一笑,说道:“合着又来了一个扮猪吃虎的,不过你可别跟前面那位一样,最终吃不了虎,可就不是扮猪了。” 扮猪吃虎这种事是要看结果的,只有吃了老虎以后才叫做扮猪吃虎,如果没能吃掉老虎,反被老虎吃了,那就不是扮猪了,而是真猪,至少吃掉你的老虎会认为你是一只猪。 这话明显是在拿东胜武馆的甄骏说事,李智云听了就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给你,然后我想说你千万可不要认为我是扮猪吃虎,我这人从来都不玩扮猪吃虎这种套路,能打败对手我就明说,恶心对手有意思么?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这一人一机的对话把全场观众都逗笑了,尤其是那些女观众,更是乐不可支,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好笑,一时间整座体育场里都是莺莺燕燕、群雌粥粥,仿佛变成了女子合唱团现场表演。 人们这么一笑,刚刚那头猪可就不乐意了,坐在台下的甄骏冲着台上的李智云就嘟囔了一句:“你当然不用扮猪,因为你本来就是猪。” 甄骏只道此时满场欢声笑语的,他说这话只有身边几个人才能听见,不料台上的李智云忽然把脸一沉,两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看了过来,“你这个同志是个什么心理呢?打败你并且奚落你的人并不是我,你冲我撒什么气?” 甄骏立马就毛了,他是怎么听见的?但是现在研究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了,全场不知有多少道犀利的眼神同时射宰了他的脸上,这时候若是在他脸上坐上一壶水,保证能被这些杀人的目光烧至沸腾。 只听李智云冷冷说道:“你被机器人打败了,希望我也被机器人打败,以证明你不是武功不行,而是遇到了不可抗力,这心理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又没招没惹你,你不恨打败你且又奚落你的机器人,你恨我干什么?” “滚出去!” “把甄骏赶出去!” “把他轰出去!” 全场女观众都呐喊起来,誓要为她们的梦中情人撑这个腰。甄骏被骂得脸都绿了,偏偏心事被李智云说了个清清楚楚无力辩驳。 看见甄骏已经不敢说话,李智云也就不再追究,收回了目光看向全场说道:“难怪你们这些练高武的连个机器人都打不过,合着不光不懂得武功真谛,连最起码的武德都没有,如此高武,练之何用?” 第四五三章 速度 李智云本来无意打击这些所谓的高武人群,但是这帮人实在是欠扁欠揍。 其实不止甄骏一个人心里盼望着他输给机器人,就连第一场败北的张晓骁和第二场铩羽的岑书也都是一样,都盼望美女机器人能够赢下第四场,以证明并不是他们学艺不精,而是美女机器人不可战胜。 李智云能够捕捉到现场乃至全球任何一个角落里看直播的观众心理,自然也知道张晓骁和岑书的心理活动,所以最后一句话把练高武的一揽子全说了进去。 然而他这么一说,打击面就太广了,等于是把整个华国的武者全都说了进去,因而拉到一些仇恨也就在所难免。 当即就有一个清冷的女声怼了回来:“李智云?你说这话能否代表历东制药?如果能代表,我就跟你讲一讲道理,就算你们历东制药都是丹田武者也用不着这样欺负人吧?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又谁敢说他的练法是宇宙中唯一的正道?你敢说么?” 这个声音是从看台上传到舞台上的,声波传递极为清晰准确,从发话的位置到舞台中央形成了一条清晰的声线,如同一把犀利的手术刀切了下来,压过了这条线上所有女观众的呼声,显见这个女人绝非寻常之辈,肯定是有着功夫在身的。 “许院长?” “是许院长!” “我的天,她怎么也来了?” 这一刻,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看台上的一个位置,那里端坐着一名中年美妇,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有认识她的人就给身边不认识她的朋友介绍:“这位是庄宗师的首徒许婧媛,是世界联合总医院的院长!” “哦,原来是庄宗师的徒弟……” “你可别小瞧了许院长,人家也是九星武者,据说一身武功已经青出于蓝了!” 人们在肃然起敬的同时,更因为许院长居然无视李智云的惊人魅力、直接怒怼而感到震惊。 你们看看人家许院长,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站在李智云那边,她都没有随波逐流,而是为了捍卫高武而站在了李智云的对立面,若不是身具真才实学,怎么可能如此出类拔萃? 居然被人怼了回来。李智云也是有些吃惊,但随即就明白了许婧媛是怎么回事,合着人家是百合,是拉拉。生平厌恶男人的她,心目中从来就没有一个理想的男性模板,所以才能无视自己的吠陀美颜。 这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凡事没有绝对。这世界上肯定不止许院长一个人喜欢同性,而那些喜欢同性的女人只要是发自内心的,就不会受到魔幻美颜的干扰,在她们的眼里天下男人全是臭狗屎,此刻的李智云自然也不例外。 面对如此一个女人,李智云只能说一句:“许同志,如果你觉得你们练的高武有道理,何不亲自下来打败这个美女机器人?你怼我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许婧媛当然不会掺和海曼公司的事情,她来到泉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搞清楚历东制药这几个人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然后协助她师父庄博易制定一个对付历东制药的方案。 那个死去的冷清和活着的狄立东夫妇一度踩得华国武林抬不起头来,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吧?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李智云,这笔账迟早都要算的,不然今后庄宗师以及座下弟子该如何混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和分析,她已经基本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历东制药这些人都是修炼古武的,即传统的丹田武者。 她原本打算再待两天就返回峨眉山去见师父了,却赶上了海曼公司联合国家武综总局搞了这么一场展示会,就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智云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场合公开贬低高武人群,这还得了? 要知道今天这个场合在王洋的刻意营造下、其受众范围以及影响要比前些日子发生在狄家庄园的那场比武大得多,她无法容忍历东制药的人在这种场合公开诋毁自己的宗门,所以才怼了回去。 不料李智云竟然叫了一声“许同志”出来,当即恼羞成怒道:“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刚刚不是说好了由你来挑战机器人的么?怎么又让我下场?我看你是明知道打不过机器人才故意拖延时间……” 李智云忍不住笑道:“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咱们华国称呼女性一句女同志难道有错吗?难道一定要跟外国人学,称呼女士或者小姐?还是跟那些色鬼一样见了女人就喊美女或女神?你紧张什么啊?若不是你先找我说话,现在比武已经开始了,你却说我拖延时间。” “就是!这许院长真是蛮不讲理!” “你看她那样,八成是老公出轨把她甩了,要不就是遭遇家暴,才来这里没事找事。” “家暴不可能,人家是九星宗师,没听说还有哪个九星宗师娶了她……” 一时间看台上其余的女观众群起而攻,都是帮着李智云说话,只气得许婧媛不要不要的,却没办法挨个怼回去。 一个人面对全世界的正常女性阵营,这怎么怼?没法怼。所以直接闭口不言。 既然对方不说话了,李智云也就不再追击,回过头来看向“李莫愁”道:“可以开始了,先说好,我会在速度、力量和招式三方面全部战胜你,只要有一方面不如你,就算你赢。现在你可以出招了。” 之前的三场比武,“李莫愁”分别以力量、速度和招式战胜了张晓骁、岑书和甄骏三人,而且分出胜负之后它讽刺三人的口实就是这些,现在李智云居然提出在这三方面全部胜过它,它自然不信。 就算你在力量和速度两方面都有过人之能,也不可能在招式上战胜我!“李莫愁”原本还担心这个叫做李智云的华国人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手段,但是现在它彻底放了心。 唯独担心的是自己配置的第一代核电池在力量和速度上有所欠缺,但是现在不必担心了,因为内存里储存的攻防技巧囊括了人类所能使出的所有招式,人类最不可能比拟的就是招式! “李莫愁”能够想到的事情观众里面也有能想到的,以许婧媛、甄骏等人为代表的高武人顿时心生喜悦,这李智云是想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么? 就连坐在偏僻位置上的李颖都绝望了,李智云这是怎么了?让这些女人捧得忘乎所以了?这样夸口,不是明摆着要打你自己的脸么? 此时台上“李莫愁”仍然没有动手,似乎也被李智云的狂妄给唬住了,有情商的机器人跟人类一样,在面对反常的情况时会产生犹豫,譬如面对空城的司马懿。 而李智云却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像是在鼓励“李莫愁”:“不要犹豫,咱们先比速度好了,速度就是一个打得着或打不着的问题,打着了说明你速度够快,打不着就说明你速度不行,好了,现在你尽管出招,看你能否打得着我,我保证不还手,还手就是我输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莫愁”就再也不可能犹豫了,这就好像当初坐在城楼上的诸葛亮对司马懿说,你只管进城就是,城里要是有埋伏我就天打五雷轰一样,“李莫愁”终于出手了,试探性的打出来一记刺拳。 刺拳属于直拳的一种,却是拳法中最快的招式,一个“刺”字说明了一切,这种拳法无需借助腿部乃至腰腹之力,调动的肢体只有上臂小臂和腕拳,甚至不考虑能否击中击伤对方,只求快速出击,通常只是为了袭扰对方而采用。 但是此时的“李莫愁”却不是为了袭扰,而是为了击中。 说白了,她就是为了追求一个“快”。 反正你说了你不还手,反正你说了只要我打中你就证明了我速度比你快,既然这样,击伤击倒甚至击飞什么的都不必考虑了,只要击中就可以了。 因此它这一拳所取部位也与寻常拳手的刺拳不同,寻常拳手的刺拳都是选取对手的头面为目标,如此才能起到滋扰作用。 而它这一拳打的却是李智云的胸口,因为它不求滋扰,只求击中,胸腹可比头脸的面积大多了,而且也不易闪躲。 而且它的身高为1米70,恰好比李智云矮了10厘米,出拳击打李智云的胸膛无需向斜上方用力,就更是顺畅快捷。 “啊?”全场一片惊呼,眼见拳头就要击中李智云的练功服了,李智云竟然没有躲,这不是输了么? 看到这一幕,那些期待李智云输的人就都放下了心,比赛结束了。 这么近的距离李智云都没躲,再想躲也来不及了。美女机器人的速度有多快?刚刚跟岑书那一场已经证实了的,如今这一拳岂有不中之理? 然而这些都只是观众视角产生的结论,真正能够确定是否击中李智云的只有“李莫愁”,只有它才看得见,就在它的左拳即将触到练功服的一瞬间,李智云的胸口连同那身雪白的练功服一并凹陷了进去。 那凹陷出来的坑洞不大不小,只比它的拳头大一圈,拳锋所及之处,空荡荡的全无所依,连一根毛都没碰着! 不过这也没什么,对手既然如此骄狂,又哪有一记刺拳就击中的道理?它早已准备好的右拳已经跟着打出来了,这第二拳是上勾拳,打得仍是李智云的胸膛,所取部位却比第一拳稍稍偏下了一寸。 一刺一勾,万事皆休。 就连观众们的视觉都没跟得上这第二拳的节奏,视网膜上的神经还没把信息反馈给脑中枢,这记勾拳也已经到了李智云的胸口。 这一拳总该够快了吧?“李莫愁”的cpu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沮丧地发现,这第二拳居然也落空了,李智云采用的还是那个办法,胸口塌陷,这是什么功夫?当真怪异邪门,内存里的数据库居然没有。 不过好在李智云果真信守诺言,说不还手就不还手,“李莫愁”把嘴里象牙做的牙一咬,第三拳又打了出去。 这一次使用的不再是拳击的拳法,而是空手道的高级组手,严格来讲已经不能算是第三拳,因为这一组手是三拳两掌的组合技。 换个倭国的拳法,以证实李智云是否是通过猜测自己的拳路提前做好的闪躲准备。 机器人无所谓面子不面子,虽然有情商,但即使是人类也有要脸的和不要脸的两种,有情商的机器人当然更可以不要脸,而且是名正言顺地不要脸。 然而这一组空手道组手再次宣告落空,证明了对方根本不是通过提前揣测而做出的防备,而是真的反应神速。 反应神速怎么办?那就让他无法反应, “李莫愁”把心一横,将数据库里储存的各流派武技打乱了顺序使将出来,额头、肩肘臂膀加上手脚和膝盖,甚至连屁股都使上了,宛如一团旋风在舞台上乱转,将李智云的身形裹在其中。 真正的比武不是影视作品,真正的比武不会考虑观众是否看得清楚,观众都看直了眼了,这美女机器人也太厉害了吧?都看不见它如何出拳出腿了。 整整十分钟过去,旋风陡然消失,垂头丧气的“李莫愁”出现在原来的位置,面对李智云深深一躬,说道:“我打不着你,我的速度不够快,比速度是我输了。” 全场观众同时惊愕了,就是刚才那样疯狂地打,都没打着李智云一下么? 却见李智云呵呵一笑道:“我都忘记告诉你了,只要你能逼得我双脚中的任何一只挪动一下,也算我输。” “李莫愁”恭敬道:“我想问一问,你用的是什么功夫,竟然能够做到身体任意部位都可以瞬间凹陷,这还是武功么?” 李智云点头道:“这的确是一门武功,出自天竺国,名字叫做《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简称《神足经》,其实是一门高级的瑜伽术,神足经很早就传到了华国。华国古代练过这门武功的人有隋末的虬髯客、北宋的游坦之、明朝的血刀老祖和狄云……” 第四五四章 认输都不行 李智云这就赢了?拿到一亿米元的奖金了?全场女性粉丝一片欢腾。 但随即就有男性明白人提醒,“他还没赢呢,他只是赢了速度一项,还有力量和招式没有比呢。” 毕竟女观众不全是单身女,有的跟老公一起来的,老公自然很是吃味,必须给予提醒。 “那也是胜利在望啊!” “一项也是赢啊!刚才那三个武者不是一项都不像么?” 女粉丝们各个兴高采烈,根本不同意男性亲友的说法,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云必胜! 等到李智云介绍《神足经》以后,女粉丝们再度狂热起来,一个个高喊着:“我要学神足经,智云你教教我吧。”随即就演变成了“我们要学神足经”的七字口号,声浪直冲夜空。 李智云见状就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喊了,然后说道:“我说了,神足经其实就是瑜伽,你们先找个瑜伽馆报名,跟着瑜伽馆的老师练就可以了,等练到精深境界的时候再来找我,这就好比幼儿园的孩子只能让幼师来教,不能直接找大学教授,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我家旁边就有一个瑜伽馆,我明天就去报名!” “我云说得太对了,像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太多了,如果这样的人都直接去找我云学瑜伽,那不是把我云的大事都给耽误了么?” 不管李智云说什么,女粉丝都觉得他说的对,随后立马拥护赞成支持。 李智云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心说等到明天你们就找不到我了,李智云就是你们做过的一场梦而已。 他之所以介绍都有哪些人练过《神足经》,是因为刚刚探知到某些人想要以他练的不是华国武学来挑他的毛病,他不想跟这些人再啰嗦,所以才表明神足经这种特殊的瑜伽早就在华国武林流传了。 这样既可直接断了那些人的念头,直接封住他们的嘴。 然而挑毛病的人总是会跳出来的,不然何来“鸡蛋里面挑骨头”一说?趁着李智云介绍神足经的过往,先前退回后台的王洋回到了台上,这时忽然走到美女机器人面前训斥道:“李莫愁你不能认输!” “李莫愁”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说道:“我并没有完全认输啊,我只是在速度方面承认不如对手。” 王洋摇头道:“就是速度你也未见得就输了,因为这只是你打他打不着,如果他同样也打不着你呢?你还会认输么?” “哦,对,是这么个理儿!” 连同“李莫愁”在内,满场男性观众同时点头认可了王洋的说法,而“李莫愁”则有些惭愧地说道:“刚刚我觉得既然我是主动攻击的,他是被动躲闪的,我都打不着他,估计他打我肯定能打得着,所以才认输。” “那不行!”王洋严厉纠正道:“没有试过的事情怎么能够百分之百的确认结果?你让他打你,你尽量躲避,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打到你!” 王洋这样决定,就好比是赌桌上的梭哈玩家一样,自己的底牌是张烂牌,在别人已经梭哈的时候还要跟注看人家的底牌,看看对方是不是在偷鸡,这么玩的玩家基本上属于人傻钱多型选手,除非梭哈的那个人比他更傻,否则就是白扔钱。 没有大牌谁敢梭哈啊? 其实“李莫愁”不傻,所以爽快地认输了,但是王洋却不干,他必须要让“李莫愁”反过来试试李智云的手段,就算真的输了也不怕,反正你是机器人,而且还能趁机观察一下李智云的功夫到底怎样。 神足经的躲避功夫的确神奇,还有进攻呢?神足经是怎样进攻的?不值得一看么? 面对王洋的挑剔,李智云很爽快,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该反过来试一试,不然这胜负的归属就有了争议,咱们还是比出结果来比较好。王先生你可以退下了。” 王洋满意地走回后台继续观察,台上又只剩下李智云和美女机器人两个,李智云不进反退,与美女机器人拉开到10米左右的距离,才说道:“你尽可以竭尽所能,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不算犯规,只要你能让我碰不到你,就算你赢了,你准备好了吗?” 隔着10米的距离就问人家准备好了没有,有意思吗?全场男性观众都觉得李智云实在是太狂了,就连“李莫愁”本人都不免有些愤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随口说了声:“准备好了。” 话刚说完,余音尚在,手臂肌肤上的传感器就传来了触碰信息,令它耸然一惊,本能地就想挣扎,却如何挣扎得动。 然后才看见李智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只右手牢牢地箍在自己的右上臂,如同浇铸的枷锁,锁住了全身所有部位,非但右臂不能动,就连躯干、双腿以及左臂和头颈都动不了。 “这就叫准备好了吗?”李智云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等“李莫愁”回答,紧接着又说道:“这次算你没有防备,咱们再来一次如何?” 说罢转身缓步踱到了台边,再次拉开到10米的距离。 李智云的声音一如从前,全场众人皆可清晰耳闻,与刚才不同的是此刻场内没有了嘈杂的人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居然没有人看得见李智云是如何掠过10米的距离抓住“李莫愁”的! 即使是牙买加那个飞人博尔特,即使是3倍速于博尔特的非洲猎豹也不可能超脱人眼的帧数横越10米,达到子弹那样不可见的地步,但是李智云却做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但是人们却隐隐理解了他刚刚现身舞台时的情景,当时他也是这样突兀出现在舞台上的。 难道他会瞬移吗?那可是神仙的神通啊! 这时忽然有一阵缥缈的歌声从天外飘落,竟是原版的《乌兰巴托之夜》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那里有风有古老的草原,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温柔的塔娜话语缠绵……乌兰巴托临沃迪思,那穆罕,那穆罕……歌儿轻轻唱,风儿轻轻吹……乌兰巴托林屋迪西,那穆罕,那穆罕,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这句歌词倒是与眼下的场景非常贴切,仿佛鲁省的奥林匹克体育场瞬间变成了蒙古大草原,人们不禁抬头看向夜空,却看见悬挂在球场两端的led大屏幕正在播放刚刚发生的画面。 画面中李智云仿似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李莫愁”的面前,缓缓抬起右臂,用右手握住了“李莫愁”的右臂,仿佛是情人的抚摸,那么轻柔,那么舒缓,屏幕下方出现的字幕是:“……谨以此片献给我的最爱,李智云,敬请云粉共同欣赏……” 字幕到此为止,没有落款,也不知道这位现场制作mv并且播放给全场观众的是谁,总之得是转播方的关键人物,还得是个女的。 “竟然是六十四分之一倍速慢动作回放,我的天,李智云真的是走过去的!”解说员不知道从哪得到了准确消息,及时地告诉了全场观众。 解说员都知道了,事情也就瞒不住了,随即有人传出了花絮,说放视频的是导播,一个蒙古族女人。 不用问,这位女导播也是被李智云瞬间圈粉了,不过这位女导播似乎很有品味,没有弄些你侬我侬的甜歌来腻人,而是选择了她那个民族的传统曲目,这一点比那些急色的男导播强多了。 男导播有一个算一个,一场体育赛事都不干别的,从头到尾就用长焦镜头偷看美女来着,能从数万名现场观众中找出顔值前五名的美女给特写,你说他还有工夫干正经事么?而且别看他给出的特写画面是脸部,谁知道他自己盯着看的时候看的是哪? “再跟他比一次!”王洋的声音从后台传来,似乎再比一次就有可能幸免被捉,只有“李莫愁”才知道王洋的用意,是让它提前动作,不要静止在某处喊“开始”。 美女机器人本身就是一部手机,收到王洋真正的指令却是不必公之于众。 没等“李莫愁”应声,李智云女粉丝们先不干了,纷纷喊道:“耍赖!” “都比过的项目了,还比一次干什么?赖皮!” 李智云连忙伸手下压,示意粉丝团不必计较,然后看向“李莫愁”说道:“你现在尽可以先动起来,然后再喊开始,这样不算你输。” 对手还没出招,自己就先开始躲闪了,这得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但是王洋的指令就是这样的,机器人明知道丢脸也得执行,“李莫愁”别无选择,于是开始使用跳步在舞台上四处游走。 它也只能选择这种跳步,内存里面的数据库里没有更好的机动方法,不过跳步也有跳步的好处,那就是方向和距离都由自己控制,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跳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的步幅是大是小。 跳跃之中,看向李智云说道:“我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呵呵……” 李智云的回答就是呵呵两声,下一瞬,他的右手再次搭在了“李莫愁”的右上臂上,如同前一次一样,快到根本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追过去的,只能期待导播再次给出慢镜头回放才能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智云也不说话,只抓住对方的左臂笑看对方。之所以不抓对方的左臂,是因为面对面右手抓左臂就有了拥对方入怀的可能,他不想给观众如是作想的机会。 这一次“李莫愁”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说是万念俱灰也差不多,咬着嘴唇说道:“是我输了。力量和招式也不用比了,这一场比武我直接认输!” 只有它才有切身感受,虽然无法测出李智云的右手有多么大的力量,但是有一点是明摆着的,那就是这一只手可以控制它的全身。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还是什么?机器人又没有穴道被点一说。 再说招式,它在跳跃游走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处于被动防御状态的,根据李智云的提议,它可以使用任何方法避免被李智云击中,这“任何方法”就包括主动攻击,也即一切格斗招式。 但是李智云这速度别说人类反应不过来,就连它这个机器人也同样反应不过来。装在它体内的摄像传感装置都来不及反馈给cpu,更不要说cpu完成计算传达动作指令了。 等到cpu做出反应之后,给出的指令就只能是挣扎的动作了,这还怎么打?什么招式在李智云面前都没用! 这真应了那句武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这一次它果断认输了,力量肯定不如对方,招式也全无用处,真比也是百分百的输,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为了不使王洋发飙,在认输之前,它把cpu做出的计算结果传到了王洋的手机上,你自己看,不认输行么? 这一次王洋那边没有回馈,既没有说不让它认输,也没有给出其它命令,然而它没料到的是李智云居然不接受它的认输。 “不行!”李智云果断地拒绝了“李莫愁”的提议,说道:“输,肯定是你输,但是剩下两样必须比完!你觉得我的速度压倒了一切,现在我可以明确承诺,在力量和招式这两项比试的是偶,我不会用速度来赢你!” “李莫愁”苦笑道:“即使你不用速度,我的力量也是不如你,这一点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又何必一定要比?” 李智云摆手表示不同意这个说法,反驳道:“没错,你和我心里清楚,但是观众们心里不清楚啊!你糊里糊涂地认了输,我糊里糊涂地接受你的认输,观众就会糊里糊涂地去猜去想,那样不行,我必须要让观众看个明白。” “李莫愁”听罢觉得李智云说得的确有道理,就点头表示同意道:“那你说吧,剩下两项怎么比,我奉陪。” 这话一出口,就意味着它愿意成全李智云,等于是配合对方来打自己的脸,后台的王洋见状就很奇怪,连忙发了个信息过去询问“李莫愁”是怎么想的,结果“李莫愁”回了个信息说它什么都没想。 “力量咱们用对掌的方式来比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拳,那就是对拳,总之你出什么我出什么,你出招吧。” 这一次李智云没有拉开距离,只是松开了箍在李莫愁右臂上的手,静等“李莫愁”出招。 李莫愁依言将功率输出调至最高,全力发出一记直拳,向李智云的胸膛。 李智云果然信守承诺,打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一记直拳,只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与来拳的方向不是完全相反,稍稍有些向下斜行,两只拳头迅速撞在了一起,彼此拳面相贴。 令人奇怪的是,这两拳相撞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好像无声无息地贴在一起一样,再看对拳的一人一机,也是没有什么变化发生,既没有踉跄后退的,也没有倒飞出去的,似乎这一人一机完全没有用力,仅仅是象征性地比划了一个姿势。 这是怎么回事? 与之前的速度比试不同,这次力量比试的过程观众们看得很清楚,却是根本看不懂。 第四五五章 什么是武? 在众人的愕然之中,贴在一起的一人一机的两只拳头分开了,各自收回到原位。 观众们继续懵逼,“李莫愁”却是又惊又喜,刚想问一句:“这一次算不算平手?”却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竟然不受控制地乱抖乱动起来,起初如同犯了羊角风的病人,全身剧烈抽搐,随后又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鞭子的陀螺,原地疾速旋转。 这一下观众就更加看不懂了,有人就忍不住询问:“这美女机器人是不是坏了?” “嗯,很可能是集成电路出了问题。” “那也是被李智云打出来的问题,这一场还是李智云赢了!” 看台上的男男女女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却是谁都不敢笃定自己说的一定是正解,正议论时,却见台上的“李莫愁”开始翻起了筋斗,不是京剧演员或者体操选手那样的主动翻滚,反倒像是浑身难受一样的满地打滚。 忽然王洋从后台跑了出来,走到“李莫愁”身边一声怒喝:“你干什么?在这里出什么洋相?” 王洋自然知道,如果“李莫愁”真的是电路出了故障就该立马倒地歇菜,绝不会这样又打转又翻滚的。 同时它的智能系统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一点自己可以通过远程监控查证,那么它这是发的什么疯?他找不到原因,就急得跑到了台前。 “少见多怪!”负手站在舞台边缘的李智云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仰头看向夜空,感慨道:“岁月是一壶醇厚的酒,入口绵柔,唇齿留香,后劲悠长,回味无穷……” 这怎么还扯到酒文化上去了?没有人能够听得懂李智云这通感慨是什么意思,跟在王洋身后进入舞台的美女主持人连忙来到李智云身侧,把手中话筒递到了李智云的脸前:“智云小哥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话?” 李智云仿佛没有听见,也没有低下头来去看美女主持人,而是继续看着深邃的夜空。 美女主持人见状就不敢追问,直到满台打滚的“李莫愁”突然像断了电一样的停止了折腾,指着李智云回答王洋道:“是他,那一拳,往我的身体里注入了好多力……不同方向的力,我无法抵抗。” 安装在机器人身体里的力量传感器所能接收并传递给cpu的只有外力,对于任何外力而言,只要这股力量碰触到机器人的体表,传感器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测出力量的大小和方向,再传递给cpu,让中央处理器做出计算并给出处置指令。 海曼公司设计并出品的机器人在外力传感方面做得比人类感官中的神经元还要快捷、高效,但问题是李智云那一拳施加在“李莫愁”身上的力量有别于任何一种外部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传感器完全失灵。 “这就是内力!” 李智云这时才回过头来,解释给美女主持人听。 “内力?!原来这就是内力!”全场观众恍然大悟,更为这神奇的内力拍手叫绝。 美女主持人立即问道:“智云小哥哥,你能不能告诉观众朋友们,你刚刚两次抓住机器人以及饱含内力的那一拳是什么武功?是神足经么?” “不是。”李智云给出解释,“抓住机器人,我用的是神水宫轻功,那轻功的名字叫做捕风捉影;至于那一拳,则是崆峒派的七伤拳。” “捕风捉影?七伤拳?” 美女主持人喃喃重复,语气中满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憧憬。观众席上的人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听说过这些武功,可是这些武功都只存在于华国的武林传说之中,现实中何曾出现? 解说员由衷地赞叹道:“捕风捉影,这名字真的好有道理,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影子都无法游离出他的笼罩,这门轻功岂不是快过了天下间任何一种身法和步法?” “不是的。”李智云当即反驳了解说员的误解,说道:“至少快不过昔日明教的韦蝠王和名满天下的盗帅楚留香。” 随后他又给出详解:“我们通常认为轻功和力量是成正比的,或者用现代力学来解释,就是加速度与重量成正比,其实却不尽然,这世间有几门轻功是与修炼者的天赋以及移动的技巧紧密相关的,任旁人内力再怎么高深也无法与之匹敌,比如北宋末年大理国王段正严、再比如元末明初那个青翼蝠王韦一笑……” 段正严的凌波微步,韦一笑的急流勇退都是非常神妙的轻功,纵使是北宋末年的北乔峰、南慕容等当世高手都难以望其项背,总是元末练就了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都无法与之比肩,这才是真正的轻功。 当然,隋朝末年跟随父亲阴世师前往唐国公府退婚的、年仅十三岁的阴凤姬施展出来的捕风捉影也能令隋国著名的高手杨林和杨素惊为神技,由此可见这门捕风捉影的确是世间一等一的轻功。 而如今的他已是武功盖世,施展出来的这门捕风捉影比起当年的阴凤姬来何止神异百倍?但若是由现在的他来施展韦一笑的急流勇退,其速度则会比刚刚施展捕风捉影的他更快,只不过对付区区一个美女机器人无需施展罢了。 “这七伤拳又是怎么回事?传说里好像这门武功对修炼者有害啊,能给观众朋友讲解一下吗?”拿了海曼公司劳务费的美女主持人已经沦为李智云的托了,不遗余力地给李智云挠痒痒。 李智云笑道:“七伤拳经有云,一练七伤七脉皆伤,先伤己后伤人,其实这些都是修炼者内力不够才会产生的副作用。七伤拳有七种力道大小及方向均不相同的内劲,或直、或横、或斜、或螺旋、或顿挫,起到的作用也不一样,或穿刺、或切割、或爆裂,能够将对手的五脏六腑肌体组织悉数破坏……” 说到这里他一指刚刚站起身来一脸惶恐的“李莫愁”,说道:“机器人的体内自然没有五脏六腑经络穴道,所以我就留了内力在它体内折腾一下,以表示我的力量曾经进驻过它的内部。” “内力……”美女主持人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李智云点头道:“对,就是内力,内力是华夏民族千万年来钻研武道得出的伟大成果,就如同陈年好酒,韵味悠长,而不是现在充斥市场的用酒精勾兑出来的液体。” 李智云的比喻深富哲理,引起了全场观众的思索,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没有完全明白。 李智云知道他们不懂,就进一步阐述:“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懂武道的人竖起了高武的旗帜引领民众追随,所谓的科学家用所谓的液态发酵法制成的酒精再经过勾兑,贴上名酒的商标堂而皇之地占据市场份额……” 说到此处他把目光看向了看台上的许婧媛、甄骏、岑书以及张晓骁等人,说道:“为什么你们的力量不如一个机器人?因为你们练得根本就不是内力!这一点,难道你们不懂得反思吗?”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特种合金制成的美女机器人打成碎渣甚至是化为虚无,但是他没有那样做,那样做形成的结果只是神话了他个人,而他却想用可见的事实来唤醒这个痴迷在金钱利益中的古老民族。 他如此鞭挞高武,许婧媛等人自然不服,只不过此时许婧媛正在紧张地操作手机,一时顾不上与他争论,而甄骏等人则是被眼前的事实所震慑,无法还口。 怎么还嘴啊?大家都亲眼目睹了你们仨被美女机器人完败的事实,而人家李智云却是轻松战胜了美女机器人,事实摆在这里,你们还能说什么? 看见许婧媛等人没有反驳,李智云就继续面对全场说道:“高武的人练的是武功吗?不是!液态法的酒是酒吗?也不是!但是群众们却觉得它们就是,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群众变得如此愚蠢?是什么让他们抛弃了老祖宗的智慧,是什么让他们忘却了炎黄子孙千万年的文化传承?” 说到此处他忽而提高了声音:“我们都知道,在清朝以前,我们华夏民族从来就没有被洋夷打败过!是满清那帮祸害贻误了我们民族的强大和发展……好在今天我们又迎头追赶上来了,但是!” 他转身一指身后的王洋和“李莫愁”,“但是为什么直到今天你们仍然打不过使用米国科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是华夏民族退化了吗?米国人搞出来了一个漫威科技世界,这么多年压得你们抬不起头来,就窝在国内玩高武,还要脸不要脸啊?” 他本来无意理会国内这些玩高武的无知庸人,原本还因为这事儿劝说过冷清。但怎奈这些玩高武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麻烦,一定要找这个不痛快。 而且若是仅仅是找他麻烦也还罢了,你们有本事连外国人一起灭了啊,可是这帮人却不是这样,明明对外国高手毫无办法却还不知羞耻,还要继续在国内装逼。 这些人哪里还有半点炎黄子孙的骄傲和睿智?一腔心思全都用在蒙人骗钱上了,偏偏国人还愿意相信所谓的高武是武道的未来,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就借着美女主持人询问说了出来。 正应了那句成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如此犀利的批判自然会导致高武人的反弹,许婧媛已经气得脸色煞白,放下手机就准备跟李智云来一番唇枪舌剑,可是还没等她想好从哪个话题切入,那边王洋已经开始发难了。 “姓李的,话不能乱说!米国人怎么了?米国的科技就是领先全球,制造出来的产品就是能打败你们,你不服都不行!别说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战胜初级机器人,就算你战胜了又如何?还有中级机器人等着你呢!你现在把话说这么绝,待会儿可不要哭!” 李智云批判高武,连同米国科技也给批判进去,王洋自然接受不了,就凭李智云现在显露出来的本领还不足以让他全盘认输,不仅不会认输,而且觉得李智云一定会失败。 李智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笑道:“很好,咱们继续,那个女机器人,你过来,咱们先把招式这一项比完了再说。” 还要比招式?“李莫愁”不都已经认输了么?怎么还要跟它比呢?直接跟中级比啊!观众们尽皆不解,一时议论纷纷。 李智云双手往下压了压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比招式,不要急,比过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随即看向“李莫愁”,道:“这一次我既不依靠轻功提速,也不会用内力碾压你,我只用招式打中你。” “李莫愁”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就连王洋也都惊喜万分,这李智云是吃错药了还是咋的?居然舍弃了速度和力量这两大强项之后还要跟机器人比招式,那不是找虐么? 就连解说员都懵逼了,疑惑道:“之前王总说过,他的机器人数据库可是将人类所能使出的所有动作都囊括进去了啊,还有什么招式能够打中机器人呢?我是想不明白了……” 此时台上又一次只剩下李智云和“李莫愁”一人一机,李智云也没再啰嗦,一边说着:“我出招了,你看好!”一边打出了一拳。 此时他的人距离“李莫愁”足有三米,而他的脚下却没有移动,很显然这一拳根本打不着对方,然而他拳到半途之时手臂突然暴涨,瞬间拉伸了一倍还多,“李莫愁”大惊,再想躲闪已然不及,被他一拳打在右肩。 李智云信守承诺,这一次没在拳头上施加任何力量,只是打中即可,随即收回拳头说道:“这叫做通臂拳,你的数据库里面有么?” “李莫愁”摇头道:“没有,传说里华国武功的确有这样一种拳法,但那最多也就是能在手臂完全伸展之后再延伸一到两寸,其增长的长度可以忽略不计……” “李莫愁”这段话的意思是:在它的计算机程序里,对手的手臂伸展两寸,是可以计入身高臂展误差的。 比如对手原本是1米80的身高,你当他是个身高2米的大个子来打就是了,因为通常身高两米的人手臂要比1米8的人长20厘米,这就是对手误差。 但是李智云这样的通臂拳就不是计算误差所能涵盖的了,所以它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动作。 李智云道:“这一拳你没防备,咱们再来第二拳,看拳!” 说罢又是一拳打出,这次“李莫愁”有了防备,提前抬起手臂去挡格,反正李智云承诺了不用内力,自然不怕与他硬碰硬。 然而它的手臂刚刚抬在半空,对手的手臂却忽然由刚变柔,由硬变软,从它的手臂旁边绕了过来,再次击中了它的右肩。 “不要奇怪。”李智云呵呵笑着解释,“这是灵蛇拳法,是北宋武林怪杰欧阳锋所创,你的数据库里面可有这种招式的储存、” 人的胳膊能像蛇一样的拐弯,这根本是违反人体工学的动作,数据库里怎么能有? 别看机器人自己可以违反人体工学,那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人,是机器,可是李智云却是真人,真人为啥也能违反人体工学?这还是人么? 第四五六章 李智云论武 看着一脸委屈和不忿的美女机器人“李莫愁”,李智云笑道:“你也不要认为我是使了什么人类无法使出的手段,其实即使不用欧阳锋这套灵蛇拳法,这世上也有很多人练过蛇拳……” 说到此处他忽然看向观众席上的张晓骁说道:“你们粤省原本有很多人修炼蛇拳的,还有一路很不错的蛇形刁手,怎么现在都不练了?” 张晓骁张口结舌,知道李智云所言不差,却又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蛇拳因为其柔韧刁钻,一向由女性习练,而女性在这门拳法上的造诣再高也高不过练咏春的男性,所以人们觉得蛇拳不如咏春,久而久之人们就都开始练咏春了。 李智云回过头来往“李莫愁”的身前走了两小步,然后说道:“刚才两种拳法都是比较特殊的拳法,估计你不会心服,现在我就用正常拳法来跟你过一招,看好了!” 说声“看好了”之后,他缓缓打出一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直拳,而且这一拳的速度绝对不够快,至少不如第一场的张晓骁和第二场的岑书那么快,却又比第三场甄骏的拳法稍稍快了一些。 这样的拳法……如果不注入足以碾压对方的内力,能打败机器人么?别说是机器人,就是一个从来都没练过武功的普通人都未必能够打得着。 观众们再次摇头,这次是看得真清楚,也真是看不懂。 就连“李莫愁”本人都不明白对方这一拳打来有什么用意,但是李智云何等厉害它是已经领教过的,因此非但不敢等闲视之,而且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拳侧拍来拳,同时身形微微向右平移。 它这下既拍且移是双保险的打法,以防万一李智云出尔反尔,在拳上注入了不可抗力,拨不动来拳便会中招。而此时它同时侧移就避免了这种可能,即使拨不动也能躲得开。 这一点只要是练过武功的观众都能预见,所以才更觉得李智云这一拳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瞬,李智云拳到半途却忽然收了回去,同时左脚向前踏上,右膝抬起,稍稍斜向上顶,威胁“李莫愁”的左肋。 双肋是要害所在,“李莫愁”自然不敢被对手撞中,连忙再次向右躲闪,同时左臂抬起,曲肘下沉去砸。 这一应对又是双保险,意在万一躲不过这招膝撞,就还有左肘可以拦击。 这两下之后,但凡懂得武功的人都知道此时“李莫愁”的身体重心已经严重偏右了,再想向右移动就会稍嫌困难,且重心在右,身体右侧就显得比较笨重,容易遭到对手的攻击。 果不其然,李智云右膝只提起一半就落了回去,身体却顺着右腿回撤的势,以左脚为轴向右旋转,同时看似即将落地的右腿被这旋转产生的离心力带得再次提升,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转过去横扫对手的右颈。 虎尾脚!这一招是正宗的虎尾脚,场中的武者十有八九都认识这一招,却没人觉得这一招如何高妙,外转身加虎尾脚横扫“李莫愁”的右侧,这是人人都能想到的招式。 既然人人都能想到,“李莫愁”自然更能预判出来,又如何能够击中“李莫愁”? 果不其然,“李莫愁”当即双膝微屈,身体陡然下沉,这是避开虎尾脚横扫的最佳选择之一,可谓有板有眼,同时左手勾出一拳反击李智云——只要李智云的身体回旋过来,右脚扫空,这一拳就会勾在他的小腹,等于是李智云故意送小腹来挨这一拳。 然而李智云的身体在转到一半的时候左腿陡然下蹲,横扫到一半的虎尾脚也跟着急剧下降,这动作就好像是花样滑冰里的燕式旋转变为蹲踞旋转那样,虎尾脚瞬间变成了扫堂腿! 如此一来“李莫愁”勾出的这一拳理论上最多只能勾到李智云的头部,但只要是明白人都能判断出来,在它的拳头击中李智云头部之前,它的双踝必定先被李智云的扫堂腿扫中。 这一变化就令“李莫愁”难办了,要想避开这一记扫堂腿,唯有原地起跳,但是此刻它的重心正在向下沉,又如何跳得起来?纵然是体质远超人类的机器人,也不可能在用力的方向上做出与力的方向截然相反的运动。 于是观众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同时发出一声赞叹——虽然李智云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的节奏拿捏的太过精准,逼迫对手在身体重心下沉的瞬间原地起跳,这谁能跳得起来? 再下一瞬,毫无悬念的,“李莫愁”双踝被李智云右腿依次扫中,身体咣当一声摔在了舞台之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过倒似是没受半点伤,倒下之后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竟而面向李智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竟然直接跪下拜师了!全场掌声雷动,都在为李智云的精湛手段喝彩,其中更夹杂着女粉丝们的尖叫:“李智云,我爱你!” 这下就连许婧媛和甄骏等人也无话可说了,事实摆在面前,李智云这看似慢吞吞的四下攻击的确大有道理,轻易将他们不可战胜的美女机器人打倒在地。 李智云随手一挥,“李莫愁”只觉得身下的舞台台面瞬间涌起一股巨力,将身体托了起来,再也跪不下去,然后听见李智云说道:“我不会收一个机器人做徒弟,更不会收外国人做出来的机器人当徒弟,如果你真的心悦诚服,就把名字改了,你不配李莫愁这个名字!” 观众们这才注意到,从始至终,李智云都没有用“李莫愁”这个名字来称呼这个女性特征的机器人。 “是,我一定改。”美女机器人满面羞惭,却是真的已经心服口服。 在女粉丝鼎沸的欢呼声中,美女主持人重新走上舞台,来到李智云身边祝贺,并且问道:“智云小哥哥,你刚刚用的又是什么武功?能告诉广大观众么?” 李智云道:“当然可以,其实我只用了四门武功里面四招的一个开头,第一拳是太祖长拳中的横冲直撞;第二下膝撞是大圣拳中的以下犯上;第三下你们都知道那是虎尾脚,不过虎尾脚是多个门派通用的招法,我用的是湘南黑虎拳中的一招虎尾剪,至于蹲下以后就变成了桃花岛武功旋风扫叶腿。” 美女主持人一边听一边点头,一双美眸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听罢问道:“这些拳法一定都很难练吧?听上去好像都是些武林秘籍,普通人很难学到的,是不是这样呢?” 李智云摇头笑道:“不是的,至少我使出的这几下都是非常简单的进攻方式,我之所以每一招都只用了一个开头,就是为了追求简单,不信你问问观众们,这几下他们能否做到?” “简单!我也能做到!”看台上的一些女武者尤其是在校的女学生反应最为热烈,不等主持人发问,就争先恐后地回答了。 “真的这么简单?”美女主持人并不是星级武者,所以仍有些半信半疑,随即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能够如此轻松地战胜初级机器人,而且刚刚那美女机器人已经提前认输了,你为什么还要比这招式呢?好像你刚刚说过,说比完了就告诉我们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智云点头道:“我正要说这件事情,那就是在力量和速度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是不是我们就只能甘拜下风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刚我既不依靠速度也不依靠力量,我就应该输给那个美女机器人。” 美女主持人很应景地接了一句:“但是你却赢了。” 李智云笑着看了看观众席上的许婧媛,点头道:“是的,我是用合理的招式获得了胜利,这才是华夏武功的精华所在,如果培养一个武者,其成就高低只看他的气血和骨骼两项指标,那跟把一头猪仔养成肥猪又有什么区别?只喂四月肥就好了嘛。” “志云哥哥,你说的不对,现在养猪都兴喂一月肥了!”看台上,一个来自农村的养猪专业户家的女孩立马给她心目中的偶像做纠正。 华国的养殖业疯狂追求产量,把古时候需要两年才能出栏开宰的生猪硬生生搞成了四个月就杀,就这还嫌太慢,饲料逐渐变成了三月肥,二月肥,直至这位农家女孩口中的一月肥。 李智云恍然大悟,笑着对农家女孩表示感谢:“是我不够与时俱进了哈,原来现在大家都吃这样的猪肉,难怪咱们华国能出现波兰中锋那样的大个子,不对,我记得他好像不吃肉,只吃鸡蛋灌饼啊……”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这个年月波兰中锋还只是个孩子,还没开始打职业联赛,观众们很可能听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顿觉话题扯远了,就及时回归正题:“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不依靠速度和力量,我们还可以用合理的招式来击败强大的对手。” 看见女主持人并不是很懂的样子,李智云就解释道:“其实这才是华夏武功的精华所在,所谓招数神奇,其实并不在于招式如何复杂多变,而只在于你在什么时间选用什么招式,选对了,你就能够抓住敌人的破绽一举奠定胜机。” 美女主持人越听越迷糊,不知道如何接口了,李智云只好再举一例,“就好像足球场上那些过人大师,其实他们能够潇洒过人的真谛并不在于什么踩单车、钟摆式、牛尾巴以及马赛回旋等等华丽的动作,而是在于他们能够及时准确地判断出防守队员的重心在哪只脚上,从重心脚那一侧过人,防守队员就只能望尘莫及了……” 美女主持人倒是经常主持体育竞技赛事,顿时领悟了李智云的讲解,感慨道:“原来足球和武功也是有联系的啊!可是为啥国家男足出不来过人大师呢?难道真的是吃一月肥的猪肉吃坏了?” 李智云哈哈大笑,“咱们不说一月肥的事情了好吧?再说这些玩高武的该把打不过机器人的原因推到猪身上去了。” 美女主持人掩口而笑,旋即换了个话题问道:“我还是有些想不通,海曼的王总不是说他的机器人已经把人类所有的出招动作都储存了么?当时我理解的是不论人类怎么出招,机器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应对,为什么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呢?难道是王总在夸大其词?” 旁边王洋听得这个气啊,心说你到底是拿谁的钱来主持节目的?还记得不记得了? 却听李智云说道:“王总倒也不是夸大其词,他只不过是在概念上有些混淆,打个比方,就说音乐吧,音乐只有哆唻咪发唆啦嘻七个音,你把这个七个音都存储了,然后你能说你已经储存了宇宙中所有的乐曲了吗?” 主持人微笑摇头:“那自然不能。” “对啊,就算你把今天以前这世上所有作曲家的作品都储存进去,你敢说你一定知道明天罗大佑和高晓松即兴创作的旋律是怎样的吗?” “当然不敢说。” “这就对了,武功和音乐一样,音乐只用七个音就能演绎出无限旋律,武功也能随机形成无数种招式组合,他们海曼收集的不过是普通人所能出招的基本方式,却不能预测一个真正武者的临场应变……” 说到这里,李智云一指自己的脑袋,又道:“只要你们都能按照我的方式去练武,你们就都可以战胜这个初级武功机器人。” 李智云通俗浅显的讲解再次获得了掌声雷动,不止女粉丝,男性武者们也都觉得受益匪浅,是啊,李智云那四个进攻动作大家都能做得到,只要模仿他的办法发动攻击,就一定能够战胜初级机器人。 此时众人都已经转变了观念,认为这个初级的美女机器人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如此一来就显得之前的张晓骁、岑书和甄骏太差了,真的成了吃一月肥猪长大的孩子,只憋屈的三个志愿者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观众们拼命鼓掌,大赞李智云,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美女机器人如果不按照刚才的过程做出防御办法又会出现什么结果。 对付李智云的时候美女机器人采用的都是双保险的防御,可若是对待普通人呢?美女机器人还会这样谨小慎微么? 只有李智云自己才知道,他是使用神识洞察了美女机器人的全部程序之后,知道对方将会如何应对才得以轻松将其扫倒。 而若是抛开神识黑入对方中央处理器这个手段,那么即便是他这样的盖世高手,要想使用普通拳脚战胜“李莫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也需要用五十招来一遍全面测试,然后才能找到程序的bug战而胜之。 只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跟观众去说了,毕竟今夜的日程里已经没有了可供观众与机器人互动的空档。 “拿钱,拿钱!” “一亿米金呢?在哪里?” “说好的奖金呢?别赖账!” 女粉丝们齐声高喊,替李智云索要奖金,王洋黑着脸站到了台前,说道:“别急,奖金一分都少不了,先比过中级机器人再说!” 第四五七章 战中级机器人 即使李智云轻松战胜了初级机器人,王洋也不认为李智云具备战胜中级机器人的实力。 在说起产品性能的时候,他本人也曾透露过初级机器人的功率相当于一辆坦克,却没有给出采用第二代核电池为驱动的中级机器人的具体参数。 那么中级机器人的实力有多强呢?如果将其功率输出的档位设为最大,将会拥有一万马力,是初级机器人的七倍! 一万马力是什么概念? 一万马力,绝不是七个坦克的合力那么简单,这功率已经可以为一艘驱逐舰提供动力了。 七倍于初级机器人的中级机器人,王洋觉得就算李智云仍然能够扫中它的脚踝部位,它会像“李莫愁”一样被扫倒么?那根本不可能! 他觉得这世上只有不超过五个人知道中级机器人的真正实力,这五个人里面绝对不包括李智云。所以他对接下来的比武仍然抱有信心,并且主动催促李智云开始比试。 与此同时,解说员也在对下一场比赛做着分析,认为胜负很难预估,因为即使从是门外汉的角度来看,也能看出中级机器人要比初级机器人厉害太多。 解说员分析道:“我们都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那么凭啥战胜初级机器人的奖金是一亿、战胜中级就有十亿?奖金是十倍的关系,性能就应该也是十倍的关系,即中级机器人要比初级的厉害十倍!” 李智云能否打败十倍于初级机器人的中级机器人?谁都不敢说,就连最铁杆最无脑的女粉丝都不敢说李智云必胜,万一说错了呢?万一李智云输了,谁能背得起这锅? 于是所有人就都把目光聚焦在李智云的脸上,想看李智云如何回答,是立即应战还是怎样,不料李智云却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头顶的夜空,说道:“不要急,有人想要给这场比赛的奖金加加码。” 给奖金加码?谁啊? 包括王洋在内的观众都不明白李智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所指向的夜空里也只有闪烁的星辰。 正猜测时,忽听夜空中响起一阵嗡鸣声,那嗡鸣声由远而近,随即有人指向西北方向的天空,“你们看,好像是直升飞机!” 在那人手指的夜空中,出现了几盏灯火,有红有绿,随着机器轰鸣声越来越响,灯火也渐渐清晰起来,人们终于看清,这的确是一架直升飞机,而且看这意思是要飞到体育场里面来。 直升飞机果然飞到了体育场正中心,也就是擂台的正上方,这地方可没法着陆,不过直升飞机似乎也没有着陆的意思,只是从机舱里放下来一挂软梯,软梯上挂着一个人,全场观众都很震惊。 在这个时代里能够乘坐直升飞机的人算不得什么牛人,但是能在今天这个场合乘坐直升飞机空降现场的人,就一定不是等闲人物,不然你试试?不等你飞到体育场,华东空管局就会勒令你降落接受处罚。 那么这个牛逼人物是谁呢?直播导播连忙给出特写,几乎立即就有人认出了来人是谁,“汤董!环宇药业的汤董!” 的确是牛逼人物。汤国华,环宇药业董事长,这个名字在一个月以前,或者说在历东制药崛起以前,足以让任何人闻之色变,不说别的,只论财富,就令人高山仰止——太有钱了啊!据说近两年的全球首富就是他,只不过他从来都不肯公开个人掌控的财富总值罢了! 汤国华面沉如水,下了软梯直接走到了王洋的面前,勉强挤出一副笑容说道:“王总,我是环宇药业的汤国华,有件急事请你帮忙。” 急事?能有多急?只看此人乘坐直升飞机赶到现场就知道一定是急事,问题是能有多急。王洋久闻汤董的大名,不敢怠慢,伸手相握道:“汤董有事找我,王洋自当效劳,只不过能否稍等一会儿?这里有一场比武即将开始……” “不行!”汤国华断然拒绝了王洋的提议,说道:“我的事情跟这场比武机密相关,可以说我就是为了这场比武而来,所以请您能够先找个清净些的地方,听一听我的要求,只要你愿意帮我,想要什么回馈你尽管开口,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要什么都可以。” 王洋一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能让一个全球首富说出这样的话,能是小事么?当即斜眼瞟了李智云一眼,见对方没什么表示,就点头道:“既然这样,汤董请和我到后台一叙。” 场间众人看得糊里糊涂,这位汤董是来看比赛的还是来搅局的啊?怎么来了就把比赛给中断了?然后就有人隐约猜到,李智云所说的有人想加码,说不定指的就是汤董的到来,可问题是李智云说这话时汤董还没来呢,飞机都还没影子,李智云又是怎么知道的? 满场之中,就只有李颖等寥寥几人才知道,汤国华跟李智云之间有着杀子之仇,不用问,汤国华一定是为了报仇而来。 王汤两人并没有在后台耽搁太多的时间,只十分钟左右的样子,王洋独自一人返回台前,面对全体观众宣布道:“不好意思,本公司之前的所做的宣传有一点小小的失误,在这里我必须向广大观众致以歉意。” 什么失误啊?观众们都听了一头雾水。只听王洋续道:“因为之前没有考虑到、会有人真的与中级机器人比武,所以我们的宣传过于笼统了,确切地说,初级机器人是不会伤人的,但是中级机器人有可能伤人。” 之前王洋以及帮助海曼公司宣传的美女主持人都说过机器人不会伤人,他们所说的机器人自然也包括中级机器人甚至是高级机器人,但是现在王洋却把这个说法给改了,改成了初级机器人不会伤人,中级机器人有可能伤人。 有可能伤人是什么意思?观众们纷纷询问,尤以云粉问得最多。 王洋看向李智云说道:“中级机器人动力强劲,一旦充分施展,就没法保证对手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担心因此受伤甚至死亡,现在就可以认输……” “耍赖!” “赖皮!” “海曼是个骗子公司!” “王洋就是个大骗子!” 云粉被王洋的说法激怒了,干嘛啊?让我们的偶像跟你的机器人打架,还有被机器人打死的可能?这活儿谁干啊?不干了!不带这么骗人的! 王洋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还存在另一个原因,原本我们没想到会有李智云这样的高手出现,以为随便来个五星六星的武者,我们把中级机器人的功率设定在低档位也就行了,但是谁让这位李先生武功这么高呢?我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蠢材,也只能把中级机器人设定到最大功率了,李先生,你怎么说?” 李智云呵呵一笑道:“我没意见啊,你让中级机器人出来就是了。打完了别赖账就行。” 他既然能够比别人都提前知道汤国华的到来,当然更能知道汤国华和王洋密谈的内容,刚刚在后台的一间临时密室中汤国华的原话是:“我汤国华不惜一切代价、务请王总让你的中级机器人杀死李智云!” 汤国华的诉求与王洋不谋而合,王洋也正因为李智云的嚣张而愤怒呢,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宁可让观众骂海曼公司欺骗观众、坑骗消费者,也要取了李智云的命。 李智云知道这些,却不会惧怕,因为他很清楚中级机器人的强弱在哪里,在他面前,一万马力的中级机器人和一千千瓦的初级机器人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找虐的菜。 王洋其实也担心李智云及时抽身,毕竟人和机器人比武一旦有所死伤就一定是人类一方,本身就很不公平,如果李智云以不公平为理由退出比武,谁都不能说他有什么不对。 然而此时李智云并没有退出的意思,王洋不禁心中窃喜,就把最后的声明说了出来:“既然你不退出,那么咱们可得提前说好了,万一你伤在中级机器人的手上,可不要找我们公司赔偿。” “放屁!” “胡说!” “人跟机器人怎么能打生死战?” “你们不赔谁赔?” 王洋的话又引起云粉一轮狂喷,李智云连忙伸手压住,看向说道:“请朋友们放心,只要是真正的华夏武功,就从来都不会输给洋夷的搏击,不论它们派出来的是大力士还是拳王,又或者是机器人,我保证我不会受伤!” 说罢又看向王洋说道:“我承诺,如果被你的机器人伤了甚至致死,我不会追究你和海曼公司任何责任,这是我自愿的!你让你的机器人出来吧……” 李智云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云粉也就无话可说了,就只能喊破了嗓子给李智云加油,尤其是当事人的李颖,一双眼睛都已经让泪水模糊了,你不过是帮我一个忙而已啊,用得着这样拼命吗? 李颖自然不知道,她之所以还能保持一份理智,是因为李智云没有把魔幻美颜用在她的身上。 王洋听了李智云的承诺却是自以为得计,连忙伸手拍了三下,后台走出来一个男性机器人,正是展会刚开始时站在他身后那五个机器人之一。 男性机器人上台,王洋立马撤回后台,以免节外生枝,舞台上就只剩下了这个身高马大的机器人和李智云一机一人,观众的呼声也都戛然而止,体育场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那机器人身高差不多有2米左右,比李智云足足高了一头,头颈壮硕,身材魁梧,遥遥向李智云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李存孝,既然你也姓李,我就让你先出招。” 华国自古有武谚流传至今,叫做“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这个“李”说的就是李存孝。 李存孝是唐末当世第一猛将,且有古往今来第一猛将之誉,后人认为只要是武将就没有能超过他的,可以与力拔山兮的西楚霸王相提并论,可见此人的武功何等盖世。 这个中级机器人既然敢用“李存孝”为名,自然是为了表示它的威猛无俦,观众们更是替李智云捏了一把汗,而那些不关心李智云胜负的男性观众就觉得很有意思,为啥王洋做出来的机器人都姓李呢?还有三个是不是也姓李?如果是,又该是什么名字? 他们却不知道这些机器人都是王洋刚刚命名不久的,其用意却是为了讨好李颖,准备好的谀辞是:你看,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的机器人都姓李。 “李存孝”表现得很是傲慢,似乎全然不把李智云当回事,李智云也不恼怒,只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李存孝这个名字你更配不上,不过这一次我不需要你改名了。” 众人也没听懂李智云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喜欢对方的名字,为何又不需要对方改名呢? 要知道刚刚李智云打败了“李莫愁”之后可是曾经勒令对方改名的,可是这一场不需要改名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对战胜中级机器人不抱信心? 在观众的猜测中,李智云缓步走向“李存孝”,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么狂妄,让我先出招,我就不跟你争这个先后顺序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一次我还会使用上一次对付初级机器人那四招,看好了。” 说罢又是一记直拳发出,打向中级机器人的左肩,正是太祖长拳里的一招横冲直撞,与他刚刚对付女机器人时的招法一模一样。 这样行么?观众见状就都不禁在脑子里画了个问号。 就算这一招再怎么厉害,此时原封不变再用出来,对方岂不是早就有了防备? 后台与汤国华并肩观战的王洋见状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屑:“切!” 你李智云觉得机器人就不会变通了?虽然装在“李莫愁”和“李存孝”身体里的cpu是一样的,但是通过量子纠缠原理做出来的智能系统岂能不知变通? 王洋所料没错,场上“李存孝”的确变通了,因为它和“李莫愁”的心态不一样,“李莫愁”是接连在速度和力量上被李智云挫败之后产生了思想压力,因而打得束手缚脚小心谨慎,但是“李存孝”却不是这样。 先前“李莫愁”面对这一招应对的是向右侧翼加右拳侧拍来拳,而此刻“李存孝”却是理都不理,准备硬生生地挨这一拳,同时一拳轰向李智云的胸口。 如果这是两个人在对打,那么“李存孝”这个打法就叫做拼命打法,但问题是“李存孝”是个机器人,身体是由f级合金铸成的,所以这打法根本就不是拼命,而是单方面地索要李智云的命。 第四五八章 冰火两重天 如果把这场比武中的机器人、换做深蓝或者阿法狗那样的智能系统,那么它在第二次面对与先前相同的招式的时候,采取的处理方式会是一样的。 更准确地说,对于计算机而言,面对一定的问题,它所能选择的处理方式就是“只此一手”,所谓只此一手就是最佳应对,只要外部环境的其它条件都没有变化,它的应对也会保持不变。 但是“李存孝”不是这样。 与计算机深蓝和阿法狗不同,海曼公司的机器人不愧是量子科技打造出来的新型智能机器,具有人类心态的cpu会因为心态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的处理方式。 “李莫愁”谨小慎微,“李存孝”却是目空一切,因为它深知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横,所以它从来都没看得起李智云,甚至在它的数据库和概念库里面,从来都不存在一个被它看得起的正常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它怎么可能谨小慎微? 正应了目前华国比较流行的那句话——“干就是了。” 所以它硬刚了一拳来打李智云。 中级机器人身高臂长,且拳速明显快于李智云那一拳,在人们的预想中,这一人一机的两拳交换,其结果只怕是李智云先被机器人打飞,反过来李智云将不会打中机器人。 这是这一瞬所有观众脑海中形成的预判。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下一瞬,人们看见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与提前想象出来的情形大不相同。 尤其是荧屏前观看直播的观众看得更是真切,中级机器人的拳头的确是先到的,但是不知为何就擦着李智云的胳膊偏出去了,画面里的李智云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似乎是机器人有意相让。 反过来由于中级机器人未作任何防御,在它拳头偏出的那一瞬间,李智云的拳头也打在了它的左肩,与人们料想的一样,这一拳没能打出任何效果,不要说机器人的上身没有半点摇晃,就连眼皮都没因为这一拳而眨动一下。 这简直比挠痒痒还不管用啊! 然而就在观众们如此认为之时,忽听机器人惨呼了一声,“啊!什么?” 一些反应灵敏的观众立马意识到这一定是李智云的“内力”起了作用。 难道又是刚刚折腾“李莫愁”的那种七伤拳? 再看中级机器人,只见他原本作势待发的左臂复又缓缓垂下,脸上却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道:“超低温?” 李智云的拳脚却没有因为机器人的反应而停滞,在机器人说出“超低温”三个字的同时,他的右膝已然顶在了机器人的左侧腹股沟部位,正是大圣拳那一招“以下犯上”。 奇怪的是,这一顶同样没能把机器人顶倒甚至顶飞,就在人们猜测机器人会不会再次吼一嗓子“超低温”时,机器人忽然带着哭腔嚎叫道:“氢氧焰?这怎么可能?” 李智云才不管它是哭还是笑,膝撞到位之后随即右腿回撤,顺着回撤的力道踢向身后,同时左脚为轴,迅速转体,右脚横扫而回,正是黑虎拳中的一招虎尾剪。 先前他对战“李莫愁”,这招虎尾剪扫向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做出了下蹲的动作,所以当时他迅速变招为旋风扫叶腿,这招虎尾剪并没有使全。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他右腿回扫过来的时候,“李存孝”已经呆滞不动了。 既然对手呆滞不动让你随便踢随便踹,为何还要变招?先踢一脚再说啊! 李智云当然不会拘泥于华而不实的套路,更何况中级机器人此时的瘫痪都是他制造出来的,早在预料之中,所以这一脚就结结实实地扫在了对方的右脸上。 一个身高1米80的人施展回旋踢,扫中身高2米的对手的脸,这得是多么飘逸的动作?即便是最擅长表演的跆拳道黑带九段也踢不出这么飘逸的一脚!场中顿时彩声雷动。 别管看得懂还是看不懂,总之这一脚是李智云踢中机器人了,这就值得喝彩,也必须喝彩! 女粉丝们尽皆喝彩,问题是女粉丝也不都是一个人孤零零来看比赛的,身边尽有亲友亦或追求者什么的,云粉喝彩,这些人多半也得跟着喝彩,不然的话,身边女伴必然发飙:怎么着?这么漂亮的脚法你都不喝彩,是想跟我对着干么? 所以场上彩声如雷。 李智云却并没有因为彩声而停止他的动作,一脚扫中对方的左颊之后迅即下蹲,旋风扫叶腿再告施出,观众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上面那一脚是否给机器人造成了伤害,机器人就被下面这记扫堂腿扫没了根基。 2米高的大个子轰然倒下,直接砸碎了舞台表面的玻璃钢,好在玻璃钢的质量还算不错,没有碎出一个大窟窿让它掉下去。 在轰然倒地的同时,观众们听见了“李存孝”的最后遗言:“我……死……了。” 就好像垂危的人类伤者那样,中级机器人这三个字说得无比艰难,就仿佛只为了这三个字耗费了它体内残存的全部能量。 机器人也会“死”么?观众们惊愕不已,然而这中级机器人再无动作,更无声息,真的像是死了一样。这时候观众才理解了之前李智云为什么会说它无需改名,死人还需要改什么名? “李智云,你好过分!”王洋怒气冲冲地从后台走了出来,指着李智云质问:“你要击败它,令它丧失行动能力也就是了,你冻碎了它的肩周、烧毁了它的髋轴还不够吗?为何还要烧熔所有焊锡点?冻碎所有线路板?短路烧毁cpu?” 王洋这番话令观众们听得一头雾水,李智云只不过是打中了机器人一拳,撞中了一膝,踢中了两脚而已,怎么就出现王洋说的这些事情了?直播画面里也没有这些啊! 有些观众回想起这个中级机器人临“死”以前曾经惊呼的两个词汇,一个是“超低温”,一个是“氢氧焰”,难道说李智云的身上有着某种特殊的装备,可以让他在攻击对手的同时释放强冷或者是炽焰?这可就不能乱说了。 王洋也不管观众怎么想,仍然自顾自地声讨李智云:“你不仅彻底毁掉了它的智能系统,把它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还释放了核电池的能量,给我公司带来极其重大的损失,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观众们这才知道中级机器人的遭遇是什么,合着这机器人被李智云彻底废了,连回收维修的价值都没了,明悟的同时却又不禁大惑不解,怎么感觉这中级机器人比初级机器人更容易打呢?难道王洋真的是个骗子? 在王洋痛斥的过程中,李智云始终若无其事地站在舞台上,仿佛王洋追究指责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直到王洋说完,他才懒洋洋地说道:“你说完了?那么是不是该我说了?” 王洋愈发被李智云的态度激怒,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智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就奇怪了,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呢?” 王洋本来已是怒气冲天,听见这话就更受不了了,只不过他必须顾及自身的形象,却是不能骂什么脏话出来,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指着李智云说道:“你……” 眼见这两人要打起来,美女主持人连忙过来劝阻,“智云小哥哥,你怎么了?” 这可是国家武综局联办的重大赛事,又是面向全球直播的,变成两个人之间的掐架可不行。她有心偏向李智云,但是事实却是李智云先说了难听的话,所以她觉得必须先劝李智云。 李智云呵呵一笑,指着王洋说道:“你问问他,他是否曾给他的机器人下达指令,让机器人务必将我杀死在擂台上?” 王洋闻言顿时心头一凛,心说这事儿只有我和汤国华知道,李智云如何知悉?这不是见鬼了么?当即指着李智云矢口否认:“你这是诬陷!” 李智云冷眼看着王洋,说道:“你这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到此处转头看向转播席上的那位蒙古族女导播,说道:“这位姐姐,请允许我借你的设备播放一个视频。” 说罢也不等女导播同意,就指向体育场两端的大屏幕说道:“各位观众请看大屏幕!” 随着他的语声,大屏幕中竟然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画面中正是王洋和汤国华两人,汤国华咬牙切齿地讲述了他和李智云之间的仇恨,要求王洋帮忙杀死李智云,只要王洋肯帮忙,他什么条件都答应。 然后是王洋亲口向汤国华保证:“你放心,李智云死定了!中级机器人全身都是钛合金材料铸成,防御上根本不必担心人类的攻击,进攻方面有一万马力,我这就安排机器人在这一场比赛中杀死李智云!” “这……这是假的!这是伪造的!有人陷害我!”王洋声嘶力竭地辩驳,但是这辩驳在此刻众人的眼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没有人肯信他的分辩。 且不论李智云是如何得到了这段视频,也不论李智云是怎样通过直播设备把这段视频公开播放出来的,只说这段视频若是李智云伪造出来的,那么视频里面那后台的场景和汤国华王洋两个人如何解释? 是李智云提前知道汤国华会来到体育场,然后提前做好了两个与王洋和汤国华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又提前在这间临时的后台静室中录好了视频,只等王洋和汤国华进入以后再来构陷他们么?这绝对不可能。 没人相信是肯定的,因而引起的骂声一片更是不可避免的,几乎全世界的女性都在骂王洋不要脸,在一片怒骂声中,王洋的声音渐渐虚弱了下去。 任他再怎么高傲自大,也扛不住全球女性的群起而攻,也不止是他王洋,换了谁也受不了这么大规模的狂喷,直接成了人类的公敌了。 最后还是李智云伸出双手压下了粉丝们的怒火,说道:“你们说这位王总是不是很不要脸?他都让他的机器人杀我了,却对我废了他的机器人横加指责,要脸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么?” “对!” “智云你说的对!” “把机器人砸了卖废铁!” “直接把王洋砸死!” “打倒王洋,打倒海曼公司!” 眼见一场半商业半政府组织的活动变成了对海曼公司的声讨会,大会举办方自然无法接受,陆续有人登台请求李智云息止纷争,毕竟若是这场展会变成一场闹剧对整个华国都影响不好。 女主持人也连忙岔开话题,用她清脆悦耳的嗓音穿透了观众席的呐喊,“智云小哥哥,你是怎样废掉中级机器人的?用的还是武功么?我看你刚刚出招与之前对付初级机器人时完全一样,为何结果却不相同,初级机器人没事,却能废掉中级机器人呢?” 李智云一不留神又引起一片义愤,也在做着安抚动作,恰好主持人来问,就趁机说道:“好了好了,朋友们先别骂王洋了,我要回答主持人的提问了。” 直到观众的情绪稍稍缓和,李智云才解释道:“这问题很简单,招式的确没变,但是我这一次用了内力。” 美女主持人连忙追问:“内力?是七伤拳内力么?” 李智云摇头道:“不是,第一拳我用的内力其实是玄冥掌力,先是释放出零下一百摄氏度的超低温,冻住了中级机器人体内传动轴以及咬合装置里面的润滑油,哦,大家应该都知道,计算机在零下一百摄氏度的时候也是无法工作的。” 观众们恍然大悟,难怪那机器人会恐惧地喊了一声“超低温”,原来是这样。 普通计算机在-5c以下工作就有些困难了,最“怕冷”的当属机械硬盘,然后主板上面的电阻和电容等元器件也都不能在-30c以下工作。 虽然cpu可以承受-100c以内的低温环境,但是计算机系统毕竟不只是一个cpu在工作,其中任何一个部位罢工都将导致整个系统运转失灵。 美女主持人膜拜赞叹之后又问:“那么氢氧焰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智云笑道:“海曼公司的科技还是可圈可点的,他们考虑到了机器人遭遇低温环境的可能,在机器人的体内安装了加热装置,当我把强冷增加到零下二百摄氏度,冻碎了机器人肩部的万向轴之后,它意识到了超低温的危害,立即开启了加热装置……” 李智云这番话牵扯到的科技知识有点多,解说员连忙帮着给观众科普:“物体在超低温下分子结构会变得极其不稳定,曾经有人用液氮做过实验,实验中普通钢铁在零下一百二十摄氏度时就会变得极其脆弱,一敲就碎……” 舞台上李智云继续说道:“他开启加热装置的时候我那一招大圣拳正好顶中了它的腹股沟部位,此时它为了驱散体内的严寒而加热,体内如同一只火炉,我就换了一种叫做赤炎拳的内力,给它添了一把火。就把它髋关节的传动轴烧熔了,他以为那是我放出的氢氧焰,其实不是,不过温度倒是差不多。” 第四五九章 十万马力的翻版钢铁侠 氢氧焰是和氧炔焰各有千秋的一种高温火焰,可以烧熔那些熔点极高的物质,尽管海曼公司在设计机器人的时候考虑到了高温环境,却也抵受不住如此超高温度的火焰来熔炼。 高温不仅烧毁了机器人的髋部传动轴,同时还融化了他体内近乎全部的焊锡点,如果说仅仅是冻碎了左肩、烧毁了左髋、机器人还能剩下半边肢体可以动作的话,那么当它体内的绝大多数焊锡点被烧熔之后,它已经形同废铁了。 “最后那两脚,只是为了把它击倒而已,先踢脑袋令其重心下沉,再踢脚踝,这跟踢前面那个初级机器人是一样的道理。海曼的王总认为我的力量不足以踢倒他的中级机器人,我就踢倒给他看看……” 李智云如是说,“至于踢中左颊的那脚震碎了它装在头部的cpu,算是搂草打兔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智云这一番话说出来,全球观众都不禁佩服不已,佩服的不是李智云的武功有多神妙,而是他知识面的宽广,若非他的知识这样丰富,知道如何针对机器人的内在构造调整进攻手段,又如何能够如此轻松地废掉中级机器人? 当即就有家长以李智云为例来教训儿女,你们总说文化课学了之后全无用处,你看看人家孩子,就是练武都与文化课息息相关……这一刻,李智云光荣地成为了“人家孩子”。 美女主持人也无比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武功和科学知识的关联竟然如此紧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李智云摆手谦逊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能够决定你最终成就的是你读过的十年书,而不是我这一席话,如果你没有读过书,我这一席话就一点用都没有。” 随后面向观众:“其实我们学过的知识都是有用的,只看你想不想用它,不论是谁,如果如弃敝履一样把他学过的知识全部抛掉,那只能说明他脑残,抛弃了他足以受用终生的财富。” “你就吹吧,别人认为你是科学指导武功,我却知道你是依靠偷窃人家的秘密才打赢了这两场比赛!”一旁的王洋酸溜溜地说道。 王洋的确有理由怀疑李智云偷窃他的秘密,否则李智云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地知道机器人的内部结构?再加上自己和汤国华密谋的事情都被人拍成视频了,就更坚定了他的怀疑,自己身边有内鬼啊! 李智云懒得跟王洋解释,只淡淡说道:“第三场还比不比了,若是比就抓紧开始,若是不比就把十一亿奖金拿出来,然后当众宣布你放弃对我女朋友的追求。” 王洋听罢就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你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自以为是的人,你以为你赢了我手下两个机器人就代表着打败我了?第三场当然要比!而且是我亲自跟你比!” 观众闻言尽皆愕然,中级机器人失败了之后,出战第三场的难道不该是高级机器人么?怎么成了王洋本人了?这还是人机对战么? 不解之下,就纷纷询问出来。王洋答道:“我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本公司的高级机器人还只是一个概念,并没有形成投产,目前还在完善设计之中。” 王洋也很无奈,他从来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战胜中级机器人,其实以中级机器人的配置,就算华国的八星武者、九星宗师来了也没有赢的可能,更何况那些九星宗师根本就不会亲自测试机器人。 赢了没什么光彩,输了可就丢人丢大了,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干。 君不见号称华国第一的庄宗师以及东胜武馆的馆主九星宗师程明弟都没到场么,许婧媛虽然到场了却根本没有参与测试的意思。 华国所谓的大师、宗师一贯如此,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直到今天,从来都不敢跟欧美强者擂台上见输赢,就只会躲在国内玩嘴炮,吹大牛。 他本来是这样认为,然而却偏偏蹦出来一个李智云,跟高武那班人不是一路,却是狡诈得很,居然连克初级中级两级机器人,这就没办法了,他只能说出实情并且亲自上阵。 观众们不知道王洋的无奈,一个观众立即反问道:“那就是没有高级机器人咯?” “有!”王洋笃定地回道:“我就是高级机器人!” “啊?”全场众人大哗,闹了半天,王洋也是个机器人,莫非海曼公司是由机器人创立的?这好像不合米国的法律啊! 更有人进而产生疑惑,你王洋一个机器人跟李智云争什么女朋友? 只有李智云知道王洋没有说谎,王洋虽然不是机器人,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机器人,因为他效仿了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在自己的胸口掏了一个洞,装了一部最先进的第二代核电池。 而且李智云更知道,王洋之所以敢于放出狂言,说敢跟任何人比任何强项,就是因为他不仅给自己安装了十万马力的核动力,而且还设计了一些足以媲美钢铁侠的战甲以及先进的武器。 从斯塔克工业购进的、能够媲美第一代钢铁侠那块核电池的电池只有一块,他怎么舍得装在机器人的身上再卖给别人?只能装在自己的身上,只有强大了自身才具备争霸世界的基础,不然分分钟就得让那些政权或恐怖组织给灭了。 所以王洋是既可以飞到天上去拍战斗机驾驶舱的玻璃,也可以像一枚钻头一样钻到地底,即使是严寒和高温环境也能出入自如。 钢铁侠的第一代战甲曾经遭遇过一次尴尬,那就是爬升到8000米高空的时候,遭遇低温环境导致动力系统失灵,因此对战甲失去了控制,后来托尼特意修改了这个bug,从此钢铁侠的战衣再也不怕低温环境。 王洋的战衣虽然不敢说能够赶上并超过钢铁侠战衣的最新款,但是在抗低温这一项功能上是绝对达标的,在全场惊呼声中,王洋已经穿上了一身金黄色的战甲,身形迅速增长到2米以上,站在舞台正中恰似一尊天神,威风凛凛。 “等等!”一个女声响起在观众席上,一些有心的观众都记得这声音是许院长许婧媛的,连忙往她所在的位置上看去。 果不其然,许婧媛一具丰满的身子已经飞在了半空,在观众惊愕的目光中飞向舞台。 虽说体育场的看台采用的是梯形设计,从上面往下跳能跳很远,但是谁敢像许婧媛这样往下跳啊?这隔着四十多米呢,寻常人根本跳不到舞台中央就得摔在前排的椅子背上,再者说在这种场合往舞台上跳,那不是没事找事么?即使跳上去也得被安保人员扭送出场。 但是许婧媛就敢这么跳,别人也不敢说她什么,论背景,她是九星宗师,在华国享有极为优渥的待遇,说白了就是享受特权;论地位,她是世界联合医院的院长,跟国际卫生组织都很熟。 这样的女人,她要往舞台上跳,那就只有任她跳了。 就好像之前汤国华乘坐直升飞机直接空降也是没人说个不字。 不过话又说回来,许婧媛这一下跳得是真远,横掠四十多米直接飞到王洋和李智云之间,一般武者还真做不到这一点,由此显示了她的九星宗师绝非浪得虚名,是有真功夫的。 许婧媛的登场打断了王洋和李智云的节奏,李智云似乎知道许婧媛上来的用意,也不问,更不去看她这位百合同志,只似笑非笑地把头仰起,去欣赏夜空的星斗。 王洋却不知许婧媛的来意,立即问道:“许院长你这是……” 许婧媛说道:“我想到了一些破解李智云招式的方法,想提前给你说一说,以免待会儿你重蹈前面两个机器人的覆辙。” 这话一出,全场大哗。许院长啊许院长,你不帮李智云也就算了,怎么能帮王洋呢? 如果把王洋当做机器人,从人机对战的角度来看,任何人都应该站在李智云这一边,因为大家都是同类; 而若是把王洋当做人来看,这时大家都已经知道王洋早已入了米国籍,米籍华人也是米国人,你怎么能帮着米国人打中国人呢? 许婧媛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看向观众朗声道:“我就是要帮王洋,谁让他把我们高武人贬得一无是处?我要让大家都看看,古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高武照样可以破了他的招式!” 就在刚才这段时间,许婧媛始终都在用手机跟她的师父用保持联络,在观看了李智云连续两场比赛之后,庄博易自认为找到了对付李智云的办法,并把这个办法告诉了许婧媛。 许婧媛立即如获至宝,飞身下来要把这些招式告诉王洋,想借王洋的手收拾李智云,只要王洋赢了,高武人的名声就上去了——看,王洋是用我们高武的技巧战胜了李智云!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洋居然拒绝了她的好意:“许院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心领”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不要”。通常说心领就等于是说不要,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王洋为何要拒绝许婧媛的帮助呢? 却见王洋双手一扬,左手亮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右手则是一柄冷气森森的宝剑,说道:“就凭李智云这两下子,我王洋还用不着借助别人的办法来赢他,许院长,你的好意待会儿我自有重谢,现在请你让开吧。” 左刀右剑?李智云忍不住笑了,玩这个你还能比得上公孙云鼎和公孙止祖孙么?说道:“怎么着?这把要跟我比兵器了?成,我就陪你玩玩,不过还是要问你一句,这一场胜负有没有奖金呢?” 看着许婧媛讪讪地走向了后台,王洋才冷声说道:“不错,这一场我是要跟你比兵器,至于奖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赢了,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话等于没说,言外之意就是你根本赢不了。 李智云摇头道:“那不行,那样你会说我狮子大开口,到时候会赖账,你这人的人品太差,我信不过,还是提前定下,到时候即使你赖账也有全球观众作见证。” 汪洋怒道:“那你就说个数吧,少啰嗦!” 李智云笑道:“后台那位汤董事长不是准备给你提供一百亿米金的赞助么,咱们就赌这一百亿米金好了,你看怎样?” “行!就一百亿米金!”王洋说话间脚下就喷出了两团炫目的火焰,随着这火焰喷在舞台的玻璃钢台面上,他那巍然的金甲躯体也在冉冉上升,一直升到了距离地面近百米处,那火焰倏然变弱,将他一具身躯悬浮在空中,说道:“你上来吧!” 李智云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摇头道:“干嘛啊?这是要比飞行啊,还是比战斗?怎么这舞台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还是怎么着?” 王洋认为李智云绝对飞不起来,所以故意先飞起来营造一个优胜的气势,此时便哈哈大笑,揭露道:“我说过,比什么你都不行,哪怕就是比飞行,你也是输定了,我这副战甲发动起来能够输出十万马力,在舞台上跟你打我会误伤了观众!” “啊?”观众闻言尽皆惊呆,居然是十万马力! 十万马力是个什么概念?懂得物理的人都知道,十万马力已经可以推动一艘运载火箭飞离地面,更可以为一艘巡洋舰或者航母提供动力了。 而那些不懂物理的,只要了解倭国科幻动画片铁臂阿童木的人就能够知道,倭国动画片里的机器人阿童木的动力就是十万马力,那可是足以统治整个地球的存在! 就算没看过倭国动画片的观众,看见此刻王洋的本领,也能联想到漫威的钢铁侠,此刻的王洋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钢铁侠啊! 这么强大的王洋,李智云如何打得过?更何况李智云根本不会飞。 只听王洋在空中继续说道:“如果你没这个本事就承认,我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就得先把舞台附近的观众疏散一下!” 李智云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来不想跟你一样哗众取宠,但既然你这么说,我要是不飞起来,你还真以为华夏古武不能飞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舞台的边缘,向一名手持粉色荧光棒的女粉丝微笑说道:“借你的荧光棒给我用用。” 那女粉丝激动得险些晕过去,连忙站起身将荧光棒递给李智云,李智云接棒在手,往空中一抛,那荧光棒就稳稳地悬浮在他脸前的空中,随即只见他的身躯轻轻一跃,就站在了那根荧光棒上面。 第四六〇章 徒有其表的强大 李智云踩着荧光棒悬在距离舞台2米高的空中,似乎是有些不适应,想再找一找平衡,身形凝滞在那里许久未动。 既没有像王洋那样蹿升,也没有掉落在台面,这景象同样引起了观众们的一阵惊哦。 能够保持身体悬在空中,不往下掉,这是什么功夫?观众们不禁面面相觑,都想从别人那里找到答案。 在李智云升空以前,观众们以为李智云已经输定了。 王洋竟然拥有十万马力! 这十万马力,若是放在一艘航母或者是一艘运载火箭上面还算不得如何恐怖,但是放在2米左右一个“人”的身上可就不一样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人”做不到的? 这道理基本上是个人都能想明白,所以此刻观众们对李智云的结果已是悲观到了极点,就连最铁杆的粉丝都喊不出“智云必胜”的口号来了,胜得了吗? 只不过现在李智云也飞起来了,这场比武就有了新的悬念,虽然李智云“飞”的有些不够威风,不如王洋飞的那么炫,但毕竟是飞起来了,至少在飞行这一项技能方面没有铁定输给王洋。 “动了!” “上升了!” 一阵兴奋的呼声从女粉丝口中传出,踩着荧光棒的李智云果然开始上升,只不过比起此前王洋的上升速度要慢了许多,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随时都在担心掉落下来。 “李智云到底是怎样实现的飞行?看不懂啊!我怎么觉得他飞行的方式比王洋飞行的方式更高难呢?” 解说员是内行人,也是有着较强的逻辑判断能力,王洋的飞行方式是人们可以想象出来的,当然也容易被人接受,但是李智云的飞行方式就不在人们的想象之中了。 连想象都想不出来的情景,如何能用科学道理去解释?而通常来说,对于无法使用认知以内的科学来解释的现象,人们都不易接受。 “李智云的飞升已经违反了物理常识了!这等于是自己揪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离开地面……这如何能用科学来解释?” 此时地面上的摄像装置以及灯光都被转播人员转到了空中,无数道光柱扫向悬浮在空中的王洋,以及正在冉冉升起的李智云,就像二战时遭遇空袭的一方找寻空中的敌机一样。 忽然间有人喊道:“大家快看王洋的脚下!” 人们这才惊奇地发现,王洋双脚下那原本渐渐变弱的火焰竟然全部熄灭了。或者说是被他关闭了。 但是没有了这种推进火焰,他为何还能悬在空中不掉下来? 这下解说员更加困惑了,“太神奇了!这两个人的滞空方式前所未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样做到的?”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了当世科学界最牛的霍金教授也在观众席中,就脱口说道:“如果霍金先生能给我们讲解一下就好了。” 众人循声看向霍金所在的位置,却见霍金身边的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白人保镖忽然站了起来,用中文大声说道:“给我一只麦克风。” 主持人连忙一路小跑把无线话筒递给了那名保镖,保镖随即说道:“霍金教授说这两个人的飞行方式都可以用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里的反重力概念来解释,具体的反重力概念你们可以自己去网上搜索……” 关于引力,牛顿力学与爱因斯坦相对论是两种互为补充但并非完全协致的理论。牛顿将引力描述为物体质量之间的相互作用,与时空无关,爱因斯坦则认为,物体的质量和速度的变化会引起周围时空中力场的变化。 比如ufo的高速旋转就会导致它自身质量变轻,同时引起周围空间力场的改变,进而抵消星球引力,这就是反重力概念的一种体现。 霍金的保镖说道:“霍金教授说,王洋的起飞方式比较传统,目前的悬浮状态则是通过反重力场来实现的,却不如李先生的飞行方式先进……” 什么?人们听到这里都很惊愕,觉得是不是保镖的转述出了错误,李智云这种其貌不扬的升空怎么可能比王洋的更先进? 只听那保镖又道:“是的,你们没听错,我的转述也没有出错,霍金教授说李先生的空间飞行方式在技术上整体优于王洋的飞行装置,这种飞行方式在华国周朝以前很是盛行,是练气士通用的技能,当时的人们把这种飞行方式叫做……御剑。” “啊!” 观众们都震惊了,原来李智云竟然懂得御剑!原来他踩着荧光棒升空就是在御剑!御剑飞行! 霍金的品评令华国观众无比骄傲,原来我们华国在周朝以前就已经领先当今的米国了! 在骄傲的同时,人们又不禁懊恼,既然在周朝以前我们就在飞行方面获得了如此惊人的成就,为何周朝以后又不行了呢? 没等人们提出这个问题,已经升到了百米空中的李智云说话了:“霍金教授说得没错,御剑飞行是华夏自古就有的出行方式之一,就好像现代人骑自行车一样简单易学,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说到此处看向悬浮在空中对面30米开外的王洋说道:“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比飞行也不是不可以,你说个目的地出来,是月球还是火星,咱们飞到那边去打。” 王洋立马不屑地怼了回来:“霍金教授夸你几句就找不着北了是吧?人家那是跟你们华国人客气呢,你听不出来啊?就你这速度,飞到月球不得猴年马月啊?我可没时间陪你耗,亮你的兵器出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李智云哈哈一笑道:“说我速度慢是吧?那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速度。”说话间右手五指箕张,脚下那支粉红色的荧光棒就好像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倏然飞入他的掌心。 “这就是我的兵器!它的名字叫做无情剑!” 多情剑客无情剑。 无情剑只是无情剑客所用兵器的泛指,既可以是一根竹竿,也可以是一片竹篾,总之不论什么东西到了无情剑客的手上都能够洞穿敌人的咽喉。 “我要出剑了,你看准了!”李智云朗声警示,然后抖手出剑,包括汪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眼睛一花,视野中再无李智云的身影。 只有王洋一人感觉到了李智云的存在,更确切地说,是感觉到了李智云手中那支荧光棒的存在——其实他也没有看见李智云的身体去了哪里,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咽喉已经被一件物事洞穿。 那物事分明就是李智云手里的那支荧光棒! “这速度够不够快呢?”李智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同时人们惊愕地发现他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刚刚消失的位置,而在这前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除了王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原地隐形。 “我承认,你的速度的确够快,而且比我的速度更快!” 事实面前,王洋无法辩驳,若是利用观众们的视觉缺失来说谎,又怕李智云再次拿出一段慢放的视频来拆穿,所以只有老老实实地承认。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打脸,但是却很值得庆幸。 先前他认为李智云只是在陆地上能够快速移动,到了空中就不行了,就好像没有喷射推进装置的无动力滑翔翼,如何跟喷气式战斗机比高低? 然而结果却发现李智云非但在陆地上神出鬼没,就是到了空中也能快得令人匪夷所思,这就等于提前给了自己一个提醒,告诉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展开攻击。 所以他狞笑着说道:“但是你若是认为只凭这两下子就能战胜我就未免太过天真了!” 咽喉的确被荧光棒洞穿了,但是在经过纳米科技编织而成的护甲防护、以及战衣配备的能量护盾的防御之后,还有“绝境改造”系统强大的治愈能力,瞬间就修好了咽部破损的肌理组织,就等于是毫发无伤,有惊无险。 “你以为我刚刚是想要你的命么?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速度而已。”李智云淡淡回道。 李智云并没有吹嘘,他之所以一击命中之后立即飚回原处,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的虚实,同时他早就知道刚刚这一剑伤不到对方。 他并没有打算杀掉王洋,至少他不会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杀掉王洋。因为王洋有一个国内高层的父亲,若是眼下快意恩仇,那么今后狄立东和尹艳梅就一定会遭到残酷的报复。 所以他只是要让王洋出尽洋相,最后乖乖地放弃对李颖的纠缠,从此不敢在华国装逼就可以了。 李智云知道王洋的底细,王洋却知道李智云的能耐?还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李智云的底牌,狂笑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会说,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会说也挽救不了你的惨败,你会死得很难看!” 不等把话说完,手上的刀剑同时光芒暴涨。 何止是光芒暴涨?原本只有一米多长的刀剑瞬间增长了几十倍,变成了三十多米长的光刀和光剑!炫目的刀光剑影几乎将人们的视野全部覆盖,如同拍岸的怒涛一样卷向李智云。 “啊,这是能量刀?能量剑?” 下方体育场仰望天空的观众同时惊呼,人们终于见识了王洋的强大,这么长的能量刀剑横亘夜空,速度不快又如何?他根本无需速度,只要站在原地就能将远在三十米开外的李智云剁成肉馅! 李智云还能怎么打?只能认输了啊! 悲观的人们再也不敢为李智云加油助威,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人们只希望李智云赶快认输,也好保住一条性命。 然而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刻,却听见了李智云一声长笑,“能量刀剑又能怎样?不要忘了,论及舞刀弄剑,我们华夏人可是他们洋夷的祖宗!” 说话间只见一道粉红色的光柱划过夜空,在匹练也似的刀光剑影中逆势飞扬。 就好像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无论岩石多么沉重坚硬也挡不住它的茁壮成长,那几乎遮蔽了天空的白色炫光根本挡不住这一道粉红色的光亮。 “啊!”随着王洋爆发出一声惨叫,这一次人们清楚地看见那道粉红色光柱击中了王洋的胸口,而王洋发出的刀光剑影却仿佛只是漫过了李智云的身躯,并没有给李智云造成任何伤害。 人们这才隐约想到:自古以来大海无时无刻不在拍击岸边的礁石,却从来都没能把礁石拍碎,无数次的冲刷,也只不过是给礁石洗澡罢了。 “你不能攻击我这里,这不公平!”天空中传来了王洋的抗议声,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虚弱,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强势和得意。 只有王洋才知道李智云的气剑是可以剥离他的动力装置的,正所谓一剑穿心,即使它的战甲具有强大的修复治愈能力也不行,一旦胸口的核电池被人挖掉了自己就失去了一切能力! 失去了核电池的动力,再先进的战甲也没用了,甚至不如一块遮羞布! 李智云都不用直接杀人,只需任凭自己重重地摔落下去,就会摔死在舞台的玻璃钢台面上,那惨状绝对比跳楼自杀的诗人还要悲惨百倍。 最悲催的问题在于,他根本挡不住李智云的气剑线路,哪怕他刻意使用能量刀光和能量剑光封锁胸前的一方空间,也挡不住粉红色的气剑光柱逆袭穿过! 李智云淡淡的声音响起在夜空:“哦,原来你的胸口是不能打的,不能打、你跑到华国来干什么?又来这奥体中心干什么?躲在家里继续做你的清秋大梦不好么?” 王洋哑口无言。 地面上的观众都呆滞了,谁都没能想到如此强大的王洋居然根本不是李智云的一合之敌,却听见李智云继续说道:“其实观众朋友们根本不必为我担心,你们只要明白一个道理,不论他米国的科技有多么神奇,但是最基本的想象力决定了他们的终身高度。” 观众们还都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之中没能醒来,也没能听懂李智云这段忠告,李智云只能进一步的诠释:“你们不要只看见他们搞出来的刀和剑如何夸张、如何先进,你们要明白,舞刀弄剑是需要刀法和剑招的,你们可以问问他们,懂得什么是刀法,什么是剑招吗?” 长期以来,华国的现代人都被西方的文化给蒙骗了,看过无数好莱坞大片和米国神剧,然后就觉得米国影视作品中的战斗才是真实的、科学的,且是代表着世界先进水平的。 殊不知米国文化缔造出来的米国人的头脑,从来都不知道武功是怎么一回事。 在米国人头脑中所认知的人类之间的格斗和拼杀,从来都是你揍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蛮打和瞎打,即使上升到战甲和高科技的高度,他们所能想象出来的战斗也只是你来我往地对轰罢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这就是米国人所能想象出来的战斗,跟历史悠久、文化璀璨的华夏文明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点都不过分地说,就凭现代米国人对武功的理解,去给华国古代武者提鞋都不配! 王洋所拥有的,就只是这样的战斗技巧和战术素养,又如何打得过真正的武者李智云? 也不要说是王洋,就是那位米国人崇拜的英雄,真正的钢铁侠来了,也只能在李智云的面前跪下唱征服! 第四六一章 霍金的评判 左刀右剑,能量刀剑。如果把此刻的王洋换做华国古时的公孙云鼎或者是公孙止,或许还能给李智云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但是眼前这位崇尚米国并加入了米国籍的王洋却是一点制造麻烦的能力都没有。 王洋只能认输。他已经秉承了米国人的秉性,宁死不投降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打不过就投降才是米国人的光荣传统。 “不打了,我认输。” 王洋主动降落在舞台上,收了战甲,当众仰首认输。 李智云也缓缓降落,把那支荧光棒还给了台前那名女粉丝,女粉丝幸福的都快要晕过去了,泪流满面颤抖着接过了荧光棒轻轻抚摸,仔细察看,仿佛想要从这支荧光棒中找到李智云神圣的原因。 “认输就交钱。一百一十一亿米金,转账吧,你知道我的虎头。”李智云平静地看着王洋。 王洋很想赖账,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抵赖?这帐赖不了啊,连忙向后台喊话:“汤董……” 汤国华面如死灰地出现在舞台上面,按照两人提前的约定给王洋转了一百亿过去,他并没有对王洋彻底失望,他觉得今后还可以继续跟王洋合作下去,可以慢慢寻找李智云的短板再提供给王洋,直到杀死李智云为止。 毕竟除了王洋之外,他实在找不出另一个有可能杀死李智云的人选了。 李智云当然知道汤国华的想法,笑呵呵地看着后者说道:“汤董,要报仇你可得抓紧了,明后天我大概会去火星踏青,我觉得你不具备到火星上追杀我的本事,而且未必能活到我从火星返回那一天,你说呢?” 汤国华脸色铁青,却是一语不发。反正现在是杀不了李智云了,不论说什么都是打自己的脸,索性不跟李智云对话,看向王洋安慰道:“王总不要灰心,我们还有机会,我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许院长的意见。” 汤国华这么一提许婧媛,李智云也就想起来了,看向刚刚暂时进入后台、此刻向外观望的许婧媛说道:“还有你也是一样,你们玩高武的若是不服,随时都可以来跟我比一比,但是需要抓紧,别等我去了火星之后再在背后吹牛。” 许婧媛气得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应声,刚刚李智云的表现已经将她震慑住了,原以为李智云不过是仗着会些古武的花招人前显圣,没想到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她不得不承认李智云的强大,李智云这本领,已经可以跟传说中的神仙一较高下了,甚至神仙也要看是哪一位,一般的神仙都未必能赢得了他。 现在再回想起刚才自己想要提供给王洋的建议,那简直就是个笑话,幸亏王洋没听自己的,否则连同自己的脸也会被打得啪啪响。 她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被李智云如此嘲讽,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李智云,我记得你刚刚说过我们这些练高武的都是被金钱蒙蔽了智慧,所以才被外国人压得抬不起头来,你承认你说过这句话吧?” 李智云知道许婧媛要说什么,却不点破,只回道:“这话是我说的啊,怎么着?” 许婧媛道:“你说我们的时候振振有词,可是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是挖空心思想要赚钱的那种人么?看看这一场比赛下来,你屡次要求海曼公司提前说好奖金数额,这不是钻到钱眼里了又是什么?”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可不像你,出任世界联合医院的院长还要针对薪金讨价还价,我是拿了这场赛事的奖金,可是我不是为了给我自己用。” 许婧媛以为李智云是在掩饰,就来了个将计就计,激将道:“不给你自己用又给谁用?难道你还能立即捐了不成?” 李智云哈哈笑道:“这次你说对了,我要成立一项基金,为了有可能出现的真正修炼华夏古武的武者做储备,只要将来谁能打败这些玩高武的或者是米国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都可以申领这项基金,就算是我给他预留的奖励!” 许婧媛哪里肯信,说道:“得了吧,你别当我们都是三岁的孩子呢?钱落在你口袋里,谁知道你怎么用它?” 李智云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这笔钱落在我的口袋里了?你可以问问王洋转账的账号,然后查一查那个账户的户主是谁。”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论能否成功穿越回到隋朝,能够确定的是只要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任何财产,之所以一定要把海曼承诺的奖金拿过来,只是为了惩戒王洋罢了。 在这个前提下他自然不会把赢来的奖金存在一个属于他的户头上,因为他需要让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形成这样一个观念——这个世上从来就不存在李智云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给出的户头其实是用国家武综总局的名义生成的,户主的姓名是王大龙,王大龙是武综总局专门负责接受快递有件的一个勤杂工。 总之他能够随意控制任何一家银行的网银系统,要生成一个户头就是一动念那么简单。 许婧媛对他这个说法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这种情况下如何去询问王洋?那不等于是给王洋的伤口上撒盐么?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王洋忽然说话了;“好了,这时候也不要说些没用的了,李智云,比武的确是我输了,奖金你也拿到手了,现在我们可以比一下我的最强项了,谁输了就退出这场情感纠纷。” 比武是赢不了李智云了,但是王洋仍然不甘心就此认栽,他至少要找出一样特长来压过李智云。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为了争夺李颖才这样做了,而是为了在全球观众面前挽回他那张已经被“踩到土里”的脸。 李智云早知道王洋会来这么一手,却故作不知,说道:“原来战斗不是你的最强项啊,好啊,那就说出你的最强项来,咱们比就是了。” 众粉丝闻言立即不乐意了,纷纷替李智云鸣不平: “王洋你还要不要脸?比武你都输了,还能比什么?比谁更不要脸吗?那我云可比不过你!” 王洋只当没听见,朗声说道:“我要跟你比智商!” 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要跟别人比智商,这胜负自然没什么悬念,在人们的认知里武者的文化课大多是比较差的,就算有几个凤毛麟角的文武双全之人,所掌握的文化也是以文科为主,没听说哪个武者在理工科出类拔萃的。 在观众们看来,即使李智云也能把一些属于理工科的科学知识灵活运用在武功上面,但那毕竟都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如何能跟王洋所学的知识相提并论?真要比智商,李智云肯定是输的。 “智云哥哥,不跟他比!” “这不是测试机器人的展会么?比什么智商啊?” 粉丝们的呼声此起彼伏。 但是也有不少观众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心态跟着起哄,“比就比啊,看看到底谁的智商更高!” 李智云伸手示意观众安静,然后说道:“其实你比武输给我已经证明了你的智商不够了,而且加上一个智能系统都不行,不过不要紧,你要比咱们就比,怎么个比法,你来说!” 王洋早就想好了比赛的方式,闻言立即说道:“测试智商自然是出题解答了,如果我来出题,你解不开就会说比赛不公平,咱们这样,咱们找一个世界上公认智商最高的人来出题,咱们两个一起解答,你看如何?” 他这么一说,观众就把目光都看向霍金那边。世界上谁的智商最高?上个世纪全球公认的智商第一是爱因斯坦,但是此时爱因斯坦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人们推崇的智商最高者唯有霍金。 “没错,我想请霍金教授来负责出题,然后再请霍金教授来评定你和我的胜负,我想霍金教授一定不会拒绝的。” 王洋看向霍金发出邀请,目光很是热切,然后又看向李智云:“你觉得这样的比试够不够公平?” 李智云爽快地点头道:“当然公平,我没意见。” 于是众人就再次把目光聚焦在霍金那里,想看看霍金是否愿意出任这个主考官,却见霍金的保镖们同时站了起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霍金走向舞台,全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个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终于登上舞台了,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无法克制激动的心情。 霍金团队把霍金推到了舞台中央,在李智云和王洋中间停住,美女主持人连忙把话筒递过去,这一次保镖没有来抢话筒,而是任由美女主持人把话筒送到了霍金的脸前。导播也给出了霍金的特写镜头。 传说中霍金说话是用高科技音频设备形成的,现在人们终于能够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霍金说话了,只听霍金说道:“我愿意出任这场比试的裁判,现在我宣布我的判决……我认输。” 霍金的语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其语气和腔调完全是平白的,就像是计算机朗读文稿一样,但是这个判决结果是怎么个意思?观众们都听不懂了,现在是王洋和李智云在比智商好吧?你这个裁判认的哪门子输啊? 却听霍金继续解释道:“你们不是认为我的智商是世界上最高的智商吗?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的智商最多只能排在全球第二,第一是李智云、李先生。” “啊?”这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哗然,霍金说得是真的么?理由呢? 只听霍金又道:“我们现代人类的大脑开发率通常是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我则比常人多开发了一些,我的脑域开发率是百分之三十五,而李先生的脑域开发率至少也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你们叫我如何不认输?” “哄……”全场立马沸腾了,人们这才明白原来李智云并不仅仅是武功高,而且智商也高,不是一般的高,是超高!居然比霍金都高了这么多! 全场嘈杂之中,霍金仍在陈述他的理由:“王洋同学的脑域开发率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十罢了,你要时跟李先生比别的或许还有可能爆出冷门,可是要比智商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又或许我说得也不够严谨,你比什么都比不过李先生,还是趁早放弃吧。” 这话一说完,场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也不知道是为了感谢霍金这位权威评审人,还是在给李智云喝彩。 雷鸣的掌声中,王洋已是呆若木鸡。 看台的东北角,历东工商局的翟科长也一样呆若木鸡了,自己这个准女婿李智云简直就是神啊!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强的男人么? 李颖也跟她妈差不多,大脑早已一片空白,自己是求李智云帮忙来着,可是这个忙帮到了这个程度却是万万没能想到的。 现在母亲肯定是一万个愿意把女儿嫁给李智云了,但是我能嫁给他么?或许这句设问不该这样说,而应该说是李智云会同意娶我么?多半是不能啊! 一旦李智云不娶自己,到时候如何跟母亲交待?还有就是,李智云说他明天要去火星,那是真的么? 这一瞬间,爱慕、离愁、怅惘、自卑等等数不清的情感郁结在李颖的心间,直令她茫然无措,不要说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了,就连应该想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此,一场盛大的产品展示会圆满落幕。 圆满是对观众而言,他们看到了此生前所未见的伟大武者施展出来的盖世武功。 而对于海曼公司以及海曼公司的ceo王洋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盛会,在这场盛会中他不仅赔光了个人财产,输掉了竞争女友的资格,更重要的是,他的脸被李智云彻底“打肿了”,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华国招摇过市? 最令他绝望的是,这输掉的脸面貌似无法找回,他最崇拜的偶像霍金一锤定音,告诉他不论在任何领域都没有战胜李智云的可能,他相信霍金不会撒谎,因此他只有灰溜溜地离开华国。 …… 第二天上午,就在全世界的云粉都在争论到底谁得截图才是真图的时候,霍金一行人来到了狄家庄园,指名求见李智云。 李智云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同意了这场会晤,他对霍金也很好奇,因为霍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能不被他探测到全部思想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他无法彻底搞清楚霍金每时每刻都在想些什么。 第四六二章 老乡见老乡 李智云觉得,似乎不论在哪个世界,都至少会存在一个令他无法完全探测的人,从前在另一时空的隋朝他不敢探测骊山老母,而今他面对霍金虽然没什么不敢,却又无法探测完全。 不过霍金的做派倒是令他有些佩服——霍金把所有随从都摒在户外,孤身一人凭借意识驱动他那张高科技轮椅、进了李智云居住的总统套,以完全瘫痪的身体面对李智云夫妇,全然不提防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李智云把霍金的这种行为理解为一种信任,这是对他李智云的信任,霍金相信他不是一个包藏祸心且与人为恶的人。 所以他在佩服之余多多少少还有些感动,感动霍金在昨晚的展会上公正评判,没有偏袒那个尊他为导师的麻省理工弟子王洋。 “我不得不承认,你创造了一个奇迹!”霍金没有任何嘘寒问暖,直接开始了他的话题。 李智云以为对方说的是他昨晚战胜王洋的事情,正打算谦虚两句,然而接下来霍金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我说的不是昨晚的事情,我所说的奇迹,是指你居然还能活在这个世界里,这才是个奇迹!” 李智云不禁愕然。怎么个意思?难道我本该死了才对么?他能够感觉到霍金没有恶意,但是你为何要这样说?难道是想恶搞么? 仿佛能够读懂李智云心中的反问,霍金继续说道:“没错,在你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刻,你就应该死去的,如果你不死,尹艳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该死去,但是据我所知,目前的情况却是你和那个胎儿都还活着,这绝对是个奇迹!” 李智云惊讶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老霍头知道的居然还很多,只怕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人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于是问道:“不是……霍金教授,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能细致地解释一下你的逻辑吗?” 霍金的口吻永远都是那么平白、那么缺乏情感波动:“你不必惊讶于我知道你是穿越者这件事,我之所以知道你是穿越者,是因为我也是穿越者,我和你几乎完全一样,只是穿过来之后的遭遇截然不同罢了,对了,骊山老母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这话彻底惊呆了李智云,合着霍金教授才是自己真正的老乡,他居然也是从自己那个世界里穿过来的,是原来那个地球上的老乡!这一点只凭他能够说出骊山老母的名字来就可以得到证实! 难怪在另一时空霍金曾经宣称他知道秦始皇未死,现在明白了,人家连骊山老母都知道,还能不知道秦始皇那点事儿么? 霍金似乎对李智云的惊讶有些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谁规定穿越者穿过来一定落在你们华国?就不能落在地球的其它板块上面?” 李智云笑道:“没有,既然你也是穿越者往哪里穿自然是你的自由,天蓬元帅猪刚鬣都能穿到母猪肚子里,还有什么地方是穿越者不能穿的?”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苏倩倩,见后者依然淡定如常,就开始了询问:“我只是好奇你穿越以前是哪国或者说是哪个种族的人,那时候有大不列颠么?你也是受骊山老母的委托穿过来的?再有就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底细的?我和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又有什么联系?” 霍金把他的命运和一个现代女人肚子里的胎儿联系在一起,他不能不考虑作为妻子的苏倩倩如何反应。 霍金道:“没错,我也是骊山老母派出来的穿越使者,不过穿越以前我是哪国人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现在的我是鹰国人,我之所以知道了你的事情,是因为尹艳梅肚子里那个胎儿,她不是为了治疗那胎儿的病症满世界的求医么?当我了解到那个胎儿的病况,再加上莫名其妙崛起的历东制药,也就差不多搞明白了……” 李智云忍不住打断追问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说我和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必须死一个?” 霍金语出惊人:“因为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就是你,你就是她肚子里那个胎儿!” “啊?”李智云被霍金的言论彻底震惊了,尹艳梅怎么就成了我妈了?瞪起眼睛盯着霍金看了半天,才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接下来霍金的语气一如从前那样平白无情,但是语义却显示出他心中充满了敬畏:“每个平行宇宙里面都有一个你,也都有一个我,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必须是唯一的,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或许这宇宙中自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约束着这个秩序,就好像人体约束着体内的细胞数量不能随意增减一样,我穿过来的时候,原来的我死了,只留下了现在的我。” 知道李智云还没有完全想透,霍金继续说道:“宇宙是神秘而又绝对强大的,直到今天我也没搞懂,为什么在我们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恰好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孕育在母体的那一刻,是宇宙强行改变了这个世界里你我母亲的受孕时间么?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组织后续的语言,然后说道:“但是我知道我穿过来的时候、原来的我立即患上了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而且倘若原来的我坚持在这个世上挣扎求存,那么现在的我就会在娘胎中死去。” 李智云听到此处接了一句:“所以你选择了放弃原来的你,从而保住了这个世界上的你,是这样么?” 霍金答道:“是的。原来的我已经患上了不治之症,何不如死去来成全现在的我?原来的我把记忆细胞移植到了当时还是胚胎的现在的我身上就死去了,我的思想和生命才得以延续,只是我没想到现在的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是患上了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当时我真的绝望了,我觉得这是宇宙对我这样不守秩序的穿越者的惩罚。” 听到这里,李智云思索着自语了一句:“必须死一个吗?” 霍金道:“原来我认为是必须,但是现在我不敢这么认为了。因为你打破了这个魔咒。” 似乎说话也很耗费精神,霍金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穿越之初也瘫痪了吧?所以当时你让狄立东和尹艳梅等人为你代言?虽然我没弄懂为什么尹艳梅肚子里的胚胎这样早就患上了这种绝症,似乎宇宙是想同时杀死两个世界里的你,但是现在我所看到的却是你们都还活着,所以我说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说到这里,霍金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觉得这个奇迹只能是暂时的,宇宙是不会允许你和这个胎儿同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只要你不死,那么这个胎儿就一定活不了太久,而且即使你死了,这个胎儿也不可能长命百岁,就像我一样。” 原来的霍金穿过来就是了,把智慧和思想留给了当时那个胚胎也就是现在这个霍金,然而现在这个霍金也面临着死亡,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因为他患的是不治之症。李智云听得懂霍金的意思,因而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苏倩倩完全听不懂这两人讨论的是什么,在李智云沉思之后等了片刻,就询问李智云要不要喝茶,要不要招待客人,李智云从沉思中醒来,摆手谢绝了妻子的好意,他现在不需要喝茶,霍金也不能喝茶。 整理了一下思路,李智云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说每一个平行世界里面都有一个你,都有一个我,那么是不是我们原来那个世界里的每个人也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霍金答道:“是的。” 李智云随即反问:“那为什么从前那个世界里的某些人,我没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他?” 他所说的“某些人”,指的是他在原来世界里的父母,他本人,以及白胜、钱青健等等,这些人在眼前的这个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他因此怀疑霍金所说的他就是尹艳梅肚子里那个胎儿的说法是否成立,因为他记得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穿越以前,他的母亲不姓尹,更不是尹艳梅。 “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两个世界里的姓名、身份、职业以及社会地位等等都不相同。”霍金立即答道:“比如某人,他在a世界里面只是一个土鳖,哦,这里请允许我使用华国的词汇,但是他在平行的b世界里面却是一个土豪,而你在b世界里面想要找到印象里的土鳖、或者在a世界里想要找到记忆里的土豪,你觉得你能找得到么?” 霍金这段话可谓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饶是李智云智慧过人,也免不了存在一些认知上的误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是这个道理,李智云因为自己横穿了许多世界的原因,想当然的以己度人了——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别人在不同的世界里可以叫做不同的名字,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叫做李智云。 事实上在原来那个时空,在他第一次躺在时空穿梭器的床上以前,他的名字自然不是李智云,那个时候的他姓楚,叫楚广智。而且设定的魂穿也不是奔着李智云去的,而是李世民。 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只是习惯了李智云这个身份而已。 习惯成自然,潜意识里逐渐地默认了自己就是李智云,但其实自己还是楚广智。 想明白了这些,就有豁然开朗之感,他驱使神识,顺着电信局114查号台的电话线找到了历东钢铁炉料有限公司,又顺着该公司程控电话交换机的电话线找到了原料分厂电工班,再从电话的接线盒逸散出来,就看见了穿着一身工作服捧着一部金庸全集的某电工。 顺便探索了一下这位电工的大脑,然后他得到了确认,这位就是钱青健,只是还没穿呢,巧合的是这位小龙套在这个世界里也叫钱青健,他当然也可以不叫钱青健,随便叫张三李四都可以,都符合霍金给出的逻辑。 在这个思路上拓展,他又找到了正在片场给剧组人员买盒饭的白永生,是的,他就是未来的白胜,那个横扫人仙两界、成为宇内大神的白日鼠白胜。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蝇营狗苟的替身演员。 按照霍金这个说法,想找谁都能找得到,当然,要想找到自己就只能去尹艳梅的肚子里去找了。 从这一点上也能证明尹艳梅肚子里的胎儿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他,因为除了尹艳梅肚子里的胚胎之外,他找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他。 可怜的孩子,因为自己的穿越在娘胎里就患上了绝症,即使有自己的帮助,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他也活不过十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呢?是不是尹艳梅肚子里那个孩子就不会死了?” “怎么可能呢?”霍金否定了这个假想,“打一个不很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你犯下了重罪,牵连了你的亲人,然后你畏罪潜逃了,你觉得你的亲人会因此而得到豁免么?” 李智云立马无语。看来还是霍金说的对,宇宙力量已经决定要杀死两个世界里的自己,而且处决动作已经开启了,只不过由于自己的努力而暂时未能成功罢了。 想到此处就不禁愤懑满胸,是我自己想穿过来的么?不是骊山老母逼着我进入结界空间,又被结界空间给挤到这里来的么?你宇宙意志把账都记在我头上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所谓的宇宙意志又是出自何处?宇宙力量又在哪里?根本无处寻觅。不要说想去发泄愤懑,就是讨个说法都投诉无门,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他正气得咬牙切齿,却听霍金说道:“而且你也不要想着离开这个世界,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样不行。” 第四六三章 最终目的 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李智云一时之间没弄懂霍金的意思,就问:“为什么不行?是我做不到?还是能做到但是有危险?”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霍金没有正面回答李智云的问题,“反正我是没能做到,在新世纪以前的岁月里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关于时空通道的研究之中,研究如何制造虫洞并利用虫洞完成时空旅行,只是为了想要回到我们原来的那个时空中去。” 李智云听得连连点头,他认可霍金的说法,的确,霍金在这方面所作的研究是世界公认的。 霍金又道:“为了这项研究,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当然也得到了一些成果,这些成果涉及到许多学科,我利用空闲时间把其中哪些对人类有用的知识整理了一下,出了几本著作,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参阅……” “《时间简史》么?”李智云说出来一部最具代表性的霍金著作,并作出评论:“你这本书非常特别,网上居然没有盗版,你怎么做到的?” 他的神识随时可以展开全网搜索,却愣是没搜到一个盗版霍金作品的网站,他自然能够强行突破封锁去看正版,却对霍金的作品能够成功防盗而感到好奇。 他顺嘴夸了霍金一句,不料霍金却不满道:“你当我的书是网上糊弄傻孩子的小白文啊?看我的书很费脑子的,而且要有一定的科技基础才看得懂,倒贴钱给小白看他们都不看,这样的书盗了去有利可图么?《三体》有人盗,我的书没人盗。” 李智云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叹了口气,感慨道:“唉,就像那帮玩高武的一样,不学无术,不讲逻辑,不求甚解,还不知羞耻,早晚都是一群废物,指望他们振兴祖国是没戏了。” 他急欲知道有关回程的事情,不想在别的话题上多说,随即追问道:“既然你在时空领域的研究如此深入,那么你是否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呢?还有就是当初你是怎么过来的?也是从结界空间里被挤出来的吗?” 霍金答道:“我当然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只不过……” 李智云很急切:“只不过怎样?你失败了是吗?” 霍金道:“不是失败,而是根本没有尝试,因为后来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就没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什么事情?” “确切地说,是证明了一个命题。那就是互为平行宇宙的两个世界之间也是相互影响的。命题的论证过程比较繁琐,我就不说了,只说你是否认可这个结论。” 李智云就这个说法想了一下,两个世界里都有唐宋元明清,都有华国米国倭国等民族国家以及党派,就点了点头道:“我认可。” 霍金道:“既然你认可,我就直接往下说,你是否想过,我们眼下所处的这个世界,包括这个世界里的人和事,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回去才演变成这样的?” “你说的是蝴蝶效应么?应该没有这么绝对吧?”李智云不是很赞同霍金这个说法:“我们炎黄子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地球离了谁都转,我们穿越与否所引起的差异是肯定存在的,但不该是那么绝对。” 说到此处,李智云也举了个例子,“就好像这座泉城里的百姓,他们是否降生到这个世界,又是否会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从事目前的职业,跟你我是否穿越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说我们穿了,所以当教师的当了教师,而若是我们不穿,当教师的都去搞体育了?不会是这样吧?” 霍金接道:“那倒不至于,你说的没错,我们讨论的就是蝴蝶效应,虽然蝴蝶翅膀扇动出来的连锁反应不至于细微到你说的这种程度,但是大的影响总是会有的。而对于你这只蝴蝶来说,产生的影响就更加重大,因为你的能力太强了。” 李智云道:“这跟我的能力强弱有什么关系?” 霍金道:“有。试想一下,如果我或者你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就会插手那个世界里的事情,在我或者你的干预下,或许有些历史上应该死的人就不会死,而另一些原本没有死的人则会被你我直接或者间接的杀死,这样就会改变我们眼下所处的这个世界。” 似乎是担心李智云无法理解,霍金进一步解释道:“比如说一个原本寿终正寝的古代男性,一生中有可能婚娶多名女子,这些女子又会在他的人生轨迹里为他产下多名儿女,咱们假设这位男性能活七十岁,把他的成年人生一分为二,三十五岁以前为前半生,三十五岁之后是后半生,他后半生诞下的儿女会跟前半生的儿女一样继续繁衍他的血脉,一直到今天……” 李智云已经听懂了霍金的话,就打断道:“但是如果我穿回去把这个男性杀死在他三十五岁那年,他后半生和妻妾生育的儿女就不存在了,你是想说这个吧?” 霍金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智云笑道:“这有什么?谁也没规定谁家的血脉必须繁衍到地老天荒,早一天断绝和晚一天断绝又有什么区别?” 霍金道:“这个问题你不能这样想,现在你所面临的问题是这些后代已经繁衍下来了,繁衍到了二十一世纪,而若是你回去改变了他们某个祖先的命运,这些无辜的现代人就会立即死掉。” 似乎感觉到李智云并不如何上心,霍金说出了更严重的一种情况:“而在这些无辜的现代人里面,未必就没有你的亲属,包括此刻你所居住的这座山庄里面的人,狄立东,尹艳梅,甚至还有尹艳梅肚子里的你,他们都有可能被你的穿越间接杀死,你想让他们死么?所以你不能回去!” 有这么严重么?李智云是真的不信了,忍不住说道:“霍金教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危言耸听呢?我也无妨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华国古代人,而是我们原来那个世界里的现代人,我是先穿到了隋朝,然后又从隋朝经过结界的界壁空间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想看看霍金对此是什么反应,然而霍金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面部表情本来就是凝固的,也没有因为听说了这事就发表什么见解,只是一如从前那样平静说道:“这我知道,请继续。” 李智云就有些不高兴,说道:“既然你知道,还要我继续说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从现代穿越到隋朝,并没有引起隋朝的历史发生剧变,而且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曾经也有其他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甚至从古代一直活回到现代,也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形!” 他所说的“其他现代人”指的就是白胜和钱青健,都是他所了解的事实,并无半句虚假。 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冷,盯着霍金一字字地问道:“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有了问题了呢?霍金教授,请解释。” “这不可能!”霍金果断否定了李智云所说的事实,然后又改了口风:“若不是你在撒谎,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你说的现象,就是精神时空转移。对了,我说的精神时空转移按照你们惯常的说法就是魂穿,只有魂穿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现象。” “呃……”李智云有些语塞,因为他想了想发现霍金说得很对,连同他在内的这几例穿越的确都是魂穿。 霍金又道:“魂穿和我们这样的肉身穿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魂穿虽然也会引起蝴蝶效应,但那是宇宙意志允许范围内的,或者说魂穿者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是在创造历史,而不是改变历史。” 看见李智云不说话,霍金继续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和你说的那几个穿越者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魂穿了过去,并顺着历史的轨迹活到了现代,但是他们并没有像你一样还想再穿回到古代去,是不是呢?” 面对如此严肃的讨论,李智云不可能撒谎,只能承认:“的确是这样。”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为什么白胜和钱青健让我魂穿到古代去寻侠?为什么他们自己不穿回去? 只听霍金道:“这就对了,他们或许是知道再穿回去会引发我们原来那个世界的灾难,又或许是他们没有掌握肉身穿越时空的技术,注意,这里的重点是时间。要穿回到过去,主要需要解决的是时间问题。我想他们恐怕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智云没有就这个话题回答什么,心里却觉得霍金很可能是对的,就连依靠cph4重组并且练成了吠陀神功的自己都无法确定应该如何返回隋朝,白胜和钱青健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却听霍金忽然话题一转,说起了旁听的苏倩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夫人应该是从隋朝和你一起来的吧?” 李智云对此并不惊奇,霍金既然知道骊山老母,自然也该知道骊山老母往结界送人的方法,其条件之一就是童男童女一同破壁,只不知霍金当初穿过来的时候女伴是谁,霍金不说他也就不问。 只听霍金说道:“我想说的是你夫人虽然也是肉身穿越,但是她和你还不一样,当下这个世界里的她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去世了,而不像你这样还有一个娘胎里的你在这等着,所以她穿过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你连累,有过短暂的卢伽雷氏症状,或许会影响寿命,不过如果她要穿回去却是可以的,不会像你一样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什么?”李智云和苏倩倩同时惊呼了一声。 他们夫妇自然都知道苏倩倩不仅服用过驻颜丹,而且是修炼过长生功的,假设没有跟李智云穿到平行世界中来,那么苏倩倩也应该是长生不老才对,怎么可能只活了一两百年就死了? 但是霍金的话又非常有道理。假设苏倩倩长生,一直活到了现在,那么按照霍金的说法,眼下这个世界里面就该也有一个苏倩倩存在,那么宇宙意志就会对两个苏倩倩施以处罚,让她们患上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 但是事实上苏倩倩却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有过短暂的昏迷,醒过来就能行动了。这就说明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苏倩倩存在,就是坐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同时也就证明了平行世界里面古代的那个苏倩倩早就死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非回去不可了!”李智云终于下定了决心。 刚刚他一度产生了犹豫,觉得既然回到古代有可能会殃及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人,那么自己还回去干什么?难道说为了狄知逊的自由和红拂的幸福,就可以罔顾这个世界里的芸芸众生遭逢灾难么?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苏倩倩的生死问题。他站起身走到霍金的轮椅前,俯身看着霍金问道:“如果我不穿回去,我也活不了多久,是不是?如果我不带着妻子穿回去,我的妻子也活不了多久,是不是?” 霍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是这样的。” 李智云道;“既然我们留在这里都得死,那还不如穿回去看看,哪怕是死在穿越的路上或者死在古代也比死在这里强。” 霍金罕见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我劝不住你,好吧,我送你回去。” 李智云顿时愣了,不是,老霍你脑子没进水吧?合着你大清早跑到我这来费了半天唇舌,就是为了送我走?可是你既然要送我走为何又先煞有介事地说我不能走? 而且听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能够准确地把自己送回到隋朝,不然他绝不会说“我送你回去”这句话。 不论霍金是怎么想的,天上都不可能掉馅饼,即使霍金是个伟大的科学家,也不会像白求恩那样无私奉献,于是他恢复了冷静,问道:“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果然霍金说道:“我要提取一下你和你夫人的细胞,切片研究一下你们是怎样从瘫痪的状态恢复到正常的。” 这才是霍金的最终目的。当初另一个时空的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牛津的时候也是有一个伴侣的,只不过他的伴侣并没有像苏倩倩那样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而是直接挂掉了。 如今李智云夫妇穿越而来却能够双双完好无损,要说没有一个很特别的原因是不可能的,他要找到这个原因,另一个他和另一个他的伴侣已经死了,他却还活着,只要是活着,谁不想活得更好一些?更舒服一些?总这样瘫在轮椅上算是怎么回事? 第四六四章 十万马力咱也有! 提取我们两口子的细胞?就这点想法?李智云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现代人来说,提取细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情,操作上比提取dna还要简单,更谈不上会对被提取人构成什么危害。 他知道霍金提取细胞是为了什么,当即笑道:“你想要我帮忙你直说就是了,何必故弄玄虚?吓得我差点不敢回去了。” “我没有故弄玄虚,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霍金并不承认李智云的说法,“只不过既然你一定要回去,就不如在我的指导下返回,那样事态会可控一些。同时我希望你能听取我的建议,回去以后不要做改变历史的事情,把引起现代世界灾难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李智云能够听出霍金的真诚,就宽慰对方道:“你放心,我既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是白莲圣母,回去以后,我只保护我的亲人和朋友,让他们生活得幸福一些、美满一些。” 霍金郑重警告道:“即使只有这些也必须小心从事。假设你把一个原本贫穷困苦一生的人变成了一个土豪,或者把一个地位显赫的人变成了一文不名的乞丐,能不引起后世的变化么?” 李智云无法争辩,只好说道;“我总不能因为不影响后世的人和事就什么都不做了吧?那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我才会苦口婆心地对你陈明利害,告诉你回去是不好的。而且你肯定没能办成骊山老母交给你的那件事情,你觉得她能放过你么?就算你有办法逃脱她的问责,一场轩然大波总是不可避免的。” 霍金也很无奈,陈明利害之后发现李智云还是坚决要走,就只好问道:“你原本打算怎么回去?” 李智云也不相瞒,道:“我打算从长白山原路返回,先进入结界空间。” “然后呢?”霍金略带讥嘲地问了一句,随即替李智云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听天由命是吧?那样肯定不行!别忘了,你是被结界空间挤出来的,你再进去,再被挤出来怎么办?你知道会被挤到什么时间段的哪一个世界吗?” 李智云无言以对,反问道:“说说你的走法吧,这方面我比较相信你,应该有比我更好的办法。” 同样是跨宇宙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的人,同样针对如何返回到原宇宙这个问题,霍金研究了几十年,而李智云却只琢磨了两三天,肯定是霍金的方法更加靠谱,霍金的智商可是全球最高的,虽然他本人谦虚地宣告智商不如李智云,可是又能差多少呢? “我的方法肯定比你的靠谱。”霍金在这件事上没有谦虚,“你只需告诉我你离开那个世界的具体时间以及当时世界上的势力格局,再设法抵达秦皇陵内部,我就有方法把你送回到那个世界的那个时代,时间上的误差肯定会有,但绝不会超过一百年!” 一百年?李智云不禁有些失望,若是往前误差一百年还好,那时候还没有杨坚统一华夏建立隋朝,但若是往后误差一百年,红拂和狄知逊就都不在人世了,自己再穿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问道:“误差是往前还是往后?” “不一定,都有可能。行了,你就知足吧,这也就是我,换了你自己或者是别人来,你还不知道会穿到哪里去呢。”霍金就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抱怨买主不识货一样。 李智云连忙安抚道:“我承认你的方法比我的靠谱还不行么?进入秦皇陵简单,咱们今夜就走行不?我只需要大半个白天来安排一下这个世界里的未尽事宜。” 李智云纵使归心似箭,却也不能不妥善安排一下狄立东等人的未来,尤其是尹艳梅肚子里那个孩子,他不想让那个孩子死掉,好歹也是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就算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凭啥被宇宙意志处决啊? 李智云急,霍金却没那么急,说道:“你先别着急,咱们得安排妥当,只是你自己能进秦皇陵是不够的,你还要带着我和穿越设备一起进去。” “那是自然。”李智云表示带人带货进坟墓毫无压力。 然而霍金的话还没说完:“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去王洋那里借一块核电池过来,就是他装在胸口的那一块,十万马力动力输出的,我自己的核电池寿命到了,无法支撑你穿回隋朝。” 这个问题就让李智云有些为难,虽然他可以简简单单从王洋身上偷抢过来,但是他不屑于那样做,自己刚刚毁了人家的生意,坏了人家的美事,害得人家丢尽了脸面输尽了钱,现在再去抢人家压箱底的宝贝,那也太欺负人了吧? 李智云不喜欢欺负人,哪怕对方是敌人,是仇人,他也不会用不光彩的手段去压榨对方。 但若是好言好语地借,人家能借给咱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借不出来。换了你是王洋你肯借电池给别人么?更何况来借的是他心目中万恶的李智云?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来,说道:“这事儿不好办。” “不好办也得办,不然你就走不了。这可不是我不让你走,是你自己没办法走。要不你就还是按照你的办法走,穿到哪里也不关我事。”这一刻霍金俨然是个甩手掌柜。 李智云又想了一阵,忽然问道:“你要核电池,仅仅是为了给你的穿越设备提供十万马力的动力,是这样吧?” 霍金答道:“没错。要创造如此精准的且能容纳两个人穿行的时光隧道,没有十万马力的动力是不行的,而且十万马力还不是最理想的动力,而是刚刚达标,只因为秦皇陵的空间不够才只能使用这种袖珍型的穿越设备,否则我会用另一套大型的穿梭机送你回去。” 李智云闻言就是一笑,说道:“看来我是没福气尝试一下你的大穿梭机了,我只是想说,如果我用别的方法给你提供十万马力的动力,是否可以取代核电池?比如说用我的内功。” “你的内力?不不不,这绝不可能。”霍金是懂得内力原理的,却压根儿不信李智云能够输出十万马力的内力,并给出理由:“我承认你的确很强大,但是你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力量,如果你真的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又何至于受制于骊山老母?” 霍金的道理很正确:如果某人能够拥有十万马力的内力,直接就可以平推骊山老母了,又怎会被后者逼进界壁空间? 李智云笑道:“在那个世界里我没有,在这个世界里我却有,这个是真的有!要不……咱们先试试?” “试什么?试穿越么?那不行,一个试不好,你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事儿不能试。如果你真的这么有信心,你可以先证明给我看,证明你能够输出足够的功率,然后我们才可以启动穿梭机。” 李智云笑着一抬手,指向贴在墙壁上的壁纸电视机,说道:“好吧,咱们就先看看电视。” 整面墙大的壁纸电视机立即开启,出来的画面是蔚蓝的大海,海面上正有一艘航母在游弋,这艘航母的外观比较奇怪,舰岛上面没有悬挂着米国国旗,甲板上停泊的却不是喷气式飞机,而是一些直升飞机。 “看见没有?这就是倭国的航母出云号。”李智云给出讲解。 霍金疑惑道:“这不是挂着米国国旗么?怎么你却说是倭国的军舰?” 李智云露出讥讽的笑容说道:“甲午战争的时候它们也是挂着星条旗偷袭了我们的北洋水师,怎么?这么重要的历史事件你都不知道么?” 霍金有些尴尬:“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现在不同以往,倭国人没必要这么干吧?他们还敢偷袭你们么?” 李智云冷笑道:“是狗就改不了吃屎!他们何曾放弃过称霸世界的野心?又何时没在欺骗全球人民?偷袭我们他们当然不敢,他们挂米国旗是为了欺骗世界人民的眼睛,谁允许它们造航母了?” 随着李智云的揭露,电视画面变成了画中画模式,出现了多个小窗口,里面都是该舰上面的各个局部,里面的海军和水手果然都穿着倭国军服,就连说话也都是倭国话。 李智云道:“现在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当然,他们对外宣称这艘船只是直升机驱逐舰,嘿嘿,排水量三万吨的驱逐舰。” 看见这些,霍金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道:“我明白了,前些日子黑入并劫持卫星那事就是你干的。” “嘿嘿……”李智云用一种不打自招的笑声默认了霍金的判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就没打算瞒你,不然就不会给你看这些间谍卫星的实时监控了,对了,我听说你是神盾局特聘的顾问,跟弗瑞能说上话么?” 霍金的回答显得非常惊讶,“这么绝密的事情你也能知道?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不能把所有秘密都存在计算机系统里,计算机系统再怎么高精尖也是有不如人脑的地方。” 李智云傲然道:“对我来说电脑人脑区别不大,都是想看就看想读就读,只不过你的大脑似乎做过某种防范措施,想黑你的脑子不太容易。” 霍金道:“你这人是真黑,我都瘫得只剩下一个脑子了,你还要黑进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智云哈哈笑道:“开玩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霍金何等聪明,当即反问道:“你是想让我替你和神盾局说和,是么?” 李智云道:“是,也不是。我马上就走了,跟他们和还是不和没什么所谓,主要是我担心他们对付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你去跟弗瑞说一声,告诉他我又没做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让他不了了之吧,最多你替我给他们两项你发明的新科技算是补偿。” 霍金立马就不干了,“你这是让我给你擦屁股啊,你拿了人家东西,为啥让我替你给补偿啊?就为了你两口子几个细胞?值么?” 李智云一锤定音道:“值!” 李智云的坚决让霍金直接没了脾气,毕竟若是李智云不同意,谁也没法得到他夫妇身上的细胞,到床上找毛发这种手段对他夫妇不适用,只要他不允许,又有谁进的来这座山庄? 于是说道:“行吧,我可以替你去跟弗瑞局长说说,对了,你让我看这艘倭国航母是为了什么?” 李智云道:“你不是想让我证明我的十万马力么?你先算算,要把这艘三万吨排水量的航母摁到水面以下,需要多大的动力?” “什么?我没听明白,你说的是摁么?”霍金是真的没法理解这段话的意思。摁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懂,要说把漂在洗脸盆里的肥皂盒按到水面以下是标准的“摁”,可是想要硬生生地把一艘航母平着压迫沉没,这种事别说从未听说过,就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既然说这话的人是李智云,就得郑重对待,于是问道:“拿什么摁啊?你的手吗?这里距离太平洋可还远着呢,你要带我飞过去么?” 李智云笑道:“哪有那么复杂,你先说,如果我现在把这艘航母摁下去了,我的输出功率有没有十万马力。” 霍金想都不想就说道:“太有了啊!只要你真的能够摁下去。” 要驱动一艘排水量三万吨的船舶在水面上行驶,这艘船本身发动机的功率就得有十万马力及以上,而若是想要把它从水面上硬生生压沉至水面以下,所需的动力要远远超过它的行驶动力。这根本就是一个无需计算的问题。 李智云点头道:“那好,你看着啊。” 此时壁纸电视机重新恢复了单画面模式,天空依然蔚蓝,海水依然平静,但是出云号的船舷吃水线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升。 “什么?”霍金是真的震惊了,“它真的在下沉?你不是在用影视特效来骗我吧?” 三分钟后,出云号全部沉没,就连作为船上最高点的舰岛都没入了水面以下,海面上只剩下一些海鸥在愉悦地飞翔。 第四六五章 善后 且不说李智云用的是什么方法,只说他能够远隔千里令一艘排水量30000吨的舰船沉没,这手段就超出了霍金的想象能力。 霍金一向是地球上最敢想、最敢说的人,没有之一,但是即使是他也不敢相信电视机画面里发生的这件事是李智云干的。 这是什么手段?什么能力?平和的语调掩饰不住他的惊叹:“哦,买噶,李智云,你是上帝么?就凭你这手段,你自己就该可以穿越回去,穿回去也能横扫那个时空里的世界,为何还会被骊山老母逼到这里来?” 李智云唯有苦笑,自己这能力是穿过来以后才掌握的,而且只在空间里充满了电波的现代有效,现在已经可以随意操纵全球的电讯号来为自己服务,用磁生电,就可以获得无尽的电力,再用电生磁,就获得了磁电动力旋转扭矩,所转换出来的机械能何其巨大,区区十万马力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这能力只在这个世界里才有,若是自己穿回到隋朝,在那个没有电磁波的世界里,这项能力就会化为乌有,说什么横扫那个时空里的世界,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或许自己可以迟一些时间出发,在出发前多多炼制一些储力玉佩,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里攫取的力量贮存进去,以便回到隋朝的时候面对骊山老母的问责。 但是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玉石大部分都很普通,根本无法像贾宝玉那样的通灵宝玉一样储存内力,而要想从茫茫大地中找出足够的通灵美玉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人力物力财力都不算什么,只是耗不起时间。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远程压沉一艘倭国航母而沾沾自喜,这能力并不只属于他,而是他和眼前的这个世界所共有。 所以继续说正事:“现在你相信我的力量了吧?” 霍金只能选择相信,道:“只要你有办法把这个能量注入到我的时光隧道设备中去,就应该能行。” 最终两人把前往秦皇陵并穿越的时间定在了当夜的零点,然后李智云传令室外,让霍金团队的一名女医生进来提取他和苏倩倩的细胞,再然后就安排霍金去山庄的客房休息,他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来交待今后的事情。 在他夫妇和霍金会晤的过程里,狄立东夫妇始终等在他的寝居门外,霍金一走,狄立东就进来汇报,说接到了一个叫做龙哥的电话,电话里那位龙哥很不友善,说历东制药以不光彩的手段驱使他的手下,要向狄立东讨一个说法。 李智云听了就皱起了眉头,龙哥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的麻烦之一,且无法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来解决,因为他不知道龙哥到底是谁。 给狄立东打电话这位“龙哥”肯定只是龙哥的手下之一,且这位“龙哥”一定也不知道真正的龙哥是谁,就算顺着电波过去把人杀了都无济于事。 所以他只能让狄立东打电话过去,让对方提条件,看看对方想要什么。 如果对方想要命就不会打电话来了,而是直接发动暗杀,这是李智云原本的计划之一,只要对方来人了,自己就可以使出雷霆手段一举震慑住对方,再往后即使是讲和、自己一方也占据了主动。 但是龙哥没给自己这个机会,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是表示你用我的人随便用,我龙哥就是你的小弟,那怎么可能? 狄立东当面依言把电话打了回去,电话接通,狄立东用了免提,直接按照李智云的原话问了过去,那边也很直接,说要入股历东制药,股份也要的不多,只要百分之四十九,你狄总继续当你的董事长,我只坐享股东权益。 “这不是抢么?”尹艳梅立马炸了,“不行!我绝不答应!咱们跟他干!死磕到底!” 尹艳梅是在看到李智云打败了十万马力的王洋之后才彻底膨胀起来的,有李智云这样一个大兄弟罩着,我家立东还怕谁啊? 狄立东却没说话,只看向李智云,李智云伸手示意他先挂断电话,然后才说道:“股份可以考虑给他,但不是百分之四十九。” 尹艳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智云,说道:“你疯啦?给他百分之四十九,让他成为世界第二的富人?你是他爹啊?” 最近历东制药的经营业绩节节增高,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远远不够,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预见,在数年以后历东制药就会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巨无霸企业,而作为这家企业的董事长,狄立东必将成为世界首富。 毕竟丹药的利润太高了,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一万的程度,等到了那时候,哪怕就是狄立东的一半财产,也足以稳居世界第一,因此尹艳梅才会说出世界第二富的话来。 李智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的亲妈,不好意思怼她,就只能解释:“龙哥在暗,咱们在明,就算你再厉害,你能架得住他滋扰你一辈子么?何况我明天就要去火星了,你觉得你们夫妇有实力跟他死磕么?” 尹艳梅立马气馁,惊道:“你还真去火星啊?我还以为你是说着玩的,火星光秃秃的啥都没有,你去哪里干什么?” 李智云不答尹艳梅,而是看向狄立东,忧虑道:“不论在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只凭你们两口子,要想自家掌握这么多财富,是一定活不长的,别说你们没有我这两下子,就算有,又怎么敌得过人家背地里的算计?” 看见狄立东连连点头,李智云稍稍有些放心,续道:“股东制是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不仅要给这个龙哥股份,今后还要拉更多的人参股进来,具体拉谁不拉谁,你们两口子跟楚玲商量着办,这里面有一个原则,就是谁具备实力让你家破人亡、而你又没办法先下手为强的,就拉他进来当股东,如此可保基业不倒,只要绝对控股权始终握在你的手里,历东制药就还是你的。” 李智云给出的道理浅显易懂,狄尹夫妇便都心领神会,他们更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李智云在和不在绝对不一样,如果李智云真的去了火星,那么自己两口子立马就变成了这世界上每个人眼里的肥羊。 虽说曾经与东胜武馆比武并战而胜之,足以震慑这世上绝大多数眼红财富的人,但是真有为了钱不要命的再来太岁头上动土怎么办?别人不知道事实真相,他们夫妇怎能不知自己的武功几斤几两? 于是狄立东再次打电话给“龙哥”,摆事实讲道理地说股份可以给,但是不能给那么多,还有留出一部分用于稀释股权,“龙哥”则很是通情达理,同意做出一定的让步,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龙哥持股28%,至此危机解除。 发生在狄家山庄和奥体中心的两次比武还是管用的,即使是以龙哥这样的实力也不得不考虑历东制药的战力,不会轻易选择跟历东制药死磕到底,因为那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鸡飞蛋打,还要加上损兵折将。 龙哥的麻烦已经解决;神盾局的麻烦留给霍金去说洽,两大麻烦没了,李智云心情舒畅,让尹艳梅去把冷清喊了进来。 冷清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吴燕,平时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对外的身份是山庄内部保洁员,专门负责打扫狄总夫妇的寝居卫生,平时几乎不会到住宅区以外活动,所以基本没人会留意她。 看见冷清进来,李智云开门见山:“金顶门杨显宗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他将在一个月以后减刑释放,现在我要求你一件事情。” 杨显宗曾是跟随冷清的小弟,日前因受冷清连累,且为了给冷清等人逃离白山打掩护被捕入狱,不论是冷清还是李智云都有义务把他捞出来。 冷清闻言就很是开心,这等于是解决了她的一块心病,对李智云就更加感激了。 不说李智云对自己有数度救命之恩,只说李智云的为人和武功,就足以让冷清心服口服加膜拜,当即答应道:“你可别求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万死不辞。” 李智云见了冷清的态度就很满意,说道:“你先不要这么干脆,我求你的这件事可是很难。” 冷清笑道:“死都不怕,怕什么难?你说吧。” 李智云一指尹艳梅尚未显怀的小腹说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来做他的师父,带他去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看着他把武功练成。” 尹艳梅听到李智云这样安排就不禁忧形于色,问道:“你是要让她把我孩子带到深山老林里去吗?那我和立东怎么办?” 李智云反问道:“你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地干买卖赚钱呗,若是把孩子留在你们身边的话,他只会死的更快,若是让冷清带走,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关孩子的死活,尹艳梅就不再言语了,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命百岁? 冷清知道李智云定下来的事情无可更改,就问道:“我带他去哪里好呢?还有,我教给他什么武功?我这两下子可是会误人子弟啊。” 李智云却没有立即回答,只点了点头,看向狄尹夫妇道:“立东你和艳梅先出去一下。” 狄立东和尹艳梅均知李智云这是要传授武功给冷清了,要求他们回避,便相携走出。 等狄立东从门外把门拉上,李智云才从室内一角电脑桌上的电脑上取下一只u盘,说道:“功法是嫁衣神功,无需你指点他如何修炼,你只要教他识文断字,然后让他自己看着功法自修即可。” “嫁衣神功?”冷清知道这门功法,可是让这孩子练这门嫁衣神功不是坑这个孩子么?非但这孩子自己一事无成,末了还便宜了别人,李智云到底是要给谁做嫁啊? “你别想那么多。”李智云随时把握冷清的想法,稍稍解释了一下:“这孩子身患绝症,说不定哪一天就瘫了,也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嫁衣神功是可以把他体内的败质连同内力一起排泄出去的最佳选择。只希望他在瘫痪之前能够把嫁衣神功练成,将一身功力连同即将导致他瘫死的败质转嫁出去,至于能否练成以及转嫁给谁,转嫁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冷清这才明白李智云的良苦用心,说道:“我记得了,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来养育教导这个孩子。” 李智云满意地笑了笑说道:“u盘里面还有天下间所有武功的招式,有的需要配合内力才能发挥作用,有的则不需要,这些你也让他自己去记忆,自己去理解吧,同时你也可以学习,算是我给你的酬劳。” 冷清听到这里禁不住欣喜若狂,李智云用巧妙的招式轻松打败了包括王洋在内的三级机器人,这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事情,而现在他竟然说这u盘里面包含了天下间所有武功的招式,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将来也能变成李智云这样的高手? 至少在招式上可以跟李智云相提并论了,不是么? 然后她就理解了李智云为什么要让狄立东和尹艳梅出去了——这u盘绝对是绝世之宝,一旦泄露出去必将引起全世界强者的觊觎和抢夺,现在李智云只让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拥有这只u盘,的确是最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如果将来尹艳梅腹中的胎儿诞生并且长大,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变成了自己和那个孩子一师一徒两个人,即便如此,自己也可以先不告诉那孩子所有的招式,可以逐步分批给他,这样他就不会承受身怀重宝的压力了。 安排完了这些,李智云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如果说这个世界里自己还有什么牵挂,那就只剩下了李颖。如果说还有什么麻烦没有解决,那就是活了两万多年的羽裳。 第四六六章 到底谁穿越了? 经过奥体中心那一场“竞争”之后,李颖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心仪的男人嫁了都很难说,至少现在李颖的一颗心已经系在李智云的身上了,眼睛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异性。这一点李智云十分清楚。 所以李智云微觉歉然,不知道刚刚帮过的这个忙到底是帮了李颖还是害了李颖。 不过感情的事情终究是小事,就算一辈子单身也不至于招灾惹祸,更不会为人类为社会带来危害,但是羽裳就不同了。 羽裳可是一个极其不安分的存在,形如活泼的化学元素一般,逮谁都有可能发生化学反应,这一次穿越回去带她也不是、不带也不是。 事实上直到跟冷清交待完毕、冷清告辞离开的这一刻,李智云都没想好究竟应该如何处置羽裳,而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在头脑里给霍金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你的穿梭机一次最多能带多少人穿越?” 他和霍金之间的电话沟通完全是两个人脑在模拟移动通讯,而且都不是用嘴在说话,更不是用手来发短信,纯粹是脑电波之间的交流,这通话方式之先进,实属世人之不敢想。 电话里霍金很是奇怪地回答道:“两个呀,不就是你们两口子走吗?怎么?你还想带几个乘客过去赚一笔外快不成?那可不行,那是上帝的本领,我没有。” 李智云被霍金逗笑了,说了句“谢谢,霍金教授你真幽默”就挂了电话。 这下踏实了,他原本就不想把羽裳带回到隋朝去,因为只要回去了羽裳就一定会帮助高句丽反攻中原,而自己若是心系汉族同胞就一定要杀掉她。 杀羽裳很难,很有可能杀不死。自己在长白青铜门后的时空通道里都没能奈何得了她,回到隋朝岂不是更加治不了她?隋朝和时空通道里面一样,都是没有无尽的电波存在的,没有无线电波这个大杀器帮忙,想杀羽裳就很不容易。 而且如果事态演变到最终一定要杀人的话,何不在这边直接杀了她更加一劳永逸? 现在好办了,就算自己想带羽裳回去也做不到了,“飞船”额定载员在那摆着呢,只能把羽裳留在这个世界里,至于自己走后羽裳将会如何在这个世界兴风作浪,也只能由她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即使如此,在离去之前这段时间自己如何对待她也是一个难题,是一直避而不见直到消失?还是在临走以前跟她撒个谎?总之既然自己不想杀她,就不要让她闹起来节外生枝。 刚刚想到这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李智云不禁苦笑,因为他的神识“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羽裳,都说齐鲁人邪,说起王八就来鳖,看来古人诚不我欺。 羽裳进门就大兴问罪之师,“李智云,你怎么当老公的?把你老婆我晾在一旁不用了是不是?” 李智云果断打断道:“停!我可没承认我和你复婚,而且在这个时代里也不能和你复婚了,复婚即重婚,是犯罪行为,要判刑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羽裳道:“就算你不认我是你老婆,可是你从长白山到这里一会儿找这个说话、一会儿找那个聊天,为何独独不找我呢?我跟你有仇吗?我害过你吗?” 李智云不禁语塞,说起羽裳这一生对自己,还真就没干过什么坏事。最多只是精神出过轨,最多只是对自己起过杀心,却不是因为喜新厌旧,而是为了她的祖国和民族。 既然羽裳曾经证明了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名言,那就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可能跟她再续前缘了,可若是一定要指出她做过什么危害自己的事情也比较难。 你说她心里想过这些事,可她就是不承认,你又能怎么证实?能说我会读心术,时刻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么?即使说了也不构成有力的证据。 所以他只能敷衍:“我这不是忙么。” “忙着去跟人家抢老婆?娶了李颖就不犯重婚罪了?”羽裳的口吻满是醋味。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把脸色一沉,说道:“既然你不是我老婆,你又如何管得着我犯不犯重婚罪?你倒是挺能打听,你怎么知道我和王洋争的是李颖?” 他这么说就有些不讲理了,不过羽裳却没有因此开闹,在苏倩倩面前还是给足了李智云面子,幽幽道:“一个女人,她心目中的丈夫去泡别的女人,她至少也该知道那个女人比她强在何处吧?” 李智云不想在这事上面多说,就趁机道:“对了,我正想跟你告别呢,明天我要带着倩倩去火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在家里可别给我惹什么乱子。” 羽裳至今不知道世上有时光穿越一说,闻言反怼道:“我又不是你的老婆,即使惹了乱子出来也跟你没关系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一时半会是多少时间?给个准数。” “没有文化真可怕,你自己不会算啊?地球到火星上的距离除以我的速度再乘以二,就是往返所需时间了,大约是十八年左右吧,还有就是我们到了火星,怎么不得在那里玩上一个月?火星上面的一个月是地球上的多少天也能算出来,你查查火星围绕太阳转一周是多久就知道了。” 被讽刺了,羽裳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咯咯笑道:“这不要紧,即使我不会算我也会找科学家来帮我算。十八年,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十八年以后我看不到你回来,你留在这里的人就都别活了,嗯,狄立东,尹艳梅和李颖……” 一边说,她还一边掰着手指在那算人头。 李智云被她说得心里一抽抽,连忙劝道:“那可不行,万一我在火星上遇见什么意外呢?你因此就迁怒于我的朋友,那样就是逼我回来杀你了,或者逼我现在杀你。” “你杀啊!现在就杀了我最好,来,我给你杀。”羽裳挺着胸脯就往李智云胸前蹭、 李智云拿她没法子,只能使用神行百变躲开一对胸器,说道:“好了别闹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也得真能见得着你才行!”看过了昨夜奥体中心现场的羽裳是真的迷上了李智云,觉得此生只有李智云才配得上做自己的男人,“你记好了,我等你十八年!可不是白等的!” 羽裳决定用等候来感动李智云,反正也活了两万多年了,不在乎再多十八年。 李智云自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却只能见好就收,说道:“那你就先等十八年吧。” 羽裳的事情到这里也算暂时安排停当,尝到了“十八年”甜头的李智云又去了一趟工商局,见到了翟科长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声称自己去火星是为了做一件拯救人类的壮举——找出外星人在火星上秘密构筑的前哨站并摧毁之。 这番话只听得翟科长一愣一愣的,自己女儿的婚事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全人类的生存重要啊,只能祝女婿马到成功。 当夜,李智云带上苏倩倩悄然升入夜空,进入霍金乘坐的一架类似于红警游戏里基洛夫空艇的高科技飞艇。 霍金不愧是世界第一的科学家,他设计并督造出来的飞艇同样具有隐形和消音技术,不仅胜于前苏联那种噪声轰鸣的基洛夫,而且貌似比神盾局的大飞机和风一号还要先进,默默地升空并悬浮都没被地面上的人们发现。 见李智云夫妇进来,霍金也不啰嗦,直接命令驾驶员开往陕省上空。 对于寻常盗墓者来说,要进入坐落在长安附近的秦皇陵难于登天,但是对李智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先用遁地术潜入其中,再从里面按照墓**部的安全通道走到入口处并打开封锁,将霍金团队与苏倩倩接了进去。 霍金原本还把这件事想象成一件工作量极其浩大的工程,尤其对包围在秦始皇主墓穴周围的立体水银密闭层束手无策,不料这些难题到了李智云面前立马迎刃而解,根本就不构成阻碍。 站在嬴政的棺材旁边,李智云看着棺材里如同熟睡一样的中年男子久久不语。 他感觉仿佛回到了穿越以前,看着骊山老母带着他们夫妇拾级而下来到这里的情景,那一切似乎就只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但是骊山老母在哪里? 霍金不知道李智云在想什么,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李智云道:“没什么困难,我只是在奇怪,你说每个平行世界里都有一个你,也都有一个我,那么眼下这个世界里的骊山老母在哪里?她不可能死的。” 说别人死了都很正常,但是骊山老母没有理由活不到现代,既然人家能从春秋时期一直活到隋朝,就也能从隋朝一直活到二十一世纪。 可既然骊山老母还活着,那么她为何会允许自己这么多一群人闯入秦皇陵主墓室?要知道她可是为了守护秦始皇的陵墓才拒绝进入仙界养老的,并且轻易不会离开骊山,那么此刻她在哪里? 霍金却似早有准备,回答道:“这事儿你问我就对了,她去了仙界,不然我就算敢让你进来跟她干一场,我也不敢陪着你进来,那不是找死么?” 对于霍金知道仙界这种事,李智云并不如何惊奇,既然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里的霍金穿越的年代肯定早于自己的年代,也无所谓霍金是哪个朝代的什么人,只要他同样是被骊山老母逼着进入结界空间的,就应该知道仙界。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霍金是如何知道此时的骊山老母是在仙界而不是在人间。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去了仙界的?” 霍金道:“你能想到的这个问题,早在几十年前我就想到了,所以我在研究穿梭的同时也在研究骊山老母。” 李智云点头道:“是该研究一下,不然就算你掌握了穿越的技术,也未必能突破她的阻挠。” 霍金道:“通过多年研究,我认为骊山老母没在这个世界,她的去向则有两个可能。” 李智云问:“哪两个?” 霍金答道:“仙界有个蟠桃会你总该知道吧?骊山老母是王母娘娘的闺蜜,是蟠桃会必请的贵客,这个只怕你就不知道了吧?即使不是去参加蟠桃会,骊山老母上去到王母娘娘那里喝杯仙茶、聊聊八卦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李智云不禁愕然:“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不是,你不是信上帝的么?怎么对我们华国的神仙这么熟悉?真是奇哉怪也!” 霍金道:“信上帝只是我的习惯,其实我谁都不信,我只信科学。研究仙界的神仙也是科学研究的一个领域,有人把这项研究称为神学,嗯,姑且就叫它神学吧。” 李智云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每个平行世界里都有一个平行的仙界么?” 霍金道:“那倒不是,仙界只有一个,如果你懂得空间几何,那么你可以把仙界看成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唯一交点。” “那就更不对了啊。”李智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破绽,说道:“要按你这么说,如果有n个平行宇宙并存于太空之间,那蟠桃会上岂不是会出现n个骊山老母和n个王母娘娘?” “这就得讨论一下成仙的概念了。”霍金依旧慢条斯理,“人一旦成了神仙,且进入过仙界,就变成了唯一的存在,其它平行宇宙中的他就失去了成仙的机会,会被宇宙陆续裁减掉,直至只剩下成仙的这一个。” 李智云困惑道:“要按你这么说,岂不是只有一个骊山老母在n个平行宇宙中任意遨游?想去哪个地球就去哪个地球?” 霍金答道:“是这样的。所以第二个可能就是,她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里的骊山守护着秦始皇的棺椁。” 李智云益发觉得玄奥,索性不再管骊山老母的去向,说道:“算了,不管她在哪,反正她没在这里就行,咱们这就开始吧。” 墓穴里面没有无线电波,不过这难不倒李智云,他把墓穴周围最近的光纤光缆全部临时征用了,用以承载他从周围空间里攫取而来的电波信号,只要信号进到墓室里面,立即被他加工成机械能,直到凑足了十万马力,点亮了霍金准备好的一只睡袋。 没错,霍金带来的穿梭机就是一只睡袋,只不过这只睡袋的材料很是特殊,表面上还有无数信号灯在闪烁。 霍金对自己的杰作似是不很满意,评价道:“这睡袋的材料还是不够完美,听说你们华国原本有一只如意乾坤袋可以代替可控硅材料,且能够做到完全真空,还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却被一个姓张的笨蛋给撑破了,不然拿来给我用该有多好!” 按照霍金的指示,李智云和苏倩倩紧紧相拥着钻入了睡袋中,这睡袋的确只能容纳两人,若是此刻再多一个人存在、李智云就得化形为水。 “古德拉克!”随着霍金的一声祝福,李智云骤然发现,原本紧紧裹在自己和苏倩倩身上的睡袋突然消失不见,不仅睡袋不见了,就连原本坐在旁边的霍金连同轮椅、以及数名团队成员都不见了。 除了仍在紧紧相拥的自己夫妻两人,整个墓室里就只剩下了摆在中间的嬴政棺椁,以及周围墙壁上永远不灭的壁灯。 这一幕给李智云夫妇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参与了一场魔术表演,魔术师霍金把他们两口子装在了道具睡袋里面,然后喊了一声“变”,结果却把魔术师和道具乃至观众全都变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倩倩疑惑着问道。李智云都理解不了的事情,苏倩倩如何理解?这情形,到底是霍金团队穿越了啊,还是自己夫妻两人穿越了?自己不懂,就只能问李智云。 却听李智云答道:“是咱们穿越了,咱们已经回来了。” (本卷终) 第四六七章 吠陀神功第二层 这一场瞬间完成的穿越,如果只凭李智云夫妇的正常感官来判定,就一定会认为是霍金等人穿越了。 这就好像坐在火车上的人看见窗外的另一列火车开始缓缓移动,就觉得是自己乘坐的列车已经开了一样,是受了视觉参照物的影响。 但是李智云与常人不同,他拥有神识,当他把神识透析出陵墓之外,就发现了不同于现代的环境。 首先是幕外的景象不同,现代的骊山已经被开发成了景点,遍布各种现代痕迹,但是此刻他神识中的幕外环境却不是这样,就只有山间的几座清雅小筑,那是骊山老母及其弟子的居所; 其次是空间中无处不在的无线电波没有了,即没有了卫星倾泻下来的各种射频,也没有了数十亿人的手机信号,就连电报机的电波都没有一个,空间变得非常“干净”。 所以可以确定此刻所处的时空一定是在古代。 当然,他的神识重新回到了这样的空间很不适应,在这样的环境里,失去了全世界电波的帮助,至少远隔千里压沉航母的能力是没了。 这就仿佛是一个身上常备亿万银行卡的人突然得知卡被冻结了一样,瞬间只剩下钱包里为数不多的现金了,能适应么? 不能适应也得适应。既然确定了回到了古代,就需要继续搞清楚确切的年代,古代和古代还不一样,霍金给出的允许误差可是前后一百年呢。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此时肯定是在秦朝以后,因为秦朝以前不可能有秦皇陵,但具体年代却需要在有限的范围内找到一个人、通过此人的记忆才能得知。 但是此时的骊山竟然没有人。 既没有骊山老母,也没有李蓉蓉等弟子,更没有质押在此的红拂和狄知逊,而骊山老母又素来不用仆妇丫环,所以李智云在整座骊山区域内都没能找到人踪。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骊山老母是会开启护山大阵的,以防外人误闯进来,所以既然找不到这几个应该生活在此的人物就不用考虑找到别人了。 他只有拓展神识的搜索范围,到山外去找。只不过骤然失去了广大神通的他变得有些吝啬起来,不想待在这墓室里面去探索外界,即使他的神识能够笼罩数千平方公里,但是那样将会产生剧烈的消耗,也就是累脑子。 他不想累脑子,就对苏倩倩说道:“咱们出去看看吧,看看今夕是何年。” 苏倩倩本来有些紧张,担心骊山老母突然出现,现在紧张没有了却又增添了些许担忧,只怕穿错了年代见不到父亲了,所以当李智云提出外出她立即就顺从地跟着一起往外走,秦皇陵里面的巷道对她来说跟李智云一样,都已经是第三次走了,轻车熟路。 然而下一瞬李智云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问道:“你在想我岳父吗?” “嗯。”苏倩倩点头承认,然后等着李智云的下文,不料李智云却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发呆。 其实李智云这句询问仅仅是下意识的一问,他当然知道妻子是在思念她的父亲,而令他感到惊讶的却是从妻子的额头印堂处发出的微弱电波。 人类乃至生物都可以发电,这说法在后世已经得到了证实,被命名为生物电,只不过不同的生物以及某生物不同的器官所发出的电量有高有低、有强有弱。 人脑所能发出的电被称为脑电波,脑电图检测技术因此诞生,而眼下能让李智云感兴趣的自然不是脑电图,而是脑电波。 既然人类的脑电波也是波,脑电波也是电,为何不能将其征用过来为自己服务呢? 这是一个令他狂喜的发现。不论是哪个时代,地球上都不可能只有他和苏倩倩两人,即使没有数十亿,数千万总是会有的吧? 把数千万个人的脑电波整合起来再处理,所形成的电流就不能再用微安毫安来计算了,安培都不行,那得是以千安、兆安为单位。 把如此巨大的电量用来转换机械能,自己不就又获得了压沉航母的神通了么? 当他发现了这一奥妙,立即就察觉到幕外的空间里的确有很多脑电波存在,比如妻子想念出征的丈夫、比如儿女悼念离世的父母,又比如善男信女祈祷神佛的保佑,又比如小偷在惦记某个富户家里的金银财宝,这些思想都能形成脑电波逸出体外,在地球表面乃至宇宙的空间里四处漂流。 正因为有人在远方思念或诅咒,所以有些人才会无缘无故地打喷嚏,耳朵热,又或身体的某个部位产生特殊的感应。 其实这就是他从前了解到的念力,只不过那时候他自己的神识都未能开发出来,自然谈不上捕捉别人的念力再加以利用。 而当他发现可以利用神识控制空间的电信号来做功的时候,恰恰是在充斥着无线电的现代,以致于忽略了生物电信号的存在,因为脑电波的频率与无线电的频率相差实在太多。 脑电波的频率大致可分为四个波段,即δ波(1-3hz)、θ波(4-7hz)、α波(8-13hz)和β波(14-30hz),而作为无线通讯的手机频率却在900mhz左右,所以他在空间里遍布手机信号的时候才会忽略掉生物脑电波的存在。 现在则不同,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任何电子设备形成的信号,他所能找到的电信号就只能是生物电产生的,而在众多生物电信号当中,流量最大、最密集的自然是人类的脑电波。 想到此处,他就开始试图捕捉那些脑电波来为他服务,如同在现代世界里一样,他可以让他的神识跟随这些脑电波去漂流四方,只不过每一时刻的具体漂流方向却是由他来决定的。 在捕捉脑电波也就是念力的时候,他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念力都像是已经被人捉去了一样,正在源源不绝地汇往各个寺庙院庵,仿佛那些寺庙院庵里面存在某种吸力一样,将四面八方的念力源源吸了过去。 就拿最近的一处、位于骊山旁边的黎山老母庙来说,就有数十万道脑电波被吸引过去,而他若是想要役使这些念力来为他服务,必须首先找到这吸力的根源并斩断吸力与来自四面八方的念力之间的联系。 那根源也很好找,就是庙里的一尊骊山老母塑像。 这个好办,只需把骊山老母的塑像推倒就行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无需借助任何人的脑电波来帮忙,只凭自己的神识加内力就能做到,这可比压沉一艘航母容易太多了,容易万倍也不止。 想到就做,一股内力穿出墓穴,拐了几道弯盘旋着涌入庙中,打在骊山老母的塑像上面,那塑像立马轰然倒塌,碎成了一地泥块。 李智云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了骊山老母,我只能就近取材,反正你也不知道是我推的,回头爱找谁发飙就找谁。 干倒了骊山老母的泥塑,几万股念力立马放了羊,开始没有目的的逸散开去,李智云哪里能任这些念力跑掉?当即把神识分成了数万股附着上去,对那些“散户”加以引导,而后有目的的扩散开去,寻找下一个庙宇。 有了这数万股念力的帮助,他的能力立马强大了十倍也不止,由近及远找到一座座庙宇如法炮制,所能驭使的力道也在急剧暴增。 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把华夏大地上的各座庙宇全都搞了一个遍,考虑到这个时候要压沉一艘航母已经足够了,就没再往华夏周边的地区拓展,若非如此,就连印度的那些庙也是在劫难逃。 “成了!” 一炷香的光景过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吠陀神功的第二层已经练成。 吠陀神功共分三层,分别是盖世、欺天和破宇。此等至高神功的奥妙就在于哪怕是亲自给功法命名的李智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练才能进入第二层。 他只知道练成第二层以后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能力。现在他练成了第二层,也就是“欺天”,然后才明白,只有掌握了捕捉宇宙众生的念力来壮大自己,才是练成吠陀神功第二层的关键。 有了生活在华夏大地的人们的念力帮助,他的神识就可以轻松地遨游全球了,在这个过程里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找人搜查记忆,得知此时已经是大业九年,也就是公元613年。 看来自己夫妇这一次穿越并没有产生太大的误差,比自己离开的时候只过去了五年。与前后一百年的误差相比,这个误差算是极其微小了,他默默在心里给霍金点了个赞。 去年也就是612年老爹李渊就已经正式在晋阳起兵,今年便已经登基称帝,建立了唐朝,只不过隋炀帝杨广却还活着,隋朝也并没有灭亡。 这个时间比他第一次穿越前学习到的史料记载提前了五年之多,却跟平行世界里的那个地球上的历史完全相符,跟羽裳的记忆比对起来也是分毫不差。 他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他从灵源大陆带了一块灵石上来,因而导致隋末的战乱提前爆发,加速了隋王朝的灭亡。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只有寻找几个亲友,其中最重要的四个人分别是母亲万氏、妻子红拂、挚友狄知逊和尤翠翠。 对于尤翠翠他也定义不了自己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总之这个女子是为了他而流落他乡且寄人篱下,自己今后能否给予她一个美满的生活暂且不说,把她找回来却是必须的。 神识覆盖之下,很快就找到了上述四人,母亲万氏自然是在太原的行宫里,只不过此时隋炀帝的行宫已经被李渊改成了他的皇宫。 红拂就陪在母亲的身边,老公不在家,替老公孝敬母亲是儿媳妇的本分。 他探查了一下红拂的记忆,想要知道她是如何离开骊山的,却被探查的结果吓了一跳,因为在红拂的记忆里,骊山老母果真是接到了王母娘娘的邀请,参加蟠桃盛会去了。 天间只一日,地上数十年。蟠桃会肯定不会只开一天,就是后世地球上的领导们开个会还要选择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呢,何况是天上的神仙? 要是骊山老母在仙界待上半个月,应该差不多能赶上孙悟空大闹天宫。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平行世界的地球上,一千多年以后骊山老母仍然没在骊山,是不是被孙悟空给打了一棍子,在天上养伤呢? 骊山老母的行踪无从多猜,只说红拂记忆里有的内容——在骊山老母离开五年之后,李蓉蓉终于大着胆子带着红拂和狄知逊跑了出来,他们都还年轻,总不能困在骊山到老吧? 于是红拂就回到了婆婆的身边。 目前李渊对万氏以及红拂还都不错,或许是考虑到“失踪”的庶子李智云本领极大,若是对他的生母和媳妇苛刻了,万一有朝一日李智云活着回来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此刻李渊非但对万氏和红拂不错,而且也没忘了他的四子李智云,在分封爵位的时候,在封大儿子李建成为殷国公、二儿子李世民秦国公、三儿子李元吉齐国公的同时,还宣布封四子李智云为楚国公,倒是与李智云第一次穿越前的楚姓相吻合。 狄知逊则是回到了太原老家,在回家的路上邂逅了刚从绝情谷疗伤出来的单盈盈,此时单盈盈已经得知秦琼娶了贾润甫的妹妹贾菁菁,熄了从前的爱慕之心,也就发现了狄知逊的不凡,情投意合之下,直接在太原狄家庄园把婚事办了。 母亲和媳妇暂时还算过的不错,狄知逊也是新婚燕尔,都不着急去见,眼下最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尤翠翠。 尤翠翠在江都,也就是后世的扬州。 杨广被各路反王打得节节败退,在宇文化及父子的保护之下退守江都,他的皇后萧美娘当然也跟随他一起来到了江都,而作为萧美娘内侍总管的尤翠翠自然也只能跟在一起。 在李智云神识扫到尤翠翠的时候,宇文化及父子正在商量着如何杀死杨广、进而窃据大隋江山的事情。 第四六八章 隔墙有耳 宇文化及此人野心极大。 别看以往的他一步一步扶助杨广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其实那只是他的一个阶段性计划而已。 在宇文化及的心目中,杨广只不过是水,他才是水上载着的那艘船。从前所作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达到水涨船高的目的,但是最后站在最高处的自然不能是杨广这汪水,而应该是他这艘船。 时至今日,宇文化及觉得篡位的时机已经临近了,从前所不具备的两个条件现在都已经满足。 第一个条件是隋朝国力大损,百姓离心离德。 而导致隋朝国力大损,百姓离心离德的原因自然是开凿大运河,以及三次征讨高句丽的失败。 尽管在后世人们看来开凿大运河是利在千秋的好事,但是负责督管此项工程的王世充和王仁则叔侄却没能做到功在当代。大运河是王世充叔侄硬生生用老百姓的命堆出来的,又有哪个老百姓会认为这项工程功在当代? 虽然五年前王仁则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且死无全尸,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大运河后续的工程,王世充和其它河段的督管们照样严酷残暴,从前对征来干活的民夫是不给钱只管饭,到后来饭都不给了,饿死再抓新人。 能把过错推到王世充等人的身上么?其实不能。因为杨广实际拨给这项工程的费用根本不够。 杨广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总觉得天下人为他服务都是应该的——我是皇帝,你是臣民,你给我干活是天经地义,你要什么钱? 所以他才会给在不给人、不给钱的前提下,命令李渊在一个月的期限内为他建造一处新行宫,这样的圣旨不是逼着人家造反么? 在杨广当皇帝的这段时间里,这种蛮不讲理的圣旨比比皆是。 再说回运河这项工程,杨广给的工程款本来就不够,又被以瓦岗寨翟让、李密为代表的绿林好汉抢了好几次,王世充等人就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总不能掏自己的腰包挖运河吧?王世充有那么高的觉悟么?没有。但是皇帝交办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所以倒霉的就只能是老百姓。 在这些事情上,宇文化及看得是一清二楚,却不提醒杨广。话说这个时候隋朝的国库里面还有钱么?有,而且还有很多,但是宇文化及把这些钱都看成了未来他的财产,又岂能提醒杨广花出去安抚人心? 更何况任凭事情恶化下去,让杨广招致天怒人怨,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之一,因为这样正好可以满足他篡位的第一个条件。 事实上此刻的大隋朝,损失最重的还不是财力,而是人力和人心。 满足篡位的第二个条件是,宇文成都武功大成了。 前文说过,宇文成都拥有一身与生俱来的天赐神力,唯独欠缺能与神力相匹配的上乘武功。 为了这件事宇文化及没少奔走,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求了多少人,都没能换来一门真正的神功,能够帮助宇文成都鱼跃成龙的那种,为此还被李渊家的庶子坑了一次,花天价买了一本假秘籍回来。 但是自从五年前宇文成都跟着鱼俱罗去过一次贺兰山之后就不一样了,其实宇文成都在贺兰山就已经悟出了小无相功,却没有因此张扬,而是刻意低调,即便是参与了千佛山争夺灵石这样的大场合都没下场。 随后回家闭关苦练,整整五年之后,一身武功比起五年以前不知高了多少,他自我感觉至少翻了十倍都不止!具体有多高也无法确定,只能找当世强者作比较,他自觉已经胜过了阴世师和杨林这样的绝顶高手,与从前心目中那些强大的不像话的超级强者都不相上下了。 宇文成都心目中的超级强者并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是千佛山顶睥睨群雄的灵石主人李智云,以及被李智云战胜的那位火龙丹宗的副宗主火龙真人郑思远。 至于莲子湖心的那场论道中发生的事情,他和他父亲都不在场,事后也没人告诉他那场较量里面都有什么高人,有着怎样的武功。 如今武功大成的宇文成都颇有些遗憾,遗憾李智云和郑思远这两个人不在世间,也不知道是归隐了还是怎样了,他很想跟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打一场,来验证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宇文成都的武功暴增,就是宇文化及谋夺篡位的第二个条件,要想跟人家抢江山,自己家里必须得有一个横扫天下的武功霸主才行,不然就算夺得了江山也坐不稳,被人家暗杀了怎么办? 如今这两个条件都已经具备,怎样杀杨广就排上议事日程了。 “为父准备在这次铜旗阵之战过后就动手。”宇文化及看向三个儿子说道。 如此机密的事情,暂时只能在父子之间商议安排。 他所说的铜旗阵,是大隋朝穷途末路之下,靠山王杨林被逼无奈祭出的最后一个大杀器。 此阵本是一位异人传给杨坚的,让他用于统一华夏,但是当初杨坚在统一战争中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打得极为顺利,并没有用上这一顶级阵法。 虽然没有用上,但是当初杨坚仍然秘密进行过演练,演练之后深知此阵的厉害,舍不得毁掉阵图,又不敢让任何一名将帅掌管,生怕该人掌握了如此强大的阵法之后生出不臣之心,最后把阵图分为四份,分别交由高熲、杨林、杨芳和定彦平保管,以防将来遭遇强敌时仍可使用。 如今隋军被李唐联合十八路反王打得节节败退,且无反攻之力,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杨林就提议把铜旗阵涌出来,在江都做最后一搏。 高熲力挺杨林的提议,并且给杨广献上一计,让他昭告天下准备退位让贤,并愿意交出传国玉玺给下一任真命天子,条件是谁先破掉铜旗阵谁就能得天下。如此就可以把天下反贼全部聚拢到江都来,更能够让这些反贼们自相残杀。 杨广听从了高熲的计策,果真昭告天下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谁有玉玺谁才是真的皇帝,否则就是贼寇,哪怕你的实力再怎么强大也没用,设立的皇朝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各路势力以及十八路反王陆续赶到了江都城外,把江都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就等着破阵抢夺玉玺了。 “为父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万一这铜旗阵太过厉害,把李唐和十八路反王都灭在城外怎么办?” 宇文化及没见过铜旗阵,因而不知道这座阵法的深浅,但只从杨广敢于宣布交出玉玺来看,就知道这座阵法绝非简单寻常,若不是赌定了必胜,哪个皇帝敢拿玉玺开玩笑啊? 万一反王一方大败而归,隋将无甚折损,隋军士气大振之下,再想杀杨广就不行了,在那种情况下杀了杨广也没法夺得帝位。 所以必须未雨绸缪,把种种可能都设想到,并且从中精心设计,力求能够左右这场大决战的结果,让双方形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宇文家族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这里,宇文成都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就叹了口气说道:“这可不好办,我都看不到阵图。” 最让宇文家族难受的是目前宇文成都在军中已经得不到重用了,虽然宇文成都早就被册封为天宝大将军,但是由于宇文化及让宇文成都刻意隐藏实力,以便在弑君篡位时可以起到奇兵之效,所以宇文成都此次出关带兵以来很是碌碌无为,没打过一次胜仗。 这也是隋军节节败退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四面八方的反王之间互通声息,从来都不肯跟隋军的强将主力硬碰硬,是另一原因所在。 你杨林往西了啊?那好,我们打东南北,就这么着,隋军屡战屡败,最终连杨林都不敢远征了,因为他若是离开了江都,反贼们就敢发动强攻。 话又说回来,宇文成都的低迷状态令杨广感到不满,自然也就不会把重任交到他的手上,只给了他十万兵马的统帅权,而此刻隋军总兵力还有五十万余众,足可证明他这个天宝大将军在皇帝面前已经不吃香了,又如何能够掌握阵法的奥秘? 何况这座铜旗阵本来就是先皇杨坚和高熲、杨林、杨芳和定彦平四人操练的,宇文成都既然不得重用,就更不会被告知阵法的秘密了。 “偷阵图!”宇文化及终于做出了决定。 只有偷到阵图,明白了阵法的关键,才能从中左右逢源,反王强了就帮隋军,隋军强了就帮反王,总之得让他们拼个一干二净才符合宇文家族的最大利益。 “怎么偷啊?那有四份呢!”宇文成都苦了脸,让他光明正大的去跟人打可以,跟谁打都不惧,但若是让他偷东西可就不在行了。别说同时偷盗四份阵图,就算只偷其中的一份他都做不到。 “自然不会让你去偷。”宇文化及思索片刻,说道:“令狐行达可以偷一份,另外,你知道从前长安有个三手神丐庄四虎么?” 宇文成都点头道:“我知道,当初我不认识他的时候还跟他对过一掌,此人武功很是了得,居然敢硬碰硬跟我对掌,事后居然还没受伤。” “这个人我亲自去请,另外成龙你须得替我办件事。” 大儿子宇文成龙一直没说话,此时听见父亲安排,连忙回道:“父亲尽管吩咐。” 宇文化及道:“你去给万宣道送一封信。” 万宣道是杨林的女婿,前年就成亲圆房了。不过此时他的处境十分尴尬,因为他姐姐是李渊的老婆,他老婆是杨林的女儿,姐夫和岳父干起来了,他该站在哪一边?所以万宣道直接两边都不帮,索性和老婆杨玉儿躲在杨林的老巢青州过日子。 宇文成龙听了之后就苦了脸,“怎么是给他送信啊?我不去。” 六年前万宣道曾经跟宇文成龙打过一架,把宇文成龙揍得不轻,起因自然是在唐国公府跟宇文家的老三宇文成祥打过的那一架。 “你不去谁去?”宇文化及沉下了脸,“你二弟身在军中无法离开,让你三弟去么?” 宇文成祥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大哥你去不去我管不着,可是千万别打让我去的主意。” 宇文化及说道:“都别说了,就让成龙去,不就是送一封信么?又不是要你去当说客。” 宇文化及相信,只要万宣道看了他的信,就一定会去杨林那里偷阵图。 万宣道的亲姐姐万氏和自己的亲妹妹宇文媚及都是李渊的老婆,早年万氏曾经送给过宇文媚及一件礼物,那上面刻着她的闺名,他只要把这件礼物夹在信中给万宣道看,再告诉万宣道是她姐姐让他去偷的,这事儿多半就成了。 哪怕万宣道偷到了阵图送给李渊也不要紧,自己只需临摹一份就可以了。 偷阵图的关键在于四份阵图必须同时到手,否则若是只偷到其中一到三份,剩下那人警觉了就不好偷了。 令狐行达去偷高熲,万宣道去偷杨林,再请来庄四虎去偷定彦平,剩下的杨芳就由鱼俱罗出马了,鱼俱罗那里不必多虑,凭自己和他之间的交情,只需一句话就能成行。 交代完这些,这场家庭会议也就开到了头,宇文化及让儿子们该干啥干啥去,末了喊住了即将出门的宇文成祥:“还有啊,你别总是惦记萧皇后,人家是皇后,就算将来为父当了皇帝,你也不能动她的念头,那样会让天下耻笑咱们的。” 老家伙教训儿子义正词严,其实他自己心里才是真的惦记着萧美娘呢,只不过这种话跟儿子哪能明说?就算到时候真的把萧美娘搞到手了,也只能把眼皮往下一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成祥被老爹吓得不轻,心想这事儿老爹是怎么知道的?嘴上却不肯承认,撒谎道:“萧皇后都多大了?儿子我怎么可能看上她那个年纪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行啊,儿子我惦记的是她的侍女总管,尤翠翠。” 他这么一说,父子俩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忽听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耳侧:“你惦记萧美娘还好些,至少我不会管你们这些破事,可是你既然惦记尤翠翠了,那你就得死!” 听了这话,宇文一家父子四人顿时大惊,隔墙有耳啊!这人居然一直躲在外面偷听,怎么里外的人都没发现?惦记一个侍女总管算不得什么,可若是自己意图弑君篡位的事情被人听去了,那岂不是立马就要动手了? 只怕立马动手也来不及了。 第四六九章 专治各种不服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宇文一家人里面宇文成都反应不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惧怕,而是兴奋,他第一时间就冲出了房间。 然而院子里面静谧如常,只有一轮明月高挂空中。 临时相府的护卫们也都全神贯注地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哪有那个说话之人的影子? 宇文成都觉得说话这个人应该就是灵石主人李智云。不管这个李智云是不是曾经骗取自家一件宝甲和数十万两白银的那个李智云,此刻他都很想与之一战。 自打武功大成之后还没正经找人练练手呢,找一般的武者没有意义,找绝顶高手影响太大,正愁着这事儿呢,灵石主人居然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想睡觉就给送枕头么? 然而当他四处察看过后却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说灵石主人说完话就走了? 他没有询问院子里的卫士,以灵石主人那种武功,站到静室的门口往里面说句话再离开、想要不被卫士发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只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刚才听见有人说话了没有?” “回宇文将军,属下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话。” 这时宇文化及也走了出来,宇文成龙和宇文成祥瑟缩着跟在身后,慌慌张张地四处踅摸,那样子一看就是唯恐被父兄连累,遭到刺客的暗杀。 “找到人没有?”宇文化及的语声低沉,月光照在他的一张白脸上,照出来的脸色却比语声还要阴沉。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说道:“有可能是那个灵石主人。” “是他?”宇文化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当初这个李智云可是吓得他不要不要的,随时都准备集合阴世师和鱼俱罗跟他儿子联手应对,只不过当时彼此之间并未发生冲突,才渐渐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听说这个灵石主人又出现了,如何能不紧张?随即低声询问宇文成都:“你有把握对付么?” 宇文成都道:“有五分吧。” “五分?”李智云的声音随即响起,“你连我的人在何处都找不到,居然敢说有五分把握对付我?你说梦话呢?” 这一次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宇文成都瞬时纵身上房,李智云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已经在临时相府的所有屋脊上转了一圈,就连宇文化及等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实在是太快了。 然而这一圈转完也没能发现李智云在什么地方,宇文成都忽然就想起当初在千佛山上李智云声在人先的那一幕情景,便即驻足冷笑道:“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名刀明抢的干一场,藏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本领?” “呀呵!行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啊?不是当初在千佛山上装孙子那会儿了?怎么着?武功大进了是吧?”李智云的声音充满了嘲讽。 宇文成都却并不如何动怒,只默默凭借感觉去找寻对方藏匿的方位,他知道对方是生平最强劲的敌人,没有之一,大战之前必须保持平稳的心绪,以免待会儿武功打了折扣。 却听李智云又道:“别找了,首先你不该死在我的手里,其次你我也不是仇人,第三我没有杀人的嗜好,所以就留你一条小命算了。” 他这么一说宇文成都可就真的动怒了,提高了嗓音说道:“你不要在这里吹大气吓唬人,有本事你就现身出来把我的命拿走!说大话谁不会啊?” 李智云道:“本来不想搭理你们一家人的,但是你家老三实在太不像话,你们一家人应该知道尤翠翠和我的关系,当初是我把她送到长安晋王府的……所以即使我没有杀人的嗜好,也要取了宇文成祥的性命,杀一儆百,以免今后还有人敢欺负尤翠翠。” 李智云这么一说,就等于是承认了两个李智云是同一个人了。 且不说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瘦弱小男孩如何在半年内迅速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高大青年,只凭他现在这句话,即使他和那个小男孩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在恩怨关系上就只能把他们两个看做是一个人来对待。 宇文成都闻言立即飘身下房,挡在了宇文成祥的身边,说道:“三弟不要怕,有二哥在此,谁都动不得你一根汗毛。” 宇文成祥本来都已经吓得要死,想要说出实情,告诉对方其实自己没有真正想过欺负尤翠翠,刚才所说只不过是为了搪塞老爹的责问,但是看见二哥如此威风凛凛地护着自己,若是自己再怂下去就给全家丢脸了,索性也挺起了腰杆,站在宇文成都身后怒视夜空。 李智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是吗?看来如果我现在就杀了宇文成祥,你肯定是不会服气的,一定还会说三道四,也罢,咱们先验证一下彼此的高低好了。” 宇文成都望空回道:“好,你说吧,怎么验证你我的高下?” 李智云道:“你看见你右侧十五步的那座假山了吗?现在我打算把这座假山轰平,咱们就把他当做你的三弟宇文成祥,你看看你能不能阻止我轰平了它!如果你阻止不了,就说明你还差的太远。” 宇文成都闻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暗忖自己现在无极天罡已臻化境,在内力方面已经抵得上当初的十个新文礼,又回忆起当初在千佛山上比武的时候也没见李智云比新文礼高出十倍,这才朗声答道:“好,我比了!” 在以内力进行远程攻击这一领域,通常防御的难度要比进攻的难度大许多,因为进攻往往都是攻其一点,而防御则需要防御一面,甚至是四面六面。 宇文成都敢于应战,就说明他自忖在内力上不输于李智云。 “行,勇气可嘉。”李智云知道这种事一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结果,正好也想试试宇文成都这种天赐的神力到底有多大,就说道:“你也不用防御整座假山,我会从山尖进攻,你只需全力护住山尖就行,山尖碎,则假山塌。” 所谓的山尖,就是假山最高处的一块顽石,李智云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能护住这块顽石不碎,就算你防御成功。 这样就等于是把进攻的优势放弃掉了,还防御方一个公平。 然而这话在宇文成都听来却是满满的轻蔑,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护住整座假山了,你愿意打哪就打哪!”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假山山顶火星四溅,那块顽石已是化作无数石屑四散纷飞,连带着整座假山都垮塌了下去,填满了山下的水池。 假山没了。宇文成都立马傻了眼,这李智云到底用的是什么功夫?为什么自己的无极天罡内力根本挡不住他的进攻? 别人看见的都是表面上的现象,宇文成都却能从本质上去感受对方这一击的实效。 以宇文成都现在的武学造诣,自然知道自己的防御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当即抗议道:“你这是耍赖!你用的根本不是武功!” 宇文成都觉得,李智云这一手就像江湖杂耍变戏法一样,用一只碗把一只馒头倒扣在桌面上,变戏法的人不动那只碗却把馒头拿了出来,这是实力么?如果一定要说这样做也是实力,那也是骗人的实力。 却听李智云说道:“你这么说可就不够磊落了,你到底有没有防御那块石头,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既然你防御了,我要打碎这块石头就一定要突破你的防御进入内部,至于我是怎么突破的,你是否感觉到了我的突破,这跟我有关系么?如果你没感觉到,那只能说明你的武功太差,不就是无极天罡么?从道德经里面悟出来的?我看也就那么回事。” 李智云身怀宇内两大至高功法秘籍,一个河图洛书,一个吠陀经,自然看不上太上老君鼓捣出来的《道德经》,但是这话听在宇文成都的耳朵里可就受不了了,低吼道;“你可以藐视我的武功,却不能藐视我的功法,更不能藐视创造这功法的祖师!” 李智云道:“我藐视谁是我的事情,怎么着?你不服啊?你证明给我看啊。” 宇文成都当然想证明,立即接道:“这一阵不算,咱们再比一阵……” 李智云也很爽快,说道:“行,这一次咱们换过来,我来防御,你进攻,看见院子里这些树没有?我来防御这些树,听着,不论大小粗细,只要你打倒其中任意一棵,就算我输了。而且你不必提前告诉我你要打哪一棵。” 听完这话宇文成都都快气疯了,有这么瞧不起人的么?没错,院子里面的确有树,而且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一百棵。 你同时防御一百多棵树,我随便打一棵都打不倒?那得是实力悬殊多少才有可能出现的结果?至少是一百倍!如果再考虑进攻和防御的难易不同,就得是二百倍甚至一千倍的差距! 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宇文成都是真的不信了,但是为了打对方的脸,索性应了下来,却不肯占这个便宜,指着距离自己最远的、足有三十步开外的一棵枣树说道:“我就打那棵枣树!” 李智云叹息一声,“死要面子是吧?随你。不过如果你打不到它就不要再找原因了,直接说你武功不行了事。” 宇文成都咬了咬牙道:“行,就按你说的来,你现在防好了没有?” 李智云的回答显得很不耐烦:“啰嗦什么?动手便是!” 宇文成都闻言便即出掌,双掌一左一右同时发出,一刚一柔,一直一曲,先发后至,后发先至,击向那棵三十步开外的枣树。 无极天罡掌力可刚可柔,既可以直线攻击,也可以拐弯伤敌,还可以顿挫速度,以迷惑对手的防御。 他有意要用事实来打李智云的脸,这两掌用上了十足的功力,拟将目标粉碎,别说一棵枣树,就是一根铁棍也无法在这样的掌力之下幸免。 院子里的众人都以为这两掌打上去的动静也得像刚才山石爆裂那样惊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看向枣树。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实却令众人目瞪口呆,眼见宇文成都的双臂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显是掌力已然到位了,可是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全然没有发生,不仅没有发生,而且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宇文成都只是做了做样子? 再看宇文成都时,却见宇文成都已是呆若木鸡。 宇文成都已经彻底傻了,感觉中自己这两掌的确是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枣树,内力也已经完全释放出去了,攻入了枣树的树干,然而这枣树怎么啥事儿也没有呢? 枣树仍然挺立在原处不曾稍动,不曾稍动也还罢了,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它居然分毫未损。 李智云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这回你没话说了吧?我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这满院子的树你随便打,只要能打倒一棵,你弟弟的命就算捡回来了。” “啊?还要杀我啊?”宇文成祥一看二哥那表情就知道事情糟了,只觉得双腿发软,尿意盎然,连忙辩解道:“我真的不是有意侵犯尤姑娘,我只是那么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李智云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仿佛跟宇文成都之间只是交流切磋,跟宇文成祥之间却是生死大仇。 宇文成祥立马跪下了,哭求道;“李公子饶命啊,你是当时英雄,大人大量,就饶了小人一条狗命吧……” 宇文化及听了这话就很不是滋味,你是狗命,我是啥啊?你爹我可是即将当皇帝的人! 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果李智云真的要杀三儿子谁都挡不住,所以他也只能鞠了一躬说道:“智云公子,咱们两家是姻亲啊,彼此之间并无仇恨嫌隙,成祥他少不更事,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却听李智云冷冷说道:“你们宇文一家给我记住了,动萧美娘我不管,想动尤翠翠就不行,不是谁动谁死,而是谁想动谁就得死!当场就得死!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求饶的机会。” 宇文成祥一边哭一边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想了。” 李智云的语气稍稍和缓:“嗯,其实我知道你从前想过这件事,你想赖是赖不了的,不过看在两家的交情以及当初那一笔交易的份上,我就绕过你这一回,还有就是如果今后你们家在这座城池里面得了势,别忘记尤翠翠才是这座城池里最尊贵的人!” “多谢,多谢李公子宽宏……” “多谢李公子不杀之恩……” 宇文一家四口同时道谢,挨了打还得立正,没办法,人家想杀你随时都能杀,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第四七〇章 惩治李元吉 李智云没有告辞,只是久久没再说话。宇文一家人却不敢托大回到房间,就都从院子里恭谨站立,一直站了一个时辰,确定李智云是走了,宇文化及才叹息了一声:“可惜啊,可惜。” 三个儿子同时望向老爹,想知道老爹这句可惜是什么意思,宇文化及说道:“可惜他是李渊的儿子。” 从一个时辰以前李智云的话语里,分明表示了他并不反对自家篡权夺位的行为,不然何来那句“日后若是你们家在这座城池里得了势”? 大隋的城池目前只剩下了江都一座,在这座城池里面得势,那不就是取代了杨广么?聪明人都能听得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宇文化及可惜的是李智云既然不反对自己篡权登基,那么大可以进一步拉拢过来成为天下间最得力的臂助,然而人家却是李渊的儿子,怎么可能帮着宇文家坐稳江山? 这一次是没杀宇文成祥,可是大麻烦还在后头呢。 就算自己一家人篡权成功,但转眼就会面临着李渊的征讨,什么姻亲不姻亲的?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争坐江山的人能够和平共处么?只要自家建国立业,和李渊一家就必将势成水火,早晚都是一战,到时候谁来对付李智云呢? 宇文成都肯定是不行了,差得太远了。刚刚的较量,就连不懂武功的外行人都能看明白。 宇文化及在这里忧心忡忡,却不知李智云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跟李唐争江山,轮得着你宇文化及么?就算你成功杀了杨广,等待你的也只能是窦建德的屠刀,哪有你跟李唐争天下的剧情?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李智云之所以震慑一下宇文化及一家,是因为他忽然改了主意,他原本是想先到江都光明正大地接走尤翠翠的,但是转念一想,要接尤翠翠就要见到杨广,见到杨广就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扫过了连同杨广在内的多人大脑,知道在这个乱哄哄的乱世里面每个枭雄是怎么想的,更是通过搜索记忆知道了杨广曾经屡次想要自己的性命,这一次若是见到杨广搂不住火又该如何?别再是自己把杨广给杀了。 他相信霍金的说法,尽量不去改动历史的轨迹,历史上不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自己又何必下这一手?只是那宇文成祥太该死了,若不是宇文一家人苦苦求饶,今夜真就杀了宇文成祥立威了。 所以李智云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江都蹚这趟浑水,而是带着苏倩倩直接回家了,至于震慑宇文成都、教训宇文成祥等种种作为,都是远程操控的结果。 从太原远程攻击扬州临时相府,一如他在后世从泉城干翻太平洋上的倭国航母,这才是真正的远程攻击。 既然自己随时都能掌控扬州的战局,自然也能随时保护尤翠翠不受侵犯,只不过他仍然加了一道双保险,让宇文化及一家替他保护尤翠翠,以免分神旁骛之时出现什么闪失。 警告过宇文化及之后,他和苏倩倩恰好飞到了太原行宫的上空,将落下去,就站在了行宫的大门外。 带着新媳妇回家,一定要走大门,不然家里上上下下即使嘴上不说,背地里也会看低了苏倩倩。 太原行宫原本是杨广下旨命李渊修建的临时皇宫,由李世民亲自督造,为期一个月竣工落成。 当时杨广实在是非常过分,不给钱还不算,还要求一个月内完工,圣旨上言明一个月之后他会亲自前往验收,若是工程未能按期交付,则治李渊欺君之罪。 其实当时他就是在逼李渊造反,以便一举拿下永绝后患,然而李渊却认为造反时机尚未成熟,真就让李世民老老实实地修建了一座土木结构的皇宫出来,工期整好一个月。 后来杨广果真前往验收,愣说这座皇宫是提前修好的,暗指李渊意图谋反,结果李世民当场拆了几处构筑检验,证实的确是新近施工而成,杨广没了办法,只能暂时放过李渊,却没想到李渊终究是自己用了这座宫殿群。 既然是皇宫,其排场自然远非昔日的唐国公府与留守府可比,宫门外实施戒严,有百余名卫士把守,门前突然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卫士们不及去想这两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直接就断喝驱逐。 “什么人胆敢靠近皇宫?还不速速离去,不然就是死罪!” 自打那次在山东历城大龙堂斩杀来护儿、返回长安被李渊逐出唐国公府以后,李智云就没有回过一次家,所以不要说这些守皇宫的卫士不认识他,就算是当初唐国公府的老人也未必认得他,当然会遭到驱逐。 所以李智云并不会跟这些卫士发飙,只笑着说道:“你们进去通禀一下,就说李智云回来了。” “李……楚国公?”为首的卫士半信半疑,只因从来都没见过李智云是什么模样,却不敢继续吆五喝六,当即安排手下前往太原留守府禀报。 留守府是李渊从前的府邸,并不在皇宫建筑群内,这事若是别人看见定会觉得奇怪,有人要进皇宫,你却派人去留守府禀告什么? 但是李智云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他已经从卫士头领的记忆里找出了答案,如今负责统管皇宫卫士的人是李元吉,卫士禀告事情自然只能去找李元吉,没资格去找皇帝李渊。 按理说李元吉肩负重任,应该时刻待在皇宫才是,但是事实却非如此,李元吉生性浮躁贪玩,又怎能时时待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受那拘谨?他想出来一个省事省心的法子。 ——李元吉搞了一个名单出来,写好哪些人可以进入皇宫,名单以外的若是位高权重则可以去留守府找他,没什么职权的直接轰走了事。 然而李智云这身份已经不是位高权重的概念了,是与李元吉平起平坐的存在,那卫士首领怎敢要求他移步留守府?就只能派人去留守府请示。 李智云自然不把李元吉放在心上,只不过他却能够理解卫士首领的无奈,决定看在老爹的面子上就等这么一回,等李元吉来回话。 不然若是硬闯进去,就未免有损皇家威严,显得老爹这个皇帝当得很不正规。 等回话的工夫,他自然也会把神识扫到留守府,想看看李元吉如何处置自己回家这档子事,不料却看见了一幕令他无比愤怒的情景。 李元吉在干什么?李元吉正在强暴民女。 李智云第一时间搜了一下李元吉的记忆,除了发现后者近年来已经祸害了太原附近数百名良家女子之外,还弄清楚了当年李元吉偷窥观音婢洗澡的始末。 这还是在老李家没有完成统一大业之前的行为,如果这一两年老李家平定了其它势力完全掌控了江山,这李元吉还不得把全华夏的女子都祸害一遍啊? 就算你爹当了皇帝,你也不能这么祸害老百姓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元吉比之杨广都远远不如,杨广是看中了哪个女人就想要收为己有,在占有对方之后给予锦衣玉食,令其富贵一生。 李元吉却不是,李元吉是玩过了就扔,玩过了就甩,还不给女方任何补偿,任凭这些被他蹂躏过的女子在世人的白眼中悲惨一生。 偏偏以他李元吉目前在太原的身份和地位,老百姓是敢怒而不敢言,打落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家的闺女被他祸害了只能自认倒霉,不然就是全家倒霉。 这样的祸害,留他在人世干什么? 李智云原本还在考虑是否劝说一下李世民,在未来玄武门的时候不要下手太狠,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爱咋咋地,即使你李世民不杀李元吉,我也要杀! 虽然没打算立即杀死李元吉,但是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兽行不加制止,此时此刻在留守府李元吉的寝居里,十几名民女同处一室,轮流接受凌辱,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只因刚刚已经有一个挣扎的被李元吉一掌劈死在床边。 就在李智云刚想制止李元吉的时候,赶去请示的皇宫卫士到了,没得到允许不敢进屋,就站在门外高声把李智云想要进皇宫的事情禀告上去。 李元吉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理都不理,继续忙活他床上的嬉戏,这时始终站在床边伺候主子的一个中年侍女说话了:“三公子,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四弟可不好惹。” 这句话李元吉听见了,也回答了,说的话却是禽兽不如:“怎么着冬梅?是不是我不干你你那里痒痒了?把衣服脱了,到床上来!” 那侍女一听这话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跪倒在地说道:“三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奴婢?还不如打死我更好些。” 李元吉益发恼怒:“你搅了本公的兴致还不知罪,是不是本公平时给你脸了?宁可死也不想伺候本公是吧?那你就去死吧!” 说罢就是凌空一掌拍向冬梅的前胸。 李渊家传的武功大多不是凡品,就一门黄级武学李家擒拿手的档次稍微低了一些,还被李智云给改良了,后来李智云离奇失踪,李家三兄弟就都跟着老爹李渊练这些经过改良的功夫,功力自是突飞猛进。 别看贪玩懒惰的李元吉只练了不到三年,比起寻常武者来也是强了许多,眼下这一掌至少也有寻常武者二十年的功力,间隔五尺劈空打一个不会武功的中年女子是绰绰有余了,只要打中,冬梅必死无疑。 冬梅是什么人?李智云知道,冬梅是唐国公府资格最老的丫环之一,跟春兰、夏荷、秋菊一样,都是几位主母的贴身丫鬟。 而且李智云也是刚刚从李元吉和冬梅的记忆里得知,冬梅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李元吉的救命恩人。 冬梅的本名叫做陈善意。李元吉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生母窦夫人嫌弃李元吉长得丑,坐完了月子就悄悄把李元吉给扔了,打算让他自生自灭,然而陈善意却悄悄把李元吉给抱了回来,养在自己的住处,直到李渊出征凯旋,才把这事儿告诉了李渊。 李渊当即找到窦氏,说孩子丑只不过是还没长开,长大了自然就不丑了,而且身为男子汉即便是丑陋一些也没什么,只要能够成就功业就是好样的。窦氏见丈夫执意要这个儿子,也就没再说什么,李元吉才得以长大成人。 单从这件事上来说,冬梅比李元吉的亲妈窦氏还要亲。 如今窦氏早已死在杨广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死在了征送粮草的途中,然而李元吉却要对冬梅先奸后杀,这还是人么? 李智云简直快要气炸了,当即出手护住了冬梅,若不是考虑到将来自有李世民的部下杀死李元吉,他真的就把李元吉击毙当场了。 纵使没有击毙李元吉,也不能就此放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意念催动,现场突现一道刀气,直接把李元吉给骟了,正好李元吉没穿衣服。 再说李元吉,拍出一掌的同时虽然微有悔意,却也没有及时收回掌力,这冬梅实在很烦,总是在自己兴头上扫兴,杀了就杀了,省得她啰里啰嗦,不过是一个奴仆,还真把自己当成干妈了? 然而这一掌拍下去之后冬梅却是毫发无伤,就不禁纳了闷,他对自身的武功一向不怎么自信,练功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出来的功夫时灵时不灵也是比较正常的。 正打算再补一下时,忽觉下身一凉,原本坚挺的那根人生的意义竟然没有了,最离奇的是既没有见血,也不见那截缺失的物事去了何处,仿佛自己从生下来就没有这玩意似的。 下一瞬,他被这诡异至极的情景吓得哭了出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连同冬梅在内、室内已经被凌辱过的、和尚未接受蹂躏的民女们都吓呆了,怎么眨眼之间这个恶魔身上的那件东西就没了呢? 女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诡异情景,一个个唯恐被李元吉迁怒杀掉,连忙低下头去,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忽听室内一个声音说道:“不用找了,是我对你施以宫刑的,你可以来找我报仇,也可以去父皇那里告状,都随你,但若是你敢再动这些女子一根汗毛,动左手我剁你左手,动右手我剁你右手,不信你就试试!”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酷,但是听在众女子的耳朵里不啻于仙乐纶音,这下好了,大家有救了! 果然那声音又说道:“各位姐妹,你们可以各回各家了。请放宽心,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在下李智云代父皇向你们道歉,并向你们做出承诺,赔付每一户遭受李元吉欺辱的家庭白银一万两。” 第四七一章 父子见面 撂下话之后,李智云就没再理会李元吉如何反应,他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只要李元吉敢动,他真就敢剁,只要留住对方一条命就是了。 不杀李元吉,是不想背上骨肉相残的黑锅,更担心李元吉提前死了会对将来的玄武门之变产生影响,继而波及后世。 他把神识留在留守府一部分,另外拨出一股神识进入李渊的国库,搬出银两或与银两等值的铜钱,再按照李元吉及其手下鹰犬的记忆分发至每户受害人家。 他当然也可以自己去搜罗一些钱财来兑现赔偿,但是李元吉造孽,李渊买单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既然李渊有这笔钱,就先拿出来平了民愤。 他一边兼顾多个区域做着这些事,一边揽着苏倩倩硬闯宫门,把守宫门的卫士当然不肯让他闯进去,纷纷上前阻拦,被他以神识施展擒龙控鹤手法,一个个扔上了宫城的城头,只吓得卫士们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再加阻拦? 就算是皇帝降罪下来、杀头也只有认了,这位楚国公必定是真的,除了传说中那个一身武功俨然神迹的李智云之外还能是谁?根本不是凡间武者所能抗衡的存在。 李智云夫妇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了养心殿来见李渊,先见李渊再见万氏是给足皇帝老爹的面子,若是先见万氏就有父子不认的意味了,到时候李渊动起怒来就不好收场。 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居住在养心殿里的李渊却仍然没有睡觉,正盯着一张地图陷入沉思,那地图上标注着当今华夏大地上的各方势力,很是错综复杂。 要想实现统一大业就必须消灭这些势力,但是先打谁、后打谁,这里面就大有讲究,顺序错了就可能会导致满盘皆输。 原本在这种事情上二儿子李世民最是擅长,其实也不是李世民擅长,而是李世民手下的徐茂公和李靖擅长行军布阵、攻城略地,先打谁后打谁是要根据他们的能力来定制的,得让他们打得顺手,才更容易取得胜利。 但是眼下李世民已经率众远赴江都,而且是他这个当皇帝的爹亲自下旨派出去的,再看这张战略分布图就不免有些伤脑筋。 伤脑筋也不能不看,不然将来李世民定然会说:这天下都是我李世民一个人打下来的,没你这个当爹的什么事,你退位让贤吧……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强杀儿子么?只怕数十万将士不会答应。 为了避免二儿子一家独大,他这个当爹的已经是煞费苦心了,把失踪多年的李智云都册封一个楚国公的爵位,就是为了限制李世民的个人膨胀。 同样是为了限制李世民的功绩,他把手下兵马分为四个部分,除了自己直属的御林军之外,分别交给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一部分人马,只可惜李元吉太不成器,不敢出去开疆拓土,却讨要了一个卫戍宫廷的差使留在了太原。 这一次杨广在江都昭告天下,说愿意把玉玺交给明君仁主,引得天下豪强尽皆赶奔江都,李世民却说什么都不肯去破铜旗阵,理由是铜旗阵乃是杨广的毒计,参与破阵的势力不论胜败都会蒙受损失。 李渊自然不同意李世民的见解,你别管他毒计不毒计,他手里的玉玺总是真的,不论如何你得把玉玺给我夺回来。 为此他还颁布了一道旨意,讲明几个儿子里面有谁拿到玉玺,回来就可以裂土封王。 这道旨意一下,李建成立马就带人去了,李世民却还在犹豫,最终却被年满六岁的五弟李玄霸说动了心,这才率兵去了江都。 抢夺玉玺的兵马都出去了,李渊就开始琢磨拿到玉玺之后再打谁,因为只要拿到了玉玺就意味着杨广的隋朝正式灭亡了,接下来各路豪强势必会把拿到玉玺的一方视为公敌,这些事情必须提前想好,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布防,以免到时顾此失彼。 正苦思之时,忽有御林军统领刘政会殿外求见。 刘政会就是从前唐国公府的总管,如今李渊做了皇帝,就让他负责统领御林军,武功高低尚在其次,关键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 一向行事稳重的刘政会此刻显得很是惊惶,说道:“陛下,大事不好。” 李渊吓了一大跳,能让刘政会慌成这样,那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有敌军围了太原么? “适才负责看管国库的兵丁来报,说他们看见库房屋顶被人开了一个天窗,大宗银两从天窗飞了出去,卑职原本不信,就亲自赶过去察看,却发现果真如此,足足少了三百万两银钱,不知飞去何处,这,这……只怕是天降灾祸啊!” “竟有这等事?”李渊丝毫不怀疑刘政会的话,只因刘政会说话从来不曾有过半字虚假,但是这等诡异的事情又该如何应对?他虽然已经登基称帝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忽听殿门外有人说道:“父皇不用担心,那国库是我开的。” “什么人?”李渊和刘政会同时大惊,这声音如此陌生,竟是有外人潜至养心殿外却没被发现阻拦,这还了得? “别怕,是我,李智云。”李智云施施然带着苏倩倩走了进来,并没有刻意营造什么气场,却仿佛他才是当今皇帝,李渊和刘政会不过是两名臣子。 李渊乍一听是李智云,第一反应是惊喜,但随即就勃然大怒,紧接着又意识到李智云既然敢如此不卑不亢地闯进皇宫,必然有所依仗,劫走库银就是他在展示手段,又不禁有些恐惧。 又只能还原为惊喜的态度说道:“哎呀,智云你可回来了,快快看座,说说这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李智云自然知道老爹的态度言不由衷,却不揭破,大大方方给老爹介绍苏倩倩:“父皇,这是你的儿媳妇,叫苏倩倩,倩倩,喊人。” 苏倩倩娇羞无限地喊了一声“父皇”,盈盈万福下去。 李渊心说好家伙,你小子是真觉得翅膀硬了,新娶妻妾都不经过父母之命了,口中却道:“贤媳免礼,也坐下吧,不知贤媳仙乡何处,令尊名讳如何称呼?既然都是自家人,为何还要戴个面具来见朕?” 苏倩倩戴面具是一早的习惯,虽然后来学会了肌肉易容术,但是她行走在外的时候还是喜欢戴上面具,只因她不喜欢把自己变成其它任何模样,单以一副真容呈给李智云一个人看就行了。 偏巧李智云对她这习惯非常满意,李智云最烦的就是那种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带着美女招摇过市的装逼行为,为此无端惹出许多是非,打得过人家还好,打不过还得东躲西藏换地图,这不是光腚窜门子,没事找事么? 如今虽然以他的实力已是足以横扫天下,但是他才不会像那种半瓶子醋一样拿女人的脸蛋抬高自己,少惹些闲事自己也就省了许多事,只给自己一个人看就对了,女为悦己者容,而不该为了天下男人而臭美。 此时见老爹问起这事,就替媳妇解释道:“你这个新儿媳妇容貌太美,一般男人看见了就得死,为了世间男子免遭涂炭,我就让她戴上面具了。” 李渊闻言暗暗冷笑,什么样的美女我没见过?当初陈国的天下第一美女张丽华也被我斩于刀下,你这媳妇还能比得过张丽华不成?却不知苏倩倩所服用的驻颜丹恰恰是以张丽华为“模子”炼制而成的,其顔值丝毫不亚于从前的张丽华。 李渊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想跟李智云立马闹翻,道:“既是如此,那就随你们了,但是你搬空国库却是为何?” 李智云正待答话,忽听远处一阵哭声传来,就笑了笑道:“就让会哭的来告诉你好了。” 李渊眉头紧皱,一方面很不喜欢李智云这样随意的说话,另一方面是听出来那嚎哭之人正是李元吉,不用问也能知道,这是李元吉被李智云给收拾了,不然在这太原城内谁敢动他?别说李建成和李世民不在,就是他们两个都在也不会把李元吉弄哭。 李元吉转眼冲入了殿门,看见李智云就是一愣,然后继续放声大哭,指着自己的小腹部位哭道:“父皇,李智云把儿臣给阉了,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李渊闻言大吃一惊,看向李智云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冷然道:“李智云,朕一向认为你是天赋奇才,尤其在武学一道成就不可限量,因而对你很是不薄,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不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庶子,怎么能如此对待元吉呢?这事儿如何解决,你自己说吧。” 李智云呵呵一笑道:“如何解决?已经解决完了啊,我留了他一条命就是看在他是李家嫡子的份上了,不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啊……父皇,你看他还要欺负儿臣和两个哥哥,分明是对我们三个嫡子暗怀嫉恨,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李渊也怒了,就算你李智云再了不起也是我生出来的,难不成今天你还敢弑君杀父不成?厉声道:“李智云,你已然犯了重罪,如何还敢如此藐视朕的宫廷?” 李智云见李渊急了,就收了笑容说道:“你也不想想,我平白无故怎么可能对李元吉施出如此重手,既然怀疑我嫉恨嫡子,为何我从未冒犯大哥二哥?你怎么不问问李元吉他为什么会遭到这等惩治?” 李智云这语气就等于是在怼回来了,李渊当然不肯按照他的说法去问李元吉,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凭什么你说咋样就咋样? 因而愈发愤怒道:“元吉他能犯什么大错?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来处置,而且就算他犯了罪,也不该处罚得如此严重,他可是朕的儿子啊,是要给朕传宗接代的!” 其时李元吉结婚不到两年,另蓄有妾侍两名,一妻两妾已经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了,但是作为一个皇子来说只娶三个妻妾只生三个儿子是肯定不够的,就算不怎么贪恋女色的生出几十个孩子来都很正常,何况是李元吉这种见了美女就挪不动步的? “就算他犯了罪?他犯的罪简直罄竹难书!”李智云寸步不让,此时养心殿里面只有刘政会还不算外人,他也就无需给李渊留什么面子了,直接把李元吉所作所为一一说了出来。 李渊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若是这种事情能够传到他的耳朵里、李元吉就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只听李智云说到一小半就已经气得浑身哆嗦开了,李元吉啊李元吉,你这是要毁掉你爹我的基业啊! 杨广为什么会倒台?究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失了民心,我李唐方兴未艾,想要邀买人心还来不及呢,你李元吉居然如此败坏,这还了得? 李智云不管李渊怎么想,一五一十地把李元吉的恶行全部说了出来,末了说明了挪用国库赔偿老百姓的事情,最后说道:“不信你可以去查,所有受害者的姓名住址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有一个错的,你就可以治罪于我。” 如此一来李渊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知道李智云不至于编造事实,狠狠地瞪了刘政会一眼,意思是这种事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李元吉这是亡国之举啊,当即高声喝道:“来人,把李元吉这个逆子给我推出去斩了!” 刘政会跟随李渊多年,自然知道李渊是怎么想的,当即劝解道:“陛下息怒,三皇子既然已经被四皇子惩处了,再斩首就是重复治罪了,老臣以为不妥。” 李渊见状立马就坡下驴,恨恨道:“这逆子真是气死朕了。”随后便不坚持要斩李元吉,转头看向李智云道:“智云,这事你处理的很得当,不过那些库银可是咱们储备的军饷……” 李智云早知老爹心里想的是啥,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随时都可以给你补上。” 李渊却道:“朕听说五年前你在千佛山和骊山老母腾空而去,带走了那些灵石,这事是真的么?” 李智云道:“灵石是不用想了,当年就没了,如今再想弄些新的来、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回他没说实话,其实要去长白山搞些灵石回来根本不会消耗多少时间,而是考虑到这个年月距离伏羲封印羽裳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他可不想跟伏羲照面,万一发生什么冲突就麻烦了。 李渊闻言不禁有些尴尬,“朕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有想要灵石的意思,你能把库银补回来就好。”随即挥手把李智云赶了出去,又问道:“智云,你对当前的战事怎么看?” 第四七二章 尽孝 李智云知道李渊在想什么,与三儿子被废相比较,让自己这个四儿子替他独当一面去征讨异己,更符合眼下他这个帝王的利益。 更何况还可以牵制一下风头正盛的二儿子李世民,唯独不好确定的是这个四儿子有没有野心,别再培养出来一个觊觎皇位的家贼可就难办了,所以先拿话来试探。 李智云从来都没有被老爹当枪使的打算,对皇位更没兴趣,没错,他是穿越者,尽可以无敌于这个世界,但是治理国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材料,竭尽全力也未必比得过后世公认的千古一帝李世民。 不论是吹也好,黑也罢,谁都无法抹杀贞观之治为唐人带来的繁荣和兴盛,你说你取而代之就一定能比李世民强,你怎么才能比他强? 李智云觉得在统御人心、治理国家这些事情上自己真的比不过李世民,这就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 但是他个人和李世民之间始终是有着嫌隙的,这嫌隙梗在心里,就导致了他不想帮李世民做嫁衣。 凭啥啊?哦,你李世民算计我打压我、偷偷琢磨着怎么弄死我,我还要帮你冲锋陷阵?我有病么? 他当然知道,别看现在替李唐卖命的都是在替李渊出力,但其实都是在给李世民做嫁衣,因为打下来的江山早晚是人家李世民的,前提是自己不加入竞争。 第一次穿越前所学的历史上李智云死在了阴世师的手上,这一次穿越到平行世界搜索到的历史资料明确显示李智云在大业四年失踪,总之在这两段平行的历史里面他都没有参加李唐的统一战争。 既然前两次都没自己什么事,这一次自己为什么还要掺和进去? 所以当李渊问他对目前的战事怎么看的时候,他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形势一片大好,大唐终获全胜。” 李渊对这样的回答自然很不满意,沉声说道:“朕问你的是最近的战事,不是大的趋势。江都那一役的结果会是怎样?如果我们夺来了玉玺,下一步先对付谁?你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杨广在江都抛出玉玺这种天大的诱饵,此时已是天下皆知,李智云没理由不知道。 李智云并没有全神贯注在老爹身上,而是趁着这个工夫用神识扫了扫后宫的母亲和红拂,婆媳俩此时也还没睡,正一起哄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心中就是一动。 李渊问出了具体的问题,李智云没法搪塞了,如实答道:“江都一役,最终那玉玺不会落在咱们手里。” 李渊大惊,急道:“你的意思是建成和世民两支兵马会打败仗,折在江都么?他们败在何人之手?” 李智云苦笑道:“我说他们会战败了吗?” 李渊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智云道:“你觉得杨广一定会把玉玺送到胜利者的手里吗?” 李渊若有所悟,仍问:“那你说会怎样?” 李智云道:“既然都知道杨广只是拿玉玺当诱饵,他就不会把诱饵换掉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杨广身边的人就不会捷足先登么?” 李智云觉得事实会是第二种情况,宇文化及杀掉杨广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玉玺收为己有,没道理把这机会留给别人。但是他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以免给人以未卜先知之感。 李渊也不是傻子,当即就明白了李智云的意思,“你是说杨广身边的人也会造反?谁呢?宇文化及?” 其实这个时代里的这帮人相互之间都很底细,不论是敌对方还是盟友方,彼此都很了解,杨广、杨素、宇文化及非常了解李渊,同样的,李渊对这三个人的品性也是一清二楚,所以立即就猜到了这位捷足先登的人是宇文化及。 李渊皱眉道:“这么说,破掉铜旗阵之后,我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宇文世家?要不就辛苦你一趟,传朕旨意给建成和世民他们……” 李智云摆手道:“如果你只是为了玉玺就大可不必,因为宇文化及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他也留不住玉玺,会被别人抢走。” “别人?又会是谁?” 李智云心说我再说就成了给你背历史了,道:“父皇你就放心吧,玉玺早晚是你的,不论怎么打都是你的。” 他嘴上敷衍老爹,心里说得却是:玉玺早晚是李世民的,你跟着操那么多心干嘛,累不累啊。 李渊却仍不放心,道:“那可不一样,朕曾经下达旨意,你们兄弟几个谁先拿到玉玺,谁就先封王,难道你不想封王么?” 李智云哈哈笑道:“不想!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看看母亲,父皇你先歇着。” 说罢也不管李渊是否同意,就与苏倩倩起身告辞,直接把老爹晾在养心殿了,李渊深感自己的皇权遭到了藐视,看着李智云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的,却是终于忍住了没有发作。 李智云明知老爹的怒意却是假装不知,他必须固定一个父子之间相处的模式让老爹接受,你们觉得当皇帝就成了天下至尊了,我却不这么认为,咱们各论各的,别整那些虚景。 转而来到后宫,却是不能硬闯,因为里面除了自己的母亲和红拂还有许多老爹新纳的嫔妃,若是硬闯进去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甚至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红拂都不应该住在后宫,只不过这事儿是因为他的失踪而破例,万贵妃定了调子,别人也就不能再说什么。 如今窦皇后已然逝去经年,李唐的后宫就以李智云的母亲万贵妃最为尊贵。 听说亲儿子回来了,万贵妃喜出望外,再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哭着就跑了出来,亲自迎接儿子,在后宫门口就抱住了儿子放声痛哭。 李智云亦自感动,任由母亲这样抱着他,任由她泪如雨下,母亲需要发泄情感。 自打第一次穿越开始至今,他穿来穿去的历经多个环境,却只有隋唐一处有他的血肉至亲,这也是他宁死也要再穿回来的原因之一。 红拂站在万贵妃的身后没有过来,只含笑跟苏倩倩打招呼,苏倩倩点头回应,两个妻子之间瞬时达成了友好相处的默契。 哭了一阵,万贵妃终于渐渐平复,抽噎着笑道:“孩儿你别笑话为娘,为娘实在是太想你了,尤其是听红拂说起那些事情之后,真的害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在红拂的认知里,结界空间是骊山老母都不敢进去的地方,那得是何等的凶险?然而李智云和苏倩倩却一起进去了,能不遇见危险么? 不过现在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了,因为李智云和苏倩倩已经回来了。 看见母亲好些了,李智云就给母亲介绍了苏倩倩,一家四口回到万贵妃的寝宫,那个小男孩刚刚已经被哄睡了。 不等万贵妃解释,李智云先问了出来:“大哥的孩子是吧?挺可爱的。” 女人到了中年,只要衣食无忧,就会逐渐生出抱孙子的想法,并且越来越迫切,万氏也不例外,只是既然李智云失了踪,她也就没法再做亲孙子的梦,即使后来红拂来了也是一样,李智云不在家,红拂可能生出孩子来么? 没法抱到亲孙子,平时就经常命人把李建成的孩子领来哄着玩,因为李建成从小就是万氏带大的,所以李建成跟万氏之间的关系始终不错,连带着他的妻子郑观音和妾侍乃至孩子们都跟万氏比较亲近,两家之间常来常往。 李建成原本一共有六个儿子,但是大儿子李承宗夭折了之后就剩下了五个,如今万贵妃和红拂哄睡的这个是李建成最小的儿子李承义。 如果说李元吉那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被李世民杀了是活该,那么受了李元吉怂恿的李建成被杀就不免有些冤屈,同时这兄弟俩加起来的十个儿子都被斩草除根就更令人为之叹惜了。 所以在看见李承义那可爱的小脸之后,李智云忽然动念,说道:“这孩子我收了做干儿子了,回头红拂你去跟大嫂打个招呼,让大家都知道这事。” 他所说的大嫂就是郑观音,不管李承义是不是郑观音亲生,这事儿都得跟郑观音打招呼,因为郑观音是李建成的正妻。 万贵妃闻言就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还不赶紧跟初尘和倩倩生出两个来?为娘也好抱一抱自己的亲孙子。” 李智云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却琢磨自己未必就能生得出来,当初在东海之上被千年尸王毁灭了躯壳,后来只凭一颗大脑加上nph4重组而成的身体还能不能正常生孩子都未可知,反正苏倩倩的肚子一直是瘪的,没能鼓起来。 转念又想,也不知道后世的李颖是不是李承义的后代,如果自己不保这个李承义,李承义就会跟他的四个哥哥一起被李世民斩草除根,唉,当皇帝的人是真特么毒,自古如此,从无例外。 当下一家四口来到外间茶室叙旧,李智云自然不会说出穿越到现代平行世界这种事情,即使说了母亲和红拂也听不懂,就连亲身经历过的苏倩倩到现在还一脑袋问号呢。 他只告诉母亲和红拂,说自己和苏倩倩被骊山老母逼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荒无人烟,就把失踪这几年的生活遮掩了过去。 听完儿子的叙述,万贵妃唏嘘不已,不过终究是高兴多于伤感,因为儿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长得又这么英俊,据说本领还很强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随后一家人说起皇宫里的一些事情,李智云问母亲有没有人跟她过不去,其实是暗指李世民,万贵妃本来就不是多事挑事之人,自然不会告谁的黑状,却试着征求儿子的意见,想让李智云给李建成帮个忙。 “你大哥毕竟是嫡长子,这一次若是没能拿到玉玺回来,这王位可就先落在别人头上了,你看你能不能帮一帮你大哥?” 万贵妃说完,红拂也有话说,她说:“智云,我和李蓉蓉还有狄大哥离开骊山之后李蓉蓉就自己走了,去哪也不告诉我们,害妾身连日来好生牵挂,你能不能找到她?毕竟她也是非你莫嫁的……” 李智云知道李蓉蓉肯定是去找杨广报仇了,这女孩子琢磨杀杨广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当初自己曾经默认承诺帮她去对付杨广,事后却始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如今想来也是很对不起人家。 李蓉蓉要杀杨广,就一定得去江都,不过估计她目前是易了容且独来独往,所以神始之中没有她的影子,也无法从别人头脑中的信息了解到她的下落,不过这也好办,只需用神识始终监视杨广就行了。 只要盯住老鼠洞就会等到猫的出现,何况李蓉蓉这只猫要抓的只有杨广一只老鼠。 至于李建成,想要帮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必须要考虑到是否会对历史产生影响,如果连李建成也护住了不让李世民杀,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呢?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推算。 若非需要思虑周全,他现在就能把杨广身边的玉玺隔空拿到太原的后宫之中,只是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一旦这样做了,江州的铜旗阵都会失去意义,历史便会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失去控制。 于是说道:“也罢,看来我还真得往江都走一趟了。” 去江都是做表面文章给母亲看,但只有这样做才叫孝顺,母亲才会满意。何况还有李蓉蓉这么一档子事,若是不到场,帮了她也没人看见,两件事并在一处办了也好。 是夜李智云和苏倩倩就宿在了母亲的寝宫中,苏倩倩陪着万贵妃睡在一间寝室,李智云和红拂在另一间寝室,这两口子总算是第一次成就了夫妻之实。 第二天,李渊给李智云拨了一套宅院,作为楚国公府,让刘政会安排人去收拾整理,李智云顺水推舟,装作投桃报李向李渊主动请缨,“我也要去江都看看。” 李渊问他打算带多少兵马,李智云却表示一个都不带,“你儿子一个人就胜过千军万马,你信不信?” …… 李建成府上,郑观音亲自招待来访的红拂,不为别的,只为红拂是万贵妃的儿媳,如今万贵妃在后宫之中首屈一指,这面子必须得给。 只是对红拂的来意有些不解:“收承义做义子?他不是孩子的叔叔么?这关系不比义父义子近?收就收吧,在我看来收不收都一样。” 这个时候的郑观音当然意识不到给李智云当干儿子有什么好处,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红拂带来的提议,却并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好张扬的。 第四七三章 惹了俩女人 所谓孝顺,孝之一道主要体现在一个“顺”字。 其实每一个成家立业的成年人都会有过相同的感受,那就是明知道父母的想法是多余的、没意义的甚至是错误的、对自家不利的,但就是不能直接说破拆穿,有时候非但不能拆穿,还得装做高高兴兴的样子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 只有这样才能让长辈放心满意,才能让他们不至于忧心烦恼,这就是孝顺。 李智云为了孝顺,为了让母亲满意,果真孤身一人离开了太原前往江都,临走时只从他爹李渊那里挑了一匹看相不错的战马,挑战马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然你说你去江都,靠两条腿走过去吗?打死人家都不信。 再说太原城,李智云走了,他做出来的事情却不会没有后果,李元吉被他处以宫刑,最痛苦的不是李元吉,而是李元吉的妻子杨氏。 为什么最痛苦的是杨氏呢?这个其实不必作者多说,正是食髓知味之时,你却让她守活寡了,她能不痛苦么? 所以说不仅李元吉痛恨李智云,杨氏更恨李智云。 痛恨就必定要寻思报复,这都是合情合理的因果,然而单凭这两口子是对付不了李智云的,父皇都拿李智云没法,他们又能怎样?打不过啊,武功差远了,所以这事儿得寻求外援。 李元吉找的是他大哥李建成。 李元吉一向被李世民的光芒所遮蔽,羡慕嫉妒恨是少不了的,从来都跟李世民尿不到一个壶里,反倒是跟大哥李建成走的很近。 李建成对弟弟们一向是不错的,知道老三不受母亲和二弟待见,平时就对老三比较照顾,久而久之,他这个老大和老三的关系就越来越好。 同时李建成也经常被李世民抢了风头,随后就会被父亲数落——你看看你二弟多让我省心,你看看你二弟如何如何…… 如果从对付李世民这个角度来讲,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是天然的同仇敌忾,只不过这一次,李元吉派人给李建成送去的密信里面说的却都是李智云的坏话。 信上无中生有地捏造了一些事情:李智云要跟你竞争王位,他说你根本不配封王…… 杨氏选择的却与丈夫不同,她找的是观音婢。她觉得要想报复李智云,除非李世民可以做到,别人都没那个本事。更何况她还在第一时间里听说了李智云收了李建成的儿子为义子这件事情,就更不考虑李建成这条路了。 因为当年洗澡被偷窥那件事,观音婢对李智云可谓是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以来大家都知道她的忌讳,没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李智云,即使是万贵妃都不例外。 俗话说妻凭夫贵。李世民的战绩彪炳,他的老婆也就跟着受人尊敬,别看此刻万贵妃独掌后宫财政大权,而且身为长辈,可若是比起威信来,未必就比观音婢更高。 “二嫂,你知道吗?李智云去跟二伯抢功去了,二伯还被蒙在鼓里呢……”杨氏悄悄找到了观音婢,说起妯娌之间的悄悄话,她宁可揭开观音婢的痛处也要提起李智云的事情,就是想让观音婢左右李世民的态度。 观音婢却没有立即动怒,她对时政大势的了解远胜杨氏,当即笑道:“不会吧,就是真的抢功,抢的也是大伯的功,世民他才不图什么功名,他只是竭力为父皇分忧罢了。” 观音婢的确对李智云耿耿于怀,却不至于因为这事就逼着李世民对李智云动手,如果她肯这样做早就做了,根本等不到今天。 对于观音婢的冷静,杨氏早有预料,随即又抛出一个猛料,“二嫂可知李智云新娶了一房妾侍?” 观音婢波澜不惊地答道:“听说了,怎么?” 杨氏道:“那你可知此女是戴着面具进宫面圣的?” 观音婢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不知道,只是这样也行?父皇不会见责?” 杨氏神秘道:“父皇还真就没有见责,却要问一问李智云他的妾侍为何如此,你猜李智云怎么说?” “怎么说?” “李智云说他这房妾侍生得太美,若是摘下面具来就能让天下间的女人无颜活在世上!” 杨氏这话就是在曲解李智云的语义了,当时李智云的确说过如果摘下面具有人就会死,这个“有人”指的是见色起意的男人,见了他老婆起意,他当然要杀人,却与天下女人无关。 然而李智云当时并没有说明男人女人,也没有解释他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此刻杨氏这样曲解便无可厚非,而且除了李智云本人之外,谁敢说杨氏解得不对呢? 这下观音婢有些不淡定了,不论古今也不论地位高低,只要是美女、甚至不是美女也都爱惜自己的容貌,而那些美女除了爱惜容貌之外,往往对自己的姿色很是自信,此时听杨氏这么一说,观音婢就有些不服气了,你李智云娶得是苏妲己么?看把你狂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没能令她动念劝说丈夫去对付李智云,让她动念的是杨氏最后抛出的一记“大招”,“二嫂,你知道吗,李智云收了李承义做干儿子了。” 如同李建成的老婆郑观音一样,观音婢对李智云收李建成的小儿子做义子这个行为很不理解,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杨氏:“这是何意?” 杨氏忽然泪目哽咽道:“二嫂你尚且不知,昨夜那李智云把元吉给……阉割了。” “啊?”观音婢大吃一惊,其实她也很不待见李元吉,但不管怎么说李元吉也是她的嫡亲小叔子,即使人品一向很差但只要李世民不说什么她也就不能说什么,没想到竟然被同样人品极差的李智云给害了,连忙问道:“这是何故?” 在观音婢看来,纵然李元吉有一万个不是,也不轮到他李智云来下手,你一个庶子有何资格惩治嫡子?而且是废掉了嫡子传宗接代的功能,这不是忤逆犯上么? 不等杨氏回答,紧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自问了一句:“李智云这是想干嘛?想夺嫡篡位么?” 杨氏哭道:“妹妹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可是二嫂你想想看,你和二哥这许多年来都没孩子,我跟元吉也才只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他把元吉给废了,却认了大哥的孩子做义子,他想干啥还不是明摆着吗?” 观音婢恍然大悟,道:“他是要帮大哥争那太子之位?” 关于太子的位置,李渊曾经对三个儿子有过明确的说法,他说将来谁先攻下长安就立谁为太子,大唐要把都城设在长安。 而此时长安已经被李世民攻克,只是由于战事频繁,一时间未能顾得上迁徙过去,同时李渊也仿佛忘记了这一茬,不提立储的事情了,这种事情他不提,别人也不敢随便问,但是观音婢可是记得公公爹曾经的许诺的。 关于立储这件事,虽然自古以来的规矩都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但是前有隋朝杨坚废掉了杨勇立杨广为太子这个先例在那摆着,李渊要立李世民为太子也就算不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然而立储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如果储君候选人没有子嗣,且被证明了不具备传宗接代的能力,那就只能被排除在候选人之外了——让你当了皇帝,你却绝后了,那怎么能行?哪个皇帝不想让自己的皇朝千秋万世? 不可否认的是杨氏的联想有着一定的道理,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分析,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观音婢也认可了杨氏的说法,眼看窗外冷笑道:“你要帮大哥争太子也由得你,可是你如此阴谋设计世民和元吉就太过分了!” 话说观音婢跟李世民生不出孩子来的确是件说不出的隐痛,她十三岁嫁给李世民,眼瞅着这就快二十岁了,六年多的时间里她也没少跟李世民过夫妻生活,但就是只开花不结果,这种事找谁说理去?而如今李智云既然要拿这种事做文章,那自己就不能忍气吞声了。 杨氏趁机最后添了一把火道:“如果他真的只是帮大哥去夺太子之位还好,怕就怕等到大哥当了太子甚至是接替了父皇的皇位之后,他就会……”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观音婢也知道是篡夺江山。于是说道:“弟妹休要伤心,我绝不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得逞的!这一次,我要老账新账跟他一起算!” …… 李智云不知道太原城里有两个女人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的神识是可以笼罩全世界,却不能时时刻刻监控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男女老少。 他自然也不会把神识放在别人的妻子身上,不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和李元吉,谁的妻子都是人家的老婆,闲着没事去查探人家老婆的心里算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耍流氓的意思,何况他的神识所能探查的部位绝非只是对方的大脑? 他当然更不会真的把那匹从老爹那里挑来的战马当做交通工具,能坐飞机谁还会骑着摩托车长途旅行?享受那风尘仆仆颠沛流离的感觉么?他不会。 出了太原城不走官道,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他就把马放了南山,然后孤身飞入高空,直奔江都城。 他是可以带着马一起升空,可是战马的重量远较苏倩倩更重,真要是那样做了就无异于那个扛着驴赶路的笑话。 他的飞行速度不亚于后世的战斗机,没用多久就到了江都上空,提前用神识提前找到李建成的军营帅帐,隔着老远就“按下云头”,漫步走向辕门。 李建成的军营中规中矩,辕门外还摆了鹿角丫杈,把守的士兵早早发现了他并喝阻,“什么人?休要靠近军营,否则乱箭射杀!” 李智云不跟这些军卒计较,停步说道:“我是你们统帅的弟弟李智云,今番专程过来给他帮忙的,进去通报一声吧。” 帮忙?帮什么忙?军卒们根本不信,对方一身文弱书生打扮,胯下无马,手中没兵器,这样的人能帮什么忙?帮着吃饭么? 还冒充李将军的弟弟?李将军的弟弟不是李世民么?李世民何等威武气概,要来这边最少也得带上万八千的兵将随从,怎会像你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出现,仿似游荡在山野间的孤魂野鬼。 不过那为首的校尉却隐约记得李建成是有一个弟弟叫李智云,据说很久以前就失踪了,生死不知,别再真是,自己一伙可就麻烦了,于是命人进去禀告。 李建成听说李智云来了就很奇怪,自己虽然跟万氏姨娘有着母子情谊,但是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鲜有来往,而且这位弟弟似乎一向对自己三个嫡子持有戒心,时时保持距离,从来不肯主动接近,怎么想也不可能这时突然来找自己,还说要给自己帮忙。 只不过看在万贵妃的面子上,自己总该见一见他,更何况五年前有人传说他武功已是神乎其技,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倒是真的多了一个强援。 带兵打仗的统帅又有谁会嫌自己手下猛将太多? 于是命人放来人进来,想看看究竟是不是李智云。 不多时李智云来到了中军帐,不理帐中左右将官,只对李建成说道:“大哥,我娘让我来帮你,我就来了,给个座位呗。” 李建成并不认识眼前这个李智云,他对李智云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以前那个娶了三个童养媳的小屁孩身上,但是对方既然提起了万贵妃,自己就只能姑且信之,于是吩咐手下:“来人,看座。” 他这么一安排,可就惹恼了帐中一人。 军帐之中,武将们都是身披甲胄的,坐着还不如站着舒服,所以只有李建成一人坐在帅案之后,但是坐着的要比站着的尊贵这个道理是人人皆知的,其中就有一员武将不乐意了,直接开怼道:“李智云,你一个文弱书生能帮什么忙?我看你是来大哥这里蹭军功的。” 第四七四章 瓦岗寨设擂 李智云知道怼他的这员虎将是谁,只需查阅帐中任何一人的大脑,立即就能把帐中所有人的姓名身份搞清楚,这位名叫薛万彻。 薛万彻是隋国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的儿子。薛世雄在隋国最后的一个官职是涿郡(治蓟县,今北京城西南)太守。 薛世雄有四个儿子,老大薛万述,老二薛万淑,老三叫薛万钧,老四叫薛万彻,这四个儿子很是传奇,论武勇,一个比一个更强,生得越晚的越强。老二比老大强,老三比老二强,到了老四薛万彻这里就成了四兄弟中的最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打起仗来极其彪悍。 去年李渊称帝之时,天下已是大乱,河北反王窦建德进攻涿郡,恰好赶上薛世雄染病在身,薛家兄弟本就感慨隋朝气数已尽,又着急给父亲治病,便无心拒敌,带着父亲一起去了北平,投靠了北平王罗艺。 不料窦建德攻克涿郡以后还不满足,借着大胜之势又来攻北平,罗艺派罗成领兵出战,结果双方打了一个平手,窦建德人多势众且士气高昂,罗成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抵不过对方的众志成城。 就在罗艺为如何退敌而忧心时,薛家兄弟主动请缨,薛万钧定计,薛万彻实施,挖掘地道迂回到窦建德的后军再突出奇兵杀了窦建德一个措手不及,窦建德误以为后方来了北平的强援,气势一沮就再也无心恋战,数十万大军随即崩溃,薛家兄弟一战成名。 时隔不久,或许罗艺也看出了各路豪强唯有李渊才具有帝王之相,也不等李唐远交近攻了,直接就归顺了李渊,薛家兄弟就跟着罗艺一并来到了李渊的队伍。 李渊慧眼识人,早就听说了薛家兄弟的赫赫战绩,召见给予厚赏,然后将其分配至军中为将,薛万述仍然跟随罗艺,薛万淑跟了李元吉,薛万钧跟了李世民,薛万彻跟了李建成。 不说其他薛家三兄弟,只说自打薛万彻跟了李建成之后,李建成所部的战绩显著增加,竟而成了一支专打硬仗的军队,其功劳自然都是薛万彻的,因此在李建成的军中,包括李建成本人在内所有武将都对薛万彻容让三分。 同时江湖上的各方势力也都对薛万彻有了了解,知道这家伙打起架来惯于拼命,偏生武功又高的出奇,所以几乎没人敢惹他。公认薛万彻是当世第一猛将。 这里的猛将指的是薛万彻作战勇猛,却不是武功第一。 李智云却比别人更加了解薛万彻的猛,因为据史料记载,玄武门之变发生之时,李建成手下唯有薛万彻敢于提出进攻天策府,杀死李世民。 按理说李建成和李世民起矛盾,那是亲兄弟闹纠纷,身为其中任何一方的手下都不该主动提出杀死另一方,因为疏不间亲,万一人家兄弟俩打完了和好了呢?你这个提出要杀死人家亲弟弟的如何自处? 更何况李世民是皇子,而他只是臣子,臣子杀皇子,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但是薛万彻不管这些,他就敢这么干,为的还不是他自己,说好听的叫做敢为人先,说不好听的就是神智失常。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他连日后晋身为秦王的李世民都敢杀,自然更不会畏惧此刻的李智云,因此出言挑衅也就属于情理之中了。 李智云清楚原委,所以见怪不怪,况且他从来都不曾以父亲称帝为荣,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比薛万彻尊贵多少,只是觉得这伙计傻的可爱,于是微笑回道:“我听这位猛将兄的意思,是要我在这里显一显本事?” 李建成见势不妙立即居中调停,给李智云介绍道:“四弟,这位是薛万彻薛将军,为兄近年来征战颇多建树,皆为薛将军一人之功。” 然后才看向薛万彻道;“智云是我弟弟,失散多年本已想念,今天他能来我这里我已经很欣慰了,不必奢求他有所帮助。” 薛万彻还真给李建成面子,听罢就不再言语了,只是看向李智云的目光仍然不善。 李智云只当没看见,看向李建成笑道:“原来薛将军竟然如此勇猛,兄弟我倒是失敬了。” 说完也不理薛万彻刚刚的话茬,似乎是默认了薛万彻的责难,自认没什么本事。 凭他现在的武功成就,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跟薛万彻这样的人较劲,只要一比立马就能把对方比下去,但是有必要么?胜了又没什么成就感。 李智云明显没脾气,帐中众人就不免对他看轻了几分,这个是当今最有实力的霸主李渊的儿子,居然被人怼得一点血性都没有,只怕天生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也有人曾经耳闻过灵石主人李智云的事迹,但是当时说起这事的人同时也会说起这世上有两个李智云,或许此李智云非彼李智云也是有可能的。 一场龃龉告一段落,李建成继续与众将商议战事,眼前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瓦岗寨的混世魔王程咬金提出要先搞一个擂台,通过比武选出众多反王之中的一个作为领头人,再由领头人统一指挥攻破杨广布下的铜旗阵。 程咬金这个提议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因为有高明之士看出了杨广的恶毒用心——铜旗阵玄奥莫测,没有阵图进去以后连北都找不着,如何辨明敌军友军?杨广分明是想让各路反王先行自相残杀,最后他隋国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大家都不是傻子,岂能上杨广这个恶当? 然而若是按照程咬金这样搞,就等于是提前确定了玉玺的归属,谁领头,破了铜旗阵之后玉玺不就是谁的么。所以又有一些人表示反对,不想参与这个擂台。 这一部分人的想法是:如果大家各打各的,想什么时候进阵去打就什么时候进去,乱中取胜,浑水摸鱼,这样大家就都有机会夺得玉玺,拿到了玉玺就说明是上天选中的真命天子。 但如果像程咬金那样搞,就变成了谁的武力最强谁就能当皇帝了,更确切地说、就是谁的手下有天下无敌的猛将,谁就稳拿玉玺了,未来天下的主人就从天择变成了人定,这怎么能行? 谁规定武功天下第一的就能当皇帝的?自古以来那些开国皇帝又有哪个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程咬金这个法子就是瞎搞,不参与! 如果仅仅是不参与也还罢了,大多数反王势力尽可以抛开少数反对者比出一个头领来,但问题是这些不参与的人同时也不承认程咬金这个方案,说白了就是你们选出来的头我们不认,指挥别人可以,别来指挥我。 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程咬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好脾气也不可能混出来一个绰号叫混世魔王,立即派手下前往各个反王营地投递帖子,讲明了只要你不同意这个提议就白纸黑字写下来,然后瓦岗寨将会联合其他势力先把你灭了。 如今江都城外各路反王带着各自的部属将士加起来将近二百万人马,程咬金是打算先把这二百多万反隋兵力清洗一下,剔除那些不听话的势力,表明了态度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的瓦岗军是各路反王之中力量最强的一支,程咬金的手下不仅有秦琼、单雄信、翟让、尤俊达这样擅长骑战的盖世猛将,还有李密、翟让这样的步战高手,更有王伯当、谢映登两个绝世神射手,远近马步全面优于其它势力。 就这还不算,战术方面还有一个计谋过人、心思缜密的女军师沈落雁。沈落雁曾是徐茂公的未婚妻,只因徐茂公武功平平而不愿履行婚约,一直拖着不嫁,直到她遇见了风度翩翩武功高强的李密,立马誓死相随。 除了军师武将人才济济之外,瓦岗军还因为攻城拔寨开仓济民而收获了民心,不断有海量的农民扔下锄头或者扛着锄头前来加入,战斗力如何暂且不论,只论兵力那是妥妥的当世第一,就是李世民和李建成两支劲旅加起来也颇有不如,更遑论其它反王势力了。 如今李建成的帅帐里面讨论的就是这件事情。 李建成是赞成比武的,因为他有薛万彻。这就是他在薛万彻和李智云将起冲突之时连忙调停的原因所在,若非此人是薛万彻,换了别人他早就把人推出去砍头了。 是,我李建成跟李智云的确关系很一般,但是他也是皇子,你藐视他就是藐视我,更是藐视皇权,绝对该杀。 但是这种事仅仅是他一个人赞成还不够,还要征得当事人本人的同意,薛万彻有时候很是混不吝,谁都无法猜测他在某件事上如何作为,他的行为总是跟常人不一样。你觉得他好战好斗吧,但是在你认为他肯定会出手的时候他却未必出手,总之是要问过他才行。 “打就是了!”这一次薛万彻跟李建成的看法不谋而合,直接表明了态度,“不就是个擂台么?某就去打这个擂!” 将帅达成一致,这场议事也就圆满结束了,接下来就坐等瓦岗军去收拾那些不答应打擂台的势力,然而傍晚时分传来的消息却是所有势力都同意擂台选头领了,令人哭笑不得。 看来那些反对势力终究是将寡兵微,知道不能拿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瓦岗军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傍晚就搭好了擂台,却是同时搭起了三座擂台,人们见状不禁纳罕,怎么着瓦岗军搞建筑上瘾是咋的?还是砍了太多的树木怕浪费?搭一座擂台不就够了,怎么搭了三座出来? 等到程咬金登上中间的擂台发表讲话,众人才恍然大悟。程咬金说明天上午擂台开打,要求每个势力选派三人参加,不许一人包打天下,必须派三个人,明早抓阄分组。三个擂台同时进行,这样就能尽快决出高低。 各路豪强因此大哗,均有一种被瓦岗军欺骗了的感觉,但随即瓦岗女军师沈落雁出来解释,说之所以一开始有人认为比武不公平,就是担心某一方拥有一名无敌战将可以横扫武林,瓦岗寨体察群情众意,这才制定了三人参擂的规则。 具体规则是:参擂武者分为三组,同一势力的三人完全拆开,最终比较三个组中同一势力三个人的总成绩,比方说即使某个势力拥有无敌战将,该势力派出来的另外两名武者成绩不佳也不行,因为这两人会拉低总成绩,拖最强者的后腿。 这个规则一出,其它势力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手下没有超级猛将的势力,发愁的则是手下有猛将但是只有一个猛将的势力,不过有一件事大家都明白,那就是这个规则对瓦岗军极其有利,因为瓦岗军武将的实力最是平均。 李建成回到大营就发起了愁,除了薛万彻之外还能派谁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就再次把众将聚到了中军帐,连同李智云也给喊来了,希望能听到李智云出谋划策,如果这个李智云真的就是从前那个弟弟,那么他一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李智云智慧如云可是人所共知的,就连皇帝老爹都不得不承认。 中军帐里面还是前天那样,众将站着,李建成和李智云坐着,李建成看向所有人说道:“擂台的规则你们也都知道了,薛将军一人打不了三个擂台,还有谁愿意跟薛将军一起分担的?” 众人尽皆不语。上去打擂台跟征战时冲锋陷阵不一样,冲锋陷阵打不过人家可以跑,实在跑不掉被人家捉了砍了都认倒霉,但是打擂台不一样,你上去顶了一个名额,但结果就输在你身上,这错失玉玺的罪责你背得起么? 没人说话,李建成就看向了李智云,问道:“四弟你一向足智多谋,能否给愚兄出个主意?” 李智云还没说话,薛万彻先把大嘴一咧,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四皇子不是来帮忙的吗?现在你可以帮忙了,现在你来给大伙儿出个主意,让咱们三个擂台都打赢。” 李智云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人哭着喊着求他打脸,他怎能憋得住笑?故意调侃薛万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给大家出主意的?” 薛万彻大脸一板,冷笑道:“你打又不能打,又出不来主意,莫非你是来吃闲饭的吗?” 李智云仍然笑容满脸,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打?” 薛万彻疑惑地走到了李智云身边,围着李智云绕了三圈,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具瘦弱的身体有能打的迹象,说道:“既然你说你能打,那你现在就打给我看看。” 第四七五章 李玄霸出世 李智云本来就觉得有些无聊,看见薛万彻这样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就有心调侃一下对方,说道:“我跟谁打?还有我为啥要打给你看?” 薛万彻道:“自然是我打。” 李智云道:“我跟你打?为什么?打赢了有什么用?” 薛万彻最怕与人纠缠辞令,不禁怒道:“你要是打赢了我,就证明你武功比我厉害。不过你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 李智云微笑摇头道:“证明了我的武功比你厉害又有什么用?” 薛万彻都快疯了,吼着说道:“那样你就可以去打擂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笨?连话都听不懂。” 李智云道;“我不是听不懂,而是觉得你说的话没有道理,我为什么要去打擂啊?” 这话一问出来,薛万彻彻底傻了眼,直接没法解释了。 这若是换成别人跟他这样说话,他早就把对方生撕了,也就是李智云身为李建成的弟弟,他才强忍着没在帅帐里面动手,但是再想听得解释是不可能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这人嘴笨,不仅嘴笨,心智似乎也不怎么灵光。 李智云逗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拿薛万彻开心,转头看向李建成道:“明天我打一组擂台,另外一人你随便找个谁都可以,我保证他不输。” 这下薛万彻听懂了,瞪起一双铜铃也似的怪眼说道:“你能打擂台?我怎么不信呢?还有,随便找个人上去,你又如何能让他不输?” 李智云摆手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打好你自己那一组就行了。” 李智云本来可以不用[新笔趣阁.xbiquge.biz]操作得这么复杂,哪怕就是现在,他也能把杨广的玉玺拿到手中再转交给李建成。 但是他觉得不能那么做,如果玉玺到了李建成手里,下一步的生生死死绝对会跟历史不一样,历史上这个玉玺首先是落在了宇文化及的手里,然后又被瓦岗寨抢了去。 而当王世充杀死宇文化及,从宇文化及手上抢了萧美娘之后,时任瓦岗寨一把手的李密又用玉玺换回了萧美娘。也正是因为李密拿玉玺换美人,才导致了手下将士的离心离德,人去山空,然后瓦岗军开始走下坡路就成了必然而然的事情。 再往后瓦岗寨每况愈下,连续多次战败终至土崩瓦解,玉玺才转回到李世民的手中。 李智云觉得还是维持玉玺流转的这个过程比较好,若是现在把玉玺给了李建成,各路反王多半就会冲李建成使劲了,那样还真说不定谁死谁不死,因此带来的历史改变是一定的,而且会改变得很厉害。 然而要维持原有的玉玺流转过程,就等于是没帮李建成,不帮李建成就辜负了母亲的殷切希望,日后母亲肯定会因此不开心。所以他才想出来一个折中的法子——帮李建成去打擂台,让他成为群雄的领袖,那样哪怕玉玺最终不翼而飞,自己也是帮过李建成了。 李建成当然不会像薛万彻那样一根筋,听得李智云这样说顿时大喜,说道:“如此可就多谢兄弟了!愚兄回去之后定会向父皇表述兄弟你的功劳。” 李建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李智云若是说着玩的,回头我一定去父皇那里告你。 说完话直接宣布散会,让各人回去准备,甚至连第三个人选谁都不去考虑了,反正有背锅的,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主帅定了调子,薛万彻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没用了,大家各自回营,当夜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擂台大战正式开始,首先是分组确定每个参擂人所在的擂台,经过一轮抓阄,李建成部分组结果如下:薛万彻在第一擂台,李智云在第二擂台,丁节是李建成派出的第三员将领,抓阄分在了第三擂台。 丁节是李建成手下排名第三的猛将,一身武功仅次于薛万彻和冯立,而在薛万彻等人看来,即便是丁节出擂也比李智云强得多,只可惜李建成坚持委派李智云参擂,其实第二擂台应该由冯立来打才是。 李智云当然知道人们大多怎么想,却只作不知,其实他也可以把出战名额让给冯立,并保证冯立获胜的,但是那样就没法“帮”李建成了,至少李建成本人不会认为受到了他的帮助。 人家冯立和丁节打赢了是冯丁两人的能耐,你说你帮了,咋帮的? 每个擂台分组都有二十四名参擂者,代表着近日聚集在江都城外的二十四股较强的武装势力。另有一些小势力直接就放弃了参擂,对于这种小势力来说,进来也是白送,不如看个热闹。 瓦岗军师沈落雁再次登台宣布擂台规则,每个人将与同组的二十三个人比武,每阵由任意两人上台争擂,胜者守擂,败者出局,连胜两场者可以主动下擂休息,而后视自身状况决定何时再次上擂,如此往复,最后留在擂台上的那个就是该组的第一。 沈落雁推出的比赛规则还算公平,大家听罢都没什么意见提出,人们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论哪个势力,如果想要争得最后的胜利,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三个分组的三个参擂者都拿到第一,但是最保险的办法恰恰是最美可能做到的办法。 接下来每个参擂者把抓到的阄交还给收阄的人,交给沈落雁唱名,沈落雁要求被念到名字的参擂者到属于自己的擂台下面亮相并等候上擂。 其实不必等沈落雁唱名,李智云就知道与自己同擂台的另外二十三个人是谁,因为他本来就是先偷看了另外几个人的抓阄结果之后才去抓的。而且丁节的阄是他替丁节抓的。 为了灭一灭薛万彻的威风,他把薛万彻“留”在了李玄霸所在的第一擂台。 他当然不能在这个场合下去赢李玄霸,虽然他和李玄霸约定的六年之战已经到期,但若是在这个场合去打这场约定之战却不合适,即使赢了回头也不好向老爹交待——你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兄弟争什么? 他发现当沈落雁唱到“李智云”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不禁有些感慨这些乱世人们的善忘——只要两个月没有什么战绩播于江湖,人们就会忘记世上有你这么一个人,何况自己已经失踪了五年? 这就好比后世现代里某些“过气”的文娱明星,只要半年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就再也算不得一线当红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听到他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明显有异,其中包括李世民所部的徐茂公、李玄霸、李靖等人,瓦岗军的秦琼、单雄信等人,看来这些人对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三个擂台三个分组的七十二个参擂者唱名完毕,擂台大战正式开打。 早在沈落雁宣布规则的时候人们就大多想好了策略,这种擂台较技还是先观望几阵比较稳妥。 让别人先打,自己留着体力最后上,岂不是以逸待劳?而且在别人较技的过程中还能看到每个人的长短优劣,自己就可以挑选那些武功种类上受克于自己的对手去打,岂不是更具针对性? 人人都能想通这个道理,所以人人都往后缩,一时之间竟然没人主动登台去争擂。 这个情况沈落雁也已经提前考虑到了,按照她宣布的规则,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就由该组的唱名顺序决定登台的顺序。只不过眼下却需要再等片刻才能强制执行这个顺序。 第二和第三擂台尚在等候,却听见一人说道:“你们都不上,这擂台就不用打了,把第一让给小爷我就是了。” 随着这句话说出,第一擂台先上去了一个尖嘴猴腮、瘦小枯干的参擂者,人们大多不识此人是谁,甚至刚刚在沈落雁唱名的时候也没人留意这样一个干瘪的少年,只有李世民的部下和李智云知道,这个少年正是李玄霸。 年仅六岁的李玄霸,与正常的凡人截然不同,他有着昔日哪吒一样的生长速度,只六年时间就长到了十三四岁的样子,如果把这事儿传出去只怕当场就会吓倒一批人,妖怪啊! 只不过知道这事的只有李世民和李智云兄弟两个和李玄霸的师父紫阳真人,其他人哪怕是徐茂公等李世民的亲信对此都不甚了解。 艺成以来尚未有过一战的李玄霸,只要不拿他那对大的不像话的擂鼓瓮金锤,就不会被世人所重视。 果不其然,人们在听了他说话再看见他的相貌身材之后,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哄笑,都觉得这孩子傻的有些可爱,愿意来送那就送呗,看你怎么被人打下台的。 凡事无独有偶,李建成手下的薛万彻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混不吝,只是不怎么可爱,看见李玄霸这样一个人物上台了,立马按捺不住冲了上去,笑道:“你这小屁孩也敢来打擂,不怕被人拆散了骨头么?” 这话李玄霸可就不爱听了,说道:“想拆我的骨头?你来拆嘛。” 眼见第一擂台已经开始放对了,二三擂台上面还是没人上擂,沈落雁点了四个名字出来,听到点名的四个人很不情愿地登上了剩下的两个擂台。 差不多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反倒是薛万彻比较有名,人们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一擂台上面,想看看枯瘦少年是如何被薛万彻拆散骨头的。 薛万彻也懒得啰嗦,站在一丈多高的擂台上先是瞥了第二擂台下面的李智云一眼,意思是你看看我是怎么打的,然后当胸一拳砸向了李玄霸。 李智云忍不住好笑,他是有意让薛万彻吃这么个哑巴亏,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心中所想,薛万彻要是能打过李玄霸那就见了鬼了,这世上能够打败李玄霸的只有自己一个。 众人大多不知薛万彻和李智云之间还有一些龃龉,均把目光看在擂台上面,只见薛万彻这一拳虽然拙朴,却似携有万钧之力,便为那枯瘦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枯瘦少年输阵是一定的,但是也没人希望他被薛万彻这么一拳给打死在台上。 众人瞩目之中,这枯瘦少年突然动了,同样一拳打了出来,竟是迎着薛万彻的拳面打出来的,只看他那干枯如柴的小细胳膊,人们就不禁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纯粹是找残啊! 然而下一瞬间的情景却是大出人们的意料,只听“咣”的一声响亮,人们纳闷地睁开了眼睛,尽皆奇怪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打出来如此怪异的声响,仿佛两件兵器撞在了一起,又好像铁匠铺里锻打金属的声音? 再看台上,只见薛万彻一个大块头竟然被打得倒飞起来,从台上直接就飞到了台下,后背着地,摔了一个四仰八叉,半天爬不起来。 只有李智云知道,这也幸亏是薛万彻,把一身横练硬功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若是换作寻常人,只这一拳就得被李玄霸活活震死在这江都城外。 这世上能接得住李玄霸这一拳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而薛万彻虽然爬不起来,却也没有呕血骨折什么的,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这一幕震撼了全场,先前哄笑的人们不敢笑了,纷纷交头接耳,低声打听这个李玄霸是什么来头,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此人来自于李唐,是李世民的手下。 这时第二、第三擂台上面那四个人也都动起了手,都是武功平平,劲力也不如何惊人之辈,反倒打了个难分难解。 站在第一擂台上面,李玄霸往第二、第三擂台上扫了一眼就不再看,只看向台下众人,说道:“还有上来的没有?如果没有,这第一擂台就是我第一了!” 此时第一擂台的参擂者尚有二十二人未曾比过,但是这二十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立即上台攻擂,这里面有半数是看得出深浅的,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不如李玄霸。 还有些看不出深浅的却听说过薛万彻的名头,自己连薛万彻都打不过,如何跟轻松打败薛万彻的李玄霸对垒? 第四七六章 一波三折 李玄霸威震第一擂台,台下等候的二十二个人悉数不敢上台攻擂,而这二十二个人所代表的势力首脑们也大多为之气馁,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李建成。 李建成可以说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薛万彻身上,结果薛万彻就打出来一个“这”,这已经不仅仅是玉玺无望的问题了,这也忒丢人了! 人家剩下的二十二个势力的参擂者虽然胆怯不敢攻擂,可是既然人家不上台,便不会像薛万彻这样狼狈不是? 薛万彻不仅仅是输,而且是输得很难看! 薛万彻都输了,李智云和丁节还有希望么?李建成这支人马包括李建成和丁节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抱什么希望了。 薛万彻挣扎了许久总算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时忽然看见了一脸微笑的李智云,不禁怒道:“你也别高兴这么早,你还不如我呢!” 他这话说得声音很高,把一众豪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都想知道这个白袍书生是何方神圣,又会如何应对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薛万彻。 然而李智云却只当没听见薛万彻的言语,仍是微笑不语,众人见没什么热闹看,就又把目光看回擂台。 第一擂台仍然没人上去,眼看这一组的第一名就是李玄霸的了,别的势力自知不敌也就认了,但是瓦岗寨的一群人却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代表人物就是程咬金和沈落雁。 程咬金是看不出高低深浅的那一类人,他平时与人交手就是那三斧头,对方挨的过就是武功高,挨不过就得死。 这一次他没有参加擂台比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瓦岗寨名义上的老大,老大参加比武有失身份;另一方面是因为比武定下了不许动用器械的规则,而他却是不拿斧子就基本不会打架,这一点在五年前的千佛山顶已经证实了。 所以瓦岗寨选派的三个武者分别是单雄信、秦琼和裴元庆。裴元庆加入瓦岗义军是因为前年他父亲裴仁基奉杨广之命进攻瓦岗寨,结果没打过瓦岗寨还不说,连自己一家也都降了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位不论是比武功还是比勇猛都比他程咬金强许多,即使程咬金想要上台也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比武比武,当然是挑选武功高的去比,武功不够高你去干什么?闹着玩么? 虽然没参加比武,但是程咬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拱手把第一擂的头名这样让出去,于是喊话参加这一组的瓦岗将领单雄信道:“单兄,怎么还不上台?” 沈落雁也是不甘心让出第一的一个,只不过她跟程咬金不一样,程咬金是看不出高低,而沈落雁是看出来李玄霸的厉害了,却又抱着侥幸心理,赌李玄霸只是力量强大,武学招式不行。 所以催促单雄信道:“单将军,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你家传掌法的高招,这少年的招式不行。” 其实只有沈落雁自己知道,除了比武争胜之外,她还有另外一层心思,那就是要跟徐茂公比个高低。 她和徐茂公两个本来是父辈定下的娃娃亲,只是长大后徐茂公迟迟不肯前来迎娶,直至投靠了李世民去建功立业,她因此很生气,你徐茂公凭什么看不上我?所以就投靠了瓦岗寨,立志专门跟徐茂公作对。 等投靠了瓦岗寨以后又被李密的翩翩风采所吸引却是始料所未及的事情。 再说单雄信,单雄信本来是在第一擂台下面观望的,同时悄悄打量第二擂台的李智云,琢磨着要不要当众相认,毕竟当年李智云对他有恩,但是他发现李智云没有想跟他相认的意思,就一直没动,唯恐坏了李智云的某种安排。 而现在程咬金和沈落雁同时向他喊话,他再想观望就不行了,所有第一擂的参擂者都已经没有了观望的时间,再拖延下去就只能宣布李玄霸第一了。 于是走出人群,打算上台与李玄霸一决高下,即使明知很有可能打不过对方,但是不打就认输是绝对不行的,那样实在是有损瓦岗寨的威风,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就在他准备纵身上台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别上了,上了会被打死。” 单雄信立马僵在了原地,在众人眼睛里,就像是突然有人点中了他的穴道一般。 这句话,随便换成谁来说,都会引起单雄信的暴怒,却偏偏只有这个声音能让他信服,因为这个声音是李智云的,只看别人那惊愕的眼神就能知道,李智云这句话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他甚至没有细想,就看向军师沈落雁道:“这一场我不打了,我认输。” 说完这话,他直接离开了擂台附近的参擂者区域,却没有走向瓦岗寨众人的聚集点,而是直接走向瓦岗军营了。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沈落雁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单雄信的所作所为除了损害了瓦岗寨的威风,还严重损害了她这个军师的威信。 可是她又能怎样?命人拦住单雄信予以惩处么?且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做更加让人看笑话,只说单雄信在瓦岗山的人缘可是非常好,说不定没能惩处得了他,反倒把自己给挤走了,那才真的划不来。 但是“不许交叉登擂,不许临阵换人”的规矩是她定下来的,如今单雄信这么一撂挑子,她就只能自吞苦果,把这第一擂的胜利拱手让给李世民。 沈落雁在这里方寸大乱,却没耽误第二第三擂台的战斗一波接一波,尤其是第二擂台,第一场决出擂主之后,第三个上台的就是秦琼。 秦琼有个外号叫做“神拳无敌”。这里需要说明一点,在另一世里他认了杨林做义父,名列十三太保之末,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神拳太保”,但是这一世他没有认这门干亲,所以他的外号就是神拳无敌。 这样的外号是随便起随便叫的么?必须要有真材实料,必须要有无数场切磋结果来证明!单以拳法而论,秦琼在这三座擂台里面都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不知道李智云的人一定会公认秦琼拳法第一;只有知道李智云且了解李智云的人才会猜想秦琼的拳法有可能是第二。 所以秦琼这一上台,别人对这第二擂也就没什么盼头了,这第二擂的第一妥妥的是秦琼,若是允许用兵器或许还有变数,单比拳脚,那就板上钉钉。 只不过以秦琼的名气与秉性,似乎不该这么早早地登台才是,在这一点上熟悉他的人都表示看不懂,秦琼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出风头了?难道是受到了李玄霸的刺激?想要替瓦岗挽回颜面? 只有李智云知道秦琼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很清楚秦琼在登台以前,走过他身边时蕴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是他知道秦琼想的是替他清场。 秦琼没说出来的话是:对付第二组这些争擂的根本用不着你李智云亲自动手,我就替你解决了。 李智云默许了秦琼这个想法,的确,他现在根本懒得跟这些武者动手,怎么打啊?实力相差有若天壤,动起手来还不得比老叟戏婴儿更虐啊?实在是胜之不武。 第三擂台也是一样,裴元庆才是真的受了李玄霸的刺激,又被秦琼的举动所感染,见秦琼上台了,他也跟着上了第三擂,准备像李玄霸一样横扫同组参擂者。 这俩人一上去,第二擂和第三擂的战况就成了一边倒了,但凡有敢抱着侥幸心理上去撞大运的,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打下擂台,秦琼颇具武德,出手尚有分寸,裴元庆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接把一个来攻擂的打到半死。 在这种情况下秦琼和裴元庆就不可能再接受规则的照顾,下擂去休息了,大有一气呵成之势,谁不服尽管上来,保证守擂到底。 结果就是裴元庆那边打了四场就没人上去了,秦琼这边打了六场,再问有谁上来时也没人吭声了。 沈落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单雄信撂挑子导致瓦岗寨被动了许多,但是幸有秦琼和裴元庆不辱使命。 由此更加证明了自己在赛前制定的规则是有利于瓦岗寨的——若是再让秦琼、裴元庆跟李玄霸比的话,最终谁能独占鳌头可就真的说不定了。 谁都不敢说秦琼和裴元庆一定能战胜李玄霸,因为人们所猜测的李玄霸的拳脚招式不行,也只是根据他和薛万彻那一场的惊鸿一瞥来分析的,谁知道李玄霸到底会不会精妙拳招?既然没人上去犯险一试,就始终是个谜。 这种打擂规则的确是效率极高,貌似三个擂台都已经决出了最终守擂者,太阳也才刚刚升到头顶。这结果很明显是瓦岗寨赢了,三组里面两个组的第一都是他们的,李世民部只拿到了第一组的第一,明显不如瓦岗。 然而就在沈落雁准备宣布最终胜利属于瓦岗寨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等一等,我还没上擂呢。” 这说话的声音显得底气十分不足,似乎是非常害怕,却又被逼无奈才咬着牙说出来的狠话,人们寻声看去,只见却是李建成手下的丁节。 关于这个擂台怎么打,何时登台,丁节在擂台开打之前曾经悄悄问过李智云。 因为李智云对李建成保证过不会让他输,丁节自然要问一问李智云这擂台怎么个打法。丁节是个很聪明的人,很是懂得规避责任,反正你说了不让我输的,你说咋办我就咋办,你让我咋打我就咋打,输了怪你李智云,却不是我丁节的锅。 当时李智云就回了他一句,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你上去就能赢。 丁节自然不信,但是不信归不信,该上台也得上,上去了就是为李建成卖命,输了又不担责任,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事到临头,他却被裴元庆的凶狠给吓到了,这裴元庆打人太狠了,简直就是往死里打啊,我可别把一条命搭进去。 所以人们才会听见他这一句战战兢兢的挑战,人人都觉得很是好笑,却又没人笑出声来,因为在大家看来,丁节已经是这场擂台比武的最后变数,不冲别的,就冲别人都不敢上了,他还敢上去,就说明了他的勇气可嘉。 你笑他?你还不如他呢。 为了待会儿少丢一些人,丁节没敢施展轻功上台,只老老实实地从台角搭建的阶梯上去,嗯,这个时候越高调待会儿输了就越丢人。 裴元庆却极其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点成不?刚才问了半天你也不上来,现在又上来算是怎么回事?是现想了一套武功来对付我么?” 上来挨揍还得挨你数落?丁节也怒了,心说我是打不过你,可我也不是你的儿孙奴仆,凭什么受你这鸟气?当即梗着脖子回道:“规则里有规定上台的快慢么?我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咋了?不行啊?” 裴元庆被丁节说了脸上有些发热,这事自己的确不占理,于是便不再做口舌之争,看见丁节在台上刚刚站定,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左右双拳连环击出。 他打别人都是只用一只手臂一只拳头,这一次用了两个拳头,自然是想给丁节来个狠的,以免待会儿又有人效仿来战。 然而在他击出这两拳之后却突觉情形有异,他发现他的地藏神功再一次失灵了。 他自打艺成以来一共只发生过两次功法失灵的情况,上一次神功失灵还是在五年前,那是在王屋山的瘦狗岭,在他被卷到旋风蘑菇云里的时候,双脚与大地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天又出现这种情况了。 上一次神功失灵还好理解,因为人在空中,双脚无法隔着空间与大地联络,这一次却是为何?这一次他的双脚始终能够通过擂台的桩柱沟通大地,再从大地丹田中汲取内力回来施出,可是这怎么突然就不灵了呢? 第四七七章 秦琼报恩 裴元庆大惊失色。 上一次功法失灵的时候他并没有如何惊惧,因为当时他知道症结在哪,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根本找不到症结所在,所以惊骇莫名。 如果仅仅是与大地失去了联系也还不至于一定落败,毕竟他自身的丹田里面还有一份内力,只是这份内力也足以碾压绝顶以下的武者,然而等到他连续两拳全部击中对方以后他就傻眼了。 是的,即使内力不足,但是速度仍在,同时丁节由于胆战心惊,根本就没能防住他的两记拳招,这两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丁节的右肋和左胸。 在身中两拳的这一瞬间,丁节都快被吓得尿出来了,但随即他发现想象中狂喷鲜血倒飞下台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他仍然好端端地站在擂台上面,站在裴元庆的面前,虽然很是心虚,但是真的啥事都没有。 这个结果一出来,包括攻擂守擂的两人在内,台上台下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裴元庆惊呆是因为他体内的内力的确还在,而且也输出到了对方的身上,却不知为何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这在他对武学的认知里是不可能的事情。 丁节惊呆是因为极度的意外,他万万也没想到他居然挨了裴元庆的两拳还会安然无恙。 观众们惊呆是因为在这一座擂台上从未出现过现在的情景,这丁节是何许人也?怎么能扛得住裴元庆的两拳?即使他练就了薛万彻那样的横练排打神功,不致被打成重伤,也该被打得倒飞下台才对啊! 如此一来,这一场争擂就有了悬念,虽然此时还不敢断言丁节一定能赢,但知道他有了赢的可能。 一旦这一局被丁节拿下,那么这场擂台争老大的结果就成了李世民部、李建成部与瓦岗寨三分天下,三方面还要再来一次循环比试才能决出最终的第一。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可能,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从瓦岗寨手里抢回胜利的李世民也对丁节的武功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忍不住询问坐在身后软轿中的紫阳真人,“道长,这丁节用的是什么武功?有没有可能战胜我的五弟?” 李世民是既希望丁节能够打赢裴元庆,又担心丁节连李玄霸也能击败,所以才忍不住打扰紫阳真人。 不知为什么,早几年的时候紫阳真人还曾帮着李世民一部人马与其它势力的修仙者对抗,但自从做了李玄霸的师父以后,紫阳真人就声明不喜欢被他人打扰,这个“他人”也包括他李世民在内。 那时候李世民自然对这事感到奇怪,却又问不出原因,直到后来发现其它势力里面那些站在幕后的修仙者也都不再出现了,才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让他们这些修仙者都不能参与世间的战争了。而紫阳真人却因为承诺了要教李玄霸才得以留在李唐势力之中,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修仙者的退场倒是不用去猜、也问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紫阳真人似乎并没有责怪李世民的意思,而是叹息一声说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丁节的内功心法很是玄奥,明明是九阴极冥之气,却被他以至阳之法收归己用,用于防御时却又消去了过刚易折的弊病,高!实在是高!纵然是少林的金刚不坏体也未必比得上他这门防御神功。” 紫阳真人只是把丁节的防御功法分析了一通,却没说丁节能不能打得过李玄霸。 李智云一直都在留意紫阳真人这边,因为此人是此刻江都城内外最高的高人,听了他的分析也不禁佩服,因为他刚刚布置在丁节身上的防御正是按照《九阳神功》的心法设计的。 这种心法的好处在于既可以令丁节不惧任何内力的打击,同时也能避免被他人察觉丁节的防御是来自外部。 众人震惊多时,台上的裴元庆和丁节自然不会停下来相面,裴元庆两拳没有取得效果,愣了一愣之后就狂风暴雨一般继续攻击,别人自然不知道他这种攻击只不过是色厉内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恐惧罢了。 丁节也不知道,他可不敢因为挨了两拳没事就盲目自信,刚刚裴元庆打下来那好几个高手是假的么?所以此时眼见裴元庆加剧了攻击节奏,就更是怕得不行,找不出一门身法和步法来躲避,就只有护住头脸硬抗。 可是这么一来局面就更加令人看不懂了,只见裴元庆拳拳到肉,打得是酣畅淋漓;而丁节那边却好像是摆开了肉头阵,似乎是在告诉裴元庆,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见此情景,李建成终于忍不住要提醒一声:“丁节,你倒是还手啊!既然对方几十拳都没打倒你,你为啥不还手?” 是啊,我为啥不还手?丁节这才如梦方醒,并不是李建成这一提醒就壮了他的胆子,而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反正是挨揍,不还手是挨揍,还手也是挨揍,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还手?这不是傻么? 他却不知这世间像他一样的傻人并非绝无仅有,在遭遇极度危险的时候人和人的反应是不尽相同的,就好比眼下面对强大的裴元庆,有的人敢于殊死一搏,有的就只能退避三舍,再有就是像他这样的,吓傻了等着被对方打死。 想通了还手也是挨揍,他就毛手毛脚地反击了一拳出去,这一拳打得可谓是毫无章法,只因心中对裴元庆的恐惧根深蒂固,根本也没指望这一拳能打中裴元庆,又或者打中了之后能产生什么效果。 李建成都快气得吐血了,心说这什么破拳招?还不如我呢!正要开口呵斥之时,奇迹却突然发生了。 或许是裴元庆没把丁节的反击放在心上,又或者是看出了丁节的这一拳软弱乏力,总之这一拳就打在了裴元庆的胸口,打中了胸口还不算完,裴元庆的身体竟然被这一拳打得飞了出去。 不仅飞了出去,而且飞得很夸张,就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比此前任何一个被人打下擂台的武者飞得都远。 啊? 众人全都惊呆了,这是丁节打出来那一拳所导致的结果么?这一拳竟然如此厉害? 虽然看不出丁节那一拳有多厉害,但是这一拳的效果可是摆在了人们的眼前,这得是多大的力道才能让裴元庆飞出去那么远啊? 扮猪吃虎!绝对是扮猪吃虎!原来丁节是在扮猪吃虎,原来丁节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众人尽皆恍然大悟,看向丁节的眼神都变了。 丁节已经彻底懵逼了,这是打得什么擂台啊?直到裴元庆倒飞出去,他都不知道这场战斗是怎么打出来的,貌似自己从头到尾光挨揍来着。 蓦然只听自己所在的人群欢声雷动,将士们齐声高喊“丁节威武!”这才想起好像李智云早就说过自己输不了,不由得悚然而惊,李智云怎么知道我输不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用眼角余光偷偷瞟向李智云,却见李智云正在负手看天,一脸的寂寥神情,好像已经忘了他正身处擂台比武之中,忘了他是第二组的参擂者。 忽听一个声音说道:“既然有三个势力分别获得了小组第一,这场擂台比武就应该继续比下去了吧?” 说话的是李世民所部军师徐茂公,在说这句话之前,他曾经请示过李世民,要不要暗中跟李建成商量一下,两家合伙把瓦岗寨挤出竞争行列,却被李世民拒绝了。好像这亲兄弟俩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此时最高兴的自然是李建成的人马,最尴尬的当然是瓦岗寨,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到嘴的肥肉没了,能不尴尬么?沈落雁也没了办法,只能接受徐茂公的提议,正待说话之时,却听第二擂台上的秦琼喊了一声:“且慢!”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秦琼,却听秦琼说道:“属于这个擂台分组的,还有没有人上台来争了?”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心中暗赞秦琼真够磊落,他这时完全可以以第二擂的第一自居了,可是他还要再问一遍,万一再出现一个丁节这样的岂不是凭空添了麻烦?但是人家就不怕,就要再问一遍。 第二组参擂者自然没有丁节,哪敢上台去丢人现眼?当下无人应声。 秦琼的目光把第二组的参擂者依次扫过一遍,只看得每一个参擂者都低下了头,最后才把目光看在了李智云的脸上,说道:“既然如此,这一擂的第一就是李智云,李公子了。” 什么? 群雄立马炸了锅,秦琼这是什么意思?把到手的第一让出去了?让给李智云了?这是何故啊? 沈落雁当即就急了,冷声问道:“秦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琼淡淡答道:“没什么意思,秦某的武功比李公子差的太远,打不过李公子,所以这一擂的第一理应是李公子,就是这么简单。” 沈落雁道:“你连打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他?” 秦琼笑道:“因为我的一身武功都是李公子栽培起来的,现在你懂了么?” 什么?众人尽皆震惊,秦琼这句话的意思至少可以理解为他的内力是得自于李智云,如此说来,李智云的内力得有多高? 就连徐茂公也傻眼了,连忙问李世民:“主公,你看这事怎么办?” 李世民摇头道:“算了,这第一咱们不用争了,不可能争得过的。” 李世民当然知道李智云的武功有多玄幻,只不过原以为李智云还像以往那样淡泊名利,没有真正上台比拼的打算,所以才起了问鼎的野望,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此时就算李智云不想拿这个第一也不行了,因为秦琼死让。 此时秦琼已经走下了擂台,到了李智云身前深深一揖,道;“秦某恭请李公子上擂。” 李智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辛苦秦二哥了,我谢谢你。” 秦琼惶恐道:“李公子说得哪里话来,这都是秦某应该做的。” 李智云不再客气,却如同丁节一样踩着第二擂台的台阶一步步走上擂台,站到了擂台上面说道:“如果有谁不服,现在也可以来争一争,我是不介意的。” 这句话重新燃起了许多人的希望,人群之中自有不信李智云能比秦琼厉害的人,总要亲身试过才行,当即就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说道:“俺来试试!” 众人寻声看去,有人认得此人正是薛万钧,且知道他是薛万彻的三哥,却跟薛万彻不在同一阵营,这位是跟着李世民打天下的。 薛万钧和薛万彻一样,都对李智云一无所知,之所以此刻站出来挑战李智云,一方面是想替李世民立一功,打赢了最好,打不赢也能试出对方的真实水准;另一方面则是刚刚看见四弟薛万彻跟李智云很不对付,想替弟弟撑一撑腰。 他觉得薛万彻和李智云既然同属李建成麾下,即使有什么龃龉也不能大打出手,那么弟弟这口恶气就该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出。 李建成阵营的将士见状立即大哗,当即就有人喊道:“你又不是第二擂台分组的参擂者,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包括李建成本人在内,他这阵营的所有将士都对这一结果喜出望外,谁都没想到李智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第二擂的第一,这就意味着他跟丁节分别赢取了两个擂台的第一,整个擂台赛至此已经结束了,是本阵营笑到了最后。 如此大好形势之下,又怎么能让薛万钧出来搅局? 就连薛万彻也黑着脸喊了一声:“三哥,没你的事,你歇着!” 虽然被李智云打了脸,却不会为了自己的脸面就搅了主公的大计,这也说明了他对李建成是真的非常忠诚。 然而李智云却是笑着冲李建成那边摆了摆手说道:“各位将士稍安勿躁,这位薛三哥既然想上来玩玩,就让他上来好了……” 说到此处,忽然提高了声音面向所有人说道:“我李智云把话放在这里,大家都看好了,从现在开始直到太阳落山,只要他薛万钧能往前迈动一步,就算我输给他了,这第二擂的第一我就自动放弃。”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没听懂,怎么着?他李智云还能使用擒龙控鹤限制薛万钧的行动不成?那怎么可能?薛万钧距离他十丈都不止,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远的擒龙控鹤? 然而当大家都把目光投在薛万钧身上的时候,却见薛万钧正在咬牙切齿,黑乎乎一张大脸已经涨成了一只猪肝,很显然他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前行一步,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第四七八章 气压全场 众人均知薛万钧举步维艰,只有薛万彻尚未醒悟,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哥哥是听了他的话才不上去打擂的,赞道:“三哥你这样就对了,干脆你也别跟着李世民了,过来跟我们一起打天下该多好?” 薛万彻口无遮拦,李世民听了就不免恚怒,心说你李建成果然是要跟我争这个天下,我在手下面前尚且时时宣讲与你是一家人,而你呢,看来你在你手下面前是毫不掩饰啊。 台上李智云不去管别人怎么想,更懒得搭理薛万彻这样的一根筋,只看向台下说道:“还有没有想跟我比一比的?不论你是否在报名参擂的三个组里面,都可以上来试试,而且可以一起上!” 这话说得霸气非凡,令绝大多数人心折拜服,均想:即使他没有独战天下群雄的能力,只凭这番英雄气概也该是他的第一了。 然而除了薛家兄弟之外,毕竟还有不信邪的,程咬金就是其中一个,当下离着老远怪叫道:“俺老程就不服你,只不过俺不跟你比拳脚,俺要跟你比兵器。” 说话时擎起手中那把八卦宣花斧舞了一个圈,然后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你可否与我一战?”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从前听隋唐评书的时候就留下的印象,李智云从来都不喜欢程咬金这个人,不然的话当初在千佛山也不会指使并协助万宣道暴打这人一顿,此时见他又来聒噪,就冷冷一笑说道:“别人都可以跟我比,唯独你不行。” 程咬金闻言顿时怒道:“我看你是不敢跟俺比吧?你跟那姓薛的两兄弟商量好了演戏给大家看,你当俺是傻子,看不懂啊?你若是真有这本事,你也让俺老程寸步难行一下试试?” 李智云听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罢说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让你寸步难行那是便宜你了……” 他这么一说,程咬金就更认为刚刚那一幕是假的了,说道:“就知道你没这个本事……” 没等说完,却听李智云说道:“我要让你腾云驾雾!” 众人一时没听明白腾云驾雾是怎么回事,却见李智云左手轻轻一挥,就像是在驱赶身前的一只苍蝇那样,紧接着就听见程咬金一声怪叫,“俺滴娘啊!” 再看程咬金时,只见他壮硕的身躯陡然平地拔地而起,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主动纵身跳起来的,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把他吊了起来,冉冉升向空中,只见他又是伸胳膊踢腿又是抡动巨斧,同时大喊大叫,却怎样也阻止不住继续升高,直达十丈有余。 忽听李智云说道:“你不是混世魔王么?你不是牛么?我送你到江都城头去耍一耍,看看你到底是真英雄还是真孬种!” 随着这句话说出,众人眼中程咬金的身躯果真像是乘风驾云一般,竟然真的飞向了江都城头。 瓦岗寨设置的擂台在江都西面,距离江都城的城墙有十里之遥,这间隔两军的十里原野此时已经被江都守军布成了铜旗大阵,程咬金飞进了大阵上空立马就不叫了,因为他害怕李智云把他扔下去。 这若是掉下去,一个人怎么破这铜旗阵?那不是妥妥的送菜么? 然而李智云却不管他怕不怕,将声音远远地送到了铜旗阵上空,问道:“程阿丑,现在知道怕了么?” 程咬金很想说怕,却又抹不开面子,他倒不是很在意当不当瓦岗寨的混世魔王,他主要是害怕在小舅子面前丢丑,他去年刚刚迎娶了裴元庆的姐姐裴翠云,当时裴元庆很是阻挠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裴仁基坚持把女儿嫁给他才算是成了家。 其实今天他之所以站出来想跟李智云比一比,也有在小舅子面前显威风的意思,因为裴元庆到现在也还是看不上他,他就想跟李智云打一场,不指望能赢,但至少胆气在这摆着呢,别人不是连挑战都不敢发出么?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很想说一声“不怕”,去又担心被下面铜旗阵里面的隋军发现了往天上射箭,这个难受劲就甭提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却听李智云哈哈笑道:“行,有种!是条汉子!既然这样我就送你到江都城头。” 程咬金不敢出声,隋军却能听见李智云的声音,发现空中来了敌人,立马大声叫嚷起来,有的就喊:“放箭,放箭,射死他1” 程咬金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忽觉飞行速度陡然加快,耳边呼呼风响,转眼就把那些嚷着放箭的将士甩在身后,这才刚松了一口气,抬眼瞭望时不禁大叫一声苦,居然已经在城头的上空了。 城头上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江都守军已是严阵以待,这不是要了血命了吗? 这时候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嚎叫起来:“李智云,我服了,快把我弄回去,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 然而这时候再求饶哪还来得及?且不说他这求饶的声音能不能传回到反王军营那边,即使能够传播回去,李智云肯不肯饶他还是另一回事。 一句话没喊完,就感觉身体疾速下坠,城头上的刀枪剑戟扑面而来,只吓得他话都说不成句了,大叫一声:“俺死了!”闭起眼睛就抡起了斧子。 为啥要闭起眼睛来抡斧子呢?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三板斧里面没有这种从天而降打击地面敌人的招式,另一方面则是城头上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用什么招式都没用,就只抡圆了乱砍才是正解。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程咬金跟丁节的区别,这情景若是搁在丁节身上,丁节就得任由被下面的敌人乱刀分尸了,但是程咬金不同,程咬金虽然也已绝望,但是还知道临死之前赚上几个。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不就赚一个么? 瞬息间他一具胖大的身躯就落在了城头,只听叮叮噹噹一阵金铁交鸣,地面上的刀枪剑戟倒是被他的巨斧砸飞了不少,连带着十几名军士非死即伤。 之所以形成了这么个结果,真的不是程咬金斧法高绝出手凶猛,实在是因为高空坠落的物体本身就带着强大的动能,再加上他一人一斧原本就质量不小,又岂是士兵手中的刀枪剑戟可以直撄的? 程咬金也不察看战况了,只继续闭着眼睛乱劈乱砍,什么叫做势若疯虎?这就叫势若疯虎。 程咬金的形象才是标准的势若疯虎,有他这一次范例出现,古往今来其它的战例都得重新评估。 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将士可就都毛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从天边飞过来的胖纸是被人家扔过来的,只道是反王请来的神将下凡,再加上这人一落地就砍死砍伤十几个人,这绝对是万夫不当之勇啊。 这样的神将谁还敢上前?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士喊了一声:“这是神将!没法打,弟兄们快跑啊!” 这一声呼唤把那些想跑又担心受到军令责罚的将士都给鼓动起来了,对啊,来的是神将,我等凡夫俗子如何与之对抗?上去送死都是白送的,跑!法不责众! 下一刻,城头上的近千名将士竟然跑了一个干干净净,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这时候程咬金睁眼了,见此情景不禁哈哈大笑,冲着自家军营的方向大喊:“瓦岗寨的弟兄们,跟我一起冲啊!咱们这就杀进城去,活捉杨广!” 你还别说,他这一嗓子还真就隔着十里传了回来,此时擂台附近各路首脑都已经站在了第一和第三擂台上面,远远地眺望江都城头,只见程咬金一个人站在城门楼的垛口上面摇着斧子,看这样子像是已经占领了城头。 瓦岗女军师沈落雁立即看向李智云,问道:“李公子可有方法送我等一程,如果大家都能越过铜旗阵直抵城头,那么这铜旗阵也就不用破了。” 众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此时此刻已是人尽皆知,李智云实有通神手段、过人之能,要想攻破江都城绝非难事,这样的人物世上只能有一个存在,大家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然而李智云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么大本事,如果我能让你们所有人同时飞上天,天上的神仙老大也轮不着别人去当了。” 其实李智云这话是谦虚了,以他现在所能驭使的力量,要把城外这些二百万隔空送到江都城里并非难事,只不过他不想这样做就是了,一方面担心搅乱历史,另一方面又担心消耗的念力太大。 现在他的每一次大动作都是操控着世人的念力完成的,他还没有研究出存贮这些念力的方法,用完了就只能放这些念力四散离去,然后再想动用的时候再去庙宇寺院里面去抢。 他知道自己总这么抢念力,早晚会把仙界的神仙给引下来,虽然他自忖已经不怕这些神仙,但是毕竟是人家人多势众,合起伙来就太厉害了,所以这事还是越晚发生越好。 再说江都城头,守城的隋军将士溃散下城,城内的高手自然得到通报,正在宫中与一群嫔妃饮酒作乐的杨广勃然大怒,“传宇文成都前往拒敌!” 如今杨广这一方称得起绝顶高手的将官尚有十名,分别是阴世师、鱼俱罗和宇文成都师徒,杨林,杨芳、杨素、韩擒虎、定彦平、新文礼和尚师徒,此时杨林、杨芳等人都在铜旗阵中蓄势待发,鱼俱罗在野不在朝不受调度,阴世师要留在身边护驾,就只能派宇文成都前往城头。 宇文成都虽然已有反意,但是时机到来之前还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继续履行天宝大将军的职责,于是披挂整齐,拿着凤翅镏金镋跃马登城。 程咬金正自欢天喜地,喊了半天不见义军阵营有所回应,这才回过味来,想起自己也不是从铜旗阵冲过来的,不由得有些沮丧,自忖只凭自己一人一斧想要杀进城中捉拿杨广却是力有不逮。 但是不杀进城中又能怎么办?难道杀出城外去破那铜旗阵么?那样只怕比杀进城中还要凶险万分,正骑虎难下不知所措时,忽见对面来了一员骁将,二话不说,抡起斧子就是一记“劈脑门儿!” 可算有了单挑的机会了,自然要使出生平绝技——三板斧。 宇文成都认识程咬金,在千佛山上程咬金出乖露丑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只不过那时候他可以低调,所以他认识程咬金,程咬金不认识他。 他不仅认识程咬金,更知道程咬金的武功高低几何,眼见对方倾尽全力力劈而来,当即冷笑一声把镏金镋往上一迎,只听噹的一声巨响直冲云霄,程咬金的身子和巨斧也随着那声音直冲云霄。 直接把程咬金连人带斧一并震飞了。人飞人的,斧飞斧的,各自一路,飞得还不一样高,斧子飞得更高。 人在空中,程咬金一口气没喘过来,只觉得两眼阵阵发黑,胸口烦恶欲呕,再看双手虎口已经全被震裂,飘飘洒洒地往下滴着血珠,心说这下完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说不定只有李智云才能赢他。 绝望中索性闭起了眼睛,只等身体下落时被对方打成肉酱,却不料双脚始终不曾着地,耳畔的风声倒是呼呼响个不停,连忙睁眼再看,哪里还有江都城头的景象,分明仍在擂台上空。 他茫然落在擂台旁边,却见那柄八卦宣花斧也在此处,斧纂向下插在地上,就好像是自己插进去的一样,若不是双手虎口仍在淌血,他几乎会认为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行了,别瞎想了,你没做梦。现在你服不服?不服的话我再送你去一次江都城。”李智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时,程咬金不禁吓得打了个寒颤,“服了,服了,俺老程服你了,你可千万别送俺去了,愿意送谁去就送谁去,俺是打死也不去了。” 事情演变至此,再也没人敢与李智云一比高低,就连一直不服不忿的薛万彻也耷拉了脑袋,原来人家竟然这么厉害,幸亏没跟我一般见识。 就在李智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玄霸忽然说道:“李智云,你这不叫武功,只能叫做妖法,你夺第一不算!” 李玄霸出生之际被雷劈坏了脑子,竟然忘了他是金翅大鹏鸟的过往,只记得六年后要与李智云一战。本来刚刚他就想提出挑战的,只是别程咬金抢了先。现在想战却又知道打不过李智云了,于是开始讲理。 李智云自然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脑子坏了,就不跟他计较,只微微一笑道:“你去问问你的师父,我这是不是武功。” 第四七九章 功成身退 没等李玄霸开口询问,坐在软轿里的紫阳真人已经说话了:“玄霸,你回来吧,人家练得的确是武功,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紫阳真人这句话就等于是宣布了李智云在反王一方的绝对强大,因为全场之中尚存一线希望能跟李智云较量的也就只有李玄霸一人了。 但是现在身为李玄霸师父的紫阳真人却说“咱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是把自己都囊括进去了,只不知他的意思是师徒俩合起来也不是李智云的对手还是分开打不是李智云的对手。 只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意思,李智云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因为即使他们师徒俩合起来能够战胜李智云,也不能证明他们个人的武功强过李智云。 于是全场更无一人敢于质疑李智云的地位,尽皆以拜服的目光看向李智云,不敢妄自出声,只有站在软轿前面的李世民听到紫阳真人喊过徒弟之后,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也没什么,等着就好了,他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李世民闻言就是心头一动,他知道紫阳真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李智云风光不了多久了?什么意思? 李智云自然也知道紫阳真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他始终都在关注这个老道,不是因为对方的武功是除了自己之外的最高者,而是因为这人是骊山老母的师弟。 在紫阳真人的认知中,不论是练武还是修仙,最终都将以收取念力为己用的形式证道。证道成功便可晋身仙班,否则就仍是凡俗之辈, 就拿紫阳真人这样以“真人”命名的修真者来说,他们虽然已经窥到了仙家的门径,但他们终究不是仙,而只能被列入修仙者或修真者的人群。 别看紫阳真人以及后来的罗真人等人也懂得使用法术,但是他们所在的庙观里供奉的仍然是别的神祗,而不是他们自己。 但是李智云不一样,他紫阳真人做不到的事情,李智云却做到了,所以说此时的李智云已经强行跻身于仙人之列了,而李智云跻身于神仙之列的标志就是他能够收取念力为他所用! 在紫阳真人的认知中,关于仙凡之间的差别,自古以来都有一个明确的标准,这标准不是会不会施展法术,而是能否获得念力并为己所用。 那些不能收获念力为己所用的人类或兽类,即使也懂得施展一些法术神通,也不能被称作神仙,而只能称其为武者、修真者、魔法师或者是妖魔鬼怪。 比如说,道家鼻祖太上老君以及佛门至圣释迦牟尼,这些人物都在人间设有庙宇吸收念力,所以他们是神仙,且是大神;又比如九天玄女、二郎神杨戬这样的虽然在仙界的权力并不显赫,可是他们在人间也有寺观接纳香火,所以他们也是神仙,只不过不如老君和如来的庙宇多,所以他们是小神。 与上述类型相反的,诸如牛魔王、白骨精这样的妖怪法力也不算太低吧?但是它们却不具备接收念力来强化自身的本领,同时他们也接收不到念力,所以他们不是神仙,只能是妖精。 作为凡间的善男信女们,又有谁会整天烧香供奉妖精来保佑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智云在洞彻了紫阳真人的思想之后,发觉他对于念力的理解跟自己曾经依附的寻侠系统在原理上是相通的——普通人类也是能够接收到念力的,只是接收的能力有强有弱。这恰恰是凡人与妖怪的区别。 但是凡人收到了念力却不能为己所用,甚至都不知道念力这档子事,这就是凡人和神仙的区别。 那么是否有凡人想到利用念力来获取某种收益或者是实现某种目的呢?这样的例子其实也是有的,比如曾经自己剔骨挖心的哪吒,在他死后,托梦给他的母亲,让母亲给他修一座小庙,让他享受香火,他的灵魂在享受香火的同时就得到了念力的滋润。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吒的父亲李靖才会命人强行拆毁了哪吒的庙宇。 为何要拆毁哪吒的庙呢?因为这是天条所不允许的行为。 就好像人世间一些人的无证驾驶或无照经营一样,你是神仙么?在天庭主管部门登记备案了么?你享受人间香火经过天庭批准了么?没有?没有就必须予以取缔! 所以说当时李靖拆庙等于是自查自纠,免得天庭降罪下来的时候自己跟着受连累,却不是他跟死去的儿子有多大的仇。 试想,哪吒只不过是让他母亲在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之间修了一座庙,等于是偷偷地沾了神仙们一点光罢了,就好像人类粮仓里的一只老鼠,人类吃米,老鼠也吃米,只不过它的食量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几粒。 然而就是哪吒这样的行为都会令李靖怕得要命,及时拆除了儿子的庙宇。那么像李智云这样的明火执仗地闯入各个大神的庙宇中掠夺念力的行为。又会招致什么结果? 那必定是诸神震怒、群仙愤慨的局面,之所以李智云现在还能逍遥在江都城外,只不过是因为天上地下时间速率不同罢了。 正所谓天上只一日,地上十数年。天上的时光速率远远低于人间的时光速率,虽然神仙们能够同步即时感知地上发生的某件事情,但若是想要针对此事作出裁决并将处理结果送达人间,则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就拿现在的李智云来说,天上的神仙已经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念力源被抢他了,但是去天庭告状要不要一个时辰?天上的神仙们都是守规矩的,要下凡去惩治某人必须提前请示,所以这事儿他得到玉帝面前说清理由。 但是要告状就得赶在玉帝处理政务的时候去告,不能你想什么时间告就什么时间告,原告也做不了法院的主不是?所以这时间就耗过去了。 即使你赶巧了正好玉帝在办公,用最快的速度告完状,人间也得过去个一年半载的。而若是你赶到凌霄宝殿的时候玉帝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那这事儿就还得再往后推一推,人间也许过去十几年都不止。 话又说回来,紫阳真人能想到的事情也都在李智云的意料之中,李智云不怕来自天庭的报复,是因为河图洛书上没写天庭的规矩。 河图洛书诞生在三界之前,有河图洛书的时候连三界都没有,河图洛书上面又怎么可能给出天庭的概念?谁规定天庭就是现在这帮神仙所有?谁规定人间的念力就必须由你们这些神仙来瓜分? 既然河图洛书上面没有规定,李智云就不承认这个既成事实。这就好像后世现代人不可能遵守清朝或民国的律法一样,什么慈禧老佛爷,什么蒋委员长,哪凉快哪待着去。 李智云更知道报复一定会来,这就是紫阳真人所说的“他风光不了多久”的真正含义。 但是这个“多久”是多久?快则几年,慢则几十年,谁都确定不了,要看天上那帮神仙的办事效率如何才能知道。 这就好比西游记里面的故事一样,太上老君在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青牛私自下凡了,再到人间去召回的时候,青牛已经在人间潇洒了十几年。 当然,上述内容仅仅存在于紫阳真人和李智云的思想之中,此时擂台上下的李玄霸和李世民兄弟俩对此却都是一知半解,但是即使是一知半解也导致他们放弃了继续比拼的打算。 李玄霸是对师父盲从。李世民则是知道紫阳真人的厉害,因而想道:既然李智云风光不了多久,自己又何必跟他争锋?就连紫阳真人都承认不是对手了,那么只怕自己想尽办法也未必杀得了他,可万一这家伙来个翻脸不认人,先把自己给杀了可就万事皆休了。 不跟他争这一日之短长!这就是李世民的最终决定。 其实李世民本来就已经看穿了所谓的玉玺之争是怎么回事,只要实力够强,就算这一回拿不到玉玺,将来玉玺不还是李唐的?甭管这一次它落到谁的手里,日后再去灭了谁就是了。 之所以他看得这么透彻却仍然领兵来到江都,完全是被老爹李渊逼着来的,而等他到了江都之后又参与这场擂台之争,其实也不是为了争夺玉玺,而是为了树立自己横扫天下的威信。 但是现在这个威信让李智云树立了,自己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李世民这一放弃竞争,瓦岗寨更不具备竞争的实力,这最强的两股实力都不说话了,这场擂台之争就算落下了帷幕,以李建成势力获得最终胜利而告终。 从此各路反王将会听从李建成的号令,李建成说怎么打他们就怎么打,再无反对之声。 回到了大营中军帐,李建成立即聚集众将,当着众将的面要把主帅的位置让给李智云。 人人都知道这场胜利其实完全是李智云一人拿到手的,尤其是在丁节当众表达了对李智云的膜拜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丁节战胜裴元庆完全是李智云在暗中协助,虽然李智云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薛万彻都不得不承认李智云的厉害,再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甚至都不敢跟李智云对视了,唯恐有人提起当初的事情来打自己的脸。 在这种情况下主公让贤,众将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李智云实至名归。就在这时,帐外有校尉前来通禀,说瓦岗寨秦琼、单雄信等人前来投靠。 李建成不做回答,却把目光看向李智云,意思是这里是你说了算,就由你来决定是否接纳秦琼他们好了,反正他们也是冲着你李智云才来投靠的。 李智云心中早有计较,也不推辞,就命令帐外校尉把人请进来,等到秦琼等人来到帐中,他才当众表明了他的态度:“首先,这个主帅的位置我是不坐的,因为我的确是来给大哥帮忙的,现在这个忙已经帮过了,我随时都可能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不禁哗然,什么?这么显贵的位置你不坐?那你的人生还图个啥啊? 在这个时代里,凡是参与反隋大潮且在各路势力之中跻身将领行列的人物,没有一个不是为了改朝换代而建功立业的,图的就是一个开国元勋,图的就是一个位极人臣,封妻荫子,所以这些人是无法理解李智云的志向的。 你练就了这么高绝的武功是为了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其实现在的李智云也很迷茫,他的确成功穿越回来了,却发现他想要拯救于水火的亲友都还过的不错,又或许他们人生中的不幸尚未来临,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似乎除了替亲友们的未来做一些铺垫之外就没什么了。 虽然最初他穿越过来是寻侠的,但是至今他也没有寻到真正的侠,或者说是符合从前寻侠系统要求的侠,如果一定要在矬子里面拔将军,那么他自己就是那个侠,因为现在纵观各个世界,就只有他的侠义值最高。 把原本属于佛祖和老君的念力都给抢来了,他的侠义值能不高么? 即使是当初的寻侠系统也没有抢劫念力的能力,它只有被动接受念力并作出统计以及一定的检测功能,它也没有料到最终它会被由nph4重组的李智云所吞并。 所以现在李智云心里想的只是功成身退。 等着自己把尤翠翠从不安定的环境里捞出来,再兑现从前自己的承诺,帮助李蓉蓉把仇报了,也就到了归隐的时候了。 到时候带着妻子寻一青山绿水之处营建一座蜗居,过上几年世外高人的悠闲日子,天上那帮神仙也就该来找自己算账了。 而到那时,留给自己的悬念是能否战胜如来和老君所代表的仙界两大门派,以及骊山老母这个游离在仙凡之间的特殊强者。 如果能战胜他们,那就意味着自己能够突破现有的境界,进入吠陀神功第三层,也就意味着自己真正掌握了穿越时光的能力,那时才能考虑返回自己最初所在的时空去找白胜和钱青健交差; 反之则会万劫不复,身死道消,一切终成泡影。 而在这两个结果之间,眼下的大军统帅以及将来的人间皇位对自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连浮云都算不上。所谓王霸宏图只不过是别人心中的梦想罢了。 又或者在李建成、李世民和洛阳王世充、瓦岗李密等枭雄以及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文臣武将心目中,自己才是那个王霸宏图的有力争夺者,那就任他们去想好了,自己没有必要去纠正他们的想法。 第四八〇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智云抱定了功成身退的想法,而所谓的“功”也不过是为了孝顺母亲而承诺的“帮助李建成”而已,如今这个“功”算是成了,自己也就应该退到幕后了。 所以他不管李建成和众将如何作想,只看向前来投靠的秦琼和单雄信说道:“两位兄台别来无恙,智云很是欣慰,不过既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久留,你们二位觉得还有必要投在此处军中么?” 他这话说出来就听得在场众人一头雾水,作为几个当事人之一的李建成立即怫然不悦,你要走就走呗,何必劝说这两员猛将不来我军? 秦琼和单雄信也都茫然不知所措,是啊,如果李智云不在这里,我们还会投到这支势力中来么? 李智云是李建成这支势力的唯一亮点,也是唯一能够吸引秦单二人来投的原因所在,但是现在这个原因不存在了,再投到这里有什么意思? 秦单二人的态度就是唯李智云马首是瞻,却不知李智云恰恰是在为了他们两个的前途而着想。 如果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李智云的穿越,那么在历史上的另一时空,单雄信的哥哥单雄忠会被李渊用弓箭射死,从此单家与李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单雄信到死也不可能投降李唐。结果就是他的朋友兄弟都投靠李世民了,他却投在了王世充的门下,王世充兵败如山倒之日,就是他遭受斩首之时。 值得一提的是李世民下令让徐茂公监斩单雄信,徐茂公不敢抗旨,就只能割下自己一块肉来给单雄信吃,说是偿还当初贾柳楼结义之情,但终究免不了单雄信一死。 与单雄信不同,在那个时空里秦琼却是站对了队伍,从瓦岗寨出来就归顺了李世民,并且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之一,为李唐的统一战争乃至护国守疆立下了赫赫功勋,虽然因此落下一身宿疾,但是的确也获得了李世民的回馈,寿终时体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算得上是得到了善终。 然而现在这个世界是被李智云的穿越影响过的世界,单雄信和李家并无仇恨,那么他应该怎样选择才不会惨遭横死呢?李智云也无从判断。 后世平行世界里的历史仍有秦琼的记载,却没有单雄信的,就仿佛单雄信这个隋末几乎统治全国黑道的老大够不上史书中的一行笔墨,总之是无从查找。 平行世界的历史都没记载的人,李智云也没办法推算他的未来,同时也没办法给出合理的建议。 投奔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天庭降罪下来,万一来了十万天兵天将,自己可不想让秦琼和单雄信陪着倒霉,因为他们根本不具备半点抵御对方的实力。 投奔李建成?当然更不行。 很明显,李建成终究是斗不过李世民的,不论外部环境如何变化,决定他们生死的仍是他们自身,李世民深具统御之术,胜过李建成何止百倍?换句话说若是让李建成继任李渊,唐朝即使不被别人灭了,也兴盛不到哪里去,什么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也就都成了梦幻泡影了。 跟着李建成不说一定会倒霉,但最终肯定不会得到李世民的信任和重用就是了,这个选项直接不必考虑。 但若是现在就让他们投奔李世民呢?只怕时机也不好。如今李建成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笑傲群雄,真是风光无限之时,这时候与自己走的近的秦单二人不来投靠这边,反倒投靠李世民,李世民能不起疑心么? 事物反常必有妖,李世民肯定会因此怀疑秦单两人,不会委以重任,被未来的皇帝怀疑上了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几乎可以直接宣布这两人废了。 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让他们继续留在瓦岗么?恐怕更不行,只看今天秦单二人的表现,已经把瓦岗寨的其他人得罪死了,如今又骑着宝马带着惯用兵器脱离了瓦岗,已经是明着叛离了,再回去瓦岗能要他们才怪,闹不好还会打起来,血溅当场。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安顿这两人,李智云只好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两人先留在这里,等咱们一起破了铜旗阵之后再说。” 他本来已经不想再过问什么铜旗阵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为了安置秦单二人,只能先把这个统帅所有反王的担子挑在肩上。 如此他就可以居中布置,设法让秦琼单雄信跟李世民磨合一段时间。相信李世民在看到这两人的真实战力之后会改变一些固有的看法。 指挥破阵灭隋这个担子被他接下来了,但是主帅的位置他却不能坐,不管真的假的,一旦那样做了,回到家里都没法面对母亲。 所以他仍然让李建成坐在了统帅的位置上,站在李建成身侧宣布,“我只负责破掉铜旗阵,阵法破了隋国也就亡了,那时我若是离开各位,还请各位不要惊疑。” 他这么一说就算是圆了所有的场子,连同李建成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满意,正是皆大欢喜之局。 “现在我传令,通知各路反王的主帅及军师到我帅帐中来一聚,听取破阵的步骤。” 一声令下,自有传令兵分去各营暂且按下不表,只说李智云的帅令传到了李世民这一路的中军帐,李世民听过之后就打发李建成的传令兵回去,而后思索片刻,就看向身边的徐茂公:“世绩,你怎么看?” 一旁徐茂公早就想要发表见解,闻言立即说道:“主公万万去不得,此乃鸿门之宴。” 李世民正是担心李建成有此一招,不禁皱眉道:“若是不去,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计策?让天下人笑我小肚鸡肠、胆小如鼠么?” 但凡鸿门宴这类的计策都属于阳谋,明告诉你就是有可能要杀你,问你敢来不敢来。 你若是不来,就说我根本没有杀你的打算,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是小人,那也就不必与我共襄盛举了,从而把你剔除在角逐之列,而你若是还不自觉,仍要参与竞争,那么不好意思,我将率领全天下人一起讨伐你。 但你若是来了,那就真杀你,胜者王侯败者贼,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一个死人说你是啥你就是啥,一百年内别想翻案。 所以不论是谁,面对鸿门宴的时候都很为难,最终似乎只能是冒着生命危险走这一趟。但是李世民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仍要问计于徐茂公。 徐茂公道:“此事也不难解决,毕竟他们没有指名道姓要求谁去,主公这就可以颁布一道命令,命徐某全权统御主公的部下,如是徐某便具备了前往他营参与破阵的资格,他不是要让各路主帅去听取破阵方案么?徐某就是主帅,他要杀就杀了便是。” 李世民闻言大喜,心说你李建成李智云终究是百密一疏,你们若是写个请柬指明让我前往,徐世绩这一招就使不出来了,可惜你们还是不够老辣,让我们找到了对策! 当下立即传令宣布任命,任命徐茂公为行军大总管,总领三军将士,号令所有将官。 纵然是因故得到的授权,徐茂公也不禁感激涕零,临行前作出交待:“徐某此去或被谋害,就算是替主公挡了一劫,原本不是坏事,只是徐某尚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将来谁为主公出谋划策?徐某在此推荐一人,那便是瓦岗军士沈落雁,此女智谋不在世绩之下,若是徐某无法回来,就请主公设法将沈落雁争取过来,主公大事可期。” 李世民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连连点头道:“世绩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那边看不见我未必就会对你下手,希望你平安归来……” 这感人的一幕都被偏帐之中打坐的紫阳真人听了去,紫阳真人就不禁暗暗摇头,李智云若是真想杀你,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都能隔着十里把程咬金扔到江都城头,发一道剑气过来砍了你的脑袋还不跟玩似的?用得摆什么鸿门宴么?真是小人之心了。 只不过既然知道李智云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意味着李世民和徐茂公肯定不会有事,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把自己的观点说给李世民听,那样不是白白得罪李世民么? 只说徐茂公带着大刀王君可一个保镖来到李智云的帅帐,李智云早知徐茂公和李世民之间的“常戚戚”却故作不知,只说道:“徐元帅,你能指挥得动李玄霸么?” “啊?这个……”徐茂公立马没词了,即使李世民给了他总领三军的权限,他也仍然指挥不动李玄霸。非但他无法指挥,就连李世民也只能靠哄、才能让李玄霸听命于己。 李玄霸打仗从来都是根据个人兴趣出发的,才不管什么军令将令,更不会去想什么战略战术,高兴了就打,不高兴就睡觉,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对他说话管用的人,那就非紫阳真人莫属。 见徐茂公支吾不答,李智云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下坠,笑道:“所以你还是回去把李世民请来吧,他若是不来,我这里就无法安排。” 徐茂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李智云会玩这么一手,顿时尴尬万分,说道:“李大帅有什么指示尽管传达,在下回营再禀明主公也是可以的。” “你说可以就可以啊?”李智云终于有些不高兴了,老子在这里陪你们玩过家家,你们还跟我推三阻四的。 为了使徐茂公信服,就说道:“我破阵的首要环节就需要李玄霸出战,后面的步骤全看李玄霸是否出战才能决定,现在你告诉我说你回去禀告也是可以的,那么我问你,如果你回去发现李玄霸不同意出战,眼下我安排给其他各路英雄的任务是不是就废了?” “呃……”徐茂公更没话说了,如果李智云真的是这样打算的,那么他还真的必须回去一趟。于是说道:“这样吧,容在下回营一趟,把李玄霸能否出战这事定下来,然后再来向李大帅禀告,大帅意下如何?” 李智云没好气地说道:“合着这么多路英雄好汉都得等你们一家啊,你们的主公好大的架子!” 说罢挥挥手示意徐茂公速速离去,说道:“速去速回,别让天下英雄等你们太久!” 徐茂公浑身冷汗,灰溜溜地走出了李建成的大营,刚进辕门,就听见中军方向喊声四起,“有刺客!”“拿刺客!” 徐茂公大吃一惊,连忙催促王君可前去察看并协助将士们捉拿刺客,他自己也一溜小跑跟了上去,来到中军,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只见李世民坐在中军帐门外的地上,脸若金纸,分明是受了重伤,再看身上,只见左肋上插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刀。 那刀怎么看都像是一柄菜刀。 “都不用忙活了,刺客已经跑了,贫道都抓不到他们,你们就更不用想了。”紫阳真人的声音从偏帐里面传出,众人立即停止了搜索。 徐茂公往偏帐看了一眼,目光里很是带着些不满的情绪,李世民见状就吃力地说道:“紫阳真人已经尽力了,若不是他打掉了另外三柄飞刀,世上已经没有李世民这号人了。” 徐茂公这才注意到在李世民的身前地上还有三把形状相同的“菜刀”。连忙过去拣起其中一柄端详,一边问道;“这刀的形状好怪,有谁知道刺客的来历么?” 李世民呵呵冷笑道:“还不是李智云派来的,我不去他军营,他就派人来这边下手,真是见不得我多活一天啊。” 徐茂公深以为然,恨声说道:“这厮实在是太过狡诈狠毒了,主公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话音未落,忽听李智云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我说你们能不能不用这种小人之心来衡量我的为人?我要杀你们还用派刺客么?你们看好了那地面上的两把飞刀!” 众人闻声尽皆惊惧,不知道李智云为何要让他们去看飞刀,唯恐是声东击西之计,一群死士瞬时围住了李世民,把李世民的身躯围得水泄不通,却听见噹噹两声,地上那两柄飞刀竟然变成了四块,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切割而成的。 “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这两柄飞刀就是例证!还有,你们以为用身躯挡住李世民他就没事了?你们看看他的帽子!” 围在李世民周围的死士闻声都把目光看向李世民的头顶,却见那顶帽子忽然着起了火苗,连忙七手八脚地把帽子摘了,扔到地上用脚踏灭。 第四八一章 主持破阵 虽然李智云能够控制别人的思想,但是他并不想这样做,更何况若是想要控制普天下所有人类的思想,将会消耗掉他收集到的所有念力,等于是全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很有可能会是入不敷出,那么他收集念力的行为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以他只是把事实告诉对方,至于对方怎么想,就随他们去想好了,神仙皇帝都封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自己又何必禁锢人们的思想呢? 所以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说道:“你们看清楚那飞刀上的镌刻,人家都把名字留给你了,你们却还认为是我想杀人,这也太不聪明了!” 菜刀上的名字自然是渊盖苏文。 然而即使明知道是渊盖苏文来行刺的,李世民心中仍然觉得此事跟李智云脱不开干系,因为他去年已经遭遇过一次行刺了,那一次行刺他的就是渊盖苏文和羽裳,所以他知道渊盖苏文和羽裳是一伙的,而羽裳又是李智云的妻子,这说明什么? 妻子去杀人,做丈夫的能不知道么?这种事谁会相信? 他口中不跟李智云争辩,心中却认定了是李智云想要杀他,只不过不想被天下人指责为骨肉相残,所以才假借高句丽人之手。 他非要这么想,李智云也就没办法了,爱咋咋地吧,反正羽裳和渊盖苏文也斗不过李世民,早晚天下人都会明白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只要他朝李世民登上皇位,一切不就昭然若揭了?你说我李智云想抢你的皇位,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并且当上皇帝的? 不过话再说回来羽裳也是够讨厌的,这一场刺杀行动应该是羽裳和渊盖苏文临时决定的,重点不在刺杀李世民,而是想要挑拨李世民和李建成兄弟俩立即撕破脸,在江都城外就火拼一场。 羽裳和渊盖苏文都是诡计多端的主儿,这两人知道杀不了自己,而且还有被捉的危险,所以根本不来李建成的大营滋事,而是逮住李世民下手,这叫做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 其实即使渊盖苏文和羽裳远在李世民的军营里面闹事,他也是可以将其捉住的,但是他没有理睬,若是现在就捉住了羽裳,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干嘛啊?养着她么? 所以他没有理睬这帮高句丽人,任由他们遁走。就如同不去纠正控制李世民等人的思想一样,随他们去,今后爱怎么斗就怎么斗,早晚灭了高句丽就吻合了原有的历史走向。 当下说道:“既然你们认定了我这中军帐是鸿门宴,那么你们也不必来了,我只问一件事,李玄霸能否出战,现在就给我回话。” 李玄霸出战有李玄霸出战的打法,而若是李玄霸不出战,那么他当然也有李玄霸不出战的打法,甚至他一个人都能灭掉双方的所有兵马,只不过他不想那么做,他不想他的手上沾染将士的血,不论是哪一方的。 李玄霸能否出战,这个要看李玄霸自己的意愿,就连李世民也无法保证李玄霸事事都听他的,好在紫阳真人权衡利害,回了一句:“玄霸这就前往李大帅的营盘吧,记得听从李大帅的调遣。” 李玄霸一直抡着他的擂鼓瓮金锤满军营里面“砸地鼠”,企图把那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刺客砸死,却是一个都没砸到,这时听见了师父的安排,就停止了抡锤,乖乖地骑了他师父帮他找来的那匹万里烟云罩,直接前往李建成的大营。 其实李玄霸对于李建成和李世民并无亲疏之分,这俩人都是他的嫡亲哥哥,帮谁不帮谁都无所谓,只不过李世民先下手为强,抢在李建成之前把他笼络了过去罢了。 现在他师父让他去他大哥那里出战,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惦记着要跟李智云真刀真枪的比一场,算是了解那六年之约,也不知道李智云会不会同意。 李玄霸一离开军营,李智云就收回了神识,留下李世民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懒得理会,这边命人找来笔墨纸砚,把纸铺在帅案上,画了一张图出来。 他这张图,自然是完整的铜旗阵阵图。 宇文化及煞费苦心想要盗取还不一定能盗成的铜旗阵阵图,在李智云这里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需搜索那几个收藏阵图的人的记忆,即可找到阵图的存放位置,也无需拿走原件,就比量着临摹一副出来,比着葫芦画瓢,就差没拓印了。 画好了阵图,李智云把秦琼和单雄信以及薛万彻叫到了身边,“你们三个来看这图,你们同时从这个位置进阵,给李玄霸指引方向。” 刚刚进入中军帐的李玄霸听见了这句话,立即不干了,“既然是让我去破阵,为啥不跟我说入阵的门径呢?” 李智云笑道:“跟你说有用么?” 李玄霸打出生那一刻到现在,脑子里基本上是一团浆糊,让他冲锋没问题,平推就是了,但是陷阵不行,江都城外足有七十五平方公里的铜旗阵中到处都是机关和陷阱,冒冒失失地冲进去就只能落入陷阱之中,被人用滚木礌石砸死。 整座阵法是由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五行四象三才阴阳复合而成,若是没有阵图,要想破掉这个阵就只能用无数人命去填,填个一二百万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在阵法之中必须留有一条供守阵兵马巡阵杀敌的安全路线,看懂了阵图即可找到这条路线,却需要秦琼他们去实地趟出来,让李玄霸在他们身后跟着,这座绝阵就算破掉了。 李玄霸这孩子有个好处,那就是只要他不打算跟你干仗,你就是拿话噎了他也没什么大事,并不会因此恼怒,被李智云一句话怼在脸上,直接就不说话了,意思是既然你说告诉我没用,那就是没用呗。 当下秦琼和单雄信看图良久,表示已经记住了,李智云这才做了两个颇具后世现代形状的指南针出来,交给两人并告诉如何使用。 只记住了路线还不够,还需要凭借指南针随时修正路线,指南针这东西此时已经发明,却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各路反王在看过李智云的指点之后纷纷佩服不已,原来李智云不仅武功奇高,还懂得这种奇技淫巧,这样的神人你怎么跟他争锋? 李智云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没有半点骄傲的情绪产生,反而暗暗苦恼。 其实主持大局破解铜旗阵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比较虐心的事情,若是他不接手此事,则各路反王势必蒙受巨大的损失,会死很多人,即使有了阵图,如果不按照他这个方法去破阵的话,也会死很多人。 当然,所谓慈不掌兵,反王们是不会在意士兵的生死的,这个时代里的君王将帅从来都相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打仗就是拿人命去堆。 但是他李智云既不是君王也不是将帅,他是个有着仁侠之心的人,胸怀天下苍生,不忍生灵遭受涂炭,所以他想要把这场破阵的伤亡减至最低。 然而他这样一波操作,就又成了干预历史了,原本应该死在这一役里面的人都不会死了,那么将来的世界肯定会发生更为剧烈的变化,所以说他很是虐心。 是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最终她还是决定插手,佛家尚且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哪怕因此导致什么恶果也顾不上了,先救了人再说。 各路反王看见李智云只安排了李玄霸、秦琼、单雄信和薛万彻四人破阵,均皆暗暗高兴,反正玉玺是他们老李家的了,大家再跟着损兵折将就是白损耗。 不料李智云忽然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太早,李玄霸和秦琼他们三个能够把你们带到江都城,到了城下攻城战还得靠各位齐心协力,不然进进不去,回也回不来,你们就会被困死在江都城下。 只要阵法不起作用,那么阵中埋伏的高手不论是杨林还是杨芳又或者是杨素等人,就连宇文成都都算上,都不可能挡住李玄霸的推进,若是聪明些就会直接退守城墙,若是不知死活上来跟李玄霸硬刚,那就妥妥是个死。 安排既定,李智云就宣布各军营埋锅造饭,午后发动总攻,争取在天黑前攻入江都。 午时刚过,各路兵马已经准备停当,鼓声响起,秦琼、单雄信和薛万彻当先攻入铜旗阵,李玄霸提锤在后紧紧跟随,在李玄霸身后,是李建成所部丁节统帅的一支陌刀兵,各路人马依次鱼贯而入。唯有李智云坐镇帅帐不动半步。 没人敢怀疑李智云别有目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他随时都可以飞临江都城头,而无需通过铜旗阵。 众人进得阵来,才发现铜旗阵之中果然遍布铜旗,黄澄澄的无边无际,果真是不辨东西南北,便更觉得李智云具有先见之明。 一行兵马有序行进,阵中央吊斗上的杨林可就着了慌,这想好的是让各路反王从各个阵门中进阵,然后便可以欣赏他们自相残杀,怎么现在却是如此井然有序的进入阵中呢?而且走的还是安全路线,对方这是明显熟知此阵的窍要啊! 鉴于这种情况,要想阻止敌人穿阵而过,就只有守阵的兵将上前拦截,于是杨林连忙挥动彩旗,调动距离敌军先头部队最近的杨芳上前拦阻。 杨芳看见旗号立马带着八马将新文礼和四宝将尚师徒过来拦截。 别看杨芳其人声名不显,其实曾经也是文帝杨坚的左膀右臂。 杨芳字义臣,与杨素和杨坚的关系差不多,是杨坚的另一个堂弟。 早在隋朝建国之前杨芳一度曾与杨坚并肩打天下,当时一身武艺只在杨素之上,与杨林相差仿佛,也曾为杨坚立下过赫赫功勋,只不过在杨坚即将完成统一大业之际、他却告老还乡,隐退江湖了,因此开国九老里面没有他这号人物存在。 虽然他隐退江湖,却不等于不曾有过功勋,杨坚也很够意思,在册封王侯之时,没忘封了他一个武王的爵位,在爵位上与靠山王杨林持平,比当时的越国公杨素还要高一个档次。 再往后大隋朝堂之事便与武王无关,他也从来不找杨坚要钱要权,根本就不上朝,直至杨坚死了都没出过山,但是这一次杨广没有办法,为了布置铜旗阵只能把杨芳请了出来。 只说杨芳率领新文礼和尚师徒截住了来敌,三人也不多话,直接上前就杀,安全通道其实很窄,最多只能容得下三骑并行,这边秦琼、单雄信和薛万彻也不好意思直接让身后的李玄霸出场,见迎面三将劈头盖脸的打上来,立即掣出兵器迎了上去。 居中秦琼对战杨芳,左边薛万彻对战尚师徒,右边单雄信对战新文礼。 如果是在另一时空,双方这样六个人对在一起,那就没有任何悬念,杨芳三人可获速胜,但是这一时空经过李智云的穿越,在五年前给了秦琼和单雄信足够的丹药,以致于秦琼和单雄信的战力大幅增加,再加上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薛万彻,六人三对竟然打成了平手。 说是平手,其实秦琼这一边还隐隐占了上风,因为杨芳、新文礼和尚师徒以及秦琼这边的单雄信使的都是长兵器,要么是长枪、要么是比枪更长的槊,在这样的空间里长兵器根本施展不开,也谈不上什么招式了,就是直来直去,双方互躲。 但是在秦琼和薛万彻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两人一个手使一对金装锏,另一个使一对大砍刀,都是短兵器,既可以封挡对方的长兵器进攻,还能使出精妙的招式来攻击,所以说秦琼这边是占了些上风的,若是就这样打下去,说不定还能赢下这一场三对三的较量。 只不过有人却等不及这个结果的出现,李玄霸大吼一声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不是说好了我来打架吗?你们三个冲上去干什么?还不给我闪开?” 说完话就拍马抡锤冲了上去,看那架势,只要秦琼三人闪得慢些,都会被他砸在锤底。 第四八二章 一锤定音 秦琼、单雄信以及薛万彻三人闻声回头,只见磨盘大小的一只巨锤从天而降,只吓得三人魂飞魄散,左右两边的单雄信和薛万彻还好,他们只需往左右紧贴即可避过这一锤的笼罩,但是秦琼怎么办? 秦琼根本没法躲! 眼见这一锤就要把秦琼连人带马连同三个敌人一并砸在锤下,偏偏这一刻对方的尚师徒腾出手来、赶紧按了一下他那匹呼雷豹的脑顶,那呼雷豹稀溜溜发出一声怪叫,周围战马顿时四腿发软屁滚尿流,齐刷刷瘫软下去,就只剩下李玄霸那匹万里烟云罩没什么感觉。 这一变生仓促,却注定了秦琼更加无法幸免于难,秦琼也只能在心中暗叹,没想到我秦琼竟然死得这么窝囊。 回身用双锏去架行不行?没用。李玄霸那大锤挟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秦琼能够感受的到,因此也就不做没有意义的抵抗。 或许提前从马背上跃起还能躲过这一锤,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他的全身都别锤头罩住了,不论往哪个方向起跳都没有用,除非往前,从杨芳、尚师徒、新文礼的三件兵器之间穿出去,但是那可能么? 就在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之时,忽觉身体一轻,竟然离开了马背,连忙睁眼察看,却见自己的身躯有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尚师徒的九转提颅枪和新文礼的铁方槊中间穿了过去,而尚新两人似是有意阻拦却又无力为之,因为新文礼的坐骑也矮了大半截。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秦琼的身躯就掠过了尚新两人,掠过之后却没有落地,反而继续升空,竟是飞了起来。 秦琼顿时就明白了,在空中转身回来往李智云的帅帐方向一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智云公子,秦某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今后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琼知道李智云能够看见他的答谢手势,也知道李智云能够听见他的声音,所以并未高声呼喊也没有运功传音。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然而她却顾不上去察看这惊呼的女子是谁,因为他被另一声哀嘶吸引了目光。 发出哀嘶的正是他那匹黄骠马,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骠马走完最后一程——不是被李玄霸的锤头砸死,而是被那金锤挟带的无上气劲活活压榨死的,他根本无力救援。 李玄霸当然不是为了砸死一匹马,他的眼睛里只有敌人,黄骠马只是无辜受累。劲风呼啸刮过,手中的锤头继续砸向对面的杨芳、尚师徒和新文礼三人。 此时对方三人只有尚师徒仍然高高端坐马上,杨芳和新文礼都已经矮了大半个身子,他们的马都是跪在地上的,而他们的双脚与其说是踩在马镫上面,还不如说是把马镫踩在了地面上,正好扎成了马步。 两杆枪,一杆槊,一高两低三件长兵器同时上迎,在正前方形成了一个交叉点,企图用这个交叉点来接住这威势绝伦的金锤。 只听噹的一声巨响,只震得身在空中的秦琼都耳朵生疼,地面上暴起了一团蘑菇一样的尘雾,打着旋的往上升腾,转眼就把交战的四人四马连同黄骠马的尸体笼罩其中,继而形成了强烈的旋风,将周围无数面铜旗连根拔起,吸入尘暴之中。 这边单雄信见势不妙连忙高喊:“撤!”从瘫倒的马背上倒纵而起,向后掠回。 即使是薛万彻这种不要命的也知道害怕了,连续倒翻了十几个筋斗,远离战团三十步开外才敢站稳,尚且心有余悸道:“现在行了吧?不行就再往后撤一些。” 他之所以这样恐惧,是因为那旋风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广,谁也不知道将会扩大到什么程度,一旦被风卷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可就难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能性都存在。 这样的旋风,就连跟在后面统帅瓦岗军的裴元庆都望而生畏,他可是吃过这种亏的,而且他这种“地藏神功”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因此连声呼喊“后撤,后撤!” 但是已经入阵的数千兵马真的那么好撤么?只有一条通道,让他们后军变前军,千军变后军,实在是太难了,不说别的,只说那些骑马的武将和骑兵,这一瞬间想要拨转马头都做不到。 眼见就要发生一场踩踏事件,大营里的李智云看不下去了,说了声:“都待在原地别动!” 说话的同时,他放出数道神识,控制了旋风笼罩范围内的念力以及空气离子,将引起旋风的虫洞关闭掉。 出现这种事情他也始料未及,计划里只要李玄霸一路前推就行了,却没料到对方居然三人与李玄霸相抗,导致了虫洞和蘑菇云以及龙卷风的出现。 在如此狭窄的通道里发生踩踏事件,武功稍弱一些的都得被踩死,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只好亲自出手。 阵内各路将士听见了他的命令,但是却没人打算执行,开什么玩笑?这时候你让我待在原地不动?等着让那狂风把我卷走么? 然而就在人们刚刚生出抗令念头的一瞬间,狂风以及气团和尘暴云却突然消失了,空中噼哩啪嗒掉下许多物事,有铜旗,有兵器,有甲胄,有战马,自然还有刚刚恶斗的那四个人。 只不过这四个人里面李玄霸仍然完好无损地拎着他的金锤、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随着他的战马同时落地,宛如天将下凡,而与他相抗的那三个人可就不是完好无损了。 尚师徒浑身都是血,看样子是他自己吐的,因为他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血迹及外伤; 五十多岁的杨芳已经人事不知,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新文礼倒是还活着,嘴里唉唉哟哟的呼痛,摔在地上时更是长长的惨呼一声,只听一个女声从后面响起;“大哥你怎么了?” 新文礼惨叫道:“我身上的骨头全碎掉了。” 原来在硬抗李玄霸那一锤的时候,新文礼自负身具横推八马倒的神力,刻意地分出去一股劲力去反击李玄霸,结果李玄霸啥事没有,他却吃了巨亏。 人家杨芳和尚师徒没有分力的虽然也受伤了,重不重先不说,只说绝没有他伤得这样惨,全身的骨骼都碎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摧残? 然而李玄霸却在呵呵傻笑,说道:“你们三个也太不禁打了,连我一锤都没接住,我这才使了一半的劲儿呢,不好玩不好玩……” 李玄霸是真的没吹牛,他修炼玄驹神功的境界已经到了将他与生俱来的内力放大一百倍的地步,要知道他本来的内力就已经比宇文成都的神赐内力为高了,若是放大到一百倍会是什么效果? 那一锤砸下去形成的伤害,在凡人看来已经算得上是毁天灭地了,不然上一世他如何实现屠戮一百二十万敌军的恐怖战绩?一个一个的砸么?砸到头发白了也砸不死一百二十万人。 那一世,也就裴元庆能接得住他三锤,那一世,也就只有宇文成都能跟他走上十几回合,就连他的师父紫阳真人,若是只论武功也不是他的敌手,因为他的基础内力太强。 不论李玄霸是不是在吹牛,中央吊斗上的杨林也已胆寒了,完了,这铜旗阵已经算是破了,没有人能拦住李玄霸的大锤,杨芳是什么武功他当然知道,与他是在伯仲之间,再加上新文礼和尚师徒联手都败得这么惨,那还有谁能跟李玄霸过招? 除非是城内的宇文成都师徒加上阴世师,再联手阵内所有高手合攻李玄霸,说不定还有一战的可能。 他连忙命令司旗兵打旗语通知阵内各个将领不要再徒劳送死,同时向城内打旗语请求增援。 可是偏偏有人不听他的号令,还要冲出来跟来敌交手,一个女声饱含悲愤道:“反贼们,你们打残了我哥哥,我跟你们拼了!” 刚刚落在地上的秦琼听得声音就在身后,而且疾速趋近,正是刚刚询问新文礼的那个女子,却不是之前自己身在空中发出惊呼的那个女子。 难道我身后竟然有两个女子不成?这隋军里面女将这么多吗?他刚想转回身来看看冲过来的女子是谁,却忽觉背后三处大穴受制,身体竟然僵滞不灵了,立知不妙却是为时已晚,只觉身子一轻,这次是被人伸手拎起,随即视野中出现了一匹战马的脖颈以及一只穿着绣鞋的脚。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生擒了,而且被她按在了马鞍,不禁大惭不已,这要是死不了将来如何有脸见人? 马鞍这地方是女人的什么部位?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世上最晦气的地方莫过于此处,而他竟然被人家按在了这个地方! 却听马上女子喝道:“你们若是能够治好我哥哥的伤势,我就把这个人交还给你们,如若不然,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女子边说边拨转马头退回铜旗背后,这女子也是不傻,知道跟李玄霸没法打,所以逮了一个秦琼当人质,也不去躺在两军之间的哥哥那里查探伤势,更没打算把她哥哥抢回到本阵之中。 众人见状无不暗赞此女机智,她若是去到哥哥的身边才叫羊入虎口。 秦琼被擒!消息很快顺着安全通道传至所有将士,传到哪里就引起哪里一阵喧嚷,没办法,别看秦琼一度在瓦岗效力,但是他在整个华夏武林的人缘还是首屈一指的,各个势力里面都有为他着急的人。 敌方这女将也太会挑人了,居然抓了如此重要的一个人质,这下不救新文礼也不成了,可是怎么救?全身骨头都碎了的人谁能救得回来?谁又能让他痊愈如初?毒王张一针已经被杨广给砍头了,只怕当世神医孙思邈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而且那女将似乎也无所谓铜旗阵是否被破,她只要她哥哥痊愈如初,这便如何是好? 再说那女将带着秦琼回到了隋军伏兵阵中,随手就把秦琼往地上一扔,却被一人伸出一柄带鞘的长剑接了个正着,这人用劲十分巧妙,既没有让秦琼摔倒在地,还顺势扶住了他的身躯,令他僵直的身体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秦琼眼角余光发现这也是一位女将,生得容貌一般,远不如捉住自己的女将美貌。 秦琼原本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凡事只将是非恩怨,既然这个女将有恩于己,就连忙说了声谢谢。 那美貌女将却有些不解地问道:“妹妹你这是何意?” 那相貌平庸的女将说道:“月娥姐姐,你捉的这人姓秦名琼字叔宝,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你捉他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辱他,他在李智云的心目中很是重要,你善待于他,说不定令兄的伤势就能复原。” 那美貌女子正是新文礼的妹妹新月娥,擅长飞刀绝技,在飞刀上的造诣跟渊盖苏文各有擅场,她刚刚用了三柄飞刀偷袭秦琼得手。却是只点穴不伤人,手法控制的恰到好处。 秦琼这才明白自己先前听见的那声惊呼就是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将发出的,却不知她为何如此照顾自己。 又听新月娥说道:“妹妹你这话说得好生晦涩,姐姐我听不明白。” 那女将忽然叹了一口气,很是幽怨地说道:“你等着看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李智云的声音已经响彻铜旗阵中,“新月娥,我可以负责治愈你的哥哥,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新月娥也不管说话的是谁,只要有人能治好她的哥哥那就千好万好,怎样都行,果断回道:“你先治好了我哥哥,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哪怕让我去死都行。” 李智云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事就定了,回头你可不能赖账,你现在看看你哥哥怎样了。” 新月娥疑惑着转头看向铜旗外面,却见新文礼竟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把身边昏迷不醒的杨芳和满身血渍的尚师徒提在手中,牵了呼雷豹走了回来。 第四八三章 正点鸳鸯谱 看见新文礼行动如常,新月娥惊愕不已,问道:“哥哥,你刚才是在骗我?” 新文礼也是一脸的茫然,放下尚师徒和杨芳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刚才明明觉得身上的骨头全碎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了。”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你让人家李公子给治好了,怎么?想赖账啊?”相貌平平的女将这句话明明是在谴责新文礼,但是语气里却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听上去有些怪异。 新月娥的心情立马从悲愤转为紧张,望空说道:“不知道李公子想要让我做什么事情?还请立刻见告,若是月娥做不到,就以命相抵,算是报答公子相救之恩。” 不等李智云答话,那相貌平平的女将抢在前面说道:“能有什么事情,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啊?姐姐你别闹好不?怎么可能?”新月娥一脸娇羞,她本是这个时代里极其罕见的晚婚女子,只因她的哥哥新文礼一向自视甚高,一心想要给妹妹找一家门第显赫的权贵,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不是人家看不上他这个小小的总兵,就是他看不上对方的儿子,他并不仅仅是追求男方的门第,男方长相不够俊朗或者武功低了也不行。 所以此时新文礼听了相貌平平的女将这说法眼睛就亮了,说道:“好啊!若是李公子愿意娶我家月娥,我们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他说这话等于是已经无视了中央吊斗上的杨林,公然把妹妹嫁给反隋大军的统帅,这不是造反么? “你们不要乱猜好吧。”李智云的声音随即响起,“没错,我是想让新月娥当新娘子,却不是嫁给我。” “啊?”这下新文礼兄妹都傻眼了,新文礼立马问道:“那你要让我妹妹嫁给谁?” 李智云道:“就嫁给秦琼,被你妹妹擒住的那条好汉。” 秦琼闻言也愣住了,不是,这李公子玩的是哪一出啊?怎么给我纳起妾来了? 不过说实话他还真的想纳一房妾侍,因为夫人贾菁菁实在是太不令他满意了。 自从五年前结婚之后,贾菁菁的虚荣和势利立马暴露无遗,没见她如何孝顺婆婆,操持家务,每次夫妻团聚时就缠着他要钱来着,也不知道这女人咋就那么爱钱。居然还嫌秦琼不知道利用人脉关系聚敛财富,因而跟秦琼怄气。 秦琼哪受得了这个,却因为贾菁菁的哥哥贾润甫是八拜之交而不能休妻,心生厌恶之下就不怎么回家了,若不是因为还要给母亲尽孝,他真的希望永远不见贾菁菁才好。 李智云早已经把每个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由分说,就强行点了鸳鸯谱:“都不用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等进了江都城就给你们张罗婚事。” 他没有当众说出来的是,你新月娥刚才把人家秦琼按在马鞍上,若是不嫁给他今后你们怎么见人?非但秦琼没脸见人,你新月娥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样安排也算是改变了新月娥的命运,在没有他穿越的另一时空,新文礼和新月娥兄妹并没有等到江都铜旗阵这一天就被注定了命运。 当时是瓦岗军攻打虹霓关,罗士信打伤了新文礼,而后新月娥给哥哥治疗内伤却把哥哥治得走火入魔终身残废,随后她杀死了罗士信给哥哥报了仇,却又自作主张嫁给了白衣神箭王伯当,并献出了虹霓关。 然而得到了虹霓关的王伯当却并不珍惜新月娥,始终因为新月娥杀死罗士信而耿耿于怀,结果当然是夫妻失和,分道扬镳,最终新月的下场很是凄惨。 李智云如此安排,就避免了新月娥和王伯当之间的一场孽缘,同时也是为了弥补他对秦琼的亏欠。 他对秦琼有什么亏欠呢?亏欠就在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将身上——当下只听他说道:“蓉蓉,这些年辛苦你了,你说吧,是不是一定要亲手杀了杨广你才安心?若是别人杀了杨广呢?” 没人能够听懂李智云这话的意思,只知道是在跟一个叫蓉蓉的女子商量如何诛杀隋国的皇帝,就好像是一户人家的兄妹或夫妻在商量今晚吃什么一样,说得很是云淡风轻。 不过没有人敢于质疑李智云的云淡风轻,因为人们相信他绝对有这个实力杀死杨广,人们只是好奇这个蓉蓉又是谁家的仙女?能让李智云如此温柔地征求她的意见。 却听见那相貌平平的女将幽幽说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止住了语声,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哽咽说道:“没错,我一定要亲手杀死杨广,不然今生寝食难安。” 李智云柔声道:“好了,别哭,是我不好,没能帮你尽早实现心愿,不过你放心,今天一定能让你如愿以偿。” 那相貌平平的女将正是易容过的李蓉蓉,李智云当然清楚她的心思,本来这个女人为了报仇是不择手段的,为了获取强援,她一度想要嫁给罗成。 同样的,在没有李智云穿越的另一时空里,李蓉蓉为了报杀父之仇,甚至不惜以身子为代价,利用杨广大肆海选天下美女的机会进入宫中,以获取一个近身刺杀杨广的机会,结果是白白损失了清白,却又没能杀死杨广,而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逃离宫闱,幸被秦琼搭救,成为了秦琼的第二房妻子。 李智云所认为的弥补秦琼,就是因为这件事。如果没有他的穿越,新月娥是王伯当的老婆,李蓉蓉是秦琼的老婆,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样安排了,即使不把新月娥嫁给秦琼,李蓉蓉也不可能是别人的。 因为这一时空里的李蓉蓉为了守住贞洁的身体,宁可始终找不到接近杨广并刺杀的机会,也没再尝试别的渠道,只是设法与新月娥结成了异性姐妹,从此潜伏在新月娥的身边。 李蓉蓉设想的是一个守株待兔的计划,她觉得新月娥的美貌足以令杨广动心,只要有一天新文礼到了杨广身边效力,新月娥就有可能进入杨广的视线,到那时她就可以跟随新月娥接近杨广,进而刺杀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而这个计划却始终没能实现,因为自从千佛山灵石之争往后,新文礼就被杨林调度到了麾下,此后一直跟随杨林东征西讨,四处灭火,始终没能回到杨广的身边。 所以她和新月娥也只能跟随新文礼的队伍四处转进,直到所有隋军都退守江都,摆开了铜旗阵,她才觉得计划即将实现了,或者杨广来视察铜旗阵,或者新文礼跟随杨林进城,都有可能让杨广看见新月娥这员美貌的女将。 没错,她这计划多多少少有些利用新月娥的意思,不过她既然没有主动去左右新月娥的行动,就不能算是坑害新月娥,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希望杨广能够遇见并且看上新月娥罢了。 而她之所以选择了这么一个笨拙的方法,完全是因为她的心已经系在了李智云的身上,自从五年前跟红拂在东海上遇见了长大成人的李智云,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挤进她的心。 哪怕一辈子也等不到李智云来娶自己,她都必须要给李智云留住纯洁的身子。 李智云当然明白她的用心良苦,所以才会感动,并决定娶了她做妻子,先杀杨广,再大婚。只不过这些就没必要此时当众说出来了。 至此,反军破阵的第一战以完胜而告终,新月娥早已给秦琼解开了穴道,以李玄霸为先锋的大军继续在秦琼、单雄信和薛万彻的引导下前行。 秦单薛三将就好像是现代战争中的三名工兵,是大军能否安全穿过铜旗阵的唯一保障。 即使是投靠过来的新文礼兄妹都不具备引路的能力,他们原本只能在杨林的指挥下在阵中辗转,一旦没有杨林的指挥,他们连动都动不了,这就是铜旗阵的玄奥之处。 眼见李玄霸如此威猛,中央吊斗上的杨林也没了办法,所有敌人都在安全通道中前进,而安全通道本来就是阵法之中唯一的无法被攻击的区域,又不能派遣别的将领去阻挡李玄霸,就只能任由反军从容通过。 “完了,天亡大隋!”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杨林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觉得为国尽忠的时候已经到了,于是系好了甲胄,提起囚龙棒准备下去送死。 恰好此时秦琼等人也走到了中央吊斗之下,因为之前曾得到过李智云的面授机宜,秦琼知道中央吊斗上面的总调度是杨林,等他来到这吊斗的下面,就摆手示意队伍暂停前进。 随即给出解释:“秦某要上这吊斗去报杀父之仇,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这一时空他并没有认贼作父,成为杨林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而在五年前他的母亲和哥哥秦安得知他加入了瓦岗军之后也就把当年他父亲的死因告诉了他。 当年隋军大举进攻马鸣关,他的父亲秦彝在苦战力竭之后,死在了杨林的囚龙棒之下。 像秦琼这样孝顺的人怎么可能置父仇于不顾?当时他就下定了决定必须亲手杀死杨林为父亲报仇,只是在后来的五年中受到瓦岗军的约束,无法脱离军队去找杨林,并且以他的武功也不具备独闯杨林大军实施斩首的实力。 直到今天才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别看现在双方几十万大军都在阵中,却是谁都无法插手他和杨林的这一战。 正要下去的杨林听见秦琼这样说,立马就明白这是人家的儿子来报父仇了,便决定不下去了,就在中央吊斗上先打一场,反正早晚都是死,要么死在秦琼手上,要么死在李玄霸的手上,一样是为大隋尽忠。 “我帮你吧?” 吊斗下面,新月娥羞怯地低声征求未婚夫的意见,能嫁给秦琼对她来说也是十分美满的一桩婚事,毕竟放眼天下之间,男人里面能跟秦琼媲美的没有几个。 秦琼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必须由我亲手来报,若是有别人帮忙,将来我这做儿子的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父?” 对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古人大致都是这样对待,此刻场间最能理解秦琼的当属李蓉蓉。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秦琼背负双锏跃上了吊斗下面的铜旗杆。 悬挂吊斗的这杆铜旗杆高达六丈,跟后世现代架空输电线路的18米电线杆等高,粗细也差不多,秦琼上行的方式是双手箍抱,两只手掌一左一右吸在铜旗杆上,提气运劲,一次上升两丈,这种上杆的方法算不上是高妙的轻功,却显示出了他深厚的内力。 自从服过李智云给予的培元丹和通玄丹之后,他的武功已经暴涨翻倍,不然此前也不至于能跟杨芳、新文礼和尚师徒那样的对手抗衡还能略占上风,那三人的武功在当今之世几乎都能排在十名左右。 新月娥一双美目紧紧跟随秦琼的身体,心中暗暗感慨,若不是刚刚偷袭得手,正面交锋自己还真打不过这个夫婿。新月娥也是服过灵丹的,那是她哥哥在千佛山上花费重金为她购得的一粒固本丹。 固本丹是丹王苏元明炼制的最低档的一种丹药,肃然服用之后亦获武功暴涨,却是尚未臻达打通生死玄关的地步,所以说新月娥的武功比起秦琼还是差了不少的。 吊斗之上,杨林看着脚下吊斗一角的入口,并没有对节节升高的秦琼给予阻击,虽然此时他居高临下具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他知道若是用这个法子把秦琼打落下去甚至打死,自己仍然无法在李玄霸的金锤下逃生。 既然无论怎样都是死,那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根秦琼打一场,想到此处,他让两名旗语兵抓牢了绳索跳下,然后双臂轻轻一振,一对囚龙棒释放出四道强劲内力,将吊斗的四面围栏全部击碎,纷纷洒落下去。 这很可能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战了,他要让代表着天下武林的双方将士都看清他为国尽忠的过程。 第四八四章 秦琼报仇 只是眨眼的工夫,秦琼就上了平台,此时的吊斗已经不是吊斗了,四面护栏皆去,剩下的就只是由四条绳索悬挂的木板,最多只能叫做吊台。 站在平台上,与杨林相对,秦琼冷冷说道:“你没有趁我上来的时候动手,很有高人风范,秦某深感敬佩,但是你我之间这一场生死之战无法更改。” 杨林却没看秦琼,只把目光看向西边的斜阳,目光里充满了留恋,仿佛不忍那斜阳落下,忽然说道:“老夫明白,杀父之仇总是要报的,老夫只是想说,老夫和令尊没有任何仇恨,只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谁生谁死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秦琼摆开双锏,做了一个防御的架势,说道:“是,我知道,但是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否则我还不如死了。你出手吧。” 杨林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报父仇,既然是生死战,就不必讲究谁先谁后了,看招。” 说了这句“看招”,双手一对囚龙棒陡然扬起,一棒直搠,一棒悬空,看上去很是寻常普通,秦琼随即应以一招“二龙抢珠”,双锏齐出,上下一绞,打算将杨林直搠过来的这根囚龙棒绞住。 两人这第一招的交换原本都是抱了试探之心,高手较技,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对方的力道究竟有多大,然后再决定战术——是一力降十会还是一巧破千钧。 然而秦琼在双锏刚刚逼住囚龙棒的那一瞬骤然感觉不对,杨林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居然内有乾坤,那根直搠而来的囚龙棒陡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双锏牢牢吸住,不要说绞住并夺下这根囚龙棒了,现在是自己的双锏想撤都撤不回来。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 反王军营里,李智云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点了点头,算是对杨林这套武功的称赞。 杨林这一路武功叫做阴阳囚龙棒法。就连后世白胜和钱青健联手打造出来的寻侠系统都没有记载他这套武功,只因这套武功在隋唐这段时期里随着杨林失传了。 所谓阴阳囚龙棒法,是指在与敌人交手的时候双棒永远只出一棒,另一棒则伺机而动,而它的奥妙就在于两根囚龙棒一阴一阳,相互呼应,竟能在双棒之间的空间里形成一个奇特的力场。 这种力场在后世的武功里面就只有太极拳才能形成,而且必须是有数百年内力的武者运用太极拳才能形成,但是杨林的阴阳囚龙棒法就能形成这样一个力场。 正是这个力场粘住了秦琼的双锏。同时李智云也就明白了为何杨林的双棒叫做囚龙。那并不是指他的棒子很粗很大,掏空了里面能装下一条龙,而是指他的双棒使出来之后,就算是一条龙也能束缚在双棒之间。 秦琼麻烦了。救不救呢? 李智云有些犹豫。 没错,秦琼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杨林也是万宣道的老丈人啊,而且杨林本身就跟自己有亲戚。 说杨广那样禽兽不如的人可以大义灭亲,可是杨林干过什么坏事了?没有。杨林杀死秦彝就像他说的那样,两国交兵各为其主。除此之外杨林生平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如果自己就这样帮秦琼杀了杨林,是不是有伤天和? 就在他犹豫之时,杨林右手中闲着的那根囚龙棒,趁着秦琼的双锏受制,立马就劈了下来。 秦琼不得已只能松手弃锏,这不是他家的家传绝招撒手锏,而是被杨林逼得不得不扔掉兵器,同时不退反进,猱身抢入内圈改用五行拳与杨林对攻。 秦琼的应变可谓是只此一招。他没有其它任何选择。吊斗的斗底也就是现在他们脚下的平台就只有两丈见方,他若是退就得从平台上坠落,摔死摔不死先不考虑,速败却是一定的了。 所以他只能用近身拳法抢攻,趁着杨林的双棒都在圈外。 李智云见状也就点了点头,刚刚他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再次扫过秦琼的脑海,就发现秦琼已经想出了这个办法,行,这个办法可以一试,还真必为就一定落在下风。 杨林见状也不禁叫了一声好,左手棒一抖,抖落了秦琼的两根金装锏,同时身体回撤,力求与秦琼拉开距离,只要距离稍一拉开,他就有把握在三招之内砸死对方。 然而秦琼的武学境界并不比杨林低,杨林能看出来的事情秦琼当然也能看出来,怎么可能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一套精熟无比的五行拳施展出来,当真是快似闪电。 不仅拳法快,步法也非常快,他专门挑选包含金木水火土的复合招法,一个人同时扮演五个人的角色,堪堪就组成了一套五行阵,把杨林死死地缠在吊斗中央,往哪个方向上都躲不了,只能硬挨。 那五行阵的威力何其巨大?专门围困武功高于己方数倍的高手,别说杨林此刻的武功并不比秦琼高,就算比秦琼高,也没法在这种近乎是五行阵的攻击中从容进退。 无奈之下,杨林也只好扔掉了囚龙棒,以双掌接架相还,若是继续拿着囚龙棒,就真的是硬挨了,光挨打不还手了,那样可受不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以拳脚相争,噼噼啪啪打得甚是激烈,起初杨林仍然时时被动,眼看就要被秦琼击中打落平台了,却突然拳法一变,使出了囚龙棒法。 他这囚龙棒法原本是无法用拳脚来运使的,只因那两根囚龙棒材质特殊,如同两大块长条形的磁石,因此能够在空间形成磁场,并经过特殊的运功方法将其转换为力场,然而他的手却是正常人类的手,如何能形成磁力? 所以尽管从前他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世就放下了,从未试着把囚龙棒法融入到拳掌中来,因为他觉得那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不可能也只能豁出去试一下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原来人的两条手臂也能互为磁极彼此相吸! 其实这就是太极拳的拳理,只不过被他误打误撞给参悟了,再加上他这种绝顶高手的内力搁在后世元明清朝就相当于后世武者的三百年功力,所以力场再次成型。 这力场一成,秦琼可就艰难了,就如同最初双锏交换囚龙棒那一招一样,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泥沼,别说攻击伤敌了,就是想保住自己不沉下去都很困难,方才那种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立马变成了吃力的挣扎。 吊斗下方,新月娥翘首仰望,却是被斗底的木板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见上面的战况,她好生忧急,唯恐秦琼命丧杨林之手,那样自己没过门就成了寡妇了,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李蓉蓉,她刚刚知道自己这个好闺蜜的真名。 “蓉蓉姐,你帮我问问李公子,问问他秦琼能不能取胜?” 李蓉蓉心说这事儿李智云肯定有计较,根本不用咱们操心,只看他把你许配给秦琼,还帮着秦琼抢了尚师徒的呼雷豹,就证明了他跟秦琼之间的交情非比寻常,还用咱们问么? 只不过看见新月娥那担心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就看向了反军大营的方向,刚要运功传音时,忽听李智云在耳畔说道:“秦琼只怕要输,你让新月娥提醒他用七星神拳。” 李蓉蓉左右看了看他人,发现他人仍然都仰着头看向吊斗,虽然看不见战况,至少在分出胜败之时能看见谁先掉下来,知道这话是李智云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立即就附在新月娥的耳边说道:“李智云让你告诉秦琼,让他用七星神拳。” 新月娥也是实在,立即大声喊道:“秦琼,李公子让你使七星神拳!” 秦琼闻言就是一愣,心说我的七星神拳始终未能练至大成,打出来的威力还不如五行拳阵呢,这事儿李智云知道啊,怎么会让我用这套拳法? 自从在太原大战僵尸之后,他一度认为自家家传的七星神拳只是对付僵尸一绝,其后就少了钻研,反正从前也只融合了其中的五路,剩下的两路拳招父亲根本就没留下来。 就在他略一犹豫之时,忽觉头颅里面一热,莫名其妙地就多出来了两路七星神拳的拳法,而且恰好是自己未曾掌握的,一个声音说道:“我说你照做:天枢策应、天璇侧击、天玑佯攻、天权防御、玉衡诱敌、开阳直击、瑶光捡漏……” 李智云把一套天罡北斗阵法变成了一个人的拳法,或者说是指点着秦琼一个人运行本来应由七人运使的天罡北斗阵,秦琼浸淫这套家传武功多年,对于什么位置如何操作早已了然于胸,此时听见李智云指挥,便条件反射一样的使了出来,一开始的几下还略嫌生涩,但是几招过后就俨然行云流水了。 一个人如何演练天罡北斗阵?这道理其实跟秦琼一个人运使五行阵差不多,都是以快制胜,只要能把使出一招的时间缩短为寻常武者的七分之一就行了。 寻常武者使出一招的时间里,他能使出七招,这七招分处七个方位,相互之间有所配合,便能无限接近七人同时出招演练阵法所产生的效果。 七星神拳的好处是它的心法别具一格,使出来的拳招天然无视力场的束缚,就如同当初克制僵尸一样,其原理逆反于电磁感应,即不切割磁感线。你形成的力场就对我无效。 所以说秦家的七星神拳也就是后来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还是很神奥的,涵盖后世的现代物理原理。只是分什么人来用,王重阳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是不行的。而全真七子的徒子徒孙就更加不行了。 这一次杨林是真的没了辙,在天罡北斗阵的包围下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中招,忽然长叹一声束手就屠。 秦琼却不想占这便宜,停手问道:“怎么?你认输了么?” 杨林点头道:“当年你父亲若非久战力衰,想必那一战死的就是本王了,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老夫认栽了。” 说到这里忽然转身看向反军大营方向高声说道:“只是不知李公子为何要帮秦琼来杀老夫,老夫可曾得罪与你么?临死之前,老夫若不问个明白,只怕死不瞑目。” 这下就轮到李智云尴尬了,刚刚自己本来就不想明着帮秦琼,就怕今后没法面对小舅万宣道和小舅妈杨玉儿,所以才让李蓉蓉转告新月娥再转告秦琼,结果谁想到那新月娥也够实在,当场就把自己给兜出来了。 没办法,只能回答道:“就算你靠山王和秦琼跟我是一般的远近亲疏,但终究是你欠秦琼一条命,不是么?” 杨林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当年秦琼的父亲死在老夫的手上,没道理今天再让秦琼死在老夫的手上,那样他们秦家就太冤了。” 说完这话,旷野中再无声息,忽而一阵疾风吹过,杨林的身体晃了两晃,随即栽下了平台,众人围上去看时,却见他早已气绝,像是自己震碎了心脉。 杨林都死了,铜旗阵就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别说有李玄霸可以平推一切,就算没有李玄霸,这阵法也没法摆下去了,三十万隋军将士偃旗息鼓,瞪着眼睛看着反军穿过了铜旗阵,兵临江都城下。 杨林的死讯传到江都城内的时候,宇文化及正在给请来的几位“空空妙手”接风洗尘,三手神丐庄四虎来了,万宣道也来了,正打算喝完了接风酒就让他们去偷阵图,忽听外面传来消息说杨林死了,铜旗阵已经破了,宇文化及顿时大惊。 如此一来就不能先杀杨广了,因为杀了杨广自己就会成为各路反王眼里的那只鹿,这下接风酒也喝不下去了,赶紧组织人马守城御敌吧。 他知道二儿子宇文成都此刻应该正在城头巡视,连忙派人前去通知,要求宇文成都务必坚守城池,万不可出城搦战。 第四八五章 宇文成都的宿命 宇文成都的确是在城头上,而且也没有出去搦战,不是他不想出去搦战,而是他没有机会出去搦战了,因为城门口已经坍塌了。 李玄霸一锤砸塌了整座城门楼,对于双方将士来说,此刻已经无所谓城里还是城外了。 宇文成都不知道城门楼是怎么塌的,他没看见那一锤,也想象不到居然有人能用一把重兵器直接砸塌城门楼,只不过不管这城门楼是怎么塌的,江都城他都必须要守。 他早已经把江都城看成是自家的城池,因为杨广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玉玺和这天下都是他宇文家的,当然不能被别人占了去。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无城可守,骑在一匹怪马上面的、那个瘦的如同一只没长完全的鹌鹑一样的瘦小子,拿着两柄比他人都大的金锤已经冲进了城内。 这还得了?他立即就拍马迎了上去。 兵对兵,将对将,既然贼军将领率先冲了进来,那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这时候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冲进来的这个瘦鹌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敌军人多势众,猛将如云,自己没有时间跟来将通名报姓,须尽快斩杀一批冲在前面的方能遏制敌人的如潮攻势。 所以距离来敌尚有十几丈就攻出了一镋,这一镋既不是攻击对方的身体,也不是攻击对方的战马,而是在他的右腿侧从后向前撩出,随着鎏金镗划过腿侧,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巨形刀斧剖开了大地的皮层,这道深达丈许、宽达七尺的沟壑急剧变长,直奔对方当先的瘦小将领而去。 这一幕,把站在城门楼两侧没有倒塌的城墙上的隋军都看呆了,原来天宝大将军居然有如此神威,这下敌将肯定完蛋了。 就连跟在宇文成都身后为他观敌掠阵的鱼俱罗都忍不住捻须微笑,宇文成都这一镋的效果连自己这个当师父的都无法企及,这真的是天赋异禀,没法比。 不止鱼俱罗感叹,就连宇文成自己都对这一击感到满意,如今他这一招玉石俱焚,是三天前与李智云隔空交锋过后得出的感悟,竟然悟出了发动暴击的方法。 所谓暴击就是可以超出攻击力上限的攻击,世间各门武学之中具有暴击属性的,原本有天魔解体大法、孤注一掷、涸泽而渔、天地同寿等等心法武技,这些心法武技所能施展出来的暴击效果各不相同,有的可以释放出两倍于自身武功上限的巨大能量,有的则只是在上限的基础上小幅提升。 当然,但凡这类武学都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的,暴击效果的倍率越高,透支的程度就越严重,直至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好比宇文成都新近创出的这一招玉石俱焚,只听这招式的名字就能知道,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然而宇文成都却无需担心这一点,因为他的内力是天赐的,是与生俱来的,不怕透支!这就好像你捡到了一张别人的高额度信用卡、偏巧知道密码一样,尽可以任意挥霍,而不必担心任何后果。 宇文成都悟出来的这招玉石俱焚,能够把自身内力提升十倍以上并多次发出,却不会因此力竭身亡。 在悟出这一招之后他一度捶胸顿足——怎么不早几天悟出来呢?那样就能战胜李智云了! 他无法窥知李智云的武功高度究竟在什么水准,只是想当然地认为不可能高于自己十倍,只要李智云高不出自己十倍,那不就得是手下败将么? 再说眼前,他这一道沟壑延伸开去,直奔对面那位手持一对大金锤的瘦弱小子,他觉得他如此强劲的真气直若刀斧,就算不能将金锤一剖两半,但至少也能把这小子胯下的战马剖成两片马尸。 但是事实却让他目瞪口呆,对方看见他这道凌厉至极的沟壑似乎并没有惊惶,反而像是非常愤怒地喊了起来:“恶贼,又给我来这一套!”说罢就是一锤砸向地面。 宇文成都闻言就很纳闷,说我是恶贼可以理解,两国交兵彼此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骂得再难听的也不罕见,可是什么叫“又给我来这一套”啊? 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像我一样用外放真气划出一道沟壑来杀灭敌军?这怎么可能? 他却不知对方是把他当成了渊盖苏文一伙,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渊盖苏文等人来无影去无踪,让李玄霸空有惊天神力却无从下手、无的放矢,事后李世民告诉李玄霸那些人用的是扶桑岛国的武技,叫志能便,专门挖地道进行暗杀活动,只把李玄霸气得不要不要的,发誓再见到这帮人时一定要狠狠地把大地砸上一遍,有地道也给他砸塌了。 而现在李玄霸就是把宇文成都的行为当做是挖地道了,狂怒之下,照着沟壑的来势就是一记重锤。 这一锤跟他在军营里砸地鼠可不一样,在军营里砸塌了地面别人都得跟着倒霉,而现在他就无需考虑这个,因为他已经是反军冲在最前的第一人,前方都是敌人,一个友军都没有,所以这一锤他是没有留下一点余力,将他所能控制的内力全部倾泻了出去。 经过玄驹神功扩大一百倍的天赐内力是什么效果? 宇文成都这边还没想明白是“哪一套”呢,就看见前方十丈开外巍巍然隆起了一座土山,遮住了敌方将士,不禁目瞪口呆,这城中的街道哪里冒出来一座土山呢? 说这大地上突然隆起一座大山来,谁曾亲眼见过?非但没有见过,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连想象都没法想象!但是此刻他却亲眼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那土山却不给他猜想的时间,迎着沟壑就填了上来,填平了沟壑还不算完,直接冲着他撞了过来,看那趋势,若是不立即躲开,就得被这座土山给埋在其中。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没法再躲了,土山的体积太大了,不论往哪个方向躲都逃不脱它的笼罩,只能大喝一声:“开!”同时一对凤翅鎏金镋用上了平生内力,再加上“玉石俱焚”的加成,他要用这一对鎏金镋震碎这座土山。 既然这土山是那敌将施法聚成,我就让它四散纷飞! 话说那土山本是李玄霸以全部功力砸击地面导致地壳拱起形成的一个超大型的土石方。这土石方其中既有岩石也有砂砾和泥土,说坚实倒也未必如何坚实,却是挟带着李玄霸那足以砸塌城门楼的超强巨力。 这力道本来几近宇文成都最强暴击的十倍,但是经过这十几丈的移动和填充沟壑,沿途已经损耗掉了一大半,也正是因为如此,宇文成都才得以暂时逃过一劫。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发出,就连城外旷野上那些负责操演铜旗阵的将士都觉得有些震耳欲聋,而在城内人们的眼中,正有一颗巨大的黑球出现在土山的位置,那土山竟似已被黑球所吞没,再也见不到一丝影子。 “玄霸,先不要冲上去!” “成都,小心虚空坑洞!” 在对阵双方的身后,紫阳真人和鱼俱罗同时提醒,而宇文成都已经被这个结果震撼的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他这倾尽所有的奋力一击,竟然还比不上人家经过损耗的力道! 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不是,对方这瘦鹌鹑一样的小将怎么如此厉害?这天下间什么时候又多出来这样一个绝顶高手?而且很可能是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 他从小就立志于争夺天下第一武林第一,直到后来出来一个李智云让他自叹弗如,但是今天即使是李智云来了他也不再畏惧,可是李智云还没来呢,偏偏出来了一个没名没号的小孩子,居然就有神一样的武功,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疑惑之中那黑球因为失去了力量的连续注入而消散一空,连同着那座土山也不知道被它吞到了什么所在,尘埃落定之时,地面上的沟壑早已不复存在,宇文成都和李玄霸两人两骑间隔七八丈远对峙而立。 李玄霸不管别的,他肚子里憋着的一股邪火还没撒出去,眼见黑球消失,知道来自虚空的危险已然解除,二话不说,双腿一夹万里烟云罩,就奔宇文成都冲了过来。 宇文成都因为想不通所以不肯接受现实,仍觉得对面这少年刚刚那一击很可能是得到了丹王苏元明炼制的储力玉佩,于是决定再试一试对方的真才实学,储力玉佩一共只能释放两次内力,只要再撑过对方一个回合,到时候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自己的储力玉佩还留着没用呢! 宇文成都是真的有储力玉佩,他师父鱼俱罗和苏元明交情莫逆,要给他讨一枚储力玉佩不是难事。 于是也策马前迎,两人两马转眼就到了一起,错蹬之时,各举兵器开始了拼杀。 这一交上手,宇文成都明白了,合着对方根本就没有储力玉佩,但是对方这瘦小枯干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最要命的问题是现在他没有时间“百思”,只一个回合他就招架不住了,反倒是他先用上了储力玉佩,将十倍暴击的功力加上三块储力玉佩,就等于是十三个从前的宇文成都联手在跟一个对手打,可是依然打不过,依然落在下风! 这简直没有天理了啊!宇文成都抓狂了,他更清楚最多还能支撑一个回合,等到自己这三块储力玉佩里面的内力消耗一空,就是自己毙命之时,想到此处哪里还敢恋战,就想拨马逃走。 说起来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天意在控制人间的际遇,似乎宇文成都注定要死在李玄霸的手上,李玄霸抡圆了双锤,挟带着两团强大的内力,如山如岳的封住了对手周围的全部空间,跟我对打可以,就是不让你走。 按理说李玄霸脑子不好使,并不是那种嗜血如命、杀人成癖的恶魔型人物,这一场对战若是换成别人,一下两下没打死,他也就放对方走了。 但是偏偏宇文成都开始划出来那道沟壑让他认定了这人就是在反王军营里面戏耍他的“恶贼”,一心要把对手毙于锤底,这就不得不说是宇文成都的宿命了。阎王注定三更死,水感留人到五更。 宇文成都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脱离战圈都未能做到,终于心胆俱丧,再也没了天之骄子的傲气,哭喊着说道:“师父,父亲,凤姬……你们救我啊!” 他嘴里的凤姬就是曾经李智云的童养媳阴凤姬,在李智云第一次失踪去了灵源大陆之后他和阴凤姬的夫妻关系便已是名存实亡了,后来两人又当面脱离了关系,阴凤姬就成了自由身,而在李智云最近失踪这五年里,她就改嫁给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呼唤阴凤姬帮忙,其实是在呼唤他的老丈人阴世师,此刻城中就只有阴世师和他师父鱼俱罗联起手来才能在这一战局插上手,单上一个都不行。 然而他喊完之后,却没有等来阴凤姬和阴世师的出现,这对父女其实就在附近的一座茶楼里看着这场龙争虎斗,也看出来了宇文成都已是岌岌可危,但是非但阴世师无动于衷,就连阴凤姬也没有应声。 这对父女向来是谁对他家有利才依附于谁,此刻发现宇文世家已是大势已去,直接就装不知道了。 反过来说,如果此刻宇文成都大占上风,那么他们父女倒是会出来锦上添花。 宇文化及刚刚领着几个“贵客”赶到城门,听见宇文成都绝望的求救,只吓得魂都飞了,找不到阴世师,就求助于身后的庄四虎和万宣道,“两位帮一下忙,日后化及必有重谢!玉玺你们要不要?” 然而庄四虎和万宣道怎么可能给他帮这样的忙?别人不认识李玄霸,万宣道还能不认识么?几乎就是看着长起来的,不帮李玄霸打宇文成都已经不错了。 就这样,当鱼俱罗冲入场中被李玄霸的巨锤迫开之后,宇文成都再也承受不住李玄霸的重锤轰砸,最终两支凤翅镋连同头盔一并被李玄霸的一记右手锤砸在了一起,从此世上再无天宝大将军这号人物。 反王军队大获全胜,众将士更是士气高昂,进城之后也无需秦琼单雄信以及薛万彻引路了,只跟着李玄霸往里面冲,那真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都挡不住李玄霸的一对金锤。 宇文化及见状也不管什么客人了,转头就往皇宫里面跑,二儿子已经死了,现在要解决的是自己如何保命的问题。 第四八六章 杨广的末日 话说宇文成都殒命,宇文化及身为宰相却连儿子的尸体都不管了,率先不战而逃,满城隋军就再也没有了抵抗之心,更何况李玄霸的金锤是那样凶猛,谁还愿意白送一条命在那锤底? 于是江都城正式告破,各路反军潮水般涌入城内,如同溃堤一般,再无任何阻挡,冲在最前面的却不再是李玄霸了,而是恢复了如花美貌的女将李蓉蓉。 李蓉蓉早就打探清楚了杨广的起居之所,先前只是因为实力太过悬殊所以明知道杨广在哪也是毫无办法,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李智云承诺了,说让她尽管去杀。 尽管去杀的意思就是保你没事,而且一定能够杀死杨广。 再说此时行宫之中,杨广也得到了报告,得知城外铜旗阵已经被破,靠山王杨林殉国,越王杨素不知所踪;而城内已经是大隋第一高手的宇文成都竟然也已战死,宇文化及不知去向,也就知道了自己大势已去。 大隋亡了。亡在自己的手里了,因为已是众叛亲离。 就在前天,他刚刚下旨把高熲和贺若弼一同杀死,只因这两个老臣说些逆耳的话,要他不要过于迷信铜旗阵,少些淫乐,勤勉朝政,而且提醒他一定要留意宇文化及。 他却认为高贺两人是挑拨离间,想要图谋宰相的权力,一怒之下把人给杀了,但是现在看来,非但错杀了高贺两臣,而且高贺两臣说过的话也都是句句忠言。 危急时刻,哪里还能找到宇文化及的影子? 想通了这件事的同时,他也认了命,不再寻思如何逃走日后东山再起,而是做些临死前的准备。 这事儿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等着被杀也就是了,但是杨广不同,他要把他后宫的所有女人都杀死,不论是否被他临幸过的,一个都不放过。于是他提着一把青锋宝剑回到后宫,让萧皇后召集后宫所有嫔妃宫娥聚在一处花园里。 虽然近年来隋军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到了江都,但是杨广带来的后宫女子加起来至少也有两千余人,这两千余人都是凭姿色挑选出来的,就连伺候人的宫娥侍女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萧后以及众嫔妃不知杨广要做什么,还以为他要像从前那样再开一次无遮大会,纷纷嬉笑着议论纷纷,忽见杨广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尤翠翠,你的武功还不错,现在朕命你做一件事。” 尤翠翠很是惶恐惊惧,因为在皇后以及众多嫔妃面前,皇帝实在没有理由直接跟自己一个侍女直接对话,却又不敢不答:“陛下有何吩咐?” 杨广也没时间兜圈子了,直接把长剑递给尤翠翠说道:“你把这些女人都杀了!” 其实他本人也不是不能杀,他的武功又不比尤翠翠差,只不过他实在不忍心亲手杀死这些朝夕陪伴他的女人,就好像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亲手摔碎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并没有厌倦这些女人,他依然宠爱她们,只是他即将失去继续宠爱她们的权力。 自己多年以来精挑细选的美女佳人,能留给那些反贼享用么?绝对不能给他们留! 尤翠翠被吓得身体晃了两晃险些摔倒,反问道:“陛下,奴婢是不是听错了?” 杨广把脸一沉道:“啰嗦什么?让你杀你就杀,把他们都杀死,最后杀萧后,然后你自杀!” “啊?”尤翠翠彻底吓傻了,这是什么圣旨?这还是人干的事么? 包括尤翠翠在内,此刻花园里的数千女人都还不知道杨广其实是想让他们为他殉葬,因为杨广没说他也要死。 尤翠翠很想问一问杨广为何这样残忍,却怎敢挑战积威已久的皇权?不仅她不敢,就连以萧美娘为首的后妃们也不敢。 忽听一个声音淡淡说道:“表叔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么?” 这语声听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这个人说话,她猛然想起五年前在洛阳皇宫里见过的那个英俊男子,而那个男子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又像极了曾经在历城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李智云。 “谁?你是谁?敢说话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杨广有些气急败坏地四处寻找。 “别找了,往天上看。”李智云现身在行宫后宫花园上空,笑呵呵地看着杨广,又道:“我是你想杀死却又杀不死的人,从我爹那里论起,还是得叫你一声表叔。” 连同尤翠翠、甚至包括萧美娘在内的众嫔妃和宫娥本来都已经被杨广的诛杀令吓傻了,这时听见有人反对杨广,同时仰起头来看向空中,想看看这个救星是谁。 杨广自然也就看见了李智云,却是不认识,困惑道:“你是天上的神仙么?你也认为朕该死么?” 李智云道:“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认为你该死不该死?还有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自称什么朕了,咱俩就以叔侄相称即可。” 杨广百感交集,颤声道:“我何时有了一个神仙侄子?” 但随即就燃起了希望:“既然你认我这个表叔,既然你能够飞临天空,何不救我这个表叔一命?” 李智云时刻掌握杨广的心理,因而笑道:“救你一命倒是可以,但是你觉得你还能活得下去么?皇位没了,锦绣江山也不姓杨了,曾经你聚拢起来的财富也不再属于你了,曾经属于你的女人也不会再跟着你一起生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庶民,你觉得你能活得下去么?”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绝对是真理。尤其对于杨广这样的人来说,他既然连卧薪尝胆、东山再起的信心都没有了,如何还能以一个穷苦百姓的身份活下去? 杨广却不肯死心,说道:“既然你有救我一命的能力,当然也能保住我的皇位和我的江山,这样,叔叔在这里许诺,只要你能保住大隋江山,这江山我分你一半!我的财产也分你一半,不!给你七成!” 说到此处又一指满园的女人;“这些女人你随便挑选,就是全要了也无妨,只要你肯帮我!” 听了这对叔侄之间的对话,园中众女才知道原来杨广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要杀她们其实是沿袭帝王的殉葬陋俗,于是更加希望悬在天上的这位英俊大神给予解救了,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在暗想,若是跟了这位大神可比跟着杨广幸福多了…… 于是人人瞩目天上的表侄,却见那表侄忽然落了下来,站在了园中尤翠翠的身边,说道:“每个人的志趣是不同的,虽然你是表叔,我是表侄,但是我跟你的兴趣不太一样,在你看来可以作为终极追求的比如江山、比如财富、比如女人,比如生杀予夺的权力,在我看来都不过是浮云一般,你用这些是打动不了我的。” 杨广急道:“那你告诉我,这世间能打动你的还有什么?我来给你!” 李智云闻言却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我向往男女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恋之情,父子父女、母子母女之间的慈孝之情,兄弟姐妹之间亲如手足的血脉之情,朋友之间息息相关、彼此奉献的拳拳之情,对天下苍生甚至是蝼蚁飞蛾的悲悯之情,你有吗?” 杨广不禁无言以对,这些恰恰都是他没有的。他很想说:但是,但是你追求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你不是人?然而转念就想起:也对,你的确不是人,你是神。 所以杨广终究没有说话,他知道面前的神不可能拯救他,因为他无法给予这个神所需要的一切,不论物事还是精神。 整座花园都陷入了一片静寂,忽然间,只听蹄声嘚嘚,一匹快马飞驰进了花园,伴随着一个女子凛冽的语声:“杨广在哪?今天我要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此时整座行宫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守御力量,李蓉蓉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找到了后宫花园,看见李智云站在姹紫千红一片美女中间,不禁诧异,问道:“现在我可以报仇了吗?” 李智云笑了笑,“你报仇是你的权利,还用征求我的意见么?如果我说你不能报仇,你是不是就不报仇了?” 李蓉蓉也觉得自己刚刚问出来的那句话很荒唐,不禁脸上一红,瞪了李智云一眼道:“我这不是尊重你么!” 旋即下马,抽出身上那柄青钢剑,指向杨广说道:“你可曾记得曾经被你杀死的李浑一家?” 杨广惨然道:“要报仇就赶紧的,啰嗦什么?我杨广生就帝王之尊,讲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生杀人无数,若是杀一个记一个,还不早就累死了?” 这话无疑很是蔑视李蓉蓉一家,李蓉蓉勃然大怒,正待挥剑上前,忽听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这杨广轮不到你来杀!” 循声看去,却见花园当中一座八角凉亭上面飞下一员白袍战将,模样倒也英俊,手中横握一杆丈八亮银蛇矛,落地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不禁怒道:“你是谁?你干什么?要护着这狗皇帝吗?” 那白袍战将冷声说道:“在下南阳伍云召,特为报杀父之仇而来,岂能任你先杀杨广?” 伍云召是隋末造反最早的一股势力,五年前就已经公然反隋了,只不过当时被杨林率领新文礼、尚师徒连手击溃,当时拼死逃出一条生路,事后不知去向,连续五年不曾现身江湖。 李蓉蓉知道伍云召其人,更知道伍云召的父亲伍建章原本是文帝杨坚的左膀右臂,但是这杀父之仇也不能只让伍云召一个人报不是?当即说道:“那你也不能挡我的路啊,大不了咱们一起杀他,谁先杀死他算谁走运!” 李智云闻言就叹息了一声道:“你要是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伍云召走运了。” 伍云召在凉亭上面埋伏了一阵了,他早就看见,却没点破,总归人家要报杀父之仇,这事儿自己是管不着的。但是现在却不能不提醒一下李蓉蓉了,你苦熬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杨广却死在别人手里,你甘心么? 他这么一说,伍云召立马就不爽了,冷冷看过来说道:“怎么?你跟杨广也有杀父之仇么?” 他这话是明知故问,知道对方跟杨广有亲戚,却偏偏这样问,意思是既然你不打算救杨广,又跟他没仇,就该作壁上观,而不该插手帮助李浑的后人。 李智云知道伍云召的意思,却不能惯着他这样跟自己说话,就一指李蓉蓉说道:“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仇就是我的仇,怎么我提醒她两句都不行么?” 伍云召听罢立马没了脾气,人家这理由够硬,若是自己再不识相,那可就是自取其辱了,跟这位会飞的神仙怎么打? 正不知怎样才好时,忽听花园外面人喊马嘶,不知有多少人呐喊着:“杨广在哪里?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兄弟报仇!” “杀了狗皇帝,为我死去的爹娘报仇!” “对,咱们进去抢了他的女人!也给我那冤死的妹子报仇!” 杨广闻声便即心若死灰,忍不住暗叹:难道我这皇帝做得竟然如此失败么?怎么天下人对我如此仇恨?我开了运河,解决了北方产粮不足的问题,我推进科举制度,为寒门学子和武者提供了晋身仕途的门径,怎么天下人都看不见这些呢? 创出这么大功绩的一个皇帝,就算他有点寡人之疾又能怎样?你们就不能容忍一二吗? …… 伍云召和李蓉蓉也有些傻眼,只好先转头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消片刻,花园门口就乌泱泱进来一大批人马,竟然不是来自于一个势力,各路反王的手下都有,更有些人跟杨广并无直接仇恨,只是想浑水摸鱼,搞几个嫔妃宫女什么的算是战争红利。 花园本来就不是很大,聚集了两三千名女人就已经人满为患了,这伙人一进来就更嫌拥挤,其中不少人故意纵马扬蹄,只吓得园中女子尖叫不断。 李智云看了这一幕就有些烦了,不论是伍云召还是李蓉蓉,都算得上是苦大仇深,可是后来这帮人算是怎么回事?就是趁火打劫的,于是断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说罢也不管后来这帮人如何作想,是否甘心离开,直接运起吠陀神功,将神识分成数百道,挟带着数量相等的内力束缚在每一员兵将身上,然后直接扔出了行宫。 这帮人连人带马飞起来之后才发现李智云居然站在园中,便都明白了究竟,早知道李智云在这,谁敢来跟他抢女人啊?算了,大伙认倒霉,还是去城中老百姓家里找吧。 第四八七章 息兵止戈 包括杨广、伍云召和李蓉蓉在内的园中众人,看见李智云手足未动就把数百员战将精骑“扔”了出去,如此神乎其技简直超乎想象,不禁吓得面如土色,不敢稍动,更不敢说些什么。 就算李蓉蓉自认为与李智云关系很近也是一样,在神的面前不敢造次。 李智云见状就忍不住好笑,看向伍云召和李蓉蓉道:“你们不是要报仇吗?怎么现在都没动静了?等谁呢?等我么?我又不报仇。” 伍云召和李蓉蓉立时醒过神来,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却又似乎观望起来,仿佛是都想让对方先动手,仿佛先动手杀杨广的那个人会给李智云留下不好的印象似的。 李智云见状就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再不动手就不要动手了,你们跟杨广是真有仇还是假有仇啊?” 李蓉蓉闻言顿时想起了一家老小的惨状,二话不说,提剑就向杨广刺去,伍云召落后半拍,却是后发先至,他的亮银蛇矛远远长于李蓉蓉的长剑,而且出手速度更快,不愧为隋唐排名前五的高手。 然而杨广却没让他们如愿以偿,在两人甫一发动之际,提起剑来反手就抹了自己的脖子,他这柄剑也是名剑之一,名为承影,剑刃尚未碰触脖颈,脖颈上已然裂开一道创口,一蓬血雾喷薄而出,一代暴君就此毙命。 而伍云召的蛇矛和李蓉蓉的长剑只来得及在他的尸体上补了出来两个窟窿。 “弑父,杀兄,气死生***杀亲妹妹,现在杀死自己,也算是功成圆满,如若不然,你这人生就还有些缺陷。”李智云看着杨广倒下的尸身颇为感慨。 他当然可以阻止杨广自杀,但那样就未免太残忍了,阻止人家自杀,偏要让人家被杀,对一个必死之人来说是不是很过分?反正他觉得挺过分的。 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毫无悲戚之色的萧美娘,说道:“表婶,这下你遂心了吧?” 萧美娘始终不敢把眼下这个李智云跟当初那个迎娶童养媳的李智云联系到一起,因而始终不敢攀关系套近乎,此时听见对方叫了自己一声表婶,顿时放下心来,笑道:“原来你真的是我那个表侄子啊,从前我就觉得你有出息,现在你果然出息了,武功已经天下第一了吧?表婶都恨不能做你的媳妇……” 李智云连忙制止:“打住,表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媳妇可在这里看着呢。” 萧美娘闻言一愣,随即看向一身戎装的李蓉蓉,若有所悟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侄媳妇千万别当真。” 李智云笑道:“这里有你两个侄媳妇,你只跟一个说话可不太好。” 萧美娘再次一愣,随即一捂胸口说道:“你看我这记心,怎么把翠翠给忘记了,当初还是你把翠翠留在我身边的,当时我还在想,你如此郑重地把她托付给我,她该不会是你的什么人。”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样子——如果尤翠翠真的是李智云的媳妇,李智云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把她接走? 李智云正色道:“所以我得谢谢你,这么多年把我家翠翠照顾的这么好,也没让她受什么委屈,你这表婶当之无愧,我这当侄子的也没什么报答,只能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李密在行宫门口等着你呢。” 刚才外面冲入行宫的那伙兵马,都是些能征惯战不怕死之人,李密虽然也惦记着萧美娘,却跑得比那些人稍慢了一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像那些人一样被李智云扔出去,算是保住了脸面。 此刻他也得知了李智云正在行宫里面,所以尽管很是担心萧美娘的下场,却是不敢进来看看。 李智云传这个话也算是成人之美了,若不是他插手了江都一役,萧美娘得被宇文化及掳走霸占多日,直至窦建德打败了宇文化及并杀了宇文化及之后、又被窦建德霸占一段时间,然后才轮得到李密用玉玺把她换了出来。 考虑到李密宁可不要江山也要萧美娘,算得上是一往情深,所以李智云才会把他等在门外的事情告诉萧美娘,算是为表婶找一个比较靠谱的男人托付后半生。 至于再往后李密以及李密把持的瓦岗战败,萧美娘沦落到突厥手中最终又被李世民收为后宫,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不论是谁,不论再怎么强大,也只能管现在,既管不了过去也管不了将来。 萧美娘可不想在李智云一夫两妻面前尴尬,听说李密在行宫外面,连忙带领身边侍女出去察看,临行之前告诉其他嫔妃可以自便了,爱上哪上哪,爱干啥干啥,于是众女一哄而散,只把尤翠翠留在原地。 伍云召也不想在这种场合里待下去,冲着李智云拱了拱手道了声多谢。在他看来李智云完全有能力阻止他报仇,但是李智云没有阻止,只凭这一点就必须要谢一句。 然后说道:“在下先行一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随即大踏步离开了花园。 至此,花园里面就剩下了尤翠翠和李蓉蓉以及李智云三人,尤翠翠兀自不信这个李智云就是当初那个李智云,等不相干的人都走尽了才说道:“你怎么才能证明你是从前那个李智云?如果你无法证明,我就不可能嫁给你。” 这就是尤翠翠的可贵之处,不论眼前这个青年多么英俊倜傥,多么武功高强,哪怕他已经拥有了世上最高的权力,令各路豪强俯首称臣,她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因为在她的心里,早就把自己给了那个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 虽然她也知道经过这五六年,十一岁的孩子也该长到十六七了,但是此刻面前这个人在五年前曾到洛阳看过自己,当时曾想带自己走,是自己拒绝了他的提议,你又不是我心里那个李智云,我凭什么跟你走? 李智云知道这个时候即使利用变化之术把自己再变成当初的十一岁模样也是不行了,因为在尤翠翠的心里面始终有一个模糊的李智云在成长,这个模糊的形象是不确定的,你按照她一时的想法变化出来,她就会认为是她想的不对。 所以只能把从前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比如当初几更几刻尤翠翠拿了烙饼出来给自己,比如当初自己教过尤翠翠什么拳,比如那一夜下雨时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在干什么,一直说到了大龙堂边自己用一招小楼昨夜听春雨劈死了来护儿。 “你不要说了。”尤翠翠终于信了。 若是李智云再往下说,就该说跟她一起在大龙堂的湖水里洗澡了。 李智云知她心意,就笑道:“怕什么?蓉蓉也是女的。” 李蓉蓉听得入神,回想起自己也跟李智云有过一段朝夕相处的日子,虽然身边始终有别人,但是后来和他还有羽裳一起去徒太山的那一段是不折不扣的刻骨铭心,海上冲浪,雪原滑雪,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些更值得回忆? 尤翠翠嗔道:“女的也不行,你没羞没臊,我可不行。” 李智云伸出手来一手拉住一个说道:“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回家了,回去我就办婚礼,明媒正娶你们两个,对了,家里还有两个红拂和苏倩倩,蓉蓉你都认识的,到时候你们四个和睦相处,就可以凑一桌麻将。” “马缰?” “麻酱?” 这下二女都不懂了,李智云也不解释,带着二女升入空中,说道:“不过咱们临走之前我还得办一件事情。” 三个人一同升入空中,李蓉蓉和尤翠翠都被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搞得非常紧张,唯恐李智云力有不逮把自己掉下去,便都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而李智云却没空宽慰两个妻子,他看向城中那乱哄哄的各路兵马说道:“都给我住手待在原地,妄动者杀无赦!” 这些反王的兵马在干什么?当然是抢钱抢女人了,自古以来攻破城池之后必须有的福利。 但是李智云容不得这帮人这么做,他冷冷说道:“这城是你们攻下来的么?你们现在屠杀的这些男子和凌辱的这些女子是守城的军队么?” 没有人敢于回答,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敢稍动,然而这世上总是会有作死找死之人,窦建德所部就有一员悍将不信这个邪,怪叫道:“老子就动了,你能怎着?你还敢杀我不成?” 众人都是一惊,循声看去,见是窦建德手下“四方”之一的梁庭方,与苏定方、杜明方、蔡建方同为窦建德手下最能打的四员猛将,被人合称为“窦氏四方”。 这个梁庭方跟李建成手下的薛万彻差不多,都是脑子少根弦的主儿,人家薛万彻在意识到了本领不济之后都变老实了,这位不行,这位是明知道打不过李智云也要梗起脖子来表现一下自己,只求让别人挑起大拇指来说一句:你行,你敢挑战李智云。 更何况窦建德的手下都知道此人是今天刚刚押运粮草来到江州的,李智云在擂台上的表现他只是听说却没亲眼见过,所以对李智云的种种是不信也不服,即使现在李智云人在空中,他也要表现一下他的桀骜不驯。 光说还不够,还要把手中一杆大刀挥舞几下,光是舞刀也嫌不够,又看准了附近一个刚从宫中逃出来的宫娥砍了过去。 李智云哪里会惯着这样的人物?话都懒得说了,只伸手一指,那边梁庭方一颗脑袋就掉了下来。 什么引起后世浩劫不浩劫的也顾不上了,这样的人必须杀,不杀如何慑服其他兵将?不杀如何拯救江都百姓? 其实他根本不必抬手作势,只用神识加内力就能斩杀对方于百步之外了,但是他担心人们看不懂,认为杀梁庭方的另有其人,所以才抬手比划了这么一下。 如此一来,满城皆寂。各路兵将再也没人敢喘一口大气了,反倒是一些死了家人的百姓不管不顾地哭个不停,反正也不想活了,哭个痛快再死。 李智云指着那些哭啼的百姓说道:“他们招谁惹谁了?这里既不是隋国的都城,他们也不是隋国的兵将,你们欺负他们干什么?都给我退出城外,哪来的滚回哪去!若是有谁不服号令,现在就给我站出来,站出来一个我杀一个,站出来一万我杀一万!” 间隔百步取人头颅,这已经是剑仙的手段了,世上无人能敌,就连同样能用飞剑远程杀人的紫阳真人都自忖不如,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谁还敢站出来找死? 夏王窦建德生平从不服人,这一瞬间也没敢言语一声,谁言语谁掉脑袋,他又不是梁庭方,梁庭方傻,他可不傻。 等了好一阵,见始终没人敢动,李智云知道自己的震慑收到了效果,就命令道:“现在你们各自回到你们的地盘上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各路豪强如获大赦,立马指挥自己的人马撤离江都城,这地方不能久留,多待一会儿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只剩下李建成和李世民两支队伍留在城中。 看着悬在空中带着两个美女的李智云如此威风盖世,他的两个同父异母哥哥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别看李智云来到江都是帮李建成的,但是这会儿李建成也对他敌意深深了,你李智云这么搞,将来谁还知道老李家有我这么一个老大? 李世民就更无奈了,一时之间万念俱灰,只觉得懂得再多的帝王之术也是没用,如何比得上李智云这隔空杀人的效果明显?只要李智云不死,这天下早晚是他的,别人根本没法争啊! 李智云知道两个哥哥在想什么,却只作不知,看向李建成说道:“大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置了,我先回太原,还有就是我没有找到玉玺,有可能是让宇文化及偷走了。你若是想要玉玺就追查一下宇文化及的下落。” 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两个妻子迅速升高,身影急剧缩小,转眼就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之中。 第四八八章 王霸宏图,何异尘土 在江都城破以后的一段日子里,神州大地充满了安定祥和的气息,再也了征战和讨伐,各路豪强纷纷把兵马撤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再兴动一刀一兵。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这天下仍然是隋国的一样,而且是国泰民安的隋国,可是这样就太不正常了,因为人人都知道隋国已经随着杨广的死而宣告灭亡了。 这时候难道不该是群雄割据,争抢江山的大好时机么?然而这种合情合理的局面却没有出现,各路豪强均已偃旗息鼓,就连偷走玉玺的宇文化及都没人去追杀了。 连玉玺都没人要了吗?这是怎么个情况?身处如此诡异的局势之中,那些胸怀天下的文人武者自然要弄个明白,一传十十传百,然后人们就都知道了原因所在,这天下已经有主了。 这天下的新主人是谁?李智云! 这天下稳稳的是李智云的,谁都没法跟他争。 李智云太强大了,强大到了神仙的境界,他想让谁死,谁就一定得死,世上所有人的性命都操在他的手中,你怎么跟他争? 要跟李智云争,已经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了,而是神和蝼蚁之间的差别,蝼蚁能跟神仙争江山么?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再怎么雄心壮志的人也都提不起问鼎中原的情绪了,认输,归顺,承认李智云是天下之主才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天下人已经不再考虑其它,转而只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智云的大婚。 据说李智云回到了太原就放出来一个消息,近日即将大婚,具体日期却没敲定,说是在等一个叫做狄知逊的好友来喝喜酒,狄知逊不到,他就不办这场婚事。 狄知逊是谁?能让李智云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人跟李智云的关系得是多么的紧密? 知道狄知逊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多方打听之下,人们也就知道了这位英雄乃是太原狄家庄园的庄主。 那就不对了啊?李智云是在太原大婚,狄家庄园就在太原城外,那不是说到就到吗?怎么还要等好几天呢? 然后又有人打听出了其中原委,说狄知逊刚刚当了爹,狄夫人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正在坐月子,而李智云是邀请他们夫妇一同参加他的婚礼,所以要等月子结束。 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对产妇的月子极为看重,绝非后世现代人那样的漫不经心。 只要是人人都关心的事情,这事就成不了什么秘密,何况李智云本来也没打算保密。 结婚是喜事,为啥要保密?这个时代里的男人三妻四妾合情合理又合法,又不是乱搞男女关系。 李智云要结婚娶妻,至少要跟父亲李渊和母亲万氏说一声,然后还要把苏倩倩的父亲苏元明、尤翠翠的叔叔尤俊达请来,顺便通知一下秦琼、单雄信等好友,最后只等狄知逊的夫人单盈盈坐完月子就是黄道吉日。 所以这一段日子他始终都在筹备婚礼。 其实筹备婚礼这种事也用不着他亲力亲为,但是回礼这种事就必须由他亲自来完成了。 回礼,是因为他收到了太多的贺礼。各路反王以及绿林之中有头有脸的、武林之中有门有派的、从前隋国的文武百官以及尚未考取功名的文武举子、有想当开国元老、从龙之臣的,还有各地的富户想要得到保护的,以及太原和周边地区做生意的,都精心整治了礼物送到了太原城。 一时之间,前往太原送礼的人次和辎重队伍几乎超过了杨广征伐高句丽时的规模! 数以万计的人前来送贺礼,那礼物得有多少?先不说礼轻礼重,只说送达的礼物之多,几乎得用半座城池来堆放! 一座城池里面的房屋建筑都是有着本来用途的,哪有那么多地方放礼品啊?李智云有办法,当场清点当场转送,只要不是具有特殊意义特殊用途的礼品,包括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当场就转送给太原周边的老百姓。 李智云这么做,最初的时候很是寒了那些送礼人的心,不过紧接着人们就改变了看法,因为李智云并非不拿这些礼物当回事,人家只要把你的礼物转送出去,立马就给回礼。 回礼是什么?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珍贵宝物——丹药! 即使是生平没练过武的文人,能够获得丹药也是大发其财,李智云没让任何一个给他送礼的人吃亏,根据对方礼品的轻重以及诚意给予不同档次的丹药回馈,为此他特意跑了一趟徒太山。 这个时候的徒太山也就是长白山尚且没有青铜门,因为此时伏羲还没有因为羽裳的野心封死这条通道。 所以他用了半个时辰飞到了三圣山、找到了那个时空通道,秒进秒出拿了一千斤灵石回来,回来就交给妻子苏倩倩炼制丹药,再由他亲自回礼。 如此一来李智云的声望就再次暴涨,先前人们服他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服他,而现在得到了他的慷慨回馈,人们才会发自内心地感激他。因为他完全可以只收礼物不回礼,就只给你喝一碗喜酒,你不也得千恩万谢么? 李智云威服四海,又成功俘获了天下人心,李渊这个皇帝可就坐不住了,直接命人把李智云母子一同请到了养心殿,又把李建成和郑观音、李世民和观音婢、李元吉和杨氏三对夫妇叫了过来,召开一场家庭会议。 当着一家人的面,李渊直接问李智云:“你看我这个皇位是在你大婚之前让给你呢,还是大婚之后?” 这一次李智云回来之后,李建成和李世民陆续回来,这兄弟俩可没少在李渊面前打李智云的小报告,说什么此刻天下人都奉李智云为主,只怕李智云会逼你退位禅让云云。 这就是李智云去江都帮助李建成的后果,非但李世民对其怨恨入骨,就连李建成也对李智云生出了忌惮之心,更何况还有观音婢在李世民那里吹了一阵枕头风? 此前以及现在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李智云是要冲着皇位下手了,这话不禁李建成、李世民深信不疑,就连天下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这若是把李智云换成另外一个人,李渊早就派人把他项上人头给拿下来了,但是偏偏他是李智云,是神一样的李智云,李渊思虑再三,又问计于所有人,终究找不出一个杀死李智云的办法来,就只有以退为进,打亲情牌。 我主动让给你皇位总行了吧?就看你接不接这个位子。你要是接了,那么天下人少不了要诟病与你,李唐是你爹建立起来的,你失踪五年回来就把皇位给抢了,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李渊已经对屁股底下这个位子不抱希望了。李智云能不接么?自古以来面对皇位的人,都不会因为要脸而舍弃皇位,人家杨广为了登上皇位,连杀死父亲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脸算什么? 不等李智云说话,万贵妃先开口了,说道:“陛下说得哪里话来?智云何曾有图谋皇位之心?你肯定是误会他了。” 紧接着转脸看向李智云提示性的说道:“智云你说为娘说得对吧?快告诉你父皇,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事……” 李智云看着母亲紧张的样子就想笑,心说要不是你让我去帮李建成,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不过在这个场合他却不能嬉皮笑脸,当下说道:“我的确没有掌管天下的企图,而且是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不会有这种想法,治理天下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同时也是一项非常深奥的艺术,我不具备这个能力。” 他这话其实多多少少有一些是说给李建成听的,不是那块材料就别跟人家争了,你主动让了太子之位,同时不再觊觎皇位,说不定日后玄武门的惨案就不会发生。 虽然少了玄武门兵变有可能会导致历史剧变,以致于后世发生灾难,但是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实在不忍一点提醒都不给李建成。 然而李建成哪里能听得出他这种弦外之音?非但听不出,而且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不止李建成不信,就是李渊和李世民也都不信——你李智云都把形势造得这么成熟了,你能不接这个皇位?鬼才信你! 至于李智云所说的他不是治理国家的材料,这话更是骗人的鬼话,你不是治理国家的材料,从前的周幽王、秦二世乃至隋朝的杨广就是治理国家的材料了?他们不照样当了皇帝好多年么? 除了万贵妃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李智云不过是在虚伪罢了,说归说,最后皇位还是要接的。 所以李渊不悦道;“咱们是亲生父子,有什么话还用遮遮掩掩的么?如今你李智云已经是天下归心,我这个当爹的即使赖在皇位之上,这天下人臣服的不也是你李智云么?” 李渊这话说得倒是实话,因为当前形势的确如他所说,就是这么个形势,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李智云听完李渊这段酸溜溜的话后,知道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就说道:“我是否图谋皇位,单用嘴说也没人相信,咱们不如这样,你们可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大婚之后就会带着妻子隐居世外,而后再不入世,更不会过问世间之事,反王争霸也好,突厥寇边也罢,总之是不干我事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们,你们也不要去找我,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他这话说得很是诚恳,见李渊等人终于开始有些半信半疑,就又补充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治理国家的材料,单论这方面的能力我既比不上父亲你,也不如建成和世民两位兄长,再有就是我对人生的追求与你们不同,当皇帝这种操心劳神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兴趣。” 眼见李智云越说越真诚,李渊就有些信了,心想: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他要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自然顾不上分心来掌管天下。 却听李智云又说道:“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要做到。” 一听这话,李渊立马恍然,果然啊,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放弃皇位,必是有什么极其艰难的事情要让我做。却也只能接话道:“那你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李智云道:“不论是父亲你在皇位,还是今后你传位于某个皇子,我要求你们要始终善待三个人,不可以让他们受到任何形式的打压和欺辱,否则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的麻烦!” 李渊喜忧参半道:“是哪三个人?你说来听听,只要他们不抢咱们老李家的江山,为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李智云点了点头,一指母亲万贵妃说道:“第一个自然是我的母亲,你可以不给她任何权利,但是你不能让任何人管束于她,包括你也是一样,谁都不能让她不快乐,不幸福!” 李渊如释重负道:“我还以为是谁,你母亲是我的爱妻,我怎会让她过得不好?另外两人是谁?” 李智云道:“或许你不会我对母亲不好,但是接你位子的人可就不一定了,我要求的是不论何时,也不论这世上是谁当权,都不能对我母亲有半点亏待,否则后果自负!” 他这话说得不怒自威,整座宫殿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害怕的,就连李渊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声答应:“这个自然,一定一定!” 李智云又道:“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万宣道,虽然他娶了杨林的女儿,但是他还是我的舅舅,你们不可以歧视他,另外一个是我的朋友狄知逊,这两个人也无需特别照顾,只要没人难为他们就可以了。” “这事简单,为父都记下了!”李渊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李智云说的越具体,他就越相信李智云不是在虚伪。 眼见把该说的话都说差不多了,李智云这才看向了观音婢,淡淡说道:“当初你在寝室更衣,外面的人不是我,我只是想要制止那个趴在窗口上的人,为此我挨了你丈夫一顿毒打我也忍了,但是你这么多年始终因此记恨于我,是不是很不应该啊?” “啊?”李世民夫妇闻言极度震惊,同时问道:“是谁?” 李智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还能有谁?唐国公二世子的内宅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的么?” 李世民夫妇何等聪明,闻言立即看向了李元吉,却见李元吉已经把头埋在了胸口,等于是默认了当初的荒唐之举。 这时候李元吉也不敢不认账了,只因李智云实在是太厉害了,连皇帝老爹都惹不起的存在,他哪里还敢狡辩? 李智云道;“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三哥下这等狠手了吧?我一来是为了李唐的江山稳固,不想让他惹得天怒人怨;二来也是为了替二哥和二嫂惩治当初的家贼,好了,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二哥二嫂意下如何?” 李世民夫妇自然也不敢惹李智云,李世民当即说道:“一切都凭四弟做主。我夫妻绝无怨言。” 观音婢却说道:“这么多年是奴家错怪了四弟了,还请四弟不要怨恨奴家。” 李智云笑了笑说道:“我没有那么狭隘的心胸。”随即看向李世民说道:“不过我还要跟二哥嘱咐一句,不论何时,你都不要忘了大哥的小儿子承义。这孩子也是我的义子!” 这话何意?李世民被李智云说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李智云为何要让自己记住这么一件事,却只能应承道:“这个为兄自然记得。” 与此同时,包括李建成和李承义的亲妈郑观音在内,殿中所有人都不明白李智云为何要说这句话,以及之前李智云收了这个义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也成了谜团了。 人们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打压李世民甚至图谋皇位才这样做的,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直到数日之后,李智云办了天下间最为隆重的一场婚礼,在新婚之夜带着四位妻子悄然离去,他们才终于明白,所谓王霸宏图,在李智云的眼里就是尘土。 (本卷终) 第四八九章 火龙丹宗广招门徒 仙界,小南天。 小南天位于南天门之南,其实小南天可以算是凡界和仙界之间的一个中转站,它是属于仙界空间的一部分,却是最低级的区域。 在地球上成了仙的人首先要飞升到这里打熬一段时光,等到仙道精进之后才会被准许进入仙界里更高的区域。 李智云是从东海天姥山上空撕裂虚空来到小南天的。 天姥山就是后世明朝时期的侠客岛,这个时候诗仙李白还没有出生,张仲坚自然也不会把李白带到岛上去研究石壁上的蝌蚪文,所以岛上石室里面也还没有那首李白的手书《侠客行》。 李智云是从第一次穿越以前所学的知识里了解到这条连结仙凡的时空通道的,所谓的单向传送阵对他来说跟双向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早就达到了可以独立制造虫洞的境界,撕裂虚空易如反掌。 撕裂虚空就是制造虫洞,这两个概念是一回事,只不过前者是古老的武学名词、后者是现代的物理学词汇。 在来到小南天以前,李智云带着红拂、苏倩倩、李蓉蓉和尤翠翠在长白山里生活了十年。 他们夫妇都是身具绝高武功之人,冬天里长白山的天寒地冻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影响,他们甚至在冰雪线以上的山巅建造了一座冰宫,作为他们的世外家园,冰寒更有益于武功的修炼,而且可以降低身体代谢,令身体器官乃至细胞更加年轻。 虽然四个妻子都已经服过驻颜丹,秦春永驻容颜,且也都修习了长生功法,但是李智云知道她们的长生功法终究是有寿限的,他又无法让她们像他一样变成随时可以化为无形的不死之身,所以只能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地延长她们的寿命。 李智云之所以选择长白山作为世外桃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够与伏羲不期而遇,然后问一问他掠夺凡间念力的后果到底会是怎样。 他自认为与伏羲有旧,而且由于曾经破解过伏羲的封印,也不怕伏羲把他囚禁在什么地方,至于死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这样的身体就是想死都死不了,即使有人把他变成了气体,他仍然能够重组成型。 然而在长白山生活了十年以后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像伏羲这样的大神不是谁想遇见就能遇见的,他没有遇见伏羲,却越来越提心吊胆,唯恐天上那帮人派了天兵天将乌泱泱地来到凡间。 跟天兵天将打一场没有问题,问题是连累了四个妻子怎么办?花果山那场浩劫可不能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孙悟空不在乎他的猴子猴孙,我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老婆。 所以他只能主动来到仙界,把战场放在仙界就不会连累亲人,这也是十年前他设想的预案之一,具体的步骤是来到仙界就在仙界抢夺念力,这样这些天上的大神大仙们立即就会察觉自己的位置,而后赶过来做一番较量。 他设想的倒是比较周密,然而等他到了小南天却发现这计划根本行不通,因为仙界根本没有寺庙庵院。至少在小南天这方空间里他没看见有什么僧庙道观。 没有僧庙道观怎么抢夺念力?零零星星的去抢也无法引起神仙们的注意啊! 神仙们所接收的念力都是数以十万百万千万计的,而自己现在小南天这地方抢夺太上老君几个粉丝的崇拜之情、或者是如来佛祖几个信徒的祷告之意,如何能被老君和如来发现?这不是杯水车薪么? 于是他只能设法打听从小南天去南天门怎么个走法,然而他闻到的人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总之问了很多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他只能去动用神识搜索这些人的记忆,然后才知道这里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前往南天门,而那些像看怪物一样看他的人、心里想的则是这人疯了么?刚来低级仙界就想直接进入高级仙界? 事情算是弄明白了,但是他这样做的同时就免不了引起对方的仇恨,因为这些被他搜查了记忆的人也是有神识的,与凡间那些武者不同,这些人的神识能够感知被他强行搜查识海。 在仙界修真者或仙人的观念里,被人搜索识海是奇耻大辱,就算对方没有利用神识搜查记忆那种神通,也能在搜索之下摸清自己的修仙境界,若是交上手人家就做到知己知彼了。 所以这些人很是愤怒,但是他们又不敢说什么,既然感知了神识强度比对方差,就能知道修真境界也比对方差,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吃亏,最近小南天来了许多外星域的高手,可别惹着哪尊大仙。 在小南天的土著记忆里找不到去南天门的路,李智云就只能从自己的记忆里去找。他记得北宋的时候白胜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而且一拳打爆了整个小南天,把此处变成了虚空里的一个垃圾场。 但是打爆了小南天的白胜并没有从这里直接前往南天门,而是直接去了西天雷音寺。 李智云不打算直接去雷音寺,白胜是因为与佛门结下了死仇才不得不去找如来佛祖决一高下,而自己现在应该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更容易积累战斗经验。 虽然经过周密的计算自己目前的武功已经超越了白胜十二个百分点,但是逻辑计算的结果并不是绝对的准确,一切还得看实战才知道结果如何。 这就好比排名兵器谱第二的上官金虹最终还是死在了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之下一样,通过计算得出的结论在不同的环境下并非唯一。 所以他还是打算在小南天搞出点名堂来,让那些神佛主动来找他,最好能先派一些天兵天将来给自己练练手,然后再跟那些大能大战一场。 搞什么样的名堂嗯?杀人放火是不能做的,那有违自己一向的做人准则,只能找一些恃强凌弱、为富不仁的家伙开刀了,他相信即使是仙界也少不了这种弱肉强食的事件,因为弱肉强食本来就是整个宇宙里所有生物的生存法则。 眼前的小南天有着印象里没有的繁华和热闹,从刚刚搜查过的那几个人的记忆里可以得知,最近这段日子小南天最大的修真门派火龙丹宗正在招收弟子,引得附近几个星域的修仙宗门都派高手护送一些优秀子弟过来报名,所以原本比较冷清的小南天就显得热闹了起来。 行了,就是火龙丹宗了。 李智云随即想起十五年前在千佛山顶,练成驻颜丹之际,火龙丹宗的副宗主火龙真人郑思远突然赶到并对自己横加指责,虽然后来打得他铩羽而归,但是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既然如此,那就把仇结得再大一些! 火龙丹宗的宗门坐落在小南天中心的一座山脉之中,那座山叫做二仙山,其实就在此刻他身处位置的附近。 无需凭借那几个仙界居民的记忆,李智云也知道这座仙界二仙山的位置,因为二仙山宋朝白胜穿过来的“着陆”位置,只不过那时候占据这座仙山的门派已经不再是火龙丹宗,而是忘情宗。 难道说晚唐升仙的聂隐娘能够占据这里并创立忘情宗,就是因为我这次搞事情才出现的结果么?很有这个可能。不然为何到了白胜上来的时候这座星域已经没有了火龙丹宗一号势力? 想到此处,他不禁感慨世事之奇,似乎古往今来各个界面的人和事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甚至是互为因果的,而自己从开始到现在的几次穿越仿佛也都在历史的包容之中。 火龙丹宗的山门之前冠盖云集,如同后世现代送孩子高考一样,山脚下聚满了家长和孩子。 今天是火龙丹宗测试报名者资质的日子,资质差的直接哪来的回哪去;资质尚可的,就会被录入成为外门弟子;资质优异的,则会被选拔为内门弟子,甚至是宗主和副宗主的亲传弟子! 根据刚刚搜查过的那几个记忆,李智云知道,在这些送子弟来火龙丹宗报名的人们当中,不乏人仙、地仙,甚至连“神仙”也有,这里所说的“神仙”不是通常意义的神仙,而是仙人的一个等级。 仙界也有凡人和仙人,而仙人又分为五个等级,从低到高具体为人仙(或鬼仙、妖仙)、地仙、神仙、天仙和至仙。 要说此刻门口家长里面这些“神仙”,其修为未必就比火龙丹宗的长老稍差,但是他们还是无比虔诚地领着孩子来了,是因为炼丹一道在仙界大受追捧。 炼丹者,只要能够成为丹师,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因为丹师可以练出仙人和修真者所需的各类灵丹,是每一个仙人或修真者晋级不可或缺的重要辅助。 若是有谁家里出了一个丹师那可就了不得了,那就等于这家人在修仙的道路上多出了无限可能。 所以即使那些在修仙境界上高于丹师的修真者或仙人也都会对丹师毕恭毕敬,正如眼下二仙山门前这些家长。 “滚!我们火龙丹宗招收的是弟子,不是要饭的!赶紧滚!不然杀了你!”随着一声怒喝,山门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人踹了下来,身体在石阶上滚了十几滚,滚到山脚平缓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一时站不起来。 这是一个衣着极其俭朴的少年,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袍与周围的绫罗锦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庞满是淤青淤紫,也不知道是被人打的还是在石阶上磕的。 少年本已悲惨,然而周围的“家长”以及“学子”们却都对他报以鄙视的眼神,有的还出言喝骂:“快滚吧,乞丐也想学炼丹?亏你敢想!还不快滚?再不滚真的没命了。” 更有甚者,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少年还小跑过去拔腿就踢,眼看一条又肥又粗的右腿就要踢中那少年的肋部,忽觉身体一轻,非但右腿没能踢中布衣少年,连左腿也离开了地面。“诶?怎么回事?” 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是被一个同样身穿粗布衣服的青年提在手里,刚想骂人,却发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把一张胖脸憋得如同茄子一般。 李智云随手把这胖子扔回原处,冷冷说道:“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没看见人家已经摔伤了吗?你还要踢他,你跟他有仇?” 那胖子的家长恰好没在二仙山附近,当众吃了这么一个亏很没面子,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来,口中念念有词,喝了声“疾!” 众人只见一枚鸡蛋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在布衣青年的右手背上,滋滋燃烧。 那胖子见状大喜,说道:“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连最低级的火球符都破不了,也敢来这里架梁?你右手碰的我,我就烧了你这只右手,让你长长记性。” 然而直到他这番话说完,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被火烧了手会有什么反应众人都知道,必是疼得又蹦又跳甩手不迭。可是这布衣青年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那只被火球烧灼的右手根本不是他的一样。 却不知李智云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立威,所以才会跟这么个小胖子周旋,不然他刚刚何须用手擒拿小胖子?任由那火球烧灼右手也是故意为之的,反正cph4重组的身体水火不侵,就烧呗,也让这些仙界的井底之蛙看看他们的火球术到底有没有用。 他暂时没理那个小胖子,而是伸手将地上那布衣少年拉了起来,说道:“江华,想学本领就做我的徒弟吧,我会帮你把你母亲解救出来的。” 那少年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叫江华?而且还知道我要救我的母亲,这怎么可能?还有就是他才多大?能有什么本领? 就算有些本领也不过是能够战胜那个小胖子的本领,这样的本领学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吃惊归吃惊,怀疑归怀疑,应有的感谢总是要说的,当即深深一躬道:“江华多谢大哥仗义相救!” 第四九〇章 火龙阵 如果江华稍微会一点修真法术,就应该明白火球符的威力是怎样的,由此更可以判断出这个“大哥”的本领很是惊人。 如果他懂得一些武功常识,就会知道自己被这位“大哥”拉起来的时候身上痛楚全消肯定是“大哥”给治好的,但是他偏偏什么都不懂,而且全部注意力都在思索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姓名和过去,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右手背上还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所以即使是鞠躬下去,心中想的也是:嗯,我这一躬是感谢大哥相救,却不是拜他为师。 但是在他直起腰身的时候又转念想道:大哥为了救我不惜触怒这些仙家,我若是不肯拜师岂不是伤了他的心?于是决定还是要拜师,学不学本事另说,只是为了不伤大哥的心也得拜师。 正要说话时,李智云已经抢在前面笑道:“你可要想好了,拜我为师可是危险很大的,有可能会陪着我一起死。” 李智云这话不是开玩笑,他即将要干的是什么事情?挑战整个仙界!这可是仙凡两界从来都没人敢干的事情,就是四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也是被动与仙界为敌,可他现在是打算主动挑起战端,这事的风险小的了吗? 不过李智云在搜查了江华的记忆之后就知道,若是自己不救这孩子,这孩子也活不了,因为江华已经下定了决心,进不了火龙丹宗便即自杀,直接一死了之。 既然怎么着都活不成,那还不如收在自己身边,万一在自己与神仙们打起来的时候连累着他,也好过他自杀不是? 果不其然,江华大声道:“死算什么?我江华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你这个师父我拜定了!不知道恩师你如何称呼?江华这厢有礼了。” 说罢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李智云早知他会这么说,满意地扶了他起来,笑道:“为师姓李,名智云,智慧的智,云彩的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从今往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纵然心里一万个不相信,江华也不能不为师父的话所感动,因为这是他此生遇见的唯一一个同声共气的人,而且人家还是师父! 在他们师徒俩相认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李智云右手背上的那团火焰也燃烧殆尽,不论是符箓生出的火球也好,法术发出的火球也罢,都是有着一定的燃烧时限的,不可能永远燃烧下去。 火球熄灭,众人就都去看李智云的那只右手,发现竟是完好无损,都不禁啧啧称奇,难道这人有什么特殊的避火法术不成?又或者是运用阴寒类功法将右手局部形成冰寒状态?不论是哪一种方法,都不是人仙以下的修真者所能掌握的,说明此人至少也是人仙。 既然大家都认定了李智云是仙人,那么只要他没惹到在场其他仙人的身上,就不会有人主动寻衅,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更加强大的宗门做支撑?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冒然启衅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只有那个小胖子恨得咬牙切齿,想发作却又不敢,打打不过,符箓符箓不好使,只能等老爹从双修城完事回来再说了。 所以这一刻山门内外的众人都在看着这一对身着布衣的师徒叙话,静等他们相携离去。 江华在感动之余,自然不会真的对师父说出愿望,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拜入火龙丹宗,哪怕只成为一个外门弟子,可是现在已经拜李智云为师了,如何再拜火龙丹宗的某个高人?更何况人家根本不收他。 他嘴上不说这事,心里却还存有执念,就忍不住留恋地回头看了二仙山的山门一眼。 李智云早知他心意,就笑道:“既然你真心拜我为师,又何必藏起心事?何妨大胆说出你的愿望,不就是想进火龙丹宗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走吧,为师这就带你进去!” 他这话一出口,山门内外众人悉数惊愕,这个李智云怕不是疯了吧?只凭一手不怕初级火球符烧灼的本领、就敢如此轻蔑火龙丹宗么?是谁给他的勇气?还是他根本不知道火龙丹宗的厉害? 山门外的“家长”和学子惊愕归惊愕,却暂时不会对这对师徒报以斥责,如何行止要看火龙丹宗的态度才能决定,若是火龙丹宗跟这对师徒干起来,说不得还是要帮助火龙丹宗一下的,那可比给宗主送礼都管用! 家长在观望,山门里面的火龙丹宗弟子却不能观望,他们在惊愕的同时更感到震怒。 “你这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火龙丹宗门口放此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刚刚你在这里收徒弟就已经很过分了,我们强忍着没理睬你,你还变本加厉了!” 随着这几句饱含怒意的呵斥,二仙山的山门里面走出来四名火龙丹宗的弟子,清一色的穿着火红色的道袍,为首一人正是刚刚把江华踢下台阶的那个弟子,此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指着李智云的鼻子说道:“你一介小小人仙就敢在火龙丹宗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这几个弟子是什么境界?”当此情形,家长们忍不住彼此交头接耳相互打听,有小南天本地的仙人就低声说道:“这几个都是外门弟子,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分神期。” “嘶!”随即就有家长倒吸一口冷气,分神期的修士距离升仙还早着呢,就敢直接硬怼一个人仙,这份底气当真令人佩服。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火龙丹宗的弟子呢,他们不是仙人,但是他们的宗主、副宗主以及宗门十大长老四大护法都是仙人,别说李智云只是一个小小的人仙,就算他是至仙又怎样? 只要火龙丹宗的宗主魏伯阳发一句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至仙会巴巴地赶到小南天为其效劳。所以只要李智云的背后没有更加强硬的背景,今天他肯定得折在这里。 众人料定李智云师徒必然倒霉,就都看向李智云,想听听他怎么说,正好李智云也开口说话了:“你们火龙丹宗收徒的标准是什么?” 那为首弟子本来懒得跟对方多说,但问题是对方是个仙人,以他的功力直接动手多半奈何不得人家,实在要打也得再喊出几名同门来组成阵法才能与仙人抗衡,所以没好气地说道:“你来二仙山,却不知道我们招收弟子的标准,那你来干什么?” 李智云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的标准,不就是检测灵根和测试元力两项么?” 说到此处他一指江华续道:“但是你既没有检测他的灵根,也没有测试他的元力,就直接把他踢出山门,却是何故?难道只是因为他衣着朴素、身上没钱么?” 其实李智云早知对方踢出江华的原因,就是他质问的这两样,但是他需要让这名火龙丹宗的弟子亲口说出来,以坐实火龙丹宗的可恨之处,然后再动手砸了他们的宗门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江华不知就里,听了这话就不禁很是焦急,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元力。 灵根是天赋,是每一个人的先天属性,而元力却是修真以后才能通过修炼积蓄出来的,自己从未修炼过任何功法,如何能有元力? 他焦急是因为如果人家火龙丹宗真来测试自己的元力,自己丢人尚且没什么,师父不是等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么? 他却不知李智云早知道他没有元力,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火龙丹宗来测试他,火龙丹宗也不可能真的测试他。 却见那火龙丹宗的弟子脸上仿佛浮起一层杀气,却是被李智云戳到了受贿招人的痛处,恼羞成怒道:“招人的是我们火龙丹宗,我师门尊长命我在山门处作登记,我爱怎么招就怎么招,爱怎么筛选就怎么筛选,你管得着么?” 李智云恍然大悟道:“原来招人是你在做主啊?没看出来,失敬失敬。” 众人见状不无微微摇头,有的人就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均想:你现在才知道“失敬”,岂不是晚了三秋了? 却听见李智云说道:“你自主招收弟子,我自然是管不着,但是我看你不爽,想废你一条腿,这事别人也管不着。”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这李智云竟敢在这里下这等辣手么?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却见李智云已经看向他的徒弟江华询问:“刚刚那人是用哪条腿踢你的?还记不记得?” 其实李智云早知道那人用的是左腿,只是故意询问徒弟,同时也是要让徒弟明白,自己是在为他出气,而不是闲着没事在这里耍威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华哪里还敢说对方用的是哪条腿?别人都知道李智云是在作死,他能不知道么?只急得悄悄扯了扯李智云的袖子,低声说道:“师父,这事儿算了,咱们走吧。” 李智云佯怒道:“走什么走?怂什么怂?做了我的徒弟以后永远都不能怂!师父我告诉你六个字,你要牢记在心,不要怂,就是干!” 江华被师父的豪言壮语所感染,立马热血上涌,浑然忘了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觉得跟师父把命拼在这里算了,于是大声说道:“是师父,徒儿记住了,不要怂,就是干!” 说到此处一指那名火龙丹宗弟子说道:“他踢我时用的是左腿!” 李智云大笑道:“这就对了嘛,咱先取了他的左腿再说!”说话间右臂轻抬,立掌如刀,做了一个切削的动作,那名弟子的左腿应手而落,当场疼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那名弟子身后的三名弟子有两名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师兄,另一人转身就往山门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师父,师伯、师叔,大事不好了!有人在山门闹事,砍掉了吴师兄一条腿!” 山门外众人见状无不心惊,这李智云断人腿脚的手法并不如何震撼,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修真法术中比较初级的风刃术,令人心惊的是他的胆魄,在火龙丹宗的山门外砍掉人家弟子一条腿,这场纠纷再无善罢的可能了,已经成了生死之仇。 如果李智云不是有意前来寻死,那就是准备单挑火龙丹宗一个宗门了,而单挑火龙丹宗一个宗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单挑小南天的所有修真乃至修仙门派,这得是具备了多么强横的实力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啊? 只不多时,山门里面就鱼贯走出来十几名紫袍道人,熟悉火龙丹宗的人们都知道身穿紫色道服的已经是火龙丹宗执事以上的人物,其中不乏优秀的内门弟子,更有内门弟子的师尊,总之这十几个人已经是火龙丹宗的高手是不争的事实。 为首一名颌下留着花白山羊胡须的道者在那名红袍弟子的指引下看向了李智云,阴沉着一张脸问道:“道友是何方高人?师承何派?因何在我火龙丹宗逞强撒野?” 李智云微笑道:“我叫李智云。师承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就不用说了,至于为何砍断那人的一条腿,你问问你们自己人不就知道了?” 那老者似是不胜怒意,颌下的山羊胡子都撅了起来,沉声道:“我自然会询问我门内弟子,可是我现在问的是你!” 李智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非得让我来说,那我就告诉你,这人的左腿比较多余,长在身上总是很难受,总想踢别人一脚,这样很不好,所以我就把他这条腿卸下来了,怎么样?这个理由你满意么?” 那老者似是早有预料,听了这段话反而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而是环顾左右一眼,然后平静说道:“结阵。” 命令一出,他身边那十几名紫袍道者立马四散开来,远远地将李智云师徒围在了中央,只留下这老者一人与李智云面对,老者说道:“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么你破了贫道这座火龙阵,贫道再不过问此事,要么你就等着道爷我超度你罢。” 第四九一章 疑为灭法门 那老道说出“火龙阵”三字之后,山门外众人里面倒有一大半惊呼出声,只因他们都知道这火龙阵乃是火龙丹宗的镇宗之宝,号称集天下最强火系法术之大成,由十三名纯火灵根的修真者和仙人组成阵法,其威力甚至还要胜于副宗主郑思远名声远播的炎龙灭烧!端的是厉害非常。 要知道郑思远的炎龙灭烧已经是仙界里数一数二的火系法术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得了一个绰号叫做火龙真人,仙界里的真人和凡间的真人可不是一个概念,在仙界里要享有真人的称号必须得是神仙甚至是神仙以上的天仙。 然而火龙丹宗的火龙阵却比他的炎龙杀技还要厉害,不止如此,据说此阵一经施展,所产生的火焰威力甚至超过了太乙真人的先天灵宝九龙神火罩,而若是身陷此阵之中,即便是天仙级别的仙人也是在劫难逃,定被烧得神魂俱灭,变成一粒特殊的仙丹。 更有人知道这个花白胡须的老道名字叫做火鸦道人,是火龙真人的师弟,司职火龙丹宗第一长老,虽然个人修为比火龙真人稍逊,但是他的法术朱雀之火的等级却半点不逊于火龙真人的炎龙灭烧。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人们不禁有些疑惑,火鸦道人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来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仙人么?难道说火鸦道人知道此人的来历非比寻常?好像也不是,因为火鸦道人刚刚还在问这个年轻仙人的师承来历。 不论怎样,这个外来仙人都死定了!抱定了这个想法,众人再看李智云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有怜悯,更有不屑,跑到火龙丹宗来找事,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这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然而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已经被火龙阵包围的李智云却似乎没有丝毫的觉悟,非但没有露出惧怯的样子,就连一个人临死前应有的悲愤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火龙丹宗一向都是这么霸道么?” 阵法已成,火鸦道人反倒不急于发动了,闻言就阴测测地笑了几声,反问道:“怎么霸道了?你说来听听?” 李智云道:“我听你刚才那话的意思,烧死我们师徒也就烧死了,如果烧不死,你就不过问这件事,不是这么说的?” 火鸦道人点头道:“没错,这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李智云的语气里多了些憎恶的成分,“你想烧死我们,可是烧不死的结果仅仅是你不过问这事了,你觉得这样公平么?不公平就是霸道!” 火鸦道人傲然道:“不公平?那你说应该怎样?” 李智云似乎懒得回答这一问,目光先是在山门外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才看向火鸦道人,冷冷说道:“我不死!你死!” “哈哈哈哈……”火鸦道人爆发出一阵狂笑,面露狰狞之色道:“你这话说得太早了,等你活着离开火龙阵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言外之意,就是李智云根本没有可能从火龙阵中逃出生天,既然如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死人是不会要求公平的,不是么? 说完这句话火鸦道人就冲着其余十二名宗门道者一摆手,众人皆知他这是在发动阵法了,连忙纷纷退后,唯恐被火龙阵即将燃起的神火波及自身。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个档次的神火肯定是锁定目标烧灼的,但是多加一些小心总是没错。最少也可以表明自己对火龙丹宗的火龙阵是畏惧的,否则若是被人误解为看不起火龙丹宗可就麻烦了。 再看围在李智云师徒周围的十三个道人,同时抽出肩后一柄长剑,左手挥落发髻,进入披头散发的做法状态,而后开始脚踏五行八卦方位转动游走,游走的同时左手掐诀,右手舞剑,口中念念有词。 火龙就要出来了!众人说不出的紧张兴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幸目睹火龙丹宗的火龙大阵,而自己却适逢其会,今后回到自己的门派里可就有得吹了。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令人疑窦丛生,因为以火鸦道人为首的十三名道者已经围着李智云师徒绕了一圈,口诀也念了好久,却是一条火龙都没出现,别说火龙了,就是一个火星儿都没蹦出来! 这不对劲啊! 众家长们都是行家,不是仙人也是奔着成仙努力修炼的修真者,都懂得修真法术中的口诀是怎么回事——口诀是启动自身法术或者是自己独有法宝的秘钥,对外人保密,每个人的口诀都不相同。 虽然每个人的法术口诀都不一样,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口诀要尽可能简单,不能太长太繁琐,否则没等你的法术施展出来,敌人已经把你给杀了,你的法术岂不是根本没用? 所以说法术可以有深有浅,那是个人天资和师门传承所决定的事情,但是法术的口诀一定要追求至简,否则再好的法术也是几近于无。 反观此刻火龙丹宗的十三个道者,都绕着李智云师徒走了一圈了,口诀还没念完,火龙也没出现,这就极度不正常了,试想,若是在这个过程里李智云发出法术先发制人又该怎么办? 观众们疑惑不已,却不知以火鸦道人为首的火龙丹宗的十三个道人都已经快急疯了,平时一念口诀就能发出的真火今天却发不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火鸦道人这十三个人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没有念完口诀,而是反复念了十几遍! 正抓狂时,忽听李智云笑出声来,“呵呵,继续念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真灵,急急如律令,嗯,挺有趣的,继续念。” 火鸦等道听了这话更不禁心急如焚,我们一直都在念啊,何尝停过一瞬?可是这法诀怎么就失灵了呢? 却听李智云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念上一万遍也发不出火龙来!接着念,我等着,我有这个耐心!” 忽然在“众家长”人群之中一个惊恐的声音说道:“灭法金钱!” 紧接着又有人发出惊呼:“灭法门!这李智云一定是灭法门的人!” 在仙界之中,灭法门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它有别于各个仙宗门派的宗门,不信奉任何宗教,这个宗门里面所有的人都只相信一件东西,那就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俗话其实并不是古人根据某种现象总结出来的讽刺警语,而是有着其产生的根源,这根源就是灭法门的信仰。 没有人知道灭法门具体藏匿在仙界的哪个角落,这个门派中的弟子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而他们在仙界的每一个区域里的所作所为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抢钱。 如此诡异的门派,如此乖张的行事,自然会引起神仙们的愤慨,但是神仙们却很难对付灭法门的人,因为这个门派的弟子拥有两大近乎无敌的技能,就是灭法金钱和落宝铜钱。 你动用法术,他祭出灭法金钱,就能让你无法可施;你动用法宝,他扔出落宝铜钱,你的法宝就会跌落尘埃,甚至还会被他们抢走卖钱。 在更早的古时,人们最初发现这个门派的存在还是在凡界,当时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率领的阐教正跟通天教主率领的截教打得不可开交,期间有武夷山两位散仙萧升、萧宝卷入其中,所使落宝铜钱收了赵公明两件法宝,人们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诡异手段。 后来人们才知道萧升萧宝兄弟二人本是灭法门中弟子,而该门弟子除了落宝铜钱这一奇宝之外还有一件灭法金钱,二宝同施,几乎能够克制天下所有神仙。 因为神仙的手段无非就是法术和法宝两样,神仙们一般不练武功这种“力气活”,吹口气就能解决的事情谁还会劳动手脚去干? 再后来,随着灭法门弟子外出抢劫的事情越来越多,吃了亏的仙人们就开始总结,认定灭法金钱和落宝铜钱是两件极品先天灵宝,更有懂得炼制宝物的炼器名家分析出了这两件法宝的仿制方法:用麒麟血、补天石、弱水、灵壤和内丹木来合成。 只不过这五种材料根本无法凑齐,所以仿制也只是理论上的仿制罢了,从未有人实现过。 如今李智云主动上门挑衅火龙丹宗,而火龙丹宗的火龙阵竟然无法施展,鉴于这等状况,则可认定李智云非灭法门弟子莫属!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众人顿觉气氛压抑至极,人人都被灭法门的阴影所笼罩,只觉得呼吸都受到了影响,就好像空气都不存在了一样,幸好修真者和仙人们都擅长龟息之术,不然就得当场憋死几个。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疑惑,那就是灭法门弟子向来都是成双成对出没,不知为何此处只见李智云一人。 然而更加不符合逻辑的事情还在后面,此时火鸦道人也认为李智云是灭法门的弟子了,于是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让所有道人停了下来,看向李智云说道:“原来是灭法门的高人驾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此时李智云也从周围一些修为不高的修真者记忆里获悉了灭法门的存在,这倒是他从前掌握的仙界资料里面所没有的,不禁暗暗好笑,心说我只是利用抽真空的方法抽走了你们所需的燃烧介质罢了,跟灭法金钱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新婚之夜离开太原的婚房至今,他用了近十年的时间研悟并掌握了一门新的能力,那就是念力的储存。 在地球江都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在念力掌控这一领域,总是现抓现用,用过了就扔是不行的,那样一旦到了一个念力稀少或者是无法掠夺念力的空间,自己必将受制于人。 所以他练成了念力储存,然后带上了地球上所有人类的念力来到了小南天,果不其然,到了小南天因为没有庙宇,再想劫持地球上那么宏大的念力流就不可能了,此时他是利用带来的海量念力来控制周身附近的空间力场。 整个二仙山附近的空间力场都被他掌控起来,等于这方空间都变成了他的丹田,想要抽取真空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在这宇宙之中,几乎任何形式的火焰,其燃烧都要满足燃烧三要素,即可燃物、助燃物和着火点。没有了空气以及天地灵气的空间何来助燃物一说?所以管他火龙丹宗用的是什么火什么龙,就是拿来火焰喷射器都没用,喷出来的只能是油。 通过这一实践他进而发现,抽取真空的手段不止能够破灭火龙阵的发动,而且还可以破灭修真者和仙人的各种法术,因为法术是需要结合天地灵气才能发挥威力的。 他只是有些好奇,灭法门的灭法金钱又是凭借什么原理破灭法术的?有空倒要找到灭法门的弟子领教领教。 当下说道:“我不要钱,我只要公平。” 这句话才是最让全场众人错愕的重点。什么?他不要钱?灭法门的弟子不要钱?这怎么可能? 听了这话,火鸦道人的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不是出于愤怒也不是出于敌视,而是尴尬加胆怯,有些张口结舌地问道:“你要怎样才公平?” 李智云冷笑道:“跟我装傻是不是?难道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你烧不死我,你就得死!” 火鸦道人的脸都绿了,心中已是恐惧到了极处,谁能想到灭法门弟子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来到火龙丹宗?偏偏正副宗主都已远游,不在宗门之内,眼前这个叫做李智云的一定要取自己的性命,这便如何是好? 其实灭法门也不是绝对的无敌于仙界,除了佛祖和太上老君那样的大神可以对付他们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战胜灭法门的弟子,那就是武道。 灭法门的两大宝物灭法金钱和落发铜钱克制的只是法术和法宝,却克制不了武功。 但问题是小南天这个地方是仙界里最排斥武者的地方,只要有凡间武者上来,那是过街老鼠一样的人人喊打,要么当场杀死,要么将其赶出小南天,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上哪去找武者来帮忙? 第四九二章 炼丹 小南天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那就是凡间三国时期的关公关武圣初来仙界时曾经到过此处,来了就与此处的仙人发生了摩擦,结果一场大战以关公横扫小南天而告终。 仙界中人本来是看不起武道的,认为那是凡间俗人的把式,然而小南天这些仙人和修真者却被关羽这样一个武者给收拾了一遍,这得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 再想报复却又没法报复了,因为人家关羽进入了天庭,得到了玉帝的认可,成了武圣。“圣”可是比“神”还要高一级的存在,虽然只是名誉上的“圣”,也不是小南天这些半瓶子仙人所能挑战的。 所以打那往后小南天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见着下界上来的武者直接打杀,总得把这口恶气撒出去才行。 所以小南天从那时起就成了武者的禁区,非但本地没有练武的武者,就是其它星域有武者到来也会遭到排斥,更不要说那些从下界上来的武者了。久而久之,再想从小南天找到一个武者就比大海捞针都难。 然而没有武者如何对抗灭法门的李智云?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火鸦道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活命的计策。 李智云知道对方已是黔驴技穷,便准备动手杀人,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讲明杀人的道理,于是看向山门内外的所有人说道:“我这人一向只求一个公平,火龙丹宗的门人踢了我徒弟一脚,我就斩断他一条腿,这位火鸦道人想要烧死我,现在我就杀死他,这就是公平!你们认为呢?” 此时山门外面哪还有人敢于接话,即使人们大多都与火龙丹宗同仇敌忾,对灭法门深恶痛绝,也不敢当面表明态度,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火鸦道人却突然灵光闪现,争辩道:“哪里公平了?我火龙丹宗的弟子只是踢了你徒弟一脚,你让你徒弟踢回一脚来才是公平,而你却斩断了他一条腿,这难道不是过分么?” 李智云呵呵笑道:“我猜你就会这么说,要按你这么说,我徒弟前来报名参加你们火龙丹宗的收徒测评,你们若是觉得他不合格,拒绝收录不就足够了?踢他一脚是什么意思?我这徒弟他是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所以说过分也是你们先过分,我们也过分一次,就还是公平!” 这话十分在理,火鸦道人哑口无言,只恨那个姓吴的外门弟子多长了一条腿,你没事踢人家干什么?踢出大祸来了不是?忽又想到一事,强辩道:“你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徒弟,可是他报名的时候分明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你要替他出头?” 李智云闻言哈哈笑道:“这话问得好啊!问到点子上了!我先反问你一句,我不认识的人,你们火龙丹宗就可以随便踢么?” 说到此处,他一指周围的家长学子,“你现在派人把这些人挨个踢一遍,我就算你有道理!” 火鸦道人自然不敢这么做,如果真这样做了,就算逃过李智云这一劫,也把整个仙界的宗派得罪光了,回头火龙丹宗还不得遭到无休无止的报复啊?更何况这些人里面不乏高手,就是想踢也踢不到人家,非但踢不到,闹不好还得反过来挨踢。 见火鸦道人不说话,李智云就把本意和盘托出:“这宇宙之中有一种人叫做侠客。侠客就是专管不平之事的人。我虽然不敢妄称自己就是侠客,却也想要学一学侠客的侠义之风,整肃一下小南天的风气!从今天开始,在小南天这个地方,不论是谁,只要挨了欺负就可以来找我求助,我李智云一定秉公处置,让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话音未落,他左手一挥,火鸦道人一颗人头已然落地。 仙人大多都是这么个水准,只要遏制住他的仙法,杀个仙人比杀一只鸡还要容易,杀鸡砍了鸡头、鸡身子还要扑腾半天呢,仙人死了就死了,连蹬腿都不带蹬的。 火鸦道人就这么死了。众人皆被吓得噤若寒蝉,低下头去瑟瑟发抖,李智云看向另外十二名火龙丹宗的门人说道:“刚刚你们是听命于火鸦道人的,所以我不追究你们的问题,不过如果你们有谁还想跟我较量一二,我保证成全你们。” 谁敢让你成全啊?那十二名门人同时躬身道:“晚辈不敢,一切谨遵上仙吩咐。” “这还差不多。”李智云回头看向江华道:“怎么样?现在就跟为师一起进入火龙丹宗吧,从现在开始火龙丹宗这个门派没有了,这座二仙山就由我和江华师徒两人暂住,原火龙丹宗门人可以自行离去,不愿意走的也可以留下,但不能再以火龙丹宗弟子自居。” 啊?山门外面的众人全都懵了,这就把火龙丹宗给除名了?人家宗主魏伯阳和副宗主郑思远回来可怎么办? 同时也有人暗想:这家伙的胆子是真大,你挑了火龙丹宗已经相当于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了,你居然还不立即逃走,还要在这里住下去?这不是等着人家来报复你么?即使火龙丹宗的两名宗主一时没能赶回,只要有人把这事告到天庭,天庭也会派人来捉拿与你,到时候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天庭对灭法门弟子一向是悬赏通缉,只不过该门弟子作案手段十分诡诈,从来都不曾被天庭捕获一人。 江华已是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的跟着师父往山门里面走。 虽然他不懂武功,也不知道灭法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此刻师父李智云在二仙山上力压群雄却是不争的事实,可笑自己开始还担心师父没本事,现在看来,师父的本领比谁都大!至少跟此处的众人相比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即使如此,江华也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因为他来火龙丹宗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想学炼丹,而是他要炼制一种丹药来给她母亲“治病”,但是现在火龙丹宗都被师父给灭了,他又该找谁去炼丹? 他却不知他师父李智云早知他的身世以及心中愿望,只是一时不加挑明,就是想看看他这个当徒弟的人品到底怎样。 有些时候,单凭记忆里面的东西还不足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因为在这个人的过往里也许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人生考验。 直到坐在了火龙丹宗大殿的丹墀之上,面对这听候发落的原火龙丹宗众门人以及那些送孩子来的家长们,李智云这才跟徒弟亮出了底牌,“江华,你不是炼一枚清莲丹么?为师今天就帮你炼制。” “啊?”丹墀下方的众人听了这话,十个人里面倒有八个人惊呼出声,这李智云不会是在吹牛吧? 要说李智云本领高强、拥有奇宝且能傲视小南天的所有仙人,事实摆在面前,众人都可以接受,可要说他还会炼丹,众人便十有八九都不相信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众所周知的是炼丹这种本领在整个仙界就数火龙丹宗最为专业。即便是道家鼻祖太上老君、在炼丹遭遇难题的时候都会来到火龙丹宗,与宗主魏伯阳一起探讨,要知道魏伯阳可是有着“丹祖”的称号,火龙丹宗所有弟子的炼丹技巧都是得自他的传承。 可是李智云居然说他会炼丹?这不是班门弄斧又是什么?你挑了火龙丹宗就挑了吧,何必还在炼丹这种事上压火龙丹宗一头?你也压不住啊! 这还只是一些外行们的想法,而作为火龙丹宗的资深门人,他们却被李智云说出“清莲丹”这个名字震得不轻。 这清莲丹是干什么用的?火龙丹宗以外几乎没人知道清莲丹的用途,因为清莲丹的用途实在是没什么意义,它是用于挽救失足妇女的。 清莲丹其名出自于莲花的本义,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它的功效在于,能够把一个已经成为妇人的女性恢复为处子之身。不是后世那种表面的修复织补,而是从内到外完全变为处子之身。 说清莲丹的用途没什么意义,是因为这宇宙中的女子要么矢志不渝终身不嫁,要么心甘情愿嫁人孕育,在后世现代凡间那些不要脸的女骗子出现以前,变成了妇人的女子又有谁会无聊到想要重塑完璧之身? 而比如自幼就出家的尼姑那种始终不曾嫁人且立志独身到底的女子,就更不需要清莲丹这种东西了。 所以说这种丹药其实真没什么用途。 清莲丹没有用途,或者说用途没什么意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清莲丹又被炼丹界的权威列为十大绝丹之一。 所谓十大绝丹,是指炼制这十种丹药极其艰难,不仅丹方上的原料不易凑齐,而且耗费极其巨大,甚至会损害到炼丹者的修为和寿命! 如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炼出来的丹药具有某种无以伦比的大用妙用也就罢了,可是仅仅用来恢复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这事能有多大的价值?又有谁会费尽心力去炼这样一种丹药? 所以十大绝丹之中至少有两种是没人炼的,一个是清莲丹,另一个就是驻颜丹。 但是现在李智云说他要炼一枚清莲丹,而且是给他的徒弟炼,这可能么?各种不可能!纯属瞎扯淡! 首先他材料就凑不齐,其次就算材料凑齐了他也肯定不会炼,十大绝丹在整个火龙丹宗之内,就只有一正一副两位宗主会炼,魏宗主会炼其中九种,郑宗主会炼其中六种,至于他们两人往下的长老、护法等等门人是一种都不会炼。 连丹方都没见过,怎么炼? 除此之外,人们对李智云的说法也是充满了疑惑,他这个徒弟江华还是个不过十五岁左右的男孩,这样的一个孩子要清莲丹干什么?男变女么?男变女也用不着清莲丹啊! 江华却是不懂这些,听见师父说能给他炼制一枚清莲丹,当场就要跪下磕头,李智云略施内力阻止了徒弟,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谢我,我既然当了你的师父,就一定会帮你。” 说罢看向下方众人说道:“原来火龙丹宗的人若是不想离开二仙山,就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只给我准备一个丹炉,再去药圃和药房拿几味药材过来就行。” 他随口说出来几味药材的名称,令原火龙丹宗的药房药圃执事目瞪口呆,合着自己宗门里都有什么药材药品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火龙丹宗的人是不会离开二仙山的,因为二仙山已经是小南天星域灵气最为浓郁的所在,灵气浓郁除了有助于药材的生长之外,更利于修真或者修仙行功,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李智云不往外撵人,傻子才会离去? 而且此刻眼见李智云貌似真的想要开始炼丹,又没一定让众人回避,就更想留在大殿里看一看他到底会不会炼丹了。所以不仅没人离开大殿,就连那几个已经闭关多年的长老都闻讯赶来了,都要看看李智云怎样炼制清莲丹。 如果他真能炼成清莲丹,那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会炼其它绝丹,如果真是这样,今后大家就奉李智云为主,建立新的炼丹宗门都是心甘情愿。 火龙丹宗门徒跑得飞快,很快就给李智云备好了丹炉,一名炼丹造诣颇深的长老提醒道:“上仙,你要炼这清莲丹,咱们二仙山上的灵石可是不够用的。” 虽然不知道十大绝丹的具体单方,但是这位长老却知道十大绝丹有着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极度消耗灵石。 李智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更知道这就是当初郑思远跑到凡间千佛山去指责自己炼制驻颜丹的原因所在。但是咱是从长白山上来的,能缺灵石么?于是说道:“谢谢曲长老的提醒,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这人虽然很穷,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灵石!”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粒珍珠大小的灵石,抖手投入丹炉之中。 第四九三章 斩首双修城 虽说不论是在凡界还是仙界里灵石都是稀缺物质,但是仙界中人因为修炼所需所以都认识灵石。 只不过当他们看见李智云投入丹炉的灵石只有珍珠大小的时候就都不禁摇头,这点灵石够干啥的?炼制普通丹药还能练个一炉两炉,可你要炼制清莲丹?开什么玩笑?这差的也太多了。 他们自然不知李智云身上携带的灵石都是经过坍缩的,质量足有一吨!搁在后世现代这就叫浓缩的灵石精华,别说只炼一枚清莲丹,就是炼制一百枚都够用。 李智云不管众人相信与否,清莲丹又不是给这帮人炼的,当即把取来的主料辅料一股脑投入丹炉,众人见状就又是纷纷摇头。 这些主料辅料投入丹炉是大有讲究的,孰先孰后次序井然,丝毫错乱不得,因为每一种材料对火焰的承受力皆不相同,有的耐烧,有的不耐烧,有的喜欢猛火,有的喜欢文火,其工艺之复杂,比烹调菜肴还要细致百倍。 而像李智云这么胡乱往里扔,一旦生起炉火,丹炉里面就变成了一国大杂烩,这哪里还是炼丹,这不是乱炖么? 他们却不知道李智云之所以敢这么炼是因为人家的神识强过他们太多。 寻常丹师炼丹的时候是将神识一并输入丹炉内部,而后依据逐次进入炉内的药物去调整火焰,方不至于出错废丹。 而李智云则无需如此繁琐,李智云可以将神识拆分成万千条,在丹炉之内形成万千个小丹炉,每个小丹炉的炼烧情状皆不相同,根本就不会产生混淆错乱。 这就好像涮鸳鸯火锅一样,一个火锅被拆成了两个甚至四个小火锅,依据个人口味选择汤锅涮料,既不会发生串味,又节省了时间。 众人因为神识强度不够,如何能够理解李智云这等伟大创举?所以只有摇头的份,却又不敢出言提醒,什么?你想说李智云糟蹋仙材?他就糟蹋了咋了?你敢说不行么?既然不敢,就啥也别说了,老实地看着吧。 接下来就该生起丹火了,其实按照通常的炼丹工艺,炉火是应该在药料投放以前就生起来的,然后视火候确定投入药料的时间,不过也有一些丹师不走寻常路,先投放药料后生丹火,用意是让药料随同丹火同根同源、从最初就开始融合。 但是李智云却没有生火的意思,不仅他自己没有点火,也没有命令别人帮他点火,这就令人费解了,你不点火却把药料都扔到炉子里去做什么?凉拌么?菜肴有不经烹制直接凉拌而成的,丹药可不行。 众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忽见李智云长身而起,如同一团青色的云彩飘向丹炉,而后悬在丹炉顶上的空中翩翩起舞,其状宛若九天仙女。 对一众修真者乃至仙人来说,悬浮空中算不得什么本领,御剑飞行罢了。此间能够做到御剑飞行的大有人在,但是这翩翩起舞就有讲究了,他为何要翩翩起舞? 在炼丹的环节里只有一个程序会出现舞蹈动作,那就是在聚丹成型以前需要打出丹诀。难道他是在打丹诀么? 想到这一点的人们已经快忍不住骂人了,你连火都没生就开始打丹诀,就这样还想炼出丹来?鬼都不信!若非此刻正在炼丹的人是李智云,只怕都有人要骂出声来了,只因李智云本领太过强大,所以才都憋着不敢出声,只看李智云在空中盘旋飞舞。 然而下一刻,却又有一些炼丹悟性较高的人发现李智云的丹诀像是真的,不仅像是真的丹诀,而且其中蕴含着极其深奥的道理,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在做一种净化,净化天和地,净化宇宙万物,同时也净化人们的心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净化,似乎吸入体内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纯净清新,心中积郁贪念的人便不再奢望获得金银财宝;心中积郁怨毒的人也不再想着如何报复;心中怀有野望的人也不再渴求权力。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和谐的氛围当中,只盼宇宙中再无纷争,再无杀戮,再也没有假恶丑,只盼能在这样的时光中慢慢老去,人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股异香扑入每个人的鼻翼,耳中却传来了各种飞禽的鸣声,人们连忙睁眼察看,只见李智云已经回归丹墀宝座,右掌平端在胸前,掌心里托着一粒青色的仙丹,而在大殿门外,正有无数仙界飞禽翻飞盘旋。 竟然成丹了?丹药的异香和闻香而来的仙禽不会骗人,这就是成丹的征兆,而且李智云手上那里丹药也是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但是这怎么可能? 十大绝丹哪一种不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成出炉的?这李智云才“炼”了多一会儿?怎么可能炼出十大绝丹里的清莲丹? 人们在相悖的判断中纠结,却见李智云已经把清莲丹递给了他的徒弟,吩咐道:“江华,现在你可以去办你的事情了。” 江华要办什么事?在场众人无一知道,只见江华已是泪流满面,一脸的感激,像是想要下跪却又不知为何跪不下去,说道:“师父,弟子不会任何法术,只怕去了也办不成事。” 李智云微笑说道:“没事,你尽管去,到了那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师保你平安无事。” 江华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何如此有把握,但是至少明白师命不可违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于是咬牙道:“既然如此,弟子这就去了。” “嗯,你去吧。”李智云挥了挥手,江华旋即鞠躬后退,而后转身离开大殿,众人对此无比好奇,都想跟着去看看却又不敢移动。 忽听李智云说道:“既然你们这些人都这么好奇,就跟着去看看呗,我又没有禁止你们的自由。” 众人闻言如获大赦,互相之间商量了一下,就有一半尾随江华出山,另一半人则是接受了这些下山者的委托留在山上,为其看护洞府,以免下山的人返回时丢失了修炼场所,现在的二仙山正处于动荡之时,凡事都需要留一个心眼。 只说出来的这些人尾随江华离开了二仙山,江华既不会武功里面的轻功、也不懂修真者的御剑飞行,脚程自然是慢的出奇,众人也没敢催促的,只耐心地跟在后面,想看一看他拿着清莲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 仙界幅员辽阔,小南天更是地广人稀,江华足足走了一天一夜也没走到目的地,身后众人开始还一直在跟,后来干脆轮流去一些提供饮食的场所去休息,歇够了玩够了再追上来也来得及,因为江华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第三天的清晨,江华终于不走了,众人一看他驻足的这个地方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他要炼制清莲丹,原来是为了这个! 为了哪个?跟来的人们尽皆心知肚明,只因江华驻足的这个地方叫做双修城。 双修城不是城。就好像地球后世的鞋城、洗脚城、美食城、洗浴城也不是城一样,双修城只是一个类似于青楼一样的的场所,只不过里面的女性不叫娼妓,好听些的叫做女修,难听些的叫做炉鼎。 双修城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的成员都是女性,只要是出现在双修城内的男人,就一定是外面来的客人。花钱的客人。 所以双修城也是一个门派。它必须得是一个门派。不然有客人不给钱怎么办?又或者有女修突然不想干了,想要脱离双修城又该怎么办?必须有人来管这些事,双修城才能够平安无事地开下去。 江华这是要为里面的某一个女修赎身啊!到了双修城的门外,就是傻子也明白江华为什么要他师父炼制清莲丹了。只是不知他想要赎身的女修与他是什么关系,但是随即就从把门的两个女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如同仙界任何一个宗门一样,双修城的门口也有两个站岗的女修,这两个女修似乎跟江华很熟,看见江华来了,一个点头微笑,另一个就伸出手去摸江华的头:“小江华,这一次你来的可是早了点,怎么?你妈给你的钱这么快就花光了?” 另一名女修也蹙起了眉尖说道:“你这样大手大脚可不行,你知道你娘在里面多不容易么?” 听了这两句,跟来的众人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江华是个双修城女修的儿子,这孩子命可真够苦的。 江华却不知道跟着自己那些人怎么想,他只知道两个女人对自己是一番好心,就回道:“谢谢两位姨娘的教诲,不过华儿这一次却不是来找母亲要钱的。” “那你来干什么?”一名女修反问,又道:“不是来要钱的,我可不能帮你去通知你娘,你回去吧。” 另一个女修也说道:“呀,那你还不快走?若是让城主知道你没事也来我们这里,你娘就会挨罚的!” “晚了!”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双修城的大门豁然洞开,里面走出五个女子,居中的一个美妇浑身珠光宝气,举止趾高气扬,左右各有四个跟班模样的女子随后相陪。 说“晚了”的正是居中这个妇人,只见她看向江华说道:“现在你就是走了,也免不了你母亲挨罚了!” 门外两个女修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躬身请安:“宗主吉祥。” 江华也不免有些打怵,但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嘱咐立马又有了底气,说道:“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接我娘回家的!” 这话一出口,跟在江华身后的众人自然没觉得如何,双修城的七个女子可就诧异得不行了,要知道进了双修城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出来,单只需要付给城主的赎金就是天价,或许这宇宙中有人能支付得起,但是又有谁会为了一个炉鼎花这么多冤枉钱? 所以那城主直接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罢重新把江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赎金呢?你带赎金了么?” 江华摇头道:“我没有赎金。” 是没有赎金,而不是没带。这就是江华此前为何会对李智云说即使有了清莲丹也办不成事的原因。 江华的母亲沦落在双修城,他立志要把母亲解救出来,所以才会想要拜入火龙丹宗,因为只要火龙丹宗收录了他,他就既可以学习炼丹,也可以挣钱,火龙丹宗的门人一个比一个有钱这在小南天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而且他认为进入火龙丹宗的好处还不止这两样,除了可以自己炼丹和赚钱之外,还能够依靠宗门的影响力给双修城施压,以迫使双修城主放人。 但是现在他只具备了上述三个条件的一个,却不知如何才能说动城主,只能先按师父的吩咐说了再说。 那城主听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笑了,沉下一张脸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来找死的了?” 城主本来就很不高兴,因为她原本以为外面来了这许多人都是上门的生意,所以才迎了出来,没想到非但一桩生意都没有,而且还有人想从自己的手下往外捞人,居然还是没拿赎金来的,这叫她如何能忍? 江华也知道对方必然会如此反应,正不知如何接话时,忽听师父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却是对那城主说的:“让你放人你就老老实实地放人,多啰嗦别的对你没有好处。” 城主闻言立即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才冷笑道:“我说这孩子怎么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吞了豹子胆一样,原来是身后有人给他撑腰,你又是谁?” 却听空中声音说道:“我叫李智云。现在我让你放人,放了人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来二仙山找我,不然的话……” 城主闻言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二仙山?不就是火龙丹宗么?火龙丹宗两个宗主跟我私交都很不错,就是十大长老和四大护法也都很是相熟,没听说有个叫李智云的啊,你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 听了这话,跟在江华后面的众人就互相看了一眼,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城主大概是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李智云并没有回答城主的问题,语气却变得很是不耐:“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啰嗦,你怎么还啰嗦起来没完了呢?” 那城主把脸一寒说道:“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地仙而已,区区一个地仙就想在老娘面前耍横?得了失心疯了吧?今天老娘还就是不放人了,看看你能拿我怎样!” 却听李智云说道:“想看我拿你怎样?你看不见了。” 话音未落,那城主的一颗花枝招展的脑袋就离开了脖颈,滚落尘埃。 第四九四章 取缔双修城 众人本来还挺纳闷,想知道李智云为何说双修城主看不见后果了,哪料到李智云本领高强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辣手,一言不合就把双修城主的脑袋给砍了,原来是这样一个看不见法。 脑袋离开了身体,脑袋上的眼睛自然也就看不见景物了,除非像申公豹那样练有人头离体却不死的玉虚法术。 看见这一幕之后众人就更加惊惧了许多,心中惴惴:这李智云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端的是心狠手辣,自己千万要多加小心,可别一不小心招惹到他。 与众人的恐惧截然不同,江华的心情非常舒畅,看向那两个把门的女修说道:“两位姨娘,现在是否可以帮我找一下我娘了?” 虽然已经没有人会拦阻他进入双修城,但是他仍然站在大门外面,他可不想看见里面那污秽不堪的景象,尤其不想看见自己的母亲与他人在一起。 两名女修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颇有难色,但是此时她们哪里还敢拒绝?当即转身走了进去,只留下跟随城主出来的四名侍女站在原地不敢稍动,既不敢去收殓城主的尸首,也不敢逃离现场,直接吓傻了。 没多一会儿,两名女修快步走了出来,身后却没有跟随任何人,看见江华说道:“孩子,你娘她忙着呢,暂时不能出来。” “忙个屁!”李智云的声音陡然响起在空中,只吓得两名修女浑身一激灵,险些坐倒在地,只听李智云继续说道:“双修城里面的所有男女都给我听着,限你们在十息之内穿好衣服走出大门,十息之后尚在里面的就永远都不要出来了。十!” 李智云才不管里面的人听懂听不懂,又或者是否屈服于自己的威胁,直接就开始了倒计时:“九……八……七……六……” 永远都不要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双修城外的人们自然懂得那就是死,但是双修城里的人们并不知道城主已经被杀,或许会有另一种理解也说不定,但是错误理解的代价可是一条命啊! 这些门外的人们绝大多数乐得看里面的人倒霉,也没人跟里面的人提个醒,有一些心肠比较好的却又不敢提醒,唯恐得罪了李智云。 很不幸的是,双修城里的男男女女都没把李智云这句话当回事,因为在里面的人看来,这双修城都在小南天开了很久了,从来都没人敢于来这里闹事,此时外面说话那人多半是在恶作剧,自有城主派人出去处理,却不知城主早已经身首两处了。 所以直到李智云数到了“一”,都没有一个人走出大门,李智云也很爽利,数完了一再没多说一个字,众人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城中传了出来,听起来无比凄厉。 不用问,这肯定是有男修被李智云砍了脑袋。 紧接着只听见“啊!”“嗷!”“啊吔!”等各式惨呼接连不断响起,女子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多,整个双修城里面已是鬼哭狼嚎,紧接着就有几个男女跌跌撞撞从里面跑了出来,有的只穿了亵裤,有的连亵裤都没穿,有的身上披了一个袍子,有的只裹了一张被单。 “怎么回事?是谁在杀人?”这些人出来之后先是四处张望一番,没发现凶手的身影才开始纷纷询问。 “我杀的,怎么了?有不服的可以当场表示,我现在杀了你也不迟!”李智云的声音冷冷响起,盖过了城中的鬼哭狼嚎。 双修城里的男女真不少,足足有一千多人,其中男女各半,而那些男修士或者是仙人并非都是最近才来的。 小南天的双修城在整个仙界都很有名,所以有些仙人或修真者就常年包住在这里,毕竟双修是一项长期的修炼活动,不是一夜两夜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尽管住上百年千年都没人管。 而现在李智云只杀客人不杀女修,这五六百名仙人和修真者就被莫名其妙地斩首了几十个,剩下的基本无法保持淡定,不说被吓得屁滚尿流,也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饶是如此,江华仍然未能从跑出来的男女中找到他的母亲,正想问问出来的女修之时,忽听城内一个粗豪的声音骂道:“这是哪来的大胆狂徒?敢在双修城杀人,胆敢现身出来,老子就杀了你!” 这声音有若洪钟,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话音一落,众人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男的衣冠不整,女的也只是临时套了一件对她来说很是肥大的男人袍服在身。 江华一见这女人就奔了过去,叫了声“娘”。 女人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脸孔,口中却问道:“华儿你怎么来了?” 江华唯恐母亲在众人面前害羞,就长话短说:“孩儿拜了一个师父,师父给孩儿炼了一枚清莲丹,所以孩儿想让娘亲你脱离苦海。” “啊?”江华的母亲大吃一惊,却说什么都不肯信。 因为在她认为能炼成清莲丹的就只有火龙丹宗的宗主魏伯阳,甚至当初清莲丹能够让她脱胎换骨重回完璧这个说法都是魏伯阳亲口告诉她的。魏伯阳怎么可能收江华当徒弟?又怎么可能帮他炼制清莲丹?他又不是江华的亲爹。 江华的亲爹都不会管这档子事!魏伯阳又怎么肯管?这不可能。 她很想再问个明白,却被跟她一起出来的男修的怒吼所打断:“杀人的人呢?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有胆杀人,没胆露面是吧?”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在空中,这一次笑声却与刚刚的传音不同,刚刚的传音是均匀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一次的声音却有方向,在声音发出的地方,忽然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英俊倜傥,玉树临风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个青年就好像是把宇宙中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完全符合任何女人的审美,乍一现身,立即就把地面上所有女修的目光粘了过去,就连江华的母亲都不禁感觉嗓子有些干。 “这就是我的师父。”江华一脸骄傲地给母亲介绍。他母亲却恍若未闻,只呆呆地看着空中的那个英俊青年。 李智云的目光却没有看向这边,他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女修,而是看向了跟他叫板的这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现身就是奔着这人来的,说道:“怎么着?我没把你杀死在里面你还不舒服是怎么的?” 他的确有意放过了这个男修,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迸江华的母亲一身血,没想到这厮居然出来了之后还敢叫板,他现在就需要有人来叫板,如果没人来叫板怎么心安理得的杀人? 李智云这话刚说完,就听见下方人丛中有人说道:“李上仙小心,这人是个武者!” “哄……”这句话引起了尾随江华而来的这些人的一阵骚动,灭法门的弟子最怕的就是武者,不论是灭法金钱还是落宝铜钱都难耐武者的兵器和内力,这下李智云可是遇见对头了! 李智云自然早已知道这个人是个武者,却不想让那个提醒自己的人失望,便佯作原本不知,表示感谢道:“是么,多谢你提醒。” 那人并非是小南天的修士,在上一次火龙丹宗招收弟子的时候曾经带着自家子弟来过小南天,结果那次却遭到了火龙丹宗的漠视,虽然没像江华那样被人踢出来却也很没面子,所以对如今横扫火龙丹宗的李智云很是感激,觉得李智云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而现在他碰巧知道这个与李智云叫板的武者的底细,于是及时提醒,又道:“李上仙一定要小心,这个武者姓贾,叫贾东阳,是东岳大帝的妻弟,太阴星君的亲弟弟,一身武功足以跟天仙抗衡的!” 众人闻言再次发出惊呼一片,要对付灭法门的弟子只要普通武者就可以了,根本用这贾东阳这么“高级”的人物出马,看来这双修城还真是藏龙卧虎,这下李智云麻烦可大了。 再看李智云时,只见李智云冲着那个提醒他的修士微笑点头表示再次感谢,而后才看向贾东阳说道:“东岳大帝,就是黄飞虎么?原来你是黄飞虎的小舅子,这么说你的一身武功是跟黄飞虎学的咯?不过嘛……” 贾东阳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仰首道:“不过怎样?” 李智云笑道:“不过就算黄飞虎来了我也一样杀!” “哈哈哈哈……”贾东阳怒极反笑,笑罢问道:“你可知我那姐夫当年在殷商居于什么官职?” 黄飞虎是商朝的武成王,一身武功是商朝所有将帅之中最高的,其时若是没有众多仙人并存于世,那么黄飞虎就该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 贾东阳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李智云根本就不是我姐夫的对手,说什么“你姐夫来了我也一样杀”不过是吹牛罢了。 然而李智云却冷冷说道:“你姐夫之所以能够官至武成王,那是因为我没有出现在商朝,若是当时有我,你姐夫最多只能排第二!” 贾东阳闻言大怒,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如果只是懂得使用外放真气斩人首级,嘿嘿……那就等死吧!” 这话的言外之意,居然是不惧李智云的远程斩首,也不知是拥有什么异能,总之武者的世界不是修真者和一般仙人所能理解的,众人便即拭目以待。 只见贾东阳双手齐出抓向地面,立有一蓬泥土飞扬而起,却没有四散飞去,而是在飞扬的过程中渐渐成束,继而在他的双掌之间盘旋飞舞,宛若一条泥土做的游龙。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游龙上下翻飞,却见那游龙渐渐变细,龙身也渐渐顺直,终于化为一杆黑黄相间的长枪,落在了贾东阳的双掌之中。 只见贾东阳一抖手中长枪说道:“我就用这杆土枪来杀你,你出招吧。” 众人见状就都暗赞贾东阳行事机敏,此时若是祭出一杆宝物神兵出来免不了会被对方有可能携带的落宝铜钱击落,土枪就没有这个风险,因为土枪不是宝物。 这些人又怎会知道李智云才是正宗的武者,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用武功跟他过招,此时微笑说道:“我看你对你的武功挺自负的,我若是用别的手段杀死你,估计你死了也不会心服,也罢,我就跟你比一比武功!” 在贾东阳束泥成枪的过程中,李智云也注意观察了一下,将对方的斤两摸了个通透,至少有不下十种方法可以将其立毙当场,只不过实在看不惯天上这些井底之蛙的样子,若是不亮一手实实在在的武功给他们看看,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害怕武林高手呢。 他说话间就降到了地面,然后也是双手齐出抓向地面,地面便有泥土飞起,涌向他的双掌掌心。 这算什么?这不是人家贾东阳的本事么?看见这么一幕,包括贾东阳本人在内的众人就有些瞧不起李智云了,就算你也弄那么一杆土枪出来,也不见得能比贾东阳高在何处,不仅不比人家高,而且还有模仿抄袭之嫌。 不论是文学还是武道又或者是仙法妖术,抄袭和模仿总是被人瞧不起的行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人们却看直了眼睛,只见那泥土流到了李智云的掌心便即化作虚无,而地面上仍有新的泥石流向他掌心涌去,那泥土竟然像是喷泉一样不曾止歇,源源不绝地流向李智云的双掌。 令人们费解的并不是源源不绝的泥土流,而是这么多的泥土流到了李智云的掌心就不见了踪影,这泥土去哪里了? “空间戒指!”有人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顿时恍然,是了,李智云的手上或者身上一定带着一枚空间戒指,只有那种化须弥为芥子的空间戒指才能将巨量的泥土收入其中,却又让他人无处可寻。 众人于是更加震惊,这李智云的身上宝贝不少啊! 空间戒指即须弥戒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法宝,因为要炼制须弥戒指必须首先掌握空间法则,能够全面掌握空间法则的至少也是如来佛祖那样的大神,其它神仙纵使能够做到移山填海,也不过是掌握了空间法则的一点皮毛而已。 由此可见李智云的来头之大,大到令人不敢想象。 李智云才不理会别人怎么想,他只是将泥土吸到掌心再进行坍缩罢了,经过高度坍缩的泥土流化为肉眼难见的尘埃,别人当然看不见。 但是当这些尘埃逐渐积累之后体积终会变大的,所以下一刻他的双掌之中渐渐凝结了两只黑黄相间的泥球。随后他又塑造了一下泥球的形状,在球体上面拉出来两根手柄,这下众人都看明白了,原来李智云是做了一对土锤在手。 忽然间,李智云将手中双锤相互磕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众人只觉得小南天的天都在晃,地都在摇,不禁吓得面如土色,我的妈,这是什么锤子啊?怎么竟有恁大的威力? 第四九五章 空间法则 李智云这双土锤有多大质量? 泛泛地说,他是把脚下的土地掏出了一个直径并不如何宽阔的竖井。 那么这个竖井有多深呢?如果把小南天这个星体比作地球,那么他等于是在地球上穿了一个洞,从此半球到彼半球,而后抽取其中的泥土做成了这样一双土锤。 这样的一对土锤,其质量即使比不上月亮也差不了多少了。 双手拿着一对月亮互相碰撞,这效果就不能用地动山摇来形容了,而是引起了天地之间整个宇宙空间的动荡。 被吓得心胆俱寒的、身处其中的小南天众人尚且不知,在那双锤相碰的一瞬间,就连九霄之上天庭的琼楼玉宇、和龙王居住的四海龙宫都跟着晃了好几晃。 玉皇大帝正在凌霄宝殿上听取文武百官的汇报,宝殿这么一晃荡,只吓得玉帝腾的一下从宝座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丹墀边缘,一边走一边往下问道:“怎么回事?哪里在震荡?速速查实!” 这动静,绝对要比多年以前石猴出世那一下大得多,石猴出世也不过是一道白光直冲云霄而已,而现在虽然没有白光,但是整个凌霄宝殿都在摇晃,这可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以后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多时,千里眼和顺风耳回来跪禀,说是没有看见什么异常情况,仙凡两界一切如常。 玉帝大怒:“怎么可能一切如常呢?一切如常朕的凌霄宝殿为何晃了几晃?再去查!” 说起来千里眼顺风耳也实在是苦逼,李智云这一对土锤只是互相碰了一下,等他们四面八方察看的时候这一碰撞已经过去了,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凡间战争连绵不断,天上各处也不乏仙人之间的纠纷殴斗,饶是千里眼顺风耳看了一个遍,都没能发现引起天庭动荡的原因是什么。 不说千里眼顺风耳继续来看第二遍,单说李智云这边双锤一碰,贾东阳可就有些打怵了,为啥?长枪怕大锤,这是他姐夫教他武功的时候着重强调过的事情。 长枪力臂太长,一旦与力臂极短的巨锤相碰,在两人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肯定是长枪被磕飞。这是颠扑不破的武道公理,纵观凡间历朝历代,最牛逼的武将一定是使锤的而不是使枪的。 就为这,即便是商朝武功第一的黄飞虎、在生出儿子黄天化来之后都让黄天化练锤而不是练枪。 贾东阳的武学造诣并不算差,若是下到凡间最少也是李玄霸那个级别的,以他的境界当然明白自己的兵器已经吃亏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够看出来李智云的土锤很不一般。 虽然他看不见小南天以外的动荡,也不知道对方的土锤究竟有多重,更不要看这对土锤的体积并不大,但只看两只土锤相碰时引起的天地异象就能得出判断——对方的力量一定很强。 但凡使锤的,就没有一个力量不强的。 只是事情已经话赶话说到这里了,怕也没用,就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仅仅是力气大,却不精通招式。 只要李智云招式不精,自己就可以凭借技巧战胜他。而且除了自己那个外甥黄天化之外,也没听说天上地下还有哪个锤将招式精湛,这个李智云应该也不例外。 想到此处更不啰嗦,抬手挺枪就刺。全然不顾彼此之间尚有三十余步的距离,枪尖直指李智云的咽喉,正是黄飞虎的独门绝技,游龙枪法。 只此一招,就显示出了仙界武者的特点,与凡间的枪将不同,他的土枪是可以随心延伸的,与其说刺向李智云的是一杆枪,还不如说是裹挟着内力的一股泥石流。 在疾速前刺的过程中,枪杆本身也在高速地旋转,同时枪尖吞吐抖动,其原理有如地球后世现代的电动工具冲击钻,足以刺透任何防御。 而这一系列动作全由贾东阳的双手来操纵完成,便已经是凡间的武者无法企及的难度,更何况贾东阳还是全力施为? 贾东阳已经不敢小觑李智云了,不敢留有余力,务求一击建功,所以这一招用的是生平所有内力,只是当枪尖刺到半途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他这个档次的武者对于周围空间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他突然发现李智云身前十五步以内多出来两股神秘的力量,这两道力量有如脚下星体的引力,但是方向却不是竖直向下的,而是平行于地面,纠缠在一起,对自己的枪尖产生了强烈的吸引。 枪尖竟然被吸得往下沉降了数寸,眼看就奔着两只土锤之间刺过去了。 他知道其实那不能叫做刺过去,而是被两只土锤吸了过去! 这怎么能行?他气沉丹田,灌注双臂,陡然大喝一声:“抬!”及时调整了攻击力的方向,枪尖得以重新刺向李智云的咽喉。 然而还没等他放下心来,这正确的方向就再一次被那两股强烈的吸力所改变,枪尖固执地再一次沉降了数寸,这一次他再怎么气沉丹田也没用了,枪尖已经扎进了两只土锤之间,而后竟在两只土锤之间的空隙里弥散开来! 土枪本来就是泥土制成的,在土锤之间重新化为泥土,被两只土锤吸了过去。 于是一杆长达十丈的长枪开始迅速变短,最后连他的双手都感受到了那两股强大的吸力,只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放弃了对土枪的掌控,眼睁睁地看着一杆土枪化为乌有,不禁惊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李智云淡淡笑道:“我还没有施展武功呢,你所感受到的只不过是这两只土锤本身的引力,这叫万有引力!” 万有引力是由于物体具有质量而在物体之间产生的一种相互作用,它的大小和物体的质量以及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有关。 物体的质量越大,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就越大;物体之间的距离越远,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就越小。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物体的体积。 人在月球那样的天体表面上感受的引力并不大,常人都可以跳起一两丈的高度,这是因为月球的体积相对于人体太过庞大,它的万有引力均匀分散在整个球体的表面,摊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比较微弱。 但如果把月球缩小成李智云手里的土锤一样大小,它附近的物质所承受的万有引力就会变得恐怖至极,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哪怕是仙人以及贾东阳这样的武者也是远远不行,过于靠近的结果就是被强大的引力所吞噬。 就连李智云自己,也是因为与手里的铁锤合而为一才免受这种吸力的吞噬! 仙界的人们不懂得现代物理,贾东阳自然不明白什么叫做万有引力,李智云也懒得给对方详解,随即说道:“你已经刺了我一枪了,现在轮到我了吧?吃我一锤!” 说罢抡起一只土锤就砸向了贾东阳,贾东阳哪里还敢硬接?右手在怀里一摸,掏出来一物往头顶一扬,大叫了一声:“疾!”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瞬移符,他居然有瞬移符!” 看热闹的人群里不乏识货之人,叫出了贾东阳的手段。 在种类繁多的各种仙家符箓里面,瞬移符绝对是顶级符箓,因为制作这种符箓的仙人必须精通空间法则,换言之就是制作瞬移符的仙人本身必须掌握瞬移这种神通。 如同制作空间戒指一样,空间法则不是随便什么神仙都能悟透的,所以这两件事都不是寻常神仙能办到的事,所以瞬移符极其珍贵,仙界的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也不知道贾东阳如何能有这么一张,只不过用它换了一条命回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个贾东阳倒是不傻,李智云又好气又好笑,本来想试一试新参悟的手段把人抓回来的,但是碍于身边这些无辜的人,就没有尝试。 按照他新近的研究心得,即使贾东阳施展了瞬移也逃不出他的抓捕,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膨胀物质的方法。 膨胀物质是坍缩物质的逆向操作,他既然能够把相当于两个月球的泥土和岩石坍缩为两只土锤,就也能把这样两只土锤膨胀为两只真正的月球。 而且仅仅是膨胀到月球一样的体积还不能叫膨胀,而只能叫做恢复,他完全可以让恢复为正常月球的泥土继续膨胀下去,膨胀为地球、甚至是木星那样大的天体。 现在他已经懂得,膨胀和坍缩这两种操作本身就属于空间法则的一部分,所以他更是据此对空间法则有了一定的了解和研悟,他觉得贾东阳的瞬移距离不可能很远,因为越远就意味着制符人的消耗越巨大。 他估计贾东阳最多也就堪堪逃出小南天。而小南天这个星体的直径尚且没有木星大。 所以只要贾东阳的瞬移距离小于木星这种天体的直径,就一定逃不出自己膨胀出来的土锤的笼罩。甚至就算贾东阳的瞬移距离大于木星的直径,自己也可以把土锤膨胀为更大的天体,像太阳系一样大小的天体! 只不过这个操作会波及到周围的人群以及小南天的所有原住民,所以他才没有立即尝试。 “算你捡了一条命!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他腾身起在半空,把这句话四面八方传了出去,他相信贾东阳一定能听到。 此时双修城里面的所有人都已经跑到了外面,绝大多数都是看神一样的仰视着李智云,也有一小部分后出来的“顾客”没弄明白究竟,不知畏惧地大发怨声: “这怎么就不让继续修炼了?我交了两年的钱谁退给我?” “就是啊,你比我还幸运些,你是已经修炼了一年多了,我才修炼了两个月,我找谁讲理去?” “你们俩都别说了,我这一次是昨天来的,来了就交了十年的钱,这还没等到脱衣服呢,就被人给轰出来了,我找谁要钱去?总得有人给个说法啊!” 最后说话这人是一个中年汉子,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爹,我在这里。”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早在二仙山山门外面想要踢江华的那个小胖子,原来他爹领他来火龙丹宗报名,来了就把他扔在了二仙山门外,自己来了双修城。 小胖子一溜小跑到了络腮胡子身边,附在络腮胡子耳边低语了几句,络腮胡子听着听着就看向了李智云,看着看着脸上就现出了恐惧之色。 李智云早知那小胖子是把所见所闻告诉他爹了,就趁机说道:“怎么着?你儿子想踢我徒弟,我拉开了他,这事儿不过分吧?” 那络腮胡子连忙施礼道:“不过分,不过分,应该的,是在下教子无方,该罚该罚。” 李智云道:“也用不着说什么该罚,不过你们几个花了钱却没捞着办事的也别抱怨了,只要我在小南天待一天,小南天就不能有双修城这种污秽之地,你们的钱都没收了,有不服的么?” “服,服,我们服。”这时候几个抱怨最响的人也都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哪里还敢招惹李智云这样的杀神。 “那就好!”李智云朗声宣布:“现在本人面对所有小南天的人宣布一则喜讯,只要是以往你们受到了不公待遇,受过欺负的,可以即刻赶往二仙山山顶丹神殿,把受到的委屈说出来,我李智云为你做主,替你申冤!而且还奖励你一枚仙丹!注意了,只要你真的受过委屈,如实讲出来,你想要什么仙丹我就给你什么仙丹!” 这消息一经宣布,整个小南天都沸腾了,人人奔走相告,询问李智云是谁,这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委屈不委屈的都算不得什么,这世界弱肉强食是常态,技不如人或者背景没人家深厚就只能逆来顺受,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关键是这人宣布的奖励太诱人了! 于是小南天的所有门派都相约一起前往二仙山,哪怕一些人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也要看一看李智云究竟能有什么仙丹发放出来。 第四九六章 灭法门来人了 抱着半信半疑、想看热闹的心态,小南天的仙人和修真者们十之八九聚集到了二仙山山顶的丹神殿。 最初所有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人敢站出来痛说革命家史。 因为没人敢赌李智云一定能够拿出他们所需的丹药来,万一李智云的宣言只是个噱头怎么办?自己非但捞不着好处,还会跟曾经欺压过自己的强者结成死仇,等李智云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还不得被人家给治死啊? 敢于欺压大众的人物通常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门派,一个势力,就算冤有头债有主,李智云当场收拾了那个曾经欺压过自己的人,可是这人身后的势力呢?最终不还得把帐算在自己的头上? 正是由于人们抱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人们刚刚聚齐的时候并没有谁敢冒这个风险。 导致人们思想转变的是江华的母亲。或者说是她服用的那粒清莲丹。 仙界的双修城和凡间的青楼还是有所区别的,区别就在于女人一入双修城就再也无法赎身了,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她们在刚进双修城的时候都会服用欢喜丹。 欢喜丹是可以把淑女变成荡妇的丹药,会使女人从骨子里摒弃自珍自爱,抛弃最后一丝廉耻心,甘愿沉沦在双修的乐趣之中且永远无法自拔。 而清莲丹恰恰是欢喜丹的解药。可以说,如果没有李智云炼制的清莲丹,江华的母亲是不可能重新做人的,就算一把火把双修城给烧成平地,她也会和那些女修另起炉灶,换一个地方重操旧业。 所以江华的母亲就成了检验这枚清莲丹的唯一标准,丹神殿内不乏经验丰富的人,能够看得出她服下清莲丹后能否恢复完璧之身。 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华的母亲服下了这枚丹药,在服药之前,她甚至表现得有些抗拒,那便是欢喜丹的余威所致,能令一个女人不愿恢复清白之身!只不过谁的意志也大不过李智云的意志,李智云让她服药她不敢不服。 清莲丹的效果立竿见影,证实了李智云的丹药果然有效,不仅有效,而且是正品、上品甚至是极品,这下众人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于是就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整个宇宙之中都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仙界自然也不例外,要说谁没被人欺负过却是不太可能,在第一个出来诉苦的修真者得到了一粒分神丹之后,众人终于踊跃起来,一时间个个变得苦大仇深,当场指控某某曾经如何欺压良善,为恶一方。 但是有人出来控诉就意味着李智云要惩处那个被控诉的被告,所以每站出来一个人来诉苦,就会有一个人承担他的指控,继而面临被杀。 只不过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往往是甲控诉了乙,乙又出来控诉丙,欺负人的人也逃不脱被人欺负的命运,既是害人者又是被害者,众人一起控诉,竟然出现了多起三角案或连环案,要是按照李智云先前宣布的办法,就只能把这些人一股脑都杀了才能解决问题。 李智云也被这始料不及的情况搞得头大如斗,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杀人,他只是为了引起天庭的注意,让天庭主动派人来找他,所以才在小南天搅风搅雨,当然,前提必须是维护正义和公理。 但是现在要让他把小南天八成的人都杀掉他就下不去这个手了,这些人是有毛病,但是罪不至死啊! 于是就决定找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来开刀。不论什么地方,总得有一个实力最强、只能欺负别人、别人却欺负不了他的人吧?凡间在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人,是李世民。那么小南天也该有这样一个人才对。 当他这样一问之后,还真就找出来了一个这样的人,谁呢?不是别人,正是江华的父亲。 江华的父亲不姓江。江华跟的是母姓。江华的父亲姓管,名夷吾。 就连江华本人都不知道他的父亲姓什么叫什么,因为在李智云到达小南天以前,小南天里没有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管夷吾是受天庭委派,负责管理小南天的父母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南天也属于天庭管辖,自然要派出行政官员,管夷吾就是小南天唯一的行政管理官员。 李智云听了这个名字颇为意外。因为在仙界搜索他人记忆会被人认为是侮辱,所以他一直没有搜索个人的记忆,没想到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这个名字,就问:“这个管夷吾,是不是凡间春秋时期的那个管子?” 立即就有人回答:“上仙所言极是,就是此人。” 管仲乐毅啊!李智云不禁大跌眼镜,这就是诸葛亮的偶像之一么? 隆中对中有云:“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因为对诸葛亮的景仰,“管乐”在李智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上,没想到今天却发现管仲的另一面。 不可否认管仲这个人极具才能,但是他至少有一件事做得很不地道,那就是将娼妓这个行业合法化,纳入到国家管理的行业中来,后人因此称之为青楼始祖。 又有人禀告道:“听说双修城其实就是管子的产业,那城主只不过是管子的相好,是替他打理产业的……” 李智云这才知道,原来被自己斩首的那个老鸨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经理人,真正的老板还活着呢。 既然小南天最恶的恶人是管仲,那就应该杀了他为民除害,可问题是管仲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管仲在哪里,人们已经记不清管仲到小南天“上班”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他的确来过,也的确在小南天待了一段时间,培植了一些手下之后就离开了小南天。 就连江华的母亲都不知道管仲在什么地方。 江华的母亲和双修城里绝大多数的女修一样,都是被仙界里的人贩子从凡间拐来的,再经过管仲的亲手“调教”后,送到小南天的双修城,区别只是江华的母亲怀上了孩子,来到小南天以后生下了江华。 然而她却不知道当初与管仲见面的地点是哪里。 不论天上地下,基层领导擅离职守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治下黎民肯定管不着父母官的去向,而上级部门又疏于督导检查,毕竟仙界幅员如此辽阔,想检查也查不过来。 所以李智云这一波公堂断案就只能到此为止,其实若是管仲真的就在小南天他反而不好办,亲手杀死徒弟的生父?这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最后他只是挑选了几个公认的恶人也是管仲的得力手下砍了脑袋,算是杀一儆百,整肃小南天的社会风气。 只不过虽然人没杀几个,但是丹药却不能不发,说好了给举报人奖励就得兑现,好在这些修真者和仙人也不敢奢望太过逆天的丹药,都是本本分分地选择自己的急需报请上来。 与武者相区别的,修真者和仙人的修道过程与丹药紧密相关,甚至可以用“依赖”来描述,从练气到筑基、再到金丹、元婴,乃至分神、合体、大乘和渡劫,每一个境界的修炼都需要相应的丹药来辅佐,这就是他们巴结火龙丹宗的原因所在。 所以此刻人们报上来的丹药需求足有七十五个种类,总计十七万三千多枚丹药。 十七万三千枚丹药,这个数字对应着小南天来到二仙山的人数总和,看似是一个愁死丹师的数目,但是对李智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他当即命令原火龙丹宗的门人将平时储备下的丹药贡献出来,仍然不足的部分由他们即刻开始炼制。 这些丹药根本用不着李智云亲手去炼,就好像去饭店要一道拌三丝、一盘花生米不会惊动大厨是一个道理,这样的凉菜打扫卫生的都会做,用什么大厨? 七天后,所有丹药一律付清,小南天各门各派的仙人或修真者都各回各家,继续他们的修炼之路,一场盛事也就到了尾声,然而李智云却越发焦虑起来,自己闹得动静不算小啊,怎么过去了这么久、天庭还没来人呢? 就算管仲不知道他的产业被毁,就算魏伯阳和郑思远不知道他们的火龙丹宗已经被人灭了,这小南天被自己杀死的那几名仙人的亲朋好友也该设法去通知他们吧? 只要魏伯阳或者管仲得知了发生在小南天的事情,这事儿就肯定会闹大,七天前自己想杀贾东阳也是出于这样一个目的,只不过却被贾东阳给跑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他平日没什么事情做,就教江华练武。 既然收了这个徒弟,就得传一些本事给人家,不然如何对得起人家那几个响头?这徒弟可是自己主动收来的。 为了能够迅速提高江华的武功,他还特意给江华炼制了固本丹、培元丹和通玄丹,在他的护持下依次服下,迅速打通了生死玄关。 在地球上打通生死玄关就等于是步入绝顶高手之列了,但是在仙界不一样,在仙界打通了生死玄关只相当于刚刚入门。 江华对他这个师父万分感激,因而练武的时候格外认真,唯恐学得不好丢了师父的脸; 江华的母亲服用清莲丹之后算是脱胎换骨重新变成了清纯淑女,却因为忘不掉那一段肮脏的记忆,再也不想与世间任何男子有染,想要出家做个尼姑或者道姑却被李智云个否决了,你不嫁人可以,但既然你是我救的,就不能信佛和信道。 所以江华的母亲暗暗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信李智云。 这天傍晚,李智云照例指点了江华一路武功,嘱咐徒弟自行练习感悟,就离开了丹神殿,想要在山间散一散心情,刚刚走到后山就听见后山的山脚下有人在呼喊:“不好了,快通知李上仙,真灭法门来人了!” 李智云知道在他的要求下,原火龙丹宗的门人弟子一切如常,所以后山像从前一样有人把守,此时听这呼喊正是守卫后山的人在往山上示警,于是神识扫了下去,发现已经有数名弟子躺倒在地,而打到他们的两个不速之客已经开始沿山而上。 他冷笑了一声就止住了脚步,静等这两个人奔到近前。 这两人也是仙人,上山时足不履地,用的是一种由驱物术演变而成的飞行术,速度比之常人登山自然快了太多,但是在李智云看来却是奇慢无比,最多也就是土地的境界。 那俩人一路飞升上来,快到山顶时才发现前面站着的青年,同时吓了一跳,止住了上升之势,其中一个立马责怪道:“你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吓唬人啊?” 李智云笑道:“我是李智云,我住在这里,所以站在这,行不行?” 那两人一听“李智云”这个名字,同时露出喜色,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也不回答说行不行,直接说道:“既然你在这里,我们也就省了麻烦了,听说你让人把双修城的财产都搬到这二仙山上来了?有这事没有?” 李智云点头道:“有,两位有何见教?” 那微胖中年人说道:“既然你承认了,就把那些钱财交出来,我们兄弟盯了双修城很久了,正要动手你却把钱给抢了,你这就等于是抢了我们的钱。” 另一个瘦高挑、相对年轻但面目阴鸷的汉子随声附和道;“只要你把钱交出来,我们兄弟保证对二仙山秋毫无犯。” 李智云心说得,这又是俩不讲理的,便也懒得讲理,直接说道:“我若是不把钱交出来呢?你们能怎样?” 那胖子闻言就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无奈的神情看了瘦子一眼,说道:“看看,又遇见舍命不舍财的人了,这世上这种人怎么这么多呢?杀都杀不过来。” 瘦子却好像不想给胖子凑趣,只看向李智云嘿嘿狞笑道:“你不给钱,我们就先杀人,再拿钱。” 第四九七章 自然火 那瘦子的话语中充满了森森杀意,说完之后就用他那双恶毒的眼睛盯着李智云,直似只用话语和眼神就能迫使李智云就范。 李智云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瘦子的威胁,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不去双修城,你们也不去,我去过之后你们就来捡现成的便宜,偏偏还说得振振有词,都说灭法门在仙界里霸道横行,从你们两个人表现来看,传闻果真不虚。” 只是双方对答几句的工夫,二仙山上的原火龙丹宗门人全都过来了,纷纷站在李智云的身后、以门人徒众自居,而当他们确定来人是灭法门的之后,又对李智云的来历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更加令人好奇的,则是眼前这一战的胜负。 原本人们都认为李智云是来自灭法门的高手,但是现在居然又来了两个灭法门的人,明显跟李智云不是一路,不仅不是一路,而且战斗一触即发的敌对关系。 那么问题就来了,李智云曾经战胜各路神仙的手段到底是不是灭法门的手段?如果是,面对具有相同手段的两个敌人他该如何制胜? 人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没人能够看懂日前李智云和贾东阳的那一战,贾东阳是武者人人皆知,但是李智云是用什么法子化掉了贾东阳的土枪?人们看不透其中奥妙,就只能认为是法术或者法宝。 所以在人们的心目中、对李智云的定位是仙人加灭法门,这就意味着他不惧武者,因为他有仙法;同时他也不惧仙人,因为他有灭法门的手段。 但是眼下他面对的却是两个灭法门的使者,他所拥有的仙法是无效的,而他掌握的灭法门绝技与同为灭法门的敌人也是难分轩轾,如此一来这悬念就出来了——李智云有了失败的可能。 此刻围观这场遭遇战的人们都是原火龙丹宗的门人,他们对于李智云的胜负还是很关心的,因为这关联到他们的未来,如果李智云输了,整座二仙山都将遭到洗劫,甚至还会有人被李智云连累丢掉性命。 而若是李智云赢了,就还要看两位云游的宗主回来以后会是什么结果,再有就是管仲是一定会来找李智云算账的,管仲可是代表了天庭的官方势力,绝非李智云所能对抗。 总而言之,众人其实都不看好李智云的未来,只求最近这段日子别因为李智云而遭殃就心满意足了。 只听李智云又说道:“虽然钱可以通神,但是钱毕竟不是神,你们灭法门如此看重金钱,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信你们就试一试。” 说完抬手往空一指,便有一豆火苗现于夜空之中,如同油枯之灯、又似风中残烛,总之火焰很是微弱。只听他吟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们就来灭一灭我这点星火,看看灭得了不?” 那胖瘦两人闻言各自望空抛出一物,夜幕中谁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猜想或许就是灭法金钱和落宝铜钱,只不知哪个是金钱哪个是铜钱,只听二人口中念念有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金钱至上驭鬼驱神,破灭万法宇内独尊!” 李智云就笑呵呵地看着这两人喊口号,没有做任何动作。 没错,这两人的确不是在念动咒语,咒语没有这么长的,他们就是在喊口号,或许这是属于他们灭法门独有的宣传攻势,在洗脑别人的同时坚定他们自己对金钱的迷信和崇拜。 然而当这两人念了好几遍口号,却发现那豆火苗仍在燃烧的时候,声音可就开始发颤了,怎么回事?为何这火苗竟然灭不了? 旁观众人的判断也没有错,那胖子祭出的就是灭法金钱,那瘦子祭出的正是落宝铜钱,前者号称破尽一切法术,后者号称可落一切法宝,不论李智云这豆火苗是法术还是法宝,都应该立即熄灭才对。 但是为何没有熄灭? 胖瘦两人自然知道,他们灭法门的灭法或落宝的原理是利用金钱的铜臭之气来污染道法,激发施法者的贪欲,泯灭施法者的信念,腐蚀施法者的灵魂,从而达到破法的效果。 正是基于这个原理,所以灭法门才会大肆搜刮宇宙中的金钱,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积累金钱,而是积累金钱上面附着的铜臭之气。 如同人类的念力一样,宇宙中也遍布着铜臭之气,这种气息是由智慧生物的贪念形成的,往往附着在各种形式的金钱附近。 灭法门收集到海量的铜臭之气,再混合几样特殊材料制成灭法金钱和落宝金钱,就足以对付宇宙中绝大多数的仙人,因为即使是仙人也免不了心存贪念。 即使他们不贪钱,贪别的也不行,不论是贪图修炼资源,还是贪恋女人与权力,只要心存贪念,就抵抗不住灭法门这两种“钱”的攻击。 那么李智云没有贪念么?胖子和瘦子当然不信,是人都有贪念,不贪这个就贪那个,总得贪一样,最起码也得贪生怕死吧?贪生也是贪!贪生也不行,只要有贪欲,就一定会被这两种“钱”拿下。 “他这是自然火!”排除了其它可能之后,胖子果断说出了他的判断。 自然火既不是法术也不是法宝生成的火焰,而是宇宙中的可燃物正常的燃烧,比如凡间百姓生火做饭的火,就是标准的自然火。 “哈哈哈哈……”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胖瘦两人如释重负,彼此相视大笑。 笑过之后那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向李智云说道:“李智云啊李智云,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这样的招你都能想出来,差一点就把我们兄弟俩吓跑了!” 瘦子随即阴森森地说道:“可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我们识破了你的伎俩就不会跑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自然火很难形成杀伤力,一方面很容易被人躲开,另一方面,对于仙界这些人物来说,其温度也不够形成烧伤,更何况李智云点的这点火苗了,别说烧人,恐怕连一只蚊蝇都烧不死。 不料李智云却是呵呵一笑,说道:“没错,我这火焰的确是自然火,可是你们还有一件事没有想到。” 胖子立即问道:“什么事?” 李智云道:“既然你们说这是自然火,那么你们告诉我,这自然火烧的是什么材料?” 自然火一定要有燃烧物,或木柴、或纸张、或布帛,或燃油,总得有一样,这道理人人都懂,但是李智云凭空点燃了自然火,烧的又是什么物质呢? 这一问就把胖瘦两人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瘦子就不耐烦地说道:“谁管你烧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你烧不死我们两个就只能乖乖受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李智云陡然冷下了脸色,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烧不死你们?给你们脸了是吧?还不要脸了?” 说话间那豆火苗突然暴涨,变成了一团火球,紧接着又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团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没了胖瘦两人。 “啊……” “啊……” 胖瘦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没错,只是惊恐的叫声,却不是疼痛的惨呼,这两人吓坏了,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李智云的自然火竟然可以突然变大,在没有任何助燃物或助燃剂的情况下,自然火怎么可能突然变大? 原火龙丹宗的人们也都惊愕惶惑不已,在玩火这种事情上他们绝对都是行家,甚至可以说是专家,火龙丹宗是炼丹的门派,但是在前面加了“火龙”两字就意味着他们在火焰法术上面有着独到的造诣。 这些人当然懂得那种可大可小以及可以任意变化的火焰只能是通过仙法仙术控制的结果,自然火怎么可能突然变大变小? 要说李智云这火焰不是自然火也不可能。不是自然火那就只能是用法术发出的仙火。而此前灭法门这胖瘦两人强闯后山之时已经展示了他们的手段,破掉了把守后山的那十几个门人的各种火焰,证明了仙火在他们面前根本烧不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不解时,忽听胖瘦两人忽然笑了出来。 “嘻嘻……” “哈哈……” 众人见状又是大吃一惊,这两人现在已经周身是火,正在被火焰烧灼,这会儿兴许连他们的衣服和皮肉也都跟着一起烧起来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却听那胖子笑了几声之后说道:“我就说嘛,他这火就是唬人的,根本没有温度,来来来,李智云,这火还能再烧得旺点不?这也不够暖和呀!” 李智云微微一笑说道:“别急,你会慢慢暖和起来的。” 胖子的判断没错,李智云发出的的确是自然火,他既然可以任意利用空气中的电荷做功,制造电能或机械能,自然也能够聚集氢原子和氧原子以及其它可燃气体来制造火焰,并且能够控制火焰的温度。 眼下他并没有急于提高火焰温度,只是为了搜查一下胖瘦两个灭法门使者的记忆。 今天烧死这两人简单,但是一定会有后果,如果灭法门的使者都是这么两下子,跟他们整个宗门为敌也没什么,但如果他们宗门里面有很强的人,就要考虑周全一些了,最少也该知道他们的宗门藏匿在什么地方,才令天庭无法清剿。 他这一搜之下,不禁很是惊奇,原来这灭法门竟然位于结界之中。 结界空间,那可是他和苏倩倩一度想要进入却没能进去的所在,本来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明白那个空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是现在根据这两个结界空间的“本地人”的记忆才知道,结界空间是宇宙中相当特殊的一种空间区域,其特点之一就是仙人根本进不去,或者说一旦进去立遭天谴,必死无疑,不论道法道行多高的神仙都不行。 这才是骊山老母费尽心机寻找凡人进入结界空间的原因,只不过骊山老母给出的进入方法也是错误的,所以才会导致自己和苏倩倩被界壁空间挤出来。 根据胖瘦二人的记忆,他还得知灭法门中的确是有高人的,那就是他们的门主,即便是胖瘦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门主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此人的实力胜过他们这样的使者万倍还多。 不过倒是不必担心遭受到这位门主的报复,因为此人从来就不曾离开过结界空间,除了这人之外,灭法门里面的所有门徒都是胖瘦两人这样的水平,出来一万个也不足为虑。 弄清楚了这些之后,他才陡然提高了火焰的温度,胖瘦两人如同被温水煮熟的青蛙一般,甚至来不及发出临终前的呼喊,就变成了二氧化碳气体,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直到这时,原火龙丹宗的门人也没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到李智云熄了火焰,视野中再也没有了胖瘦两人的身影时,人们才大感惊惧,对李智云这种诡秘莫测的手段敬畏到了极点。 至此,小南天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包括原火龙丹宗门人在内的各个修仙宗门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对李智云动什么歪心思,把李智云捧到了一个土皇帝的位置上,甘心接受管理。 其实李智云根本就没打算管理小南天,他只是希望赶紧跟天庭的那些大神过过招,不管谁输谁赢,把他在凡间抢夺念力产生的恩怨做一个了结,以免日夜防范累心劳神。 然而天庭这帮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三天没动静,五天还没动静,难道说小南天出的事情还不够大? 所以又过了两天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那些带着孩子来到小南天求学的家长们叫到了一起,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的故乡跟小南天相比如何?是大还是小?是繁华还是贫困?” 他这样问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附近的星域里有没有比小南天地盘更大、能人比小南天更强更多的所在,如果有,就去那里继续“闹事”,就不信震动不了天庭。 第四九八章 星际旅行 那些带着自家子弟来火龙丹宗报名的家长们自然不会走。 虽然火龙丹宗这个宗门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会炼丹的丹师却没有少,即使原来的两位宗主永远都不回来,现在的老大李智云也足以竖起炼丹宗门的大旗,因为据宗门中的丹师们私下里议论,说李智云的炼丹水平应该是在副宗主郑思远之上,只不知能否超越宗主魏伯阳。 家长们带着孩子来是学炼丹的,至于是谁来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资力量”够不够,如今二仙山上的“师资力量”丝毫不弱于从前,他们有什么理由徒劳往返?自然是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进入门中学习。 李智云也没有拒绝他们,就让原火龙丹宗的管事正常招收,只是不许再搞受贿那一套了,除此之外该怎么招生还怎么招生,自己来小南天又不是为了断送这些孩子的前程的,没必要做这样的恶人。 然而今天他把众人召集到一起这么一问,众家长就无法淡定了,因为人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离开小南天,去另外的地方继续行侠仗义、扶危济困。 这怎么办?众人很是不舍,很想说一句就算你要走,也该等着从前的魏宗主回来啊,不然这火龙丹宗的教学水准不就下降了吗? 但是这话谁敢跟李智云说?就算李智云不发飙杀人,说了也是白说,他这样的人物是寻常人能够左右的么? 所以人们只能支支吾吾,尽量少提供周边星域的信息给李智云,甚至有的人都开始说谎,说自己的居住地很是和谐安定,并没有什么恶霸存在。 他们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李智云留在小南天,继续撑起火龙丹宗仙界炼丹第一的美誉。 唯有一人与众不同,就是那个曾经想踢江华的那个小胖子的父亲,因为小胖子触怒过李智云,所以原火龙丹宗的门人唯恐惹李智云不高兴,谁也不敢收这个孩子当徒弟,因此这孩子算是白来一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孩子的父亲才不会与众人抱同样的想法,听见李智云问起,立即说出了一个地方,“李上仙,晚辈知道一个叫做西提集的地方有恶霸存在。” 李智云一听就来了兴趣,道;“快说说,这西提集在什么方向,那恶霸叫什么名字,都干过什么坏事?” 小胖的父亲说道:“西提集是据此西南斜下方向上的一个星域,以为那里常年有人交易法宝丹药,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集市,所以叫西提集。西提集上有一个最强的强者叫做席叶奇,定了一条极为霸道的规矩,那就是只要是在西提集上交易,男的要交给他交易额六成的税金,女的要陪他过一夜,如果有谁拒绝接受或者背着他交易,就一定会遭到他的毒手,男的直接杀了,女的是先奸后杀,这个席叶奇的神通十分强大……”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点了点头,止住了小胖父亲的下文,他已经通过搜索小胖父亲的记忆了解了席叶奇的资料,于是看向众人问道:“这个西提集和席叶奇的事情,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 众人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席叶奇这样的星空霸主谁不知道?只不过大家刚才都没说而已。 李智云道:“行,各位这就散去吧,我明天就去西提集。” 小胖的父亲连忙说道:“上仙,明天可没有仙船路过小南天啊,你怎么过去?” 小南天和西提集可不是凡间大地上相邻的两个城镇,说是星空里比较接近的两个星域,但是这个“比较接近”比地球到火星的距离还远了两倍。 一般修真者即使能飞,也飞不到太高,更飞不出星体的引力圈,因为他的速度达不到脱离星体引力轨道的程度,这也就是地球现代物理学中所说的第一宇宙速度。 而那些较为平庸的仙人虽然能够达到第一宇宙速度,但是要以这样的速度往返这样的两个星域之间岂不是太久了些?而且旅途上的困难还不止是漫长,还有星空中无所不在的星空盗。 如同地球上大海里面的海盗一样,星空之中也是藏匿了多如牛毛的星空盗,这些星空盗平时藏匿在一些贫瘠荒芜的星体上,专门窥伺过往客商的飞船。 既然无法耕作生产,就只能依靠劫夺往来旅客为生。星空盗这个群体里面不乏本领高强、实力雄厚的团伙,往往能在星空之中呼啸成群,谋财害命,即便是天庭也无法将其剿灭根除。 所以像小胖父亲这样的仙人往返于各个星域之间只能乘坐仙船。 仙船是仙界里专门从事客运生意的一伙仙人提供的飞船,不仅飞行速度可观,而且具有较强的防御能力,不会轻易被星空盗劫持,当然仙船的收费也是贵的惊人,但是小胖他爹觉得李智云完全消费得起。 李智云已经把双修城的家底全都搬到了二仙山,这些财富别说是乘坐一趟仙船了,就是坐上去满星空游历,一千年不下来都花不了这些财富的一半。 但是李智云仍然表示谢绝,“我不用乘坐仙船,我自己过去,还有啊,那个谁……” 他招手喊过来侍立在丹神殿上的一名原火龙丹宗执事,吩咐道:“你把从双修城里拿来的那些财物清点一下,然后均分给双修城里出来的那些女修,让她们自谋生路去吧。” 双修城里的女修都是服用过欢喜丹的,只有江华的母亲被他用清莲丹拯救出来了,剩下的可还没有拯救。 前文说过,只要是服用过欢喜丹的女人就会爱上双修这一行,就算李智云取缔了双修城并且明令不许任何再在小南天开设类似场所,那些女人也是憋不住的,近几日都在小南天找了“丈夫”成了家,其实却是为了一解那方面的饥渴。 李智云即使能够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女人嫁人,他更知道这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想祛除欢喜丹药效的,所以也不能上赶着给她们炼制清莲丹,就只好折中一下,把得自双修城的财富给她们分了,至于今后她们何去何从,自己却是没法管也不想管。 这天上地下的总有一些女人是愿意做这种事情的,就算是圣母也不能强行把她们摘出来去从事别的职业,何况李智云并不是圣母。 打发众人离开了大殿,李智云把江华母子叫了过来,征求她们的意见;“你们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留在这里?” 江华的母亲肯定是要跟儿子在一起的,而江华作为李智云的徒弟,不论是留在小南天还是跟随李智云一起漂泊,都会面临着极大的风险。 先假设留在小南天,万一李智云走了以后火龙丹宗的宗主和双修城的幕后老板管仲回到了小南天,找不到李智云能不拿江华出气么?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别看江华是管仲的亲生儿子,人家管仲根本不会认这个账。 反过来再假设跟随李智云离开小南天,李智云不是出去旅游的,是去找人麻烦的,而且是找一个很强的强者的麻烦,万一李智云输了呢?输了就是死。那么作为他的徒弟,江华肯定没有幸存的可能。斩草除根的道理人人都懂。 而江华若是跟着李智云一起死了,江华的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个席叶奇不是最喜欢先奸后杀么,又怎么可能放过仇人徒弟的母亲? 所以李智云要问这么一句,其实就是为了要让她们母子两个有一个心理准备,万一将来遇害也不至于感到委屈。 不料江华的母亲首先答道:“当然是跟你一起走,华儿是你的弟子,他是要侍奉你终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母子,我们会永远跟在你身边伺候你。” 江华的母亲叫江倩云,人自然是长得很漂亮,不然也不至于被人贩子从凡间拐到仙界来,往来于两界之间的人贩子运营成本何等高昂?姿色一般的你让他拐他都不拐。 江华跟母亲想得也是一样,只不过母亲在侧,他没有抢在母亲之前说话就是了,母子一心,都要跟着李智云走,李智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当天中午就带着这对母子飞离了小南天。 如今李智云的吠陀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二层巅峰,堪堪触摸到了第三层的门槛,对他来说,带着江倩云和江华一起做星际旅行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前文讲过,吠陀神功第一层叫做“盖世”,只要练成了就是凡间妥妥的第一;第二层叫做“欺天”,望文生义的理解就是人能胜天。 李智云最初是受到后世现代无所不在的电波的刺激,通过对空间里气体原子的研究逐渐感悟了更深层次的武学理念,包括掌控电波、掌控念力,继而利用电波和念力做功,最后又与吠陀神功的坍缩术、化形术相结合,对空间法则有了较深的理解。 他明白,只要自己完全吃透空间法则就可以进入吠陀神功的第三层,破宇! 破宇就是可以在整个宇宙中纵横来去,打遍宇宙无敌手了,甚至可以突破到宇宙之外去看看。 然而此时他却用不着第三层的吠陀神功,只要第二层圆满就可以在仙界里叱咤风云了,在带着江家母子飞行的旅途中,他甚至还不着痕迹地测试了几次刚刚领悟出来的瞬移,一个瞬移就是一个地月距离,对于尚未完全掌握空间法则的他来说这样的瞬移已经可以满意了。 要知道这可是带着两个人一起瞬移,估计就是一般的神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而江家母子则沉浸在遨游星海的喜悦和震撼之中,完全没有察觉这种超长距离的位移,在瞬移前后,她们眼中的星辰大海始终是星辰大海,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李智云因而兴起,又来了一次瞬移之后却吓着了江家母子,因为这一次他们三人瞬移之后眼前骤然多出来了一样东西,一艘巨大的飞船! 这是一艘帆船形状的飞船,船身材料却非木头而是不知品类的金属,长达三十丈有余,从舷帮的部位开始就是船舱,上面布满了舷窗,窗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根据舷窗的排列可以看出飞船内部是一座八层楼的结构。 就连李智云本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这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推开厨房门却发现灶台前面有一个陌生的异性正在颠勺炒菜,能不吓一跳么? 在他们发现飞船的同时,飞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六楼的一扇舷窗被人打开,随即有人喊话道:“你们三个是遭遇了星空盗了么?你们可以搭乘我们的仙船,但是要交纳足够的船钱,你们还有钱么?” 这人所说的语言并非是小南天以及天庭里通用的汉语,江倩云母子听不懂,李智云却是有着全宇宙语言文字储存的,当即回话道:“我们没钱,你们走你们的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对面舷窗里另一人说道:“都被星空盗洗劫过了,怎么还可能有钱?你这话问的真多余,不想救他们就算了,何必假惺惺的招惹?” 却听先前那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现在没有钱,也可以搭乘咱们的仙船,但是这笔账必须要记下来,讲好如何还清。” 这人跟同伴解释过以后又冲外面喊话:“你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只要你们同意我的说法,现在就可以上来,我们不仅可以保护你们一直到西提集都不受侵犯,还可以为你们提供食宿和饮品……” 李智云闻言就是心中一动,原来这艘仙船是去西提集的,既然如此就不如上船了,也免得自己找错了地方还得找人打听。 星空里的航线自然是这些跑运输的最为熟悉,就连告诉李智云西提集这个地方的小胖子他爹也不熟悉航线,坐船的记不住航线很正常,就如同地球上坐飞机的乘客一般,倒是能看见蓝天白云,可是你记得住航线么? “好吧,我们同意了。”李智云用对方的语言回道。 第四九九章 飞船上的际遇 船上冲外面说话这个人虽然不是华夏一脉,但明显是个修真者,因为他在允许李智云三人上船的同时扫了下来两道神识,同时扫过李智云和江倩云两人的丹田,意在探测两人的实力。 修真者修炼的是元力,元力的存贮部位也是丹田。 当他来扫李智云的时候,李智云刻意将丹田里面的内力驱散了出去,融入身外空间,这样对方不仅不能探测到他的内力,而且会把他看做是一个普通人。 反倒是江倩云的丹田里有些存货,清莲丹恢复了她的完璧之身,却没有抹除她通过双修获得的元力,江倩云的实力算得上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尚未臻达金丹境。 李智云因此对这人产生了反感,明显我是我们三个人的头,你探查我一个人不就行了?还要探查女人的丹田干什么?谁不知道女人的丹田是隐私部位? 只要是拥有神识的人就能够感受到来自别人的神识探测,江倩云因此也很生气,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她有过双修城那样一段经历,那时候别说是被人家探测丹田了,过分一百倍的事情也是时常承受。如果此时因为对方探测丹田而发作,会不会被人看成是故作清纯? 或许是看见了江倩云脸上的不豫,那人随即给出了解释;“这位女士不要见怪,我们为了防范星空盗假扮落难者上来卧底,不得不检测一下你的实力。” 这理由倒是挺充分,船是人家的,在好心救你上船的同时防备星空盗的诡计,不论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 那人经过探查认定江倩云才是三人之中的话事人,所以直接跟她对话,把她身边的李智云当成了空气,至于三人里面的另一个,一看就是个孩子,他连神识都懒得扫。 江倩云也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就不再计较,转脸看向李智云,李智云没有针对刚才的事情说什么,只说:“上船吧。” 飞船的底部打开了一扇门,透射出船内的灯光,两名身着奇装异服的船员飘了出来,守在门侧等候船外的三人进入。 李智云随即拉着江华飘了进去,江倩云跟在他的身后。李智云进来之后打量船内的情景,发现是身处在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里,走廊两侧是一间挨着一间的船舱门,墙壁上镶嵌着不知名的晶石闪闪发光,船内的照明就是来自这些晶石。 走廊的中间有通往上层的楼梯,那两名船员关闭了入口,引领着他们连续走过二三四五四个楼层,直接来到了六楼的一座大厅。 大厅的装饰比走廊还要豪华,墙上挂满了画卷和各种奇形怪状的装饰品,地上铺着触感极其柔和的地毯,四周布设了一圈桌子,桌子旁边几乎坐满了人,不同肤色、以及不同装束的男男女女。 李智云三人一进大厅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女的看李智云,男的看江倩云。 也难怪曾经的双修城收费那么昂贵,那里面的女修真的是个保个的颜值担当,江倩云的姿色盖过了整座大厅里任何一个女人,再加上用过清莲丹之后她所散发出的那种极致的清纯气息,足以让周边的所有“污泥”为之惊叹。 “好一个清纯的女子!我敢说就是天宫的七个仙女都比不上她。” “的确,恐怕只有嫦娥才能跟她比一比高下。” “这男人是谁?生得如此俊美,抢他们的星空盗怎么会放过他?” “这还用问,星空盗是男的呗。” “不可能,如果星空盗都是男的,又如何会放过这个女人?这样的女人有钱没钱都必须要抢回去啊,除非星空盗都是瞎子。” 室内众人议论纷纷,有说汉语的,也有一些其它语种,各找各的同族说话。站在大厅中央的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却向李智云三人迎了过来,向江倩云伸出手:“欢迎你们加入蒙德商队,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我叫霍顿。” 李智云抢在江倩云前面握住了那只毛茸茸的咸猪手,说道:“谢谢你的接纳,我叫李智云,这两位都是我的家人。” 霍顿先是有些不悦,随即又有些疑惑,问道:“这么说,你是你们三口之家的一家之主咯?”随即手上就使上了劲,想先让这个小白脸出乖露丑再说。 李智云也不抵抗,任由对方把自己的手捏成了一团烂泥,笑着答道:“男人永远都是一家之主,这还用问么?难道你们家里是女人说了算?” 霍顿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手指骨被自己捏碎了,本来已经准备兴高采烈地看对方丢丑,但是接下来却发现对方仍然若无其事地谈笑自若,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松开手去看对方的手,却见人家的手毫无异状,便知道对方并不是想象中的凡夫俗子。 但既然对方是男人做主,就不能直接找女人说事了,于是板起脸来说道:“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没有钱,就得为这艘船做事情,你们两个男的去底舱帮忙打杂,女的留在六楼做服务生,给客人送饮品。” 没等李智云说话,江倩云已经说道:“我只能跟我的男人在一起,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如果不行我们就下船。” 江倩云原本是不敢幻想跟李智云做一家人的,哪怕是只做一个李智云认可的、专职的仆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立誓追随李智云走遍天涯海角,也不妨碍她在李智云需要的时候献出生命。 此时既然李智云亲口说她是他的家人,不论是真是假,她都感激涕零,当然更不愿离开李智云半步了,何况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叫做霍顿的人对她有所企图。经历过双修城的女人能看不懂男人的企图么? 霍顿其实也能听懂汉语,眼见这美女如此决绝,脸上就露出了尴尬之色,说道:“要是这样我可就只能请你们下船了。” 其实他并不打算真的赶对方三人下船,他最希望的是把对方两个男的赶下船,却留住女的。当然这事基本不可能办到,所以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就是先把这三人留在船上徐徐图之,此时则只是在威胁。 “别赶人家下船啊!” 大厅里的旅客们纷纷表示反对,男的不希望江倩云下船,女的不希望李智云下船,这旅途漫漫的,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养眼的异性,赶出去了多可惜啊。 众人这么一劝,霍顿立马被孤立了,恼怒之下反而坚定了赶人的决心,就把眼睛一瞪,看向众人说道:“你们说的倒是轻巧,不让他们下船,你们替他们交船钱啊?有吗?有掏钱的我就留下他们。” 这下众人就都不说话了,别管有钱没钱,都不能掏出来给别人花呀,如果这一对男女不是一家人还好说,那样就会有女人掏钱资助男的,男人掏钱资助女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们是一家人,都是名花有主了,谁还肯当这个冤大头? 霍顿等了半晌没人搭腔,算是找回了一点面子,这才转头看向李智云:“那就请你们离开这里吧。” “且慢!”没等李智云说话,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霍顿的身后响起,李智云知道这人正是最初在飞船窗口里跟霍顿对话的那个男人,是华夏一脉。便跟随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八卦道袍的仙人走了过来,说道:“贫道愿意替他们出这份钱,船长你留下他们吧。” “这……这样不好吧?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霍顿再次尴尬起来。 那道人不悦道:“怎么着?贫道的钱就不当钱花么?” 霍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人道:“不是那个意思就别啰嗦,把这三个人留下,贫道的佣金不要了!” 说罢再也不理霍顿,看向李智云说道:“在下太虚子,是这艘飞船的安全负责人,见阁下神清气朗,心生结交之意,不知阁下可否愿意折节下交?” 太虚子这番话说得太客气了,掏了巨额资金帮了对方的大忙还不市恩自傲,反而把姿态放得极低与对方攀交情,看着意思他出的这笔钱都没打算让对方还,难道说这一家三口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可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又怎么可能在星空被星空盗洗劫一空,沦落到需要他人搭救的狼狈地步? 那些仙界真正的强者或者强者的家人出行,都是点齐了天兵天将驾起战云来往于各个星域之间的,根本不用飞船,再好的飞船逼格也不够高。 这就好像凡间现代社会即使你开着兰博基尼在街上装逼,迎面碰见一队坦克开过来也得靠边停车是一个道理,即使不会相撞,你也不敢跟坦克擦肩而过,因为彼此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在星域之间的星空里,星空盗只要远远看见战云立即就跑没影了,哪里还敢上前打劫? 正因为人们不认为李智云一家会有什么显赫的背景,所以他们无法理解太虚子对待李智云的态度。 就连李智云本人都很奇怪,他确信对方绝对不曾见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同时他也能看出对方不是冲着江倩云的美色来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太虚子在自己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还要来结交,而且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难道自己真的遇上大侠了? 他很想扫描一下对方的识海弄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这样做,行吧,既然看不出对方有什么不良企图,就交了这个朋友又如何? 当下抱拳行礼道:“太虚道长太客气了,在下一介凡夫俗子能与道长这样的高人相交,实在是三生有幸。” 太虚子连连摇手表示反对,道:“应该是贫道三生有幸才对,阁下若是不嫌弃,就与贫道兄弟相称如何?贫道痴长几岁,就叫你一声李兄弟,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 李智云道:“没问题,随道长如何称呼都可以。” 这一番对答下来,两人算是正式交了朋友,而且是称兄道弟的那种,只把船长霍顿和周围的乘客都看得呆住了,这太虚子是吃错药了吗? 只听太虚子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贫道这就为兄弟你们一家三口安排舱室,这样,贫道给你们夫妇选一间上等舱,给令郎选一间中等舱,不知兄弟你可否满意?” 大厅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就爆发出一阵骚动,这艘飞船的上等舱就是天价,别说旅客们没人消费得起,就是船上的船员和护卫都没有权限进入上等舱巡视,因为上等舱是用灵石布置起来的,在飞船上等舱里修炼一天,其效果几乎抵得上普通星体上修炼的一年! 江倩云听了这话就不禁脸颊飞红,想要拒绝却又担心坏了李智云的打算,只能偷眼去看李智云怎么说。 李智云笑道;“既然跟太虚道长交了朋友,我就不能骗你了,我身边这个孩子并不是我的子嗣,而是我的徒弟,还有这位淑女,她也并非是我的妻妾,而是我徒弟的母亲,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把她们母子当做一家人看待的,所以在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我也懒得解释。” 李智云这话一出口,顿时点燃了众人心头的希望之火,原来这俊男和美女是两家人啊!而且听他这意思似乎根本没打算跟这美女真做一家人,否则顺着太虚子的安排搂着美女进入上等舱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做出澄清? 只听李智云继续说道:“至于道长给我们安排的两间舱室呢,我当然是非常满意了,不过入住的人选却要调整一下,让我徒弟和徒弟他妈住在上等舱,我自己去住中等舱。” “那怎么能行?”江倩云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自己母子两个怎么能比李智云住得好?那不是没良心吗? 然而李智云却不容许她们母子违拗他的意见,用眼神止住了母子二人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们若是不去,我就生气了。” 话音未落,忽听一阵奇异的号角声响彻整座大厅,号角的旋律极其苍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古老的文明在经历了战争洗礼后所发出的悲壮之声。 太虚子听了这个声音之后神色立即转为冷峻,提高了声音传遍整艘飞船:“不好,星空盗来了,所有人准备战斗!随时听我号令!” 然后才略带歉意地看向李智云说道:“兄弟,事有不巧,要不你们先在这大厅里休息一会儿,待贫道击退星空盗之后再来陪你。” 第五〇〇章 关键是元力大炮 太虚子一句话还没说完,飞船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只震得大厅里所有桌子上的杯子盘子稀里哗啦东倒西歪,太虚子脸色大变,说道:“糟了!他们有元力大炮!” 说完就冲到了舷窗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下达命令:“任何人不许打开舷窗!他们的大炮会自动挑选飞船最薄弱的地方攻击!” 这时候大厅里的旅客也都顾不上惦记李智云和江倩云这对俊男靓女了,都起身趴到舷窗旁边往外面看。李智云看了看江倩云母子,说道:“你们就跟在我身边,不可以走远。” 说完他慢慢走到了一面没人的舷窗旁边坐了下来,一边往窗外看去,一边反手示意让江家母子坐在他的旁边。 舷窗外面仍然是深邃的星空和满天的星斗,若不是练成了吠陀神功第二层以后的他目力超强,还真就不易发现数十千米开外的三个黑点,在视野里和三只麻雀差不多大小。 他知道其实那是三艘黑色的舰船,星空盗的飞船。虽然没有地球海盗的骷髅旗,却比地球上的海盗船更具攻击性——在他看见星空盗船的一瞬间,其中的一艘向这边开了第二炮。 就如同满天星斗之间突然多出来一颗闪烁的星星,那炮口绽出了一点白光,并不如何炫目,他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距离远的缘故,若是站在那艘舰船跟前观看,被亮瞎了眼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咚咚咚……”他们所乘的这艘飞船再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些已经倾倒的瓶子滚落到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沉闷响声。 大炮击中舰船反而是无声无息,李智云觉得这种武器挺有意思,它发的是什么炮弹?那初始的白光是膛口焰么?听太虚子说敌人的武器叫做元力大炮,打出来的应该是元力才对,修真者的元力跟武者的内力原理相近,怎么会有膛口焰? 他很想把神识放出去看一看星空盗那边的情况,研究一下对方的武器是怎样的,至少自己三人不能被星空盗轰死在这里吧? 但是他的神识扫不出去,因为此刻飞船已经完全封闭了所有门窗,进入了密闭的防御状态。 神识这种东西想要穿透就只能见缝插针,但是现在这艘飞船上面没有缝隙。不论多么强大的神识都无法穿透密闭空间的屏障,能被神识穿透屏障的空间就谈不上是密闭空间,或漏气或漏水甚至既漏气又漏水。 所以他暂时只好通过眼睛观察到的景象来做一下简单分析,却是根本得不出能令自己信服的结论。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远处又是白光一闪,紧接着飞船再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这一次比前两次还要剧烈一些,大厅里的桌椅都有翻倒的,甚至有几名坐姿不稳的旅客摔倒了地上。 “这次是真的麻烦了!”太虚子从窗口转回身来,看向霍顿沉声说道,“他们有元力大炮,那就肯定是号称星海第一盗匪军团的歼星者,咱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话一说完,大厅里面立马悲声一片,除了江倩云之外几乎所有女人都已经哭了起来,敢在星空旅行的人除了李智云和江华这样的谁不知道歼星者是什么概念?他们或许没有太虚子那样丰富的经验、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飞船遭到了元力大炮的轰击,但是他们绝对听说过歼星者的名头。 就连江倩云都从那些找她双修的仙人口中听说过歼星者的事情,看见李智云还在满不在乎地看着窗外,就凑近他耳边说道:“歼星者很厉害的,我曾经听说他们有实力摧毁一颗星球。” 李智云听了也不禁有些动容,摧毁一颗星球?目前自己有这个实力没有?就算有恐怕也很吃力。这样说来敌人可不是一般的强大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对江倩云的提醒表示感谢,然后转过头去看向太虚子,考虑要不要问问太虚子关于对方的具体情况,以便届时有针对性地击败这伙星空盗匪,却见霍顿已经急赤白咧地跟太虚子吼上了:“歼星者怎么会知道我这艘船的航行日期和航行路线?” 听说过歼星者名头的人们都知道,虽然歼星者这伙盗匪实力强大,但是他们轻易不会聚众而出劫掠往来的客船,原因也很简单,等闲的商旅根本看不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要干就只干“大买****如眼下霍顿这艘飞船,是往西提集运送灵石的。 与凡间一样,仙界里的灵石也是紧俏商品,而且仙界之中并非没有灵石矿脉,只不过经过勘探证实的富矿脉都被天庭派兵占领了,挖出来的灵石也不是随意分配的,而是按照仙班里面文武百官的官职和资格发放,算是给这些神仙发的俸禄。 而霍顿干的却是常年走私灵石的生意,所以他这艘飞船的航行日期和航行路线是严格保密的,不论是被天庭知道了还是被星空盗知道了都没好下场。 太虚子正郁闷的不行,岂能任由霍顿吼他?当即怼了回去:“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找到我给你保镖之后我就上了你的船,中途我可有离开?现在歼星者出现了,倒霉的又不是你自己,闹不好你的灵石被劫走了你还能活下去,而我却得替你去送死,你跟我吼什么吼?” 歼星者和其它星空盗团伙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一定会把商船的护卫力量杀个干净,至于船主和普通船员以及没有抵抗的乘客反倒不一定被杀,要看他们是否配合星空盗交出财产。这也是李智云三人能够活着出现在星空的唯一解释。 太虚子反怼了回去,却没想到霍顿刚刚那句话是另有所指,眼见太虚子急了,霍顿连忙说道:“我说的不是你,而是……” 说到此处转头看向李智云问道:“劫掠你们的盗匪是歼星者么?” 李智云懒得理睬霍顿,就搪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像我这样的人他们不杀我就已经很仁慈了,又怎么会告诉我他们是谁?” 霍顿却仍不肯放过李智云,继续逼问道;“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你把歼星者引到了这里,你要么是歼星者派出来的卧底,要么就是你身边这个女人的姿色惹的祸,让歼星者跟了过来!” 在巨量财富即将被劫、生命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霍顿已经没有心情考虑今后去撩江倩云了,甚至想往江倩云身上甩锅。 “不可能!”没等李智云和江倩云回答,太虚子又把话接了过去,“我这兄弟和这个弟妹绝对不可能是歼星者派来的,如果是,现在你我已经是死人了,你觉得歼星者的高手会跟你客客气气地坐在这里说话吗?” 他百忙之中又忘了李智云和江倩云不是一家,仍以“弟妹”相称,就又把江倩云“嫁”给了李智云。 霍顿不甘道:“就算他们不是歼星者派来的,也是引来歼星者的人,不然歼星者怎么可能截住我的飞船?”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不耐烦了,冷下脸来看着霍顿说道:“你这时候说这些有意思么?就算是我们三个把歼星者引来的又如何呢?你最多想做的能做的也就是现在杀了我们三个人,可就算你杀了我们,你这船灵石就不会被劫了么?” 刚刚李智云已经用神识把船内所有舱室探测了一遍,发现底层装了整整八间舱室的灵石,总重大约十吨左右,这个数量的灵石的确足以引起仙人的疯狂了。 李智云的话句句在理,别说霍顿哑口无言,就是大厅里的旅客也都挑不出毛病,这时候追究李智云三人的过错真的是半点意义都没有。 只听李智云又道:“这时候你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开门揖盗,把灵石送出去,或是舍命不舍财,与星空盗血战到底,如果你选择后者,就该跟太虚道长研究一下到底有没有破敌制胜的方法,再或者能够逃脱也是好的。” “逃是肯定逃不掉了。”太虚子苦笑摇头:“就算把船上的灵石和重物全部扔进虚空,才存在百分之一的逃生可能。” 他所说的全部灵石可不止是底层八间舱室里面装载的灵石,还包括顶层上等舱里面的灵石法阵,把这些灵石全部抛出去对霍顿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更好一些,更何况即便如此也不太可能逃出生天。 众人大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皆无语,没有人表示支持抛出灵石这一方法。 太虚子继续根据李智云的建议做出分析:“要说克敌制胜,理论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方派出敢死队,冲过去把他们的元力大炮破坏掉。” “那还等什么?你现在就组织敢死队啊!”霍顿急不可耐地插嘴,说出了众乘客的心声。 太虚子横了霍顿一眼道:“但是,在冲过去的同时我们飞船的防御也必将被他们击毁,船内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这句话一出口就没人吱声了,只听太虚子又道:“而且敢死队冲过去也无济于事,因为歼星者的团伙中有着不可战胜的高手,不可能任由我们冲锋过去,更可不能坐视我们破坏他们的元力大炮。” 霍顿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撇嘴道:“这不是跟没说一样?” “所以我才说那是理论上的方法,这个理论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这一方有一个战力超过歼星者最强战力的人物存在,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这样一个人……”太虚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都在看着李智云,却被飞船又一次剧烈的抖动所打断,飞船又挨了一炮。 在全船乘客人心惶惶之时,李智云淡定如常,只是心里更加奇怪,怎么感觉这太虚子像是知道我的实力一样呢,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就是,他既然知道我的实力,为什么不提出让我帮忙呢?想来想去,仍然无法确定。 却听太虚子叹息道;“这样的炮击,我们的飞船最多还能再承受三次,三次以后,飞船右侧的防护罩就被攻破了。” 李智云终于忍不住问道;“太虚道长,对方使用的元力大炮究竟是怎样的攻击方式,形成的伤害是什么性质的?你能给我说说么?” 太虚子点头道:“据说这元力大炮本是天宫研制的毁灭性武器,被一个叛逃者偷了出来,带到了仙界三十三天,却遭到了歼星者的伏击,结果叛逃者被当场杀死,元力大炮就落入了歼星者的手中。” “等等。”李智云打断问道:“你说的天宫和天庭不是一回事吧?还有,歼星者拥有对抗元力大炮的能力,是这样吗?” “天宫和天庭不是一回事,天宫是三十三天之外的星域,不属于玉皇大帝管辖,跟天庭算是邻国的关系,还有就是歼星者也对付不了元力大炮,他们之所以能够杀死那个叛逃者抢夺元力大炮,是因为那叛逃者没有条件操作大炮。” 李智云点头表示听懂了,猜想这天宫可能就是北欧神话里的那个天宫,却不再问,只示意太虚子继续说。 太虚子说道:“操作元力大炮需要一百名天仙或以上的仙人联手,即一百名炮手!元力大炮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丹田,大炮里面装填的灵石就是丹田里的元力,开炮时就如同把丹田里的元力输出一样,巨大的丹田输出巨大元力,能够将一颗小一些的星球击碎。” “都这时候了你还给他讲这些有什么用?”旁边霍顿忍不住打断了太虚子的话。 太虚子却没有理睬霍顿,而是继续看向李智云说道:“估计兄弟你已经想到了,那就是如何能让这巨大的元力精确命中远处的目标,只靠一个人的神识是远远不够的——这才是发射元力大炮的关键所在,也是这门大炮无法被仿制的原因——这门大炮里面有一个精奥的装置,这装置可以将一百道神识‘拧’成一股,并增强十倍之后输出,如此强大的神识只怕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也未必拥有……” 听到这里李智云就明白了,他一直都在奇怪对方能够将如此巨大的物理攻击打出如此之远,而且每次都能精准命中目标,这是什么瞄准技术?原来还是修仙那一套玩意——元力加神识。 从太虚子这段话里他得到了启迪,那就是不仅内功可以彼此互联形成叠加,神识也是可以“拧成一股绳”的,而且还可以通过机械或者是电气回路实现“功放”,也就是功率放大。 第五〇一章 虚拟元力大炮 在这种危急关头,除了李智云之外已经没人关心太虚子说什么了,说什么也免不了被歼星者劫持的命运,甚至还会死在歼星者的进攻之中,人们纷纷奔出大厅,回到自己的舱室去准备后事。 转眼间,大厅里就只剩下船长霍顿、太虚子和太虚子的几名手下,以及李智云一桌三人。 霍顿看着太虚子,总之防御被攻破的时候还要指望太虚子与星空盗做最后的抵抗,然而太虚子却始终在看着李智云的脸,不再说话,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太虚子无法从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看出任何心情的流露,既没有惊惶也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点着急。 李智云在思考。 元力大炮只有一门,在敌人的手里,且无法仿制。真的无法仿制么?李智云觉得这话有些绝对了,因为他认为他现在就能仿制一门元力大炮出来。 现在他早已经懂得,其实神识就是脑电波的一种,说穿了神识就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电流。既然是电流就可以在电路中运行,而元力大炮之中所谓的深奥装置不过就是一个整流变压电路罢了。 以他的手段早就能够在空间中制造雷电出来,再虚拟一个整流变压器闭合回路有何不可? 有了这种增压装置,一门虚拟的元力大炮就算成型了,再加上他乘坐的这艘飞船底舱中运载的灵石,连“炮弹”都是现成的,他现在就可以开炮射击了。 他甚至可以不用灵石,只凭聚集空间力场里的力就可以发射他这门虚拟却又真实存在的“元力大炮”,更可以用灵石反应出“元力”再与自己的内力叠加,所形成的威力必然胜过歼星者的元力大炮。 他基本能够断定,即使只用自己这艘飞船里的灵石来发射“元力”,其威力也是胜于对方的。他的依据是一句俗话——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如果自己这艘飞船上的灵石比对方拥有的灵石还少的话,对方就不会消耗他们的灵石来抢这艘船上更少的灵石,这是亏本生意,傻子才会这么做。 想通了这件事情,他立即用神识在同侧的一间底舱里“组装”了一门元力大炮,如果这时候有人进入这间底舱,是不会发现任何异常的,因为这门元力大炮只是空间的一个虚拟电气回路,包括虚拟导线、各种虚拟二极管、虚拟电阻和虚拟电容。 即使是底层的船员都没有发现这间底舱里的异变,更不要说身在六层大厅里的太虚子了,随着船身又一次剧烈的抖动,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了失望的神色,喃喃说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霍顿立马问道。 死到临头,太虚子也不遮掩了,坦白道:“贫道善于看相,看这位李兄弟的相貌贵不可言,分明是身具大气运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该陨落在这一场劫难之中!” 怪不得你个老道一上来就巴结李智云,原来是怎么回事,霍顿不屑说道:“凡事皆有例外,这一次你肯定是看走眼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从右舷发出,大厅右侧的墙壁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几乎同时船舱里的空气疯狂外泄,连同船舱里的人和桌椅都漂浮了起来,就好像被某种强大的吸力往外吸一样,纷纷向裂缝飞去,即使太虚子这样的仙人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在飞出裂缝的一瞬间,他才发现李智云一家三人居然端坐在原处没动。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飞船外面响起:“天梭号上的人们听着,我们歼星者只劫财不害命,现在命令你们老老实实地走出船舱,在甲板上集合,等待我们检查,如有一人反抗,死的就是你们全部!” 天梭号就是霍顿的飞船,他的船是按照古老的帆船外形造出来的,顶层的外壳就是甲板,从前这甲板基本上没有什么用途,现在倒成了敌人受降的场地。 飞船彻底停了下来,太虚子第一个走上了甲板,到了这个时候再反抗就是找死了,站到了甲板上,他对跟在身后一脸不满的霍顿说道:“你放心,如果他们杀人,我肯定会死在你前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霍顿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大声发布命令:“船舱里的人都出来,都到甲板上来,咱们认栽了。” 不多时甲板上就聚集了天梭号的一千多人,包括所有船员和旅客,人们看不见星空盗的飞船在哪里,太空战斗就是这样,在不借助仪器或设备的前提下一般人是看不见对方的,人们甚至不知道这个负责受降的星空盗身在何处。 人们看不见星空盗,星空盗的声音却适时响起:“怎么着?没听明白我的话么?只要有一个人不服从我的安排,你们这些人就都得死!为什么还有两个人留在船内不出来?” “两个人?谁啊?” 甲板上的人们立马就炸锅了,这两人是想害死大家么? 太虚子却与众人的反应不一样,他知道李智云还在六层大厅里面坐着,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自己看走了眼,而且他认为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即使李智云无法对抗歼星者,也能在这次劫难中保命脱身。 难道李智云已经使什么秘法走了?只要飞船出现了缝隙,那么即使人仍在飞船里面,也是有办法悄然逃走的,而且不止一种办法,使用瞬移符就是方法之一,只要你有这种珍贵的符箓。 嗯,李智云应该是已经走了,所以对方才会说船里还有两个人没有出来。以对方那么强大的神识是不可能在探测方面出现失误的,如果李智云还在里面,歼星者就不会把三个人看成两个人。 “是那个叫做李智云的没出来么?”霍顿暴怒,迅速在人群中找了一遍,果然没发现李智云和江倩云母子,立马大吼道:“你们三个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你们就害死大家了!” “是啊,姓李的姓江的,你们还磨蹭什么?快出来啊!”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呼唤李智云和江倩云。 负责受降的星空盗也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我开始数三个数,数到三的时候看不见人我就开炮了!一!” 虽然才数到一,也足以吓得众人屁滚尿流,现在可不是刚才,刚才大家都窝在有防护罩的飞船上面,挨一炮也就挨了,现在大家是站在甲板上,而且人家再开炮也不会打飞船了,打得就是甲板上的肉靶子,那还不得全都死翘翘啊? 忽听李智云的声音响起:“你开炮呗,不用数了,直接开,看到底谁先死。” 甲板上众人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纷纷喝骂起来: “李智云你疯了?” “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你这不是要害死大家么?” “你想找死你自杀不行么?何苦要连累我们大伙?” “太虚子你们这些保镖是干什么吃的?赶紧把姓李的杀了!以免连累大家!”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声音沙哑低沉一些的根本都听不见说的是什么,只有中气充足声音洪亮的才能盖过大多数声音表达出来,那个负责受降的歼星者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不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开炮啊?开炮!” 歼星者从来都没遇见过这样胆肥的“难民”,为了树立歼星者一贯的威风,这人连“二”都不数了,直接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众人在听到“开炮”二字的时候同时陷入绝望,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就算杀死李智云也来不及了,只见白光一闪,深邃的宇宙空间瞬时亮如白昼!这突然出现的光芒之亮,耀得人们的眼睛已经看不见其它任何景物。 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一个画面,一条匹练也似的白光横亘在太空之中,把不知多远距离的星空盗飞船和天梭号链接在了一起,仿佛彼此之间早就有这样一条纽带相连,只是一只隐于黑暗,在这时才突然炫亮起来一样。 完了,这肯定是“元力大炮”发出来的炮火!我死了! 每一个天梭号的乘客都是这样想,只有那负责受降的歼星者星空盗发出一声惊异的询问:“怎么回事?” 负责受降的星空盗自然要问“怎么回事”,因为他们的元力大炮发出的炮击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的炮火没有这道长达数十千米的白光。 只不过身处星空盗飞船上的他也认为这道白光是从他们的元力大炮中发出来的,但是这意味着他们的元力大炮出现了异常,所以他才要问“怎么回事”。 但是他问过了这句“怎么回事”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随着那道白光的消失而沉寂无声。 在天梭号的甲板上,人们在等,等着体验从生到死这最后一瞬的经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觉中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却仍然没能感觉出什么变化。 有胆色的人一直睁着眼睛,胆子小的人刚刚闭上了眼睛现在又怯怯地睁开,看见的景物却一如从前,深邃的天幕,闪烁的群星,以及脚下冷冰冰的飞船甲板。 “我还活着?”终于有一个旅客很不自信地问了出来,与其说他是在问别人,还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 “嗯,我们没死!”太虚子第一个给出了正确答案,然后看向脚下说道:“兄弟,是你救了我们大家,对吗?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在问这句话之前,他已经把神识伸展到了船内六楼大厅,发现李智云赫然端坐在原处,李智云的身边江倩云和江华也都好端端地坐着,仍然是三个人,而不是星空盗所说的两个人。 他知道李智云一定掌握某种惊人的秘法,既能够在失压的舱室内维持坐姿,也能够避开星空盗神识的探索。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李智云是用了什么方法拯救了大家,能让那么强大的元力大炮放了空炮,居然一个人都没伤到! 与所有人一样,太虚子也认为刚刚那道白光是星空盗的元力大炮所发,因为天梭号上根本没有能够发出这种白光的武器。 “谈不上谁救了谁。”李智云淡淡的声音响起,“先前不是你们救了我们三个人在先么。” 太虚子闻言便知肯定是李智云出手了,激动得胡子都颤抖了,说道:“大家还不赶快谢谢我兄弟!要不是他咱们可就死定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都认为自己死定了,现在却说是被李智云救了,他怎么救的?不过有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已经开始真诚道谢,因为他们知道太虚子这样的人物不会随便对别人恭敬。 另有一些人却没有吭声,刚才李智云把老子的尿都吓出来了,现在我不骂他就不错了,还谢他? 太虚子也顾不上那么多,往星空盗飞船的方向眺望了一阵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就问李智云:“兄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智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这船的安全不是你在负责么?问我作甚?” 太虚子不禁尴尬,回头看向霍顿道:“你抓紧安排人修船吧,修好了还要赶路。” 然后吩咐众手下:“修船的时候你们留在船外负责警戒。” 直到众人都回到了船内,太虚子先是去了船头,用船上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敌情,然后才来到六层大厅,对李智云深施一礼道:“兄弟,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歼星者那边三艘船还没走,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李智云笑道:“管他们干什么?干好你自己的事,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了。怎么?你还想反过来劫他们一把么?” 太虚子连连摇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担心他们再过来滋事。” 李智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他们不敢。” 歼星者的元力大炮都被他给毁了,连同一百名“炮手”都受了重伤,那可是一百名天仙以上级别的仙人! 三艘舰船的战斗力已经损失了九成,在弄清楚天梭号的真正实力以及手段之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过来滋事。 第五〇二章 船到西提集 只有李智云一个人知道,那道横亘天际的白光是他的虚拟元力大炮发出的炮击。 本来特也无需搞出这么炫目的一道光亮,只用虚拟整流增压回路送出神识和“元力”炮弹是不发光的操作,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跟对方的元力大炮区别开来,以免今后有人说他是抄袭了人家的创意,所以他发出的“炮弹”不再是“元力”,而是高压强电。 歼星者的元力大炮是物理攻击、机械伤害,他这个不是,他这个直接就是雷击。几十万伏的高压电直接劈中设有元力大炮的那艘星空盗舰船,在烧毁对方元力大炮的同时,给一百名“炮手”上了一次电刑。 在烧毁对方元力大炮的过程中,他彻底弄清楚了对方元力大炮的构造,这种武器的制造者是采用宇宙中几种生物的天然生理特性制作仿生电器元件、继而组成了一个耦合电流增强变压电路,用来凝聚并扩大“炮手”输入其中的神识,再配合灵石反应炉输出的“元力”形成攻击。 宇宙真的是神奇而万有的存在,不说其它区域,只说在地球的非洲,就有一种蝴蝶翅膀可以作为天然的发光二极管,如果把这样的蝴蝶接入相应的电路之中,它就能够起到一个发光二极管的作用。 诸如非洲蝴蝶这样的具有电器元件功能的生物,在浩瀚的宇宙中尚有多种,或为昆虫,或为禽兽,如何利用它们来造福人类是仿生学研究的课题,其前景同样不可限量。 由此看来,三十三天以外那座天宫的“神仙”也是拥有他山之石的,所以他们才能够跟天庭的神仙们划疆而治。 只不过流入三十三天里的这门元力大炮是不复存在了,歼星者团伙的一百名高手也遭到了重创,李智云没打算取他们的性命,所以只伤了他们的神识,让他们休养个百八十年的了事。 至于那个可以下达命令开炮的受降者,李智云没有伤他,想看看他还敢不敢飞到这边来一探究竟,结果那人在不明原因吃了大亏的情况下胆都寒了,愣是没敢过来。 李智云帮助天梭号挨过一劫,救了船上所有的人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以太虚子为首的保镖团队,李智云对他们有着救命之恩。 宇宙中的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行规。干太虚子这一行的人在遭遇到星空盗抢劫的时候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把星空盗击退,另一个则相反,被杀或者永远退出这个行业。 只要霍顿的货物真的被星空盗抢走了,那么即使太虚子不死,今后也不能再干这一行了,而且即使有人来请他他也不能再干了,这就是仙界走镖的行规。 所以说李智云至少是拯救了太虚子的饭碗,太虚子对他的态度就更是亲热了许多,趁着江倩云母子回房休息的时候,来到李智云的中等舱叙话。 李智云对太虚子的到来表示欢迎。虽说太虚子结交自己是因为他会看相,但是他对自己示好的时候可不知道有歼星者那样的星空盗即将来临,更不知道自己有击退歼星者的本领,所以不能把人家对自己的恭敬看成是功利性的行为。 正好李智云也有一些事情想跟太虚子了解,就在客舱里跟太虚子聊了起来,泛泛地聊了几句之后,就问起了一件令他奇怪的事情:“你们往西提集送货,难道不知道西提集有一个叫做席叶奇的恶霸么?” 席叶奇是西提集的恶霸,对过往西提集的客商以及西提集本地居民横征暴敛,怎么还会有人往西提集送货?难道不怕被席叶奇勒索么? 太虚子听了之后就笑了,说道:“当然知道了,这船灵石就是席叶奇买的,我们就是给他送货的。” 李智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如此,既然是席叶奇本人是购买方,就无所谓征几成的税了,难不成他还能自己征自己的税不成?征来的税费不还是自己的钱么? 太虚子似乎猜到了李智云的想法,又道;“席叶奇也不可能单方面征霍顿的税,如果他敢那样做,那么今后可就再也没人敢去西提集了,那样只怕西提集的居民也会纷纷迁走,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这仙界私贩灵石的就只有霍顿一家,他得罪了霍顿以后就永远都拿不到灵石了。” 与那些通过天地灵气就可以修炼的修真者不同,灵石是仙人修炼的必备之物,越是等级高的仙人就越需要大量的灵石,一旦断绝了灵石的来源,就等于宣布修仙之路的终止,也不要说席叶奇如何,就像太虚子这样一只脚已经踏入至仙门槛的人物,一旦断了他的灵石,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前文说过,仙界里的仙分为人仙、地仙、神仙、天仙和至仙五个等级。人仙最低,至仙最高,再往上就踏入神境了。 仙人修炼到天仙以后,如果只靠天地灵气来修炼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臻达至仙的境界;而对于已经是至仙的人物来说,这辈子也就止步于仙了,永远都别想成神。 所以太虚子骄傲道:“别说他不敢征霍顿的税,就连这一船上的乘客的税他也不敢征!因为这些乘客都可以扮成霍顿的人,跟随霍顿一起购买西提集上的商品。” 李智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一船的人都是图这个大便宜才上了霍顿的船,在一个课以重税的地区能够任意购买免税商品,这得是多大的便宜?最关键的是这个地区交易的商品大多是仙界中的珍稀物品,比如上等甚至极品丹药,各类二手法宝等等,别的地方买不着。 于是顺口问了一句:“如此说来,霍顿得收这些乘客一点好处吧?” 太虚子道:“当然,船票就是霍顿收取的好处!不然你以为有人会花天价买船票上他的船上去旅游么?” 说到此处,他忽然献宝似的说道:“虽然这船客人都能占大便宜,但是他们跟兄弟你一比可就差远了,兄弟,你们师徒和孩子他娘这次算是捡着了,等到了西提集,你们想买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来出钱替你们买……” 既不用购买天价船票,也不用被人抽税,甚至买东西都不用自己花钱,有别人给付账,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李智云也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件美事,所以只能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先谢谢太虚道长了。” 太虚子也不敢问李智云本来的目的地是哪里,唯恐他半途离开天梭号,那样船上的人就不得不面对歼星者的报复了,所以抛出这么大一个“诱惑”给李智云,却不知李智云本来就要去西提集,而且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为了杀人,要杀的对象就是席叶奇。 如同在地球上开长途车需要带好备胎、备好齐全的修车工具以及足够的油料一样,天梭号也带了足够的材料修补防护罩和舱壁。 天梭号的防护罩造价昂贵,是由乌金材料结合海绵材料编织而成,其防御原理与地球清朝韦小宝从鳌拜府中抄出来的那件背心异曲同工,但就是这样坚韧的防护罩也禁不住元力大炮的反复轰击。 飞船上的工匠用了一天一夜才把破损的地方修复一新,而后飞船再度启程,一路平安无事,航行四天后抵达了西提集的空港。 西提集也是一个行星天体,大小跟地球差不多,围绕着一颗不知名的恒星公转。近处还有一颗月亮一样的伴星,牵动着地面水域的潮汐。 天梭号是不可能直接落到地面的,只能停泊在同步轨道上的空港码头,再由西提集的大小飞船来完成空港到地面之间的短途客货运输。 船进码头,六层大厅内爆发出一片欢呼,期待已久的购物生活终于即将开始了。 太虚子堵在大厅门口维持秩序,“大家都别急,等船停好了之后排队下船。” 刚说到此处,一名船员急急上来禀告:“有近百艘小型飞艇从下面飞上来了,其中有三十六艘是武装飞艇。” 太虚子闻言脸色就变了,说道:“大家先不要动,待我先出去看看。” 武装飞艇虽小,但是三十六艘加起来也是很强大的一股战力,或喷火、或冰雹、又或发射法术弩炮都足以胜过天梭号的武力,席叶奇这是想干什么?示威呢? 当下他叫上了船长霍顿一同来到船外,站在透明的空港码头上俯瞰脚下,西提集地表景貌尽收眼底,大气层中果真飞出来近百艘空艇,看上去确是来势汹汹。 不过太虚子并不如何担心,只静等空艇飞到再做计较。因为在他看来,即使席叶奇玩什么幺蛾子出来,自己这边也有李智云。 那可是深不可测的李智云,到现在他都没弄懂李智云是如何打退的歼星者,更想不通歼星者舰船上的元力大炮为什么哑火了。 飞艇的速度很快,只转眼工夫,就飞到了空港上方,却是按照码头上的泊位顺序落下,每只飞艇里面走出十几名神情严肃的武士,走出来就在飞艇前方列队站好。 最后落下的飞艇最先打开了舱门,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等这男子站到了码头的钢化透明地板上,刚刚站好的几十个小队迅速合而为一,迈着整齐的步伐去迎接中年男子。 只看这派头和排场,不用问也知道,这人一定是西提集地位最高的席叶奇。却见席叶奇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向天梭号这边,看向霍顿、太虚子的脸上满是笑容,离着老远就开口喊道:“请问哪一位是霍顿老板?我是席叶奇,特意到空港接你们来了。” “啊?”这下霍顿和太虚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一船灵石虽然贵重,却也没到能让席叶奇这样的人物亲自来接的地步,如果是白送给他兴许还能解释得通,可是霍顿并不是白送给他,而是明码实价有约在先的。 这个面子给的,有些太大了吧? 霍顿先是惶恐犹疑,但紧接着就越众迎了上去,说道:“哎呀,席先生你太客气了,派个人过来就可以了嘛,何必亲自来接?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一路上霍顿的颜面被太虚子和李智云扫得一干二净,正是憋屈得不行呢,突然得了这么大一面儿,哪有不接下来的道理?正好也让太虚子看看,这才是我霍顿在仙界的影响力! 席叶奇哈哈大笑握住了霍顿的手,摇晃着说道:“霍顿老板说得哪里话来?你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不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两人热烈而又亲密地寒暄着,如果不是知道此次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太虚子都会以为他们从前是老相识,而且是好朋友。 寒暄过后,霍顿首先说起了正题,“既然席先生带来的人手这么充足,何不先把货验了,把帐结了,再把货运回到贵府上?” 席叶奇却道;“不急,不急,这事不急。霍顿老板的信誉整个仙界都知道,验货就不必了,至于卸货嘛,我是怎么想的,反正霍顿老板带来的这些人也要在西提集购物,咱们不如等你们购物完毕最后打总结算,岂不省得多费一些周折?” 霍顿闻言就皱起了眉说道:“这样不好吧?咱们俩的生意是咱们俩之间的交易,他们购买东西是另外的交易,这不能混为一谈,得一码归一码。” 席叶奇笑道:“霍顿老板说得是,只不过我这趟上来比较匆忙,没有带来足够的现金,总不能先让你卸货给我,再回地面给你拿钱吧?” 霍顿听了这话就一点笑意都没了,说道:“那肯定不行,一手钱一手货这是做生意的规矩,这是铁的,这面子我真的没法给你。” 席叶奇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所以我才说不急验货卸货,而是先请霍顿老板和随船来的所有朋友下去歇息,我已经为大家准备了西提集最具特色的宴席,还有我们西提集本地的俊男美女来招待你们……” 第五〇三章 席叶奇的美人计 席叶奇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霍顿也没了辙。人家也没说不按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结算方式来完成这笔买卖,只是暂缓一天半天的,你还能立即原路返回是咋的? 那样岂不同样损失巨大?先不算来路上的正常和非正常消耗,至少得给所有乘客退票吧?那可是一大笔巨款啊! 所以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这个结果。 至于说席叶奇想要硬抢这船灵石则是不存在的事情,因为那样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得到这一船灵石了,属于杀鸡取卵、涸泽而渔,于他的利益不符,席叶奇绝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当下霍顿让太虚子安排手下船员去通知所有乘客下船,乘坐席叶奇带来的飞艇前往地面,去参加席叶奇的大宴。 相比于霍顿的不快,太虚子倒是不认为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船已经到了西提集了,如果再出了什么事,那责任就不在霍顿这一方了,而在席叶奇的身上,比如说灵石被盗、被抢,其损失都只能由席叶奇一人承担。 事实上席叶奇也正是这么说的:“霍顿老板请放宽心,这船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一律算在席某的头上,货款还是一分不少的给你,而且只要现在你到了地面就可以清点货款!” 霍顿这才彻底放下了一颗心,转忧为喜地带着太虚子坐进了席叶奇的飞艇。 要按太虚子的意思,应该带上李智云那“一家三口”同乘才好,但是他刚说要不要请我那兄弟霍顿就把这事儿给否决了,“就咱俩上席先生的船就可以了,别人不够这个档次。” 毕竟霍顿才是这桩交易的正主儿,太虚子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所以只能作罢。 在他们身后,李智云和江家母子也跟众乘客一起下了船,被告知每二十名乘客同乘一艘飞艇前往地面,李智云也没什么异议,就跟着自己左近的十七名乘客登上了一艘飞艇。 相对于二十名客人以及飞艇上原有的人来说,飞艇内部的空间还是很宽敞的,至少有一个篮球场那样大,艇内有十名花枝招展的美女负责招待客人,跟地球现代客机上的空姐档次差不多,令男性客人们顿生宾至如归之感。 或许是因为看见李智云身边跟了一个更美的女人,所以“空姐”们没有过来专门照顾他,而是把重点放在了那些明显没有女伴的男性客人身上,一边递送饮品,一边与客人攀谈,嘘寒问暖的很是火辣热情。 江倩云看见没有美女过来服侍李智云就觉得有些歉然,自己明明不是李智云的女人,却害他没能受到温柔的照顾,刚想学一学那些美女做个弥补时,却听见李智云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母子都不要说话,一切行动都听我安排,现在就坐在我旁边不要乱动。” 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江家母子很是顺从地照做,却发现周围的人们似乎对李智云这个奇怪的吩咐毫不介意,不禁有些奇怪。 她们却不知李智云是用传音入密对她们说的话,别人根本听不见。 李智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听见艇内一个美女询问客人“这一路辛苦了,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这句看似比较平常的问候,其实却是很不礼貌,因为这样说话很不讨吉利。 按道理像天梭号这样的飞船在星海中航行是非常安全的,等闲星空盗的舰船追不上它,等闲星空盗的实力也不足以抢劫这样一艘商船。 遭到歼星者的伏击本来是极其偶然的小概率事件,但是这位“空姐”的询问就好像天梭号每次航行都会遇见危险似的。 这就好比地球飞机上的空姐问一个刚刚转机上来的乘客“你之前坐的那架飞机没出故障吧?”有这么说话的么? 所以李智云立即就觉得不对劲,用神识一搜这位“空姐”的记忆,立马就得出了答案,原来这些“空姐”是临时被人刻意安排在飞艇里的,她们并不是西提集飞艇的标配。 根据“空姐”们的记忆,李智云知道这些女人都是席叶奇家里的“后宫佳丽”,席叶奇在西提集这颗星球上当了土皇帝,后宫佳丽却远不止三千之数。 这些佳丽打扮成服务员进入飞艇是席叶奇交给她们的任务,任务就是通过套客人们的话,尽量摸清天梭号上的最强者是哪一位,如果还能打探出这个最强者是怎样毁掉歼星者舰船上的元力大炮的,则属于超额完成任务。 现在一切都已经明白了,伏击天梭号的歼星者是买主席叶奇派来的,所以歼星者才能够准确地得到天梭号的航行路线以及航行日期,因为通往西提集的航线是固定的,而航行日期则可以根据交货日期反推出来。 至于席叶奇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更容易理解——虽然他不能在这笔买卖上收税,但是可以提前把灵石抢到手,最多再跟歼星者谈一下分成,总比全额付款购买灵石要划算的多。 看来这事儿还没完啊! 既然席叶奇还要让他的女人来套话打探,就说明歼星者肯定去找席叶奇索赔了——我们替你去伏击,结果东西没抢着,浪费了大量的灵石还不说,唯一的大杀器元力大炮还被人家给毁了,你席叶奇难道不该给些补偿么? 席叶奇因此得知了天梭号上有高人存在,能够胜过歼星者的高人肯定是他对付不了的,所以才安排了一场鸿门宴来招待天梭号的人们。 想查明高人是谁并不难,此时飞艇里面已经有男乘客唾沫横飞地给“空姐”讲起来路上那段惊险故事了,只需“空姐”问一问歼星者是怎么退走的,这位乘客就会告诉她赶走歼星者的高人就在这艘飞艇里面,然后自己就会暴露在众佳丽的眼中。 只不过你们要想知道我是怎么毁灭元力大炮的可就难了,就算给你们讲了虚拟元力大炮你们能听懂么? 想到此处李智云嘴角微微泛出笑容,行吧,正好我也要找席叶奇的麻烦,这下更有理由了。 果不其然,那乘客说到后来,就指着李智云说道:“能够赶走歼星者,全靠这位李先生,至于他是怎么毁灭歼星者元力大炮的,我可不知道,你得问他本人。” 这老兄这么一说可不得了,艇内所有佳丽齐刷刷放弃了原本服务的对象,一股脑地围到了李智云三人的身边,各种恭维各种谄媚不要钱的往李智云的耳朵里灌,什么“你是英雄”啊,什么“我最崇拜你这样的男人”啊,总之让李智云明白了男人为什么会羡慕皇帝。 这一刻,十名惯于伺候土皇帝的佳丽给李智云的待遇就是皇帝的待遇! 李智云当然不会在这种脂粉阵中迷失,他甚至没有理睬任何一个美女,直接转过身来看向讲故事这位乘客,问道:“你看见我毁掉元力大炮了?” 那乘客被他问得一愣,一时之间没弄明白这句问话的含义,却是不敢不实话实说:“那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我毁了元力大炮?我跟你说过这事么?”李智云继续问。 或许是看见李智云的表情比较严肃,那乘客额头滴下了汗珠,说道:“没有,没有,这个,这不是那位小姐这样问的嘛,我就想当然地这么告诉她了。” “哦,原来是这位小姐告诉你的。”李智云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来看向刚刚与那位乘客聊天的美女,问道:“这么说,你是认识歼星者咯?” 那美女立马花容失色,说道:“不认识啊,我怎么可能认识星空盗?” 李智云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不认识星空盗,那你怎么知道星空盗的元力大炮毁掉了?” 这话一出口,艇内的天梭号乘客都不禁心头一凛,是啊,我们都不知道歼星者为何退去,虽然后来听太虚子说是李智云吓退了的敌人,可是太虚子也没说李智云是用什么法子吓退的敌人,谁知道那元力大炮被毁了?谁都不知道! 然而这个美女刚刚问的却是“是哪位英雄如此威武,毁掉了元力大炮?”如果反过来推理这句问话的逻辑,岂不是意味着美女早就知道元力大炮是被人毁掉的?不就证明了美女跟歼星者有联系么? 只不过那美女也算是反应极其机敏,没等众乘客想透彻,她已经自圆其说了:“其实我也是猜的呀!我是觉得吧,既然这位大哥说歼星者拥有元力大炮那么厉害的武器,却又被吓退了,那就一定是元力大炮出了问题,不然他们只需继续远远的向天梭号开炮就行了,不是么?” 众人闻言便即纷纷点头,均觉得这美女说得在理。李智云便也点头笑道:“那倒是我比较蠢笨了,没能想到这位小姐居然如此聪明,只听了一段非目击者的描述就能还原当时的真实情景,了不起啊,了不起!” 说到最后,他还冲着那美女竖起了大拇指。 他并没有打算揭穿这些美女的意思,揭穿她们也没有什么成就感,他只是想警告一下同行的天梭号乘客,别看见美女就找不到北了,瞎胡咧咧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众女虚惊一场,也都心有余悸,对李智云的敬畏就此增加了许多,也不敢过于靠前献殷勤了,只尽量不着痕迹地询问李智云:“你是怎样毁掉元力大炮的啊?我想当时你一定很危险吧?” 还有的就问:“大英雄,既然那元力大炮如此厉害,你为何要毁掉它啊?把它抢回来不行吗?” 总之众女又是一轮七嘴八舌,变着花样的问题指向的答案都是一个,那就是想知道李智云是如何毁掉元力大炮的。 这次李智云回答了,没有仔细讲述如何毁掉元力大炮,而是针对最后一个提问的美女答道:“其实只要能够找到歼星者的舰船,我就能够修复元力大炮,然后再把它抢回来,你想不想知道如何修复?” 那美女的一双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急切问道:“当然想了,怎么修复?” 旁边九个美女却不禁有些吃味,均想:这骚蹄子在家里就能比别人获得更多的宠幸,没想到在这里还是她占便宜,不就是骚吗? 却听李智云说道:“那元力大炮的关键部件如同人的心灵一样巧妙,我毁坏的正是那关键部件,要修复它就需要找到你这样聪明的美女一百名,挖出你们的心再加以炼制……” 没等他说完,十名美女的脸色就都变得惨白,怎么会是这样的方法?这要是让席叶奇知道了,自己这些女人还活的成吗? 却听李智云说道:“所以我觉得这元力大炮还是不要修复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漂亮聪明的女人要丧命,你们说呢?” 所有美女齐声应道:“对对对,不修了,这种害人的武器就让它永远坏掉才好……” 同一时间,在其它飞艇里面,也有席叶奇派来女人们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套问天梭号乘客的话,只不过她们却不像李智云所乘这艘飞艇的十个女人那么幸运,她们所能套出来的信息一律截止在李智云这个名字上面。 没用多长时间,飞艇就已降落在地面,李智云和江家母子从飞艇里走出来,看见的是一片豪奢之极的宫廷建筑,众美女分别跟各自所乘飞艇上的乘客告假,理由都是一个,那就是要去换身衣服,然后出来陪伴客人一起参加宴会。 女人换衣服再正常不过了,李智云却知道她们要去向席叶奇汇报她们探听到的消息。 没等那些换衣服的女人出来,就有四名盛装美妇从一座宫殿中款款走出,直奔李智云这边走来,沿途的宫廷武士见了她们四个立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礼,可见这四名美妇的地位要比那些美女高得多。 而从颜值上来看这四个美妇也是比飞艇上的那些美女高一个档次的,甚至能跟服过清莲丹的江倩云一比高低。 四名美妇来到李智云的面前,为首一个说道:“奴家四人是西提王的东西南北四宫王后,现奉西提王的旨意来接待李先生和江女士,请李先生和江女士、江先生随我们入席。” 说罢微微躬身,伸手延客。 美妇口中的西提王就是席叶奇,李智云早就根据飞艇上的美女记忆获悉了这些资料,而且更知道席叶奇有东南西北四个王后,是西提集有名的四大美女。 这家伙真舍得下本钱啊!这是要给我用糖衣炮弹么?李智云一边想一边微笑点头,跟在四名王后身后走进了一座宫殿。 第五〇四章 贿赂收买 在李智云和江家母子跟着四名王后走近宫殿的时候,在这座宫殿的偏殿中,席叶奇已经听完了一千名后宫佳丽的汇报。 听取汇报的过程很简短,因为他只需要听取李智云所乘的飞艇里那十个美女的汇报就行了,其他飞艇上的佳丽们得到的消息还不如他本人得到的多。 他本人当然也不会闲着,从空港到地面,他也在套霍顿的话,并且从霍顿和太虚子的口中得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李智云。 然后在着陆之初他就安排手下带领霍顿和太虚子进入正殿宴席,而他则以与那些佳丽同样的借口回到这里来“换一件衣服”。女人换衣服合情合理,他这个东道主换衣服就更合理,迎客时穿正装,吃饭时自然要换休闲装。 在听取汇报之前,他首先把自己最漂亮的四名王后叫了过来面授机宜,要求她们务必取悦于李智云和李智云的两个“家人”,因为他已经从霍顿的口中了解到李智云是一个敢于漫步星空的人。 只有他和歼星者才知道李智云一家人并不是遭到星空盗的洗劫才滞留星空的,人家根本就是在星空里面漫步! 一个只凭自身能力毁掉元力大炮的人当然无惧任何星空盗,当然敢在星空里信步而行。 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之为敌!相反的,如果能够把他笼络到自己这边来,自己的实力可就太过强横了,甚至可以跟玉帝或天帝论一论短长了,仙界里面是不是也该三国鼎立了? 很明显,在李智云登上天梭号以前,他与霍顿、太虚子都是素不相识,这一点通过霍顿的讲述即可确定。既然李智云与他们仅仅是一面之缘,就不可能存在什么深厚的交情和纠缠的利益,正是拉拢招揽的好时机! 以上这些想法,都是他尚未着陆以前就已经打定了的主意,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把四名最美的王后叫过来分别安排任务,等四名王后去找李智云的时候才开始听取一千佳丽的汇报。 事实上他直接就让那九百多名没跟李智云同船的佳丽去换衣服了,听的只是和李智云同船那十名美女的汇报。 出于保命的心态,包括桃花眼在内的十名美女心有灵犀,谁都没敢说出挖心可以修复元力大炮的事情,只说李智云承认了元力大炮是他摧毁的。 在这些美女的口中席叶奇也只能得到这些消息,挥挥手让女人们去换衣服,这才拍了拍巴掌,后殿应声走出一个全身黑衣、披散着长发的中年男子。 席叶奇看向男子说道:“这个李智云只能化敌为友,焦兄不要跟他闹僵了。” 那焦兄冷哼一声说道:“他毁了我的元力大炮!还伤了我一百名天仙,你跟他化敌为友了,我回去怎么跟我们老大交待?” 席叶奇满脸堆笑道:“焦兄啊,李智云这个人是什么实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你说怎么办行不?你杀了他?咱就当你能够找到他的弱点杀死他,元力大炮就能修好么?你那一百名得力手下就能康复么?不能吧?” 焦兄一脸愤激道:“不能也得杀,杀了他能出口恶气,我也不必担责。” 席叶奇摇头笑道:“焦兄你这话说得可就孩子气了,既然你也知道杀了他无济于事,又何必一意孤行?那不成了生闲气了么?咱们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为了生闲气好勇斗狠是你我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席叶奇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在宇宙人类的群体中,只要是成熟的人都不会做一些无畏之争,争斗拼杀从来都是为了利益,没有足够的利益都不会轻举妄动。 见焦兄不再说话,席叶奇又补充了一句道:“而且就算你杀了李智云,你觉得你们老大就会满意了?我觉得他肯定很不满意,不仅不满意,还会暴跳如雷,重罚于你。” 焦兄闻言就点了点头,席叶奇说得都对,他不能不点头。却听席叶奇又道:“听我的,趁我招待天梭号的时候,你带几个高手潜入天梭号察看一下,我并不认为李智云只凭他的肉身和法术就能毁掉元力大炮,那得是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才能有的本领,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天梭号上也有某种犀利的武器被他利用了,你去看看,如果真有,就悄悄做一些手脚,废掉那个东西!” 这次焦兄终于认可了席叶奇的判断,符合道:“没错,我一早就怀疑天梭号上有某种秘密武器,才让你先骗他们下来的,我这就去,不过有句话我得提前问问你,事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席叶奇道:“我给你我个人全部财产的一半!你拿回去可以取出其中适量交给你们老大,够不够你交差的?” “这还差不多!”焦兄满意地离去,席叶奇这才快步走入正殿。 此时正殿之中已是座无虚席,只有主人的主位给席叶奇空着,李智云的坐席竟被安排在了贵宾席的首位,霍顿和太虚子都坐在他的下首,紧挨着太虚子的是李智云的徒弟江华。而江华的母亲却被安排在了女性贵宾席的首位。 席叶奇看见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布置的,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走向他的位置,而是站在大殿中央遥遥冲李智云摆了摆手,说道:“害贵客久等了,都是我的错,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李智云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西提王你真够客气的。” 席叶奇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先生这样的贵客能够莅临西提集,实是我西提集居民的幸事,仅仅是客气怎么能够?李先生但有所取,我西提集无有不应!” 这话说得可就太给面子了,等于是说只要你看见西提集上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拿走。众宾主闻言无不动容,发出一片惊呼。 李智云却是仍旧淡定,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也落座吧,你这当主人的不落座,我们都不好意思动杯筷。” 席叶奇却仍不落座,转而看向陪坐在李智云身边的两名王后,皱眉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换衣服不能陪客,你们倒是伺候着贵客用些点心啊,怎么跟两块木头似的?” 李智云身边东西两后连忙起身谢罪,东后说道:“我们已经劝过李先生了,可是他非要等你来才……” “好吧好吧……”席叶奇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李智云看,然后又看向女宾席首位江倩云身边的南北两后道:“你们一定要把江夫人陪好了,只要江夫人有半点不悦,你们就不用活着了。” 虽然知道江倩云不是李智云的妻妾,但是席叶奇才不信李江二人没有暧昧,没有暧昧的一对男女能一起在星空里漫步?鬼都不信。 席叶奇坐回到主位,开始给李智云介绍他西提集的文武官员,按照官阶品级一个个介绍下去,介绍到谁,谁就站起来走到李智云面前敬酒,李智云来者不拒,把一圈酒都喝了,只看得众人暗暗心惊,这酒量也忒大了。 宴席上选用的是仙界最负盛名的醇酒“神仙醉”,据说是从蟠桃会那口琼浆八宝琉璃井里面打出来的顶级美酒,即便是玉皇大帝都不能随时喝到,只有每年蟠桃会时才会取出供给与会神仙饮用,也不知席叶奇是如何弄来的,貌似弄来的还不少。 这种仙酒后劲极大,不论是什么样的神仙最多不过三盏,三盏之后必定昏睡多日不醒,所以西提集上的文武百官都只是浅尝辄止,哪有人敢像李智云这么一盏又一盏的酒到杯干? “好酒,好酒!”李智云一边喝一边赞叹,这次来到西提集算是来着了,居然喝到了这么好的酒,难怪四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会喝个烂醉,这就喝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众官员敬酒完毕,席叶奇便只顾陪着李智云喝酒聊天,酒过三巡之后,江倩云忽然走到了李智云面前,手里拿了两只玉盒,说道:“两位姐姐非要送给我这两样东西,说如果我不要她们就会受到西提王的责罚,命都不保了,你看怎么办?” 在席叶奇到来之前,李智云已经悄悄传音入密给江家母子,解除了他在飞艇上做出的约束,因为他此时已经知道了席叶奇的打算,知道江家母子没什么危险了。此时见江倩云红着脸过来说事,就当众说道:“那你就打开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江倩云依言打开了两只玉盒,一股异香陡然充盈大殿,众人嗅之无不精神一畅,顿觉浑身舒爽,再看江倩云手中那两只玉盒时,只见一个玉盒里面是一粒朱红色的丹药,宛若女子的红唇鲜艳欲滴;另一个玉盒里面则是一只翡翠手镯,看上去亦非凡品。 席叶奇见了就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也真够下血本了哈,居然把养颜丹和护身镯都送了出来,好!这就对了,这才能够表现出你们对待贵客的真诚!” 啊?居然是养颜丹?居然是护身镯?众人闻言无不震惊。 众人震惊,只因他们均知这两样东西都是仙界最具价值的瑰宝。 那养颜丹乃是火龙丹宗的宗主魏伯阳昔日为王母娘娘炼制的一炉仙丹,具有养颜护肤、返老还童之奇效,只不知如何落到了席叶奇王后的手上; 而那护身镯则是仙界第一炼器大师公输盘炼制的法宝,据说戴在一个凡人的手腕上都能抵挡至仙以下仙人的攻击! 如此贵重的宝物,席叶奇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女人转送给李智云的女人,可见席叶奇对李智云是何等的看重? 别说什么南北两后自愿送的,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这东西要不是席叶奇要求她们送的才怪。 江倩云才不管贵重不贵重,如果不是那两名王后以性命乞怜,她当场就会拒绝收礼,即便如此,现在也只听李智云一句话,李智云让她怎么办她就怎么办。 却见李智云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说道:“那就收下吧。” 李智云这态度就让众人颇有不忿之心,怎么着?这么贵重的礼物都换不来你一句谢谢么?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就连席叶奇也是心头不爽了,知道你李智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你又能见过多少宝物?送给你女人这么厚重的礼物你就这个态度? 却听李智云说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这样吧,我就当场炼制一枚驻颜丹和一个护体镯出来,待会儿你拿过去回赠两位王后。” 众人一听立马就爆发出轰的一声,不是吧?没听说仙界有你这么一号丹师或器师啊,你以为这丹药和法宝是说炼就能炼的?再有就是你两手空空,拿什么炼啊? 炼丹要有丹炉,丹火,以及丹药所需的主材和辅材;炼器要有器炉,器火,以及法宝的坯子和配料,你这两手空空的坐在这里喝酒,怎么炼丹炼器?用嘴炼么? 而且更有懂得些许丹道的人们在想,那驻颜丹可是传说中的十大绝丹之一,就算你有丹炉和丹火也炼不出来,吹什么牛啊! 人们皆在腹诽,却没有敢宣之于口的,却见李智云抬手往大殿中央的虚空中一指,看向江倩云说道:“我喝三杯酒,三杯酒以后你去那里拿东西就行了。 在弄懂了如何利用虚拟空间电路来增加神识强度之后,李智云的综合实力更上了一个台阶,别看此刻他的人是坐在西提集王宫的大殿里,但是完全可以从小南天二仙山的原火龙丹宗仓库里拿些炼丹炼器的主料辅料出来,而这个过程不过是一念之间。 只一闪念,东西就拿回来了,只不过他在当前大殿中央的那片空间里设置了一个屏障,该屏障既可以阻隔丹火外溢也可以扭曲人们的视线,说白了他就是做了一个虚拟的丹器两用炉出来,同时炼制驻颜丹和护体镯。 第五〇五章 不欠你的人情 这一次他炼制的驻颜丹与从前在地球千佛山上炼制的有所不同,因为是回赠品,所以无需美颜效果,无需在丹炉附近设置一个“模板”,他只需要实现丹药的驻颜效果就够了。 但是比之寻常丹药,驻颜丹的炼制过程仍然复杂繁琐,尤其是成丹之前炼丹者必须打出的丹诀,不要说外行根本无法模仿,就是丹界大师也难以揣摩,除非他的传承中本来就有这种丹药的炼制方法。 打丹诀这个操作,就是炼丹者将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力道融入丹液,目的是将丹液中互不相溶的各种药物成分有机调序,如此做出来的丹药就可以按照人体的消化机理,让服用丹药的人更加有效地吸收丹药中的成分。 所以传统的丹诀需要炼丹者在丹炉旁边“翩翩起舞”,因为只有使用不同的招式、才能发出各种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力道。 虽然修真者乃至仙人可以使用神识将力道直接输送至丹液中的某个部位,但是由于寻常修真者或仙人的神识不够强大,无法分成多路、在监控丹液变化的同时输送多股元力,所以炼丹者只能继续沿用传承下来的丹诀。 然而现在李智云却不必这样做,因为他有能力将神识分散开来,所以他悟出了更加高效的一种方法,那就是将虚拟丹炉里面所有的力进行整合,预先整合成一个“二维码”。 要将三维的、立体的力道整合为二维码,前提制作者必须对空间法则有深刻的研悟,李智云恰好有这个能力。 此刻他做出来的二维码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用某种设备去扫描才能破译的二维码,丹炉或者丹液都不是智能生物,怎么可能主动扫描他的二维码?他的二维码是自动运行的,是经过精密的计算,在某一精确的时间自动释放。 这就取代了他本人走到大殿中央“跳舞”的方式,更为丹药的炼制节约了九成九的时间。 三杯酒过后,李智云好整以暇地放下酒杯,看向江倩云说道:“现在你可以过去拿了。” 他这么一说,不论主客,大殿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信口开河,因为在人们的视线里他手指的那处空间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江倩云却不会质疑李智云的任何吩咐,哪怕那地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她也会按照李智云的要求过去“拿”。 人们的视线紧跟着江倩云的身影,随即又聚焦在她的右手上面,只见她果真伸出右手摸向那块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却在她手臂将近伸直的一瞬间,一股异香陡然发出。 就好像这大殿里本来就有这种异香、只是此前没被触发,但是现在被江倩云的右手触发了一样,人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异香的存在。 没有人能够说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成年人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从孩童变为成人的那一晚,初识异性的滋味,如此美妙,如此惬意,从此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忽然一阵禽鸟的鸣叫传入耳中,听上去绝不是城镇中三五成群飞过头顶的禽鸟,而像是进入了深山老林,栖身在远近高低树木上的各种鸟儿竞相鸣唱。 但随即人们就发现即便是深山老林也不该有这么多鸟儿聚集,因为从殿外传来的禽类鸣叫已经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 大殿正门忽然被打开,一名武士匆匆跑进来跪禀:“启禀大王,王宫之中突然来了不知多少禽鸟,已将所有房屋的屋顶占满,远处还有乌云也似的鸟群正往这边飞来,把天空都遮蔽了。 这…… 此时人们才恍然醒起,同时去看江倩云的右手,只见她的右手已经平端在胸前,手心里赫然有五颗粉红色的丹丸,手腕上却串着六只镯子,其中一个翡翠镯正是刚刚收到的礼物,而另外五只镯子明显与翡翠镯不同,却不知是从哪里得来。 江倩云就这么平端着丹药看向李智云,李智云就点头说道:“你把其中四颗驻颜丹送给这四名招待我们的王后吧,每人一颗,还有你刚刚拿到的护体镯也是一样,给她们每人一只。” 此时人们虽然仍旧不信李智云,却不得不承认江倩云手上的东西多半是真的,若不是顶级丹药,根本不可能引来如此众多的禽鸟,这是丹药行业的常识,仙界中人一辈子都在与丹药打交道,即使不会炼丹也不可能不懂这样的常识。 但正是因为人们知道江倩云手上的丹药是真的,才更加震惊李智云的大手笔,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说回馈就回馈呢?这也太败家了吧? 席叶奇的四名王后已经傻了,她们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够获得如此珍贵的回馈,只要这四颗丹药是真的驻颜丹,那么这辈子不论活多久,这青春的容颜都不会变的苍老,这难道不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席叶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忙端起酒杯来遥敬李智云:“真没想到,李先生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家底,席某佩服之至,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直到现在,席叶奇仍然不认为李智云是现场炼制的驻颜丹,那根本不可能,他认为李智云是随身备好了这些丹药,临时使了个障眼法拿出来唬人,而且这个障眼法很可能是用空间戒指一类的道具来实现的。 李智云却没陪酒也没回敬,只淡淡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区区丹药法宝对我来说毫无价值,送了就送了。” 席叶奇心说你就跟我装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说它没什么价值,合着你是来跟我炫富来了? 没等席叶奇说话,坐在席叶奇下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说道:“不知道李先生的护体镯功效如何,能否比得过北皇后送给江夫人的护身镯呢?老夫对此很感兴趣。” 李智云记得这个老者,宴会开始的时候席叶奇有过介绍,此人名叫公羊瑞,是西提集法宝修理所的所长,一身炼器本领在西提集不做第二人想,善能修复各类被毁坏、损伤的仙家法宝。 于是说道:“不知公羊所长是怎么个感兴趣法?要不要当场验证一下呢?” 公羊瑞双目一亮道:“老夫正有此意,只担心李先生误解,所以没敢提议。” 听了刚刚李智云那句话,公羊瑞是与席叶奇一样的感受,他觉得李智云是有意在跟席叶奇炫富,等于是贬低了席叶奇两个王后送出的礼物。于是就想:即使送给你的养颜丹比不上你的驻颜丹,那护身镯也该比你的护体镯厉害。 因为那护身镯是仙界第一炼器大师公输盘炼制的,你的护体镯只要不是公输盘亲手炼制,就不可能跟护身镯相比。这也就意味着你们双方的赠礼和回赠价值相等,西提王并没有占你的便宜。 所以此时李智云提出要当场验证护体镯的效果,算得上是正中他的下怀,他当然立即表示赞成了。 李智云看了看已经接过驻颜丹的四名王后说道:“你们把驻颜丹都服用了吧,不然殿外那些鸟儿不仅挥之不去,而且会越聚越多,扰了大家的雅兴不说,还会造成灾难。” 蝗虫多了都会成灾,禽鸟多了当然也是一样,若无良法封缄,这驻颜丹的香味是可以蔓延大半个宇宙的,别说此刻整颗西提集星球上的鸟类都在往这边飞来,只怕外星域的鸟类也会因为嗅到气息而躁动不安,不成灾才怪。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四名王后连忙看向席叶奇,席叶奇便即点头许可,四名皇后将丹药吞服下去,殿外禽鸟立即四散离去,可谓是立竿见影。 禽鸟离去之后李智云才说道:“我一共炼制了五只护体镯,其中四只已经送给了四位王后,咱们就用这第五只来验证一下吧。” 说罢看向江倩云道:“你把你这只护体镯套在你那张桌子的桌脚上。” 江倩云依言走回自己的酒桌,脱下镯子来给桌子腿套上了,李智云才说道:“公羊所长,麻烦你安排人把这张桌子抬到大殿中央,然后你想怎么测试就怎么测试好了。” 众人都知道,但凡护身镯、护体镯这类法宝都是防御法宝,防御法宝的概念是,只要将其穿戴在凡人的身上,那么这个凡人就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畏水浸火烧、不畏刀剑劈刺,不畏法术攻击。 公羊瑞当即安排两名武士把桌子抬到了中间,本人也走了过去,站在桌子前面说道:“按理说这是江夫人用餐的桌子,不应该用它来进行测试,但既然李先生已经如此安排,老夫若是在测试中有所损坏,还请李先生多多海涵。”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一定能破掉套在桌脚上的那只护体镯,而破掉护体镯的体现就是毁掉这张桌子,以证明护体镯的防御失效。可若是真把这张桌子毁了,又会有辱李智云、江倩云的尊严。 虽然这张桌子是王宫的公物,但是此刻却是江倩云在使用,这个细节不能忽视,所以公羊瑞把话说在了前面,这就叫勿谓言之不预也。 却见李智云笑道:“你尽管测试,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挑你的理。” 如此一来公羊瑞就放下了心,风刃术、火球术、冰雹术同时施展,眼见刀剑水火将那张桌子吞没了许久,众人见状无不暗暗替李智云捏了一把汗,这么强的法术攻击之下那张桌子还能存在吗? 公羊瑞也认为这张桌子将会化为飞灰,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就收了功法,然而他这一收了功法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当水火刀剑消去,那张桌子却仍旧完好无损地摆在大殿中央,那只护体镯也完好无损地套在桌脚上面,晶莹剔透的镯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甚至没有半点烟熏火燎的痕迹。 “你停的太早了,何不多攻击一会儿呢?”李智云的音淡淡响起,“而且你的法术也弱了一些,还有没有更强的法术了?有就拿出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破掉这只护体镯的防御?如果没有别的高深法术,那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都明白,刚才公羊瑞的攻击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只要不换法术,再延长攻击时间也是没用,不仅不会对护体镯有所损伤,反而会损失他自己的元力,还要劳损神识,不会有任何意义。 公羊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只有他才知道北王后送给江倩云的那只护身镯的防御效果。因为那只护身镯本来就是席叶奇送到他这里让他修好的,修好之后,他曾经测试过护身镯的防御效果,那护身镯绝对不比此刻的护体镯强,甚至还要弱一些,当然,他认为弱也是因为那只护身镯是“受过伤”的,不能再跟公输盘炼制的新品相比了。 于是心悦诚服道:“老夫服了!李先生的护体镯的防御效果竟然半点不输于公输大师炼制的护身镯,只不知李先生是从何处获得如此众多的宝物?” 李智云呵呵笑道:“我不是早就说了么?是我当场炼制出来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众人同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直到现在众人也不信这五颗丹药和五只护体镯是李智云当场炼制的,连看都没看见你炼制,让我们怎么相信? 席叶奇见状就岔开话题道:“不管是不是李先生亲自炼制的,李先生身具无数异宝是谁都不敢否认的事实,回赠之慷慨也是宇内罕见,本王不胜感激!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想对李先生……” 李智云直接打断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说出来了,即使你说了我也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回赠给四位王后这些礼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领你的情!我李智云不欠你席叶奇任何东西,也不欠你任何人情。” 这话说得很是直接,硬生生把席叶奇准备好的一番拉拢之词噎在了喉咙里。我就是来杀你的,岂能欠下你的人情? 第五〇六章 翻脸 李智云这样的态度就等于是当众在扫席叶奇的面子,席叶奇自然颇为尴尬,却又不知道李智云为何会这样对他,于是问道:“李先生我们从前应该是从未相识吧?” 李智云仍然保持微笑,点头道:“不错,你我本是素味平生。” 席叶奇又道:“既然我们从未相识,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仇怨隔阂了,对吧?” 李智云再次点头,说道:“没错,你我无冤无仇。” 席叶奇脸上的表情益发困惑,又问:“既然李先生也说我们无冤无仇,难道是席某对李先生招待不周?怠慢了李先生?” 李智云摇头道:“没有啊,席大王这样的招待如何能说是不周?如果这样的招待还算不周,这宇宙中就没有周到的招待了。”说到此处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霍顿和太虚子等人,征询似的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霍顿立马接口道:“是啊!西提王的招待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我等无不鸣谢肺腑,稍后还要正式表示一下才行。” 太虚子也跟着点头道:“的确,西提集的招待无可挑剔,让我们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而且他们对李兄弟你的招待更是没的说,实在是太热情了……” 不怪霍顿和太虚子为席叶奇证明,而是席叶奇给出的招待的确是规格太高,尤其是对李智云的招待,把他最漂亮的四个王后都派出来亲自照顾,这还不能说明他的诚意么?还能怎样招待才算更好?却是想都想不出来了。 就连李智云本人都承认招待不错,席叶奇的表情就更难看了,疑惑不解之中已经带了三分委屈三分愤懑,问道:“既然如此,李先生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莫非是看不起席某这个人么?” 李智云哈哈笑道:“席大王说得哪里话来?西提集和席大王的名声响彻仙界,我李智云一介无名之辈如何具有看不起你席大王的资格?不存在的事情。” 席叶奇听了这话神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却仍要刨根问底:“既然如此,李先生为何对我如此冷漠呢?为何让我感觉你是在拒绝我的善意,跟我格格不入呢?能不能讲明一下原因?” 李智云收起了笑容,淡然说道:“这原因非常简单,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听说过这句话,我来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平白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很好,那么主动示好的这个人不是想要骗取另一个人的身体就是想要窃取对方的财富。你们大家觉得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众人里面当然有听说过这句话的,也有没听说过的,但是都能够理解李智云的意思,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李智云这话说得没错。 既然李智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而且与席叶奇从不相识、素味平生,那么你席叶奇就应该不知道李智云的为人和事迹,在你席叶奇的眼里,李智云本应该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后生晚辈罢了,可是你却对他如此高规格的接待,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才怪。 再看席叶奇时,却见席叶奇好像如释重负一般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缘故,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李先生可是错怪我了,我对你可不是无缘无故地献殷勤,我之所以如此厚待李先生,是因为我听说了李先生重创歼星者,摧毁了元力大炮的光辉事迹!” 席叶奇这么一说,众人便又觉得席叶奇说得在理了,对啊,从空港到地面的过程里那些美女们了解到了李智云的壮举,又把这壮举告诉了她们的王上,王上因此而景仰李智云其人,因而特殊招待,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只听席叶奇又道:“我是一个非常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尤其是李先生这样的高人,只要李先生不嫌弃,席某愿意和李先生结为异姓兄弟,把这西提国的一半赠予兄弟你!” 啊?众人闻言尽皆震惊,这席叶奇得是何等看重李智云啊?居然把一颗星球的统治权分了一半送出去! 人们没有料到的是,即使是这些也还不是席叶奇开出的最高价码,只听席叶奇又道:“我们家乡也有句俗话,叫做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只要兄弟你喜欢,包括我这四个王后在内、西提国的女人任你挑选,你想娶多少个就娶多少个!” 这一次人们彻底被席叶奇震撼了,一个个已是呆若木鸡,连惊叹都无力发出了,这可真叫下了血本了,这李智云有这么重要吗?竟然如此笼络? 然而李智云却好像不肯接受席叶奇的解释和慷慨,说道:“算了吧,席大王你对我的评价太高了,我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哪有你说得那样了不起?这个评价实在是愧不敢当!” 众人都以为李智云是在谦虚,却听李智云又道:“至于大王的馈赠我就更不敢接了,我本是一个浪迹星空之人,从来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下脚步,所以不要说你把半颗星球送给我,就是把整颗星球送给我我也是不会要的,因为要了没用。” 听了这话之后众人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始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去看李智云,给星球都不要你还要什么?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玉帝天帝以及诸天神佛都为了领地锱铢必较、寸土必争,你却对这些毫不在意,那你活在宇宙中是为什么?还能有什么追求? 李智云才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继续说道:“其次咱们再说说女人,我这个人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首重情感,要彼此之间有了情意才能结为夫妇,同时也因为我心中有了情意,所以我的妻子在我的眼中会是最美的!其她女子根本无法与她相比!” 众人闻言就都看向江倩云,心说莫非这江夫人就是他的妻子而他却故意不承认?只有江倩云才知道李智云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李智云的话还在继续:“我的故乡有一个美女叫做西施,是一个时代里公认的第一美女,所以我的故乡就有了另一句俗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说只要你爱上了哪个女子,那么这个女子就跟西施一样美,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我不爱的女人与我发生夫妻之实,你们懂了吗?” 众人听了这段话无不暗暗惭愧,或许他们无法理解李智云无视星球产业这样的行为,但是却不能不被李智云对女人的态度所打动。 尤其是在座的女人,无不心生感慨,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真心疼爱自己、体贴自己呢?尤其是那一句“只要你爱她她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会这样对待婚姻、对待妻子? 席叶奇的四个王后就更不用说了,单从对丈夫的满意度来比较,李智云和席叶奇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法比啊,席叶奇是为了达到目的连老婆都舍得送的男人,而李智云却会把他的妻子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这有法比么? 恨只恨与李智云相见太晚,恨只恨自己没有什么本领能让李智云爱上自己。 众人感慨之中,席叶奇脸色就再次变得难看,却仍强自尬笑道:“李先生这番高论着实发人深省,令席某受益匪浅,李先生不爱财产不贪女色,也令席某深深敬佩,也罢,正所谓人各有志,席某就不强求了,只要李先生对席某没有什么成见就好。” 不料李智云却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对你还真的有些成见。” 众人闻言就都是一惊,这话说出来可就有了翻脸的味道了,这李智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无冤无仇么?现在却又如此打脸,你让席叶奇的脸往哪放? 再看席叶奇时,果见席叶奇的脸开始涨红,沉声说道:“既然李先生已经承认和席某无冤无仇,这成见又是从何说起?” 李智云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的性格叫做嫉恶如仇,即使与作恶之人素不相识,也会把他当做仇敌对待,席大王在西提集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没数么?难道还用我赘述一遍不成?” 李智云说出这句“嫉恶如仇”来,就等于已经是翻脸了,人人都能听明白。 旁边太虚子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兄弟你这就过了啊!就算席大王做过什么对不住别人的事情那也是对别人啊,他对你、对我、对天梭号这一船上的人还是非常友好的,你这么不给他面子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有句话叫做拳不打笑脸人么?” 李智云看了太虚子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包括你我在内的、天梭号这一船人才是人,而那些从前来到西提集的,没坐天梭号的就不是人了,他们是猪,是羊,可以任人宰割,是这个意思么?” 太虚子无言以对,便即缄口不言,旁边霍顿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说道:“李智云,你帮了天梭号我们都很感谢你,但是我们也希望你不要损害我们的利益。” 李智云缓缓转头看了霍顿一眼,道:“我怎么损害你们的利益了?你说说。” 霍顿道:“我们大家来到西提集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购买宝物的,西提王是西提集的国王,主宰着西提集的秩序,他给我们大开方便之门,免税任我们购买任何物品,我们都很感激他,但是你现在却要跟他过不去,如果触怒了他,我们这一船人的利益是不是会受损?” 李智云还没回答,忽听席叶奇哈哈狂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冰冷,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到,只听席叶奇说道:“闹了半天,席某是拿热脸贴了一张冷屁股,行!你们大家慢慢吃吧,席某失陪了!”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席叶奇这一走,天梭号一众乘客可就慌了神,纷纷用抱怨的眼神看着李智云,霍顿更是说道:“李先生你未免太过分了,哪有像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这是欺负到了人家西提王的家门上,亏人家还这么隆重地款待你!我可得跟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再闹了,万一把我的货款给闹没了,到时候我可得找你要钱!” 李智云冷冷地看着霍顿,等他把话说完,然后才说道:“怎么着?你怕席叶奇不给你钱,就来要求我听命于你是么?你是觉得我比席叶奇好对付还是怎么的?” 霍顿一直摸不透李智云的底,倒也不敢跟李智云翻脸,当即回道:“这根本不是谁好对付、谁不好对付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自打咱们到了空港再到现在,西提王对大家始终是以诚相待,而你却无视人家的诚意,首先挑起纷争,万一出现什么不利于大家的后果,我难道不该找你负责么?” 李智云点头道:“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一个承诺,在你们离开西提集以前,我什么话都不会再说,也不会做任何事情,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霍顿道:“这样最好!” …… 不说大殿中霍顿和李智云争执,只说席叶奇回到了后殿,把一名亲信卫士叫到说道:“你这就去膳房,让他们把准备好的仙蓿送上去。” 那卫士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有一批侍女手托银盘进入大殿上菜,当大殿人们看见这道菜之后立马爆发出一阵惊呼,“仙蓿!竟然是仙蓿!” 仙蓿是什么?只要是仙界中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对修炼帮助极大的药材,就好比是凡间的人参,却又比人参的滋补万倍,简单举个例子,从未修炼过的凡人吃一棵仙蓿,立马就能越过练气境直接跨入筑基境,成为筑基修士。 要知道在某些天地灵气匮乏的星球上,从练气到筑基就能耗掉一个凡人一生的时间,就拿地球上那位全真派的祖师爷王重阳来说,仙武双修了一辈子,临死之前才勉强跨入筑基境,可见这修真的筑基境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达到的。 而眼下每个人面前摆放的盘子里面竟然不下三棵仙蓿,何止能让凡人变成筑基修士?就是让冲击金丹境也差不许多了!虽然场间众人大多不是凡人,吃了这三棵仙蓿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但总能抵得上一年的苦修进境。 对于仙人来说,越往后越难寸进,这实打实的一年苦修效果不啻于一颗顶级仙丹! 于是人们不禁对席叶奇交口称赞,都说席叶奇为人大气,言外之意就是人家没跟李智云一般见识。 相比于众乘客,那些陪伴客人们吃喝的王宫内部人员就更是高兴了,如果没有这些客人的到来,他们哪能获得如此奖赏? 第五〇七章 集体中毒 虽然席叶奇很是“大度”地给众宾客上了一道极品菜肴,但是由于他的拂袖而去,这场宴席终究是不欢而散。 饭后李智云没有接受四名王后的安排去豪华别墅休息,而是辞别了四名美妇,带着江倩云母子去游山玩水了。 他没把西提集的任何商品看在眼里,要想在此逗留到天梭号返程,就只剩下游山玩水这么一个消闲方式。 事实上相比于小南天来说,西提集是一个非常繁华的星球,作为一个从小南天土生土长的孩子,江华一度很想到西提集的各大城市去转转,看一看本地人出售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商品,但是既然师父提出要去游山玩水,他就只能跟着一起游山玩水。 李智云知道江华的好奇,就告诫他道:“为师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有很多本领都需要你今后自己去悟,但是为师可以告诉你一句至理,那就是凡是通过身外之物的辅助成长起来的人物,终身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随着武功境界的日益提高,李智云的见识和理念也在逐渐升华,也正是因为他的见解和理念得到了升华,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吠陀经和河图洛书里面的内容。 此刻他告诉徒弟江华的,正是他最近才总结出来一个道理——不论是世间的武者还是修真者,他们的修炼都是太过依赖身外之物了,比如丹药和灵石,比如草药和天地灵气,比如兵器和法宝,凡是用这些东西来提高自身境界的,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误入了歧途。 如今他已经懂得,人类最正确的修炼方式应该是全面发掘自身的潜力,而不依靠任何外力来拔苗助长,就拿他自己来说,他也错过了正确的修炼时期,只有从一开始习武就修炼河洛神功的人才有可能站在宇宙的最高处。而他已经没有了这个可能。 即使他现在开始修炼河洛神功也为时过晚了,因为他已经享受过了外力的辅助,包括昆仑奴的传功、包括cph4的重组,这些进境甚至是重生都是借助自己身体之外的物质来完成的。 对此他并没有抱怨谁,因为这个理念即便是白胜和钱青健那样的大能也不知道,而且他刚刚穿越到隋朝唐国公府的时候也无法接触到河洛神功。 在他没有开始练武以前,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道理,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把握正确的方向,但是现在他把他得出的这个结论告诉了他的徒弟江华,他希望江华能够走上这一条充满了艰辛的武学道路,也许过程将百转千回,却始终保有将来站在宇宙之巅的可能。 江华当然理解不了这背后的原因,只不过师父说的话在他看来都是至理名言,记住并且遵循就是了,于是对西提集的商品再无半点兴趣。 不靠灵石,不靠丹药,不靠天地灵气,一切全靠自己一具身躯一双手脚,去追求以武证道的梦。 …… 三天后。天梭号一行乘客满载而归。 霍顿的应收账款也被西提国的飞艇送到了天梭号的货舱门口,船主和乘客皆大欢喜,船主狠狠地赚了一笔巨款,乘客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席叶奇亲自送行来到了空港,还带来了西提集送给每一位乘客的纪念品,装在十几口箱子里,天梭号众乘客惊喜万分,想要知道是什么纪念品时,席叶奇却表示暂时保密,要求大家到途中再打开箱子按人头分发,保证惊喜连连。 白送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哪怕没用,哪怕不合心意也是好的,因为没有花钱,这是人类素有的理念。 乘客们欢天喜地的上了船,即将开船之际,太虚子不无忧虑地提醒霍顿:“要不要等一等李智云?” “等他干什么?等他来搅局吗?”霍顿对太虚子的提议嗤之以鼻。 说这话时,可能是因为看见太虚子脸色变得不好看,考虑到太虚子曾经跟李智云称兄道弟,就又自嘲了一句:“人家可是世外高人,可以在星空漫步的,人家稀罕坐我这艘破船吗?” 这后一句补充得不无道理,而且这艘飞船是霍顿的私产,太虚子便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怕歼星者在半路上抢咱们的钱和宝物?” 眼下这艘天梭号虽然卸下了八个底舱中的灵石,却又装上了等价的金钱和财宝,甚至单从价值来比较还要超过来时的货船,即使抛开报复不说,也值得歼星者来干一票。 霍顿拍着太虚子的肩膀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歼星者已经没了元力大炮,我的船又已经修复完好,就算他们半路抢劫又能怎样?只要咱们没人给他们开门,这天梭号就是他们最边上的一只刺猬!” 霍顿这么一说太虚子也就不说话了,因为霍顿说的是对的,除非有人与星空盗里应外合,否则就凭自己亲手布置的安保措施,就是歼星者倾巢而出都不用害怕,飞自己的航线就行。 天梭号的外部防御还是很坚固的,既不怕寻常法术和物理攻击,也不怕歼星者的舰船对撞,歼星者的舰船不论是从质量还是从坚固方面都远远不如天梭号。 霍顿说笑着跟席叶奇挥手作别,返身与太虚子并肩登船启程。 天梭号正式启航,众乘客在六楼大厅里欢聚一堂,诉说着攀比着这一次疯狂采购的经历。 时间在不经意中流逝,似乎只是转眼之间,舷窗里就已经看不见西提集的影子,飞船进入了深邃的星空。这时候有人忽然想起那纪念品的事情,要求霍顿给大家发放。 霍顿含笑答应,只不过他身为船长,当然不会亲自干这个活,就让太虚子来安排,太虚子随即去了底层船舱,亲自进入装载纪念品箱子的那间货舱,把自己反锁在舱室之内,命令手下在外严加守御。 太虚子还是很谨慎的,严格执行安保规程,唯恐有星空盗钻这个空子,混入箱子里面打天梭号一个措手不及。 他把自己反锁在室内,就算箱子里面藏有高于他的高手出其不意杀了他,外面的手下也能合力守住这间舱室待援,甚至可以支撑到另一个星体求救。 然而当他依次打开全部箱子之后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箱子里面盛装的的确是纪念品,一种叫做菩提花的植物,整整一千株。 菩提花是一种花朵巨大的植物,以其异常美丽的色彩和优雅的造型而著称,号称花中之王。属于多年生、多花茎常绿灌木植物,生命期可达100年以上,且不畏移植,在离开土壤后亦能多日不死。 只要把菩提花栽种在寝居之中,便可起到清心明目、益气调神之效,虽然对修炼没有什么促进作用,却能陶冶修士的心境和情操,所以菩提花的确是好东西。 菩提花并不是西提集独有的特产,宇内其它星域之中甚至凡界都有生长,但是西提集的菩提花却是最优质的品种,据说西提集之所以名为西提,就与这菩提花有关。 查无异状之后,太虚子打开了舱室的房门,命令手下将十口箱子抬到了六楼大厅,全船乘客人手一棵发放完毕。 此时飞船又在航线上前进了一段行程,船内船外平安无事,太虚子就拿着属于他的那一株菩提花回到了他的舱室修炼。 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业精于勤而荒于嬉,除了危机临头的时刻之外,修真者的修炼是不能间断的,不论修真境界高低,每天的打坐行功都是必做的功课。 太虚子把菩提花插在舱室的花盆中,开始运功调息,行功初期一切如常,然而在真气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却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呢?气走周天过后是要回到丹田的,但是他的丹田没了! 虽然丹田原本也是个虚拟的空间,并不是人体的器官之一,但只要是练气境的修士就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丹田的准确位置,从来没有哪个修士练着练着突然找不到丹田的先例。 太虚子因此而惊诧万分,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出了幻觉?他一边判断着这场意外的原因,一边意走诸穴继续寻找丹田,但是结果却是徒劳,全身各个穴道都在,唯独没有了丹田。 这下他可就无法淡定了,没有了丹田就等于功力全废啊,非但存贮在丹田里的一生元力不翼而飞,就连刚刚吐纳养成的这点真气在绕行诸天一周之后也要释出体外,然后自己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也不能释放任何法术! 这时候他仍然认为这只是自己修炼上出了岔子,并没有什么惊惶,就起身出门,打算跟手下们说一声,让他们继续履行职责,自己恐怕要好好“歇”上几天了,直到解决自身的修炼问题才能回到指挥岗位上。 然而等他走出室外却看见了一名手下蹒跚着走了过来,脸上全是汗珠,那手下看见他立即哭丧着脸说道:“太虚道长,我得跟你请个假……” 太虚子闻言便报以苦笑,心说我还想去跟霍顿请假呢,却不能不管这事,问道:“你怎么了?” 那属下说道:“我刚刚开始练功,运行一周天后突然丹田没有了?太虚道长,你境界比我高,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 太虚子越听一颗心就越往下沉,自己的手下竟然也出了这样的状况,那么这事可就不是小事了,丹田丢失这种诡异的事情从来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可能同时在两个人身上出现? 刚要进一步询问属下、对比一下具体的症状时,却见走廊尽头又出来一名乘客,那乘客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真是见了鬼了,我的丹田怎么找不到了?” 完了!太虚子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不用再想了,肯定有人在飞船上面下毒了!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船之后至今的饮食,然后不再理睬面前的属下,面沉似水地走向六楼。 那属下也明白了,因为他发现太虚子的步履和他的一样蹒跚。 六楼大厅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太虚子知道人们是去修炼了。人们在旅行时还是以修炼为主,来六楼大厅只是告一段落时才会过来散散心,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流连在大厅里面,那样的人要么是自暴自弃不想活了,要么就是从来都没练过任何功法的凡人。 霍顿也没在大厅。厅中的乘务人员看见太虚子去而复返,就上前询问有什么事情,太虚子道:“你去把船长请到这里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话音未落,霍顿的声音已经响起在另一侧的厅门,“你不用找我了,我还有急事找你呢,怎么运功一周天之后找不到丹田了?我的真气……” “别说了!我们都中毒了!”太虚子立即打断了霍顿的描述,并立即给出对策:“快看看自从上船到现在还有谁没用过餐饮?并立即通知他们千万不要食用任何饭菜饮品,等查出毒源以后再说。” 说完这句,忽然转头看向刚刚迎向自己的那名大厅侍应生,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 这个大厅侍应生明显没有中毒,因为他相对于中毒的人来说步履显得比较轻盈。 那侍应生本来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听了太虚子的话之后就更加恐惧了,说话都带了哭腔:“我吃过了啊!” “嗯?”太虚子非常意外,随即就问道:“你都吃过什么?是否有某一种食品是你没吃过的?” 那侍应生更加恐惧了,直接哭了出来:“我什么都吃了啊,咱们飞船厨房的饭菜饮品和果蔬,一样都没落下。” “那就不对了!”太虚子立即安排这位侍应生把所有船员和安保人员都叫到了六楼,只除了那些当值驾驶飞船的船员,挨个询问一遍,发现已经有七十余人中了毒。 然而当他询问过这些中毒和没中毒的人一遍以后,却发现中毒和食物没有任何关联。因为中毒的人里面也有滴水未沾的。什么都没吃也什么都没喝,就中毒了,这当然跟饮食没了关联。 “这就奇了怪了!除了饮食被人投毒之外,我们这些人没有可能同时中毒啊?”太虚子开始努力回想还有什么渠道能让自己这些人中毒,却是根本想不出来,“我们到底中了什么毒?是怎样着了道的?” 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就无法解毒,就连亡羊补牢都无法实现——此时这些没有中毒的人们仍然有可能中毒。 他沉思了许久,终于找出来所有中毒者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人都曾经带着菩提花回到舱室去修炼。 但是这更加令人想不通,“菩提花也没有毒啊!你们这些没有中毒的暂时不要修炼了!” 第五〇八章 我非圣母 虽然想不通怎样中的毒,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不修炼就不会中毒。 太虚子浑身冷汗潸潸,暗道侥幸:幸好还有一部分手下没有中毒,若是船上所有人都中了毒,那么这艘船就失去了操纵,将会变成飘荡在星空里的一艘鬼船。 通知过所有没有中毒的船员和安保人员之后,他又开始调查统计乘客的中毒人数,发现乘客中毒的更多,因为乘客回到各自的舱室后都会进入修炼状态,只要修炼过一周天就废了,无一例外。 只有几对临时凑成的野鸳鸯没有中毒,因为他们进寝舱后最先要做的事情不是修炼,这几对没有中毒的人在太虚子来敲门的时候很是恼火,哪有你这么干的?多大的事儿啊?不能等里面完事再来么? 然而当这几对男女听说近乎全船的乘客都已经中毒变成废人之后也都吓傻了,连声感谢太虚子的提醒。 太虚子也顾不上跟这几对男女生气,立即安排人手去检查飞船的防御系统和几个出入口以及各个偏僻角落,只要防御系统没有遭到破坏,出入口密封完好,飞船里面没有藏匿外人,事情就还没有坏到极致。 似乎真如太虚子预料的一样,接下来的航行安然无事,不仅船内再无异状发生,就是船外也没有发现星空盗的舰船影子,只不过即便如此,众人的心头也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因为中毒的原因始终没能查明,中毒的人也始终无法好转,仍然找不到自己的丹田。 两天以后,飞船又到了当初被歼星者伏击的所在,这个区域是一片小行星带,空间里相对布满了不计其数的小行星,飞船不得不减速慢行。 太虚子有一种直觉——如果船上众人中毒是歼星者所为,那么当飞船到了这片小行星带就会遭遇敌人的攻击,就在他准备安排众人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空间的时候,飞船内部出事了。 一名乘客漫不经心地溜达到飞船的主入口,将守在入口内侧的六名护卫全部斩杀,这六名护卫都是地级仙人,也就是仙界里第四等级的地仙。或许是猝不及防,又或许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总之只一个回合,就被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那名乘客烧死了门卫之后立即打开了舱门,并且守在门内,行进中的飞船舱门打开,船内的乘务人员当然立即能够感知,连忙派人过去增援。 然而那名乘客居然就守在门内,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与赶来的援兵展开了法术大战,由于船内的战力早已经损失过半,且最强的太虚子已成废人,船内的仙人合起来也无法将这个“叛徒”打出舱门。 直到歼星者的飞船出现在天梭号四周,直到歼星者的盗匪冲入船内,一直在众仙人身后指挥进攻的太虚子知道大势已去,便放弃了抵抗下令投降。 如果再抵抗下去,也是白送人命而已,更何况他本人已成废人,负隅顽抗送的只是别人的命,这种事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船内的全体人员再次被赶到了甲板上面集合,天梭号的那名“叛徒”来到众人面前接受投降。 面对如此情况,船长霍顿只能黯然长叹:“原来我们船上竟然有他们的人,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我们会中毒了,这场仗输的不冤,只怪我当初审核客人不严。” 那人哈哈一笑道:“其实我真的不是你们船上的人,我只是在西提集抓捕了你们当中的一人,然后我变成了他的样子跟你们一起上了船,你们看不穿我的四九神功又怪得着谁?” 说话间这名乘客摇身一变,就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一身黑衣,一头披肩长发,两只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狠戾的光芒。狂笑道:“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是受降者,现代我仍然是受降者,我就说嘛,我们歼星者看中的猎物怎么可能跑了?这也没有先例啊!早晚都得落在我的手里!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太虚子万念俱灰,却终究不甘心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是用了什么毒,又是怎样给我们下毒的。” 黑衣人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都将是死人了,也不怕你们泄密,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也好!这毒药就在席叶奇送给你们的纪念品里面,你们也真敢要!连客气客气都没有!活该你们中毒!” “这么说你们是跟席叶奇有所勾结喽?”太虚子不禁大悔,悔不该在西提集王宫酒宴上劝阻李智云,但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道:“难道说这菩提花是有毒的?” 黑衣人道:“菩提花没有毒,但是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与仙蓿犯冲,只要是吃过仙蓿的人,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在菩提花旁边练功,现在你明白了吗?” 太虚子听到这里就忍不住说道:“好恶毒的心肠!好狠辣的算计!竟然动用这么大本钱来对付我们一穿商贩……” “停!”那黑衣人一摆手制止了太虚子的话,不屑道:“就凭你们这些半瓶子醋也配我们处心积虑?我们那是为了废掉李智云才动用了仙蓿,不然你们这些人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高贵的毒!杀你们跟杀鸡有何区别?” 太虚子彻底没了脾气,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霍顿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不带上李智云的后果!” 不用他说,霍顿也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李智云本来和天梭号的人是在一起的,然而在西提集王宫的酒宴上,正是他这个当船长的一番夹枪夹棒的“求恳”把李智云架空了出去,导致此时没了强援,这能怪谁? 如果不是中了毒,他现在绝对会抬起手来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至少也得把自己的脸抽肿才解恨。 “你们就别惦记李智云了,李智云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比你们完蛋得更早!”那黑衣人阴测测地笑着,让天梭号的所有人都变得心若死灰:“还记得席叶奇送给江夫人的护身镯吗?那护身镯就是用菩提花的枝干做的!” 公输盘是木匠出身,他炼制的法宝里面总是少不了木质材料,所以当席叶奇得来损坏的护身镯并交给公羊瑞修复时,公羊瑞就选用了菩提花的花枝来修复护身镯,修好的护身镯中就有了菩提花的成分。 只看李智云和江倩云形影不离的样子就知道,只要江倩云不及时摘下手腕上的护身镯扔掉,她和李智云就一定会中毒,一练功立成废人。 那黑衣人说到一半忍不住纵声狂笑,笑罢又道:“所以你们也不用后悔李智云没跟你们在一起了,如果他真的跟你们在一起,现在也只能跟你们一起死。” “哦?是吗?”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众人耳边响起,却不啻于一声惊雷,震得人们心惊肉跳、百味杂陈,这声音这语气是如此的特别,以致于每一个听过的人都印象深刻,这不是李智云又会是谁? 那黑衣人只吓得浑身一激灵,身形陡然拔起数丈,悬浮在空中四下察看,过了好一阵才心有余悸地嘿嘿笑了出来:“李智云你也来了么?倒是吓得我不轻,不过我猜你终究是变成废人了,不然怎么这许久都不敢出来?你可得藏好了别让我发现,否则你也是死路一条!” 李智云迟迟没有现身,就让黑衣人的胆色渐渐回复,天梭号众人的心却是再度一凉到底,李智云都不敢出来,这下大家是彻底没救了。 霍顿和太虚子对望了一眼,均知已然无幸,这匪首既然把如此机密的事情都坦白了,就断然不会放走一个活口。 然而李智云的声音却又适时地响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藏呢?我始终在这里,你却跟个瞎子一样看不见,也罢,我这就现身出来让你看看,然后我再看看你是怎么让我走上死路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人们发现,就在那悬空匪首的身侧,渐渐显现出来三个影子,开始只是淡淡的有如梦幻,而后却逐渐凝实,不是李智云三人又是谁? 李智云、江倩云和江华,这三个人真的就仿佛从来就站在那里,只是为了打这匪首的脸才现身出来。而他们三人既然能够悬浮在空中,就说明李智云和江倩云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没有中毒,这个人应该就是李智云。 这下匪首笑不出来了,脸色阴晴不定,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江倩云的皓腕上戴着的那只护身镯时,仿佛瞬间就有了底气,转而看向李智云说道:“那你就看看吧!” 随着这简短的一句话,瑟缩在甲板上的天梭号乘客群中突然爆出一团火球,一名乘客在火球中化为乌有,连临死前的惨呼都没能发出一声。 这下众乘客更加绝望,只祈祷下一个被烧死的不是自己。黑衣匪首却像是更有信心了,看着李智云狞笑道:“如果你还有余力对付我们,就不会坐视这个人被我烧死,所以你现在站出来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我猜的没错吧?” “你猜错了!”李智云冷冷答道,“我之所以现身出来,只是为了救太虚子一个,因为他始终都把我当成了朋友,至于其他人,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说到此处李智云转而看向霍顿以及天梭号的所有乘客和乘务,说道:“你们既不是我李智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亲人,在前往西提集的时候机缘巧合、我救了你们一次,然后在席叶奇的王宫里面我本来是想救你们第二次的,却被你们拒绝了,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有谁能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救你们第三次?” 天梭号的乘客悉数无言以对,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理由。 或许把李智云换作另外一个人,他们还可以许以重酬,说些事后必有重谢之类的话,但是李智云偏偏是一个不吃贿赂的人,几天前在西提集的王宫里、席叶奇开出来那么优厚的待遇都没能让他同流合污,现在还能拿什么来诱之以利? 看见众人不说话,李智云就露出了鄙夷的笑容,说道:“所以说,我没有义务救你们这样的人,而且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恩情的人,即使今天我再救你们一次,你们也会死在下一次的倾轧之中,我只能做到不帮助别人杀你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李智云这些话其实是说给黑衣人听的,言外之意是:如果黑衣人以及黑衣人率领的歼星者群盗先杀天梭号的人,他就会袖手旁观,但如果黑衣人先来跟他动手,那么天梭号的众人就有了活下来的可能。算是这些人福泽深厚、命不该绝。 或许是出于对仙蓿和菩提花的强烈信心,黑衣人没能正确解读李智云的话,反而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假设你李智云真有本事战胜歼星者团队,又如何会迟迟不动手?这分明就是色厉内荏,想置身于歼星者的杀戮之外,吓退歼星者。 得出了这个判断的黑衣人反而不着急先杀天梭号的众人了,他决定先杀李智云。 李智云才是最大的变数,只要杀了李智云,天梭号的人就是待宰羔羊,随时可以杀死。 反过来若是杀了天梭号众人却杀不了李智云,那么席叶奇和歼星者的秘密就会被李智云扩散出去,就等同于歼星者出卖了席叶奇,当初自己和席叶奇密谋的时候席叶奇可是不允许自己将真相泄露出去的。 想到此处便即催动神识,使出了法术“离火焚身”。 他这“离火焚身”是一项非常厉害的法术,其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发出的火焰是离火。离火是天地所生的火焰,属于真火的一种,不能为凡水所灭,火焰温度绝高,莫说区区人体,即便是钢铁顽石也能烧成虚无。 别说李智云已经中毒,就算李智云没有中毒,只要被离火笼罩,只要没有针对性的破解之法,就逃不脱飞灰湮灭的宿命! 这也是黑衣人敢带领歼星者在星空中横行的底气所在。 第五〇九章 玩火者,必自焚 黑衣人满打满算李智云难逃离火焚身的厄运,但是接下来的情景却令他不寒而栗。 仙人的法术不论高低强弱,都是与心意同步实施的,即所谓神识所至,法术立显。 黑衣人的神识已经到了李智云的体表,应该即时燃起的离火却未出现。 别人无法察觉黑衣人的神识动向,黑衣人却是一清二楚的,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自从练成离火焚身至今从未有过一次失手,更不曾遇见这种“点不着火”的情况。 忽听李智云悠悠说道:“既然你要先对我动手,就不能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哦,你叫焦离,只看这名字就知道你很喜欢用火烧人,那就尝尝被火焚烧的滋味……” 他怎么知道我的没给你在?焦离更加惊恐,不等李智云说完就嘶声喊道:“弟兄们一起上,先杀他身边那两人!” 即便是恐惧到了极处,也不会削减这一生的战斗经验,焦离这道命令很有道理,他已经知道李智云身具某种破法秘术,若是让手下合攻李智云未必能够取得成效,倒不如去杀江倩云和江华母子。 只有逼迫李智云分心去救他的亲密之人,自己才有可能借机脱身。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赌定手下群盗的围杀能给自己争取多少时间,在发出这道命令的同时猛一扭腰,化作一阵狂风逃离了原位置。 化作狂风也嫌不够——既然李智云能够尾随天梭号来到这片小行星带,就说明他的飞行速度比天梭号还要快,而作为星际飞船,天梭号的航行速度也是远胜于风速!所以他唯恐被李智云锁定,在化为狂风的同时又施展出师门绝学四九玄功,变成一名相貌平平的飞船乘客,出现在甲板上的人群之中,然后才来得及观察战况。 他要先观察一下这二百多名手下能否牵扯住李智云,更盼望李智云能够破解自己的离火焚身只是那种针对性极强的破解,若是李智云破解不了其它属性的法术,自己这一方就仍然持有胜算。 不看还不打紧,他这一看立马就从头凉到了脚,整个虚空之中,围绕着天梭号的船身,正有数以百计的火球在燃烧,只看这些火球的位置就知道烧的都是自己的手下。 整整二百名星空盗强者,居然连发出一次法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的火球给送了终。 这李智云太强大了! 能够把神识分成二百道,这对一个至仙及以上的神仙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是要让这二百道神识分别控制二百个火球,还能烧得二百个人仙毫无挣扎的余地,这就不是一般神仙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焦离自忖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使出李智云这样的手段,除非那门元力大炮没有损坏,利用元力大炮中的神识增强器、倍增之后才能实现这样的效果。 想到此处他愈发惊恐,原本还打算趁乱逃回歼星者的飞船,这下连逃都不敢逃了,对方的神识如此强大,在清空了天梭号周围的星空盗之后,自己若是敢于离开天梭号的甲板,立即就会成为对方神识中的靶子,哪怕是化为狂风也是没用。 唯一的存活希望就在于对方没有发现自己逃进了甲板上的天梭号乘客之中,否则对方只需对天梭号乘客挨个盘查,终究能够查出自己这个伪装者。 他倒是不担心李智云能够直接识破他的变化,三界之中能够识破四九玄功变化之术的就那么几个人,拥有天眼的二郎神是一个,掌管照妖镜的托塔天王李靖是一个,拥有神兽“谛听”的地藏菩萨是一个,再有就是一年以前大闹天宫被压在凡界五指山下的那个齐天大圣,除了这几人之外,能够洞彻变化之术的就都是太上老君、如来佛祖那一级别的大能了,李智云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到这种程度。 为了预防李智云找到自己,他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向船长霍顿靠近,因为据了解,只有霍顿才掌握全船所有乘客的资料,一旦李智云要求霍顿盘查乘客,自己就暗中先下手为强,把霍顿杀死,就免除了后顾之忧。 到了那时候,除非李智云把陌生乘客全部杀死,不然就不可能找到自己。 正慢慢接近霍顿时,忽听身边的乘客爆发出一阵欢呼,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手下都被烧死了,却只能跟大家一起欢呼,其喜悦之情比其他乘客来的还要强烈。 欢呼过后,李智云说话了,是对这一船乘客说的:“好了,虽然我没打算救你们,但是焦离先对我们三人下手了,没顾得上杀你们,算你们命大。” 太虚子激动得走到人群之前,看向李智云反驳道:“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事实就是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到了这里烧死了这些星空盗,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智云摆手道:“我说了不是我救的就不是,这事儿没必要争了,你们也不必感激我,再说你们里面绝大多数人的感激也不值钱,给你们一点点利益诱惑,你们就会把感激抛在脑后,你们觉得我会在意你们的感激么?” 众人均知李智云所说是实,不禁惭愧不已,没有一个人敢反驳的。 太虚子也叹了口气,心说不管他们今后是否惦记你这份恩情,你也是给了大家这份人情,你又何必如此?只能关切问候道:“那个歼星者的匪首叫做焦离么?此人的火焰法术当真厉害,没伤到江夫人和令徒吧?” 李智云笑了笑说道:“有劳太虚道长挂怀,她们没事。” 离火虽然是天地之火,却也依靠天地灵气来燃烧,李智云把周围这一方空间都变成了自己的力场,又如何会任由空间里的天地灵气给离火助燃?更不会给那些星空盗的法术提供支持,所以事实是那些星空盗并非没有作法,而是作法无效。 霍顿忽然开口道:“李先生,我代表全体乘客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这附近一定还有歼星者的舰船和余党,希望你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如若不然,今后歼星者就会无休止地追杀你。” 李智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向霍顿说道:“想要追杀我的人多了,不差歼星者这么一伙人,反倒是你,你是担心他们追杀你吧?” 霍顿被李智云说中心事,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却仍企图辩解道:“怎么会呢?我真的是为了你着想,歼星者伏击我们只是为了求财,可是毁掉他们元力大炮、杀死他们几百人的却不是我,而是你李先生,你觉得他们会找谁报复?” “哟,这就开始甩锅了?”李智云笑容更甚,点头道:“道理倒是没错,元力大炮是我摧毁的,一百名炮手也是我伤的,还有现在被烧死这二百个人也是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尽可以来找我报复,跟你霍顿船长没关系。” 霍顿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赔笑道:“李先生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我就担心那几艘舰船上的歼星者余孽不知道事实真相,日后再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来……” 李智云呵呵冷笑了两声道:“那你还想怎样?要我现在就对整个仙界发布一项公告么?让仙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歼星者的损失是我一人所为?可以!但是怎样才能让我的公告家喻户晓呢?你帮我想个办法出来吧,只要这方法行得通,我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办理。” 霍顿闻言就苦了脸说道:“我也没这个办法啊,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把附近的歼星者一网打尽才好。” 李智云哈哈大笑了几声,突然笑声一停,冷冷说道:“本来我已经打算打掉他们那三艘舰船了,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还偏不打了,你要打你去打好了,别什么事都扯上我,我们很熟么?” 太虚子见状连忙打圆场道:“我觉得咱们先不要考虑歼星者残余的事情,先找一找那个焦离去了哪里才是最要紧的,此人练有四九玄功,我觉得他未必有机会直接逃回舰船,说不定就在这附近……” “啊!” 太虚子刚说到这里,就听见霍顿一声惨叫,打断了他的分析,再看霍顿的时候,只见霍顿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一双眼球却是向外凸出,瞳孔已经放大,身体委顿瘫软下去,竟似死了。 太虚子身中奇毒尚未恢复,不要说根本没办法及时救治,就连探查霍顿的死因都做不到,连忙对李智云建议道:“我猜测这个焦离就藏在乘客群中,只是霍顿这一死,我们就很难把他揪出来了。” 李智云摆了摆手道:“哪有那么麻烦,我早就知道焦离在乘客群中,若不是霍顿在这里絮絮叨叨,我已经把他揪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唉,霍顿这个人,我是真的不愿意救他,我要是再救他这一次,只怕今后能被他恶心死,所以只能撒手不管了。” 焦离在人群中听了这话就不禁暗暗撇嘴,心说你就吹吧,你要是早就知道我在人群里,而且知道哪一个是我的话,还会跟霍顿在那里闲扯?只怕早就把我杀了!现在却煞有介事地说这些,无非是在诈我,想让我害怕逃走,我才不走呢!看你怎么把我找出来! 太虚子也不认为李智云能找出焦离来,同样认为李智云是在诈对方,不过他觉得焦离肯定不会上当。 不管焦离是否上当,自己当然不能揭露李智云的虚声恫吓,万一焦离被吓得往外逃了呢? 他刚想到此处,却见李智云带着江倩云母子降落下来,站到了甲板上,随即李智云把江家母子留在原地,独自一人向乘客人群走了过来,就认为这是李智云在继续表演,不禁暗赞李智云聪明。 这种诈术的最后手段,就是指着人群里某个人的鼻子说你就是焦离,指对了就一定能诈出对方来,否则就彻底失败——倘使对方不是焦离,不论你怎么诈都是没用的,而且真正的焦离会因此彻底隐匿下来。 所以反过来说这种诈术的成功率称得上是微乎其微,面对将近一千人的人群指向一个人,哪有那么巧? 下一刻,李智云果然站在了人群前面停住了脚步,指着人群里面第五排的一人说道:“焦离,出来吧,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诈你么?” 焦离彻底已经傻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智云是如何发现自己的,难道说李智云竟然有如来佛祖、太上老君那样的修为和本领?那不可能啊!如果李智云有那么大的本事,又如何会在整个仙界籍籍无名? “怎么着?你以为你跟我装傻就能侥幸过关么?”李智云冷笑着:“我一直没对你动手,是因为你身边有别人,我不想让你临死拉个垫背的,却让别人又埋怨我!” 此时焦离身边的乘客已经躲开了老远,只把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人孤立在一个圈子之中,忽然有一名乘客说道:“我想起来了,咱们船上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众人同时看向这个检举揭发的乘客,李智云也有些好奇,就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乘客说道:“这人假扮的人原本跟我在一个船舱上下铺,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人的耳朵后面有一颗痦子,但是现在这人的耳朵后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肯定是假的!” 李智云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那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焦离已是万念俱灰,终于忍不住看向李智云说道:“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想知道,我不相信你也是通过痦子才认出我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找到我的方法是什么?” 李智云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可曾感受到我的神识扫过你的识海?” 焦离道:“这我知道,但是这又怎样?你不止用神识扫过我一个人,你是用神识扫过了这甲板上的所有人,我又没有用神识抵抗你的神识……” 只要不用神识去抵抗对方的神识,对方就不会测知自己的神识深浅,这是一种风险极大的应对方式,因为对方可以趁机摧毁自己的识海,只不过当时焦离除了这样做别无选择,只能甘冒奇险任由对方的神识扫描。 只听李智云说道;“你以为你不抵抗我就不知道你的神识强弱,就无法把你和别人区分开来了是么?” “是啊……”焦离如何知道李智云拥有一门强大无比的读心术可以读取他人的记忆,这种法门即便是如来和老君都不会! 李智云道;“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我能够知道每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然我如何知道你叫焦离?现在我就用你的离火烧死你自己,这叫玩火者必自焚!” 焦离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李智云能知道别人的心中所想,就发觉丹田里一阵火热,自己的元力竟然在自己的丹田里燃起了离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动用意念想要熄灭离火,一边狂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使我的法术……” 他这话没说完,整个身躯便瞬间化为虚无。 第五一〇章 电焊打了玉帝眼睛 李智云烧死了焦离,却是一点火光都没让别人看见,天梭号众人无法理解这种神异的手段,便对他更增敬畏。 此时贼首已除,船长霍顿却死了,太虚子刚想询问李智云下一步如何处置,李智云却先说话了:“大家都把眼睛闭上。” 众人不明其故,却不敢不听他的命令,连忙闭眼,刚刚闭上眼帘,就觉得眼前的空间陡然闪亮起来。 即使隔着眼皮也能看到那炫目的白光,似乎此刻小行星带的整个空间都被白炽的光芒所充斥。 而那些在来路上曾经看见过那道白光的人们便隐隐有所明悟,人们从前认为那道白光是歼星者的元力大炮所发,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是李智云的手段!不然李智云为何提前让大家都闭上眼睛? 不过还是有一些细心的人们感觉到了这一次白光的不同,上一次的白光是一道光线,虽然比较粗,但也是一道光线;这次却不一样,这次甚至不能说是光面,而是光体! 就好像在这小行星带里面凭空多了一颗恒星出来,燃烧出耀眼的光芒。 李智云这是在做什么?没有人能够猜到。 大约十几个呼吸过后,白光骤然消失,李智云的声音响起:“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我已经把歼星者的三艘舰船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人们隔着眼皮看见的是一个充斥在小行星带空间里的光体,实际上李智云仅仅是发出了三道不同方向的光线,只不过这一次为了实现气化对方人船的效果,他把功率提到了极限,每一道光线的光芒都粗得不能再粗,就形成了充斥空间的光体。 “啊?” 歼星者的舰船被毁是好事,人们自然是希望前途无忧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免被李智云这种炫酷的手段震得呆滞当场。 仅凭光芒就能令几十甚至一百千米之外的舰船毁灭,这是什么手段人们不得而知,但是人们知道只凭这样的手段,李智云就有实力摧毁任意一颗星体。 歼星者作为一伙星空盗之所以敢用这样一个霸气的名字,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用元力大炮摧毁星体,但是现在李智云两手空空竟然也具备如此实力,这岂不是说李智云已经超越了当初那个拥有元力大炮的整个歼星者军团? 而在整个仙界之中,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哪个神仙敢单挑歼星者军团的,这就意味着李智云的实力已经不属于五级仙人的范畴了,他一定是神,而且是大神! 问题是这个大神是从哪里来的?如此广大的神通,在仙界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名气?可就是谁都没有听说过李智云的名头。 …… 在天梭号的乘客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凌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则是大发雷霆,在大发雷霆的同时泪流不止。而他大发雷霆的原因恰恰是因为泪流不止。 在此之前的那一刻,玉帝本来正端坐在凌霄宝殿的龙椅上听取文武百官的禀奏,突然一道白光直冲眼帘——文武百官都是面向玉帝背向殿门的,唯有玉帝一人面对殿门,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白光“打”中了双眼。 就如同地球现代的电焊电弧打眼一样,玉帝正常上朝当然不会带着墨镜面对群臣,被这道强烈的电光打中之后,顿觉双目里面进了无数砂子,泪流不止。 堂堂玉皇大帝,主宰仙界众神群仙,如此泪流不止是何等的有损威严?于是玉帝狂怒不已,定要一查到底,追究释放这道电光的责任人。 起初群臣都认为是电母在正常操作中发生了事故,但是此刻风伯雨师都在凌霄宝殿之上,明显没有施放雷电行云布雨的任务,于是人们又猜测是副雷公和电母又吵起来了。 此时天庭里面有两个雷公,一个是雷震子,一个是辛环,雷震子是正的,辛环是负的,两人轮流当值为仙凡两界布雷,雷震子的权限更大一些,他掌管着修真者升仙之前的那一场雷劫,可以说他的雷劫尺度决定着凡人能否渡过雷劫飞升成仙。 通常布雷的时候都需要与电母配合,电母就是金光圣母,也是副雷公辛环的妻子。 雷震子和辛环两人轮流倒班,金光圣母却是不论哪个雷公去干活她都得跟着,这就是辛环和金光圣母夫妻吵架的原因所在。 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老婆跟另一个男人去值班?所以每次雷震子和金光圣母执行任务返回时,辛环都忍不住要盘问一番,唯恐妻子在执行任务期间红杏出墙。 他这么怀疑金光圣母,金光圣母当然不乐意了,说辛环你自己不争气就别赖别人,你要是有人家雷震子那个本事,也能玩转雷劫,玉帝又何必让你们一正一副两个人轮流倒替? 但是辛环的本领的确比雷震子差一筹,还真就不懂得如何控制雷劫,所以这对夫妇的矛盾就始终存在,始终无法解决,以致于时常吵闹,这俩人一吵闹就会有雷电发生,这种事对天庭的文武百官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像今天一样一道电光直接打倒了凌霄宝殿,还刺伤了玉帝的眼睛这种事是真的不曾有过。 这回金光圣母可是玩大了。不在当值期间私自放电本来就违反了纪律,更何况这电光还伤了玉帝的双眼?众人不禁为金光圣母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最近严打么? 最近玉帝开始整肃天庭风气,前两天刚刚把调戏嫦娥的天蓬元帅猪刚鬣打落凡间,今天金光圣母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估计下场比猪刚鬣好不到哪去。 “立即把雷公电母全给我找来!”玉帝怒不可遏,深悔平时对这些基层一线人员太过放纵,早朝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着凌霄宝殿放电!怎么着?这是想造反啊? 不多时就有人把雷震子,辛环和金光圣母夫妇全都传到了凌霄宝殿,玉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金光圣母大声喊冤:“我刚才没放电!也没跟辛环吵架!” 玉帝自然不信,冷冷问道:“那你在干什么?” 金光圣母犹豫了好几犹豫,终于没说在干什么:“反正我没跟辛环在一起。” 玉帝一拍身边几案怒喝:“你说没在一起就没在一起啊?有何证明?” 这种事情最是需要人证,然而旁边的百官都在朝上,如何知道他们夫妇是否在一起吵嘴? 玉帝见金光圣母不说话,就问那几个找到他们三人的差官,差官的回答倒是给金光圣母做了旁证,“找到她的时候她是跟雷震子在一起。” “嗯?”这还闹出丑闻来了?金光圣母是有夫之妇,与嫦娥不同,玉帝决定暂时不管这些家庭情感纠纷,只看向雷震子问道:“莫非是你跟金光圣母吵嘴,才导致她放电害了朕?” 雷震子眼见这事儿瞒不住了,就大呼冤枉:“臣只是在给她讲解如何控雷,并没有实际发雷,她也没有放电。” 玉帝怒极反笑,说道:“呵呵,你们都没发雷,她也没有放电,那么你告诉我,朕的双眼是被谁的电光所伤?” 与雷不同。电光是金光圣母的独门绝技。雷这种东西远不止雷震子和辛环两人能够发出,甚至一些参悟了五雷天心正法的修士都能释放出雷,但是电不一样,除了金光圣母以外别人都不会。 所以玉帝以及文武百官才会认为刚刚刺伤玉帝双眼的那道电光一定是金光圣母所为。 此时玉帝质问雷震子,雷震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不知如何对答之时,忽听一个高亢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雷震子在说谎!” 随着声音响起,大殿门口落下一人,生了一只鲲头,星睛豹眼。背后一对金色的宽大翅膀正在缓缓收起,殿中众人都认识此人,乃是如来佛祖的亲舅舅金翅大鹏雕。 这金翅大鹏雕背景十分强大,纵是如来佛祖都不能不给他三分面子,玉帝就更不敢等闲视之了,更何况一年前刚刚请如来出手镇压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这份人情得还啊。 于是起身问候:“大鹏尊者你怎么来了?朕听说你不是在须弥山闭关修炼九转金身吗?怎么,这是练成了?” 金翅大鹏雕修炼的功法叫做九转金身,此功法本是仙界第一功法,陈列于天庭的御书房。据说此功法需要灵魂出窍自堕凡尘,完成九次轮回方能修得正果,实属宇内最难修炼的功法,没有之一。 因为不论你是什么样的大能,一旦灵魂投入凡胎,就会丧失原有的神通,从而面临凡间的无数风险和磨难,稍有不慎就会夭折,而一旦夭折就意味着这一次轮回的修炼失败,最终即使完成了九次轮回,也无法取得圆满的结果了,比之理论上完美的九转金身相去甚远。 当初玉帝为了报答如来出手相助,就把这门没人能够练成的功法送给了如来,结果如来转手就送给了他的舅舅金翅大鹏雕,所以此时玉帝问金翅大鹏雕是不是练成了也不过是句讨喜的吉祥话。 然而玉帝不问还好,这样一问金翅大鹏雕立马怒不可遏,指着雷震子道:“我练成了?你问他!有他在背后使坏,我能练成么?” 玉帝不明其故,连忙看向雷震子询问,雷震子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却不能公开承认,只说:“他在凡间练功,我在天上干活,我怎么知道他练成没练成?” “你撒谎!”金翅大鹏雕恨不得一口吃了雷震子,指着雷震子高声叫道:“我投入凡胎即将出世之时,是不是你在天上劈了我一雷?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么?你劈傻了凡间的李玄霸,却是劈不傻我留在须弥山的法体!” 玉帝大为震惊,黑着脸看向雷震子道:“有这种事么?还不从实招来?” 雷震子已经无法抵赖,只能承认道:“当时我就是按照风雷电雨的次序往凡间发了一雷,谁知道正好劈中了一座马车,我也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啊,而且我也没有劈死人。” 雷震子之所以要劈金翅大鹏雕那一雷,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曾经想练这门九转金身,只不过当他找玉帝讲明此事之后却被玉帝给否决了,当时玉帝的理由是这功法没人练的成,你去练也只是白耽误工夫,不如在天上立足本职、努力工作。 此时雷震子讲明过程之后,众神仙就都松了一口气。其实雷公往人间发雷,劈中凡人的事情多如牛毛,就算劈死了也是正常,这种事情在天庭的神仙眼里根本就不是事,但是劈在金翅大鹏雕在凡间投胎的母体身上可就不太好办了,这事儿需要玉帝从中调解。 玉帝闻言这个气啊,朕这眼睛被刺伤还没查出原因,你雷震子又添了这么大一个乱子,正要说话时,金翅大鹏雕已经抢在前面说道:“是没劈死,可是今天我来找你却不是为了那一次的事情,而是因为刚才……” 说到此处他往殿外一指,“就在刚刚,你和电母同时发出雷电,劈中了我在凡间扔向天空的擂鼓瓮金锤!导致那金锤坠下砸死了我的凡身!不然我的灵魂怎么可能回到须弥山的法体?又怎么可能来到这凌霄宝殿来找你?” 嗯?玉帝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怒极质问雷震子,“果然是你和金光圣母干的好事!你们不仅刺伤了朕的双眼,还杀死了金翅尊者的凡身,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眼见玉帝盛怒之下就要施以重罚,雷震子和金光圣母吓得同时跪倒在地大呼冤枉,“我们没有发雷电啊!” 站在丹墀之下最靠前位置的托塔天王李靖忽然说道:“陛下息怒,臣认为此事尚有蹊跷。” 玉帝和金翅大鹏雕同时看向李天王,玉帝问道:“怎么个蹊跷?你且说来听听。” 李靖道:“据臣所知,金光圣母的电光只能往同一方向发放,少则一道、多则数十道,但若是让她同时往两个方向上释放电光,哪怕仅仅是一个方向上释放一道,她也没这个本事。” 金光圣母闻言顿时如获大赦,好歹算是有个明白人出来说话了,连忙喊冤道:“李天王说得太对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本事。” 玉帝对李靖一向很是器重,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很昏庸,见状就问千里眼,“千里眼,你来判断一下,要想同时将电光射向凡间与凌霄宝殿,放电人的位置应该在何处。” 千里眼思索片刻说道:“只能是在西提集附近。” 这句话直接就解除了雷震子和金光圣母的嫌疑,因为西提集距离天庭太远了,即使是飞行速度较快的雷震子和金光圣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返回天庭。 玉帝闻言便即皱眉沉思,难道这宇内还有第二个懂得放电的仙人?于是命令千里眼和顺风耳:“你们两个速速往西提集方向打探,看看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千里眼和顺风耳领命出了凌霄宝殿,顺风耳就要前往西天门,却发现千里眼往北面走,于是不解道:“老兄你这是要去哪?” 千里眼道:“我得先找副眼镜,不然我往那边看,万一再来一道电光,我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第五一一章 上达天听 在千里眼和顺风耳去西天门外查探的这段时间里,凌霄宝殿上又出了一档子事,有东天门守军来报,说泰山山神黄飞虎请求上殿面圣。 东岳大帝这个称呼适用于凡间,真的到了天庭里,就没人这么称呼黄飞虎了,因为天庭只有一个皇帝就是玉皇大帝。而天庭里的人们称呼黄飞虎就只能称呼他的职务,东岳泰山的山神。 山神和土地这两种官职差不多,都是天庭派出去管理“国土资源”的芝麻官,有分配在仙界各星域的,也有分配在凡间的,黄飞虎就被分配在凡间。 只不过若是因为这个职位的卑微就小瞧黄飞虎可就是外行了——由于凡间五岳和天庭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是玉帝与凡间皇帝的重要沟通渠道,所以五岳的山神比起其它山神在地位上高出许多,而其中又以东岳泰山为五岳之首,黄飞虎的地位又比其它四岳高了一级。 玉皇大帝很给黄飞虎面子,当即宣召进见,待黄飞虎行礼过后询问来意,黄飞虎道:“臣乞陛下恩准一段假期,臣要去小南天讨伐一人。” 与天上人浮于事的那些神仙不同,凡间的山神、土地等基层神仙其实很受限制,换句话说就是天庭管得很严。既不能擅离职守,还得保证随叫随到,不论那一路大神路过他们的辖区都要准备好接待工作,以备各路大神要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所以这类神仙永远都是恪尽职守的,有事必须提前请假。寻常山神土地请假只需找掌管吏部的武曲星君即可,但是黄飞虎地位较高,要请假就只能找玉帝亲自审批。 从另一方面来说,黄飞虎要从凡间前往小南天,只能走天庭和凡间专有的通道,也就是如今他来请假走的这一条,而只要他通过这条道路,就会被相关的管理人员发现,仍会通报到凌霄宝殿,所以即使他想要擅离职守去办私事也是不行。 玉帝闻言不禁诧异,小南天是仙界属地,你黄飞虎却是在凡间值守,小南天的人怎么可能惹到你?当即反问道:“你要讨伐什么人?所为何故?” 黄飞虎道:“那人叫做李智云,自称是一名武者,他在小南天接连灭了两个修仙宗门,还把我妻弟贾东阳给打了,若不是我那妻弟用了一张瞬移符,就得死在他的手上。此人狂妄至极,自称是宇内第一武者,扬言就算是臣去了也打不过他,臣咽不下这口气……” 黄飞虎的老婆是贾氏,受封为太阴星君,与嫦娥同在月宫居住,与嫦娥算是邻居,也算是闺蜜。 玉帝对嫦娥始终格外照顾,因此对太阴星君也是高看一眼。而且他更知道贾东阳使用的那张瞬移符的来历。 前年孙悟空打上天庭,玉帝事后想起来总是心有余悸,若是当时孙悟空拿了自己作为人质又当如何?于是就问如来佛祖索要瞬移符,以备再有大胆狂徒闹上天庭的时候可以免遭劫持。 如来很痛快给了他五张瞬移符,他觉得用不着这么多,就转送给了嫦娥一张,不料嫦娥也觉得这东西用处不大,就转送给了太阴星君,而太阴星君又把这张瞬移符送给了她的弟弟贾东阳。 此刻玉帝听说这个叫做李智云的竟然逼得贾东阳把瞬移符都使了,不禁大怒:“竟有这等事情?这不是造反了么?小南天当地的官员是干什么吃的?就算他管不了这事,也应该报与天庭,为何朕没听说此事?” 黄飞虎道:“小南天的官员不在小南天。” 玉帝闻言就加愤怒了,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左右仙班:“武曲星君,是谁在管理小南天?” 武曲星君连忙出班禀道:“回陛下,是管仲。” 玉帝又问:“管仲为何不在小南天?你可知道此刻他在何处?” 武曲星君道:“此刻管仲应该在蟠桃会上。” 蟠桃会是王母娘娘主办的一种休闲社交性质的聚会,每年一度,今年这一届蟠桃会是在三天前开幕的,邀请的客人都是各路闲散神仙,而玉帝和手下这些朝九晚五的文武百官以及一些保持996工作制的神仙却不能去参加。 玉帝一听就怒了:“那管仲不过是一介地方官员,如何有资格参加蟠桃会?” 武曲星君解释道:“陛下息怒,每年的蟠桃会都需要有一些筹备人员,这些筹备人员大多是面对三十三天各个星域的地方官招募……” 玉帝一听这个就没脾气了,合着是自家老娘在挖地方上的墙角,没法追究,于是说道:“你速去蟠桃园,让那管仲速速返回小南天。” 武曲星君领命而去,玉帝这才看向黄飞虎道:“朕给你调拨十员天将,一万天兵,就由你统领前往小南天镇压此獠,你看如何?” 黄飞虎连忙拜谢,感激道:“臣多谢陛下开恩!” 虽然他觉得用不着什么天兵天将,但是能带着兵将浩浩荡荡地杀过去总比自己一个人来的气派,这是面子问题,玉帝给的面子可谓十足。 当下李天王就奉命离开凌霄宝殿去调拨兵将,不多时兵将点齐回来复命,黄飞虎跟玉帝告辞,正要出门时,千里眼和顺风耳匆匆返回,千里眼禀告道:“启禀陛下,臣经过仔细查看,发现西提集方向并无异常。” 此时距离李智云放电气化三艘飞船已经过去了许久,千里眼既看不见白光也看不见被毁的飞船,自然只能汇报一切正常。 玉帝的眼睛可还疼着呢,闻言又怒:“一切正常?朕的眼睛是怎么被伤的?你说!你眼瞎了吗?” 千里眼吓得不敢出声,顺风耳则需要禀报自己听见的事情,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刚刚听了听西提集上的人们说话,发现那里的人们正在整个星球表面搜查捉拿一个人。” “嗯?”玉帝觉得这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就问:“捉拿什么人?” 顺风耳道:“那个人叫做李智云,听说此人曾经当众驳了西提王席叶奇的面子,因此席叶奇下令全球搜捕。” 黄飞虎听了这话立马浑身一震,道:“又是李智云?难道此人就是小南天那个李智云?” 玉帝也问道:“怎么冒出来这么多个李智云四处兴风作浪?为何没人奏上天庭?西提集上的官员是谁?难不成也去了蟠桃会?” 一旁吏部的文曲星君说道:“西提集的地方官是乐羊子,此人应该正在西提集。” 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同掌吏部,两人的职责都是管理驻外官员,只是分工不同,文曲星君偏重于分管文官,武曲星君分管武官,所以当初给孙悟空安排职务的时候玉帝就问武曲星君。 此时文曲星君所说的这个乐羊子却不是《乐羊子妻》中的那个乐羊子,而是凡间战国时期著名谋臣乐毅的前辈,此人成仙以后就谋了一个西提集的地方官,早被席叶奇收买,每日里只做一个逍遥的富家翁,静等席叶奇按期送钱。 文曲星君自然不清楚乐羊子为何没有把西提集的近况报上天庭,却不敢往坏了说,解释道:“想必这李智云就是小南天那个李智云,刚刚从小南天去往西提集,所以乐羊子来不及汇报上来。” 结合黄飞虎的判断,玉帝觉得文曲星君说得不无道理,就问千里眼:“你可曾看见那李智云长成什么模样?” 千里眼都快吓哭了,带着哭腔回道:“臣没看见这个李智云身在何处,只看见西提集的武士和修士四处在搜捕。估计此人是藏身在土壤岩层之中了。” 这话其实也很合理,正因为李智云“藏”起来了,让整个西提集的人都找不到,所以千里眼才看不到他藏在何处。 千里眼做梦都想不到在他往西提集方向查看的时候、李智云正带着江倩云母子在星海中疾速飞行。他的眼睛虽然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极远之处,但是视觉的帧数却与常人无异,常人看不见高速飞行的子弹,他自然也看不见宇宙中高速飞行的三个人。 …… 即使不用瞬移,李智云的飞行速度也超过了凡间后世的子弹,在凌霄宝殿众人正在分析他到底在哪的时候,他刚刚从小行星带飞回了西提集,直接穿越大气层落在了西提王宫的门前,朗声传音道:“席叶奇,你不用派人找我了,我来了!” 这传音直接送入西提王宫的每个角落,正在宫中饮酒作乐的席叶奇当然也听见了,顿时大吃一惊,什么?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席叶奇满打满算李智云逃不出他设计的奇毒,在天梭号驶离西提集空港,让焦离藏在“月亮”背后的三艘舰船尾随追踪之后,他就下令全球搜捕李智云。 他之所以没有在西提集空港动手劫持天梭号,而是让焦离在半路上动手,是担心这件事日后被西提集本地人传出去,将会导致整个仙界都无人敢给他提供灵石。 至于西提集上的修士和武士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找到李智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李智云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一日不练功,只要一运功修炼立马就会中毒——只要李智云发现身中奇毒就会料到后续的搜捕,唯一的求生办法就是藏匿。 不过他并不着急,李智云要在西提集藏匿三十天以上,等到药效消失的那一刻,才有可能免于一死甚至反败为胜。 但是李智云绝不可能藏匿那么久,因为李智云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既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和孩子,就说明她们还跟李智云待在一起。 这样就一定能找到李智云,因为那个女人的手上还带着蕴有菩提花成分的护身镯!只要那个姓江的女人还带着护身镯,就一定逃不过西提灵犬的追踪,哪怕他们三个钻到山洞里或者是涧潭中都无济于事。 正是因为赌定了李智云无力翻盘,所以他每日里只在宫中饮酒作乐,在静等李智云落网的同时静等焦离凯旋归来。 然而此时他却听见李智云在宫门外面叫阵,就不由得很是吃惊,李智云是知道早晚藏不住,所以才来自投罗网?还是有恃无恐,过来找自己算账? 若是根据李智云的传音能力来分析,可以认定此时的李智云仍然保有一定数量的“元力”,难道说李智云根本没有中毒?还是找到了解毒的法子? 吃惊的同时,他立即把神识扫出王宫大门,果然“看见”李智云三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 如此一来他就更加惊疑不定,但不论如何此时也都必须出去与之面对,于是大喊一声:“宫中侍卫与我同去迎敌!” 其实根本不用他命令,宫中的侍卫已经冲出了宫门,把李智云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李智云是王上亲口下令通缉的要犯,抓到以后可以得到重赏,谁不贪图重赏呢? 当下席叶奇在一众贴身侍卫的簇拥下来到门外,站在大门口看向李智云笑道:“你还真是胆子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来到这里,怎么?现在回心转意想要本王的一半江山了?晚了!” 李智云摇头笑道:“哦?你这人倒是挺有趣,我让你多活了四五天,你居然还嫌晚,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废话……” 席叶奇只听到一半就明白了李智云的来意,哪里还肯静等李智云说完,就喊了一声“疾!”祭出一物,却是一柄紫色的锤子。 那紫色锤子滴溜溜悬浮在空中打转,天地之间瞬间生出无穷紫色雾霭,将整座王宫建筑群都笼罩其中,雾霭之中隐隐有无数道细微的闪电劈啪作响。 李智云见状就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席叶奇祭出来的这个紫色锤子明显是个法宝,但是自己早已将王宫附近的空间整合为自己的力场,寻常法宝根本无法使用,席叶奇这法宝又是如何奏效的?难道说这件法宝不需要天地灵气来支持? 第五一二章 戏耍席叶奇 席叶奇够狠辣,也够聪明,既有老谋深算,又有超乎寻常的警觉和直觉。 在判断出李智云不是束手就屠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对手的非凡,果断地先下手为强,而且并未因为自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抱有托大之心,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本领,而是一出手就祭出了他最强的攻击,紫电锤!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这只紫电锤的,使用这只紫电锤对他来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这不止是因为这只紫电锤是他从他师父那里偷出来的,更因为一旦施展紫电锤,紫电锤发出的紫色光芒将会射到无穷远处,甚至能够穿透脚下的星体、从西提集的另一半球穿透出去,进而被他师父察觉! 所以从他离开师门来到西提集的数年里,他从未使用过这只紫电锤,认识他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件法宝。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用,因为他感受到了李智云的强大,他已经不敢用别的手段与李智云对抗,唯恐被李智云占得先机。 在紫色光芒笼罩了天地之后,他终于放下心来,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对方拿不出太上老君那件天地玲珑塔,那就已经万无一失了。 李智云又不是太上老君,怎么可能拿得出天地玲珑塔?此时紫电锤已经锁定了对方三人,对方想跑是不可能了,只要自己催动紫电锤释放紫电,这三人立成齑粉。 胜券在握,席叶奇又不想立即就杀死对方三人了,至少要留下江倩云享受享受,不然自己为了杀死李智云而投资的仙蓿和菩提花岂不是白白亏了? 于是哈哈笑道:“李智云,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法术,吓得我直接拿出了看家本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说完了话就把目光盯在李智云的脸上,想看看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认输求饶,又或者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李智云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紫电锤的必杀之下,不止如此,而且还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既然你的法宝这么厉害,我只能用一用别人的东西来对付你了。” 李智云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摸着,似乎要取出什么东西来。 席叶奇不禁冷笑,讥讽道:“这时候你掏出什么来都没用,我等着你掏!” 席叶奇说得自信无比,江倩云可就沉不住气了,向前一步挡在了李智云的身前,决然道:“姓席的,要杀你先杀我!” 江华也紧随其母站在了李智云的身前,“要杀我师父先杀我!” 席叶奇嘿嘿淫笑了两声,不理江华,只看向江倩云道:“我可舍不得杀你,你也别费事了,你根本护不住他!我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不过呢,你要是答应心甘情愿地服侍我几夜,说不定我能让他多活几天。” 江倩云听到这话就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如果能给李智云创造出更多的时间来想出应对之策,她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但只怕席叶奇这话是在骗人,那样非但救不了李智云,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自己搭进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她不想让李智云临死时对她有不好的看法。所以她在犹豫。 忽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紧接着就听见李智云说道:“你们娘俩闪开,他没本事杀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要这样替我挡什么,只要是我的敌人都是你们母子挡不住的存在!” 说话间,李智云从怀中取出来一枚铜钱,外圆内方,泛着黄澄澄的光芒,席叶奇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他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李智云竟然是灭法门的人! 灭法门人行走仙界一向是两人同行,这时候不用问也能猜到,江倩云就是李智云的搭档,而李智云既然拿出了落宝铜钱,这紫电锤只是先天灵宝,如何能不落下? 这时候他再想催动紫电锤释放紫电已经来不及了,充斥在天地之间的氤氲紫气已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萎缩,他知道下一瞬便是紫电锤跌落尘埃的结局,这时候他哪里还敢任由李智云施为?连忙祭出另一样法宝,青萍剑! 青萍剑虽然也是法宝,但是在这个场合他却不敢拿它当法宝来用,因为只要他敢作法催动青萍剑的法术,青萍剑就一定会被落宝铜钱逼落,所以他百忙之中只把这柄宝剑当做冷兵器来使用,剑光闪闪,竟然使出来一招剑术,居然还挺正宗,剑尖直指李智云的右腕。 他这一剑的用意是企图刺中李智云的右腕,从而将那枚落宝铜钱击落在地,只要落宝铜钱离开李智云的手,那么不仅他的青萍剑可以释放法术,就连已经跌落在地上的紫电锤也能死灰复燃。 李智云见状也是颇为意外,他没想到竟然能在仙界、在席叶奇的身上看见如此正宗的剑术,竟然有些独孤九剑的味道。 此时此刻,在这个宇宙里面,若是单论武学境界,李智云自认第二就没人做得了第一,他一眼就看出了席叶奇的剑法暗合《易经》之理,独孤九剑就是从《易经》里参悟出来的,只不过席叶奇的剑法却好像比独孤九剑还要完善一些。 这是什么剑法?曾经的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面竟然没有! 他有意要看一看席叶奇的剑术根源,便挥左手轻轻拂开江倩云母子,同时进步上前,用右手食中两指夹住那枚落宝铜钱接了一招。 “叮”的一声响过,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席叶奇再次大惊。 李智云仅用双指夹住铜钱的一半,而露在外面的铜钱仅仅是半枚!他就用这半枚铜钱来对战自己的宝剑,居然还能打出平分秋色的结果,这人的武功怎么如此厉害? 李智云也在暗暗惊异,别看他用的只是半枚铜钱,其实使得却是《葵花宝典》中的辟邪剑法,就如同东方不败手中的那根绣花针。 虽然他知道另一位穿越者钱青健曾经研究出n种破解独孤九剑的方法,但是那些方法都登不上大雅之堂,要想堂堂正正地对阵独孤九剑,唯有东方不败、林平之等人的辟邪剑法。 以他这具cph4重组的身体,自然无所谓是否引刀自宫,所以辟邪剑法也是拿来就能用,而且威力绝对胜于明朝那位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百倍。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却是这一招交换过的结果,居然只打了一个平分秋色。 按道理,使用辟邪剑法的应该大战上风才对。 评估发生在地球明朝的那一场武林最高决战,令狐冲练就了吸星大法,在内力不输于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独孤九剑发挥到极致,都还需要任我行和向问天的配合、再加上任盈盈的“盘外招”干扰,才能勉强战胜东方不败,这说明辟邪剑法的威力尚在独孤九剑之上,而且高出不止一筹。 但是眼前席叶奇的剑法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其攻守之均衡,运剑之巧妙,剑意之凌厉,剑理之深刻,更胜于宋朝人丛《易经》里悟出的独孤九剑! 不行,还得再看几招。于是两人就用半枚铜钱和一把宝剑“叮叮叮叮”地激战起来。 李智云本来可以立斩席叶奇与当场,但是为了这套剑法也得看下去,因为这涉及到了华夏武学的源流,他必须要看个明白。 想要从席叶奇的剑法中看到本质也不是很难,因为席叶奇的剑法终究脱不出河图洛书的包罗。 《易经》就是周文王姬昌继承伏羲的六十四卦写出的著作,而六十四卦则是伏羲对河图洛书的理解,等于是河图洛书的读后感。 所以根据河图洛书的内容去推测伏羲的读后感,就能够一直推演出席叶奇的剑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 转眼间两人已经打了十几招,席叶奇越打越恐惧,只因他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仍然不能占据丝毫的上风,这对他来说简直无法理解。 ——如果说李智云使出什么法宝或者法术来取得胜利,则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李智云单使武功、仅仅凭借半枚铜钱就克制住了自己这套号称凡间第一的剑法,这无论如何也没法解释! 这已经不是厮杀了,李智云就像是一个师父在考较徒弟的进境一般,不论自己往任何部位击刺,他手中那半枚铜钱总是能够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自己的剑尖之前,然后以“叮”的一声宣告一个回合的结束。 这也太神乎其技了吧? 正考虑要不要换一种方式跟李智云打的时候,李智云说话了,“原来如此,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套剑法应该叫做三易剑法。” 席叶奇已经吃惊到麻木了,对方说出自己剑法的来历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己用尽了三易剑法的绝招都不能取得半点效果,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早就知道自己这套剑法的底细! 李智云手上不停,口中继续说道:“易经本为三易,分别是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但是凡间自打三国时期开始就没了连山和归藏,后人就只能从周易里面汲取营养,而你的剑法则是从三易里面研悟出来的,所以要比只从周易里面悟出的剑法完善许多。” 李智云说的半点没错,席叶奇的剑法的确是从三易里面悟出来的,甚至还可以拆分开来称为连山剑法,归藏剑法和周易剑法。 连山易和归藏易与周易同出一源,都是对伏羲六十四卦的理解和注释,只不过作者却不是同一个人,周易的作者是周文王,而连山易和归藏易的作者则不可考。 这就好像后世的高考作文,题目中给出了一个短文或者是一个观点,然后让世间所有考生根据这篇短文的叙述内容或观点作文是一个道理。 如果把伏羲六十四卦看成是作文题目,那么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就是三篇得分最高的作文作品。只不过在经历了秦嬴政焚书坑儒和董仲舒的罢黜百家几番折腾之后,这三篇作文就少了两篇,后人的眼界也就窄了许多。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李智云对三易的洞察,因为他拥有华夏一切文化文明的源头——河图洛书,他既可以根据河图洛书实现发明创造,也可以根据河图洛书顺推出后世一切理论学说及其衍生出来的技术和应用。 然后李智云才悠悠说道:“行了,现在我已经看完了你的剑法了,你可以去死了。” 不要说席叶奇从前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作恶多端、自己从小南天来到西提集就是为了杀死席叶奇,只凭这厮又想谋害自己又想凌辱江倩云这一条,就不能留他活在世上继续害人。 席叶奇反应相当之快,只听李智云这么一说就知道对方要下杀手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杀手是怎样的,却没有胆量再看一眼,瞬间摇身一变,连人带剑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华的身边却多出来了一个江倩云。 两个江倩云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美丽的并蒂花,同时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智云,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能看出来我们俩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李智云笑了,说道:“自打我看见焦离会使三十六变,就猜测你也会这么一手,只不知你练的是四九玄功呢?还是八九?” 说话间手不抬,脚不动,其中一个江倩云就陡然飞向了他的怀抱,剩下的站在原地的那个江倩云陡然脸色大变,一只白皙纤秀的玉手瞬间掐在了江华的脖子上,厉声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李智云轻舒猿臂揽住了江倩云的腰肢,令她不致撞在自己的怀中,然后说道:“你能变成她的模样,但是你变不出她的气息,她是服用过清莲丹的女人,浑身都散发着清纯的芬芳,你服用过清莲丹么?” “原来如此!”变成江倩云的席叶奇咬牙切齿道:“你现在速速离去,半年后我会把你徒弟礼送出境,否则你这徒弟的命就别想要了!” 李智云没有说话,被席叶奇掐住脖子的江华却忽然开口了,只不过说话声音却是李智云的,仍是那种淡淡的口吻:“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怎么拿走我的性命。” 席叶奇立马懵逼了,因为强烈的不可置信,化作江倩云的美丽脸庞都开始扭曲起来,颤声说道:“你这也是……四九玄功?” 江华淡淡说道:“什么四九八九的,如此局限的垃圾神通我才不练呢,别啰嗦了,你不杀我,我可要杀你了。” 第五一三章 吊打四九玄功 席叶奇彻底被吓傻了,他想不出李智云是怎样变化的,竟然将自己手中掐着的江华变成了他本人,那么原本这个江华的身体又去了哪里?难道是对面那个李智云么? 如此变化之术即便是八九玄功也无法企及,惊骇之中本能地运集生平全部元力于指尖,一股脑地输出到“江华”的脖颈中去,却对能否杀死李智云不抱半点希望。 如果这样都无济于事,就意味着劫持人质的办法都行不通了! 他不敢等这观看这一输出的结果,唯恐遭受反制,在输出元力的瞬间再次摇身一变。 这一次他变成了一株小草,与脚下草坪上面茂密的蔓草混在了一起,却听见“江华”笑道:“你终究是不肯相信,还要试一试你的元力能否奏效是吧?” 只听见“江华”还能说话,席叶奇就知道刚刚那奋力一击化作了泡影,心头无限绝望。 不过在绝望的同时他发觉“江华”说话时眼睛并未看向地面自己所在的方向,便不由暗道一声侥幸,心说这一次总能逃出你的锁定和追踪了吧?这地上无数棵小草可没有服用过什么清莲丹,你又该如何分辨查找? 刚刚产生侥幸心理不多时,江华的话音才落,忽觉身边一颗野草竟然无风自动,向自己这边倾斜过来,伴随着李智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嗯,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你这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挺有意思……” 席叶奇闻声惊骇万分,不知道李智云是怎样发现自己化身为草的,更不知李智云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身边的小草的,急切之下,眼见草丛中藏有蚂蚱数只,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蚂蚱。 变成蚂蚱也不敢蹦出草丛,就在草丛中缓缓爬行,却忽觉头顶有一巨大的黑影迅速向自己袭来,竟是一只大公鸡的铁嘴! 王宫门前怎么可能有鸡?不用想也知道是李智云变的,被他咬在铁嘴之中可就万事皆休了,情急之下连忙变成一只大蜈蚣奋力一蹿,瞅准了公鸡那肥嫩的胸脯咬了上去。 公鸡和蜈蚣互为天敌,很难说到底是蜈蚣害怕公鸡、还是公鸡害怕蜈蚣,只不过李智云变成的这只公鸡似乎无惧席叶奇变成的蜈蚣,又或者是不及躲避,任由后者一口咬在了胸口的肉上。 蜈蚣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肉,这一口咬中令席叶奇喜出望外,连忙通过牙齿往鸡肉里面注射毒液,却不料突然一阵酒香扑鼻,仿佛刚刚自己咬中的根本不是鸡肉,而是喝了一大口酒。 酒是好酒。入口柔,一线喉,五种粮食,六味补品,正是瑶池八宝琉璃井中出产的仙酿,席叶奇如何不识? 他曾经行重贿、买通了太上老君的青牛,偷了老君的紫金葫芦从蟠桃会中装了一葫芦仙酿回来,老君的紫金葫芦内有乾坤,倒出来的酒不计其数,被他封装在一万多个酒坛之中,如今酒一入口立时大骇。 蜈蚣最怕烈酒!他万万没想到,前些天李智云在宴会上喝了那么多酒,居然会用在这个环节上,合着自己用瑶池仙酿灌李智云反倒成了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这到底是宿命还是倒霉? 他忙不迭的松开嘴,再次一变,这一次他变成了一只黄鼬,黄鼬俗称黄鼠狼,虽然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却是专门偷鸡。 刚刚变身成型,就听见李智云哈哈大笑:“席叶奇,你这是想要给我拜年么?” 说话之间,只见对面大公鸡陡然振翅高飞,蹿升十丈不止,不禁顿足叫道:“你这是耍赖!” 公鸡哪能高飞?这不是耍赖么? 只是他话音未落,才发现天上的公鸡早已变成了一只苍鹭,一个俯冲疾堕而下,张开了巨大的鸟喙向自己吞噬而来。 苍鹭是一种生活在水边的大型鸟类,头、喙、颈都很长,飞行姿态优美,却是专吃各类蛇鼠,吃蛇如同吃面条,吃鼠如同吃小笼包,但是苍鹭最爱吃的还是黄鼠狼。 黄鼠狼的天敌就是苍鹭!席叶奇如何不知,这时候他已经无法在地面上隐匿身形,索性高高纵起,在纵起的过程中变成了一只矛隼,迎着苍鹭冲了上去,要打一场空对空的战斗。 矛隼是一种猛禽,飞行速度极快,除了弯曲锋利的嘴喙之外,一双趾爪也是凌厉无匹,虽然算不上是苍鹭的天敌,但若是在空中搏斗起来,十个苍鹭打不过一只矛隼。 隼这类猛禽已经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基本上没有什么天敌,就是席叶奇都想不出李智云会变成什么来反制自己,在逆袭而上的同时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不求赢下这一回合,只要李智云匆忙躲避,自己兴许就能借机脱身。 然而他却不知道矛隼并不是猛禽中的第一。如果一定要给矛隼找出一个天敌,那就是同为猛禽的金雕。 金雕号称猛禽之王,翼展和体型都是矛隼的两倍有余,且不论飞行速度、也不论飞行高度,只说空中格斗的能力,远胜矛隼等一切鹰隼。 席叶奇不懂这些,李智云却是了解,见席叶奇变成了矛隼冲了上来,立即化身为金雕,轻轻向下挥出一翅,横扫矛隼的鸟头。 席叶奇正伸着脖子想要啄那苍鹭一口,哪料到苍鹭突然变成了如此凶恶的一只大雕?雕翅凌空扫下之际,再想躲闪就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矛隼的鸟头已然粉碎,没了脑袋的身躯直堕而下,重重摔落地面。 只不过但凡精于变化之术、懂得四九玄功的人物都有数条性命,不至于被人一击致死——即使是依次变成村姑、老妇和老者的白骨精都不会被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棒打死,席叶奇自然也死不了。 练就四九玄功的人通常有三十六条命。比凡间后世现代人作弊的魂斗罗还多出来六条。席叶奇变成矛隼被扫碎了脑袋,也只是损失了一条命而已,还有三十五条。 李智云也知道这个道理,要真正杀死席叶奇这样的人必须做到形神俱灭,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将对手形神俱灭,是想探究一下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既拥有紫色锤子那种罕见的法宝,还懂得三易剑法,这人一定大有来历。 除了探究来历,他还想在变化之术上彻底摧垮对方的斗志,别以为练过什么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就可以横行宇宙了,别说是三十六,就是七十二这个数字也是渺小的可怜! 此刻席叶奇落回地面,知道再用剩下的三十五变也干不过李智云,又不能劫持人质逼迫对方就范,就只能认输求饶,正打算说话时,却发现天空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两只金雕。 在原本那只金雕的后上方又出现一只金雕,而且体型比前面这一只又大了数倍,他不禁暗暗奇怪,李智云这是想干什么? 变成一只金雕已然大获全胜了,再变出来一只作甚?这是在向我炫耀分身之术么? 正疑惑间,却见后面那只金雕也是铁翅向下一挥,就如同前面那只金雕刚刚扫中自己的脑袋那招一样,目标却不是自己也不是地面上的其他人,而是直接扫向了前面那只金雕的后脑!顿时看不懂了。 自己变出来两只金雕互殴?这是什么路子? 他却不知道化身金雕的李智云也是大吃一惊,只不过此时他身为金雕,地面之人看不出他吃惊的神色。 李智云吃惊,是因为身后突然出现的金雕根本不是自己变出来的,如果仅仅如此他也不至于这么不淡定,令他惊惧的是,他的神识一直都在掌控着西提集这颗星体大气层以内所有空间,而这只突然出现的金雕从进入大气层到自己身后、连十分之一秒都没用到! 就仿佛这只后来的金雕始终就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却直到现在才发现一样,他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这样,事实是这只金雕是从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中飞过来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只金雕才愈发的可怕。这是什么速度? 所以他顾不上先杀席叶奇,百忙中先用传音入密告诉江家母子,让她们站到西提王后的女卫士那边去,以免被自己连累。 江倩云听了这话立马就提起了一颗心,虽然不知道天上突然出现两个金雕是怎么回事,但是女人总是有着一些直觉,这是她自从认识李智云以来第一次感到李智云信心不足。 不管怎样,既然李智云如此安排了就必须照做,不然就是拖李智云的后腿了,帮不上忙已经很让人难为情了,拖后腿的事情一定不能干。 半空中,李智云轻轻振翅,转回身来,打量身后这只比自己体型庞大了好几倍的金翅大雕,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诧异道:“你是李玄霸?”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后出现这只金雕的确是金翅大鹏雕。 在此之前,当千里眼和顺风耳把看到的西提集景象汇报给玉皇大帝之后,凌霄宝殿上的神仙们一度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尴尬局面,一万天兵天将已经点好了,却不知应该前往小南天还是直接前往西提集。 因为既无法确定出现在西提集上的李智云是不是小南天那个李智云,也无法确定西提集众人正在搜捕的李智云是否还在西提集。 即使西提集上的李智云就是小南天的那个李智云,如果此时他已经离开了西提集去了第三个地方,那么在这茫茫宇宙之中如何找到他的踪迹? 就在全无头绪之时,西提集方向上有紫色毫光闪烁,前文说过,那紫电锤的光芒穿透力极强,可以放射到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的宇宙空间,凌霄宝殿上的人们自然也看见了紫色光韵,顿时引起了仙班里面众神仙的一阵轰动。 天庭里的文武百官虽然没有很成器的大能,但是不等于这些人没有见识,当即就有人判断出来这紫色毫光乃是昔日通天教主的紫电锤所发。 自从昔日阐截两教大战,并以截教落败告终之后,通天教主的下落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多年以来谁都不知道通天教主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不知道通天教主去了何处,人们却没有忘记他的几样法宝,这紫电锤就是他的法宝之一,据说这紫电锤原本只是一件先天灵宝,但是后来又经过鸿均道祖一番润色,把它带到了混沌世界里炼了一回,再传给通天教主之时,这紫电锤就有了些许混沌至宝的味道。 且不论西提集方向上是否是通天教主现身,只说有混沌至宝出现就够令人震惊的,玉帝连忙安排千里眼、顺风耳再看一次,结果这一次就看见了李智云和席叶奇之间的争斗。 千里眼顺风耳急忙返回凌霄宝殿、把看到的和听到的报给玉帝,当他们说起李智云竟然用灭法门的铜钱把紫电锤逼落尘埃时,玉帝以及文武百官也都吃惊不小,这李智云竟然是灭法门的! 灭法门是整个仙界的公敌,尤其是位列仙班的文武们,谁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几门亲戚跟着来到仙界定居?可是这些亲戚大多都遭到过灭法门的侵扰,被抢走了诸多钱财,所以天庭自玉帝以下无不对灭法门深恶痛绝,玉帝也曾屡次派遣天兵天将予以清剿。 然而灭法门弟子的行踪太过诡秘,又善于避实击虚,天兵天将们无数次蹲守都落了空,甚至都不曾与疑犯有过照面,被耍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尤其是灭法门的老巢根本无处寻觅,所以经年累月下来清剿工作一筹莫展,如今居然发现李智云这样一个灭法门人出现在西提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重大发现,于是玉帝立即增派托塔天王统兵十万前往西提集捉拿李智云,原本已经领命征剿的黄飞虎反倒成了副手。 玉帝亲自调兵遣将,自然需要一定的时间,金翅大鹏雕却早已不耐,连招呼都没跟玉帝打一声,就直奔西提集而来。 金翅大鹏雕的飞行速度是公认的仙界第一,双翅一展就是九万里,只忽扇了十几下,就来到了李智云的身后。 第五一四章 金翅大鹏雕的厉害 本来金翅大鹏雕并不能确定眼前这个金雕就是李智云,他从凌霄宝殿飞到西提集,这段时间正好跟李智云和席叶奇两人变化斗法的过程同步。 他来到西提集王宫上空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只矛隼被金雕击落,他既不认识席叶奇,也没看见这个斗法的过程,如何能够猜出眼前的金雕就是李智云? 他甚至连眼前这个金雕是真雕还是人类变化而成的假雕都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只金雕很是碍眼,所以挥动翅膀扫向眼前的金雕,想把它迫开或者扫落。 但是李智云在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突袭并及时躲过之后发出的询问,就等于是暴露了他的身份——知道“李玄霸”的不是李智云还能是谁? 所以金翅大鹏雕冷冷一笑道:“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不自尽?” 李智云却不知道他发出的三道光电之一、在气化了歼星者的飞船之后竟然抵达了地球,又恰好击落了李玄霸抛向天空的擂鼓瓮金锤,此刻听见金翅大鹏雕的话就忍不住有气,反问道:“我为啥要自尽?” 金翅大鹏雕却不解释,只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不自尽,那就是还想让我动手咯?”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更生气,怒道:“在凡界我一直没有收拾你,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刚刚又让了你一招偷袭,怎么着?你是觉得你回到了仙界就能赢我了?” 金翅大鹏雕本来就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听了这话就更怒了,“这还用问么?亏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兄弟情分,在凡间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我们兄弟哪个有情分?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师父劝阻,在凡间我就跟你打一架了!就凭你这点本事,在凡间你也未必是第一!” 说到此处似乎是为了证明李智云的弱,又补充道:“别以为你投靠了灭法门又学了些变化的皮毛就可以在仙界称雄了,你还差得远呢,变化不等于战力,变化也不能增加战力……” 金翅大鹏雕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四九玄功的变化之术与战力全然无关,即使是八九神功也基本无关乎战力,八九玄功里面唯一能够提高战力的变化是现出三头六臂或者三头八臂。 除了看不起李智云的变化之术以外,金翅大鹏雕也不惧李智云使出灭法门双钱,因为他的本领与这仙界上的神仙截然不同,他的本领是血脉传承而来,并非法术,反倒更接近于武功,武功不在灭法门双钱的限制之内,他的本领也是一样。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懒得多说什么了,直接打断金翅大鹏雕道:“那你就动手呗,还在这里啰嗦什么?直接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李智云也想拿金翅大鹏雕来试试水,看看自己能不能打过这个曾经生擒孙悟空的神禽。虽然此时孙悟空还被五指山压在下面,金翅大鹏雕也还没有再次下凡去狮驼国入伙,李智云却根据《西游记》的故事提前知道了答案。 只要能够打过金翅大鹏雕,那么横扫天庭就是稳稳的了,因为天庭那帮人连孙悟空都打不过。 这俩人一来二去的就没说到一处去,正所谓一言不合,金翅大鹏雕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喝了一声“变!”鹏身化作人形,俨然一尊天神威风凛凛悬于空中,一双手臂之间凭空多了一杆方天画戟,背后仍有双翅倒竖,宛若凡间将军背后插着的两面护背旗。 化为人形的大鹏雕更不多话,看准了李智云所变的金雕胸肋就是一戟刺了下来,招式沉稳狠辣,赫然是正宗武学,霸王戟法的第六式,名为“霸气纵横”! 霸王戟法又名温侯戟法,据说首创于霸王项羽,后传于三国时期的吕布。 李智云之所以认识这路戟法,是因为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里面有这一路戟法的招式。是白胜从北宋梁山好汉小温侯吕方那里搜集整理而来的。 寻侠武学数据库曾经对这路温侯戟法有过评价,认为其招式徒有其表,不具实战价值,除非施展这路戟法的武者具有撼天动地之神力,否则就连最简单的中平枪法都不如。 但是此刻这路戟法在金翅大鹏雕的手上使出来可就不一样了,不论是与楚汉时期的项羽还是三国时期的吕布相比,金翅大鹏雕都是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在这一戟的笼罩之下,李智云也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只不过这也吓不倒李智云,李智云知道金翅大鹏雕厉害,所以才让江家母子混入地上的人群中,只担心对手会祭出什么自己一时无法破解的绝活,但是他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跟自己玩武功! 或许这宇宙中还有一些法宝和法术是他所不了解的存在,但是宇内武功都在他的脑子里,他怕什么?即使是真材实料的霸王戟法也不足惧,因为这戟法脱不出武功的范畴! 所以他淡淡地讥讽了一句:“哦,又改玩方天画戟了啊。”同时也恢复了人形,轻挥右掌平平拍向戟头上的一片月牙。 戟这种兵器之所以叫做戟,就是因为它的头端带有月牙,带一片月牙的叫做月牙戟,带两片月牙的才叫方天画戟。 因为知道霸王戟法的招式,所以他一上来就展开空手入白刃,想要硬夺金翅大鹏雕的方天画戟,步骤他都设计好了,先拍再抓再一带就成了。 然而这一拍之下却不禁大吃一惊,在他手掌落下的一瞬间,那方天画戟的戟尖竟如同电动机的转子一样高速旋转了起来,在这样高速旋转下的两片月牙变得锋锐无匹,直接把他的手掌切了下来! 也就是他的身体是由cph4重组而成,可以化形为水、亦可不拘于任何形态,若是换成别人的手,这一下直接就残废了。 即便手没有被废掉,但是拍击的效果总是不会如愿了,那方天画戟的击刺方向没有任何更改,继续刺向他的胸前,躲避已然不及,就只能任由戟尖透胸而过。 这一下自然也伤不着他,却把地面上观战的人们吓得惊呼出来。 即使是席叶奇的手下,对李智云心存好感的也不少,更何况还有心心念念关怀李智云的江家母子?对李智云有好感的人是真的为李智云担心,而那些对李智云无感的观众也被这一戟所震撼,李智云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这位却能一戟刺穿李智云的胸膛,这又是哪来的大神? 金翅大鹏雕一向居于西方须弥山下,仙界中人并非人人皆识,天庭里面的文武百官有见过他的,西提集这种地方的原住民如何得见? 而且从金翅大鹏雕来到此处直至现在,只有李智云曾经询问了一句“李玄霸”,之后两人彼此之间就再也没了称呼,又或者他们曾经是兄弟?总之人们无法推测这位狠人到底是谁,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 李智云已经是能令席叶奇恐惧的存在了,能杀李智云的人岂不更令人恐惧? 席叶奇见状却是喜出望外,他本来都打算趁着来人跟李智云动手的时候溜走了,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自己跟这位突然来临的不速之客无冤无仇,只静等此人杀了李智云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他悄悄把刚才跌落尘埃的紫电锤收了回来,然后与手下众人一样,当了一名吃瓜群众。 空中的两个人影一触即分,却是各有各的震惊。 李智云震惊于对方的方天画戟竟然是一件法宝,而且如同刚刚席叶奇祭出的那柄紫电锤一样,竟然能在自己控制的空间力场里照常使用! 金翅大鹏雕震惊的则是自己的方天画戟明明割断了李智云的手腕、又刺穿了对手的胸膛,然而对方非但没有流出一滴血,甚至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竟似是毫发无伤! 李智云收起了轻视之心,沉声说道:“不愧是如来佛的舅舅,果然有些门道!”一边说一边拿出了那枚落宝铜钱。 金翅大鹏雕见状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我就猜到你会拿出落宝铜钱,既然这样我还真不着急杀你了,来来来,我就想看看你怎样落我这杆方天画戟!” 李智云闻言就不禁诧异,心想:即便是紫电锤那样神奇的法宝都被落宝铜钱给逼落了,这方天画戟还能神奇到什么地步?除非是混沌法宝! 就在刚刚,在金翅大鹏雕到来以前,他已经对比河图洛书的内容分析过席叶奇的紫电锤,得出的结论是紫电锤属于半混沌法宝。 何谓半混沌法宝?要弄明白半混沌法宝的概念,首先要说一说什么是混沌法宝。混沌法宝就是生于混沌空间的物质,具有一定的特殊功能,在天地初开之后流入天地之间的宇宙之中。 混沌法宝是不会被金钱的铜臭之气所污染的。因为混沌世界里面没有交易,更没有金钱。 混沌世界里的生物没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思想,没有利己主义。谈不上“大公”,但的确“无私”;谈不上“我为人人”,却也不求“人人为我”。在这种环境中滋生的法宝是绝对纯净的,没有利欲,所以永远不会被利欲“熏”了心。 那么什么是半混沌法宝呢?就是该法宝本来不是混沌世界的产物,却被人带到了混沌世界加以祭炼,这样的法宝就叫做半混沌法宝。 半混沌法宝不必依赖于天地灵气而运用,这就是紫电锤能够不受李智云空间力场的控制,在没有天地灵气的支持下仍然正常发挥作用的道理。 但是半混沌法宝仍然免不了会被落宝铜钱迫落,因为它终究不是混沌世界的产物,虽然它沾染了一些混沌之气,从而具有了混沌法宝的特性,但是它的本质以及祭炼它的“道法”都是可以被污染的存在。 再说眼前,李智云不相信金翅大鹏雕的方天画戟是混沌法宝,因为流入宇宙中的混沌法宝就那么几样,比如开天斧、混沌钟、造化玉碟、混沌青莲等等,这类法宝的名字几乎人神共知,何来这一杆方天画戟? 此时在他的认知里仍然认为只要不是混沌法宝就一定会被落宝铜钱逼落,所以他仍旧祭出了落宝铜钱,想要落下这杆方天画戟。 然而当他根据灭法门那一胖一瘦两弟子的咒语发动落宝铜钱之后,却发现方天画戟仍然稳稳地拿在金翅大鹏雕的手中。 看见李智云的一脸困惑,金翅大鹏雕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罢说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别人害怕灭法门,我却不怕!纳命来吧!” 说罢挥舞手中的方天画戟居高临下发动攻势,这一次他招演霸王戟法的第一式:诛仙灭魂! 只看这一式的名称就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招属于凡间的武学——不论是项羽还是吕布,用此戟法杀人自是不在话下,但是他们如何诛仙?又如何灭杀对手的魂魄? 但是这一招式到了到了金翅大鹏雕的手上就变成了实至名归,或许是考虑到李智云的身体不畏物理损伤,所以他动用了灭杀神魂的手段,在有形的戟招之中掺入了无形的神识攻击! 杀灭神魂的原理即是摧毁对方的识海,因为不论是凡人还是神仙,他们的魂魄都只能在识海之中生存。 而摧毁对方的识海所能采用的手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神识攻击。 神识攻击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谁的神识更强大谁就能赢。 如果他这一招在十天以前用在李智云的身上,说不定李智云就真会被他杀一个形魂俱灭,因为李智云的神识强度原本稍弱于他。 然而事实却是李智云在十天前根据元力大炮的神识倍增装置悟出了虚拟整流增压回路,只要他愿意,可以任意扩大这个电气回路的变流变压效果,也就是说他可以任意增大他的神识强度,如此一来他还惧怕别人的神识攻击么? 不仅不惧怕,而且可以反过来说,金翅大鹏雕的这招神识攻击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第五一五章 阴阳二气瓶 李智云正愁着搞不懂那方天画戟到底是什么法宝呢,金翅大鹏雕竟然送了一个大礼过来——发动了神识攻击,而且过来的神识并不如何强大。 原本由于这杆方天画戟的奇异,导致他不敢轻易去探测大鹏雕的识海——这道理很简单,对方既然能够操纵一件落宝铜钱都落不掉的法宝,就说明对方的神识不同于一般仙人的神识。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他敢不敢探测的问题了,人家已经把神识怼到了他的识海,等于是他不想探测而对方却硬逼着他去探寻。 两人的神识强弱相差悬殊,大鹏雕的神识自然被怼了回去,不仅被怼了回去,而且是大败而回,很受伤。 而李智云则顺着大鹏雕被怼回去的神识在对方的识海里面逛了一圈,然后才知道为什么这杆方天画戟不怕落宝铜钱,只因这是件本命法宝! 也难怪李智云忽略了本命法宝这种东西,他本来走的就不是修仙这条路,所以对仙人的种种手段仍属一知半解,只是在遇见问题的时候才会去查阅脑海里的吠陀经以及河图洛书。 所以在遇见这杆方天画戟之前,他真的不知道仙人还有一种特殊的法宝叫做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是法宝领域里面极为特殊的一种事物,严格说来它就不是法宝,而是修炼者的半条命。正所谓性命交修,才能练就本命法宝,因此这杆方天画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金翅大鹏雕本人! 换句话说,如果被人毁掉了这杆方天画戟,那么金翅大鹏雕的命就丢了一半。 这样的法宝当然不会被铜臭污染。这就好像有人拿出一笔巨款来买另一个人的命一样,说“你去死吧,死了以后我就给你这笔钱。”被买的一方只要不是智障脑残就肯定不会做这个交易。 这道理本来就是大道至理。只要是个人就会懂得,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给钱还有个屁用? 所以说落宝铜钱是落不了本命法宝的,且不论这本命法宝的等级是高还是是低。 在弄懂了方天画戟是一件本命法宝的同时,李智云还顺带着了解了金翅大鹏雕的身世以及武功来历。 金翅大鹏雕是孔雀大明王的弟弟,如来的舅舅,这些他早就知道,但是以往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孔雀大明王和金翅大鹏雕的母亲有多厉害,那可是全宇宙中唯一的一只凤凰! 凤凰,也即如来佛祖的姥姥! 在金翅大鹏雕的记忆里,他母亲凤凰是宇宙无敌的存在,与号称道祖的鸿钧道人一样,都是来自于混沌世界的上古大神,然而鸿钧道人不过是一条蚯蚓,在号称百鸟之王的凤凰面前如何直得起腰杆? 而凤凰所生的这两个孩子孔雀大明王和金翅大鹏雕的“武功”完全得自于凤凰的血脉传承,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血脉里蓄有凤凰的能力,这能力将会在一定的条件下苏醒,只要血脉苏醒就直接成为大神!而且是可以跟如来佛祖、太上老君比肩的大神! 不论是孔雀大明王还是金翅大鹏雕,他们的神识以及“武功”都是独有的,既不同于世间的武者,也不同于修真者,完全是格外的一个路数。 李智云万分庆幸地发现,幸亏他没有主动用神识去攻击或者搜索金翅大鹏雕的识海。 因为具有凤凰血脉的这两个神鸟和他们的母亲一样,竟然都有着天然的神识绞杀能力,只要是遭受到他人的神识侵袭,不论对方神识有多么强大,都能将其吞噬绞杀,外来的神识与凤凰一族的神识相较、就好比是汽油和火的关系,不论你是一斤还是一亿吨的汽油,拿去灭火的结果都是毁灭你自己! 万幸的是凤凰的神识尚有一处缺陷,那就是在用神识主动攻击他人的时候这种吞噬和绞杀的能力会暂时消失。 李智云恰好利用了这个缺陷了解了金翅大鹏雕的记忆,而这个机会恰恰是金翅大鹏雕主动送给他的。 回到眼前,金翅大鹏雕神识受创,只疼得狂吼了一声,声音之响亮,叫声之凄厉,地面上的众人闻之尽皆瘫倒,也不知道是被震的还是被吓的,唯有席叶奇尚能支撑,却不敢因为与众不同吸引天上这两位大神的注意,连忙跟着大家一起委顿坐下。 大鹏雕神识受创,手上的动作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就好比一个人正做着某一动作,突然大脑被人抽走了一部分一样,身体能不受影响么? 大鹏雕又悔又恨,不再动用神识,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还原出本相,双翼展开,凶狠地看着李智云,同时将身体里的力量全部释放了出来,使了一招困龙术! 李智云顿时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将自己紧紧包裹在中央。就好像陷入了一潭泥沼,全身上下都被束缚得不能动弹分毫。 他已经知道这是金翅大鹏雕的看家本领之一,如果仙凡两界的历史不会因为自己改动太大,那么在不久的将来金翅大鹏雕还会用这一招生擒孙悟空,而孙悟空也只能束手无策,半点挣扎不得。 不仅未来时空里孙悟空面对这一招困龙术束手无策,李智云也是一样束手无策。 他不得不佩服凤凰血脉的力量,竟然可以完全无视自己周身的空间力场,就好像是在自己身周的空间里加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两个彼此独立的空间重合到了一起,却又不相互干扰,你的力场所能控制的只是原来的空间,而人家的力量则在另一个空间里将你挤压成擒。 这绝对是天然的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和掌握,是凤凰血脉与生俱来的能力,李智云对此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非但不能动,想要按照常规的途径逃出去都不可能,因为根本没有缝隙可供逃生,不要说化形如水,就算是化成了空气,也免不了被这紧致的无形牢笼挤住而无法逸出。 当然,这时候如果他真的想逃,只需瞬移就解决问题了,但是现在他不想瞬移,他想亲眼看着大鹏雕黔驴技穷。 然后他就看见金翅大鹏雕的鸟嘴冲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啄了下来。 这是想吃我的脑子么?这倒是没什么要紧。即使跑不掉,自己也死不了,如果不是自恃练就了cph4的不死之身,自己又怎么敢跑到仙界来四处寻衅滋事?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就好像之前那杆方天画戟刺穿了他的胸膛一样,金翅大鹏雕的鸟嘴狠狠地啄在了李智云的脑袋上,却宛如啄了一个空,什么都没吃到。 大鹏雕发现在啄中的那一瞬间,李智云的脑袋忽然变成了一团水,虽然眉目口鼻仍在,但就是一团可以任意流淌的水。 但即便是一团水也该被自己吸进来一涓水流吧?事实却非如此,这团水极具奇幻地晃动了一下,恰好在被啄的地方空出来一个漩涡,自己的鸟嘴就在这漩涡中一来一回,什么都没啄到,也什么都没喝到。 “行!有本事!”退回到原位的大鹏雕忍不住点头称赞,“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一手!” 李智云悠然说道:“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以为我只会这么一手吗?” 大鹏雕不禁羞恼,怒道:“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机会了,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左脚爪向前一扬,身前凭空出现一只红绿相间的瓶子,瓶身二尺多高,悬浮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 李智云哈哈笑道:“不就是阴阳二气瓶么?我替你介绍一下,此瓶乃是阴阳二气之宝,内有七宝八卦,二十四气,除了你本人之外,要三十六人,按天罡之数方抬得动。此宝善能装人。人在其中,若不言不语,瓶内极是阴凉,一旦说话,立遭猛火焚烧,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血。怎么样?我介绍的可还完整?” 大鹏雕都听傻了,心说这厮怎么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的宝贝? 却听李智云又道:“你这个舅舅当得真值啊!一封信到灵山,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庭,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王与你为友,八洞古仙与你约会;十殿阎君以兄弟相称,社令城隍以宾朋相敬。如此多的仙界大佬与你称兄道弟,平起平坐,玉皇大帝都得让你三分,这还不算……” 大鹏雕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我有这么牛逼吗?不过貌似他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陡然醒悟,这小子一定是在拍我马屁,想让我饶过他,哼哼,想得美!听完马屁照杀不误!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爱听好听的,大鹏雕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强忍着揭开瓶盖把李智云吸进去的冲动,要把李智云的话听完。 只听李智云又道:“不仅如来佛祖赠你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这佛门七宝作为炼器材料,还有太上老君帮你炼制八卦乾坤,要说这宇宙中有哪件法宝是兼具佛道两家法力的,则非你这只阴阳二气瓶莫属!” 大鹏雕听得心花怒放,不禁开怀大笑道:“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想求饶了是吗?”说到此处陡然笑意全消,厉声道:“没门儿!你必须得死!” 大鹏雕其实是个很有心计的神禽,只凭他后来在狮驼国甘愿低调地做个三大王,却让青狮白象替他去麻痹孙悟空、最后才亮出真本事将孙悟空一举成擒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何等的工于心计。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因为听了几句奉承话就改变初衷。 李智云就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个急性子,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大鹏雕冷笑道:“说,你尽管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能让我改了主意!” 李智云道:“我想说的是,你这阴阳二气瓶看似独一无二,宇内独步,其实却是上了如来和老君的当了,这东西非但算不得宝物,甚至……它就是个垃圾!” “什么?”大鹏雕顿时暴怒,说道:“你凭什么说它是垃圾?讲出理由来!” 李智云道:“佛道两家本来就是泾渭分明的两个路子,你让太上老君炼制佛门的七宝,是想让道家的炼器法术跟佛门的炼器材料相得益彰,这可能吗?这就好像你拿着一条鱼去找一个只懂得炖狗肉的厨子烹制,做出来的红烧鱼能好吃吗?” “呃……”大鹏雕很想辩驳,但怎么听都觉得李智云说的有理,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却听李智云又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你这瓶子里的四十条火蛇和三条火龙都成了不伦不类的玩意,火蛇不具火毒,火龙没有凶焰,烧个凡夫俗子或许还能凑合,把我吸进去,就跟冬天里给我取暖一样,不是垃圾是什么,是暖气啊?” 大鹏雕听了就不禁羞恼万分,他很不愿承认李智云的说法,但是李智云又把这瓶子里的内容说得分毫不差,正绞尽脑汁想找出李智云的一点漏洞来反唇相讥时,李智云又说道:“而且你这瓶子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大鹏雕立即紧张起来。 “那就是被装进瓶子里的人只要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你这瓶子里的火就永远都烧不起来,我说的对不对呢?弟弟啊,说你傻你还不信,你就是让太上老君给坑啦。”李智云痛心疾首地说道,就好像太上老君坑得真是他亲弟弟一样。 大鹏雕终于恼羞成怒,厉声道:“就算烧不起火来,我也得先把你装进去,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永远都出不来!”说罢再也不听李智云说什么,揭开瓶盖,推动瓶口对准了李智云,喊了一声:“吸!” 这一声喊过,只听空中陡然响起凄厉呼啸的风声,李智云的衣服顿时鼓胀起来,眼看着就要被吸进瓶口,只听李智云无奈地说了一句:“既然这样,我就进去玩一玩,待会儿万一我在里面说漏了嘴,你可得把我放出来。” “哈哈哈哈……你终究是害怕这瓶中的烈火的!”金翅大鹏雕转怒为喜,却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再次喝了一声:“还不给我吸他进去!” 众人再看李智云,却见他的身体倏然变小,如同一条被激流左右的游鱼一般,陷入了瓶口,大鹏雕立即盖上了瓶盖。 地上众人见此情景齐声惊呼起来,尤以江家母子为甚,母子两人已经不是惊呼,而是放声大哭。 母子两人一边哭一边祈祷:你在瓶子里可千万不要说话啊,我们想要救你却没这个本事,甚至想要替你去死都没有这个能力! 正哭的无法抑止时,却忽听瓶子里有人大声喊叫:“咦?我怎么进来了?不对不对!你这瓶子吸错了人了!我不是李智云啊!我是席叶奇!啊……火!你别烧我啊!我不是李智云!” 江家母子听到这句话立马就不哭了,因为她们听得出来这的确是席叶奇的声音,连忙转身去看左近,却见之前跌坐在地上的席叶奇果然已经不见。 大鹏雕也懵逼了,他听得出来瓶子里面根本不是李智云在说话,但是李智云去哪了?四处找了一遍,居然没看见李智云在哪。 第五一六章 遮天 李智云当然没有被阴阳二气瓶吸进去。即使知道阴阳二气瓶里面的火焰的确没什么威力,他也不想进去,很好玩吗?他觉得不好玩,所以在大鹏雕把瓶口对准他的时候他使用了瞬移术,顺便把自己和席叶奇的身体交换了一下。 其实在金翅大鹏雕到来以前他已经用过这一招,当时是互换了自己和江华的身体,这操作对他来说并不如何高难,等于是在瞬移的同时利用擒龙控鹤的手段把对方置换到自己的原位,再施展两个变化就可以了。 而这两个变化,一个是自身的变化,另一个是“指鹿为马”改变了江华的形貌,后一个变化比前一个变化还要简单。 “指鹿为马”这种变化他人的手段、比之自身变化还要容易许多,比如唐僧西行之时被黄袍怪变成了一头老虎,那黄袍怪不过是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一身法术自然远逊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他是懒得像孙悟空那样被装进阴阳二气瓶再设法逃出,所以就把现成的席叶奇给换了进去。 被装进瓶子的席叶奇自然更觉得不好玩,对席叶奇来说这已经不是好玩不好玩的问题了,而是生死问题,他大喊大叫引来了火龙和火蛇缠身,破解不得又不耐焚烧,便更加惊恐万分,哭喊道:“不要烧死我啊,你烧死我,我师父不会饶了你的!” 不到万不得已,席叶奇是不会搬出师父来唬人的,因为他师父在传艺给他的时候曾经严厉警告过他——即使他日闯下大祸面临死亡,也不能说起这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 只不过此刻席叶奇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师父的警告和自己的性命之间,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他不提师父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一提师父反而更加危险了。因为金翅大鹏雕是一个性格很乖戾的人,生平最恨别人搬出靠山来威胁。 金翅大鹏雕原本已经打算揭开盖子放人出来了,听席叶奇这么一说,反而改了主意,狂笑道:“吓唬我呢?你师父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师父来了我也一起烧了!” 大鹏雕甚至没有问一问席叶奇的师父是谁。金翅大鹏雕就是这么吊(这里真不想用错别字,没办法)。 就耽搁了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席叶奇就没了声息,真被阴阳二气瓶给烧死了。 阴阳二气瓶的确是垃圾,可那也要看是用来烧谁,烧孙悟空是烧不死的,只能把孙悟空一身猴毛烧软,但是要烧死席叶奇还是不成问题的,太上老君也没有坑得太狠,若是真练了一个不好使的法宝出来,不是反而得罪了大鹏雕么? 虽然席叶奇练就这一身本事也算是很难得,但跟孙悟空一比就差得远了,人家孙悟空本来就不怕火只怕烟,席叶奇却是啥都怕,更关键的是他还犯下了一个大错——进瓶子以后大喊大叫,那不是找死么? 阴阳二气瓶不烧哑巴,专烧胆小怕死、大哭大叫之人。 对于金翅大鹏雕来说,烧死席叶奇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眼下他更关心的是李智云去了哪里,于是在席叶奇死掉之后看向地面说道:“李智云,我知道你没跑远,是条汉子就现身出来跟我斗一场,这样躲躲藏藏的算是什么?” 李智云的声音随即响起,“我一直都在这里,是你自己眼睛不好使,却要怪我躲藏?我什么时候躲藏了?” 之前他使用瞬移置换了自己和席叶奇的位置,把自己变成了席叶奇的形貌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等到席叶奇在瓶子里说话他再使用席叶奇的模样站在地面上就等于是立靶子给大鹏雕了,所以他趁大鹏雕和席叶奇对话之时悄然瞬移到了大鹏雕的身后,静等席叶奇死在二气瓶中。 金翅大鹏雕听见声音是来自身后,迅即转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禁大怒:“还说没有躲藏?你在哪里?” 李智云道:“我就在你身后,你看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 李智云的确是在大鹏雕身后,并且在大鹏雕转身的瞬间同步移动,始终处在大鹏雕一双鸟目的盲区之中。就连地面上的人们都能看见李智云,唯有大鹏雕看不见。 大鹏雕之前神识受损,此刻实在不愿动用带伤的神识向后搜索,以免更增伤痛,怒道:“你不敢在我面前现身,就是躲躲藏藏!” “你这么一说,我要是再不让你看见就成了我怕你了,合着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你真该再取一个新名字。”李智云慢悠悠地说着,没有再次移动位置,任由大鹏雕转回身来与之面对。 大鹏雕看见了正主,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心病——若是李智云坚持不让他看见,他还真就非常难受——要么强行动用神识去捕捉,要么只能接受奈何不得李智云的结局,怎么着都不得劲。 心病既去,暴躁的心情也随之平稳,就凑了一句话反问李智云:“叫什么新名字?” 李智云道:“常有理啊!姓常,叫有理。这名不香么?” 大鹏雕这才知道李智云是在调侃他,顿时又怒,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又来了一次困龙术,再次把李智云挤压在内,然后才说道:“废话少说,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李智云面露怜悯之色,悠悠讥讽道:“我发现你还不止是常有理,你的心智也不健全,我能跑出去第一次,难道就跑不出去第二次么?还费这个劲干什么?” 大鹏雕一昂鸟头道:“我愿意,有本事你再逃啊!” 此时大鹏雕已经知道李智云是利用瞬移脱出的“牢笼”,因为他知道在整个宇宙中只有懂得瞬移的神仙才能免遭他这困龙术的拘禁。 而他之所以还会这样说,是因为他曾经听他外甥如来讲过,说瞬移是一项极其消耗神识与元力的神通,即便是如来本人最多也只能连续使用七次。他赌定李智云的元力比不上如来,那么只需自己反复困缚两三次,估计李智云也就灯尽油枯了。 他却不知道李智云所用的根本不是本身的内力,而是空间力场里的万有引力、电磁力以及念力等等矢量,神识也是经过空间虚拟电路放大过的神识。 这里里外外就没一样是李智云自己的“本钱”,比之如来是高是低姑且不论,只说这些矢量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存在,哪有灯尽油枯的可能? 李智云自然也明白大鹏雕的想法,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你心智不健全吧,你还不信,你想要消耗我,却忘记了你自己也在消耗,你耗得过我么?” 大鹏雕闻言反而哈哈大笑,笑罢昂然道:“我当然耗得过你,哪怕你能跑出去十次,我也耗得过你!因为……” 他刚想说明自己的优势所在,忽然警觉不能把底牌全部亮给对手,所以只说了“因为”两字就戛然而止,不说了。 “因为你的力量是来自于这漫天的星光,对吧?你不说没关系,我替你说。”李智云慢悠悠地拆穿了大鹏雕的底细。 李智云早在之前搜索大鹏雕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大鹏雕的凤凰血脉与宇宙中所有的恒星关联紧密,而大鹏雕施展困龙术所需的力量恰恰是由这些恒星的光芒来提供,不仅如此,在力量有所消耗之后,还可以依赖星光来补充。 这一点跟河洛神功的原理很是相近,所以说凤凰的血脉的确高贵至极,同样不依赖天地灵气,同样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鹏雕闻言吃了一惊,心说这李智云对我的底细怎么了解的如此清楚?不仅知道阴阳二气瓶的来龙去脉,竟然连我的血脉秘术都知道得如此详细!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信心,说道:“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还是免不了被我活活耗死!” 李智云真的有些无语的感觉了,苦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每次瞬移之后都得老老实实地留在你面前,再等你下一次用困龙术来困我是吗?我就不能逃往任一方向,藏身在宇宙之中了,是吗?我为啥要这么惯着你啊?你脸大吗?” 大鹏雕顿时哑口无言,心说是啊,人家不是不能跑,而是故意没跑的,我倒是不能说得太刻薄了,不然他真跑了我还真没招。 于是老生常谈,拿话挤兑道:“你要是跑了就是胆小鬼,就是怂货,就不是好汉!” 李智云笑道:“我料定你只能这么说,所以我才不跑,我不仅不跑,而且今天还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见了我立马跪下喊大哥!” 大鹏雕又怒了,整个宇宙之中就没有人敢让自己跪下,你李智云有什么资格如此狂言?知道自己斗嘴斗不过李智云,索性也不继续理论了,又把阴阳二气瓶祭到了身前,就要揭盖子。 李智云见状忽然笑道:“嗯,你是该打开盖子,那里面有样东西我得拿出来研究研究。” 李智云指的是席叶奇的紫电锤,那紫电锤是半混沌法宝,没可能被二气瓶烧毁。 他这么一说,就等于跟大鹏雕想到一起去了,大鹏雕立马揭开了瓶盖,正想念动咒语让瓶子吞吸李智云时,却忽觉全身上下一阵酥麻。 这种酥麻的感觉在他的人生中并非首次经历,从前也曾经有过一次,那是在一颗星球的表面与人动手,恰好赶上那颗星球上天降暴雨。天降暴雨倒是没什么,对他的功力没有任何影响,但是降下暴雨的积雨云却是他无法承受的存在,因为云层遮住了星光。 困龙术自然也是极其消耗力量的神通,没了星光的补充,他才会感觉到通体酥麻,那才是灯尽油枯的征兆。 所以那一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逃掉,对手也知道他飞行之术冠绝宇内,所以人家用的是地行术,他倒是也想跟对手飞到大气层外面去打来着,可是人家又不傻,怎么会跟他去有利于他的环境开战? 难道此刻西提集这颗星球又要下雨?怎么这么巧?他也不用抬头去看,因为原本恒星高照的朗朗乾坤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大鹏雕心念一动,奋尽最后的余力望空大喊:“什么人在外面捣鬼?是风伯雨师么?你们要帮李智云可得想想后果!” 却听李智云呵呵笑道:“别拉不出屎来就怪西提集没有吸引力行不?是我把天遮了,关风伯雨师什么事情?” 李智云没有吹牛,他刚刚一直都在探测大鹏雕自带的空间究竟有多大,然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无需使用瞬移就能破掉对手的困龙术,因为大鹏雕的空间神通实在很有限,最直观的描述它的容积——这个空间只能装下一座一百层的大楼。 大鹏雕的空间不过如此,而李智云能够掌控的空间却能够装下西提集一颗星球! 既然在两个空间重合的范围内无法和凤凰血脉之力硬拼,那么咱们再往外围去做文章,我把这一颗星球的天都用乌云遮蔽了,你还拿什么来补充你的力量? 这才是李智云的破解之道,如若不然,两个人的力量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对耗下去就永远没个结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坦然面对大鹏雕,因为此时他和大鹏雕之间又变成了一边倒的吊打之局! 大鹏雕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双目又无法在完全没有光线的空间里视物,心头已是惊骇万分,再也顾不上神识的伤痛,连忙用神识锁定了阴阳二气瓶,喊了一声“吸!” 然而那二气瓶却没有向从前一样吸入李智云的身体,不仅没有吸人,反而脱离了自己神识的笼罩,竟然向李智云那边飞了过去,然后他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结果,人家手里有落宝铜钱啊。 阴阳二气瓶既不是混沌法宝也不是本命法宝,见了落宝铜钱如何不落? 李智云接了瓶子在手,把瓶口倒过来往外一倒,就收了那柄紫电锤,然后将瓶子往回一抛道:“接住了,你这垃圾玩意没人愿意要,自己收好吧!” 大鹏雕眼见大势已去,哪里还敢顶嘴,收了二气瓶便即振翅疾飞,他的飞行神通属于本能,却与星光无关,也就是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够飞行,而且速度不减,展翅就是九万里。 现在的局势是不管怎么说,也得先飞出西提集,要看见漫天的星斗才能考虑是否继续跟李智云决战。 “这就想跑了?”李智云哪能让大鹏雕这么轻易地飞走?在大鹏雕振翅的一瞬间瞬移到了大鹏雕的身边,照着雕背就是一拳。 他本来也不必挥动手臂就能伤敌,但还是为了那句话——让大鹏雕长长记性,必须来一记刻骨铭心的老拳。 这一记饱含了万有引力、空间电磁力、宇内生物念力的老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大鹏雕的背上,只砸得大鹏雕一声惨唳,仿佛天上打了一个炸雷一般,震得地面上的人们几欲晕倒。 下一瞬,李智云收了“遮天”功法,天地之间旋即恢复了光亮,天空中万里无云,却已经没了大鹏雕的身影,只有点点滴滴的殷红血雨洒向大地。 第五一七章 圣人 漫天血雨之中,西提王宫周围的人们不敢稍动,唯恐惹到半空中的李智云。 李智云就很无奈,我有那么可怕么?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人,看向所有人朗声说道:“都别愣着了,下面凡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可以接一些雨滴喝了,这是雨滴不是寻常血雨,而是凤凰血。” “啊?”地面上的人群立马轰动了,他们当然不知道金翅大鹏雕是凤凰血脉,吐出来的鲜血就是凤凰血。但是他们却都知道凤凰血,知道那是宇内第一奇珍!喝一滴就能跃升三个修真境界,其效果之神异,远胜仙界任何灵丹妙药! 仙蓿算不算奇珍?自然算。但是一百株仙蓿也比不上一滴凤凰血! 而凤凰血之所以被列为宇内第一奇珍,是因为你根本没处去买这种东西!凤凰家族的人哪一个不是凌驾于天庭天宫之上的存在?你买他们的血?不要说他们不会卖给你,而且会杀了你。 所以即便是那些已经证道成神的大能们也难觅这样的机缘,或许在从前往后的无数岁月里,今天这样的机缘就只有一次! 所以地面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原地翘首吞吸的,有跃上半空争抢的,还有拿出身上的玉盒玉瓶等容器盛装的,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李智云言之朗朗,听到“凤凰血”的可不止是皇宫附近的一圈人,整座城市的人们都放下了手中忙碌的事情,全部出来迎接雨露。 对比于人类来说,金翅大鹏雕的血量是真的充足,一口血喷下来足够一个城市的人们喝的,甚至城市之外的乡村也都沾了光,由此也能看出大鹏雕飞行速度之快,一口血从距离地面十几丈的位置开始喷,没等喷完人就已经穿过了大气层,因此才会形成覆盖面如此宽广的血雨。 整个城市以及城市周边的人们,就只有江倩云母子没动。李智云暗暗点头,落下来走到她们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不去喝凤凰血?” 江倩云道:“你没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母子是不会做的。” 江华却道:“师父,你不是说不借助任何外在辅助的修炼才有可能臻达巅峰么?我觉得凤凰血也是一种外在的辅助药材,只要它不是我体内的东西,我就不要!” “好!”李智云非常欣慰地摸了摸江华的头,感慨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人告诉我这个道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你比我幸运多了。” 此时血雨已经停了,周围的人们一大半都在盘膝打坐,一小半却在满地踅摸,想要找到那些落在地上的凤凰血挖出来提纯。 李智云见状就笑着提醒道:“你们都别找了,凤凰血不在五行之列,遇见金木水火土任何一种物质都会消失于无形,又岂能在地表留下痕迹?就算你们看准了位置去挖,挖出来的也不过是寻常的泥土。” 众人闻言纷纷停手,此时那些盘坐运功的人们也都功行圆满,凤凰血神奇无比,只需行功一个周天即可连升三个境界,人们激动难抑,不少人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倒在地给李智云磕头,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给李智云磕头。“多谢大神慷慨赠予!我等鸣谢肺腑,愿生生世世追随大神左右,为奴为仆心甘情愿。” 人们这样感激李智云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事儿如果把李智云换成另一个人、则肯定不会把凤凰血的事情告知大家,就凭李智云的法力,要在空中截下所有凤凰血不费吹灰之力,截下来留着自己用或者给自己的亲人用不香么? 即使退一万步来说,他完全可以囤稀居奇【1】,把这些凤凰血留在身边待价而沽,卖给宇内最最富有的神仙,只需出售一滴就能成就敌国之富,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李智云没有这样做,他非但自己一滴凤凰血都没留,而且主动告知西提集上的居民,让西提集的居民得到了这天大的好处,这说明什么?说明李智云已经可以和圣人比肩,又或许圣人都比不上李智云的无私和慷慨! 尤其是曾经参与西提王宫酒宴的那些人、对李智云就更加敬佩膜拜,因为他们早就亲眼见识过李智云不贪图钱财的行为,曾经断然拒绝席叶奇的贿赂,当时这些人或许还有些半信半疑、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今天他们终于彻底服了。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仰视且追随么?奉他为主,人生的前景岂不是更加光明?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接受众人的膜拜,只一摆手,众人就觉得膝下涌起一股巨力,令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又听他说道:“谢谢你们的信任,不过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带领你们开创未来的。” 众人闻言不禁大失所望,发出一片唏嘘之声,有人就大着胆子说道:“大神你不能走,我们舍不得你!” 李智云微微摇头道:“不瞒你们说,我在仙界有着太多的仇家,留在你们这里会连累你们的。” 他不说这话倒好,一说反倒激起了众人的热血,人们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怕连累,我们可以为你去死!” 李智云把脸色一肃,阻止道:“大家听我说,刚刚那金翅大鹏雕的一声惨呼你们都听见了吧?若不是他被我击成重伤,只一嗓子就能要了你们的命,今后会有比大鹏雕还要厉害的神仙陆续前来找我对决,你们愿意跟我站在一起我很感谢,但是这根本无济于事啊!白送命有什么意义?” 众人听到这里就不说话了,忽然有人说道:“可是我们欠下了你的大恩大德,这恩德让我们如何报答?” 这人说出了大伙的心声,众人纷纷附和。 李智云笑道:“不就是几滴凤凰血么?算得什么大恩大德?我都没当回事,你们何必挂在心上?” 众人一听这个就不干了,七嘴八舌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大神你可以不拿这个当回事,但是这事对我们来说却是比天都大,若是连这样的恩情都不知道报答,那么人与猪狗何异?” 李智云无奈道:“如果你们一定要报答,就帮我一个忙。” “大神尽管说!我等愿为大神肝脑涂地!” 李智云一指江倩云母子:“如今我即将离去,却只能留她们母子在西提集,希望大家不要对她们母子无礼。” “这还用说?今后江夫人就是西提集的女王!” “谁敢对女王和王子不敬,我第一个不饶他!” “谁要是想动她们一指头,除非先杀了我!” 一众西提集居民齐齐表忠心,江家母子却是慌了神,江倩云流泪道:“你终究是嫌弃我了吗?就算你嫌弃我,带上华儿可好?” 江华也流泪道;“师父,不是说好了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与你共同经历所有风险的吗?你怎么说了不算?” 李智云也莫名地有些伤感,轻抚江华的头说道:“之前我无法留你母子在小南天,是担心小南天的人们对你不利,而今正好有西提集这些朋友愿意照顾你们,我就不能继续带着你们去拼命了,你们不是都承诺过永远听我的话么?怎么?现在不听了?” “我们怎么会不听你的话。”江倩云哽咽回答,却不再坚持要跟李智云一起走了,她知道李智云是说一不二的,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不了。 李智云继续叮嘱江华道:“为师留给你几句话你一定要记好,虽然你选对了路,但是这也是一条最为艰苦的路,练不成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练成的可能性,而且在修炼初期一旦遇见危险就有可能夭折在他人的手上,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让你速成,但是这样一来你就永远都不会超越为师了。” 江华果决地摇了摇头道:“师父,弟子不改初衷!” 李智云道:“好!那你就跟为师来,为师临走之前把宇内至高神功河洛神功传给你!” 李智云最后这句话是用传音入密说的,别人都听不见,当下师徒二人进入了席叶奇的王宫,进了席叶奇的练功密室,李智云把河洛神功的练法传给了江华。 这是一次非常奇特的教学过程,李智云自己尚未练过河洛神功,却揣摩出了一种奇特的练法,与从前每个修炼过河洛神功的人都不一样。他把这种独特的练法传给了江华也是迫于无奈,只担心将来自己有什么闪失,这个新练法就会失传。 他之所以会这样想,只因他也拿不准将来能否在一众神佛大能的手下逃出生天,纵使自己已经是不死之身,但是谁敢说这宇宙中没有对付不死之身的办法?孙悟空也是不死之身,不照样被如来佛压在了五指山下么? 传过功法之后,他又亲自动手把席叶奇的密室改建了一下,在棚顶装上了一种特殊的光学玻璃,既可以加倍吸收天穹的星光,又能够约束本星系内那颗恒星在白天不至于灼伤修炼者。 等他做完了这一切,已经入夜时分了,忽听室外脚步声响,却是江倩云来喊他出去吃饭,今晚江倩云根据平时观察到的李智云的口味,在西提王宫厨师的帮助下,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用来给李智云送行。 李智云欣然前往,与江家母子喝了一场告别酒,席间李智云一反常态,从不劝别人喝酒的他频频劝酒江家母子,江家母子强忍心中伤感,正欲借酒浇愁,也就酒到杯干,没多久就双双醉倒了。 李智云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也不想看见江家母子依依不舍的样子,见母子两人都已昏睡过去,就安排西提王后照顾她们入睡。 席叶奇的四个王后原本对李智云极为迷恋,在席叶奇死后一度盼望从此改嫁李智云,怎料李智云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失望之余,又念及李智云曾经送给她们的重礼,便更加敬重他的为人,对他的吩咐自然是百依百顺、尽心尽力。 夜深人静之时,李智云飘然逸出王宫,一个动念,就瞬移到了西提集空港之外,看向茫茫太空,一时不知应往何处去。 他只求不连累江倩云母子,所以匆匆离开西提集,下一站去什么地方却是没有想好,忽然想起之前曾在大鹏雕的记忆里得到了前往天宫的飞行路线,更知道玉皇大帝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来捉拿自己,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打上凌霄宝殿? 反正自己来到仙界就是来找架打的,索性直接去天庭打一场大的,求个痛快。 他打好了注意,刚想起步飞行时,忽听身后有人叹息一声:“你还真是个圣人。只要你不死,将来这宇宙中当属你拥有的念力最多……” 这声音吓了李智云一大跳,瞬移也能被追踪么?身后这人很厉害啊!他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相貌清癯的麻衣老者,距离自己不过三五步之近,这都快近在咫尺了,自己居然没发现身后有人! 刚冒出这么个想法来的他再次骇然生畏,老者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虽然谈不上面相慈祥,却也没有如何狰狞可怖,令他畏惧的是他明明看见了老者的身体,但是神识之中却没有老者的存在! 这种情况是他自从有了神识之后第一次遇见,而且想不通其中道理,难道说这老者仅仅是一个幻象?是利用某种法术或者某种科技在这块空间里的一个投影? 他全神戒备着,盯着老者的脸,以防对方对自己施以突袭,老者却是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虽然你杀了我的徒弟,但是那逆徒死有余辜,我并没有怪你。” 这时候若是换成别人,免不了要把席叶奇的死推在大鹏雕身上,然而李智云却没有这么说,而是很痛快地承认道:“没错,你那徒弟是我杀的,他的确死有余辜。不管你怪不怪我,我都会杀他。” 老者笑道:“够坦率,够磊落,我不怪你,只怪我命苦,这辈子总是被徒弟连累,这一次又差一点。” 李智云只从老者的话语里的确听不出什么恶意,但是这样就更令他感到费解了。 既然没有恶意,那么你为何而来?总不能是专程来表达善意的吧?哦,我杀了你徒弟,你还专程来谢谢我?这似乎不太可能。 却听老者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拿回我的紫电锤,这东西在你身上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给你招来灭顶之灾,而且还会连累到我。” 李智云闻言心头一动,问道:“你是通天教主?” …… …… 【1】:囤稀居奇这个词是宇宙自创的,个人觉得比巴金创造的“囤积居奇”更符合汉语成语的语法结构特点。具体分析就不在此处赘述了。只声明此处并不是作者因为不学无术写错了成语。 第五一八章 通天教主 李智云猜测老者是通天教主,因而询问,老者听了却是笑而不语,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于是李智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紫电锤是通天教主的独门法宝之一,这老者既然来索要紫电锤,又说一辈子都被徒弟连累,不是通天教主又是谁? 对方居然是通天教主!那就难怪了!李智云随即释然,只觉得对方能够跟踪自己瞬移,以及能在虚空里投影都没什么好奇怪的。通天教主多大的本事?大了去了! 只凭故老相传当初那场阐截大战,最终阐教赢了是不假,可是阐教是怎么赢的?那可是成群结队的大能、拿着宇宙中顶级的法宝、走马灯一样的跟通天教主一个人干,能不赢么? 所以说当时通天教主是虽败犹荣!从另一方面来说,那一战也印证了他绝高的修为,几乎可以认定,在封神时期他就是仅次于他师父鸿均道祖存在,抛却鸿钧以及一些不在仙界的神圣不说,他已经算得上是他们那一批人里面的第一大神! 想到此处李智云不禁一阵后怕,谁说仙界没有狠人啊,眼前这个就是,而且貌似是最狠的一个,这真是夜路走多了早晚遇见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幸好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若是有呢?这一架多半打不过人家。 肃然起敬之下,他就没再多话,静等老者下文。 老者见他始终不说话,也就坦承了身份,说道:“你看,你都能通过这紫电锤猜到我的身份,你若是把它带在身上,别人又怎能不迁怒于我?” 李智云连连点头,把紫电锤拿了出来,递给了通天教主说道:“其实这东西我本来只是想留着看看它的原理,没打算据为己有,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主解惑。” 通天教主接了紫电锤在手,却摇头道:“我已经不是教主了,截教也已是故事里的事,你不要再用教主这个称谓,有什么事想问尽管问。” 李智云道:“那我就叫你一声前辈吧,前辈你说别人会通过紫电锤想到你,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想不通你的另一句话,你说这紫电锤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是什么意思?它会反噬我么?” 通天教主笑道;“原来是问这件事,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灭顶之灾是怎么回事,紫电锤本身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却会给你引来更多的强敌。” 看见李智云仍然不是很懂的表情,通天教主不忙解释,却反问道:“你已经招惹了雷音寺和兜率宫两个大神,这事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李智云当然心里有数,他在地球上把庙观里的佛道两家神像推倒了好几遍,推倒次数最多的就是如来佛和太上老君,其实也不是他跟这两位有什么仇,实在是这两位在地球上的庙宇最多,塑像也最多。 他料定这件事不会没有后果,所以才主动跑到仙界来“投案自首”,只恐凡间变为战场,几个妻子遭到连累,生民遭到涂炭。只是来到仙界之后却一直没人主动来找他的麻烦,这就有些怪,不过他相信如来和老君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眼下通天教主的说法也证实了他的判断,既然通天教主都知道这事了,如来和老君这两个利益受损的“受害者”怎能不知?于是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难道他们跟紫电锤有什么关系?” 通天教主摇头道:“你又想差了,他们跟紫电锤没关系,但是他们若是看见你持有紫电锤,就一定会再找帮手来对付你,眼下只是他们两个联手对付你一个、你已经输面居多了,若是再喊来我那二师兄元始天尊,三个人对付你,你就必败无疑!” 李智云听得呆住了,不敢相信的反问:“前辈,你说如来会跟老君联手打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凡间后辈?这样打,他们还要脸吗?” 如来和太上老君联手对付自己,李智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他觉得那根本不可能,他甚至认为这两位都不会亲自出马,只会派些手下来捉拿自己,那才是合情合理的。 如来佛祖何等高大上?太上老君何等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联手打我一个? 通天教主呵呵冷笑道:“你太高看他们这些人了,他们若是要脸,当初我也不至于被他们打败!哼哼,单打独斗?他们哪个是我的对手?” 李智云想了想也是,通天教主当年是真的吃了个哑巴亏,被人家群殴了之后还没地儿说理去,要怪只能怪他的门人跟阐教纠缠不休,不然也不至于发展到他们这一辈的师兄弟反目成仇。 合着通天教主的真正来意还真是为了自己好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古人诚不我欺。 他很庆幸自己跟通天教主不是敌人,但同时又被通天教主的话吓到了,万一如来真的和老君联起手来,自己怎么打啊?看通天教主急于收回紫电锤就知道不要想请他老人家出面帮忙,于是请教道:“前辈,晚辈应该如何对阵如来和老君的联手,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晚辈愿意奉前辈为师。” 通天教主却又摇头道:“按你目前的成就,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不论是修士还是武者,到了你这种境界以后就不存在所谓的名师能够传承什么给你了,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悟。” 李智云觉得通天教主的说法很新颖,就问:“依前辈看来,晚辈目前是什么境界?” 通天教主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已经是证道之神了!虽然我看不出你证的是哪一条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境界,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显摆的意思呢?” 李智云连忙解释:“晚辈初来乍到,对仙界和神界的事情一无所知,真的不是有意显摆什么。” 通天教主不禁更加惊诧,问道:“听你这意思,莫非此前你始终都在凡界?不是从神界进入凡界的?那你这一身本领可就难能可贵了!” 通天教主原本认为只有神界才会诞生李智云这样的人物,练成一身绝技之后再去凡间抢夺各路神仙的念力,却不料李智云压根儿就是凡界中人。 李智云道:“神界我还没有去过,都不知道在哪,就是仙界我也没有走过几个地方。” 通天教主目露赞叹之色,道:“如此说来就是你的气运太强了,强到令人无法置信,好了,咱们说正题,我是真的教不了你什么本领,即使把我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也提高不了你的实力,闹不好还会有所削弱,更何况我这辈子从来都不收人类为徒,所以我们绝无可能成为师徒。” 李智云闻言便即开始回忆记忆中有关封神时期的那些人和事,发现通天教主的门下果然少有人类,大多是飞禽走兽乌龟王八一类的妖精,貌似只有闻太师和赵公明不是精怪,却也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只是他截教门徒结交的朋友。 于是问道:“这么说席叶奇也不是人类了?” 通天教主点头道:“不错,席叶奇是天地之初的一片菩提叶,纳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修得千载道行,故能化作人形,我见他与我有缘,便收了为徒,不料又收了一个祸害。” 李智云又好奇道:“前辈你为什么不收人类为徒呢?” 通天教主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天赋异禀的人类早就被那些人收去了,有的尚且在娘胎中孕育,就被他们的人预定了师徒名分,哪能轮到我去收徒?” 李智云细细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个样子,凡间的孩子只要真的是天赋异禀,那就一定非常抢手,比如哪吒,刚生出来没多久太乙真人就登门定下了,还留了乾坤圈和混天绫当定金,那真叫做手快有手慢无。 只听通天教主又道:“再者说来,做人要有骨气,既然他们专收人类为徒,我又何必跟他们去抢?所以昔日我定下了规矩,此生只收非人类做徒弟。” 李智云点头称是,觉得通天教主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这事儿若是搁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这样做。于是说道:“既然前辈不能指点晚辈,那么晚辈这就告退。” 通天教主摆手阻止道:“别急,虽然我不能教给你什么本领,但是我可以把你面临的危险说一说,你要不要听呢?” “当然要听!”李智云面露感激之色,通天教主可是曾经跟太上老君死磕过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太上老君的战法和绝活了。 虽然李智云的寻侠数据库里面也有白胜跟太上老君的一段斗法内容,但若是论及对太上老君的了解,白胜肯定比不上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道:“其实以你目前的本领来看,这一佛一道两人的大部分手段都拿你没辙,只除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君施展时间神通,如来以空间神通相配合,这两种神通加在一起将会形成不可预知的效果,具体会怎样我也无法预判,因为我本人也无法模拟这种情形,只能说一定很危险!” 时间法则?李智云听得心头一凛,能施展时间神通的人一定掌握了时间法则,只可惜自己这一段时间未能在时间法则上取得突破,简直是太荒废了。 用cph4重组出来的人对时间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敏感,比如说《超体》里的那个女主角,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智云才没有在时间法则方面做研究,因为他觉得应该按照木桶理论,先补足自己的短板。 所以直到今天他在武学乃至修真的多个领域都取得了飞跃性的突破,却唯独在时间法则的研究上无所建树。 却听通天教主又道:“时间法则是没法传授的,甚至无法意会。和其它宇宙法则一样,时间法则没有传承,个人只能用身心去体会,去感知,去融合,我希望你在遇见他们的时候能够有所感悟,不然这一场争斗终究还是你会输。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我走了。” 虽然通天教主只是笼统地说了一些框架,但是李智云仍然非常感激,说道:“晚辈多谢前辈指点,不知晚辈能否为前辈做一些事情?”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智云觉得通天教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醒自己注意老君和如来的联手,若不这样问一问,未免显得太不懂事。 通天教主的身影本已淡薄,闻言重新凝实起来,说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但如果将来你万一有机会战胜太上老君,记得一定给他来几下狠的,就算是替我打的,这要求不高吧?” 这算什么要求?李智云愣住了,自己对阵太上老君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打不过,一个是打得过,打不过就不用说了,若是打得过就肯定会下狠手啊,这还要叮嘱么? 正不解时,却见通天教主叹了口气,似是自语道:“只可惜我上一个徒弟不争气,只打翻了他的炉子。也不知道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出。” 李智云顿时恍然,原来通天教主是为了报当年那几扁担的仇啊!当年阐截大战之时通天教主很是被太上老君揍了几扁担,后来又被师父鸿钧强行终止了战斗,这个仇就算没法报了。 等等,上一个徒弟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炉子?那不是孙悟空吗?合着眼前这位通天教主竟然就是菩提祖师! 这么一想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难怪他收了席叶奇这个菩提叶成精的徒弟,孙悟空也不是人类,所以他传了孙悟空一身法术……只不过通天教主既然没提这些事,自己也不必说破。 当下说道:“前辈慢走,他日晚辈若是侥幸过了这一劫,定当前往前辈居处答谢。” “哦?”通天教主再次凝实了身形,笑问道:“你这小子竟然如此聪明么?难道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李智云笑道;“如果晚辈所猜不错,前辈应该是自己营建了一个结界,大半时间居住在结界之中,那结界又有个名字,叫做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通天教主听得眼神都亮了起来,说道:“你能猜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这个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你居然还知道那是我创出来的一个结界,这就真的很了不起!说明你已经踏入时间法则的门槛了!” 说到此处,他忽然抬头看向深邃的星空,说道:“我必须得走了,再不走就被人看见咱们在一起了,不过说实话,年轻人,我对你面临的这一战更有信心了!咱们一言为定,我就在我的结界中等你!” 通天教主的身影在这句话的前半句中虚幻消失,后半句说出来的时候,李智云面前这块空间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任何影像。 第五一九章 屹立星空 单凭一具投影,就能够跟踪具有瞬移神通的人,还能够把有形有质的紫电锤带走,这是现代地球的高科技能够办到的事情么?当然不是,这才是通天教主的强大所在。 李智云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位刚刚离去的前辈高人,至于当初他带领截教和阐教死战到底到底谁是谁非反而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至少跟自己无关。李智云转身仰望星河,推测这时候玉皇大帝派出来的天兵天将应该是已经启程了,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都能看到听到这边的情况,不然通天教主为何匆匆回避? 好吧,那就先把你们这群小喽啰收拾了再说! 想到此处,他迎着天庭的方向疾飞而去。 如今的李智云,在不用瞬移的情况下、只纯粹的飞行,其速度在仙界也已经达到了顶尖的水准,或许跟金翅大鹏雕相比仍要略逊一筹,但绝不逊色于孙悟空的筋斗云。 所以他飞得极快,只十几个呼吸之后,就看见前方密密麻麻的飞来了一大波飞船,竟然不下千余艘。 他在看见飞船的一瞬间本以为是玉帝派出来的天兵天将,但紧接着就觉得不对,天兵天将不都是驾着战云在宇宙中平推的么?怎么可能搞出来这么多飞船来乘坐,这气势也不行啊,不像是远征,倒像是迁徙。 只不过紧接着他就纠正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认出了这些船里面百余艘飞船的形状,那是歼星者的飞船。 只要有星空盗居于其中,就可以断定这些船只绝不会是天兵天将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多星空盗纠集在一起做什么?目标如此明显,不是找着让天庭清剿么? 这一刻他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地避开这支庞大的船队,但是考虑到自己曾经杀了歼星者的头目焦离以及三艘舰船上的数百名星空盗,若是被这些人知道了免不了会去西提集寻仇,那样江倩云母子就危险了,想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打算把这伙星空盗赶回去。 李智云从来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打算等来船停下,告诉他们不要往西提集方向去了,只要对方愿意返回或者前往别处,就放他们一马也不是不行。 然而这一千多艘星空盗飞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漂浮在宇宙中的“罹难者”停船?非但没有停船,甚至连船速都不曾减慢半分,直接就打算从他的身上碾压过去。 通常的,在星空里的飞船去碾压一个漂浮的人,比碾压一只蝼蚁还要轻松,但是这一次不是通常情况,这一次星空盗们面对的是李智云,堪比神圣的李智云。 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智云意念一动,就把相当于一个星体范围内的空间全部冻结了,这种冻结并非低温冻结,而是利用空间法则将这块空间完全掌控,原本在这块空间里动作的生物,只要不懂空间法则,又没有金翅大鹏那种自带的空间,就别想动弹半分。 飞船里的星空盗们大惊,纷纷彼此询问:“船怎么停了?” “这飞得好好的停船干什么?” 不是没有人看见飞船外面的白袍青年,可是谁会把飞船停止跟这个青年联系起来?停也好,继续飞也罢,都跟这个青年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有关系! 李智云也懒得说话,神识直接挑了一个带有小型弩炮装置的飞船渗透进去,发现这艘船里面竟然关押着近百名女人,各个生得姿色不俗,但只看着装和神态就知道她们一定是阶下囚。 他没有时间探寻这些女人是怎么被俘、又是什么时间被俘的,立即找了两个星空盗头目的识海扫了一扫,从星空盗头目的记忆里得知这些星空盗竟然是被天兵天将给吓出来的。 就如同凡间的皇家贵族大规模狩猎的时候一样,大批的兵马会把那些野兔山鸡从草丛里惊吓出来仓惶逃命,这些星空盗也是被天兵天将吓出来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天兵天将是为了对付李智云才大举远征,他们以为是同行领头羊歼星者又闯了大祸,把天庭给逼急了,才派出如此规模的军队出来。 足足一百万天兵天将大举出征,这在天庭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是当初去捉拿孙悟空也不过只派了十万而已,而现在是一百万,歼星者到底惹了谁了?让天庭如此震怒,派出重兵来拉网式搜索前进,这下倒好,直接害得其它星空盗都没地儿藏了。 歼星者军团的匪首也是这样想的,在这种情况下所有星空盗都只能这样想。 虽然星空盗们在天庭里面也有内线,平时给他们提供情报,泄露天兵天将的动向,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来的太突然了,不要说天庭里的内线没有提前通知,就是现在想去问一问内线都来不及了。 所以歼星者军团的老大决定往西提集这边跑,不论如何也得先找到焦离和焦离统领的三艘船,关键时刻还指着元力大炮保命呢,找不到焦离就找不到元力大炮,就没法保命。 李智云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就不着急了,静等天兵天将追上来再说,他优哉游哉地飞到了歼星者旗舰的甲板上,变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椅子上。 前文说过,歼星者军团是整个仙界最厉害的星空盗团伙,所有星空盗公推歼星者第一,而歼星者军团中的所有成员自然都服从旗舰的指挥和领导,虽不至于每一艘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时刻盯着旗舰也差不了多少。 李智云往旗舰上面这么一坐,当然会引起其它船内的注意,各船内顿时哗然一片,又有人连忙通知歼星者旗舰上的老大焦坎。 焦坎正在因为找不到停船的原因而大发雷霆,现在时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比什么都宝贵,因为后面的天兵天将很快就会追上来,但是这种事发脾气也没用,又不是只有他一艘船发生了故障,而是所有舰船全都无法飞行了,听说有人上了自己座舰的甲板,便直接飞出船外上来查看。 他倒是没认为甲板上的人会与停船有关,一千多艘舰船突然停摆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事故,只能跟此处空间的力场有关,或许是附近有某种吸力极大的暗星体,这需要船长们展开调查,所以他上来只是想找个人杀了,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 所以当他看见坐在甲板上的白袍年轻人时二话不说,直接就释放了一招法术,法术的名称叫做“弱水牢”。 焦坎是焦离的亲哥哥,修炼的法术却与精于离火的焦离截然不同,专研水系法术,这招“弱水牢”是以神识引导元力再结合天地灵气形成一方弱水,将敌人湮没其中。 弱水与寻常之水不同,所谓“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就是弱水的写照,就是说不论任何东西在弱水里面都不可能浮起,只能沉没其中,终将被侵蚀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说焦坎这招法术还是很厉害的,但可惜他遇见的对手是李智云,在李智云面前,凡是依赖天地灵气才能施放的法术都是镜花水月,全无效果,焦坎自然也不例外,默念咒语之后,原本应该出现一汪弱水的空间里什么都没出现。 焦坎见状不禁大骇,随即醒悟,厉声问道:“阻止飞船的是你?” 李智云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向焦坎:“既然你知道是我阻止了飞船,还敢跟我这样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焦坎原本并不确定,但是当他听了李智云承认阻止飞船之后立马就怂了,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阻我船队?” 李智云冷笑道:“行,咱们先按你的说法来理论,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一上来就使法术杀我?” 焦坎顿时尴尬无比,一改之前的凶恶,赔笑施礼道:“刚才在下不知道前辈你是大神,多有冒犯,还请大神不跟我这小人计较。” 李智云都懒得再看焦坎一眼,只淡淡回道:“合着我不是大神就该被你杀,你是这意思么?” 焦坎已经快要急哭了,心说若是再迟一会儿,天兵天将就追上来了,到时候就算这位大神放过自己,自己也没有活路了,没办法只能跪下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大神你就饶了我吧?” 李智云飘然起身,不受焦坎这一跪,说道:“你别想美事了,实话告诉你吧,虽然我跟你素不相识,但是我跟你还真的有仇,你弟弟焦离是我杀的,你们歼星者的三艘舰船也是我毁掉的,元力大炮也让我给毁了,我让你说,咱们之间有仇还是没仇?” 焦坎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狂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拼命,倒不全是为了给弟弟报仇,而是这时候再不拼就来不及了。 四周舰船里的星空盗见状也都想要上来帮忙,然而他们打开了舱门之后却发现舱门口似乎被人加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不论是谁,不论使多大的力气都冲不出去。 甲板上的焦坎也是如此,站是站起来了,但是想要再迈一步都无法做到,整个空间里仿佛被人满满地填充了看不见的泥沼,不论往哪个方向都无法动作。 李智云看都不看这些人,回到椅子上坐了,说道:“等着吧,我倒要问问天庭里的文武百官,为什么让你们这些星空盗为祸星海如此之久。” 焦坎一听这话就彻底凉了,原来人家是天庭派来拦截我们的,这下大家都完蛋了,就算不死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上,也会被天庭拘捕归案斩首示众。 正沮丧时,忽觉身后压力骤增,那感觉就好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的人,露在外面的一双鼻孔突然被人堵上了一样,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立马就判断出这威压并不是身旁年轻人发出的,而是天兵天将的战云释放出来的。 天兵天将的战云到了,乌泱泱横亘宇宙,一眼看不到边,把一个方向上的天幕都给遮蔽了,战云上面盔明甲亮、刀枪剑戟闪烁着冰冷而又刺目的光芒。 一个沉猛威严的声音从战云上面传出:“前方舰船速速闪开,如有迟缓,阻碍我天兵天将捉拿要犯者,一律格杀勿论!” 嗯?这话风不对啊!听这说话人的意思,怎么像是根本就没打算对这一千多艘星空盗舰船动手呢?只要及时让开航线,他们就会掠过船队,径直前行? 这是焦坎对这段话的理解。但问题是这些舰船根本无法闪避,他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向白袍年轻人。 李智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更多是愤怒。只从眼下天兵天将对待星空盗的态度来看就能知道,这些星空盗能在仙界横行多年就是天庭纵容的! 所以他直接冲着战云喊话道;“你们这些天兵天将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是去奔丧吗?” 这话一出口,焦坎等星空盗自杀的心都有了,这白袍年轻人一定是疯了,你想找死别带上我们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战云上面的天兵天将就更加愤怒了,这些星空盗真是给脸不要脸,都让你们闪开了,你们非但不闪开,反而还敢辱骂天兵天将? 坐镇中军的玉帝钦点的统兵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最是怒不可遏,也不用巨灵神开道了,直接反问前方:“说话的是什么人?莫非是不想活了吗?” 李智云笑道:“你们这帮天兵天将是不是眼瞎啊?你们出来干什么的都忘了吗?你们不是要抓李智云吗?李智云在此等候多时了!” 什么?李智云?李靖霍然站起身来,托着宝塔疾飞至战云边缘,探身往下察看,这一看就看见了歼星者旗舰甲板上的李智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李智云怎地如此胆大?难道他真的有所依仗、敢于对抗整个天庭不成? 第五二〇章 震慑百万天兵 在亲眼看见李智云以前,李智云这个名字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着李靖的认知。 最初在黄飞虎来到凌霄宝殿告状的时候,他觉得李智云最多不过是个小有成就的妖仙,根本不足为虑; 而当金翅大鹏雕来到凌霄宝殿,经过查证确定了李智云才是那个将雷电劈到了凡界、且于同时刺伤了玉帝双目的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李智云不那么简单了,但也仅仅是不简单而已,没有把他提升到对手的程度; 再往后武曲星君到了蟠桃会场,去喊小南天的地方官管仲上殿面君,却同时喊醒了数位醉倒在蟠桃会场的仙家,那些仙家醒来之后立即发现各自在凡间的庙宇出了事情,念力被人抢了! 包括骊山老母在内的各路仙家连忙各展神通一探究竟,结果却都指向了一个叫做李智云的人。 各路仙家又经过相互印证,发现李智云抢的还不仅仅是他们这几位仙家的念力,而是几乎把所有在凡间设有牌位吸纳香火的神仙念力都给抢了,就连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也没能幸免! 能抢念力!这已经说明了李智云的实力惊人了,因为不是随便什么神仙都能接受香火供奉吸取念力为己用的,能够吸纳念力并加以利用的神仙都是大神大仙!而李智云却敢抢夺这些大神大仙的念力,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李智云至少具有不输于这些大神大仙的实力! 知道了这些以后,李靖已经对李智云非常重视了,但是这还不够,在临行之前,如来佛祖派来了代表观音菩萨,太上老君更是亲自赶来,告诉玉帝不能小觑李智云,这李智云是一个比孙悟空还要厉害的存在! 孙悟空有多厉害不用多说,直到今天,玉帝和天兵天将们想起这只猴子来仍不免心有余悸,然而观音菩萨和太上老君居然说李智云比孙悟空还要厉害,那得是厉害到什么程度? 没人知道李智云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只知道观音菩萨说佛祖会亲自来对付李智云,只是在来之前还需要准备一下,也不知道准备的是什么。 太上老君也表示会亲自到场协助捉拿李智云,但是在赶赴西提集之前还需要先回兜率宫一趟,此前老君一直在蟠桃会上给西王母炼制一种特殊的仙丹,法宝带的不全。 正因为有这些大神的提醒,玉帝才一改原定的十万天兵天将为百万,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唯恐兵力不足,漏掉了李智云再难搜捕。 这也是百万天兵天将拉网式搜查前进的原因所在,就怕李智云逃出罗网。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逃走,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等在半途,他到底有什么依仗?难道仅仅是那件疑似通天教主的法宝紫电锤么? 在李靖往下察看的同时,哪吒三太子已然怒不可遏,请缨道:“父王,这厮忒也狂妄,且让孩儿下去捉他!” 李靖连忙一摆手阻止了哪吒,训斥道:“你怎么总是这么莽撞?这李智云是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都说会亲自来捉的人,你觉得你能捉得住么?” 站在歼星者旗舰甲板上的李智云听了这对父子的对话,不禁哈哈大笑:“李天王还算有点见识,可是你这个三儿子未免太不成器了,怎么着?小哪吒,先前被猴子打了脸还嫌不够么?如果还想挨次更狠的,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哪吒始终是小孩心性,最是受不得激,一挺手中火尖枪怒道:“你这妖孽竟然如此嚣张,小爷这就下去杀了你!” 他嘴上说得霸气,眼睛却仍然看向老爹李靖,行军打仗帅令如山,若无李靖允许他就不能出阵,否则按照军纪他就得被处以斩首。 李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跟李智云交锋,唯恐出现意外——或许己方诸将不乏取胜的可能,但毕竟不够稳妥,万一只是赢了李智云却无力生擒或击杀,被他跑了又该怎么办?那时候再从星辰大海里面去搜捕,就又变成大海捞针的局面了。 最好的办法是等如来和老君赶到此处,到时候不论能否擒杀李智云,自己的不必担这个责任。 但是现在哪吒踊跃请战,自己若是坚持不许哪吒出战,就一定会引起他人诟病,怎么着?你不让你的亲儿子出战,却让别人去送死,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有你这么当元帅的么? 基于这个考虑,他终究还是同意了哪吒出战,哪吒是莲花化身,没有可能真被对方杀死,最多也就是战败、挫了己方大军的锐气,万一胜了则是大功告成。 于是吩咐众将道:“既然如此,本帅就命哪吒去打第一阵,众将立即散开,将此处上下八方全部封锁住,严防凶犯逃窜!” 众将齐声领命,各自带着部曲分往各个方向守御,哪吒踩着风火轮飞到了歼星者旗舰附近,看向李智云道:“小爷来了!怎么打?由你来定!” 李智云对于哪吒小爷这个自称并没有多少反感,论年纪哪吒比自己爷爷也大了太多,但是他看不惯哪吒这种嚣张的态度,合着当年还没让孙悟空打服气么?当即笑道:“怎么打你都不行,随便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你能打得动。” 哪吒一听就再也没有耐心斗嘴了,直接摇身一变,现出来三头八臂,将师父太乙真人送给他的所有法宝都拿在手中,分别是乾坤圈、混天绫、风火轮、九龙神火罩、金砖、阴阳剑,本尊的双手仍旧合持火尖枪。 哪吒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这七样法宝加武器同时拿出来,就能够在施展法术的同时施以物理攻击,即实现仙武双攻,寻常敌人破得了他的法术却挡不住他的火尖枪,挡得住火尖枪的又往往破不了他的法术。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仙武同修,而且即使那些仙武同修的人物也往往练不到哪吒这种水准。 然而这些手段在李智云的面前都不过是小儿科,李智云就等他拿出法宝呢,看他现出来三头八臂随即哈哈大笑道:“妙啊,妙,都拿出来了正好省得一件一件的收着麻烦。”说罢抬手往空中一指,空中现出一枚落宝铜钱。 “灭法门!”哪吒看见铜钱就不禁脸色大变,立即催动六件法宝,旨在抢先发动,让李智云的落宝铜钱来不及工作,与此同时,手上那杆火尖枪也没闲着,奋尽全力刺向李智云的胸膛。 哪吒这样的犀利进攻,战云上面的天兵天将曾经见过一次,而被各路天将率兵围在这方空间里的星空盗都是生平仅见,众人大多觉得李智云已然无幸,即使有落宝铜钱又如何?落得了六件法宝也落不掉那杆神兵火尖枪。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众人目瞪口呆,非但哪吒的六件法宝悉数落到了舰船甲板上面,就连哪吒的火尖枪也被李智云抢了过去,而且众人居然没有一个能看清楚李智云是怎样抢的。 只见李智云双手一拗,就把一根通体鲜红的火尖枪拗成了一个圆环,反手套在了哪吒的脖子上,说道:“嗯,这个项圈比你的乾坤圈和风火轮都大一些,带在脖子上更好看。” 哪吒整个人都呆滞了,只有哪吒本人才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呆滞,而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束缚住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股力量来自何方,更不知李智云用了什么手法把自己的枪夺了过去,这可是生平从未遭遇过的惨败! 李智云笑眯眯地看着哪吒说道:“看来你的师父太乙真人也是个二把刀,传给你什么不好?非要传给你这杆火尖枪,会使么?这也枪法也太烂了!由此可见你师父也不会使枪,只会拿着唬人。” 哪吒听到这话就不干了,说道:“不许你诋毁我师父,我的枪法不是我师父教的!” 李智云哈哈笑道:“不是你师父教的,那就是你师叔姜子牙教的了?一样,姜子牙也是滥竽充数的冒牌货,仗着一根打神鞭跟真事儿似的,舞刀弄枪他能打过谁啊?” 这番话一说出口,哪吒就再也不吭气了,其实他生平一共学过两套枪法,一套是太乙真人教的,是原装配套枪法,另一套则是姜子牙教的,当时他看着觉得这枪法很是潇洒俊逸,但是用于实战却很垃圾,最多只能吓唬吓唬东海龙王,跟孙悟空一打就露馅了。 李智云继续教育道:“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和师叔,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十八般兵器都是武者用的,你们这些玩修仙的拿过来就只能是不伦不类,不伦不类也就罢了,遇见真正的高手就只能丢人现眼,知道我是怎么夺的吗?跟你说你也不懂,这叫空手入白刃!” 说罢也不等哪吒说什么,伸手提起哪吒脖子上的“项圈”就是一扔,直接把哪吒扔回了战云之上,然后朗声说道:“还有不服气的没有?有就尽管下来,没有的话趁早哪来的回哪去!顺便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打算群殴,群殴的结果就是有多少人死多少人!” 战云上面包括李靖在内的众天将都已经看傻了,这李智云也太厉害了吧? 要知道哪吒的战力在天庭已经是顶尖水准了,只要是他爹李靖挂帅出征,哪吒妥妥的就是前部正印先锋官,没人敢跟他抢,然而刚刚下去这一趟却被李智云搞得连动都动弹不得,这李智云的本领得有多大? 众天将均已胆寒,但是对李智云最后的一句话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什么叫“有多少人死多少人”啊?一百万天兵同时发动攻击,就算杀不死你,也不至于被你反杀殆尽吧?就是当初的齐天大圣孙悟空都没这个本事! 李靖也是这样想的,单打肯定是不行了,这时候只能群攻,随即传令道;“擂鼓!给他来个万箭攒身试一试!” 万箭攒身是天兵惯用的攻杀手段之一,说是万箭攒身,其实只是一个泛指,具体有多少支箭还要看兵力的多寡而定,这一次出征的百万天兵里面有二十万名弓箭兵,只一波箭雨就是二十万支夺魂狼牙箭。 虽说这一招气势恢宏,但是李靖并不认为能够伤到李智云,因为这一招当初在孙悟空的身上都没有奏效,李智云若是连这一招都抗不过去,也不至于等在这里主动求战了。 鼓声响起,只见战云下面如同飞蝗一般落下来一泼箭雨,“嗖嗖嗖”的声音汇聚成一股,传入人们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呼啸,那箭雨也像是声音一样,在飞向李智云的过程里渐渐汇聚起来,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洪流,即将把李智云吞没。 众星空盗已经被这种强大的集群攻击吓破了胆,他们不是没有见识过天兵的集群攻击,可是像今天这样规模宏大的却是从未见过,均想:这下只怕连焦坎的旗舰也会被射成齑粉了。 就在群盗觉得李智云大势已去之时,忽见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视野,那白光是如此的纤细、甚至比毫发还要细微许多,可是它竟然是如此的闪亮炫目,以致于看见它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划了一下。 “不好!快闭上眼睛!”李靖的反应最快,在看见白光的一瞬间就想起了直到大军出发之前还在泪流不止的玉皇大帝。 众人连忙闭上了眼睛,只用神识去感受那道白光的轨迹,但是随即他们就发现,根本不用神识去感觉,透过闭合的眼皮都能看见那道白光的去向。 白光在迅速变大,变宽,转眼间已从一道细线变成了一脉溪流,那是光的溪流!迎着黑色的箭雨洪流撞了上去,几乎立即就撞在了一起。 一白一黑两道激流相撞,却并没有形成溅射的结果,黑色的箭雨洪流就好像遇到了温度极高的火焰,顷刻间化成了虚无,连一丝烟雾都没来得及产生。 然而那白光却仍在继续变大变宽,如同溪流汇入了江河,又由江河注入到大海,耀眼的白色光海逆向席卷,从战云的底部穿透上去,“浇”在了每一个弓箭手的头上脸上。 “啊!啊!啊……”二十万声惨叫同时响起,紧接着就是纷杂紊乱的惊呼和哭诉:“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李智云的声音淡淡响起:“让你们这二十万人先失明一段时间,算是略施惩戒,我不欲杀人,你们不要再逼我!” 如此一来,天兵天将自李靖以下全都石化当场,这一次他们终于相信李智云没有吹牛,人家的确有团灭百万天兵的实力! 李靖没了办法,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观音菩萨征求意见;“观音大士,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观音也被李智云的能力吓到了,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为今之计,最好是先派个文官过去安抚一下,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候佛祖和老君过来再说。” 谁都搞不清楚李智云弄瞎这二十万弓箭兵的手段是什么法术,更不知道如果李智云面对战云上的所有人故技重施应该如何应付破解,所以只能先用缓兵之计稳住他。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李靖就给太白金星递了一个眼神。 第五二一章 打不过就讲理 太白金星是天庭里专门负责招安的一个角色,不仅善做思想工作,而且他本人也一向主张以德服人,提倡和平解决争端。 天庭管理三界,只靠杀伐镇压是远远不够的,按下葫芦起来瓢,总是会有些许桀骜不驯的人或妖精悄然崛起、横空出世,若是只靠高压手段则不胜疲劳,所以必须要有太白金星这样的人做安抚工作。 这一次百万天兵出来捉拿李智云,原本是旨在杀伐,无需太白金星随队出征,但是李天王思虑周祥,就怕出现力有未逮的情况,所以禀明玉帝派了太白金星跟随,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料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因为事先已有默契,所以此刻李天王一个眼神看过来,太白金星立即心领神会,驾起一朵祥云飘然出列,到李智云身前说道:“我乃西方太白金星,生平不喜争斗,特来与你论一论道理。” 太白金星很注意细节,他没有像哪吒一样居高临下面对李智云,而是故意把脚下祥云降到了低于歼星者旗舰的高度,从下往上仰视李智云,给人一种谦和温良之感。 拳不打笑脸人,李智云随即报以微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如何友善:“怎么着?打不过了就开始讲道理了?行,我就跟你讲一讲道理,你先说说你们天庭吧,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出来抓我。” 太白金星道:“抓你是因为你目无法纪,为祸一方。” 李智云道:“那你就说一说我是怎样为祸一方,给谁造成了损失?” 太白金星道:“就说你在小南天的事情吧,你把火龙丹宗灭了门,强占火龙丹宗的基业二仙山,现有火龙丹宗宗主魏伯阳在此,你可敢与他对质?” 李智云道:“这有什么不敢,你让他出来就是。” 太白金星将手中拂尘往后一挥,魏伯阳随即出列,是跟太白金星一样的一个白胡子老头,指向李智云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显是气愤已极,说道:“你这强盗,趁我不在小南天,抢了我的宗门,难道你还敢抵赖不成?” 李智云道:“你说我抢了你的宗门,有何证据?我是宣布二仙山归我所有了?还是在你二仙山成立新的门派了?” 魏伯阳没法回答这两个反问,因为李智云所言的确属实,只不过他仍然不肯放过李智云,强辩道:“你是否承认曾在我的丹神殿居住数日?” 李智云笑道:“这事儿是有的,那是你的门人弟子一同把我请进去的,我若是不去暂住几日,他们就很不高兴,我这人一向乐于成人之美,住了几天之后就去西提集了,怎么?这就是我抢了你的宗门么?” “呃……”魏伯阳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应该如何争辩。 李智云到小南天的时候他正在蟠桃会上跟太上老君交流炼丹心得,随后受王母娘娘款待喝了些蟠桃仙酿就薰然醉倒在会场,直到武曲星君到了蟠桃会场找到管仲,才听说了李智云大闹小南天的事情。 他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用了一个“传音符”,向身在小南天的宗门弟子询问究竟,结果得到的回答就是李智云杀死了火鸦道人,占据了丹神殿,传音符的作用有限,火龙丹宗的弟子只能用最简练的语言汇报这件事情,所以他对整个事件的过程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李智云杀了火鸦道人这件事情总该是真的。 于是说道:“你杀死我宗门的长老火鸦道人总是真的吧?既然你说你只是暂住二仙山,为何要杀我门人?你杀人就证明你是强盗!” 李智云道:“我是杀了火鸦道人,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杀火鸦道人却没杀别人?回去问问你的门人吧,若不是火鸦道人想要杀我,我怎么能反杀他?还有你也是一样,只要今天你敢跟我动手,我就让你活不到明天!” 说到此处,李智云不再理会魏伯阳,而是看向太白金星道:“你们天庭办案都不做调查的么?火龙丹宗门人草菅人命,我为了自保反杀对方有什么错?或者你们认为火龙丹宗的人杀人是合法的?你给个说法出来。” 魏伯阳这个气啊,心说明明是你杀了火鸦道人,现在反倒说我火龙丹宗草菅人命,若不是刚刚亲眼看见李智云大展神威,现在自己已经忍不住出手了,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李智云就是拳头大,自己只能借助天庭来为自己申冤。 太白金星发现魏伯阳说不过李智云,就转移了话题:“嗯,火龙丹宗这件事情咱们先放放,管仲说你把他的双修城给毁了,这事总是有的吧?” 说话时再次挥动拂尘,战云上面的管仲早有准备,当即驾云而下,指着李智云怒道:“双修城是经过天庭许可的宗派,是为了广大仙人提升境界而开设的,你凭什么毁掉它?你不仅杀了城主,还禁止那些女修继续在小南天谋生,双修城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竟然下这等毒手,你赔我财产!赔我城主命来!” 李智云一直保持的微笑倏然收起,冷冷说道:“哦,原来天庭是允许仙人买春狎妓的,还允许地方官员开办青楼,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行,咱们不说这些,只说你利用仙凡两界的特殊通道贩卖人口,诱拐凡间美女来到仙界再卖到你的双修城这件事情!” 说到此处李智云转而看向太白金星:“这种贩卖人口的行为也是天庭允许的吗?” 太白金星悚然动容道:“这怎么可能?这等于是帮助凡人偷渡仙界,这是天庭明文禁止的事情,况且仙凡两界的通道一向有专人把守,管仲如何有能力加以利用?” 李智云道:“这你就得去问管仲了,人是他贩的,不仅贩人,还睡人,还生了孩子,生了孩子还不认养,这还算人么?” 太白金星越听越是惊愕,就转头看向管仲,如果李智云所说都是事实,那么这个管仲可就太过分了,何止是过分,说是万恶都不为过! 管仲当然不肯当众承认这种事情,怒道:“李智云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管仲何曾做过这等丑事?”说到此处看向头顶的战云又道:“趁着李天王以及众将军都在,请问有谁见过我管仲出入过仙凡通道?” 天上众将士闻言就都把目光看向了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主管人间战事,仙凡通道一向是由她负责管理,具体值守在仙凡通道的天兵都是她的手下。 九天玄女见大家看过来,就摇了摇头道:“在我掌管仙凡通道这些岁月里,我每天都会审查出入记录,可以证明管仲的确没有在仙凡通道进出过。而且我身为女子最恨拐卖妇女之人,如有此事,又怎会等到今天还未处置?” 太白金星听罢就转头看回李智云,道:“九天玄女是不可能撒谎的,这件事只怕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管仲也不禁洋洋得意起来,看向李智云说道:“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智云面不改色,沉声道:“即使管仲没有出入仙凡通道又能证明什么?能证明没有其他人与他互相勾结,合伙干这种勾当么?还有,就算九天玄女不可能参与这种事情,她敢保证她手下那些值守通道的天兵不被管仲一伙收买么?” 这话一出口,九天玄女就不乐意了,说道:“李智云,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得拿出证据来才行,不然我这一世清誉岂不是毁在了你的口中?” 李智云听了就爆出一阵哈哈大笑,笑罢说道:“你要证据是吧?好!”说到此处他反手一指,指向了身后始终动弹不得的焦坎,说道:“焦坎,你来告诉他们,你们歼星者是怎样跟天庭里的神仙配合拐卖人口的!” 众人闻言同时发出一阵惊呼,歼星者居然跟天庭里面的神仙有所勾结?这还得了? 不过李智云这话的可信度极高,因为歼星者军团向来作恶多端,广受仙界中人的谴责,为此玉帝也曾数度派兵围剿,却始终无法将其铲除,不仅无法铲除,甚至连人影都找不到!现在想来一定是内部有人给他们报讯了。 于是都把目光看向了焦坎,却见焦坎在那里吞吞吐吐了半天,竟然没说出来一个字眼,李智云说道:“怎么着?害怕说了以后被人报复是吧?你要是不说也行,我现在就宰了你!” 焦坎是真的不敢说,天庭的内线并不受他的约束,人家是管制他的,他只是给人家挣钱的一个机器罢了,就连管仲都只是中间跑腿的,但是不说能行么?李智云也惹不起啊,最要命的是根本就不能动弹,想跑都没法跑。 纠结了许久终于问道:“我若是说了,你能保无我不死么?” 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众人就看见一道白光一闪而逝,李智云的手里扬起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人们一时间都没看懂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李智云是想用这把小刀威逼焦坎么?但是那道白光却又有些不对劲,有点像是战云方向有人射了这柄飞刀过来,但是似乎这样也说不通,此刻李天王都偃旗息鼓了,谁还敢擅自偷袭李智云?这不是给天兵天将找麻烦么? 没等众人疑惑多久,李智云就给出了解释:“哟呵,真没想到,这天庭里的神仙还有玩飞刀的呢?都跟你们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舞刀弄枪,还是不听是吧?射飞刀的人你可得注意了,幸亏你这把刀不是射向我的,否则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这句话还没有完全释疑,众人仍觉不好理解,却见他把飞刀递到了焦坎脸前问道:“这把飞刀你应该认识吧,你的合伙人要杀人灭口了,是我半道上把这把刀抓了过来,不然会怎样?不用我多说吧。” 焦坎自然认识这把刀的主人,更清楚这把刀的厉害,却没想到李智云竟然连这样的刀都能接的下来,当即一咬牙说出来一串名字:“我说,就是天喜星、孤辰星……还有管仲,他们买通了值守仙凡通道的天兵,从凡间上来的女子都是由我负责押送,送到小南天的双修城……” 李智云哈哈大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好大一个人贩子团伙啊!”一边说一边看向太白金星,又把手里那把飞刀递给太白金星:“看看这把刀是谁的,你们天庭里的神仙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怎会使出这柄飞刀来杀人灭口?” 太白金星哪里敢接,这可是化血神刀,当年阐截大战之时汜水关名将余化的法宝!寻常仙人都是中者立死,只有哪吒和雷震子侥幸生还。他已经知道管仲一伙人是谁了,却想打马虎眼:“此事事关重大,我定当回去禀告玉帝严肃处理。” 也不怪太白金星要打马虎眼,焦坎说出来的这串名字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就是天喜星和孤辰星,天喜星是昔日商朝最后一个皇帝帝辛,也就是纣王,孤辰星就是汜水关的守将余化,这两位原本是一君一臣如今都被姜子牙封为天神,身份地位与自己一般无二,大家都是星,谁也不比谁更亮,如何当场处理? 不要说太白金星不好处理,就连托塔天王都感到十分棘手,因为天喜星和孤辰星这样的神仙都不在他的管束之列,别看也都跟着大军一起来了,却是不受调遣。 李智云倒是没打算追究下去,只开了句玩笑:“原来干这事的是纣王啊,那就情有可原了。怎么着?在凡界跟苏妲己没玩够?跑到天上来还忘不了这一口?那也不能拐卖妇女啊,你去玉皇大帝的后宫搞几个不行么?要不然就把玉帝那几个没出嫁的公主什么五仙女六仙女的娶了不香么?还有余化你也是,都当了神仙了还干这种拉皮条的事情,你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天喜星和孤辰星两人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都不敢回怼,纣王本是武者出身,却被常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甚至即使被姜子牙封为天喜星神之后都没能拾起当年的勇武,反而继续沉湎于女色之中; 余化本是练气士也就是修真者,原本以为李智云再厉害也挡不住自己化血神刀去灭焦坎的口,你厉害我不惹你,我杀焦坎还不行么? 哪想到就是这样也不行,李智云居然就能及时察觉,更能及时接刀,如今那把神刀落在李智云的手上完全不听自己神识的操纵,可见李智云的本领是何等的神奇?当然不敢再出言招惹了。 幸好李智云开了一句玩笑就继续找上了太白金星:“你们天庭的事情我懒得管,我就问你,我强行取缔双修城这样一个机构应不应该?” 第五二二章 讲理也是李智云的理 纣王和余化尚且不知,若不是李智云为了证明他们想要杀人灭口,那化血神刀根本都射不出战云,就得被李智云封在云内! 李智云不愿节外生枝,不再追究纣王和余化的事情,只问太白金星,此时这个案子等于是已经曝出了真相,太白金星当然无话可说,点头道:“如果事实管真如此,那么你强行解散双修城就情有可原,但也仅仅是情有可原而已,不等于你就有这个权力。”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回道:“什么叫做情有可原?听你这意思,我取缔双修城还是犯了天条,是么?” 太白金星说话很是讲求策略,说道:“当然,不过你违反天条的情节比较轻微,可以考虑不予追究。” 其实这也就是李智云,换了别人太白金星才不会讲这些道理,不说别的,只说刚刚李智云拿玉皇大帝的皇妃和女儿开玩笑这一条就够他死一百回的了,而眼下战云上下没人因为这事发飙,只是因为不敢跟李智云过招罢了,却不是这些人不懂得维护皇权的尊严。 李智云对这个说法仍不满意:“不予追究就是不予追究,否则就是追究,还考虑什么?难道说我还得等着你们考虑清楚了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到底是追究还是不追究?给个痛快话!” 太白金星心说我能说追究么?我一说追究不就又打起来了?我们又打不过你,于是只能说道:“我经过考虑,觉得可以不予追究。” 李智云道:“这不就对了么?你都觉得应该不予追究,那么你们这一百万天兵天将来找我干什么?听你跟我聊家常么?” 这就是太白金星不愿意说出不予追究的原因所在,因为只要他宣布李智云的行为可以不被追究,那么如今这百万天兵就变成了师出无名。 正尴尬时,黄飞虎忽然越众而出,看向李智云说道:“我不管天庭是否追究你,你打了我小舅子却是不能白打,我黄飞虎第一个不放过你!” 众人见状就都暗暗埋怨黄飞虎失之急躁,大家都拿李智云没办法的时候,你跳出来与他死磕,万一触怒了对方,致使其大开杀戒怎么办?那不是帮倒忙吗?李天王都不敢轻易动手,你黄飞虎又有什么把握了? 不料李智云却似乎没有利用黄飞虎送出来的机会,而是点头淡淡道:“嗯,打了小舅子就引来了姐夫,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倒是不必争论谁是谁非,我只问你,你想怎样不放过我?只用嘴说么?” 黄飞虎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武者,说我们不配舞刀弄枪,我就与你比一场武功,不许施展旁门左道功夫,你可敢于应战?” 众人这才明白黄飞虎的用意,如果单比武功,整个仙界只有武圣关羽才能与黄飞虎一较短长,这样比黄飞虎的确赢面极大,可是人家李智云又不傻,能舍弃他的深奥法术跟你单比武功么? “没问题。” 李智云爽快的出乎意料,却又补充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来一场没有法术和法宝的比武,只不过比武须得设一个彩头,这样,如果你赢了,我自甘受缚,任凭天庭处置;但如果我赢了,你就回去替我转告你那小舅子,就说我上一次打得轻了,留了他一条命,我很遗憾。” 黄飞虎才不管彩头是什么,只要李智云敢答应比武自己就赢定了,他自忖除了在武功一道除了关羽没人能跟自己比肩,即使李智云半途反悔改用仙术神通,也等于是自己赢了,因为那是对方违约。 于是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反手一招,战云上面陡然飞出一头牛来,众人瞩目看去,只见这头牛通体五彩斑斓,极为壮硕,四足下方踩着四块云朵,分为青红白黑四种颜色,象征着五行之中的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牛身上装有鞍具以及得胜钩,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青铜长枪。 都不用黄飞虎做什么动作,那牛就径直飞到了他的身下,给他骑了,黄飞虎随即从得胜钩上摘下青铜长枪,单手持枪,枪尖指向李智云:“你可以出招了!” 看见这一幕情景,众人心里都有了数,怪不得黄飞虎敢于挑战李智云,而且貌似极具信心,原来是有五色神牛作为依仗! 战云之上有不少神灵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之士,这些人对黄飞虎那是相当的了解,不止知道黄飞虎武功惊人,更知道他这头五色神牛乃是一匹神骑,非但具有五色毛发,力大无尽,不惧凶兽,而且可以托云走路。 这些人里面更有一些曾是黄飞虎昔日的敌人,更是专门研究过这头五色神牛,从而得知了一些黄飞虎不曾告人的秘密——他这头神牛比太上老君的青牛和通天教主的黑牛都要厉害! 老君和通天教主的坐骑都是普通的牛修炼成精,五色神牛却是截然不同,五色神牛天赋异禀。本来就是神牛一族的族长,身上散发的五色神光具有天然的威压,就连掌握神通“五色神光”的孔雀大明王都对它十分忌惮。 五色神牛虽然不会主动释放法术,却是不畏任何神仙的法术攻击,更不惧宇内所有凶兽神骑,不管你多么强大的神仙,杀得了黄飞虎却杀不掉五色神牛。 可以说只要换飞虎骑上了五色神牛,就连关公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关公的赤兔马虽然神骏却不是神马。 此刻黄飞虎有五色神牛,而李智云身无长物,却又不能施展任何法宝和法术,如此看来黄飞虎断无不胜之理! 之前人们之所以并不看好黄飞虎,主要是因为人们认为这只五色神牛早在黄飞虎被高兰英用太阳神针射杀封神之时就走失了,而杀死黄飞虎的高兰英此刻也在战云之上,是诸天星神中的“桃花星”。 人们没有料到的是黄飞虎居然把五色神牛找了回来,而且低调藏在行伍之中,竟然没人发现。 现在想想便觉此事合乎情理,因为黄飞虎司职东岳大帝,是天庭派驻凡间的机构里的最高行政长官,他要在凡间找寻这只五色神牛还不容易么? 这次李智云可是失算了。众人尽皆振奋起来,就连托塔天王李靖都不禁捋须微笑,心说这黄飞虎当真好算计,如此一来只怕是没人能够抢得了他的大功了。 再看李智云时,却见李智云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显然是不知道五色神牛的厉害,只淡淡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让我先进招,因为这样你连施展枪法的机会都没有了。” 黄飞虎闻言便是心头一凛,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些过于托大了,对方既然敢于应战,就一定有所依仗,只是自己对其不够了解而已,既然不够了解,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以攻为守,逼迫对方亮出路数,才知孰高孰低。 想到此处便说了句:“你真狂妄!”同时一枪拧刺李智云。 这一枪主动出击,看似是被李智云的“狂妄”所激怒,其实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既不失面子又得了实惠。招数正是他家传枪法的杀招之一,名为“丹凤入昆仑”! 居高临下,枪身幻化出数十道虚影,有如一只俯冲的丹凤,头和两翼皆具杀势,分袭李智云周身上下所有要害。 这一招枪法之妙,令战云上面的天兵天将都忍不住齐声喝彩,这招丹凤入昆仑绝不是哪吒那种华而不实的枪招可比,即便是看不懂其中武学至理的外行也能感受到李智云面临的危险和压力。 尤其是已经被封为孤辰星的余化,对这一招就更是记忆犹新,当初阐截大战之时,黄飞虎的二儿子黄天禄恰恰就是用了这一招刺伤了自己的左腿,当时根本没法防御,只能卖一处不是很要害的左腿给他刺。 余化想象不出李智云如何应对,当初自己被黄天禄刺伤的时候可是骑着火眼金睛兽的,而且当时黄天禄只骑着一匹普通的骏马就能把这一招丹凤入昆仑施展到淋漓尽致,如今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使出这一招,只能比黄天禄更加厉害,李智云却是什么都没有,能怎么应对? 根本没法应对!只能被黄飞虎一枪刺死了。 人们都不看好李智云,李智云却是一副浑若无事的样子,只用目光看着那变幻莫测的枪尖,仿佛是在静等铜枪临身。 黄飞虎的枪只是一杆普通的铜枪,黄飞虎原本拥有两杆可以称之为神兵的长枪,是太上老君使用八卦炉炼制而成,却被黄飞虎传给了儿子黄天禄和黄天祥,而黄飞虎本人故意舍弃神兵不用,就更是凸显了他的自信。 只要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无所谓用不用神兵,照样能够克敌制胜。 眼下这一枪便是如此,只一杆普通的丈八青铜长枪,竟被他使得伸缩如意,要长则长,要短则短,竟然能在五丈开外刺到李智云的身前。 没有人知道,李智云一直在等这杆枪刺到身前。其实,在黄飞虎刺出这一枪的那一瞬间,他有一万种方法战胜对方获得胜利,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手,只是为了选择一种更像是“武功”的方式。 他有意不做任何防护动作,就等于是把全身都做成了破绽,任由黄飞虎挑选一处——哪怕黄飞虎能够做到在一招之内连刺一千个部位,也得有一个第一刺,哪怕这第一刺和第二刺之间的间隔再如何短促,第一刺也是先于第二刺的存在,这是最基本的逻辑。 所以他只等黄飞虎的第一刺临身即可。 他这样做也有一个要领,那就是不能出手过早,出手过早,对方的第一刺就有可能会变成虚招。 黄飞虎的枪法还是很不错的,仅以枪法而论,至少在宋朝以前可以称得起是天下第一。能把枪法练到这个程度的武者通常应变能力也是极强,枪招可以在虚实之间任意转换。 只可惜黄飞虎遇见的是李智云,天下间还有什么招式能脱出李智云的眼界?只凭独孤九剑的思维来洞察对手的意图就足以判定第一刺的位置在何处。 所以李智云一直等到了枪尖触到皮肉的时候才出手。 李智云不必担心判断上的误差,即使有误差,他的身体也不怕铜枪攒刺,何况以他的武功造诣面对黄飞虎这样的对手就不可能出现误差。 他的手臂倏然抬起,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缠在了铜枪之上,同时喝了声:“撒手!” 然后黄飞虎的铜枪就到了李智云的手里,众人因此发出惊呼一片,这怎么可能? 在外行人看起来,黄飞虎和李智云这一次短暂的交锋,其结局没比哪吒好到哪里去,同样是长枪,同样是一个照面,就被李智云没收了兵器。 然而黄飞虎的枪法比哪吒好了太多啊,这个是大家都看出来的,为何也逃不脱被夺的厄运? 人们无法解释。就连黄飞虎本人也呆愕住了,因为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刚刚铜枪的枪身上承受的力量有多强大,大到无法想象! 别人不知道黄飞虎武功的一个终极秘密,那就是他的力量不仅源自于丹田的内力,更源自于五色神牛。 武者的力量本来就大于修真者。五色神牛可以源源不绝地提供力量给黄飞虎使用,不仅取之不尽,而且从来未曾遇见力量更大的敌人。但是今天他遇见了,这个人就是李智云。 黄飞虎理解不了为何李智云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更无法理解李智云是如何准确地用手臂缠住他的枪身的,不过他知道这的确是武功,而不是什么法术。 似乎是在为黄飞虎解惑,李智云淡淡说道:“你的枪招如此繁复周密,想必你对武功里面招式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理解,但是你仍然停滞在不怕千招会、只怕一招精的境界里,不明白什么叫做无招胜有招。” 黄飞虎不禁汗颜点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境界就是“无招胜有招”,但怎奈始终无法得窥门径,更不要说进入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他也知道原因所在,是自己的游龙枪法始终未逢敌手所造成的。 在有招的境界里天下无敌并不全是好事,越是无敌就越是无法进步,因为你根本无从想象下一个境界应该是怎样的。 李智云没有在武功一道上面多说什么,只点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现在我赢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讲一讲道理。你那个小舅子并不是纯粹为了提高武功境界才去双修城的,因为他是武者,他根本就不是修士,武者哪来的双修一说?” 黄飞虎唯有默然不语,其实他也知道李智云说的都对,但是小舅子吃了亏自己不出头,老婆那里就过不去了,帮亲不帮理,才是硬道理;帮理不帮亲,伤尽朋友心。不帮这个忙不行啊。 只听李智云又道;“话又说回来,这件事若是摊在别人身上,像你这样做了倒也没什么,唯独你不应该这样做,难道你已经忘了你们封神以前你的妻子是怎样惨死的了?现在你这小舅子和当初的纣王有什么区别?你帮他出头,岂不是等于助长他奢靡淫乐的不良习气?”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清。李智云这一番话说出来,黄飞虎才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愚蠢,竟然做了淫邪之徒的帮凶,不禁深深懊悔。 当初他的妻子贾氏是被纣王逼迫,为了保全名节才跳了摘星楼自尽,不然当初他也不至于倒反朝歌投了西周,所以他生平最恨这种***女的歹人,却不料自己的小舅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回去教育教育你那小舅子吧,相信你老婆知道了真相以后也不会惯着她弟弟的。”李智云把铜枪抛还给黄飞虎,看向太白金星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五二三章 惯于偷袭的太上老君 太白金星已经无话可说。 李智云入驻火龙丹宗合情合理,覆灭双修城是见义勇为,吊打贾东阳更是为民除害。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要找到李智云犯下的罪行,那就只有拿他在凡间抢夺念力来说事了。 但是念力这种东西并不是某个人的私产,凡间的民众既可以信佛也可以信道,还可以信关羽,当然也可以信李智云。 而且并没有任何天条对此有过约束,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有谁像李智云这样抢过念力,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法律法规的盲区。 只有那些念力被抢的人站出来跟李智云辩论出谁是谁非来,天庭才好出手帮忙,如若强行替这些人出头,就会坐实了天庭欺压老百姓的恶名。 但是眼下并没有人站出来要跟李智云理论,就连被李智云抢了念力的九天玄女都不出声了,因为李智云已经证实了她的手下被人收买参与了贩卖凡间女子的勾当。 太白金星不说话,李智云却有话说,指着周遭空间里的星空盗飞船说道:“你天庭百万雄兵出来抓我固然是师出无名,不过仍可以解释为误会引起,但是你们为了抓我,竟然视这些星空盗的飞船如无物,这就未免太过分了吧?如果连这些为祸星空的强盗都不抓,这仙界还要你们这些帝王将相干什么?养猪么?” 这一席话说得战云上下一众天官天将尽皆惭愧不已,尤其是托塔天王李靖,放过星空盗暂时不抓自然是为了抓李智云,那是玉帝交办的首要任务,岂能因为星空盗的出现就改变目的? 但是此刻众人被李智云说得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出李智云所犯天条来指控对方有罪,这道理就没法讲下去了,人家根本没犯法,你抓人家干什么?既然不该抓人家,就该抓星空盗不是?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抓。 太白金星只能尬笑道:“我们原本是打算把星空盗驱赶到一个合适的空域再行歼灭的,却不是有意纵容他们逃走。” “编,接着编。”李智云不屑地反讽,又道:“你们不抓星空盗也还罢了,可是你们直到现在都不曾关注这些星空盗的舰船里面有没有从前被他们劫掠过的幸存者,你们还有半点怜悯之心么?你们还会念及天下苍生么?” 他一边说一边控制神识和内力,把被天兵天将包围在内的星空盗舰船悉数打开,放了船内那些被拘禁了良久的女人,这些女人要么是各个星域的女修,要么是人贩子从凡间拐骗来的美女,足足有一千多人,星空盗们留着她们不杀,自然是为了满足**。 众天将见了没想到星空盗的飞船里竟然关押了如此众多的女性受害者,都不禁为之动容,其中一些心存良知的就更是深感惭愧,觉得有负于自己的官职。 李智云一直面对这方空间里的所有人说话,那些获救的女子也都听得完整,因此知道是谁救了她们,出来之后就都跪在了各自舰船的甲板上给李智云磕头。 李智云摆了摆手,把千余名女子全部托了起来,而后看向太白金星说道:“到底是谁在做善事?是谁在关心生灵的疾苦?又是谁在其位不谋其政?是谁在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这些三界生民自有公论,我也不来跟你们生这个闲气,只不过我跟你们不一样,像这样的事情既然让我遇见了就必须要管!你们不救这些苦难的女子,我救!你们不杀星空盗,我杀!” 说出“我杀”两字的同时,双臂一振,周围远近高低各个位置上的数千名星空盗的脑袋同时搬了家,就连刚刚帮助李智云坐实了管仲贩卖人口的污点证人焦坎也没能幸免。 李智云实在无法留下焦坎,不是为了斩草除根,而是因为此人作恶实在太多,留着他才是有伤天和。 数千人同时身首分家,星空中顿时变得腥风血雨,众天官以及天将天兵看了这一幕血腥场面尽皆不寒而栗,有的觉得后背一凉,有的觉得头皮都发炸,这李智云哪里是心慈手软之辈啊?杀起人来这叫一个狠! 他们却不知道,其实李智云根本无需双臂一振,甚至不用做出任何动作,就能杀死这些星空盗,甚至可以将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气化,只不过他有意要让众人看清是自己杀的星空盗,是为了弘扬正气,更是为了立威。 以后别有事没事的找我麻烦,你们这帮人还不够资格! 杀过星空盗,他看向那些受害女子说道:“你们这些人里面有几十个会开飞船的,你们自己商量着分配到几艘飞船上去,这就挨个送回家去吧,那些从凡间上来的姐妹可以去西提集定居。” 他只能把话说到这里,却不敢说让她们去西提集找谁,现在自己跟天庭的争斗才仅仅是个开始,谁敢说最后输的不是自己?万一输了决不能连累江倩云母子。 那些女子再三拜谢,却不肯上船离去,李智云就不禁有些烦躁,催促道:“你们快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会坏了我的事的!” 女子们诺诺连声,却仍然没有动作,李智云用神识一扫其中两个比较敢于挑头说话的,立知其故,原来之前天兵天将包围这方空间的时候曾经勒令各艘舰船不得异动,此时这个命令尚未撤回,所以女人们都不敢动。 弄明白了原因,李智云不禁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们尽管走就是了,怕什么?我都让你们走了,天兵天将还敢拦你们不成?天庭大还是我大?” 众女心说当然是天庭大了,你虽然能够震慑这些天兵天将不敢说话,可是你一走还是人家管着我们,得罪不起啊。当然这话她们不可能说出来,而且既然有了李智云这句话垫底,现在再走就不必担心天庭日后找麻烦了。 众女当即上船开动,四周那些封锁出路的天兵天将也在李靖的示意下让开了几条通道,让这些没有了星空盗的飞船驶离现场,就连李智云脚下的那艘歼星者旗舰也被开走了,这艘船是性能最好、速度最快的一艘,没道理不给女人们使用。 歼星者旗舰驶离,李智云却觉得脚下有些异样,原本应该出现的虚空感并没出现,似乎脚下仍有什么物事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不禁有些奇怪,神识里并没有任何物体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呢?他忍不住低头往下看去。 就在他低头的这一瞬间,脚下突然光芒乍现,一片金色的光芒出现在脚底,嗯?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诡异? 抬起头来再看太白金星,却见太白金星正在以挣命的速度逃回战云,于是就明白了大半,不知这又是哪个仙人弄出来的玄虚,不用猜都能想到,这金色的光芒必定是某件法宝绽放出来的。 法宝又有什么了不起?咱有落宝铜钱!想到此处便从容不迫地拿出那枚铜钱来望空一抛。 他不抛这枚铜钱也还罢了,这一抛的同时却正好看见空中有一件圆形的物体滴溜溜转着飞向自己,不禁大吃一惊。 这圆形物体从何而来?为何能在自己的立场里穿行却没被自己发现?而且这东西貌似不怕落宝铜钱,在铜钱向上飞起的时候并未改变它的轨迹,眼见就要与铜钱撞在一起。 只要出现这种即将相撞的情况,就已经可以证明铜钱对来物无效了。那就撞一下再说! 这一瞬间他连忙在铜钱上施加了内力,此时的落宝铜钱仍旧迫落他人法宝的功能,但同时也变成了一件力道极其强劲的暗器。 “叮……”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撞击声响过,那圆形物体和铜钱双双跌向星空深处,方向却是截然相反。 很显然,铜钱没有迫落圆形物体,圆形物体也没能继续飞向李智云,算是扯了个平。 李智云在两物相撞的一瞬间看清了来物的形貌特征,竟是一只镯子。 金刚镯!太上老君来了! 李智云立马就得出了判断,只有太上老君的金刚镯才具有如此神异的效果,能够在自己的神识封锁中突破属于自己的力场。 金刚镯又名金刚琢,具有三大功用,一是没收对方的法宝;二是夺取对方的兵器;三是直接砸击对方的身体。 如果这一时空的轨迹仍然不改,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太上老君的青牛就会用这只金刚咒没收哪吒的六件法宝,甚至众天神的风云雷电都被它收走了。除此之外青牛也曾用它夺过孙悟空的金箍棒。可见此宝第一第二两项功能如何强大。 然而自己并没有法宝也没有兵器,那么太上老君扔下这只镯子就一定是为了偷袭自己了,老君就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当初对付孙悟空的时候就玩过这一手——根本不打招呼,更不会面对面讲什么道理,趁着二郎神和孙悟空激战正酣就用金刚镯打了孙悟空一个跟斗。 眼下金刚镯和落宝铜钱打了一个平手,双双“落荒而逃”。 金刚镯没有回到它射出的方向,落宝铜钱也没有回到李智云的手上,等于是金刚镯没有成功“没收”落宝铜钱,落宝铜钱也没能迫落金刚镯,这一次撞击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金刚镯挟带的巨力与李智云的内力不相上下。 李智云正在暗自惊异金刚镯的强大,却突然发现脚下的金光暴涨起来,非但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吞没,就连被天兵天将包围的这方空间里都充满了金色的光芒。 他尚且没有能力把自己的视角转移到局外往回看向自己,所以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在周围那些天兵天将以及天神天官的视野里,都看得见李智云站在一座金色的桥梁上。 金桥! 这座金桥乃是太极天道,桥梁连接天道圣威,可以消灭任何侵犯之敌! 李智云已经听不见太上老君得意的宣言:“李智云这孽障居然如此狂妄,以为仙界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么?我老道就教你尝尝太极图的厉害!” 而在战云之上的众人却都看得清楚,那座金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终于缩成了一纸卷轴,落回到太上老君的手里。 金桥变回了太极图,光芒也都聚敛在卷轴的附近,然而另一个方向上却又有金光照射过来,众人尽皆惊异,往光芒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尊大佛缓缓飞临,头顶一轮佛光普照众生,如日中天。 众人连忙行礼问安,谁不认识如来佛祖啊?去年刚帮助天庭收服了孙悟空,这万道金光就是从他脑后的光轮放射出来的,佛祖单掌合十算是回了众人的礼,说道:“善哉善哉,本座还以为李智云这孽障有什么通天之能,急急赶来此地,却不料老君一张太极图已竞全功,却是本座高估了他。” 太上老君得意万分,李智云可是比孙悟空还要厉害的存在,而当初如来佛祖也没能杀死孙悟空,如今自己独力灭杀了李智云,就等于是压了佛门一头,虽然如来尽可以说他们佛门也能杀死李智云,但这不是没机会证明了么? 刚刚李智云的分析没有差错,老君其实早就来到现场了,却一直隐忍不发,静等那些受害女子离去才突然出手,打了李智云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不等那些女子离开就施展太极图,只怕会给李智云察觉溜掉。 太极图是混沌至宝,自然不会被落宝铜钱迫落,此前他一边催动太极图的法力,一边用金刚镯迫使李智云分心旁骛,果然一举奏功。后到的如来就只能酸溜溜地给自己点个赞,此刻这心情怎生一个好字了得。当即说道:“凶顽既已伏诛,各位将士亦可回去复命了。” 说罢从胯下青牛身上飘然落下,拍了拍青牛的角说道:“你去把那金刚镯寻到回来。” 青牛点了点头便即踩着祥云离去,却不知这一寻找就找去了凡间,竟而贪恋红尘俗世,一去不返。 第五二四章 身陷太极图 其实太上老君也知道李智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是太极图的特性所决定的。 太极图有三种用法: 第一种用法是化为金桥吞没敌人,先把敌人牢牢地吸在桥上,再连同金桥一起变为一幅画卷,其实这就是典型的降维打击——把三维的人变成二维的画中人,画中人焉能不死? 只是死在太极图第一种用法之下的人物就有不少,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商周时期的修真天才——纣王的二儿子殷洪。 然而老君却并没有乐观地认为只凭这第一种用法就能确保杀死强大的敌人。 老君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物,虽然自知自身的修为境界尚且达不到太极图的高度,但是他已经通过太极图的第一种用法窥到了多维空间的概念,并因此在亲自著述的《道德经》中写下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字样。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句话描述的就是四维空间。虽然没有建立四维空间的能力,但是老君懂得当三维物质遭遇到降维打击的时候,想要破解就必须利用空间法则来反向增加维度。 为了防止“入画”之人从容破解降维打击,老君通常会在太极图收入对方之后再加一道保险,这就是太极图的第二种用法:心魔攻击。 太极图自带攻心属性。和宇内常见的心力攻击也即神识攻击不同,太极图发出的心魔攻击是由时间法则编织而成的,能够彻底粉碎图中人的生物钟,继而混乱其时间观念。 体现在图中人的感受里,太极图这招心魔攻击既可以致使其茫然若失,不知“今夕是何年”;更可以把前世今生发生过的事情、产生过的情感、惦记过的人物一股脑地堆积出来,彻底混乱图中人的爱恨情仇,直至精神崩溃。 一个没有了时间观念的人,一个彻底紊乱的爱恨情仇的人,一个精神崩溃疯疯癫癫的人,如何能够将二维世界恢复成三维乃至四维? 这就是太上老君的双保险! 而此刻已经身在图中的李智云,也的确正在遭受这两道杀招的困扰。更准确地说,李智云只是被太极图的第二种用法所困扰,因为他根本不怕降维打击。 一个可以随时化形为水的人怕什么降维打击?降维只不过是把三维的立体变成二维的平面罢了,有什么可怕?即使没有遭遇降维打击,李智云自己都能随时把自己变成二维的水平面。 相比之下,反倒是来自太极图的心魔攻击比较麻烦,因为这心魔其实并不是太极图的,而是他自己的。太极图是利用了他自己的心魔,混乱了他的思想。 这种攻击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李智云也是一样。只要他是一个有记忆、有思想的人,就无法避免心魔的困扰,因为心魔一直都潜伏在他的思想之中。 是人皆有前生往事,太极图的心魔攻击可以将图中人今生和前生的事情一并唤醒,并利用时间法则加以混淆,令人的记忆发生错乱。 对李智云来说,他要承受的打击尚且不止于此,因为他还有无数个平行宇宙平行世界的记忆可以被诱发出来,无数个记忆,无数个角色以及无数个自己爱过或者是爱过自己的人搅成一团,就让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能有什么人生的目标?在心魔的肆虐之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刚刚做过什么事情,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问题,总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此刻李智云的感受,就是身处的环境里时间是固定的,没有从前,没有将来,只有现在。或者可以说,在他的思想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 最让他困惑的是,所有经历过的人物此刻都出现在眼前,包括穿越前他的现代父母,包括白胜和钱青健,穿越后的母亲和妻子,父亲李渊和哥哥李建成李世民以及李元吉,还有那个年方六岁的李玄霸,隋朝的知交狄知逊,平行世界里现代社会的狄立东和尹艳梅,冷清和楚玲…… 他仅仅能够叫出这多达万人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却想不出和这些人之间有过什么因果,没有了时间的顺序,也就没有了因果的逻辑,他茫然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谁是父母谁是兄弟姐妹,也不知道谁是妻子谁是朋友。 这些人仿佛都是一幅画,重重叠叠地出现在眼前,相互间却又不被遮掩,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的容貌。而且他们都在说话。 有的在说:“智云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来看看?” 有的在说:“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么?” 有的在说:“老公,你回来吧,我好想你。” 有的在问:“兄弟,最近过的怎样?怎么也不来个信?” 他甚至能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得意地说:“这孽畜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能在我老道的太极图里死去……” 他已经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太上老君,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身处被老君揣回怀里的太极图中,所以才能听见老君对他人的炫耀。 这就是二维世界里的心魔攻击,理论上可以在泯灭思想的基础上磨灭一切肉体和灵魂,而一旦灵魂被磨灭,即使肉体再如何坚韧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李智云虽然已经陷入了思维的混乱,但是他的灵魂却始终没被磨灭,原因是他的思维里面始终存有一处无法搅乱的区域。 就如同现代科技制造出来的硬盘存贮器一样,太极图紊乱了李智云的思想,却拿这块硬盘没有办法,因为它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械装置,不会因为李智云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它的结构。 这块硕果仅存的区域,就是曾经与李智云的灵魂一同穿越到隋朝的寻侠系统! 虽然寻侠系统中的数据已经被他融入到了自身的记忆之中,但是系统始终不曾改变它的属性,它就是一个机械装置,一个智能机械记忆体,只要你不对他进行物理毁灭,它就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而今这块寻侠系统成了李智云灵魂中最后一块净土,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为李智云守住了最后一块思想阵地。 就仿佛上甘岭上、在拥有着飞机重炮的千万美军疯狂进攻下的志愿军的两个连,哪怕山头都被削平了数米,但你就是攻不下来。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在这种来自于混沌世界的至高法宝面前,现代科技也不是一无是处。 又好像人世间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终究会聚集到一片中立的地区去避难一样,李智云已经崩溃破碎的思维无处依存,最终都汇聚到了寻侠系统这块储存空间之中。 系统空间如同当初拘禁昆仑奴和千年尸王一样收容了李智云的意识,只不过却不是拘禁,而是容留。因为系统空间始终默认李智云是它的合法房客。 李智云的思维在系统空间里得以喘息,整理,又根据系统数据库里记载的历史时间线捋顺了历史事件的因果关系,进而找回了自己,随即就明白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他将重新建立的思维据守在系统空间里不再出去,就不会再被太极图发动的心魔攻击所干扰,如此虽然仍旧无法脱出太极图的囚禁,但也不至于被其诛灭,可以在这种状态下相持到永远。 他当然不甘心被太上老君囚禁到永远,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如何破解太极图。 寻侠系统的数据库里面载有关于太极图的资料,河图洛书里面也有对太极图的描述,河图洛书中的河图与太极图同为混沌产物,却比太极图更加高级,河图自然能够了解太极图,知道后者诞生的条件以及有可能形成的属性。 这些内容都收录在洛书之中,李智云据此研究,就得出了太极图的三种用法是怎样的,更知道眼下太上老君已经针对自己施展了太极图的前两种用法。 至于太极图的第三种用法,恰恰在寻侠系统的记录中有所描述:太极图里面有一个联通混沌宇宙的入口,从这个入口可以进入混沌宇宙,太极图的拥有者可以把敌人送到混沌宇宙中去令其自生自灭。 据寻侠系统记载,穿越到北宋的白胜曾经和太上老君有过一场对决,当时不知为什么,太上老君没有使用太极图的前两种用法,直接就用了第三种,结果非但没有杀死白胜,反而被白胜造出的核弹炸了个七荤八素。 (有关白胜的故事本书只一笔带过,欲知详细可以阅读拙著《侠武大宋》) 知道了太极图的来历和属性以及具体用法,就可以着手破解了,这破解的方法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极具难度,但是对李智云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困难。 要破解太极图就要从“无极生太极”来入手,无极生太极,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太极生于无极。 无极其实就是混沌宇宙的状态,混沌宇宙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方向,是为无极。如果把无极的概念代入到空间法则里去解释,则无极就是无限多维空间。 凡间的后世现代曾有科学家将空间维度划分为十个等级,即从一维空间到十维空间。但是现在李智云知道其实空间的维度是可以扩展到无穷大的。 就拿太极图所联通的混沌宇宙的空间维度,你说它是百维空间也好,千维空间甚至是万维空间都可以,而这种维度值趋于无穷大的n维空间恰恰就是一维空间,也即空间里的一个点。 这才是“一元复始”的真正含义。 只不过明白了多维空间的概念却不等于谁都可以创造任意维度的空间,要创造空间就必须精通空间法则,而若想要进一步对空间进行升维或者降维的操作,则需要掌握时间法则的一些要领。 此刻的李智云对于时间法则尚且处于一知半解之中,不过他有一个“弯道超车”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太极图本身的属性进行操作——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实就是升维操作的一种形式。只不过由于世人局限在三维空间之中,且对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一窍不通,所以对这句话的理解也只能流于表面,据此创造出来的两仪阵、四象阵和八卦阵都脱不出三维空间的限制。 但是李智云不一样,李智云现在是精通空间法则,又经过了太极图的磨砺,导致他对时间法则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可以运用两仪、四象和八卦的原理来进行升维操作。 想明白了这件事的他随时都可以把揣在老君怀里的这张太极图恢复成一座金桥,也就是把二维空间升级到三维空间,他甚至还可以尝试把三维金桥升级成四维空间,让它在三维世界里人们的视野中完全消失。 就如同通天教主即菩提祖师创造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一样,只有他想让你看见的时候你才能看见这座山和这口洞。 但是他没有立即进行升维操作,因为河图洛书以及寻侠系统的记载都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趁着人在太极图里的时候进入混沌宇宙,可以更好的感悟时间法则,同时还可以得到混沌之气的滋养。 混沌之气可不是寻常宇宙中天地灵气可以比拟的东西,混沌之气是滋养一切宇宙万物的基础,就连宇宙中数不清的恒星都是由混沌之气孕育的,在开天辟地之后得以生长形成。 所以可以粗略地认为,若是能够吸收到一定数量的混沌之气,所能获得的能量将会相当于拥有无数颗太阳!那将是何等的强大?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李智云果断飞进了混沌宇宙,然而当他进来之后才发现,他居然无法吸取到半点混沌之气! 不是没有混沌之气,而是因为他没有修炼过河洛神功,没有练过河洛神功就无法接受混沌之气的滋补! 第五二五章 纠结在混沌宇宙 灰蒙蒙的色调,灰蒙蒙的空间,翻腾的灰色雾气构成了眼前的宇宙。 在这个宇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天地灵气,当然更没有风花雪月,草木竹石。没有任何生物,甚至没有气温。 李智云根本感觉不到这里是冷还是热的,仿佛他的体温就构成了这方空间的环境温度! 这样的宇宙,这样的世界,自然也是没有方向和时间的。 他四处眺望了良久,发现与寻侠系统里面所记载的内容有一些出入,系统记载:当白胜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方空间里至少有一颗星球存在。但是此刻没有星球,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老君后来用太极图收了一颗星球进来也有可能。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投入思绪,因为他和白胜对这方混沌宇宙的定义都不相同。 白胜认为这处混沌空间只是属于太上老君的一座须弥空间,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储物戒指,外面看着小,里面乾坤大的那种。 但是他跟白胜的看法不同,因为有河图洛书提供支持,所以他能够对眼前这个混沌宇宙给出更为准确的定义。他把这个混沌宇宙定义为结界。 这个结界与菩提祖师的灵台方寸山又不相同,灵台方寸山结界是菩提祖师自己创造的,而眼前这个结界却不是太上老君创造的,而是混沌宇宙赋予太极图的特权。 混沌宇宙就是没有时间且没有方向也即没有维度的多维空间,所以它可以出现在宇宙中任何一个区域,却又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眼前这方混沌空间就是跟随太极图移动的,不论太极图出现在哪里,它都会存在于太极图的内部。 在开天辟地以前,或者按照后世现代西方科学家的说法、就是大爆炸以前,整个空间都被混沌宇宙所充斥,但是在开天辟地或称大爆炸之后,空间里面有了无数个平行的宇宙生成,最初的混沌宇宙就缩小成了结界,跟随太极图的动向在宇宙之间游走。 曾经诞生的宇宙中包括恒星在内的所有物质都是由混沌之气直接或间接滋生并提供营养支持的,只不过现在结界里面的混沌之气已经不再外放出去、给任何物质提供养分。 李智云因而产生了一个设想,那就是按照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终有一天所有宇宙都会衰老灭亡,那时候或许这个结界会把那些死掉的宇宙残骸回收进来,重新酝酿一次新的大爆炸,或者等着另一个盘古式的人物来开天辟地。 由此可知,这方结界里的混沌之气拥有着再次形成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能量,然而自己却不能吸收这个能量为己所用,这是何等的失落与无奈? 就好像后世现代社会的某个渴求致富的穷人,突然得知他拥有了超越地球所有人财富之和的一笔惊天宝藏,却又无法提取一毛钱来花一样,是不是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这时候,李智云终于明白,河图洛书是真的比吠陀经高级!因为河图洛书记载着河洛神功,而修炼河洛神功的人就可以吸取混沌之气来强大自身,而吠陀经却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他因此纠结万分。 要吸取混沌之气,就必须修炼河洛神功。要修炼河洛神功,必须先废掉自己这一身武功! 这事有那么容易么?当然不容易,甚至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现在一身武功是和记忆捆绑在一起的,没有记忆就没有武功,所以要废掉现有的武功就必须连同记忆一起废掉,如果真想废掉记忆也不是不行,只需把记忆暴露在寻侠系统之外,任凭太极图的心魔攻击将其崩坏就可以了。 但是那样做的结果仍然是不行的,因为只要抹杀了记忆,就连同河图洛书的内容也都抹杀了,同时因为没有了主动意识,更不可能重新开始修炼另一种功法,那样就永远留在这太极图里了,即使肉体仍为不死之身也失去了意义。 这是他生平里最最纠结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他设想了无数办法,都不成立,只有一个方法貌似有一点可能——先把河洛神功的练法写在某处,或者存入寻侠系统,然后再将记忆彻底毁灭,在灵魂即将死亡的一瞬间跑回寻侠系统开始修炼河洛神功。 但是这个险他终究没敢冒,太极图不是自己的,不会听凭自己的安排在何时收手留情,万一残缺的灵魂和记忆来不及跑回寻侠系统呢?那岂不是彻底把自己玩死了? 又或者提前跑进寻侠系统,但是记忆却没有完全抹除,身上还留着一部分现有的武功,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比上一种强,因为这样仍然无法修炼河洛神功,反倒把从前的武功废了一大半,那还怎么出去跟老君干仗? 所以他想来想去,终于忍痛放弃了修炼河洛神功的打算,成不了宇宙第一就成不了吧,只能说自己的气运还是不够强大,不够逆天。 更何况即使练成了河洛神功并吸取了混沌之气也未必就能达到宇宙第一的程度,白胜就是练成了河洛神功并且吸取过混沌之气的,也没见他成就宇宙第一,并不比钱青健强了多少。 既然不能修炼河洛神功,进入这座混沌空间是不是毫无收获呢?倒也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所以可以在这里任意逗留多久都不消耗外界的时间,如此就可以加以利用,去感悟时间法则。 只要能把时间法则感悟出来,就能把吠陀神功练到第三层,第三层的吠陀神功也很了不得,只要练至圆满就能达到“破宇”的境界,那是能够站在一个宇宙的最顶端,傲视所有生命的境界!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因为吠陀神功的第三层并不比白胜和钱青健的境界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略胜他们一筹,比如对时间法则的理解。 于是他就在混沌空间里面潜心感悟起来,再也不去想其它的事情,不论他感悟多久,太极图外的时间都不会消耗一时一刻一分一秒。 不说太极图里面感悟时间法则的李智云,只说太极图外星辰大海中的天兵天将,逃犯既已抓获且已诛灭,一行队伍就唱着凯歌返回天庭。 这些神仙才不管李智云是不是真的有罪,反正都跟自己没关系,完成了玉帝交办的任务,回去就可以下班玩耍了。 在托塔天王李靖和太白金星的盛情邀请下,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以及观音菩萨、玄都大法师等人也都跟随天兵队伍一起前往天庭。正好也去品尝一下蟠桃的美味,西王母召开的蟠桃盛会可还没结束哩。 这一路上,太上老君自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众人追捧的对象,不为别的,只为他降服并除掉了李智云。 李智云是何等强大的人物?那可是敢于屹立星空阻拦百万天兵天将的存在! 一个照面打哭哪吒,稍一抬手就把二十万天兵变成了瞎子,孤辰星那百不失一的化血神刀都能被他轻易拦截,坐拥五色神牛的黄飞虎都被他轻松缴械,谈笑之间斩首数千仙人等级的星空盗,直教托塔天王和观音菩萨以及一向好战的九天玄女都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物,竟被太上老君轻松收入太极图中炼化了,由此可见老君的法力是何等的高强?其拥有的法宝又是多么厉害! 都不用说太极图,只说那金刚镯,就能跟李智云的落宝铜钱打成平手! 人们七嘴八舌地歌功颂德,想要找个马屁来拍不要太简单,随便怎么找都能拍得老君舒舒服服,只需先把李智云的某种手段描述出来,再添油加醋地鼓吹一遍就行了——李智云再怎么厉害、不也是被老君给收拾了么? 更有人据此请教老君一些个人在修炼中遇到的疑难问题,老君很是开心,便一一不吝解答,九天玄女提出的问题最有“技术含量”,她问的是“太上,听说你的太极图可以借给别人使用,在别人的手里也能化成一座金桥,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这个问题最能搔中太上老君的“痒处”,老君是仙界公认的法宝专家,不论是炼制法宝还是使用法宝以及在法宝的鉴定方面都是第一权威人士,无人能够与之相比。 果不其然,老君立即笑而答道:“不错,昔日我曾经将太极图借与我那师侄赤精子,由他持有金桥除掉了他的逆徒殷洪……” 见众人听得入神,老君进而在法宝的领域给出权威解释:“什么叫做法宝?那些要求持有者具备一定条件的东西其实不能叫做法宝,比如说修真弟子在筑基期使用的飞剑,这种飞剑交给炼气期的弟子就用不了,只能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用,这种东西就不能叫做法宝,而只能叫做法器。” 众人闻之不禁茅塞顿开,才知道原来法宝和法器之间还有如此明显的区别。 又听老君道:“再比如哪吒的混天绫和乾坤圈,就够得上法宝的称谓了,哪吒拿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还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肉身顽童,拿到东西就能把龙宫搅个天翻地覆,这就说明这两样东西不论谁拿在手里都能用,这才叫真正的法宝,我老道拥有的法宝也是一样,不说别的,就说金刚镯,我那头青牛都能玩的转……” 众人尽皆羡慕至极,那些没有法宝只有法器的人就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开始盼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件真正的法宝。 此时站在老君和如来身后、一直端着羊脂玉净瓶的观音菩萨忽然开口说道:“老君可否把太极图借给我把玩一二,我只看一眼就行,不用一时三刻便会归还与你。” 众人听了这话就很奇怪,观音大士这是咋了?怎么还带开口跟人家借法宝的?要知道当初赤精子拿着太极图去收殷洪可不是他主动开口借用的,而是元始天尊命他去找太上老君求助,太上老君主动借了太极图给他的。 法宝这种东西能随便借么?这就好比凡间后世女人的婚戒一样,再好的闺蜜也不能借用。然而观音菩萨就能开的了这个口,不知道老君会不会因此不悦。 众人因此都看向老君,却见老君只皱了皱眉,眼神中果真闪过一抹不豫之色,但还是拿出了怀里的太极图递到了观音菩萨的手中,同时意味深长地说道:“也就是你吧!换了别人我真的不能借给他,看在如来佛祖的面子上,就借你玩一会。” 见此情景,那些熟知观音和老君过去的人都已在暗暗腹诽,“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观音的羊脂玉净瓶是你给她的?就凭你俩从前那关系,别说借太极图,就是借你这条老命估计你也能答应。” 这些人却不知道老君并不是不愿意借太极图给观音,正是因为昔日两人关系比较暧昧,所以此时老君才会不高兴——你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喜欢太极图,什么时候来找我借不行?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借?影响多不好啊! 观音菩萨接图在手,展开来细细打量,忽然抬臂迎风一抖,太极图立马化为一座金桥,横亘在战云之上,宛如骤雨将歇之时云层中出现的一道彩虹,只不过却不是七色,而是只有金色。 观音菩萨搞出来的这座金桥远远超过了之前老君收服李智云时的大小,将整个战云都笼罩了,百万天兵以及战云上的所有神仙都已经站在了桥面上。 老君顿时面色大变,高声惊呼:“不好!快打这观世音!李靖拿镜子照住他,他是假的!” 说话时身上法宝尽出,什么芭蕉扇、玄黄塔、紫金葫芦、紫金铃、幌金绳、七星剑、羊脂玉净瓶一股脑地往观音菩萨身上招呼了上去。 李靖连忙祭起照妖镜往观音身上一照,扭头再看镜面,镜面上哪里还有观音大士,分明是一脸坏笑的李智云! 第五二六章 老子一气化三清 照妖镜照出来的观音菩萨竟然是李智云!那么真的观音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人们已经顾不上去想真的观音去了哪里,因为每个人都已经登上了太极金桥,马上马就会被太极图囚禁起来,变成画中人,那还不是死定了? 什么?你说李智云变成了画中人都没死?李智云多大本事?你能跟李智云比吗? 所以众人纷纷驾起祥云想要脱离桥面,同时有法宝的出法宝,有兵器的出兵器,尽管往李智云的身上打过去。 人人皆知李智云的落宝铜钱已经被太上老君的金刚镯打得不知所踪了,金刚镯有青牛去找,找得回来找不回来暂且不说,反正李智云的落宝铜钱是没人去找的,没了落宝铜钱的李智云应该不会再具有迫落他人法宝的本领,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还不趁此机会打他一个力有未逮? 唯有如来佛祖与众不同,非但没有对李智云出手,而且在金桥乍现的那一瞬间就使出了瞬移神通,早早地离开了金桥的笼罩。 不管这太极图是给太上老君服务还是给李智云服务,都不是给他如来服务,既然如此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为妙。 他躲到了距离金桥数百里的空间才定住身形,凝神观战,在这个距离上他当然也能对李智云出手,不过他没有这么干,只是袖手旁观。 他袖手旁观,自然也不是不愿趁人之危,又或者提前判断出没有了落宝铜钱的李智云另有手段抵御各类法宝法术,他不动手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看太上老君的笑话。 你不是道家掌门么?你不是能么?你不是接受了一路的赞美和追捧么?很好,就看你这一次如何收服李智云! 这一路走过来,如来佛祖老憋屈了,可以说自打开创佛门到现在,就数今天最憋屈。 合着风头都让你太上老君一个人出了,没有人记得我西天如来了,那你就继续出风头吧。 如果不是担心得罪玉帝,影响今后佛门在三界之中的发展,如来佛祖真的不会跟随天兵天将一起返回天庭,这一路难受的,老遭罪了!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李智云出来了,而且还反客为主,拿了太极图在手,如此再看看你们谁高谁低,等你老君不行了以后我再出手也不迟。 直到现在,如来也没把李智云放在眼里。菩提祖师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如果是面对他这个通天教主或许佛道两家会有联手的可能,但是面对李智云?那你真是想多了,不论是如来还是老君都是要面子的人。 在有绝对把握战胜李智云的前提下,当然是面子最重要。 所以他决定袖手旁观,趁这金桥上面打得人仰马翻之际,找一找观音菩萨才是正经。 观音菩萨可是佛门的骨干,虽然刚才他一度因为观音菩萨很是心生怨气,但是现在不是证明了观音菩萨是李智云变的了么?怨气自然全消,然而真观音菩萨去了哪里呢? 且不说如来佛祖寻找观音菩萨,只说金桥上面的所有天兵天将以及众神仙,只要能靠得上边的,有法宝的出法宝,有法术的施展法术,没有法宝和法术的就使兵器,铺天盖地的打向李智云。 然而下一刻的情景却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也没见李智云再祭出传说中的落宝铜钱或者是灭法金钱,但是漫天的法宝仍然尽数失效!不止是失效那么简单,而且再也不受原主人的控制,悉数悬浮在空中僵死了! 连同那些劈刺砍剁向李智云的兵器一起,全部僵死在半空之中。 就好像被看不见的冰冻结了一样,但是人们却没有感觉到寒冷,法术也是没有半点显现出来,就好像这整整一座金桥上的人没有一个会法术似的。 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情况,这种情况在众人的修仙生涯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正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会感到恐慌,于是人人惊恐万分。 金桥上唯一的一个没有恐慌的人就是太上老君,他的芭蕉扇和天地玄黄玲珑塔倒是能动,这两样都是混沌法宝,但是玲珑塔是防御法宝,无法伤敌,芭蕉扇倒是进攻法宝,却又受限于周围众人而无法发挥最强属性。 不论是煽风还是点火,都将会形成无差别攻击,只怕没能伤到李智云,反把天兵天将都弄死了,这便如何使得? 于是向众人说道:“你们速速离开这座金桥,让老道我独自对付他!” 他自恃有玲珑宝塔护身,不会被太极图吸入图中,而这座金桥上的天兵天将也都沾了他玲珑宝塔的光,只要有这座玲珑宝塔悬在头顶,太极图就无法转换为一纸画卷。所以只要将众人全部遣散,他就可以充分施展各种绝技。 他会的绝技可多了去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种,都使出来说不定哪一种就能克制李智云。 然而他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太极图这么高级的法宝虽然由于玲珑宝塔的存在而无法变为画卷,但是怎么也不至于弱到金桥上的人想走就走的地步。 天兵天将倒是想走来着,问题是走不动啊! 飞?飞不起来!跳?跳不起来!人们的双脚仿佛被金桥粘住了一样。 徒步前进?别开玩笑了,这金桥的长度和宽度都快赶上一个行星系的直径了,那得走多久才能下桥?再者说,李智云能让大伙走吗?这些人可都是对他下了杀手的。 太上老君看见众人都不动弹,随即醒悟到众人是被太极金桥粘住了,就说起了场面话:“李智云,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了,何妨与贫道一对一决个高下?你先让这些人走开,贫道这等身份,岂能与众人群殴于你?”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三国电视剧里面诸葛亮的一句台词,便模仿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且不论刚刚你号召所有人一起打我,只说当年孙悟空和二郎神以及哮天犬大战,你用金刚镯砸孙悟空那一下可曾打过招呼?那不是与众人群殴孙悟空又是什么?你想跟我单挑?可以,你像如来佛那样跳出去不就行了?” 太上老君闻言顿时老脸通红,不是因为被李智云揭破了昔日群殴孙猴子的“伤疤”,而是因为他不会瞬移。 瞬移是需要精通空间法则的,老君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一向不够专业,他研究的方向是炼丹炼器以及与时间法则相关的神通,如来佛祖才是空间法则的专家。 话说太上老君若是也会瞬移,此刻早就移出去了,哪里还会被粘在金桥上丢人现眼?他不知道丢人现眼的滋味不好受么? 老君无话可说,李智云却继续揶揄道:“其实你应该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金桥上这些人收到你的玲珑宝塔里面,你这宝塔不是混沌之物、原本高达万丈么?装这些天兵天将绰绰有余啊,你为啥不装?” 老君顿时悚然心惊,这小子怎么什么事都知道?他这宝塔的确能把所有人都庇护下来,但是那样一来就免不了被人看清楚塔中的秘密了,这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是他最有力的一件防御法宝,岂能被这么多人观看研究?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哪曾想却被李智云给说了出来。 天兵天将里面当然也有懂得这个奥妙的,当即纷纷求恳:“老君,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老君气得一咬牙说道:“你们放心,就算不用玲珑宝塔我也能救你们。” 说罢把头上戴着的道家鱼尾冠往上一推,只见三道白气从头顶冲出,化作三道白雾直冲霄汉。 李智云不失时机地打趣道:“哟,这可是你压箱底儿的绝活了吧?一气化三清,闹了半天还是想群殴啊!” 老君却不回答,自顾自吟起诗来:“玄黄外兮拜明师,混沌时兮任我为。五行兮在我掌握,大道兮渡进群迷。清静兮修成金塔,闲游兮曾出关西。两手包罗天地外,腹安五岳共须弥。” 李智云听了就哈哈大笑:“果然吟得一首好诗,不过你能不能有点新意?貌似你每次一气化三清的时候都是这几句,是背熟了还是咋的?也不怕听众审美疲劳么?” 一句嘲讽尚未说完,忽听右侧一声钟响,空中现出一位道人,头戴九云冠,身穿大红白鹤绛绡衣,手仗一口宝剑,朗声道:“李道兄!吾乃上清道人是也,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随即吟道:“混元初判道为先,常有常无得自然。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 李智云听到此处忽然看向太白金星以及文曲星君两人说道:“上清道人做的这首诗是不是出律了?这‘先’‘然’和‘年’三个字里面,‘然’字明显不押韵啊!两位大文豪给评价一下。” 太白金星和文曲星君哪敢评价太上老君的诗啊,就凭太上老君这身份地位,写个错别字出来你只能说他是用了通假字,要不然就只能瞪着大眼装看不见,只要太上老君不死,他们就不敢接李智云这话茬。 李智云当然也知道这两位的“政治素养”,并不强求他们指摘老君的诗句,说道:“既然两位不说,我就吟诗一首跟他比一比,让大家听听谁的七绝更符合韵律……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吟罢还要给众天兵天将讲解一番:“你们听听,我这首诗里面的‘天’、‘年’和‘仙’是不是完全一致?至少听起来它顺耳啊!”说到此处忽然看向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人问道:“你说是不是啊顺风耳?” 顺风耳哪敢跟他这样的大神讨论诗词?当即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是,大神果然吟得一首好诗。” 忽听一人朗声笑道:“我等皆为修道之人,只需明悟大道至理,诗词有些瑕疵又有什么要紧?”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右边又来了一位道者,头戴如意冠,穿淡黄八卦衣,一手执灵芝如意置于胸前,看向老君道:“李道兄!吾玉清道人特来助你降服孽障!” 随即做歌道:“函关初出至昆仑,一统华夷属道门。我体本同天地老,须弥山倒性还存。” 李智云听了这首诗就往头顶斜上方看了看,传音道:“如来佛祖,人家玉清道人可是说了,就算你的须弥山倒了,他道门的根性仍旧常在,这分明是看不起你的佛门啊,你也能沉得住气?” 如来佛祖嘿嘿一笑道:“你这孽障,休要挑拨离间,那道者的诗句不是这个意思。”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李智云的说法深信不疑,对道家的不满更见增多,只不过即使跟道家有矛盾也不是眼前能够解决的事情,眼前最主要的事情还是降服李智云。当下只做拈花微笑之态,笑看李智云如何应对老君的一气化三清。 众人听见如来佛祖在金桥之外说话,无不艳羡之极,佛祖就是佛祖,就连太极图都粘不住人家,却见如来佛祖旁边忽然多了一人,又是一位道者。 这位道者的打扮与老君、上清、玉清三人皆不相同,头戴九霄冠,穿八宝万寿紫霞衣;一手执龙须扇,一手执三宝玉如意,说道:“李道兄!贫道太清特来辅你诛杀凶顽!” 说罢缓缓降落金桥,一边吟道:“混沌从来不计年,鸿蒙剖处我居先。参同天地玄黄理,任你傍门望眼穿。” 李智云听罢又笑了出来,手指太清道人说道:“都告诉你押韵的窍门了,怎么还不知道改呢?‘年’和‘先’都还妥当,这‘穿’是什么鬼?” 老君等四道才不管李智云如何品评他们的诗文,相当默契地站在了李智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形成脚下有金桥,头顶有如来的封堵之势。 面对如此强大而又严密的封锁,李智云毫不胆怯,因为他知道老君的一气化三清是怎么回事,寻侠系统的数据库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一气化三清的攻防原理。 第五二七章 天地无为vs时光逆流 除了天地玄黄玲珑塔之外,太上老君还有一门顶级防御神通,就是一气化三清。防御法宝和防御神功互为补充,奠定了太上老君的最强防御。 天地玄黄玲珑塔主防各类法术法宝伤害,一气化三清却是主防物理伤害。在遭遇敌人的攻击时,上清、玉清和太清三个分身和本尊之间能够做到实时互换,可令敌人每一次击中都徒劳无功。 更直白一些来说,那就是不论你击中这四个道人里面的任何一个,被你击中的这个都一定不是本尊。 当四名道人把李智云围在中间的时候,天庭里的众神仙眼睛亮了,虽然他们大多没见过老君的一气化三清,但是他们都听说过老君这一门神通。 太上老君当年就是凭这一门绝活吊打通天教主,虽然没能打杀了对方,却是占了大便宜。这一战也成了他这一生里最为辉煌的一战。偷袭孙悟空那一次拿不到台面上来吹嘘又有什么?跟通天教主这一战里获得的荣耀能吹一辈子。 老君放大招了,李智云怎么办?众人再看李智云,却见李智云淡定如常,没有丝毫露怯的意思。 太上老君都不禁暗暗纳闷,这小子既然知道自己的一气化三清,怎么还能如此沉稳,如同渊渟岳峙呢? 老君并不认为李智云有破解一气化三清的能力,就连自己的师父鸿均道祖都曾经给一气化三清做过鉴定,认为这门神通宇内无敌,至少是可保不败。 难道是吓傻了?似乎也不太可能,李智云胆大包天,连天上诸神的念力都敢抢,他会吓傻么? 不管怎样,先打起来再说! 想到此处便即祭出了自己的拿手神兵——扁担,兜头就往李智云打去。 他这根扁担看似扁担形状,其实却是产自混沌宇宙的一根毛竹,虽然本身不是法宝,但是火烧不坏,水浸不朽,不畏宇内任何法术法宝,乃是世间难觅的混沌神兵。 既然暂时不能以法宝和法术取胜,那就只能用武道克敌了。老君一扁担打出,其它三道的宝剑、灵芝如意以及三宝玉如意也跟着打了出来,攻击节奏竟然完全同步,绝无先后之分。 这就是一气化三清的厉害之处,若是换成四个人哪怕是四个大神一起联手,也不会比得上眼下四道的默契,只因这四道就是老君一人分身而成,不仅驱使完全随心所欲,早就练就了一套分进合击套路,名为三清阵! 然而李智云对此却是早有准备,通天教主在这套阵法上吃了亏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法,白胜在这套阵法面前作过难是因为不了解阵法的原理。而今自己对这套阵法早就了解,还怕他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么? 李智云甚至准备了不下十种方案来破解这门神通,只不过为了彻底摧垮老君的斗志和勇气,他选择了最慢的一种方式——摇身一变,变出了三头八臂。 被金桥“粘”在附近不能动弹的哪吒见状顿时惊呼:“他怎么会我的神通?假的吧?” 哪吒的三头八臂本是他莲花体质独有的法术,即便是孙悟空也只能变出三头六臂,如果一定要变出三头八臂来,将会有两条手臂形同虚设,所以哪吒对李智云的变化感到惊讶和不屑。 然而令他更加惊怒的则是下一瞬间,李智云变成了三头八臂总不能空手对敌吧?八条手臂同时往四周一招,就把他的火尖枪、阴阳剑、乾坤圈和混天绫抢了过去,顿时急得哭了出来:“干嘛抢我的兵器和法宝?” 李智云只没要哪吒那只九龙神火罩和金砖,却把黄飞虎的青铜枪和巨灵神的巨斧“借”了过来,凑齐了六般兵器,与四名道人战在一起。 老君四道的攻击固然沉猛,即便是分身打出来的兵器也裹挟着凡间信徒数十年的念力,但问题是他的招式不行,虽然他也曾经钻研武道很长时间,却如何比得上李智云这种集宇宙全部武功之大成的逆天人物? 李智云甚至没有动用神识探测四道的兵刃来路,只用三颗头颅分别照看周身120°的扇面区域,合起来就是360°视野无盲区! 火尖枪和青铜枪招演夺命连环鸳鸯枪,乃是兴隋九老之一双枪将定彦平的绝技、同时也是北宋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南宋名将陆文龙所使枪法,这套枪法之奥妙,就连第三次轮回下界变成岳飞的金翅大鹏雕都甘拜下风!他用这四只手两杆枪专打手持扁担的太上老君; 混天绫和乾坤圈在老君四道面前也起不到法宝的效果,李智云只把它们当做兵器来用,用法却是极其别出心裁——把乾坤圈系在了混天绫的一端,使出来软中带硬,柔中有刚,竟然是古墓派的独特绝学金铃索的打法,专打手持三宝玉如意的太清道人,把哪吒都看呆了,原来自己这两样法宝还可以这样用?貌似很厉害啊!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李智云混天绫和乾坤圈用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则用阴阳剑与手持宝剑的上清道人对垒,使得是独孤九剑和阿飞无情剑融合之后的剑法,既快且准,每一剑都指向上清道人的要害,而且每招必中! 最后的两只手合持巨灵神那柄宣花大斧,使得却是程咬金梦里学来的开天斧法,这是李智云唯一的遗憾,当他搜索程咬金记忆的时候程咬金自己已经只记得三招了,所以他学来的也只是三招,当然他若是想要运用自己的武学知识补齐三十六招斧法也不是不行,不过对付玉清道人只用这三招就足够了。 “劈脑门儿!” “剜眼仁儿!” “掏耳朵!” 三招翻过来调过去滚动使用,只杀得玉清道人狼狈不堪,每每被巨斧劈中头颅,虽然可以及时转移本尊,令他劈中的只是幻影,但是总这么转移也不是事啊,因为每一个分身都在频频中招,只要李智云能够做到四种兵器发出的四招同时击中四具身体,那本尊就再也无处可逃。 不论往哪个分身转移都会被击中,一气化三清神通也就宣告瓦解了。 这一战打得既激烈又精彩,金桥上一众天兵天将都看直了眼睛,他们原本还在纳罕李智云只有八条手臂,如何玩得转如此六般兵器?要知道仅仅是双枪和宣花斧就占用了六只手,却没想到还有混天绫绑定乾坤圈这种新鲜打法。 忽听李智云笑道:“你心里一定在认为我不能同时击中你四具身体,对不对?” 太上老君已经被逼得没有精力说话了,只一味地咬牙苦斗,只求打中李智云一下,也别管是扁担还是宝剑还是两支如意中的任意一只,只要打中了就可以竭尽生平积蓄的念力施展“忘情灭魂”!彻底摧毁李智云的三魂七魄! 李智云猜也猜得出老君心里怎么想的,手上进攻不停,一边笑道:“别拼了,没用的。实话告诉你,你是打不着我的,而且你打着我也没用,我之所以跟你过了这么些招都没有伤到你的本尊,是为了让你明白,你这种玩修仙的以后就专门修你的仙,别再舞刀弄枪了,你们就不是武道的材料!” 话音未落,只听老君惨叫一声,身形摇晃着踉跄后退,几欲跌倒,同时其余三清尽皆化为虚无。 一气化三清就此告破。 要破一气化三清,难就难在同时击中四具躯体,不要小看这个“同时”,寻常人生具双臂,即使能够夸张地做到每秒钟发动一万次的高频率攻击,这一万次攻击也是有着先后顺序的。 也不要说用手臂发动攻击,就说用神识操纵内力去攻击敌人又如何?难道就可以没有先后顺序么?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也不要说用神识去锁定某处,只说用眼睛去看自己面前四个人身上的四处要害,能做到同时看见么?做不到的。 哪怕眼神再快,也要有一个先后的顺序,只不过这个顺序极其短促、容易令人误以为是同时罢了。 而只要做不到真正的同时,就破不了一气化三清。 根据寻侠数据库记载,白胜破解老君的一气化三清,用的是排球里面的“时间差”战术——在释放真气到体外形成远程攻击的时候,算准了每一道内力击中对方的时间,然后用“后发先至”、“先发后至”的手法来调谐,这才破解了一气化三清。 然而李智云的法子就与白胜的方法不同,他是用了三头八臂,说白了就等于他也做到了一气化三清,只不过他这三清是连体的,没有拆开,但实际效果也等于是变成了四个人跟老君变成的四个人打斗,老君变成的四个人有默契,为何李智云就没有?大家都是一样的分心四用,李智云在这方面比老君还要强一些。 老君没料到自己赖以成名并且被人吹捧了一辈子的神通竟然这么快就被李智云破了,若不是身上穿了号称不惧任何物理伤害的八卦仙衣,刚刚挨的这两枪真就要了自己的老命。饶是如此,也疼得撕心裂肺。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十步,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心中却益发地惊怒,恶狠狠地盯着白胜说道:“你以为一气化三清就是我的全部么?天地无为!” 随着他喊出的这句“天地无为”,金桥上面的景状顿时发生了剧变,原本射向星空深处的、从金桥桥面上绽放而出的万道金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没了一样,桥面上突然就失去了光彩。 “粘”在桥面上的每一个人都再一次产生了被“冻结”的感觉,上一次被冻结的感觉出现在大家攻击李智云的时候,是法宝、法术和兵器被冻结,但是这一次截然不同,这一次人们感觉一切都被冻结了。 包括星辰大海闪烁出来的光芒,包括金桥绽放的光芒,包括每个人眼里的所有人和物,甚至包括每个人的呼吸,都已经陷入凝滞。 这是……时间神通? 人群中自有修仙到了一定境界的仙人或神人,他们虽然尚未触窥到时间法则的门径,但是不等于他们没听说过时间神通。 很显然,太上老君所说的“天地无为”就是时间神通。他把时间给凝滞了! 时间都被凝滞冻结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光的传播,金桥上下以及周围瞬间陷入了黑暗,在人们意识到太上老君发出时间神通的同时,他们已经看不见任何的景物和人,就连神识都被冻结了,根本无法延伸出自己的脑海。 人们看不见景物,也听不见声音,甚至思想也都停止了,变成了真正意义的木雕泥塑。 唯有太上老君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罢说道:“李智云,现在你知道了吧?跟我老道比高低?你还差得远呢!” 他说这话本来也没指望李智云能听见,当然也不会考虑李智云如何回答,“天地无为”之下,除了自己别人都没法说话,哪怕是头顶上看热闹的如来也只能静等神通消失才能恢复自由行动。 但是这话必须得说,不说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说完这句话他就准备用羊脂玉净瓶把李智云收了,拿回到离恨天兜率宫去炼丹,嗯,这一次不能再大意了,炼他个几百年再说,别再练出来一个火眼金睛的李智云。 然而就在他拿出来羊脂玉净瓶准备往里装人的时候,忽听李智云呵呵一笑,“呵呵……” 这声“呵呵”只吓得太上老君毛骨悚然,双腿一软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没坐倒在桥面上。咋回事?他怎么还能呵呵呢? 却听李智云笑道:“你不就是把时间给凝固了么?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太上老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弱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 李智云笑道:“因为我才是时间!” 随着李智云这话出口,金桥上面陡然光华大盛,先前的金光又开始绽放,夜空里的星光又开始闪烁,金桥上的人们也都恢复了视觉,恢复了思想和听力,恢复了神识外放的能力,恢复了呼吸。 是恢复了么?不论境界能力高低,所有人都非常疑惑地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是经历过的一样…… 而当人们看见桥面上正在踉跄后退、随即又喷出一口鲜血的太上老君时便同时猛然醒悟,难道说……时光竟然倒流了? 却听李智云说道:“老君,我实在忍不住想一个秘密要告诉你,那就是如果一开始你没用太极图把我装进去,现在我还真就对付不了你的天地无为,可是你偏偏搞了一次突然袭击,把我弄进太极图里去了,就让我学会了这招时光逆流!” 第五二八章 如来神掌 太上老君又喷了一口鲜血出来,这一次不是被李智云打得,而是窝火窝囊的。 他相信李智云没骗他,因为他自己对时间法则的参悟也是在太极图里面进行的,但是为啥李智云进去一次就比自己参悟的境界更高?这不公平啊! 他哪里知道人家李智云是有着河图洛书作为指导的,就好比同样看一本文字冷僻内容生涩的书籍,人家带了一本专用字典,而他却没有,那读书效果能一样么? 却听李智云又道;“其实我早就可以用时间神通来破掉你的一气化三清,这你应该能懂,但是我没有用这个办法,是不想让你太窝囊,以致于今后活活窝囊死。” 太上老君听了这话就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 没办法了。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打不过李智云。即使依靠玲珑宝塔和八卦仙衣两件防御法宝、以及日常服用的不坏金丹保得自身性命无虞又能怎样?自己同样没有任何方法伤得到李智云,顶多不顾这金桥上其他人的性命,无差别的扇上一记芭蕉扇,但那也未必就能伤到李智云。 想在李智云身上捞取荣誉是不可能了,非但不能捞取荣誉,甚至连自己丢掉的面子都捞不回来。 想到此处不禁万念俱灰,仰起头来看了看上方的如来,又低下头对天兵天将说道:“不是老道不救你们,实在是救不了你们,诸位莫要怪我……” 天兵天将一听这话立马就绝望了,其中更有些贪生怕死的开始纷纷向李智云求饶:“大神饶命啊!我是真的不想为难你,可是前有玉帝颁旨,后有老君下令,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别看这些天兵天将貌似是宇内实力最强的军队,得分他们面对的是谁,面对凡间花果山一群猴崽子小妖精的时候各个威风八面奋勇当先,面对经过实战检验的李智云就不是一个气势了,投降求饶者不计其数。 其实这就是他们的本色,当初孙悟空从老君炉里脱身而出打上天庭那一次,这些将士不也是一样的抱头鼠窜么?现在是被金桥粘住了身子没法逃走,如果能逃他们早就逃了。 李智云见状不禁感慨万千,真的是装备越好的军队越怂包啊! 不止是此刻的天兵天将,纵观后世凡间的战争也是如此,北宋、南宋、明、清末的北洋水师连同现代的米国都算上,都是在装备大优于对手的情况下被人干翻,可见有钱有装备的结果只能让军队失去斗志和骨气,变成一群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这样的军队和此刻的天兵天将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都不会出现一个死战到底的人物,打不过就逃跑,跑不掉就投降,即使是元帅李靖等一些没有哭求饶命的,也不过是因为比较要脸罢了,绝无宁死不屈的坚强意志。 李智云还真的懒得杀这些人,于是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你们,是你们一再冒犯于我,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可一可再不可三!也不要说再跟我动手,只要今后再敢对我心存敌意,我就杀你们一个寸草不留!” 众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但同时也都暗暗立誓:今后不论发生任何情况,自己都不能再触犯李智云了。 李智云又道:“再提醒你们一件事,待会儿我收了这金桥之后你们立即躲开,老君已经准备冲我扇扇子了,不想被芭蕉扇吹到天涯海角的就别站在附近等着倒霉。” 老君听了这话更是惊骇万分,他怎么知道我准备动用芭蕉扇了?莫非他懂得读心术?那也不对啊,他没用神识扫过我啊! 太上老君这样的仙界大能自然是听说过读心术的,虽然他本人不会,也没听说仙界里面有谁会这门法术,更不相信李智云是使用读心术了解到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是打算连同这些天兵天将和李智云一起扇飞,所以才提前说了一句带有道歉性质的话,但是现在既然李智云已经主动提醒天兵天将了,自己若是再这么干可就得罪人了,于是静等李智云撤回太极图。 正如他刚才给众人讲解的那样,真正的法宝是谁拿到手都能用,无所谓口诀秘钥,混沌法宝就是这个样子,金桥倏忽消失不见,李智云的手上多出来一纸卷轴,缓缓放入怀中。 天兵天将们哪里还敢继续逗留?一经恢复自由,立马没命奔逃,连原本组合在一起的战云都溃散了,各驾各的云,各走各的道,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就走个了干净。 太上老君根本不给李智云主动出击的时间,趁着李智云往怀里揣太极图的功夫,抡起芭蕉扇就是一扇。 这一扇子抡出去,本来也没打算伤着李智云,只求能将他远远地扇飞,不至于瞬息转回,这样他日说起此战来自己也能有些话说,算是能够挽回些许面子,然而他一扇过后再看李智云时,只见李智云竟然还是笑眯眯地悬在原处,压根儿就没动一动,顿觉胸口热血翻涌,两眼发黑,又憋出一口老血。 吐血过后忍不住左手托起芭蕉扇的扇面细细审视,看看是不是这法宝出了故障,不然何以没能扇动李智云?宇内只有三个人拥有破解芭蕉扇之风的法宝,度厄真人和魔礼红各有一颗定风珠,灵吉菩萨那里则有一枚定风丹,但是这三个人肯定不会把宝贝借给李智云! 李智云看着太上老君的模样就很忍不住想笑,说道:“别看了,芭蕉扇没坏。” 他的身体既可以在瞬间化形为水,也可以化整为零,甚至可以化为气体分子,太上老君的芭蕉扇只能卷起狂风扇动实物,如何能够扇动气体分子?早被他躲开了风面,等风过去之后又恢复原状,此时他的吠陀神功已经步入第三层境界,又岂是芭蕉扇能够撼动的存在? 就好像凡间现代的羽毛球运动员,每次失误之后总要煞有介事地细细审视自己的球拍,意在告诉观众——不是我球技不行,有可能是球拍出了问题,所以刚才那球打过去出界了。 其实观众都知道就算羽毛球拍质量再差也不至于打不完一场就坏,怎么可能赶上正式比赛的时候就坏了? 太上老君当然也是这个心理,只不过旁边已经没有几个观众了,只有上方浮着的如来,远处扛着混元伞的魔礼红,再有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天兵,悬浮在如来的身后。 太上老君忽然灵光一现,看向如来说道:“我说这李智云怎么如此棘手,原来是你佛门暗中指使来捣乱的高手!” 如来顿觉奇冤无比,反问道:“道兄此言从何说起?” 太上老君怒道:“魔礼红的混元伞上有定风珠,此刻魔礼红没有被芭蕉扇吹走是合乎情理的,你是佛门至尊,想必也有办法不畏风吹,可是你身后那人和李智云如何原地未动?定然是你指使灵吉菩萨借了定风丹给他们!” 李智云被太上老君这种甩锅行为逗得哈哈大笑,一时之间顾不上说话,其实他也无话可说,为佛门澄清事实么?没那义务。 如来听了这话可就不干了,说道:“灵吉菩萨仍在小须弥山,此次并未跟我前来,如何会出借定风丹给别人?再者,你说李智云是我佛门派出来的,有何证据?而且我佛门的念力也被他抢了个遍,难道说我会派人跑到凡间抢我们所有佛陀的念力?”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身后那名天兵,便一指身后说道:“至于你说的这位,乃是观音菩萨变化而成,她也是受害者,你的芭蕉扇失灵,与她有何关系?” 如来身后的天兵正是观音菩萨,她被李智云使了一招“指鹿为马”变成了小兵,心中明白却是没有办法变回来,只因李智云这种变化他人的手法极其深奥,并非寻常变化之术所能破解。 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也仍然无法变回本尊的模样,而且就连如来都对此束手无策。如来只能利用空间法则神通把她移动到自己的身后,这也就是如来佛祖,换了别人就是想把观音菩萨从金桥上移开都不可能做到。 太上老君没了话说,却仍有一个“铁证”在手,说道:“既然你佛门也被李智云抢了念力,为何不见你出手擒此凶顽,反倒作壁上观?” 如来呵呵笑道:“这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出手么?我倒是想帮忙来着,可是怕你不高兴啊,若是赢了李智云,你不得说我佛门与你道家争功么?” 太上老君哼了一声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现在呢?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对付李智云了,现在看你的了。” 如来笑道:“现在自然轮到本座出手了。” 话音未落,漫天繁星瞬间消失不见,就连魔礼红、观音菩萨和如来的身影也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遮天大手,漏过了头顶天地玄黄玲珑塔、身穿八卦仙衣的太上老君,挟毁天灭地之势拍向李智云。 李智云却像是一个观看别人表演的观众一样,仿佛如来打的是别人而不是他,偏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大手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手遮天么?可惜,我在天之外!”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已被如来大手扣在了手心,那大手瞬间变成了拳头,又急剧收缩,转眼恢复为车轮大小,乃是如来体型常态。 只见如来看向自己攥紧的右拳说道:“就算你在天外,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一旁太上老君见状就不禁疑惑,真就这么简单么?这就把李智云擒在手心了? 他不是不知道如来佛祖当初生擒孙悟空的手段,但总觉得李智云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被擒,可如果说李智云没有被如来攥在手心,那么现在也该出现在这方虚空的某个位置了,但是没有,空间里上下各方都没有李智云的身影。 忽听李智云笑道:“你这么大一只手,看着倒是挺吓人,可事实呢?别说抓我了,就算是去抓凡间的一只蚊子都抓不住,你可别告诉我你能抓住,出家人不打诳语!” 手太大,而目标太小,如何抓得住?就好比凡间正常人想要抓住一只新型冠状病毒一样,看都看不见,如何抓得住?就算你用显微镜看见它了,你能用你的手把它抓起来么? 这本是最直观最基本的道理,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想通,所以不要怕所谓的大神施展大手,他的手越大就越没有用。关于这些,寻侠系统里面早就写得明明白白,这如来神掌的第一招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声出人现,李智云的身体从如来的对面渐渐凝实,仍然停留在刚才那个位置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来刚刚那一抓的时候手指没有完全并拢,被他从指缝里漏出去了一样。 太上老君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要是如来一招就把李智云给擒了,以后我道家也就不用再混了,得被佛门压得抬不起头来。 如来面色凝重,问道:“你这是什么法术?说瞬移不是瞬移,说分身不是分身,又不像是空间法则演绎出来的神通,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智云哈哈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是吠陀神功!婆罗门教的至高功法!对了,你的佛教不也是从婆罗门教脱胎出来的么?看来旁支终究是旁支,终究是比不上正宗啊。” 如来大惊道:“你练了吠陀神功?” 吠陀神功是古印度神功,到了天竺国时期古印度已经不存在了,吠陀经也成了绝响,即便是创立了佛门的如来也无法触及这部至高宝典,只要是在恒河两岸生长起来的人又有谁不想学吠陀经呢?只是学不着罢了。 李智云道:“怎么着?学了吠陀经就有什么了不起么?我没这样觉得,我还有些后悔呢,我这辈子学了吠陀经就算是废了……” 如来和老君闻言尽皆产生了吐血的冲动,学了吠陀经你还觉得废了?那你还想怎样啊? 却听李智云又道:“闲话少说,你的如来神掌不是还有好多招式没有用过吗?嗯,我算算啊,一手遮天已经用过了,接下来该是佛光普照,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了吧?” 如来越听越心惊,比之前老君的震惊还要严重万倍!心说他知道我这一手遮天也就罢了,毕竟当初为了擒拿孙悟空用过一次,可是我这佛光普照和大音希声等招式都是开创佛门以后才练成的神通,向来不曾用过一次,他怎么连这些都知道?这真是见了鬼了! 第五二九章 倒过来念是…… 如来佛祖的如来神掌不是凡间后世影视作品里的那种掌法,确切说起来这真正的如来神掌根本就不是武功,而是如来练就的神通。 一手遮天是空间束缚;佛光普照是光波攻击;大音希声是声波攻击;大象无形是须弥空间。 李智云知道这些自然不是通过神识搜索对方记忆所获得的信息,事实上自从他得知了金翅大鹏雕所在的凤凰一族具有神识反伤天赋之后就很谨慎了,轻易不会去搜索强者的识海,以免落入这些老家伙有可能暗藏的某些陷阱。 包括刚刚提醒众人太上老君要动用芭蕉扇,都不是搜查识海的结果,老君那件事只凭揣摩对方的心理活动就能知道,而关于如来神掌的这些资料都是得自于寻侠系统。 如来哪里想得到对方居然是个时空穿越者,而且是通过后世另一个穿越者与他之间的战斗了解了他的如来神掌。如来甚至不知道宇内还有人能够实现时空穿越。 关于时空穿越这种事情神仙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到过去重活一回或者是跳过眼前的厄运前往未来,不止神仙会这么想,即使是凡俗百姓在某些时候也有这种渴望。 只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人能够实现,因为要想完成这种操作、最基本的条件是同时掌握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这样的人物仙界里面没有,即使是神界里面也没听说谁能做到。 正因为不知道有穿越者,所以如来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一战直接认输。 因为他同样想不出他的如来神掌如何破解。自从练成佛光普照之后他就认为这套如来神掌已经宇内无敌,这就是之前他乐于看老君笑话的原因所在,不怕你老君输阵,只有你道家输了,才能显出我佛门的高深! 所以他呵呵笑了两声回道:“我且不问你是如何了解到我的神通的,我只想知道你如何破解,看招!” 说罢再次拍出一掌,这一掌却不再是铺天盖地那么夸张了,手掌的大小并没有变化,但是掌心却发出了万道金光! 这一瞬间,如来的手掌仿佛变成了一颗小型的太阳——不是人们在地球上看见的那种太阳,而是那种在距离太阳极近的宇宙空间里看见的太阳,光芒如同烈焰,光芒就是烈焰!景象何其恐怖! 抛开景象不说,只说实质,这样的光芒辐射出来的绝不仅仅是烈火一样的高温高热,更具威胁且令人根本无法防范的是各种看不见的射线! 诸如伽马射线、伦琴射线之类的电磁波,其杀伤力比宇内任何箭矢都要高出万倍,因为这些射线不仅穿透力极强,而且极具毁灭性,能够直接杀死生物的每一颗细胞! 这样强大的攻击,李智云如何能防? 悬浮在如来身后,一身天兵打扮的观音菩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报复的快意,此前她一直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接受李智云强大的事实,但是现在如来佛祖祭出了更加强大的攻击,无解的攻击!这个桀骜不驯的狂徒终将授首。 炽热而又炫目的光芒已经将李智云的身躯吞没其中,再也看不见他的人影,任他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必将被这炽热的光芒所融化!连个渣子都不会剩下! 太上老君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了,即使心里有一万个声音拒绝接受这个结果——这还是太快了,才两招就赢了,让我这个道家祖师情何以堪——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来这招佛光普照的威力。 他实在想不出李智云有什么法子来破解这招佛光普照,或许只有把自己的八卦仙衣和天地玄黄玲珑塔借给他,才能抵御住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不然的话,李智云就只有死在这毁灭的光芒之下了。 下一瞬间,如来收了法力,光芒骤然消敛,出现在众人眼睛里的却不是想象中空旷的虚空,因为那空旷之中仍有一人悬浮,岿然而独立,不是李智云是谁? 李智云非但没事,而且还能好整以暇的说话:“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招佛光普照是无解的?本来我也认为是无解,但是无解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不需要解!” 在李智云的认知里,除了像白胜、钱青健这样练就河洛神功第二层的大能以外,别人还真的解不了如来佛祖这招佛光普照。 之所以说练就河洛神功的人可以破解、其实也不能算是破解,只是因为河洛神功这门功法吸纳汲取的本来就是恒星的光芒,你用佛光普照去攻击河洛神功的修炼者就等于是给对方送牛奶,非但不会构成伤害,而且还会助长人家的功力! 除了练过河洛神功的人以外,还真就没人能够破解佛光普照,李智云当然也无法破解,而他也没有练过河洛神功,但是他采用的对策却是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时光逆流! 不论是如来还是太上老君,都没有接触过这种逆转时间的操作,即便刚刚李智云已经用时光逆流破了老君的天地无为,但是他们仍然没有从中获得深刻的认识,他们对这种时光逆流的认知还停留在“破解”的概念上。 他们觉得时间逆流仅仅是用来破解太上老君天地无为的一种手段,却没有想到时间逆流可以逆转宇宙中所有的攻击,甚至是逆转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连时间都被逆转了,还有什么不能逆转的? 第三层吠陀神功之所以被李智云命名为破宇,就是因为它能够实现时间的逆转,而实现时间的逆转这项操作的本质就是超越光速!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道理,人们之所以不会往这方面想是因为长期以来不论是谁,不论他参悟了什么原理和法则,都不可能达到超越光速这一境界,不仅不能超越,而且连持平都做不到! 但是李智云却能把现代物理学的量子理论以及河图洛书记载的知识结合起来,窥破了光速的门径! 很久以前他就认知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神识即是脑电波,既然脑电波与宇内的所有电波乃至可见光的传播速度是相同的,为什么人类不能企及光速呢?再加上量子理论就可以了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实践是需要时间的,他原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感悟、来研究和测试,以验证自己的理论,但是太上老君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助攻,把他收进了太极图,让他得以利用混沌宇宙完成了这方面的计算和试验。 达到了光速以后再结合虫洞扭曲时空的原理来实现超越光速就容易多了,因为他早已掌握了制造虫洞的能力! 最终体现在和老君与如来的对战过程里,他的超光速神通的外在形式就是在身体表面制造一层特殊形状的黑洞,毋庸置疑,黑洞是可以吞没光的,所以黑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超光速运动。 这黑洞存在的过程极其短促,却恰好可以扭转刚刚发生过的一小段时间。这就是李智云的神通,时光逆流! 至于在老君和观音以及魔礼红的眼里看见的如来手掌上发出的光芒,其实已经不是“发出”的光芒了,而是“回收”的光芒! 当然,这个“回收”并不是如来主观操纵的,而是时间被逆转了,如同视频画面的倒放,怎样发出来的光芒怎样收回去。 既然如此,李智云还用得着破解这招佛光普照么?根本不用!不论你施展出来的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绝技,我只需给你来个时光倒流,你就只能原封不动地收回。 所以面对一脸懵逼的如来佛祖,李智云淡淡说道:“其实我觉得你的大音希声和大象无形也不用再试了,再试也是佛光普照一样的结果,的确,我想不出应该怎样破解你的这些招式,但是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用破解你的招式!” 如来一时仍未想到时光逆转的可能,虽然满心都是挫败感,但是仍不相信李智云所说的都是真的,唯恐对方只是虚声恫吓,二话不说,张嘴就发出了如来神掌的第三招:“梵唱禅音”。 梵唱禅音就是大音希声,只不过大音希声是道家提出的理念,如来当然不肯以此命名,所以用了一个属于他佛门的词汇。 虽然列入了如来神掌的一招,但是梵唱禅音却是无需用掌的,只用喉舌,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单纯是俗世凡间佛门武学中的狮子吼,而是比狮子吼厉害了不知多少倍的神通! 这声音里既有听得见的庄严佛法和驱邪真经,也有听不见的超声波和次声波! 真正厉害的是超次声波。超声波可以摧毁敌人的识海;次声波可以震碎敌人的骨骼和脏器。 如来佛祖为了推广佛法,曾经尝试与各种生物进行交流,不惜舍身饲虎、割肉喂鹰,还曾被孔雀大明王吞到肚子里当晚餐,在这个过程里学会了很多禽兽的语言,又通过这些兽语发现了超声波和次声波的威力。 比如蝙蝠、海豚等动物能够发出超声波;老虎、大象、鳄鱼等动物能够发出次声波。 如来的声波攻击自然是对着李智云发出,然而太上老君和观音菩萨却听不见超次声波,只能听见如来的庄严诵经,就不禁有些疑惑,这样能伤到李智云么? 尤其是观音菩萨更是费解,心说如果把我那紧箍给李智云戴上就好了,然后再念紧箍咒,管保他立马投降,可是现在你什么都没给他戴,念经有什么用呢? 难道佛祖是想用佛法来感化他?还是佛祖修为大进,不用戴紧箍也能用咒语降妖除魔了?于是仔细聆听佛祖念的经文,听着听着,却觉得佛祖的经文念的不对,这经文怎么颠三倒四的? “唵嘛呢叭咪吽”这六字真言几乎佛门弟子人人都会,可是此刻在如来佛祖的嘴里怎么变成了“吽咪叭呢嘛唵”了呢?难道说次序颠倒过来威力可以变得更大? 如来的经文念得很快,只片刻便即住口不念了,然而李智云却仍然好端端地站在对面,一脸促狭的笑容,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佛法感化了的样子。 忽听李智云说道:“如来佛祖,你这经文可是念错了啊,你这不是误导佛门信徒么?你的信徒都听不懂你的经文,你却拿来对我念,能管用么?就好比……猪是念来过倒,这样的颠倒经文你自己能听懂么?” 观音菩萨和太上老君都觉得李智云说得没错,而后忽然听见李智云念了一句“猪是念来过倒”,便不约而同的心头一凛,难道这就是李智云破解佛祖经文的箴言么? 于是各自把这句话倒过来一念,“倒过来念……是猪?”念完之后不禁同时老羞成怒,观音菩萨只觉得脸上发烧,太上老君更是直接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耍我!” 李智云哈哈笑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让你念了么?” 到了这个时候,太上老君已经想到了李智云的应对之策是时光逆流了,就算再笨的人,“倒过来念”这么一遍也就想通了刚刚如来的经文并非是有意颠倒了次序的,而是由于时光被逆转了才会出现的尴尬。 如此说来,用什么神通都奈何不得李智云了!想通了这件事的太上老君却没有提醒如来的意思,嗯,还得再等等,等如来把脸丢大一些再说。 然而如来也不是笨蛋,太上老君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当然更能想通,因为他自己也听见自己念的经文颠倒了次序,那并不是自己唇舌发出的声音,如此一想,还能不知道李智云又玩了一次时间神通么? 想到此处,就转头给太上老君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咱俩联手吧,再不联手,咱俩谁都对付不了李智云。 太上老君也有时间神通,可以暂时凝固时间,只要能跟李智云的时间逆转相抵充,凝固那么一小会,自己的攻击就会奏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论使什么招都没用。 第五三〇章 佛道联手 李智云表面上嬉笑怒骂状极悠闲,其实心里也是急得不要不要的,因为虽然看似轻松化解了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的车轮战,但是自己拿这两个老家伙也是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就说这门时光逆流的神通吧,其实它是把双刃剑,每次施展必须极为谨慎小心,只要稍微拿捏不准,伤害的就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了。 比如说一不小心把时光倒流了几十年,人家如来和老君都活了多少年了,别说你倒回去几十年,就是几百年几千年都问题不大。 可是自己呢?只需倒上几天,自己这一身武功和神通就要缩水一大截,到时候再想使时光逆流恢复时间的正序还使得出来么?使不出来了!因为没有了现在的境界和功力! 要是再往危险了说就更不敢想象了——万一倒上几十年,直接就把自己给“倒”没了!到时候自己都没出生呢,连想法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胜负高低? 时光神通无法跟比自己年老的敌人拼岁月,用其它本领呢?如来和老君也不是白给的,各有各的保命绝招,想杀他们根本不可能,就是想要再打伤他们都已经变得难于登天了。 刚刚揍了太上老君两下是因为老君轻敌且不能知己知彼,现在人家已经重视起来了,又摸清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再想出其不意占便宜就不太可能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令人焦躁的事情,最令人焦躁的是马上马如来就会跟老君联手,这两人一联手,闹不好还得是自己输。 这就是此前在西提集外太空通天教主所担心的问题,如来佛祖精通空间法则,太上老君略通时间法则,这两人同时施展神通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 先不说如来和老君联手会形成什么样的威力,只说自己,自己目前尚且无法同时使用时间法则神通和空间法则神通,只凭这一点,就略输于对方的联手了。 如来和老君能够想到的问题李智云当然也能想到,一旦时光逆流神通遭遇到短促的遏制,就无法全部逆转对方的攻击,虽然已经可以确定即使他们联手也搞不死自己,但是输了这场对决毕竟令人不爽。 只要能赢,自然还是赢了好,只有赢了才能体面地终结这一场纷争。 他还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击败如来和老君的联手,那边如来和老君已经联手了。 满天的星辰再次“闭上了眼睛”,不是如来的一手遮天、就是老君的天地无为,总归这两样神通都能起到遮天蔽日的效果。 这是太上老君第一次跟如来佛祖联手,从前跟通天教主决战的时候跟老君联手的人曾有不少,但是没有如来,但是第一次联手就显得异常默契,只看见如来递过来一个眼神,老君就施展了天地无为。 其实也无所谓心有灵犀,老君当然能够看懂如来的眼神,他本来是想要再等如来丢更大的人,但是此刻既然如来给自己递眼神了,那就无需再端着了,因为只要如来主动要求联手,就等于是承认了佛门低道家一头。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对付李智云是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那就联手好了!直接回馈以行动——你不是想让我迟滞他的时间神通么?没问题。我反正先把天弄黑了,让时间静止下来,至于你的手段跟得上跟不上就跟我没关系了,反正我有法宝护身不怕被他打死。 李智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看见天黑也不管是老君还是如来把天遮了,立马就使出神通时光逆流,先把敌人的攻击逆转掉再说。 然而这一次自己的逆转竟然没有成功,神通使出之后,四周的星光依然没有亮起,就说明如来或者老君的神通仍在起作用!可是自己却不敢继续保持神通了,再保持下去自己的功力就要退回到几天以前了! 想到此处,他立马收了神通,想看看如来和老君使了什么招式出来,然而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老君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所料,咱们一联手就赢了,佛祖可是把他灭了?” 听了老君这段话他顿时吃了一惊,不对啊,怎么老君的位置离自己这么遥远?莫非刚刚他使了瞬移? 却听如来说道:“灭了谈不上吧?我觉得这孽障比那孙悟空还要难对付,多半是死不了的。” “呃……”老君语塞,但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满是失望的语气,道:“他现在何处?你打算如何处置?不如交与我炼化了他算了。” 如来道:“他就在这附近的空间,具体在哪我也不知,此刻他已经变成了宇内最小的一粒尘埃,或许会跟着我们一起漂回天庭,也或许会永远留在此处。” 太上老君道:“你用的是什么神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如此说来我老道的太极图岂不是也永远找不到了?”说话时语速极快,显然很是惶急。 如来道:“我用的是如来神掌里的第五招,叫做须弥岳。是从空间法则中参悟而出的、囚牢一类的神通,专门羁押如同你我这样境界的敌人。你的太极图我也没有办法,不用这一招根本降不住他!” 原来刚刚李智云施展时光逆流并不是没有逆转成功,而是使早了,只逆转了太上老君的天地无为,却不曾想到如来的须弥岳比老君和他的神通都慢了半拍。 说到底是如来也没料到老君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联手,而且立即就把天弄黑了,等他迟疑这么一下再发出须弥岳时,正好李智云停止了时光逆流,这一招须弥岳正好把李智云装了进去。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智云逆转了天地无为,却没来得及逆转须弥岳。 李智云听得暗暗心惊,经过在隋朝这一段时间,他已经知道“岳”在古代是写作“嶽”的,而嶽字之所以上面是个山,下面是个监狱的狱字,是因为古时神仙们素有用山岳镇压反抗者的习惯。 对于那些被压在山底下的人来说,山岳就是囚牢。比如被此刻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比如曾被压在桃山下面的二郎神母亲,再比如被压在华山下面的沉香母亲。 在各种山里面较为高大的称之为岳,而作为监狱,很显然岳的规格要比山高,合着如来已经成功把自己囚入须弥嶽了?这个须弥嶽又是怎么个概念?忽听老君说道:“你这须弥嶽,莫不是跟当年你给我的这只须弥戒指一样?” 李智云这才想起,太上老君的确有一枚须弥戒指,是如来佛祖专门为他炼制的,除了诸如通天教主一样隐世不出的人物之外,整个仙界就只有如来一人懂得制作空间戒指,而且手艺精湛,制作精良。 他由此又想到了为什么之前在太极图里没有看见太上老君储存灵石矿脉的那颗星球,原来那颗星球是在太上老君手上的须弥戒指里,只有太上老君本人进入太极图的时候那颗星球才会跟随须弥戒指一起存在于太极图内部。 只听如来说道:“原理是一样的,但是形式不一样,给你的戒指是使用须弥材料精雕细琢而成的,而拘禁李智云的须弥空间却是使用神通改变空间结构而成,所以你的戒指可以随你的意装进或取出任何物品,而羁押李智云的空间则没有这个功能,我不是说了么,这粒尘埃如今在哪我都不知道,除非他开口说话。” 老君立即接道:“那你让他开口说话啊,我跟他谈一谈条件!” 如来苦笑了两声,道:“你觉得李智云会听我的么?我让他说话他就说话啊?” 此时被困在须弥空间里的李智云已经试过了瞬移、法天相地、火烧水泡等多种手段,就连电焊和电割都用上了,果然是跑不出这座须弥空间。 如来制作的须弥空间的确精妙,就拿老君手上那枚戒指来说,里面足足盛得下一个宇宙,而今困住自己的这只须弥嶽也是如此,不论自己如何变化身形,甚至使用神童图法天相地把身体涨到了一个星系那么大也无济于事。 在外面的空间里,这个肉眼看不见的须弥嶽始终是一粒最细小的尘埃。 不过这也不要紧,白胜还能制造须弥原子弹把老君那枚戒指炸毁呢,自己当然也可以制造须弥原子弹。 须弥原子弹是用须弥材料制成的,而宇宙中最好的须弥材料莫过于混沌之气! 混沌之气哪里找?怀里的太极图啊!太极图里面不就是混沌宇宙么?当今宇宙中的所有混沌之气都在太极图里面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想到此处,他立即开始着手制作须弥原子弹。他甚至都不用去查记忆中的河图洛书,只凭寻侠系统里面记载的白胜的先进经验就足够了。 制作须弥原子弹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懂得空间法则,能够控制空间中的力场;另一个是能够制造虫洞或黑洞。这两样本领在他来说不要太精通,比白胜强一些还是有把握的。 于是他再次进入太极图,在太极图里的混沌宇宙中就开始了这项工程。 他首先抓了一团混沌雾气做成了一个须弥空间,然后又用神识控制力场制作了一亿颗须弥原子弹,反正在太极图的混沌宇宙里面没有时间,尽可以精工细作。 对于懂得空间法则的他来说核裂变算不得高科技,他做出来的空间虚拟原子弹比后世现代的原子弹威力强了不知多少倍。 至少混沌之气原子的裂变强度比之地球后世科学家发现的铀和钚要高上一亿倍还不止,若不是有这么强的爆炸力,当初被盘古劈了一斧子之后怎么可能炸出来无数个平行宇宙?宇宙多大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离开了太极图,把制作好的镶嵌着一亿颗须弥原子弹的须弥空间贴在了须弥嶽的内壁上面。 其实他这种操作就等于是复制了一个须弥嶽出来,却比如来制成的须弥嶽小了一号,就像是篮球里面的内胆。 贴好“内胆”之后,他没有立即起爆,想再听听如来和老君聊些什么,再看看囚禁自己的这颗尘埃会不会跟随他们一起离开这处空间。 按照万有引力原理,只要自己这颗尘埃不做任何运动,就会跟随如来等人一起飞离此处。这就好像是围绕在地球上空轨道上的卫星残渣一样,地球围着太阳转,又随着太阳系围着银河系中心公转,但卫星残渣始终不离地球轨道。 只听如来说道:“其实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观音菩萨的真容尚未恢复,我原本还想拿住他之后逼问一下的,现在就是想逼问都没办法了,只可惜了观音菩萨的容貌,很有可能再也恢复不来了。” 却听观音说道:“没关系,只要那孽障伏诛了就好,或许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能说话了么?刚刚还无法说话呢,这说明这孽障的法术是有时效限制的。就算这容貌恢复不了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具皮囊么?只要我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就足够了。” 太上老君讪讪接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恢复不来终究可惜了。” 或许是如来、老君带着观音等人飞行速度极快,只几句话之后,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启禀陛下,西天佛祖、太上老君以及观音菩萨在殿门外求见。” 紧接着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速速请进!朕这里正有麻烦请他们二位帮忙!” 原来这是到了凌霄宝殿了,敢在佛祖和老君面前自称“朕”的必然是玉皇大帝了。李智云默默地想。忽听玉帝说道:“朕这里正有几位客人要给两位介绍,这位是来自三十三天之外天宫的奥丁大帝,这位是奥丁大帝座下的第一神将雷神索尔……” 只听如来和老君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客气话,而后一个粗豪的男声响起,说的竟然是挪威语:“客气话就不要讲了,还是说一说事情怎么解决吧。” 如来和老君都听不懂挪威语,别看如来懂得鸟语兽语,但是跟北欧海盗实在是扯不上关系,人家有人家的神灵体系,跟如来这一路神佛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幸好有文曲星君比干通晓多国语言,翻译了雷神索尔的话。于是老君就问玉帝:“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帝示意比干陈述原委,比干看向如来、老君介绍道:“他说他们天宫丢了一艘驱逐舰,驱逐舰上面有一尊元力大炮,说这艘战舰跑到咱们三十三天来了,要咱们帮他找到这艘战舰。” 第五三一章 阿斯加德舰队 索尔的态度很是生硬,就好像天庭里的人们偷了他们的驱逐舰一样,他这个失主是来兴师问罪的。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此时面对天外天宫来人提出的要求,妥妥的就应该怼回去。 你们的驱逐舰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有义务给你们保管物品,凭什么让我们帮你寻找丢失的东西?除非你们付出高昂的代价请求我们帮忙,这事才有考虑的余地。否则赶紧滚蛋,哪来的回哪去,不然治你们一个擅闯天庭之罪! 至少在须弥嶽里面的李智云是这么想的。 但是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都没这么说,这两位甚至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此时凌霄宝殿上面是怎样的一个诡异局面,他的神识无法穿透须弥嶽。 须弥嶽的特点之一就是空间内外能够彼此听到声音,却不能互相渗透神识,这一特点有些类似于活性炭的品质。 跟李智云不同,如来和老君这一佛一道都是城府高深、极富政治谋略的人物,即便此时已经产生了正常人的想法也不会脱口而出,他们要看看玉帝是什么态度。 即使天外天宫已经侵害了天庭的利益,那也是玉帝的权威遭到了挑战,却不是佛门和道家的利益受到了侵犯,且看玉帝怎么说。 其实玉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原本他已是压力山大。 为了捉拿或者消灭李智云,天庭的兵马倾巢而出,能征惯战的将领以及术业专攻的神仙都出征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返回,天庭内部已无能战之将,能打之兵,异常空虚孱弱。 天外天宫恰好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仅以区区百余艘战舰,一万左右的兵力兵力就堵住了东天门,然后其首脑及强神直接闯上凌霄宝殿,不要说提出的要求是让玉帝帮助寻找驱逐舰,就是逼迫玉帝让出宝座,从此占领三十三天又能如何? 正自焦头烂额之时,如来、老君以及观音和魔礼红回来了,本是喜出望外,这可是佛道两家顶尖大能,必定能给自己撑腰,当可硬气一回,哪想到这两位在听了对方如此无理的要求之后,居然还让自己表态,不禁心里又有些打鼓,看这意思,这两位对天外天宫有所顾忌? 长期以来,玉帝纵管阴地天三界,横管仙界三十三天,不仅三界的疆域浩瀚无垠,就是仙界三十三天的幅员也是辽阔到无法统计的程度。 已经在如此辽阔的疆域里称帝登顶了,人生还有什么追求?所以即使知道三十三天之外的无限宇宙中尚有其它政权也不在意,不过是小小蛮夷之邦、癣疥之患罢了,如何能构成我天朝上国的威胁? 麻痹的思想导致了天庭的孱弱,也不要说眼下的百万天兵均已出征尚未返回,就算是当年天兵天将都在家又如何?不是照样禁不起孙悟空一阵折腾么? 如来和老君不硬气,玉帝就硬气不起来,只能堆出笑脸对奥丁说道:“我天朝乃是礼仪之邦,各位远来是客,理应隆重招待,正好我们这里有一个蟠桃盛会,就请各位先去品尝一下仙桃美酒,咱们一边饮酒一边商量如何?” 比干把玉帝的话翻译了给场间所有人听,天宫一方众人闻言便都把目光看向奥丁,奥丁点头道:“久闻你们这边的桃子不错,分为三千年、六千年、九千年开花结果三种,那就先去品尝一下吧。” 于是一群人便跟随玉帝前往蟠桃会场。 此时蟠桃会场里仍有不少客人,这些散仙在凡间没有庙宇吸收念力,也就谈不上与李智云有什么过节,所以在听说有人抢夺念力之后并没有跟随天兵天将出征,而是留在了蟠桃会上继续饮酒作乐。 常年参加蟠桃会的人都知道,玉皇大帝基本上不会驾临蟠桃会,因为人家一年到头天天都能吃桃子,而且专挑大个的极品桃子吃,此时忽然看见玉皇大帝来到会场,不由得全都惊住了。 等到看见玉帝身后跟着如来和老君,而且玉帝竟然是亲自给一群衣着怪异、高鼻深目发色斑斓的异族人引路时,就更是震惊不已,这帮人是什么来头?这面子也忒大了,什么时候听说玉帝亲自给人引过路?就是如来和老君也不行啊! 众人瞩目过去,发现来客为首的竟是一个独眼人,头戴鹰盔,身穿金甲,左右肩膀上面各站着一只乌鸦,脚下还有两头恶狼跟着他亦步亦趋。就有来自三十三天偏远地区的神仙忍不住脱口惊呼:“是奥丁大帝!” 人们连忙询问那位神仙谁是奥丁大帝,那神仙便给身边人讲解,说奥丁大帝是冰火裂谷里面阿斯加德星球上的神王,统领冰火裂谷九界的所有生灵,生性好战且实力强大,手下统领着许多强神…… 人们闻言纷纷点头,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奥丁,却听说过冰火裂谷这个地方,那是当初盘古开天的时候留下的第一道斧痕,远在三十三天之外。 当时盘古那一斧劈下去之后,斧痕左边形成了燃烧的烈火永不熄灭,右边形成了寒冰永不消融,不论是烈火带还是寒冰带都是无边无垠,即便是仙人进入也会被烧死冻死,唯有中间的斧痕本身宛如一道空间裂谷里面既没有冰也没有火,算是一处短暂的栖息之地。 之所以说是短暂,是因为变幻不定的风向,时常会把左边的火或者是右边的寒气吹入裂谷,天气忽冷忽热,生命备受煎熬,实在不能算是宜居之地,即使是仙人也不愿去那样的地方居住,没想到却被这些人占据了,而且是永久占据。 众人交头接耳之时,会场上的知客已经拜见过玉帝,安排一众宾主落座。 玉帝没看见王母娘娘在场,坐下之后便询问知客,知客说王母此刻已经回到宫中,跟骊山老母聊天去了。玉帝点头道:“你去把月宫的嫦娥请来,协助招待客人。” 所谓隆重招待的方式,天上地下是一样的,都是吃喝玩乐,没有美女在侧怎么能行?当下便有人飞往广寒宫去请嫦娥,这边玉帝亲自陪同奥丁大帝说话,给人的感觉是低人一头。 知道奥丁大帝的人心里都明白,玉帝低一头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奥丁大帝本身就是战神,战争之中每每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横扫阿斯加德九界无敌;而玉帝则是养尊处优,从未亲自参加过任何一场战事,两者的气场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那些不知道奥丁大帝的神仙就不禁有些气愤,大家都是蟠桃会的客人,这奥丁算哪根葱?怎么就坐在贵宾的首席了呢?玉帝还低三下四地赔笑,这真是看不懂了。 此时玉帝尽说些嘘寒问暖的套话,奥丁大帝只嗯嗯啊啊,却忙着把仙女刚刚端上桌子的仙桃拿了去喂他脚下的两头狼,众神仙见状就更加恼怒,这蟠桃是给人吃的,你却拿去为畜牲,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我们吗? 玉帝也非常尴尬,自己跟人家说话,人家带搭不理的,搁谁谁不别扭?再看奥丁身边那一群男男女女、想要找一个听自己寒暄的人时,却见那群男女要么抱着酒壶牛饮,要么甩开腮帮子猛吃仙桃和其它美食,再有就是东张西望四处踅摸,就没一个搭理自己的。 如此尴尬,玉帝的笑容就渐渐僵在了脸上,比哭都难看,魔礼红见状就再也坐不住了,他跟如来老君观音都不一样,他是在职天将,如今皇帝在自家的主场被人无视、被人敷衍,丢面子的是整个天庭,而且若是自己假装看不见的话,事后玉帝必定会见责,闹不好还会记恨在心,可就有小鞋穿了。 于是看向玉帝说道:“启禀陛下,末将知道那艘驱逐舰的下落,不知可否讲给他们知晓?” 玉帝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说道:“那还不赶紧告诉他们?比干,你快翻译给奥丁大帝听。” 比干立即从命,照实翻译了。奥丁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紧张地看向魔礼红说道:“在哪里?快说!” 与地球后世凡间各种以士兵走失为借口挑起战争的故事差不多,区别只是阿斯加德天宫这帮人是真的丢了一艘驱逐舰,也的确是来找驱逐舰的,因为那艘驱逐舰上那门元力大炮代表着他们阿斯加德的最高科技,而且是第一门试验品! 当初那艘军舰是在试航的时候突然失踪,奥丁派出手下所有的强神和战士去寻找,历时数年,找遍了冰火裂谷的九界都没有找到那艘战舰的踪迹,于是就怀疑偷走那艘军舰的人来了三十三天。 为了是否进入三十三天与天庭交涉,奥丁犹豫了很久。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刚刚用自己的一只眼睛换了一口智慧泉水铸成神格,也就是刚刚成神的时候,曾经进入三十三天攻城掠地,一开始倒也势如破竹,但终于引出了三十三天的至高神明鸿钧老祖,他跟鸿钧老祖打了一架,结果他输了。 虽然是鸿钧老祖赢了,但是鸿钧老祖也弄不死他,就要求他终生不能觊觎三十三天的疆域,当时他也答应了。然后岁月漫漫,到了几万年后的最近,当属于自己的最高科技流落在外,要不要毁掉承诺就成了一个纠结的问题。 然后他想出来一个办法——派手下人先来三十三天经商,在打听那艘驱逐舰下落的同时调查鸿钧老祖的动向。 结果手下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贸活动之后回去汇报,说那艘驱逐舰到了星空盗的手上,但是星空盗踪迹十分诡秘,根本找不到藏在何处。同时又说起鸿钧老祖已经不在三十三天很久了,不知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动了率人进入三十三天亲自查找驱逐舰的想法,为此又命人调查三十三天朝廷的实力,为了预防有可能发生的冲突,必须要对天庭的实力做到心中有数,力求知己知彼。 就在前几天,负责在三十三天调查天庭的手下又传回信息,说天庭已是腐朽没落,只求发展经济,不思开疆拓土,天庭的天兵天将也都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曾被一只猴子闹得天翻地覆,已是不堪一击。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奥丁的心思就更活泛了,三十三天可是富庶之地啊,比冰火裂谷的环境好太多了,凭啥让一群猪一样的人永远占据享受?凭啥我手下这些英勇善战的神民就得居住在冰火裂谷? 于是召集各路神将做了个动员,就集合舰队来到了三十三天。正好他们的元力大炮也批量生产并配备到了舰队之上,这就更加助长了他们侵吞三十三天的信心。 所以说他们来找驱逐舰是真的,但是侵吞三十三天的野心也是的确存在。 进入三十三天的过程极其轻松,一路上星河漫漫,居然没有遭到任何拦截和盘查,天庭竟然没有任何兵力用于戍边!就任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了东天门,才发现就连驻守天庭的天兵都出征了,天庭就好像一个脱光了的昏迷少女躺在了阿斯加德舰队的面前! 虽然已经决定覆灭三十三天的天庭,但是驱逐舰还是要查明并找回的,阿斯加德的最高科技岂能落入他人之手?一旦被人研究懂了模仿成功甚至超越了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此刻他立即站起身来询问魔礼红,魔礼红却不看奥丁,只看向比干说道:“据我所知,那艘舰船曾经被星空盗匪歼星者军团得到,而且在劫掠星空商旅的战斗中使用过几次,但是据说这艘舰船已经被人毁掉了,船上的元力大炮也被人毁掉了。” 这件事魔礼红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是人贩子团伙的成员之一,只不过他一向只负责给歼星者透漏消息,让天庭派出来的剿匪军队无功而返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你说的是真的?”奥丁在听过比干的翻译之后瞪圆了一只独眼看向魔礼红,又问:“那毁掉驱逐舰的人是谁?是不是你们的天将?” 魔礼红听过翻译后摇头道:“他叫李智云,非但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是我们的敌人,如今此人已经被如来佛祖捉住了,具体事情你可以问如来佛祖。” 奥丁这才转头看向如来,象征式的点了点头。 奥丁是知道如来的,不仅知道如来,而且知道太上老君,更知道如来和老君两个教派是此时天庭最后的倚仗,不过他并不惧怕他们,因为经过调查得知,如来跟老君的战力相仿,而老君则是鸿均道祖的徒弟,没有青出于蓝的徒弟。 第五三二章 法宝神兵大比拼 从进入蟠桃会场开始,如来佛祖就很不开心。因为玉帝让他和老君坐在了贵宾席的次席上面。 这事说起来也是玉帝考虑不周,他要是把如来和老君当做自己人,就该把他们安排在主席上,哪怕座次较低也没什么,因为他才是第一主人。 但是现在他把这两位安排到了客人那边,却又比奥丁等人的位置低,就免不了人家不高兴了。 如来本来就不高兴,奥丁又大喇喇地点头意示询问,他能给奥丁好脸子么?因此只当没看见奥丁点头,或者是装作没看懂这点头的意思,大眼皮往下一抹,直接入定了。 奥丁见状便即呵呵冷笑两声,随即看向玉帝,“你们这位如来佛,可是耳朵有些不好使么?为何听不见我说的话,还请阁下给个解释。” 玉帝听完翻译含混道:“这个嘛,朕也不太清楚,你们都是朕的客人,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奥丁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完翻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位大和尚耳朵有些不好使,我就帮你正一正听力。” 说到“听力”两字之时,语声陡然拔高,声音凄厉而又短促,从嘴里发出来之后又像是半途分成了两岔,宛如两道利刃呼啸划过天空,直刺如来那一双垂在肩上的大耳,却震得满场主客一阵昏眩,隔在他们两人座位中间的客人纷纷后退闪避。 不闪避不行啊,在啸声沿途的这几个人不闪就得被这尖锥也似的声音刺穿耳鼓。 如来知道对方会发难,原本也有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发难如此迅速,而且是用这种声波攻击的方式。那声音无形有质直冲自己双耳,不等声波临身便已测知无法硬抗,连忙腾身而起,让那两道声波从脚下掠过。 奥丁知道自己这手“透心锥”伤不了如来,他这透心锥是一种声波攻击,看似攻击双耳,其实却是攻击心脏。如果对手是寻常神仙,根本就躲不过他这么突兀的一击,必是心脏洞穿惨死当场,只不过如来不是寻常神仙,能够躲开也在意料之中。 他就是要把如来逼起来问话,见状就笑道:“看见没有?他听见了,本王这一招好使吧?” 旁边阿斯加德众神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如来到了空中,也不落下了,就悬在空中说道:“阿斯加德的神王脾气真大,你以为只有你懂得声波攻击么?”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裹挟了超次声波一并发出,真是如来神掌的第三招梵唱禅音。 这一招梵唱禅音是如来苦心孤诣出来的独门绝技,原理就是大音希声,讲求杀人于无形,寻常人根本察觉不了就会中招,比之奥丁的透心锥可高明多了,按理说奥丁应该躲不过去。 但是问题是奥丁的肩头停了两只乌鸦,脚下又伏着两头恶狼,寻常的乌鸦能否听见超声波暂且不说,奥丁的乌鸦却是有这个天赋,第一时间聒噪起来示警,并且同时飞扑如来,却啄如来的双眼。 两头恶狼也是一样,他们听惯了挟有次声波的虎啸,也懂得如何应对,不然何来恶虎还怕群狼一说?此时感觉到了次声波来袭,立即嗥叫一声,提示主人躲避。 若不是如来人在空中,这两只恶狼也会扑过去撕咬。 奥丁得到警示,当即施展法术,手臂上现出一块圆形盾牌,轻松将如来这波攻击挡在身外。 奥丁一身都是法术,变出来的这一面盾牌论及性能、只比宇宙中最坚固的盾牌宙斯盾稍差几分,却也是能够挡住各类攻击。 再说如来,如来岂能被两只乌鸦啄中眼睛?运起佛门金刚神通,在体外布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气墙,那两只乌鸦飞到他身前三丈便再也不得寸进,任其如何扑棱翅膀都无济于事。 奥丁见状便打了个唿哨,召回了两只乌鸦,如来看向奥丁冷冷说道:“就你有神禽么?金翅大鹏何在?” 如来知道金翅大鹏已经从人间返回仙界了,只是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他一向与金翅大鹏有着特殊的联络方法,不论大鹏雕在仙界何处,只要听到他的召唤,转眼便会赶来,即使大鹏雕飞到了极远的地方一时赶不过来,也会使用通讯手段告诉他一声。 他们甥舅之间的感情好着呢,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就让大鹏雕在自己脑袋上蹲着。然而这一次如来却是有些被打脸了,因为他召唤了之后,既没有得到大鹏雕的回讯,也没有看见大鹏雕从天而降。 阿斯加德众人见如来煞有介事地召唤,都想看看他的神禽怎样,那只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飞禽到来,便开始哄笑起来,如来一张老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心说这大鹏雕怎么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玉帝看不下去了,就提醒如来道:“大鹏雕去捉李智云了,是先于天兵前去西提集的,也不知道捉到了没捉到。” 其实玉帝很想问如来,魔礼红说你把李智云捉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不是如来跟奥丁怼上了么,再问这事就有帮奥丁的嫌疑了,所以忍住没问。 如来听罢就叹了一口气,知道大鹏雕肯定是在李智云的手上吃亏了,而且吃亏不小,不然绝不至于听了自己的召唤还不来。 转而看向奥丁问道:“你这化外蛮夷好生无理,我好端端地闭目养神,你为何出声伤我?” 比干及时翻译了,奥丁听罢哈哈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帮你正一正听力。现在你伤到了么?没有吧?也不要说我是化外蛮夷,你不也是天竺血统么?却跟华夏神仙混在一起,难道说你是华夏人的后代?” 如来无言以对,便说道:“化外不化外的咱们就不说了,只说你如此无理意欲何为。” 奥丁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么?好,我就说最后一遍,我要你告诉我那个叫做李智云的在哪里。” 如来道:“在哪里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现身在宇宙中任何一个地方了。” 奥丁表示不信,问道:“就算你把他流放到虚空中去,那也是去了虚空,早晚会出现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永远不会出现?除非你把他关押起来了,但若是你把他关押起来,为何又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分明是在说谎!” 如来这个气啊,心说我有必要给你们解释我的须弥嶽神通么?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绝活,还指望它在关键时刻克敌制胜呢,而你们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敌人!越想越气,怒道:“爱信不信!反正我都告诉你了。” 转头看向观音说道:“观音菩萨,就辛苦你一趟,去把咱们的菩萨、尊者、金刚和罗汉都叫来,本座倒要看看他阿斯加德到底有多凶横。” 观音随即领命离去。 观音走了之后比干才把如来刚刚的话翻译了,奥丁听罢也怒了,却不再冲着如来施压,他知道要杀如来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而且最终多半是杀不了,这就好比鸿钧道人杀不了自己一样,彼此都已经修炼到了大神这个层次,法力高是一回事,能不能杀死对方是另一回事。 于是看向玉帝说道:“这可就是你们朝廷的不对了,我们的舰船是在你们疆域里面丢失的,又是在你们疆域里被李智云毁掉的,你们怎么能不闻不问呢?现在我要求你们今天就把李智云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比干如实翻译,玉帝一听就慌了神,又不敢劝说如来,忽然想到如来在召唤他的舅舅,自己可也有个外甥啊!而且自己的外甥应该也在蟠桃会,虽然比不上如来厉害,却也是位居大神之列。怎么没看见他人呢?于是招来园中知客低声询问。 玉帝的外甥就是二郎神杨戬,杨戬原本是玉鼎真人的徒弟,论辈分是太上老君的徒孙,但是修为这种事情不能一味以辈分定高低,二郎神一身法力已经不比太上老君差多少了,尤其是在近身战斗的能力上更为突出,比老君还要高强许多。 蟠桃会是王母娘娘组织的消闲聚会,二郎神的母亲是王母的亲生女儿,玉帝的亲妹妹,是必须要过来问候母亲的,而二郎神往年也是趁着这个时间来到天庭看望母亲。 那知客回禀道:“二郎神嫌此处气闷,见过皇姑之后就带着哮天犬去打猎了,应该没有走远。” “速速去找,让他来此见朕!”玉帝打发了知客去找外甥,却没法等到杨戬来了再跟奥丁回话,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老君。 老君当然知道如来是施展神通须弥嶽囚禁了李智云,但是这种事如来本人都不肯说,自己若是给说出去,不仅显得自己畏惧阿斯加德众神,而且等于是跟如来撕破了脸,这叫里外不是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想了想之后就看向奥丁说道:“我们天朝乃是礼仪之邦,本着交朋友的态度招待你们,怎么你们反而如此不知进退呢?实话告诉你们,贫道也知道李智云的下落,但如果你们想从贫道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须得拿出一些本领来才行。” 老君是知道奥丁的,师父鸿钧道人曾经告诉过他很久以前的那一战,并要他小心冰火裂谷里面那帮人,不要轻易去招惹。 师父都杀不死的奥丁能是好对付的角色么?所以来到蟠桃会场之后他始终没有表明态度,但是现在不表态就不行了,因为自己的门人弟子大多都是天庭的官员干将,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甚至也包括玉帝在内,自己不能不站在玉帝这一边。 奥丁听了比干的翻译之后就笑道:“老君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直接开战咯?不然如何显示本领?是跟你开战么?” 老君摇头道:“显露本事何须开战?咱们彼此都挑选自己拿手的本领展示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你们胜了,我就把李智云的下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败了,那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看如何?” 奥丁斜着一只眼打量了老君半晌,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听说你号称炼器本领宇内第一,制作出来的法宝和神兵都是一等良品,不如咱们就比一比谁的法宝和神兵更好,你看如何?” 比干随听随翻,老君一听这话就有些懵逼,这个奥丁是不是疯了?还敢跟我比法宝和神兵?这不是找输么?这世上除了我师父鸿钧以外还有谁能在炼器方面比得上我?除了生长在混沌宇宙的法宝和神兵之外还有什么法宝和神兵能赶得上我那八卦炉的出品? 想到此处唯恐奥丁改了主意,连忙说道:“那就比一比法宝和神兵好了!你是客人,你先展示吧!” 奥丁也不废话,扭头往旁边使了个眼色,长了一头红头发的雷神索尔便即站了起来,走到众人围坐的广场当中,反手从身后拿出一柄短锤,锤头四四方方,往脚下一放,说道:“我这柄锤子叫做雷神之锤,其重无比,具体有多重我就不说了,只要你们那边有人能把它拿起来就算我们输!” 阿斯加德的人们都知道,别看索尔名为雷神,其实他却是阿斯加德众神里面力气最大的神,没有之一。而雷神之锤更是兼具法宝和神兵属性的武器,此锤似乎专为索尔而生,因为别人都拿不起来,就连他的父亲、有着众神之王之称的奥丁都拿不起来。 然而天庭这一边的人们却不曾听说过这柄锤子,闻言立即嗤之以鼻,一把破锤子而已,体积如此之小,模样如此丑陋,能有多重?还能赶得上孙悟空那根定海神针铁么? 太上老君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决定先用神识和自身元力去试试轻重,如果比较轻的话就随便找个人过去提起来,然后再羞辱对方。 他暗暗将神识和元力伸展出去,用自己著述的《道德经》中的无极天罡功法施展了一次擒龙控鹤,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那柄破锤子在这等力量之下居然微丝未动。 第五三三章 宇宙最重,雷神之锤 老君的震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柄破锤子竟然真的很重,却并没有认为他拿不起这柄锤子来,因为他还有念力没有使。 相比于自身丹田里储存的元力来说,念力才是更强大的存在,那是凡间亿万信徒每天每夜甚至是每时每刻送出来的信奉之力!而且可以储存。 这样的力量储存起来可就了不得了,这等于是亿万个人时刻都在替他修炼,再把修炼出来的元力送给他供他使用,何止千倍于自身的元力?万倍也不止。 他当然不相信动用了念力以后仍然动摇不了这只锤头,于是暗中把剩余的所有念力都用了上去,再次一拿,这次他是彻底傻眼了,因为还是不行。 竟如蜻蜓撼石柱! 此时雷神索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上来试试的?没有就认输了算了。” 天庭这边的主客原本都想看太上老君如何安排,老君没说话之前如果谁冒冒失失地上去了,即便是拿起了锤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万一老君想自己出这个风头呢?你抢了他的风头,那不是得罪了老君? 然而却看见老君一脸木然地不知道想着什么,玉帝就沉不住气了,问道:“老君,你看咱们这边有谁能上去试试?你尽管吩咐。” 言外之意,就是这场较量是你老君提出来的,你得继续往下走啊。 老君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凝重道:“等一下二郎真君吧,若是二郎真君都拿不起来,别人也就不用拿了。” 在征得老君同意之后,比干把老君的话翻译了过去,索尔不屑地走回了座位,拿起一只蟠桃来说道:“那就等你们一会儿,希望你们不是有意拖延。” 话音未落,二郎神牵着哮天犬器宇轩昂地走了进来,天庭一方众人的精神尽皆为之一振。只看二郎神这排场就不输于阿斯加德的奥丁,肩头停着逆天鹰,脚下跑着哮天犬,虽然一样只有一只,但是谁敢说逆天鹰不是两只乌鸦的对手?谁敢说哮天犬咬不过两头恶狼? 哮天犬很通人性,就好像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似的,一边在二郎神身后小跑,一边盯着那两头恶狼看个不停,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众人均知狗要咬人之前都会这样咕噜一阵,当然咬狼也是一样。 那两头狼也不白给,恶狠狠地盯着哮天犬,呲出来锋利的狼牙,似在等待时机扑上去咬死这条恶狗,又或是等待主人下令才好进袭。 二郎神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美女,眉若春山、眸若秋水,顾盼之间彰显端庄秀丽,行止之际更见娉婷多姿,正是有着天庭第一美女之称的月宫嫦娥。 二郎神和嫦娥走到玉帝面前,嫦娥万福请安,请示玉帝安排,二郎神却是傲然点了点头,就算是跟大舅见过礼了,问道:“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么?” 二郎神跟玉帝的关系始终不好,因为当初就是玉帝下旨把他母亲压在了桃山之下。哪有亲哥哥对亲妹妹这么狠的?不就是嫁了一个凡人么?那是我爹好吧? 即使后来劈山救母之后这对甥舅也还是格格不入,除了上一次玉帝找二郎神帮忙捉拿孙悟空之外两人之间基本没有来往。 玉帝这时候也顾不上外甥态度不好了,先让嫦娥给每一位贵客斟酒服务,然后简短地把事情说给外甥听,并强调这场比试是老君的主意,二郎神随即给老君行礼,玉帝他可以不尊敬,但是不能不尊敬老君,否则就有欺师灭祖之嫌。 老君微笑表示受礼,然后就把那锤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并且叮嘱杨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杨戬斜睨了奥丁和索尔等人几眼,然后才走向那柄锤子,到了锤子面前停下,一遍仔细打量锤子的模样一边说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重的兵器么?我怎么不信呢?” 索尔听不懂杨戬在说啥,不过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是不相信锤子会很重,就不屑道:“光说有什么用?你倒是拿啊!” 二郎神本来就不喜啰嗦,他才懒得听比干翻译,猜想索尔就是在催促,当即伸出一只右手握住了锤柄,喝了声:“起!” 然而那雷神之锤竟而纹丝未动,这下天庭的众人全都傻了眼,二郎神也不禁大吃一惊,这世上还有我拿不动的兵器么? 要知道二郎神在三十三天仙界里面绝对是第一神力,排在他后面的才是哪吒、雷震子和巨灵神。虽然哪吒等人并没有跟二郎神有过比试,但是曾经的孙悟空就是一个试金石,把他们的力量都试了出来。 孙悟空打巨灵神直接力量碾压、雷震子和巨灵神差不多,哪吒能跟孙悟空斗上一百回合,但终究也是气力不敌,只有二郎神能跟孙悟空打成平手甚至还略占上风。 所以太上老君那句话是对的——如果二郎神都拿不起这柄锤子,天庭就没人拿的起来了。 见此情景,原本那些跃跃欲试想要上来一逞英豪,打脸阿斯加德众神的神仙们全都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没上去,不然打的就是自己的脸了。 二郎神却没有立即认输,围着那只锤子走了两圈后停住脚步,陡然睁开了额头上那只竖着的天眼,毫光毕现,紧接着一道金光射在了锤子之上,这一看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二郎神的天眼可不是寻常神仙的竖目可比,其中蕴含无穷能量,功能主要有二:一是与照妖镜相仿,能够辨明事物本源,看清迷障幻象,任你是得道神仙幻化任何人物都能一眼识破假相,又或身处妖魔鬼蜮布置的妖氛鬼气迷阵,能够一眼找出破解之法; 第二项功能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现代人研制的激光了,就好比刚刚他射出的那道金光,能够开山裂石,洞穿世上最坚硬的物质,譬如灵石。 刚刚他用金光激射锤子,并非是想毁坏这把锤子,而是想要测试一下锤子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就好比后世现代人的物理算法一样,要知道重量得先知道密度。知道了密度和体积,自然也就知道了重量。 但是他这一测试下来心就有些凉了,这锤头的材料竟然是产自混沌宇宙! 二郎神没有去过混沌宇宙,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是他用天眼都无法损伤的材料,就一定是混沌宇宙里土生土长的。 混沌宇宙里的材料亦有多种,他无法判断这把锤子是用哪一种材料制成的,因而没法计算它的重量,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全力一试了。 想到此处脱了身上的披风,在雷神之锤旁边扎了个马步,运气一周天,然后双手同时握住了锤柄,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得出来,这一次他是打算奋尽全力了。 蓦然只听他大喝一声:“起!”同时双腿陡然蹬直,上身猛然向上抬起,这一次,人们有目共睹那柄锤子竟然被他提起了几寸! 然而他终于没能挺直腰杆,那把锤子也没有被他拎起甚至举起,反而是松开了双手,那锤子重重地落在了玉石地面,只震得整个天庭都在颤抖摇晃,所有桌子上的杯盘碗碟悉数跳起掉落,幸好那些餐具都是玉石所制,倒是没有跌碎,只是一时间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我输了,这锤子我拿不起来!”二郎神颓然看向老君,主动认输了。 这就是二郎神的高傲之处,若是换做别人,此刻未免会与对方争辩——我已经把它提起来几寸了,哪怕只提起来一寸,也是离开地面了不是? 但是二郎神没有这么做,而是坦然认输。天庭这边的神仙顿觉脸上无光,反而是阿斯加德众神忍不住为二郎神鼓掌喝彩。 敌人的掌声彩声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杨戬的作派赢得了阿斯加德众神的尊重;另一方面,阿斯加德众神心里有数,知道杨戬的力量也是够大了,仅次于索尔而已,比他们这边的其他强神都强。 杨戬却仿佛没有听见掌声和彩声,更无视阿斯加德一伙人,力气不如你们不等于打起来也不如你们,躬身向老君行礼道:“晚辈无能,有负师伯祖期望,晚辈告辞。” 二郎神何等高傲,此时当众丢脸,让他待下去还不如杀了他,就在此时,忽听“咕噜”一声闷吼,哮天犬忽地一下窜了出去,直扑奥丁脚下左边的那头恶狼。 哮天犬通人性,主人没能拿起那柄锤子来,它也跟着难受,就想四处寻找一个撒气的对象,正好看见那头恶狼咧着大嘴嘲笑,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扑上去就咬。 那头嘲笑二郎神的恶狼也是有名字的,叫做库力奇,它早就看哮天犬不顺眼了,这特么什么狼狗?也不支棱耳朵,也好意思在外面混?眼见哮天犬扑咬上来,立马迎上去开咬。 旁边另一只叫做基利的恶狼当然也不能坐视,它和库力奇一向是打仗亲兄弟,上阵好基友,怎能眼看兄弟和一只狗撕咬?当即也冲了上去。 于是两狼一狗瞬间撕咬到了一起,只咬得鲜血横飞,毛发飞舞,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狗血、狼毛还是狗毛。把个蟠桃盛会搅得一塌糊涂。 一个威严的女声忽然响起:“这里是怎么了?怎么成了斗兽场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个气度无比高贵的妇人出现在会场的后月亮门间,左边一个正是王母娘娘,右边一个是王母娘娘的闺蜜,骊山老母。 杨戬看见姥姥不高兴了,立马打了声唿哨把哮天犬叫了回来,奥丁那边也不想节外生枝耽误时间,就也召回了两头忠狼,一场狼和狗的比拼告一段落,后来西方人为了纪念这场有趣的战斗,把英语中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念成“狼狼恶狗”,实属一语双关,此为后话,一笔带过。 玉帝连忙起身,迎了王母到主席,把最尊位子让给母亲坐了,又安排骊山老母陪坐次席,他坐到了第三尊贵的位置上,把眼下的情况给王母讲了一遍。二郎神却在这个过程里带着哮天犬离开了会场,想来是回他的灌江口去了。 王母听完玉帝的讲述便即忧形于色,转头看向旁边的骊山老母,意思是你仙武双修,对此事可有办法?骊山老母也只微微摇头,二郎神拿不起来的锤子谁都拿不起来,这事没办法。 王母就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时,忽听“啊”的一声尖叫,却是嫦娥所发,连忙问道:“嫦娥,何故惊声喊叫?” 嫦娥原本正在奉玉帝之命给阿斯加德众神斟酒,此时指着贵宾席间一个缺了一条手臂的人说道:“他刚刚摸了我一下!”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那个缺了右臂的男子,玉帝和比干都记得此人叫做提尔,也是奥丁座下众强神之一。 对于提尔咸猪手嫦娥这件事,阿斯加德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提尔并不是很色,只不过他司职战争之神,专门负责挑起战争,所以说他摸嫦娥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不摸怎么引起对方的怒火进而开战呢? 王母娘娘却是气得脸都白了,不看任何人,只问玉帝:“咱们天庭里的女人都死绝了吗?用得着嫦娥到这里来伺候外人?” 玉帝不敢顶嘴,只能低头挨训,王母却不肯就此罢休,说道:“从前那个天蓬元帅调戏嫦娥,你是怎么处置的来着?老身倒要看看今天你如何裁决此事。” 玉帝心说老娘啊,这可不一样啊,猪刚鬣是自己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人家是外国人,咱们处置不了啊,万一激怒了对方,对方直接就把天庭占领了,到时候咱们娘俩都得变成阶下囚。 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在当面,只急得玉帝抓耳挠腮,快赶上孙悟空了。 那边奥丁也在训斥提尔,却不是说他不该摸嫦娥,而是应该先把李智云的下落搞清楚再说别的,“做事要有轻重缓急!现在我们既然已经跟人家赌赛了,你乱打什么岔?” 索尔和提尔都是奥丁的儿子,虽然在他们的种族没有孝顺一说,孩子可以跟父母无限顶嘴,但是奥丁的身份却是阿斯加德最尊,所以提尔听了只有认错,“是我莽撞了。” 玉帝见状就想见好就收,反正嫦娥只是被摸了一下腰部,也没损失什么,对方首脑既然已经在教训独臂人了,这事儿就此揭过岂不皆大欢喜? 但是他又不敢跟母亲表明这个态度,母亲那意思谁都看得出来,是要按照猪刚鬣的标准惩治独臂人,正为难时,却听奥丁说道:“这第一场比试我们已经赢了,太上老君,你有什么话说?” 太上老君正要开口,忽听旁边一个声音说道:“谁说你们已经赢了?我同意了么?” 第五三四章 那我就砍了他的左手! 这个突兀响起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语气也没有什么凌厉的味道,但是意思却很明确,不用看也能知道此人必是天庭一方的人,因为他说他不同意阿斯加德已经胜了第一局。 只不过这个声音却很陌生,不论是从嗓音还是口吻上,任谁都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这人是谁呢?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声音来处,见是一个中年文士,头戴黑色方巾,身穿黑色儒袍,手中摇着一柄羽扇,却是谁都不认识。 蟠桃会上的客人都是王母邀请的,神仙们彼此之间本来也不全都认识,尤其是那些地方散仙,平时名不见经传,又没做过什么轰动的大事,谁能认得过来?更有骊山老母这样的,除了蟠桃会根本就不来仙界,只在凡间生活,要不是因为她跟王母同出同入,谁会对她产生好奇? 话又说回来,就是王母也不能说她认识前来与会的所有神仙,因为有些神仙比较繁忙,或者赶上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就派了门人弟子携带厚礼奇珍前来参会,以免失了礼数,收礼的也不是王母娘娘本人,王母如何认识? 所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说不出这个中年文士来自何方,是何门派。 就连坐在中年文士身边的那几个人也都恍惚起来,刚刚坐在我身边的是他么?哎呀,这蟠桃会上的仙酿好喝是好喝,就是太容易醉人,或许是刚刚打瞌睡时旁边换了人了也有可能。 问题是这个中年文士有那么大本领么?二郎神都拿不起来的锤子,他能拿起来?绝无可能!这人要么是喝多了,要么就是起来插科打诨、秀存在感的。 众人尽作如是想法,因而一部分人对中年文士很是佩服,另一部分人则对其嗤之以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轮得着你一个无名散仙说话么? 天庭这边尤以太上老君心情最是复杂,暗想:这中年文士是哪冒出来的?根本没可能的事情偏要出这个风头,不知道丢人现眼什么感觉是咋的? 如果搁在平时你出来闹个笑话也就算了,但是今天是什么阵势你看不出来啊?阿斯加德这帮人正愁着没事找事呢,你这么一搅和,就等同于送给他们发难的借口,这不是添乱么? 想到此处立即喝止:“你是哪个门派的仙人?老老实实地喝你的酒就行了,别出来搅局。” 另一边王母本来还要继续追究阿斯加德的提尔,却被太上老君打断,老君不是她儿子,面子得给,便只有暂且按下心头愠怒,先顾法宝比拼这头。 虽然玉帝没有告诉她阿斯加德众神是如何的咄咄逼人,她也能看出来当前的赌赛事关天庭的荣辱。 恰好又出来这个中年文士,说不承认第一场比赛是天庭输了,王母闻之心下甚喜,正想勉励文士几句,让他替天庭找回面子时,老君却又呵斥了文士,这下王母就真的不高兴了,“老君,就让他去试试又有何妨?” 王母的想法很实际,就算中年文士同样无法提起那柄锤子,其结果也还是输掉了第一场,并不会多出来其它损失。既然如此,何不让他试试呢? 老君摇头道:“他根本没有可能成功,上去的结果就是给咱们多丢一次人,与其这样,不如由贫道扳回一局。” 老君这话貌似也有道理,王母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事,就点了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料阿斯加德的索尔却不干了,听完他们自己带来的翻译转译,立即起身大声说道:“不行!必须要让他上去试一下,我雷神之锤的名誉岂能轻侮!” 这下太上老君没辙了,一脸埋怨地看向中年文士,道:“行吧,这事儿贫道不管了,你惹出来的麻烦你来摆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哪个门派的。” 中年文士起身笑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狄,我的门派就叫做宇宙寻侠派。” 宇宙寻侠派?老君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仙界凡间有这样一个门派,就转头看向王母,意思是你的客人你知道么? 王母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自己从未认识过宇宙寻侠派的人,看来此人应该是跟朋友一起来蹭蟠桃吃的,不过她终究觉得让这人上场去试一试比较好,万一瞎猫碰见个死老鼠呢? 于是说道:“这位楚仙师是我一位多年故交的孩子,就让他上场试试吧,就当是我派他上去的,如何?” 就这样,中年文士楚狄就成了王母娘娘故人的孩子。 楚狄是谁?当然是李智云。穿越前他本来就姓楚,却并不叫楚狄,此时他变化成一个中年文士并且用了这样一个半真半假的名字,自然是不想第一时间跟如来和老君起冲突。用狄字为名,却是因为思念挚友狄知逊。 李智云本来是想在须弥嶽里面“听”热闹、坐等看如来和老君笑话的,但是当他听见嫦娥被提尔摸了一下就再也忍不住了,虽说嫦娥是玉帝的臣民,但是嫦娥同时也是炎黄子孙,炎黄后代的美女岂能让外国神仙乱摸? 如果玉帝能够硬气一些怒怼回去也好,可是玉帝也太怂了!你不管嫦娥,我来管! 人们总是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皇帝怂了全体子民都跟着怂,但是李智云不这样认为,你当皇帝的怂,华夏民族却不都是怂人,我不在场也就罢了,在场就无法坐视。 这就是李智云出来的原因。他是趁着王母娘娘怒斥玉帝的时候出来的,躲到太极图里引爆了须弥原子弹,直接炸碎了须弥嶽,然后又从太极图里出来,变成了此刻的中年文士楚狄。 别看他在须弥嶽里面搞了一次宇宙大爆炸,但是在偌大的蟠桃会场里面、一粒尘埃的解体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眼下,阿斯加德要求楚狄下场,王母娘娘也一力支持,太上老君就啥话也没有了,坐等楚狄上去如何丢人。 李智云也不啰嗦,抱拳微微躬身,向王母娘娘行了个礼,说道:“姨娘你就看好吧,晚辈绝不给您丢脸!” 王母娘娘笑逐颜开,说道:“好,好,好!实在拿不起来也别强求,你能有这样的志气和勇气,老身已经很满意了。” 旁边玉帝暗暗撇嘴,得,朕又多了一个表弟。 李智云缓步走到雷神之锤旁边,先是全场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不就是区区一个破锤子么?有什么稀奇的?给我起来。” 随着这声“给我起来”,他伸手往下虚抓。 注意:他只是在虚抓,并没有握住锤柄,可是下一刻奇迹就出现了,那锤子竟然像是一盏孔明灯一样的冉冉升了起来,仿佛它根本就没有重量,仿佛它就是一盏孔明灯,一直向上飘浮,直至锤柄落入李智云的掌心。 场中众人都已经看傻了,这是在变魔术么?变魔术也没有办法把这么重的东西变得飞起来啊!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人们已经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就连阿斯加德的众神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索尔的锤子,这可是宇宙第一神兵!雷神之锤啊! 李智云握锤在手,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们还不相信是吧?还是觉得我没有把它举起来,就不算我拿起了它?行,那我就给你们表演一手厉害的,都看好了。” 说罢单臂抡起这只锤子,就像投石头一样把雷神之锤扔了出去。 人们懵懵懂懂地还在想这一扔能扔出去几丈,有猜两丈的,有猜三丈的,但是绝对没有人认为这柄锤子能飞出十丈。 往重了说,这是一柄连二郎神都拿不起来重锤,即使李智云把它拿起来了,也不可能投掷出太远的距离; 往轻了说,如果这是一盏孔明灯一样的轻质物体,那就更无法将其投掷到远处了,这都是人类的常识。 然而下一刻令人惊骇的事情出现了,这只锤子竟然飞出了十丈的距离,而且看那趋势还远远不止飞出十丈。 二十丈?三十丈?啊?锤子直接飞出了蟠桃园! 雷神索尔一张脸都吓绿了,这楚狄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这只重锤扔到蟠桃园以外?只怕百倍于自己也不止! 这一瞬间,索尔甚至没有想到跟着跑出去找回锤子。 …… 同一时刻,在东天门外较远处的仙凡通道中,九天玄女正在审问手下所有负责值守通道的天兵,她已经确定了几个跟人贩子集团同流合污的天兵,正准备批评教育一顿之后扭送天庭接受处罚,忽然就觉得耳边“呜”的一声,仿佛有一件沉重的东西飞了过去,飞向了凡间。 这是什么东西?如此沉重却又如此疾速?九天玄女吓得浑身一激灵,这东西飞得实在太快,视觉里根本不曾出现它的影子。这要是砸在我脑袋上,躲都来不及躲啊!然后又心有余悸地觉得这或许是幻觉,可是自己好好的没病没灾,也没有受伤,怎么会出现幻觉呢? …… 再说蟠桃园内,李智云把雷神之锤扔向了地球,然后拍了拍手道:“行了,现在你们该承认第一场是你们输了吧?怎么?还有什么质疑的?” 雷神索尔这才醒过味来,大叫一声:“我的锤子!”随即飞身而起,沿着雷神之锤的去向追了上去。 李智云见状就摇了摇头,心说你要是能追到它才怪! 把吠陀神功练到第三层的李智云已经可以利用宇宙中无处不在的量子念力将他的神识铺遍整个宇宙,自然能够找到天庭通往凡间的通道,他甚至是沿着通道里面的一条曲线扔出锤子的,只为了不砸到九天玄女的脑袋。 反观雷神索尔哪有他这样的本事?再说索尔以及阿斯加德众神也想不到他能将锤子扔出去那么远,所以根本没有可能找到它。 从此雷神之锤就遗落到了凡间。或许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华夏,又或许是因为地球自转的原因,锤子没能落在神州大地,而是落在了印第安人居住的中北美地带,也就是后来的新墨西哥州。 这柄锤子直到后世2010年才被米国神盾局发现,而后辗转回到了被贬到凡间的索尔手中,至于索尔等阿斯加德人物所说的锤子落入凡间的前因后果则是编出来的故事,是为了遮掩这一次阿斯加德众神在天朝天庭的集体蒙羞。 再说蟠桃园现场,索尔追出了蟠桃园,剩下的奥丁等人已经开始心底发虚,这个叫做楚狄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貌似比如来和老君都要厉害,可是为何先前手下打探来的资料中根本没有这个人呢? 这若是别的什么法宝神兵被楚狄给扔了,阿斯加德众神立马就会以赔偿为由跟天庭翻脸,但是偏偏人家扔的是雷神之锤!要跟这样的人翻脸,不提前掂量掂量是绝对不行的。 阿斯加德众神心里发憷,却不知太上老君和如来也在暗暗心惊,仙界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一个人物?这也太厉害了!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老君和如来尚且如此,其他神仙就更不用说了,都开始用膜拜的眼神看李智云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王母,看着走回来的楚狄笑道:“楚狄啊,你算是给老身挣了脸了,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李智云笑道:“我又不是为了赏赐才出场的,而且不就是扔了一件垃圾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姨娘你再说什么赏赐可就见外了。现在晚辈要替姨娘伸张另一件事。” 说罢也不等王母回话,直接看向嫦娥问道:“刚才那人用那只手摸的你?你还记得吗?” 这话听起来绝对是一句废话,因为提尔只有左臂没有右臂,你说能用那只手?但是人家刚刚把雷神之锤扔出了蟠桃园,如此牛逼之人说出来的废话你也得听着。 嫦娥看向“楚狄”的眼神里已经满是小星星,连忙回答道:“是左手。” 李智云点头道:“左手是吧?那我就砍了他的左手!” 第五三五章 永恒之枪 李智云说出“砍了他的左手”来,众人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嫦娥提尔用哪只手摸了她,一时间爆发出惊呼一片,其中至少有三个人在喊:“万万不可!” 第一个喊“万万不可”的是玉帝。这帮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你不砍他的手他们还想灭我的天庭呢,你砍了手岂不是彻底激化了矛盾,导致局面更加无法收拾? 要知道人家可是来了一个舰队堵在了东天门,而此刻天庭内部异常空虚,就算有你一个楚狄再怎么能打,你能独挡人家一个舰队么? 第二个喊“万万不可”的是太上老君。相比于胆小怕事的玉帝,太上老君想的却不是能不能打败阿斯加德舰队的问题,而是道教在天庭里的地位。 此时楚狄如此露脸,无形中已经致使道家威风扫地,若是再被他独自撑起天庭躲过这一劫,将来自己还怎么在天庭里面混啊? 不过老君和玉帝不同,玉帝是心里面害怕却不敢说出来,唯恐在臣民面前失了皇帝的脸面,又担心遭到母亲的呵斥,所以只说了“万万不可”却没有给出理由。 老君是有理由的,看向楚狄说道:“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即使能逞一时的威风,可是事后必定给天庭带来灾难,你一个人能护得住三十三天的所有区域么?” 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那就是即使你楚狄能够独挡一支舰队,人家打不过你就会转向天庭的其它属地去肆虐,到时候你一个人即使疲于奔命也难以照顾周全。 老君不仅有理由,还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贫道这里跟他们已经定下了赌赛,而今赌赛刚刚开始,你却节外生枝,这样很是不好。” 第三个喊出“万万不可”的却是奥丁。对方要砍自己儿子的手,哪个父亲能坐视不管? 然而奥丁却没有底气像老君那样倚老卖老的说事,他唯恐激怒楚狄痛下杀手,所以说了软话:“我们承认提尔做的不对,我们也可以重重惩罚他,哪怕把他吊起来打他十天半个月都行,但是请看在他只剩下了一只手的份上,给他留下一个吃饭的肢体吧!” 阿斯加德众神对楚狄已经十分忌惮,唯恐现场开打有所损失,所以奥丁使出了缓兵之计,一方面要继续摸一摸楚狄的底,另一方面则需要等到所有人都退回到战舰上再说。 只要能回到战舰上就不怕任何人了,一百门元力大炮加起来差不多可以毁掉一个星系了,还怕对方一个高手么? 然而李智云却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子,玉帝的面子都不给,太上老君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奥丁的缓兵之计,才不管你是不是缓兵之计呢,谁让你刚才伸手来着?伸手必被剁! 所以不等奥丁说完,他便打断道:“不好意思,你们已经说晚了,你们看,提尔的左手已经被我剁下来了。” 众人一直都在盯着楚狄在看,唯恐他突然动作不及防备,就连提尔也是一样。 然而在众人的眼中楚狄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此时听他这样说,便连忙看向提尔,提尔也狐疑万分地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个魂飞魄散! 那只左臂不知何时已经跟身体分开了,此刻正“躺”在面前的桌子上! 提尔被吓成这样,并不是因为左臂被对方砍断了,他既然是战争之神,早就有着为了战争而献身的准备,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一只手臂? 他之所以感到恐惧,是因为对方的手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没有血迹、没有疼痛、没有触觉、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肢体离身所产生的轻重变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条胳膊是什么时候被砍掉的,又是用什么东西砍掉的,这本领…… 他当然不知道这宇宙中有一种神通叫做时光逆流,李智云在砍下他手臂的一瞬间利用时间法则逆转了时间,令他处于手臂没有被砍的时空里,他当然什么感觉都不会有,而后李智云再把逆转的时空恢复过来,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想不通楚狄是如何不动声色砍下提尔的左臂的,但只要是有点智力的人都会想到,如果楚狄故技重施、把这一手用在自己身上呢?如果砍的不是手臂而是脑袋呢?谁能打得过他? 不止是阿斯加德的众神这样想,就连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貌似要防这个楚狄比防范李智云还要困难,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最高等级的防御措施,不然真的有可能被他杀死在不动声色之间! 却听楚狄看向阿斯加德众神继续说道:“我奉送各位一句话,请你们记好,这句话就叫做‘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之!’不知道中华是什么?我可以解释,中华是一个民族,你们可以理解为三十三天疆域里的所有人类都是我中华民族,这个民族是不容侵犯的,胆敢侵犯,我就灭了你们的冰火裂谷和阿斯加德星球以及那个空域里面的所有生命!” 敢战方能止战!能胜方能言和!这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如今提尔的一条左臂已经被楚狄砍了下来,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阿斯加德的众神噤若寒蝉! 玉皇大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朕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弟脾气很不好啊,得防着他点,别让他抢了朕的皇位,又或鼓动愚民造反才行。 王母娘娘却跟玉帝不同,笑得跟朵盛开的花一样,心说我要是真有这么个外甥该多好啊,比外甥孙杨戬可厉害多了,灵机一动就问道:“楚狄,你可曾婚配?若是没有,就在天庭里面挑一个,连嫦娥都算在内,还有那些未曾嫁人的仙女们,你随便挑,挑好了告诉老身,老身给你主婚!” 李智云摆手道:“多谢姨娘厚爱,晚辈已经有妻子和妾侍了,不能再娶了,再娶真的照顾不过来,再说了,嫦娥不是有夫君么?怎么还能再嫁人?”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的故事华夏人都知道,当初可是有丈夫的,而且十分恩爱,只是因为误食了仙丹才飞上了天庭,而那仙丹恰恰是王母娘娘给她丈夫的。 嫦娥要想再嫁人,那就是二婚了,李智云别说已经不想再娶了,就算真的再娶,也不可能娶个二婚的。 王母娘娘微觉失望,但是却又因此对楚狄更加高看了一眼,合着人家挺身而出帮助天庭维护了尊严,竟然是什么报酬都不要,这品格何其高尚! 奥丁却不能就此灰溜溜的撤走,那样今后他在阿斯加德的威信也就全垮了,所以站起身来找场子,看向楚狄说道:“阁下的忠告我们会牢记在心的,此事的确是我方有错在先,但是阁下的出手未免太过狠辣了些,正好赌赛也没有结束,我希望赌赛可以继续,那样我就可以跟阁下单独赌一场。” 李智云点头道:“没问题,你想怎么赌都行,我一定奉陪。你问问太上老君,看他怎么说。” 这时候太上老君已经巴不得让楚狄接过这颗烫手的山芋了,既然楚狄已经把仇恨揽上身了,那就由他去好了,今后要么是楚狄遭到阿斯加德的报复,要么是阿斯加德被楚狄毁灭,总归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在天庭里的地位反倒不必担心了,因为楚狄在驳了自己面子的同时也驳了玉帝的面子,你当玉帝很宽厚么?就算你楚狄再怎么厉害,最多也只能做个草头王。 此时看见奥丁要跟楚狄单独对赌,自然是乐见其成,说道:“奥丁大帝是客人,就由你说好了,本来贫道还想亮一亮宝物呢,现在看来还是奥丁大帝优先为好。” 他的确是打算用芭蕉扇跟对方赌赛的,他相信除了李智云和那几个拥有定风珠、定风丹的人以外不会还有他人能够破解芭蕉扇,但是现在倒是不必急于展露了,因为第一场奥丁他们已经败了。 奥丁反手从身后一捞,也不知从哪里捞出来一杆长枪,说道:“现在我要拿这杆枪来跟你们两人同时赌一场,分为两项比试,第一项是,只要有人能够毁掉我这杆枪,也不要说毁掉,只要能在枪杆枪尖上留下一道划痕就算我输了!” 天庭众人闻言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枪?至少也得是混沌至宝才能达到奥丁所说的品质吧? 天庭众人心中惴惴,李智云却是见多识广,笑道:“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是吧?我猜你第二项比试一定是用这杆枪射我,赌我躲不开,对不对?” 奥丁一听这话顿觉浑身发凉,怎么这人竟然知道我的冈格尼尔呢? 他怎能知道李智云曾经穿到了后世现代的平行宇宙,把整个互联网上能搜到的信息全都浏览过了,李智云的大脑具备所见即所存的能力,用个成语来说就是过目不忘,互联网上当然有关于北欧神话的内容,而北欧神话里面传的最神的两样武器就是永恒之枪和雷神之锤。 李智云说的没错。永恒之枪的确具备百发百中的属性。在奥丁的生平里,他这杆枪投射出去就没有不中的记录,即使是跟鸿钧老祖对战那一场他也击中了对方,只不过没能对鸿钧老祖形成伤害罢了。 所以此刻奥丁准备比试的项目正是投射楚狄,只要对方躲不开就是他赢了。 所以此刻他在想:你猜中了又能怎样?我又不赌能不能射杀你,只赌你躲不开! 于是说道:“你猜对了!这第二项比试的确如你所说。你敢赌么?” 李智云道:“当然敢赌了,你就说你赢了怎样,你输了又怎样吧。” 奥丁道:“如果我赢了,你自卸一条左臂,咱们就算扯平。如果我输了,提尔的手臂就是他咎由自取,今后我们也不会因此报复你。” 李智云道:“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你不报复我只会对你们阿斯加德有好处,我是不介意你报复的,只要你敢动这个心思,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奥丁森然道:“那就一言为定!”然后看向太上老君说道:“咱们先比第一项,只要你方有人能在我这杆枪上留下一点损伤,就是你赢了!” “不行!”李智云抢在太上老君之前说道:“如果先比第一项,我把你这杆枪毁得渣都不剩下一点,你怎么再跟我比第二项?” 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奥丁更是被气的笑了出来,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就算是天朝神圣鸿均道祖都没敢这么说话,也没有能力毁掉这杆枪,不然这杆冈格尼尔如何敢称为永恒之枪? 不过这时候他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斗嘴,说道:“如你所愿,就先比第二项好了!” 李智云道:“行,我的人就在这里不动,你随时都可以出枪,不算你偷袭,只要击中了我就是我输了,如何?” 奥丁愤愤道:“我不会那么无耻的,我会提前告诉你我出枪的时间!你准备好了就说一声。” 不是奥丁过于自信,而是永恒之枪的确有这个实力,单以命中而言,它比后世现代任何一种制导导弹都更强大,只要长枪离手,不论对方上天入地,都无法避免被刺穿的结局。 李智云忽然摆手道:“等一下。” 奥丁一听这个立马就放下了心,心说你现在知道输定了是吧?晚了!赌约已成!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智云道:“为了确保赌赛结果令人信服,我要在我身前加设一道屏障。” 奥丁闻言便即哈哈笑道:“怕了是吧?你现在认输也来得及。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宇宙中就没有永恒之枪无法穿透的物质存在!你在你身前设置什么屏障都不起作用。” 李智云也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设置屏障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看清你的枪到底有没有穿透它,这屏障不会是坚硬的盾牌,用一层薄纱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转向王母道:“麻烦姨娘您下令找些轻薄的纱布可好?” 李智云完全可以自己变出纱布来,但是那样做的结果便会受到质疑,会让人怀疑他变出来的纱布有机关。 王母娘娘当然乐于给大外甥帮忙,当即吩咐身后的婢女道:“你去织女那里拿些轻纱过来。” 婢女当即领命驾云而去,不多时,织女亲自来到了蟠桃园,王母娘娘要薄纱,这可是最顶级的政府采购,其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实际利润,如何敢不亲自前来? 李智云接了轻纱在手,又用现场角落里堆放的桃枝搭成支架,王母娘娘又找了几个心灵手巧擅长女红的仙女来把薄纱缝在了支架上面,做成了一个类似蚊帐的帐篷,李智云走进了“蚊帐”,这才说道:“奥丁你可以开始了,只要这蚊帐上面有一处破损,就证明你的永恒之枪击中了我!你觉得这说法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奥丁很是乐于接受这个附加设置,如果没有这层轻纱,他还担心对方被洞穿之后有什么秘法可以做到迅速愈合伤口和衣服,那样就成了死无对证了。 现在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击中对方,“蚊帐”上面是一定会留下孔洞的。 第五三六章 织女的纺织技术 李智云如此有恃无恐,奥丁反而产生了疑惑,暗想:别人面对我的永恒之枪,都是尽可能寻找一个开阔的空间以便四处躲闪,怎么他反倒把自己限定在一座“蚊帐”里了?莫非其中有诈? 不止奥丁一个人这样想,就是如来和老君这样的绝顶大神都看不懂了,这不合常理啊! 王母娘娘也没想到楚狄问自己所要薄纱竟然是为了这个,不禁急道:“楚狄,你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感受?只要你不被他的长矛刺伤就是胜利,至于他们信不信,爱信不信!不信又能怎样?” 蚊帐里李智云笑而答复:“姨娘你无须担心,晚辈有十分的把握,可以不被他的长矛沾身。” 他这么一说,奥丁就更怀疑了,难道说此人有什么旁门左道可以将肉体遁出原地?不能啊,被永恒之枪锁定的目标即使变成一只蚊子也逃不脱矛尖的攒刺!可是为何此人竟然如此笃定呢? 奥丁本来就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为了预防万一,他反倒没有立即施射,而是说道:“我现在怀疑你要用某种障眼法欺骗大家,所以你必须要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永恒之枪发出之前乃至之后,你的人必须真正存在于帐篷之中!” 天庭一方一听这话就急了,干嘛啊?蹬着鼻子上脸啊?人家已经不躲不闪进了帐篷了,你还要怎样? 就连骊山老母都忍不住出言驳斥了,“你们这些阿斯加德人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你们占尽了便宜,怎么还要得寸进尺呢?” 王母也是跟骊山老母相同的看法,反对道:“你们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们就不跟你们比了,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若想无端启衅也行,我们接着!” 奥丁哈哈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了是吧?谁让她设了这道蚊帐呢?他不设这道蚊帐我反而不会这么想!” 虽然蚊帐乃是白色轻纱制成,四周众人都能看清楚里面楚狄的身影,但是它毕竟是一道屏障,谁也不敢说它一定不起作用,说不定楚狄就有什么绝技,能够利用蚊帐脱身也是有可能的。 奥丁陈述理由之后便看向蚊帐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不合理,你现在可以认输……” “住口!”李智云突然断喝一声打断了奥丁说下去,庄严说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永远都是头可断、血可流,但是绝不认输投降!” 奥丁呵呵冷笑道;“不认输?好啊,那你就答应我的条件啊。” 李智云道:“我说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了么?你不是想让我证明在你射出永恒之枪的时刻人在蚊帐里面么,这很容易,你选一个人也进来这座蚊帐,让他抓住我的手就可以了。到时候无需我跟你废话,你只要问你的人就可以。” 这个法子倒是合情合理,奥丁点头道:“我当然要派我的人。”随即转头、独眼环视身后众神。 李智云却不给他选择的机会,随即说道:“你也别挑选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你们那边来定,这个人由我来指定,就让你的妻子弗丽嘉进来吧!” 弗丽嘉是奥丁的正妻,阿萨神族的天后。同时也是天空与大地的女神,主要掌管婚姻和家庭。后世地球西方词汇“星期五”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李智云让弗丽嘉进入帐篷,阿斯加德众神一听这话就不干了,纷纷表示反对,唯恐对方挟私泄愤,在天后的身上找回嫦娥所受的委屈。 李智云见状就冷笑道:“你们当我们中华民族都像你们一样流氓么?如果害怕就认输算了。” 奥丁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楚狄了,此人非但不用翻译就能听懂阿萨神族的语言,而且熟知有关阿斯加德的一切,即使是阿斯加德九界中的凡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却一清二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沉吟有顷,终于点头道:“弗丽嘉,你进去抓住他的手臂。” 外国神和外国人的风俗与华夏神人的观念不同,他们无所谓自己的妻女被异性接触,甚至认为有度的拥抱、亲吻和抚摸是友好的表示而乐于接受。 反正永恒之枪只能刺中锁定的目标,不会殃及周围任何人和物,就让弗丽嘉进去又有何妨?相信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致做出强暴女人的兽行。 弗丽嘉不喝酒,此前一直都在奥丁身边静静地看热闹,同时品尝蟠桃,此时接到了神王丈夫的命令,便即起身走向帐篷。 李智云却忽然说道:“等一等!你先别过来。” 奥丁就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还想怎样?” 李智云却不看奥丁,直接用挪威语问弗丽嘉道:“你身上喷过香水了么?” 欧美人种身上有异味,不论男女都有,李智云可不想鼻子被污染。 弗丽嘉虽然不知对方问这话的目的何在,但是她跟每一个同族男女都一样、懂得不喷香水就是对他人不礼貌的行为,因此如实回答道:“喷过了。” 李智云这才放行:“那你进来吧。” 弗丽嘉走进蚊帐,礼貌问道:“我可以抓住你的手臂么?” 李智云道:“可以,你抓好了就跟奥丁说一声,让他投枪。” 弗丽嘉伸出双臂,使出她那个民族最标准的姿势,一条左臂穿过男人的腋下,绕回来和右臂同时揽住了男人的胳膊,丝毫不顾忌自己前胸和对方的手臂贴紧,然后对奥丁说道:“好了。” 这一幕被帐外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天庭一方众神仙同时大哗,这也太不公平了,这蚊帐里面本来就没多少空间可供闪躲,你们还派了一个人拉住楚狄,这不等于是摆好了姿势让你枪杀么? 这样就是想躲也没法躲了,因为手臂被人抓住了不能挣脱,挣脱了就算作弊,即使楚狄有能力摆脱异族女人的挽揽也不能那么做,这算什么赌赛?根本就是欺负人! 奥丁却不理天庭一方如何抗议,说了声:“看枪!”就把手中的永恒之枪投射出来。只听“叭”的一声炸响,那是抢速突破了音障而产生的音爆。 音爆炸响的瞬间,场内陷入一片死寂,天庭一方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帐篷,他们的视觉根本看不见枪身的轨迹,只知道奥丁的手中已经没有了那杆枪。 阿斯加德一方众神则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下这个叫做楚狄的人死定了。 阿斯加德众神都知道,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又名“大神宣言”,而冈格尼尔的直译含义则是“贯穿”,这杆枪被阿萨神族誉为“天界失落的神矛”或者是“流星之枪”,在奥丁的掌控之下,一向百发百中! 这杆枪的属性比较单纯,就是坚实和精准两样,精准就是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可以击穿它击中的任何东西。而坚实则是它的材料坚硬异常,宇内其它任何硬物都无法在它表面上留下一道划痕。 关于这支枪的由来却是说法不一。有人说从世界诞生时开始,便存在四件一直守护这个世界免受巨人族蹂躏的宝物,即妖精之弓希尔文,烈焰之剑雷沃汀,龙之宝玉奥普,还有就是——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又有人说此枪是侏儒按铁匠侏儒杜华林之命铸炼的,还有人说这杆枪是邪神洛基拜托侏儒打造的,枪身刻有神圣契约,透过其魔力,没有刺不穿的盔甲,而它用世界树制造出来的枪柄,更是坚硬到任何武器都无法破坏的程度。 简而言之,谁拥有这杆枪,谁就会是宇宙的统治者!阿斯加德众神之所以臣服奥丁,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奥丁拥有这杆枪! 回到当前,从音爆响起没过瞬息,这杆永恒之枪便已经回到了奥丁的手里,然后人们听见奥丁在说话:“怎么样……啊?” 奥丁原本打算说的是“怎么样,现在你还有资格跟我阿萨神族作对么?” 但是当他说完“怎么样”之后就看清了蚊帐里的景象,一如自己投射枪矛之前的情景,弗丽嘉挽着楚狄的手臂,根本没有任何被永恒之枪袭击过的迹象! 再看帐篷表面,哪里有什么孔洞?就连一处破损都没有!所以他才惊呼了一声“啊?” 随即厉声喝问妻子弗丽嘉:“弗丽嘉,刚才这人可曾离开你?” 弗丽嘉摇头道:“没有,他的手臂始终都在我手里挽着呢。” 奥丁立马懵逼了,这是怎么回事?永恒之枪从来不曾出现纰漏,怎么可能没有刺穿楚狄呢? 他哪里懂得时间才是真正的永恒,李智云使用时光逆流神通,在冈格尼尔碰触蚊帐之前就让他的长枪收了回去。时光逆流这项操作全看施展时间的拿捏,只要拿捏准了,想砍掉提尔的手臂就能砍到,不想让枪矛刺到它就刺不到!一切存乎一心。 此时众人也都看清了蚊帐内外的情景,登时悉数惊呆,果然一如楚狄所说,那蚊帐一点破损都没有。 如此一来非但阿斯加德众神陷入未知的恐惧,就连如来和老君也都懵逼了,即使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这宇宙中除了李智云之外还有第二个悟透时间法则的人。 时间法则哪里是那么容易悟透的?就连盘古、伏羲、女娲、鸿均道祖这样的至圣都没能悟出,寻常修仙者就能悟出了?一个李智云已经是无法理解的存在了,怎么可能又出来个楚狄? 但只要不往时间法则上面去想,就解释不通为何这杆永恒之枪没能刺破蚊帐。那杆枪发射时候的威势之大,速度之快,别人看不清楚,如来和老君这样的高人怎会也看不清? 但正是因为看清了永恒之枪的威力,他们才会像奥丁一样的无从索解。 李智云哈哈笑道:“怎么样?各位要不要肯定一下我们纺织业的劳动模范织女同志呢?这蚊帐织的是真好!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他们那杆破枪就更别想刺穿了。” 织女在一旁听了这句夸奖顿时红晕染上双颊,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织出来的轻纱竟然能够得到大神这么高的评价。 王母娘娘已是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好!织女这轻纱织的好啊,老身定当重赏!” 织女很想说能不能赏给我一个假期,让我带薪旅游去见见牛郎,但是此间场合明显不适合提出这个请求,一时间不知应该怎样说了。 李智云早知织女心意,当即看向王母娘娘笑道:“姨娘,人家织女和她丈夫牛郎一年只能等到七夕才能在鹊桥上相见一次,银汉迢迢的多不容易啊,你就开开恩典,让他们多相聚一次吧,给织女批一个探亲假,让他们多聚几天。” 其实牛郎织女相见的次数并不像凡人所想象的那么稀少,地上是一年一次七夕,天上的牛郎织女却是每隔一小会儿就能相见一次,就好像地上的夫妻俩每隔几分钟就能相见一次一样。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牛郎和织女的婚姻生活就是幸福的。因为天庭为了惩罚他们,命令他们夫妻每次相见都限制在一句话的时间之内,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完就须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深刻体现了封建制度对劳动人民的压迫和欺凌。 夫妻生活的意义在于一起吃饭、一起做家务、一同看电视直至困倦之后的相拥而眠,每隔几分钟见一次又能如何?一件正事都干不成,能幸福么? 所以李智云要求王母娘娘批准一个长假给织女,让她和牛郎待在一起好好的过上一段时光,这天上的几天可不是一般的漫长,那是相当于凡间的几十年,如此假期足够两口子生个二胎三胎四五六十百千胎的了,只要他们两口子不避孕。 王母娘娘正是高兴之时,看楚狄益发顺眼,这点小事如何能不答应,当即拍板道:“准了!” 织女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慌忙盈盈拜倒叩谢王母娘娘,拜过之后又想给“楚狄”跪下,李智云当即送过去一道真气阻止她下拜,说道:“成人之美,小事一桩。你无需挂在心上,速速享用假期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李智云却未想到,只因他这一个善意的帮忙,从此直到地球上的北宋末年,凡间天天都成了情人节,于是就有了李世民霸占兄弟媳妇、武则天豢养数百面首、宋徽宗纵情声色、西门庆强抢民女等等骄奢淫逸的堕落行为发生。 其中尤以李世民最狠,把辗转了六七手的萧美娘都收进了后宫,没办法,天天都过情人节,情人得够用不是? 第五三七章 谁的火更狠? 话说织女得了王母的恩典带薪休假去了,楚狄和弗丽嘉也从蚊帐里面走了出来,弗丽嘉回归她的阵营,只剩下站在场中的奥丁面对楚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良久终于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好避开楚狄的目光,看向老君说道:“现在咱们比一下赌赛的第一项。” 他这已经是为了挽回一点薄面才要求继续赌赛,就如同后世地球上篮足比赛进入到垃圾时间,大比分落后的一方仍在认真投射,已经不是为了争取胜利,而是为了尊严而战。 至少也得打出一个漂亮的配合吧?至少也该射进一球吧?不然岂不是要被观众笑话为不会打球踢球? 这一项赌赛对赌的双方严格来讲是奥丁和太上老君,当然奥丁一方一向是与天庭所有神仙对赌的,就比如之前的雷神之锤——说只要天庭有人拿得起来就是天庭赢了。 现在也是如此,奥丁随手把永恒之枪往地上一插,那枪尖就好像刺入了豆腐一样,深深扎进了玉石之中。 那可是之前雷神之锤落下都没能砸坏的玉石地面,竟然在永恒之枪的面前变得如何豆腐一样,足见这杆枪的硬度之高。 天庭众神仙不禁望而生畏,更知道这一插仅仅是奥丁随手为之,远远未尽全力,若是尽全力插刺,只怕整杆枪都会没入玉石之中。 太上老君心里就犯了嘀咕。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自己所有的法宝之中最硬的就是金刚镯了,但是此时金刚镯已经在跟李智云的打斗中失落,派了青牛去找还不知能否找到,又该用什么来跟永恒之枪比拼? 七星剑么?七星剑的硬度在自己所有法宝之中排在第二位,但是只需设想一下七星剑能不能如此轻易地切割玉石就知道,七星剑的硬度无法跟永恒之枪匹敌。 想了片刻说道:“你只说是你的枪不惧损伤,而贫道却认为世间真正的神兵法宝不仅不畏损伤,而且不怕火烧水浸,你敢说你的永恒之枪不怕火烧么?” 奥丁傲然答道:“这个自然!任你是什么火焰都别想烧坏我的冈格尼尔!就算你能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熏痕都算你赢了,怎么样?敢不敢派人或者亲自来试试?” 说到此处奥丁才看向楚狄:“连你也算在内,只要是你们天庭一方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损毁这杆枪一星半点,就算你们赢了!” 李智云听了就笑了,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待会儿就放把火烧它一烧……” 一句话没等说完就被太上老君打断了:“凭什么你先放火烧啊?这项赌赛是奥丁和贫道对赌的好吧?” 也不由得老君不急,风头都让楚狄一个人出了,他道家在天庭的威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既然奥丁允许用火,这把火必须由自己来烧才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他不认为楚狄能释放什么了不起的火焰,但是万一楚狄的火也能烧坏永恒之枪呢?自己这道门岂不是没了表现的机会?所以急慌慌打断了李智云的话语。 李智云就有些烦,说道:“我就奇怪了,你道家的修炼宗旨不是清净无为么?不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么?你跟我争个什么劲啊?我说我一定要抢在你前面放火了么?” 天庭众人闻言都觉得“楚狄”所说很有道理。是啊,太上老君不是一向提倡无为、不争的么?怎么今天争起来了? 太上老君也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人家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根本没法辩解。却见“楚狄”一指旁边的如来佛祖说道:“你看人家如来佛祖,人家就不像你这样。” 如来本来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听到楚狄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颇有赞誉的意思,不禁很是受用,便冲着楚狄微笑颔首示意。 不料楚狄接下来说的却是:“人家如来本来是乐于争夺的,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人家佛祖是光明正大的争,如今都没有来争……” 如来听到这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你这是在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呢。 幸好楚狄再次调转了“矛头”,说道:“而你太上老君,原本是最不该争的一个人却拼命来争,怎么了?你这是改投佛门了?佛本是道?还是道本是佛?” 太上老君被数落的脸都绿了,偏偏没法反驳,只能暗暗咬牙切齿,心说你给等着,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智云数落了一通老君,又捎带损了如来两句,觉得很是舒适,就对老君说道:“行了,既然你要先烧,那你就烧吧,你烧不坏我再来烧。” 老君如获大赦,紧走几步到了那杆永恒之枪跟前,掏出芭蕉扇来照着永恒之枪就是一扇子,瞬间有一股烈焰熊熊燃烧起来,转眼便吞没了永恒之枪。 老君这柄芭蕉扇乃是天地初开之时昆仑后山的一株芭蕉树上的叶子,那芭蕉树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久而久之就得了道,植株上最具灵性的叶子只有两片,分为一阴一阳。 老君守候多年终于在芭蕉树道行圆满时将这两片芭蕉叶摘取下来,却把其中属阴的一片送给了芭蕉树旁的一棵小草,那小草乃是芭蕉树的伴生物种,陪伴芭蕉树一同修行,亦具千年道行,修成了人形,自名罗刹女,得了老君的芭蕉扇之后行走妖界,闯出来一个响亮的名号——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的故事详见《侠武大宋》,此处只说老君留下的这枚属阳的芭蕉叶,就是此刻他手中的芭蕉扇,此扇最具煽风点火之效,释放狂风前文已有叙述,而其释放的火焰也是着实不凡,乃是仙界文火类排名第二的六丁神火。 六丁神火属于文火一类火焰,却最是适合熔炼天下至硬的物质,老君八卦炉里面的火焰以六丁神火为主,善能融化宇内万物,就是用这柄芭蕉扇扇进去的。 当下众人都把目光看向火焰,见那火焰已经完全吞没了永恒之枪,只见火焰不见枪影,足足煅烧了一个多时辰,老君仍不放心,又提起老拳自捶鼻孔,砸出来一道三昧真火加了进去。 这三昧真火就更是霸道,乃是从眼、鼻、口中喷将出来,分属精、气、神,中下上三昧。 肾为精之源,肾火为臣火,亦称精火,名曰中昧;净腑(膀胱)与肾互为表里,净腑之火为民火,亦称气火,名曰下昧;心为君,心火为君火,亦称神火,名曰上昧。 三昧真火蕴含了老君千万年修真境界,集世间火焰属性于大成,当初在八卦炉里炼孙悟空时,他因为太过相信芭蕉扇的六丁神火,就没有自捶鼻子,少了这道三昧真火融入其中,如果加了进去,孙悟空的下场如何还真不好说。因为三昧真火里面的民火最熏眼睛。 此时老君极为重视这杆永恒之枪,其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孙悟空,所以加上三昧真火之后又烧了一个时辰,还时不时地往火焰之中扇几扇子。 说来也怪,这火焰似乎自成牢笼,只在枪身的原位置烧成一方空间,空间之外的人们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灼热,根本无从想象这火焰能有多大的威力。 殊不知这正是太上老君运用火焰的独到之处,可将火焰的热量全部用于锻炼火中的物质,绝无半点冗余浪费,所谓集中火力,就是这样一个概念。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渐黄昏,奥丁终于沉不住气了,催促道:“你这火焰还要烧多久?难不成还要经年累月?我们可没工夫陪你在这里文火慢熬!” 老君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一样,说道:“莫急,莫急,这就好了。”说罢将口鼻对准火焰一吸,先把三昧真火收了,随后转动芭蕉扇把六丁神火也收了回来。 下一刻,众人没等看见永恒之枪变成什么模样,就先看见了老君脸上的模样,那笑容仍然还在脸上,却已经比哭都难看。 只看老君的表情就知道,这场玄之又玄的熔炼彻底失败了。 冈格尼尔完好无损地挺立在黄昏的光线之中,浑身精光灿然,形状全无变化,就连熏黑都没有半点! 老君再也忍不住憋屈,捶胸顿足嚎哭出来,哭过之后看向一脸傲然的奥丁,低声说道:“这一场是我们输了。” 李智云听了这话立马就不干了,说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明明只是你自己一个人输了,怎么说成是我们输了?先前不是讲好的你烧不坏再由我来烧么?” 老君顿时老羞成怒,说道:“就连贫道的六丁神火和三昧真火都无法损伤那枪一星半点,你能有什么火焰?还敢丢人现眼?” 李智云也怒了,冷冷说道:“我发现你这老家伙就是对自己人有本事,对外敌却是怂的一逼,你敢说你的火焰就是天下第一宇宙第一么?” 老君道:“虽然不是第一,但是贫道知道你的火焰肯定不是第一,那第一火焰只有甲子太岁手上的五禽七火扇才能施放,你又不是甲子太岁,如何敢放如此狂言?” 老君所说的甲子太岁就是商朝的杨任。杨任死后被姜子牙封为甲子太岁,而杨任手上的那柄五禽七火扇则是鸿钧道祖的法宝,乃是当初鸿钧刚刚证道之时,上古凤凰送给他的贺礼。 该扇是用了凤凰、青鸾、大鹏、孔雀、白鹤、鸿鹄、枭鸟七种神鸟的翎羽制作而成,再用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五火合炼而成,故名“五火七禽扇”。后来鸿钧道祖又在此扇上加持了真言符印,令该扇威力更增。 太上老君知道当年鸿钧大战奥丁的时候并没有随身携带这把五禽七火扇,因为当时鸿钧已经把这柄扇子赐给了二弟子元始天尊。 后来鸿钧在回忆那场战斗时曾经跟老君说过,说如果当时他带着五禽七火扇,或许就能破了奥丁的永恒之枪,因为那杆枪的枪身疑为木制,再好的木头哪有不怕火的?而且是五禽七火扇这种宇内第一火!多半能把奥丁连人带枪全部烧灭。 这原本是老君有信心烧坏永恒之枪的原因所在,不料焚烧了两个多时辰却没能取得一点效果,便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我这么多年修的都是假仙、烧出来的火焰远远不如五禽七火扇?又或者师父做出的判断是错的,即使是用五禽七火扇也烧不坏永恒之枪? 只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个叫做楚狄的仙人都不可能具备烧坏永恒之枪的实力,这个是一定的! 他这么一说李智云就更不高兴了,怒怼道:“你对你的火焰有自信与我无关,你迷信五禽七火扇的威力也与我无关,我就问你一句,就算是丢人现眼,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与你有关系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老君立马就没词了,旁观众人也是觉得老君有些过分——是啊,人家楚狄又不是你的门徒弟子,人家就是愿意上去现一回眼,你管的着吗? 忽听奥丁开口说话,比干翻译过来是这样的:“你们之所以会丢人现眼,是因为你们不懂‘永恒’这两个字的含义!你们以为我们阿斯加德诸神会随便给这杆枪冠上永恒的名字么?” 李智云听了奥丁的话又不乐意了,“你说话注意点行不?什么叫‘你们之所以会丢人现眼’啊?丢人现眼的是太上老君一个人好不好?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也烧不坏这杆枪,那也得等我烧完了才能说话对不对?” 奥丁被对方的固执气笑了,点头连说了几个“对”,然后道:“那你就赶快过来烧啊,只希望你们天庭不是都像你一样,一个个轮流来烧,那样烧到一万年也没有结果。” 王母娘娘见状就有些担心,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个给自己挣了面子的“外甥”丢脸,就试探着问了一句;“楚狄,你真的行吗?” 李智云回头看向王母灿然一笑,“姨娘您就放心吧,您外甥我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您请看!” 说罢抬手往永恒之枪一指,一团火焰瞬间燃烧起来,再次吞没了永恒之枪。 天庭众人见状便不禁纷纷摇头,楚狄这一手无非就是修真者的火球术罢了,场中神仙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会使,看上去远不如老君火焰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然而仅仅是下一刻人们就都不摇头了,因为他们感觉到天地之间有异象发生。 什么异象呢?那就是蟠桃园内的灵气陡然浓郁了起来,这肯定不是自然现象,必定与楚狄的操作有关!这变化只要是修真者就能够感觉得到,何况在座的主客里面修为最差的也是人仙级的仙人。 “借用天地灵气来助燃么?能有什么用?”老君在一旁对此嗤之以鼻,凡是懂得火焰的人都知道,借助天地灵气助燃所形成的火焰只能扩展燃烧的规模,比如把一团火变成一片火海,却不能提高火焰的质量。 然而下一瞬间忽听楚狄说道:“好了,我已经把永恒之枪烧成灰烬了,姨娘请看!” 说话间场中那团火焰陡然消失,人们定睛往火焰消失的位置看过去,只见那方空间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冈格尼尔的影子。 第五三八章 击毁凌霄宝殿 阿斯加德的众神尽数目瞪口呆,因为永恒之枪连个渣都没剩下,整个消失了。按照楚狄的说法,已经把这杆枪烧成灰烬了,可是即便是灰烬也没有啊!玉石地面上干干净净,唯有先前被永恒之枪穿插出来的枪眼尚存,黑洞洞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也太玄幻了吧?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连天庭这边的众神仙也都惊得站起来了,太上老君费了那么大劲,搞出来的各种高大上火焰、又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都没能烧坏分毫的永恒之枪,让楚狄转眼间就给烧毁了?楚狄这把火得厉害到何等程度?哪怕想要烧毁整个宇宙都没问题。 太上老君万念俱灰,自知再也比不过楚狄,索性垂下头去没脸见人了;王母娘娘却笑得如同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一般,仿佛得到了宇宙中最珍贵、最好玩的礼物;唯有如来佛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楚狄,说了句:“妙哉,妙哉。” 李智云知道自己使用坍缩术被如来看出来了,坍缩术说白了就是空间法则的一种变化形式,只不过即便是如来也想不到能用坍缩术来缩小永恒之枪,因为那只能叫做按比例缩小,却不能叫做损坏。 如今这杆永恒之枪已经被李智云坍缩成了一根狗毛的千万分之一,静静地竖在玉石地面上的那个枪洞底部,这个谁能看得见? 蟠桃会场的地面上原本存有一些狼和狗撕咬时掉落的狼毛和狗毛,狼毛比狗毛更粗,李智云就用狗毛最为参照物来坍缩永恒之枪,为了确保不被任何“慧眼如炬”的神仙发现,他把枪身缩小为狗毛的千万分之一。 一根狗毛的千万分之一是什么概念?如果要用后世现代地球上的长度单位来表示,那就是一飞米!1飞米=0.000001纳米!【1】 本文前面曾经讲过坍缩术的原理,此处不再赘述,只说坍缩一件物体是需要连同周围大气的气体分子一同压缩的,也因此使得被坍缩物体的质量以几何倍数的趋势增长。 要实现这一操作就需要抽取附近空域的空气,所以才会形成刚才的异象——外界的空气源源不绝的补充到蟠桃会场,才会导致天地灵气变得浓郁起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天庭范围内的天地灵气,而是天庭所在这一方空域的所有灵气! 这种操作他曾经在地球上王屋山试过一次,当时坍缩的是裴元庆的八棱梅花亮银锤,只不过当时在他身边的都是些武者,虽然武者的修炼也与灵气有关,但是一般武者却没有感知灵气的能力。 反过来说仙界这帮神仙就不一样了,各个都能觉察灵气的浓度变化,只不过他们却如同太上老君一样认为是楚狄引来了灵气为火焰助燃,只有如来佛祖通过空间力场的变化确定了有人在使用空间法则。 如来对空间法则的研究的确很深,只看他临时制作出来的须弥嶽就能窥知一斑,李智云也不得不佩服,说道:“如来佛祖果然是如来佛祖,见识就是高人一等。” 旁边众神仙都听了一头雾水,如来不就是说了一句“妙哉”么?怎么就见识高深了? 李智云却不等如来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奥丁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在丢人现眼了。” 这个问题答案太简单了,场中众人都能回答上来,丢人现眼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太上老君,另一个就是奥丁。 奥丁还在深度惊愕中没能回过味来,对来自对手的询问充耳不闻,李智云也不等他回答了,又道:“你们还要不要再比别的了?” 奥丁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摇头道;“不比了,我们认输,告辞!” 阿斯加德最厉害的两件神兵兼法宝一个让人家给扔了,另一个让人家给烧毁了,还比什么?让对方拿出法宝或神兵来炫耀么?就算人家拿出来两件法宝,己方全部破解了又如何?那不也只是一个平手么? 所以这场赌赛已经没有意义再继续下去了,直接认输才是最佳选择。 “那我的手,索尔的锤子、你的枪……”提尔站起来表示反对,意思是如果咱们就这么走了,我的手岂不是白被人家砍了?还有索尔的锤子和你的永恒之枪,都这么白白被人给毁了? “住口!”奥丁一只独眼凶狠地瞪着自己的私生子,然后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回去的路上再说。” 说罢也不等天庭这边有所表示,起身就带着乌鸦和两头恶狼走向大门,他的妻子弗丽嘉紧随其后,其余阿斯加德众神也只有跟着离去。 当这些恶客的身影消失在会场众主宾的视野,人们突然就爆发出一阵欢呼,一边欢呼一边用崇敬的目光看向楚狄,这些阿斯加德的侵略者能够灰溜溜地离去,全仗此人力挽狂澜! 玉皇大帝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楚爱卿,今日之事你居功至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朝中的官职任你挑选,只要你想,朕一律满足!” 这赏赐给得可是太大了,要知道楚狄此时仅仅是个布衣草民,虽说练就了一身惊人的仙术,可是在座的又有哪个不是身具仙术的神仙?这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啊! 然而李智云却是一摆手道;“我说过了,我不图任何封赏,只是看不惯这群蛮夷强盗罢了,大家也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料定这帮人贼心不死,出去以后还会卷土重来的。” 玉帝闻言大惊,说道:“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何不留下他们?” 李智云道:“表哥你这话就有问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凭公而论,这里是你的领地吧?要按私有财产来说,这里应该是令堂的不动产,在这片地上轮得着我来行使权力么?” 玉帝一琢磨也是,若是刚刚楚狄代表自己强留对方又或者主动送对方离开都是僭越之举,自己一定会对他深恶痛绝的。 不等玉帝说话,李智云继续说道:“应该留下他们的是表哥你啊,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杀了他们也不是不行啊!” 玉帝听了这话就老后悔了,是啊,刚刚楚狄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为何我还要默许这些敌人从容离去呢?这不成了纵虎归山了么?、 他在这里疑惑不解,却是不肯正视自己懦弱的本性,像他这样的太平皇帝都是一样的,即使懂得法术,即使已经练到了能够长生不老的程度,足以秒杀至仙以下的仙人,但是一颗心终究还是懦弱的。 一个没有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挣扎过的人,一个没有亲自开疆拓土经历的人,任其一生有多高的成就,也终究不过是一个懦弱的人罢了。当然,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在手下的面前威风凛凛。 果不其然,楚狄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声音传了进来,正是此前阿斯加德那名翻译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在一刻钟内杀死楚狄,并把他的人头呈送出来,只要你们依言办理,我们拿到楚狄的人头就会离开,不然的话,你们可以看看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就是玉皇大帝执政的地方,是为天庭七十二宫三十六殿之中最高的建筑物,因为高所以才被称为“凌霄”。 在整个天庭的建筑群落之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看到凌霄宝殿,位于蟠桃会场的人们不知阿斯加德翻译为何让大家看凌霄宝殿,都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却见凌霄宝殿好端端地耸立在暮色苍茫之间,围绕在它旁边的云彩已经化作晚霞。 于是大多数神仙就把目光转了回来,准备就阿斯加德翻译的要求发表议论,忽然一声惊叫响起,众人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散仙指着凌霄宝殿的方向,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众人连忙再看凌霄宝殿,只见巍峨无比的凌霄宝殿正如同一堆沙土筑成的城堡一样垮塌下来,却又无声无息,在灿烂的晚霞中构成一幕诡异而又恐怖的奇景。 阿斯加德翻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只是一门元力大炮的威力,我们拥有这样的大炮一百门!如果同时开火会怎样你们应该明白!所以如果你们敢于拒绝我们的要求,我们会让天庭里所有的建筑都变成凌霄宝殿这样,当然,各位也别侥幸偷生!保证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蟠桃园内众人闻言顿时如丧考妣,齐刷刷看向了“楚狄”,李智云就呵呵一笑,问道:“都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想杀了我再把我人头送出去?那就来杀呗。” 众皆尴尬,唯有魔礼红道:“楚仙师何出此言,我们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拒敌之策,毕竟这里数你最为神通广大,我们大家唯你马首是瞻!” 他这么一说,人群里就有不少附和者,有的就说;“楚仙师,咱们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 这样说话的人一听就不是在天庭有官职的,有官职的打死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还要不要玉帝的领导了?想造反是吧? 李智云目光扫视全场,发现敢跟他对视的人几乎没有,看来看去也就只有王母娘娘、骊山老母和如来佛祖三个人的眼神没有躲闪。于是笑道:“你们又犯错了,这里的领袖是玉帝,你们不听他的安排,却来问我作甚?我能越俎代庖替玉帝发号施令么?你们这是坑我呢!” 众人当即表示不敢,更有胆子大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玉帝发了话大家命都没了!楚仙师你还是赶紧说吧。” 李智云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对付这些元力大炮呢?你们又该怎么办?” 他已经可以从那些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们的态度上断定,只要自己不能独力退却这股强横的敌人,这些人真就打算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再交出去。而且他们现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嘴上没说而已。 众人尽皆哑口无言,玉帝也不提封赏的事情了,也不称呼楚爱卿了,急切问道:“楚仙师,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抵御敌人啊?” “没有!”李智云果断回答。自己又不欠这帮人的,凭啥一定要替他们化解危难?而且是在敌人提出这样的条件之下。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基本不再看他了,大多数都把目光看向玉帝,也有少数看向太上老君和如来的。 看向玉帝的自然是希望玉帝下旨砍了楚狄的脑袋,这帮人心思活泛的很,即使已是生死关头,他们也不愿意得罪楚狄这样的大神,只有楚狄死了以后才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看向如来和老君的人心思也都差不多,希望如来和老君出手杀死楚狄,在座的所有人都算在内,也只有如来和老君才具备杀死楚狄的能力,而且大概率得是联手才能取胜。 玉帝的心头就很苦涩,他不是不知道刚刚楚狄为自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可是现在形势万分危急,如来和老君都不表态,显然是没有良策,难不成就这么一起死掉么? 犹豫了再三,终于一咬牙说道:“楚仙师,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出去跟敌人沟通一下……” “你这是想让楚狄出去送死吗?”王母娘娘终于忍不住了,质问儿子。 玉帝委屈极了,说道:“不然又该怎样?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王母娘娘愤然而起,指着玉帝的鼻子说道:“亏你还是个皇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你以为楚狄死了敌人就能饶过这天庭里的人吗?实话告诉你,就算饶了谁都不会饶了你!因为你才是这里的皇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愚蠢的儿子?” 骊山老母见状就起身一拉王母娘娘的袖子,低声道:“姐姐你也别说玉帝了,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乱了方寸,你看这样行不行?由我陪着楚狄出去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设法潜入对方的战舰,再来个擒贼擒王!” 王母娘娘不禁感动,反手拉住骊山老母的手说道:“还是妹妹你见事果断,姐姐谢谢你了!只不知我那楚家甥儿是否愿意。” 她说这话时眼睛就瞟向“楚狄”,李智云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姨娘啊,我是真不知道咱俩认了这门干亲到底是谁亏了,谁赚了,你也不用让骊山老母去犯险了,我也不用出去,外面这帮人就由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保证他们动不得天庭分毫!” “哼!”一声冷哼从一旁传来,正是太上老君,酸溜溜的说道:“一座凌霄宝殿都倒了,还说动不得天庭分毫,真是瞪着眼睛吹大气。” 【1】:写到了纳米我就想起了华为芯片的事情,我的第一部智能机是妻子给我买的华为,后来我自己又买了一部华为,当时只是因为华为低端手机的价格相对便宜。 但是现在我决定今后只要华为不倒,我再买手机就只买华为!不管它好用不好用!不为别的,就因为华为是民族品牌。 我没有李智云的本事,我只能为华为的研发贡献一丝绵薄之力。若是我的书友里面有与我在这方面志同道合的,则我心甚慰。 第五三九章 覆灭强敌 老君这番话不无道理,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对啊,如果你真的具备保护天庭的能力,又如何被敌人一炮击毁了凌霄宝殿呢? 与楚狄放出的豪言相比,反倒是骊山老母提出的方案更具可行性,但是楚狄却拒绝了这个提议。众人于是便都看向楚狄,想要听听他如何分辩。 李智云忍不住笑道:“这很简单啊,刚刚我只顾把精力放在这蟠桃会场,保护我姨娘的安全来着,谁想到敌人竟然会对凌霄宝殿下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凌霄宝殿建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久都过去了,也到了年久失修的程度了吧?就算他们不轰这一炮它也是个危房,让敌人替你们拆了还省了一笔工程款,何乐而不为呢?赶明儿重建就是了。这次咱们修个更高更好的,气死他们……” 就连李智云本人都被自己这番胡扯逗笑了,刚刚他明知道奥丁是想用凌霄宝殿来吓唬众人,逼众人对自己下手,奥丁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策万全,唯恐直接对蟠桃会场开炮不够稳妥——万一这一炮没能轰中自己,被自己跑出去了真给他们来个擒贼擒王,他们挡得住么? 而他在明知道这一炮会轰塌凌霄宝殿的情况下去没有去逆转或者阻止,就是想要看看这会场里的众生百态,只要这里的人都抱着同一个心思想要对付自己,那么自己立马就拍拍屁股走人,等奥丁杀了这帮窝囊废之后再去灭了阿斯加德。 可是王母娘娘站出来反对玉帝的愚蠢想法,这就说明此间并非都是该死之人,至少王母娘娘不该死,除此之外,骊山老母的表现也令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关键时刻还是挺有主见的,而且处事果断。 既然王母娘娘够仗义,那就为了王母娘娘挡住这一劫好了,其他人就算他们跟着沾了一回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这一通胡扯还没有说完,东天门的守将就跑了进来,禀告道:“玉帝陛下,大事不好,敌人已经把舰头对准了这里,还请玉帝速速起驾躲避……” 此时驻守东天门的却不是魔礼红的兄弟魔礼寿,磨家四兄弟悉数跟随李天王去捉拿李智云,唯有魔礼红因为自恃混元伞上的定风珠没有逃逸,反倒因此跟随如来、老君和观音先一步回到了天庭,其余三兄弟此刻想必仍在路上往回赶。 玉帝见状连忙起身,却被王母一把按了回去,“起什么驾?老实坐着,没听见你表弟说要护咱们周全吗?” 玉帝却还是觉得太上老君那番话比较靠谱,却又不敢公然发表见解支持太上老君,就嘟囔道:“就算他能护大家周全,我换个地方歇息不行啊?” “当然不行!”王母怒道,“你若相信你表弟能够护住咱们安全,那么此处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反之若是你不相信他能够护住我们,离开此处,到时候你这主人都跑了,人家还会用心为咱们遮风挡雨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玉帝哑口无言,心说这老太太真倔!得了,咱娘俩就把命押在楚狄身上好了。当下挥手命令东天门守将返回岗位固守,不再提离开的事情。 不经意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蟠桃会场却没有人掌起灯火,这时候还有谁敢点灯照明,那不是给敌人指示目标么?众人就在黑暗中坐着,都把目光看向楚狄,期待着他施展惊天神技抵御强敌。 东天门守将离去没多久,阿斯加德翻译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已经把楚狄杀了?我必须提醒你们,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李智云忽然就想起了后世现代流行在足坛的一句笑话,还真把我当成中国男足了啊?于是朗声回道:“奥丁,先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之!现在看起来你们是把我的警告当做耳旁风了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此处,他转身看向王母娘娘说道:“姨娘,骊山老母,你们把眼睛闭上,快点!” 然后又扫视全场说道:“如果不想眼睛瞎掉,就都闭上眼睛。” 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是此刻已经没人敢于不听他的话,纷纷闭上了眼睛,唯有如来和老君以及魔礼红都是心头一动,怎么此人也要让人闭上眼睛,莫非…… 还没等如来、老君想明白,就觉得眼前一片雪亮的白光亮起,炫目至极。 当亮度到达极高时人类的视觉便会完全丧失,所能看见的景物就只有一片白炽!即便是如来和老君也不敢多看一眼,连忙闭上了眼睛,却是为时已晚,眼睛闭上之后就仿佛有砂子进入一般,磨得火辣辣的疼痛,却又不敢睁眼,唯恐再被白光刺伤一回。 那些已经闭上眼睛的人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周围亮如白昼,不,何止是亮如白昼,简直比白昼亮了一万倍! “啊!我的眼睛!” “老天啊,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蟠桃会场外面响起了惊呼阵阵,蟠桃会场之外并非是无人区,尤其是在玉帝、王母都在蟠桃会场的情况下,四处更是布满了侍卫。 尤其是通往东天门的方向上,守在这个方向上的侍卫之前没接到命令所以并未拦阻离去的奥丁等人,能从蟠桃会场出来的人当然是王母的朋友,谁敢拦啊? 但是此刻他们同样没有接到闭上眼睛的命令,顿时被雪亮的白光打伤了视网膜,就如同昨天玉帝被打伤眼睛一样,甚至比玉帝伤得还要厉害许多。 玉帝被“电焊”打伤眼睛,那弧光可是来自千百万里之外的西提集的,而今这些卫士看见的弧光却是来自于隔壁,把他们的头顶夜空变成了白炽的光幕,什么人的眼睛能受得了如此超级的“电焊”?别说瞪着大眼去看,就是带上墨镜都白搭! 然而这些卫士都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仅仅是被高亮暂时耀瞎了眼,比他们倒霉一万倍的则是阿斯加德舰队上的官兵,这些人都还在等待奥丁下达开炮的命令,就连同舰船一同化为乌有了。 在练成了吠陀神功第三层以后,李智云所能发出的虚拟元力炮早已经不是先前的概念! 数以千亿伏特、百亿安培计量的高压强电流,裹挟着含有伽马射线、伦琴射线的激光束,带着足以融化任何金属的超高温,以光的速度轰击在东天门外的百余艘战舰上面,什么样的战舰能够抵挡这样恐怖的攻击?至少这个宇宙中没有这样的战舰。 其结果就是百余艘战舰全部化为乌有,数万阿斯加德将士连同他们的诸神近乎全军覆没,逃得一命的只有奥丁、弗丽嘉夫妇两人! 就这也还是因为奥丁时刻用他的盾牌防御着他和妻子的周围,唯恐遭到楚狄的潜入斩首。哪料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离开蟠桃会场,就施展出恐怖至极的手段毁掉了整个阿斯加德舰队。 此后再也不迷信高科技了!在携手弗丽嘉逃往冰火裂谷的途中,奥丁咬牙切齿地想。 若不是过于迷信元力大炮的威力,也不至于踢到楚狄这样的铁板上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楚狄真的是强大的变态,这都是什么世界里的招术啊?从抛掷雷神之锤开始算,硬抗永恒之枪,烧毁永恒之枪,再加上最后也是最恐怖的毁灭白光,有一样算一样,竟然没有一样是宇宙中的神仙们用过的手段! 看来今后非但不能觊觎三十三天,就是在阿斯加德生活也要低调些了,不行就去凡间的维京群岛住一段日子,也免得万一被楚狄找到阿斯加德来斩草除根。 奥丁心有余悸地想着,心中再也生不出与楚狄对抗的信念。 …… 再说天庭这边,就在蟠桃会场外面侍卫惊呼之后,东天门却爆发出一阵欢呼,“敌舰消失啦,我们安全啦!” 把守东天门的天将天兵们为了防止遭到阿斯加德舰队的炮击,提前就钻到了城下的藏兵洞中保命,却不料因此躲过了李智云发出的毁灭白光,非但没有性命之虞,就连眼睛也都完好无损。 当白光一闪即逝,他们再次登上城头时,却发现原本陈列在城外空中的百余艘狰狞的敌舰一个都没有了,这份欢喜如何忍得住?当时就欢呼起来。 再说蟠桃会场里面,当白光闪过之后,玉帝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刚才隔着眼皮看见的白光怎么这么眼熟呢?正疑惑时,却听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同时喊道;“李智云!” “你是李智云!” 王母娘娘大感奇怪,问道:“李智云是谁?你们在说谁?” 骊山老母也睁大了一双美目,满场搜寻着那个熟悉的影子。 原本面向东天门方向的楚狄缓缓转过身来,淡然说道:“没错,我就是李智云!” 随即身形一淡复又一凝,已经恢复了原本容貌,一个英俊无比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众人齐声惊呼。 李智云却没有理睬众人,只走到了王母娘娘面前,说道:“姨娘,其实我叫李智云。之前我用了一个曾用名,用了一副化身,你不会怪我吧?” 王母娘娘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李智云,一边说道:“姨娘怎么会怪你呢,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就说嘛,我这外甥怎会眼界如此之高,原来却是如此优秀的大好男儿,难怪你不想娶嫦娥,嫦娥的确配不上你!” 骊山老母已经傻了,呆呆地看着李智云,喃喃问道:“你真的是李智云么?” 回想当初那个被自己威胁着去了结界的李智云,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寻找自己汇报结界之心的事情,还推倒了自己庙宇里的塑像、抢了一些念力,听说昨天天庭大军出征就是为了去捉他,哪曾想他竟然就在这蟠桃会场! 李智云看向骊山老母说道:“没错,我是李智云,当初我没有能够进入结界,因为你提供的进入方式是有缺陷的,我被结界挤出来了,回来之后我抢了你一些念力,你可曾怪罪于我?” 如今李智云不论是本领还是地位都高到了极致,对待他人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发现骊山老母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霸道且不讲道理,如果可以,他不想跟骊山老母成为仇敌。 骊山老母含笑说道:“我当然不会怪你,凡间骊山那座庙宇也不是我要修建的,是当地百姓非要建起来寻求我的庇佑,至于那点念力,你要用尽管拿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智云对骊山老母的回答颇感意外,顿时觉得骊山老母的形象更加可亲了许多,原来人家不是主动索取念力的啊! 这就好像后世现代人在教师节时,并不是每个老师都要求学生家长在教师节送礼,但是某些学生家长却一边在背后痛骂老师贪婪,一边还要绞尽脑汁地送礼给老师,说起来就成了笑话,辛勤的园丁形象都被这些贱皮子家长给抹黑了。 当即说道:“我借用念力只是当时临时起意,现在我也是可用可不用了,多谢你对我妻子的照顾!”说罢深施一礼。 王母娘娘惊讶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随即埋怨骊山老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骊山老母才叫委屈,跟李智云答礼之后才对王母说道:“他不是刚刚现出真身嘛,原来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李智云。” 王母娘娘欢喜之极,当下命令添酒回灯重开宴,李智云理所当然地被她树为蟠桃晚会上唯一的男主角,嫦娥都被王母娘娘派到李智云身边陪酒。 众主客轮流找李智云敬酒,各个都有一肚子不花钱的漂亮话,尽管为王母娘娘的宴席锦上添花,唯有玉帝、老君和如来不太自在。 玉帝是因为想起了李智云打了自己的眼睛因而恼怒不已,老君和如来除了因为念力被抢一事耿耿于怀之外,还被李智云抢了风头而恼火。 别人酒过三巡之际,老君却已经喝了不少,借着酒劲,就第一个说起了风凉话,一个人在那里喋喋自语: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要不是他扔了人家的锤子,砍了人家的手臂,人家会在出去之后要他的脑袋吗?这叫做一报还一报,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摆平了,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功劳了?” 李智云却比老君喝得还要多的多,听了这话立马就烦了,就许你倚老卖老撒酒疯啊?当即怼了回去:“听你这意思,是说咱们这个种族的女人可以让异族随便欺负是吗?那么别人去摸你娘行不行?” 第五四〇章 蟠桃晚会 众所周知,当时李智云斩断提尔的手是为了给嫦娥出气,同时也给王母娘娘挣了脸,结果却被老君说成是主动寻衅滋事,这话明显就是污蔑李智云。 所以当李智云怒怼回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帮老君说话,此刻蟠桃晚会上的这些人原本就没有几个是老君的嫡系门人,又大多是些墙头草、随风倒的主儿,看见谁强势立马扑上去当小弟,如今老君一再受挫,谁还会来抱他的大腿? 话说在李智云的光环之下,老君的腿已经不能被喻为大腿了,最多只能是瘸腿,瘸腿谁抱啊?傻子才会抱。 就连王母娘娘都有些烦了,关键时刻你太上老君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一再找李智云的麻烦,你到底居心何在啊? 只不过考虑到从前老君也曾对天庭立下过诸多功劳,尤其是每届蟠桃会都会给自己炼制一些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金丹,所以终于忍住了没有跟着李智云一起怼老君。 李智云却觉得意犹未尽,忽而说道:“对了,你已经这么老了,你娘就是活着也只会比你更老,当然是没有人摸了,我这话问的不对,我该问你,是不是别人摸你女儿就可以了?” 老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又听李智云扯上了家人,就更是搂不住了,愤然回道:“我没女儿!我道家讲究斩断俗世情缘,一心问鼎仙道,怎么会有女儿?” 李智云听到这话眼睛立马亮了,惊奇道:“咦?听你这说法,你非但没有女儿,连儿子也没有咯?” “那是当然!”老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李智云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慢悠悠地问道:“那我可就更奇怪了,我曾经在凡间吐鲁番以东六百里钻头号山遇见过一个男孩,那孩子自称是枯松涧火云洞的圣婴大王,生性残暴骄矜,最喜虐杀无辜百姓,偏生百姓还奈何不得他。” 说到此处,李智云卖了个关子,端起嫦娥斟满的美酒喝了一杯,只急得众人纷纷询问:“为何奈何不得他啊?莫非他练就了什么强大的法术不成?” 李智云把酒杯缓缓放回桌上,任由嫦娥继续满酒,这才赞道:“各位果然聪明!那小男孩名叫红孩儿,母亲是翠云山芭蕉洞里面的铁扇公主,你们知道铁扇公主么?铁扇公主有一把芭蕉扇,跟老君的芭蕉扇一模一样,却是一公一母。” 众人听到此处八卦的兴趣就都上来了,均想:莫非老君和这铁扇公主有什么瓜葛不成?都竖起耳朵来等着听李智云的下文,然而李智云却好像忘了刚刚说过的话似的,竟然不再说铁扇公主的事情了,而是重新去说红孩儿: “那红孩儿跟人打架,每次都会持有一杆火尖枪,嗯,就是哪吒用的那一种。” “哦……”众人听罢就都看了太上老君一眼,因为人们都知道哪吒的火尖枪原本是太乙真人的神兵,而太乙真人这杆神兵却是老君炉出品。既然那红孩儿的火尖枪跟哪吒的一样,会不会也是老君炉里炼出来的神兵呢?此处留有悬念。 又听李智云说道:“如果只有一杆火尖枪,那红孩儿多半无法横行六百里钻头号山,这孩子最厉害的却不是火尖枪,而是善于纵火!” “哦……”众人闻言又都看了太上老君一眼。 此间若是论及玩火的水平,除了李智云就是太上老君了,虽说李智云烧毁了永恒之枪而太上老君没能烧毁,但是在火焰这个专业上仍然没人敢跟老君叫板。 人们看老君这一眼,分明是想看看老君听了这句话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因为这话题涉及到了他拿手而又刚刚丢人现眼的强项了。 然而人们并没有在老君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只是有人看见老君倒酒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这是喝多了还是酒精依赖症发作?一时不好判断。 只听李智云又说道:“那孩子每次纵火以前,总会先用拳头捶自己的鼻子几下……” “啊?”人群里面已经有人发出惊呼,自捶鼻子,这不是三昧真火么?这可是老君的绝学啊!为何那个红孩儿也会呢? 虽说修道之人都懂得修炼三昧真火,但是能在炼丹、炼器甚至是实战中释放三昧真火离体的却是寥寥可数,除了老君之外,还真就不知道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人们因此再次看向老君之时,却发现老君的席位已经空无一人,不知道是用了五行遁法的哪一遁,竟然跑了。 “哈哈哈哈……”李智云哈哈大笑,说道:“老君这是喝多了,借着尿遁走了,来来来,咱们大家喝酒,今夜不醉不归,喝了这杯,还有三杯……” 说完这句,李智云的酒杯却停在了胸前没有继续往上,转过头来就看见了如来佛祖,说道:“如来佛祖,我欠你的念力已经还给你了,不信你现在可以自检一下,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如来报以微笑道:“谢了,念力的确已经归还,只是本座一向不饮酒,也不吃肉,所以还请李居士多多见谅。” “诶?”李智云摇头道:“俗话说得好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在凡间的门徒哪个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都说是替你喝的,怎么你反倒不喝酒呢?那岂不是瞎了你那些门徒的一片苦心?” 这番话明里暗里地夹枪带棒,意在讽刺佛门子弟言行不一,如来当然听得出来,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敢跟李智云放对了,别说老君已经离去,就算老君在这里肯跟自己联手,也是打不过李智云的,别的不说,只看李智云对付阿斯加德众神的手段就能知道。 他觉得李智云刻意嘲讽应该是因为被自己囚入须弥嶽而产生的报复心理,于是故作惊奇道:“竟有这等事么?本座怎么不知道?” 李智云露出不屑的笑容道:“如来佛祖你这就太不磊落了吧?难不成你会承认你只顾待在西天收取念力,却全然不知你的门徒在干什么?你敢说你现在看不见凡间的景象么?” 如来当然能够看得见凡间景象,这一点就连千里眼都能做到,何况是他和老君这样的顶级大能?他无法否认这一点,就点了点头。却听李智云说道:“你看看现在的少林寺,后厨里面是不是在炖狗肉,和尚们的宿处是不是有酒缸!” 如来最近还真没看过少林寺,闻言立即动用天眼通神通往嵩山少室山扫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看过险些没被少林寺的情景吓着,怎么凡间的庙宇都变成了这样? 除了李智云所说的内容之外,少林寺山门上挂着的一幅牌匾上面,竟然写着“准许喝酒吃肉”六个大字。落款竟然是当朝皇帝李世民! “这也不算啥,毕竟这时候少林寺的和尚还保留着一些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本色。”李智云悠悠说道:“等再过几百年你再看看,那时候的和尚就会找女人私生孩子了,而且是方丈带头生孩子!等到一千年之后,和尚只找一个老婆生孩子已经算不得什么罪孽了,还得包养小三,骗钱,骗色,开大奔……” 王母娘娘原本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听到最后就听不懂了,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包养小三?什么是开大奔啊?” 李智云也是酒喝得太多,一时之间收不住嘴,就把后世佛门的丑恶现象都说了出来,听到王母娘娘询问,一时之间却不好解释了,包养小三还好办,开大奔怎么解释? 如来却是听得暗暗心惊,心说莫非这李智云的时间神通已经练到了能够看见未来的地步了?我可是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看不见啊!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仍旧是天兵装束的观音菩萨率领一众菩萨、尊者、罗汉和金刚来到了蟠桃晚会,看见众星捧月一样的李智云后立马怒火中烧,却又知道自己打不过李智云,就悄声询问如来佛祖,“这家伙怎么成了此间贵宾了?” 如来叹息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目前我们只能与他化敌为友,不可激化矛盾。” 观音菩萨闻听之下险些哭出来,心说那我的容貌呢?忽听李智云说道:“观音菩萨,你的容貌已经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不信你照照镜子。” 观音这才发现身上的铠甲已然换成了白色轻纱,正是自己从前的衣服,满腔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大半,却不肯说声感谢的话,坐到如来旁边不吭声了。 如来却说道:“观音菩萨,咱们得商量商量如何整顿佛门了,现在凡间的和尚已经有很多不守清规的,还有人间的皇帝在背后支持,此风不可长啊!” 观音惊道:“怎会如此?都是属下失察,还请佛祖降罪。” 如来摇头道:“罪不在你,罪在本座,我看不如这样,他日你设法知会人间的皇帝,告诉他此时人间佛经记述的并非上乘佛法,照此下去会对他的基业有碍,让他选派一名深具慧根的佛门弟子到西天雷音寺求取真经罢。” 观音菩萨疑惑道:“既然如此,佛祖直接将上乘佛经播于凡间不就可以了?何必让一个凡人万里迢迢去天竺呢?” 如来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不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谁会珍惜?” 观音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心悦诚服道:“佛祖果然深谙世事人心,弟子佩服之至!” 如来微微摆手道:“这些奉承话就不必跟我说了,如今正是光大佛门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没见老君已经不在此处了么……”随即就把老君被李智云挫败又气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观音菩萨也是深具大智慧之人,不用如来说透,就知道佛祖是什么意思。老君此去必定连日没脸见人,道教将会陷入一段群龙无首的散乱状态,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壮大佛门在凡间的势力,再联系西天取经的计划一琢磨,才知道佛祖毕竟是佛祖,只随口一个提议就把所有的事件全都概括进去了。 于是说道:“太好了!这样我们也借着凡僧西行取经的机会在沿途树立佛门形象,还可以制造一些困难……” “嘘……”如来将一根手指竖在嘴上阻止了观音继续说下去,道:“不可说,不可说。你懂了就行了。” 然后看向李智云说道:“李居士的提醒实在是太及时了,我们佛门上下尽皆感激不尽,为了纠正从前犯下的错误,本座打算在凡间整顿一下寺院门徒……” 李智云才懒得听如来这套官话套话,直接打断道:“你不就是想让李世民派一个人去西天取经么?再在唐僧取经的路上设置九九八十一难,这种骗孩子的把戏就不要跟我说了……” 说到此处转向周围众人道:“来来来,各位朋友,咱们喝酒,此刻朋友的酒才最珍贵!” 王母娘娘一直在等李智云回答什么是包养小三开大奔,见李智云只顾着喝酒,就主动端了一杯酒敬李智云,说道:“来,智云,姨娘敬你一杯!” 李智云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来喝了,知道王母还要问先前那事,就转移话题道:“姨娘,甥儿感谢你盛情招待,忽然想起还有一件礼物忘记送给你了……” 王母闻言就故作不高兴道:“哟,是不是姨娘不招待你这场酒宴你就想不起送给姨娘礼物了?什么礼物给我看看,你这孩子如此优秀,送出来的礼物必定是天下稀有,要是普普通通可就别怪姨娘不高兴了!” 李智云笑道:“还真让姨娘你说对了,我这礼物算不得珍贵,但是绝对天下独一份!别人任谁也拿不出第二件来。” 说话间右手一举,拇食中三指之间捏着一只戒指,在席间的水晶灯下熠熠生辉。 王母娘娘两眼微眯,接过了戒指戴在了右手食指上面,竟是恰到好处,仿佛这枚戒指就是给她右手食指定做的一般,不禁很是满意,又问:“那你说说,这枚戒指有什么好处,又是怎样的独一无二呢?” 李智云道:“首先,它不怕任何兵器损伤,不怕任何火炼,不怕任何腐蚀……” 王母忍不住打断道:“我怎么听着你这戒指跟那个永恒之枪一样呢?” 李智云心说这就是永恒之枪好吧?被我拿出来废物利用了一下。 坍缩的逆向操作是膨胀,只要掌握了空间法则,能够把大空间变成小空间,把大物体变成小物体,当然也能够反向操作,把小的变成大的。 只不过他不想给王母娘娘引来麻烦,就不能承认这是永恒之枪了,以免她今后遭到北欧神仙的侵扰,于是说道:“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只兴他们能够造出永恒之枪,就不兴我造出永恒戒指啊?” 王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又问:“好吧,你说了首先,再说其次吧。” 李智云道:“其次呢,这个戒指可以用于打人,只要你看谁可恨,想要打他,那么别管他离你多远,也不要管他身处诸天万界的哪一个角落,只要你记得他的模样,扔出这枚戒指,就一定能够打中他!” 第五四一章 天上也没有不散的宴席 能够打中诸天万界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人,只要你记得他的真实相貌,打则必中! 这项技能可是太逆天了!李智云这句话把会场上所有主宾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那些原本认为李智云送首饰只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的人们也都不禁动容。 李智云也是在逆向操作膨胀永恒之枪的时候才发现这杆枪的射程竟然是无限遥远!难怪北欧神仙把它捧得那么高不可攀,其实是有道理的! “竟然这么厉害啊?”王母也忍不住惊叹出声,这可比老君的金刚镯厉害多了! 老君的金刚镯已经是相当逆天的法宝,能够从仙界打到凡间,而且能够准确命中,然而这枚戒指居然号称能打诸天万界,岂不是要比老君的金刚镯还厉害千百倍? 王母激动得都流出了眼泪,这辈子历经数万年,从一名豆蔻少女到嫁人生子,再到丧夫守寡直至今天,曾经收到过无数珍稀礼物,但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如此逆天的法宝,而且送给自己法宝的这个人又是一个原本素味平生的英俊少年,这简直就像梦幻一样! 她已经不想再问还有没有“最后”或者“第三”了,有首先和其次这两样已经足够了,这法宝绝对是无价法宝,甚至是混沌至宝! 泪水滚落的同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智云,你说你又不图财,也不求官,还不贪美色,那你到底图个什么呢?还有就是,这戒指既然如此珍贵,你怎么就舍得送给我了?你难道不想自己留着用么?” 王母娘娘的问题也是众人想要知道的问题,这个宇宙中从来都没出现过李智云这样的人物,不论是凡人还是神仙,也不论是男女老幼,都是秉承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存法则,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处世哲学。 那么李智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众人想不出,实在是想不出。 李智云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是啊,我到底是图什么呢? 法宝或者神兵这件事其实很好解释,因为自己已经从河图洛书中悟出了借助身外之物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踏上真正的巅峰这个道理。 太上老君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老君貌似得道高人,其实却是境界不够。他太过执着于法宝和丹药,始终认为法宝和丹药才是辅助凡人乃至仙人快速成长的重要道具,却不知这个观念是错误的。 用法宝和丹药培养起来的武者或仙人都是拔苗助长的失败品,就如同后世现代使用激素催肥的家畜和家禽,从内在、从根子上就已经废了。 真正步入高深境界的应该是鸿钧道祖那样的人物,鸿钧已经懂得了法宝和丹药的害处,所以不论曾经拥有过多么厉害的法宝都会“大气”地传给弟子,从弟子的角度看去他这个当师父的简直是胜过父母,但其实却是他不想被这些身外之物妨碍了修行! 而如同元始天尊、以及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也像鸿钧一样大方、把法宝传给了杨戬、杨任、哪吒、雷震子等三代弟子,则是在有意效仿祖师鸿钧的“高风亮节”,并非懂得了法宝对修炼者的害处。 只不过他们经过这样效仿之后毕竟也收获了益处,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唯有太上老君始终执迷不悟,还在八卦炉边刻苦钻研,企图炼制更高级、威力效果更大的法宝或丹药出来,这就是境界不够了。 相比之下,如来佛祖的境界反而高于老君不少,因为如来佛祖的法宝非常之少,仅有的几样也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空间法宝,比如空间戒指,并且不是用来辅助修炼,所以对他的修为并无害处。 正是因为悟出了这个道理,李智云才会叮嘱先前在仙界收到的弟子江华,告诉江华一切身外之物都将导致你这辈子无法站在真正的巅峰,身外之物用的越多,将来的成就距离巅峰就会越远。 所以他才会对永恒之枪改成的戒指毫无留恋,这其实是境界使然,即使不对王母说出实情,至少他自己是知道原因何在的。 但是除了法宝神兵之外,自己既不贪图钱财、也不贪图官职、又不迷恋女人,那么自己的追求是什么呢?仅仅是寻找根本不存在的仁侠么? 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负责任地说,符合寻侠系统定义的仁侠一个都没有。至少他是没有看见这样的仁侠,而在之前的经历中见过的几个颇具仁侠之风的人物,比如狄知逊,比如秦琼,比如平行世界后世现代的冷清,他们这些人所具备的侠义色彩也是有着局限性的。 他们并不比北宋的萧峰、南宋的郭靖以及明朝的令狐冲更具侠格。 如果单纯比较每个人念力接收区里面的侠义值,那么现在自己已经是无可争议的古往今来的宇宙第一,但是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已经是个标准的仁侠了么?差远了! 至少李智云认为自己距离标准的仁侠还差得很远。 但是如果要说像他一样不贪图钱财、官位和女色,甚至是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人绝无仅有,那也不是。 李智云认为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达到过这个境界,而且这个人还通过身体力行带动了他身边的人乃至他那个时代的一代人,几乎绝大多数都做到了不贪图钱财、不贪婪女色,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即使是当官也是为了给人民当牛做马。 这个人就是华国古往今来唯一的伟人,伟大领袖***!为了拯救华夏人民于水深火热,为了能让人民当家做主过上幸福生活,他奉献了他伟大的一生,而且真正做到了率领国民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令豺狼虎豹不敢轻犯。 然而这件事也没有必要给眼前这些人去解释,也没法解释,因为时光还没有流转到那个时代,而且在那个时代过后,世间仿佛又回归了“正轨”,人们的思想又变成了眼前这些人一样,怎么解释呢? 想来想去,李智云只能用一句话来回答王母娘娘的提问: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来,以免伤及王母的自尊,只是转向骊山老母说道:“我这人做人有个习惯,就是言出必践。但是在先前对你承诺的那件事上却没有做到,所以现在我打算再去一次结界。把结界之心给你拿回来!” 他相信骊山老母的为人,因为骊山老母在听说他出现在西提集之后并没有跟随天兵天将去西提集捉拿他,这就说明骊山老母没有说谎,人家是真的不在乎那点念力。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做过的承诺又怎能不兑现呢?虽说当初自己和苏倩倩试图进入结界有被骊山老母逼迫的味道,但是现在不是已经揭过了么?所以该兑现的事情还是得兑现。 不料骊山老母却坚决反对道:“你不能去!你现在已经是仙人了,那里是神仙的禁地,要么进不去,要么进去必死!”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赞同,有更清楚结界底细的人就说道:“且不说这结界仙人进去必死,只说它的准确位置在何处?根本没人知道!” 随即又有人赞同道;“何止是仙人进去必死?我看只要是个人进去都活不了!没错,先前是有人说过结界的位置,也有人传播过进入结界的方法,但是真正找到一些符合条件的凡人进去了,却是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还有人说道:“别的也不用说,就说那灭法门吧,横行仙界多少年了?咱们有办法对付他们吗?没有!后来有人说灭法门其实就是躲在结界里的,这怎么剿灭?连找都找不到他们!” 李智云听了这些话也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比这些仙人了解得更多更详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问骊山老母:“你先前也让别人去过结界吧?有没有一个姓霍的?叫霍金。” 骊山老母闻言眼神就变得迷离起来,似是陷入了回忆,嘴里喃喃说道:“我派去的人可多了,有姓……还有姓牛的……姓艾的,姓霍的倒是……啊!” 她“啊”了一声,同时眼睛一亮,说道:“是有一个姓霍的,是霍去病的弟弟,他叫霍光!我想起来了,嗯,当时霍光已经六十岁了,而且病入膏肓,我不派他去他也活不了几天,怎么,你见过他了?那说明你们都进了结界了?” 李智云苦笑道:“我没见过他,他没进入结界,我也没进去,不过我和他一样,都被结界的界壁空间挤了出来,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到了那个地方立即就死了,却赶上另一世的他刚刚出生,所以他给那孩子改了姓氏叫做霍金。” 旁边众人见李智云和骊山老母只在进入结界这件事上说个没完,便即兴趣缺缺,都忙着互相敬酒交友去了,李智云这张桌子旁边就只剩下了王母娘娘以及骊山老母以及嫦娥三人。 结界对于仙人们来说毫无吸引力,如果不是为了报复灭法门,人们甚至根本不会在意有关这个地方的任何话题。也就只有骊山老母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说结界里面有结界之心可以复活她的重孙子秦始皇,所以才矢志不渝地找人进入结界。 李智云只是忽然想起了霍金,才这么问了骊山老母一句,不料却听她说起霍金竟然是汉朝的霍光,随即又想起刚刚骊山老母说过她派去的那些人的姓氏里面有牛的,姓艾的,就忍不住又问:“你派去的姓牛的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牛顿?” 这次骊山老母回答的很快,显然是印象很深,“那倒不是,姓牛的是魏国的牛金,被司马懿灌了毒酒,临死前我把他救了,却只能延续七天性命,索性让他去了结界。” 李智云心说莫非牛金也跟霍光一样,被挤到了英国?然后在死掉之前把记忆传给了那个世界里的他,改姓叫牛顿?可是为何牛顿没得渐冻症、也就是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呢?难道是司马懿的毒酒提前起到了以毒攻毒的作用? 于是又问:“那姓艾的又叫什么?” 骊山老母这次想了半天才说道,“那是西汉初年派去的人,那一年我派去了几十个人,都不是什么有家室有背景的人物,他们的名字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李智云听了以后就忍不住笑了,如果姓艾的过去变成了爱因斯坦,那骊山老母可就太牛了,比北清大学的教授还牛一百倍。 北清大学的教授培养一个出国不回来的华夏学子还得用好几年的时间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抛弃爱国思想呢,人家骊山老母却是送过去直接就变成外国的世界级顶尖科学家,这教育水准简直是没谁了。 李智云这么一笑,把王母娘娘和骊山老母都笑得一头雾水,不约而同地问他:“你笑什么?” 李智云笑道:“我笑你送过去的其他人都变成了学霸,无需使用武功就能傲世全球,就只有我一个被你送过去了却变成了学渣,遇事只能动粗。” “什么是学霸?” “什么是学渣?” 两个老太太同时询问,李智云无奈道:“学霸就是有学问的人,学渣就是不学无术的人,给你们举个例子来说吧,在天庭里,比干就是学霸,连阿斯加德的语言他都会说,可见其是何等的博学多才。” “那学渣呢?谁是学渣?”王母娘娘好奇心极强。 李智云就更无奈了,说谁不学无术才好呢?你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吗?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把这个恶名推给猪八戒那个倒霉蛋,说道:“天蓬元帅猪刚鬣就是学渣。” 嫦娥听了之后就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那家伙就是不学无术,还想趁着醉酒非礼我,活该被贬下界。” 话音未落,忽听天上传来喜鹊鸣叫连连,众人抬头看时,却见一座鹊桥横架在夜空之中,均知此乃牛郎织女相聚之时。 李智云忽然就来了兴致,手指天空鹊桥吟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词!” “好词啊!” “好美的词令!” “李仙师果然是文武全才!” 蟠桃会场一片赞声如潮,李智云却落寞起身,对王母、骊山老母和嫦娥一抱拳道:“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叨扰,不胜感激。智云就此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本卷终) 第五四二章 诡异的桌游空间 李智云这一趟仙界之行算得上是十分圆满。不仅解决了“念力”事件埋下的隐患,还跟王母娘娘攀上了亲戚。 如此一来,今后在仙界里不论是黑白两道都不会有人找自己麻烦了,打,他们打不过,玩阴的,他们也玩不过,跟王母娘娘的外甥作对,那不是找死么? 所以李智云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人生的追求似乎也只剩下了“宇宙那么大,我要去看看”这一愿望了。 至于所谓的神界就算了吧,除了能看见鸿钧那样的大神以外、神界还有什么好玩的么? 当然,要去整个宇宙旅行也得先回地球,带上几个妻子一起去才好,一个人到处走不叫旅游,那叫漂泊。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决定去一次结界,除了兑现昔日许下的承诺,帮骊山老母拿到结界之心之外,他还对结界很好奇。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为什么仙人进不去?甚至当初的霍光、牛金以及自己和苏倩倩这些非仙人也没能进去。 这些事情都需要搞明白,还有结界里面那个灭法门到底是干什么的?搞那么多钱回去有用么? 要知道钱这种东西只在它流通的环境里具有货币价值,一旦离开了它赖以流通的环境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了,钞票就是废纸,硬币就是金属。既然如此,灭法门搞那么多钱干什么?这更是令人奇怪的事情。 要去结界,用骊山老母给出的法子肯定是不行了,别说那个法子不行,就算行,他现在也已经不是童男了,而且身边也没有童女。 所以他必须按照自己的方法进入结界,他的方法其实最简单,那就是先进入太极图里面的混沌宇宙。 混沌宇宙可以被看做一个任意维度的多维空间,它和所有维度的空间都有联络,不管这结界是几维的,所以混沌宇宙也可被当做是宇宙的中心。 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曾经想进却没能进去的这个昆仑结界应该也是三维的,甚至有可能是四维的,其架构类似于通天教主或者菩提祖师营建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但是规模一定会比方寸山和三星洞大许多,因为它是天然的。 所以他在离开天庭、又在星空中飞行了一段之后,就找了一颗由气体构成的行星落了上去,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出现虚空里只剩下一张太极图的情景,那若是有人经过还不正好纳入囊中? 到了行星上面,在漫天风暴的漩涡中心,他才放心的进了太极图,再次来到混沌宇宙。 站在混沌宇宙中,他把神识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任它们放射到无限遥远,去搜寻一切可能存在的结界——在外面的大宇宙里探测不到的多维宇宙在这里都能探测到。 当然他最主要的搜索方向还是地球方向,因为他认为不论是通天教主的个人结界还是昆仑结界都不可能距离地球太远。 然后他就看见了正在斜月三星洞中打坐的通天教主,也就是世人所说的菩提祖师。 能在太极图里面看见菩提祖师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他没有打扰菩提的打算,继续寻找时,神识却被地球上空的一处空间给挡住了,没法继续向下投放到地球表面上去。 嗯?虚空挡住神识?这可是自打开发出神识之后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如来能够利用空间法则练成的天眼通,他当然也已经练成。 他可以清晰地透过那方空域看到地球北纬30-38°之间的山脉和河流,沿着这条纬度带,自西向东,他看到了昆仑山脉,看到了南阳伏牛山,看到了山东历城大龙堂,但是为何神识却无法穿透虚空去“触摸”这些山山水水呢? 难道这里就是昆仑结界?难道昆仑结界竟然是透明的? 与其在原地思索,不如飞过去看看,他连续施展了几十个瞬移,就到了地球的大气层外。用身体闯向那方空间。 神识过不去,身体能不能过去? 按照常识性的逻辑,神识过不去的地方身体当然更过不去。但是这一次事实颠覆了常识,他的身体竟然进去了。 他之所以可以断定自己进来了,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极具梦幻色彩的世界! 在原本透明虚无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满目缤纷的世界!说是满目缤纷,是因为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堵透明的墙。 透明的墙如何看得见?他当然看不见,他只是想象面前有这么一堵墙,因为这面“墙”上贴着一行照片! 12张彩色照片排成一行,就好像后世现代华国的企事业单位为了表示办公透明化、在一楼大厅墙上挂的职员照片一样。 与华国现代企事业不同的是这些照片并非半身照,而是全身照,身上的装束更是千奇百怪,与企事业单位里统一的制服大异其趣。 照片有男有女,都是地球人是错不了了,而且是黄色人种,但是与亚洲人的模样迥然有异,看上去更像是北美洲那边的印第安人。 这些人有的上身赤裸、脸部和躯干手臂上涂满红色的颜料,只在下半身围一条草裙,还有的则在身上披着一身兽皮,不论男女,脖子上都戴着用贝壳串成的项链,看样子竟似是渔民。 基本可以确认这是一些渔民之后,李智云再仔细观察他们穿的草裙和兽皮,就看出了端倪,那草裙竟然是用马尾藻编成,而兽皮则是鲨鱼皮。 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头,李智云竟然听见这些照片里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至少有四个人,一个上身只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鱼皮披肩的女人问道:“杀谁啊?杀谁啊?” 一个身穿鲨鱼皮的中年男子说道:“杀八号吧!” “好,那就杀八号!”另一个身上涂满红色颜料的中年男子也说道:“行,杀八号。” 李智云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是属于印第安语里面的一种,这四人取得一致意见之后,李智云发现剩下的8张彩色照片里面有一张上面多了几道血淋淋的爪印。 这是一个长着满脸胡子的男人,五官残留着一些猿人的特征,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这张照片正好排在第八位。 然后刚刚说话的四张照片都陷入了沉默,忽听一个声音说道:“八号被杀,女巫是否使用解药?” 这个声音是个女的,却是不属于12张照片里的任何一张,感觉是画外音。 忽然5号照片上那个上身围着马尾藻的女人说道:“用解药。” 马尾藻女人话音刚落,8号照片上面大胡子身上的血痕就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画外音说道:“天亮了。昨夜是平安夜。” 看到这里,李智云已经看懂了一些事情,并因此愕然。这不是后世手机上面的社交游戏狼人杀么?谁在混沌宇宙里面搞出来这么一个app?还是我出现了幻觉? 为了验证是不是幻觉,他连忙向后倒飞,连一瞬都不到,眼前的“照片墙”就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地球东北半球地表上的景象,只是由于地球的自转,画面与先前已经略有不同。 不对!刚才一定不是幻觉!想到此处他再次前进,又进了刚刚那个空间,立即又看见了照片墙,而且听见照片墙上的1号照片那个身穿鲨鱼皮的男人正在说话:“我就是一个平民,夜里不睁眼的小平民,我会根据你们的发言投出我的一票。” 还是狼人杀!而且这一局游戏还在继续!他知道1号照片里面的鲨鱼皮男子在这局游戏里面的身份根本就是个狼人,却在这里冒充平民贼喊捉贼。 李智云是玩过狼人杀游戏的,知道这个游戏里面的十二个玩家分为两个阵营,其中八个好人处于同一阵营,好人里面又分为四个神和四个民,与他们敌对的是四个狼人。 胜负方式通常为屠边。即四个狼人全部出局则好人阵营获胜;但若是四个神全部被杀或出局、或者四个民全部被杀或出局则是狼人胜利。 在后世现代的网络上以及现实里的桌游俱乐部中,通常一些自认为思维逻辑不错、智商较高的年轻人都比较喜欢玩这款游戏,不论男女。 但是问题是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怎么会有12张照片在玩游戏?玩家的真人在哪里?画外音那个女法官是谁?游戏运营商又是谁? 而且根据脑子里的百度信息,地球上的狼人杀游戏最早是出现在1997年的俄罗斯,而自己眼下所处的时空明显是与隋唐时期同步的,这时候的人怎么会玩这种游戏? 李智云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既然自己这么一进一出又一进都没有影响到参与这场游戏的十三个人,就意味着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能力,如此何不静静地看完这一局再说下一步如何行止? 于是他就站在这道“照片墙”前面耐心观战,一轮发言下来,十二张照片里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个好人,这是这款游戏的基本操作,狼人不会承认自己是狼人,好人更不会说自己是狼人。 发言结束后就是公投环节,11号玩家、一个倒霉的头上插了一支鸟羽的印第安男子七票加身,高票当选“狼人”被公投出局,而他在这局游戏里的真实身份却是平民。 李智云当然已经知道这局游戏里的四个狼人是1号、4号、6号和7号相片,也知道女巫是5号,通过这一轮发言又知道了预言家是昨晚被杀却被女巫解药救活了的“银水”8号。同时抿出了猎人和守卫分别是2号和10号,剩下的都是平民。 而身在局中的十二个人里面除了四个狼人之外,包括已经出局的这个11号在内的八个人都还处在懵逼状态,不知道到底谁是狼人。 出局者有权发表遗言,11号玩家一脸的生无可恋,说道:“无所谓,反正像现在这样活着也没啥意思,不如死了省心,不过我真的不是狼人。现在你们就只剩七个好人了,却仍然面对四头狼,如果你们认为他们只有三头狼,那你们一定会跟我一样死掉的……” 这番遗言如果单从游戏角度来看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但是李智云总感觉这个11号的态度不像是在玩游戏,似乎真的已经面临死亡一样。 这就更让他无法理解了。二维的照片可以有生命么?当然不可能。但既然本来没有生命、那就更谈不上什么死亡,这个已经出局的、原始人一样的印第安人在感慨什么? 遗言结束。李智云看见11号玩家的照片迅速淡化,直至虚无,“照片墙”上就只剩下了11张照片。 见此情景,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就想释放神识去触碰一下原本存有11号照片的这片虚无,结果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出不了识海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忙退出了当前环境,再次回到外面的混沌宇宙之中,却发现神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仍然无法穿过面前的一大片空间抵达地球,往其它任何方向延伸都可以延伸到无限遥远。 这真是见了鬼了!他壮起胆子第三次进入前方的“照片世界”,听正好听见画外音女声说道:“天黑请闭眼!” 游戏进入了第二夜。 与第一夜不同,第一夜他是半途闯入的,所以没有看见完整的夜间进程。 这一次他看见了夜间的全过程,首先画外音提请预言家查验其他某一玩家的身份,之后提请守卫决定守护一名玩家或者谁都不守,然后预言家和守卫闭眼,狼人睁眼,决定今晚杀掉的目标,最后询问女巫是否使用毒药。 女巫只有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且不能在同一夜同时使用,第一天她把解药用在了8号玩家的身上,今夜就之剩下了使用毒药的权力。 这一夜四个狼人仍然杀8号玩家,因为8号玩家不仅是“银水”身份而且是预言家,每晚能够验明一个人的身份,留着他在游戏里将会使狼人无所遁形。 10号守卫今晚守护的是他自己,女巫没有使用毒药,当画外音说出“天亮了”之后,李智云看见8号预言家的照片像是被人泼上了一层鲜血,被染得通红,随即淡化消失,这局游戏就只剩下了10个玩家。 李智云发现当前这个游戏与后世自己玩过的12人狼人杀还是有一定区别的,那就是这局游戏里面没有推选警长这一设定,所以8号预言家死了也就死了,如同从第二夜开始死掉的任何一个玩家一样没有发表遗言的权力,更无法用警徽流来指示他昨夜的查验结果。 进入发言环节之后,从1号开始到6号,所有的人都要骂守卫,好人骂,狼人也冒充好人骂:“为什么不守8号?你不知道他是预言家吗?你不想让我们这些好人多知道一夜的信息吗?” 然后7号狼人发言的时候很无辜地说他就是那个傻逼守卫,说他觉得昨夜狼人一定会认为守卫会守8号,所以狼人一定不会杀8号,所以他就没守,结果就悲剧了。 7号狼人所说的恰好是10号真守卫的想法,所以当10号无比愤慨地表示他才是那个真守卫时,这一局游戏就陷入了烧脑的困境。 7号和10号两人之中必有一狼。可是哪个才是狼呢? 只有8号预言家才具备验明他们的技能,但是预言家第一夜验的是5号玩家,给了5号一个“金水”,今天早晨就死了,谁还能证明他们两人谁是守卫谁是狼? 第五四三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只有李智云才知道7号是狼人,10号是守卫。不过他觉得那个不知道人在何处的画外音女子更应该知道。 他没有打算帮忙,在这样一场游戏里面他只是个旁观者,且不说华夏人素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德约束,就算没有这个约束他也没有帮忙的动机,因为他觉得帮忙的结果除了破坏所有玩家的游戏体验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剩下的10个玩家一轮发言过后,基本上做出了如下决定,不管7号还是10号谁是真守卫,先投出局一个再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用一个守卫拼掉一头狼。假如今天投出去的是真守卫,那么只要接下来的第三夜不是平安夜,第三天就把另一个投出局。 结果当然是10号守卫被投出局。 在场的狼人有四个,再加上两个愚民和不知道应该投谁、胡乱投出神圣一票的女巫,10号真守卫仍以7票的高票黯然出局。 10号玩家的遗言是这样说的:“我们已经输了,他们还剩下四头狼,只要他们能够抿出女巫和猎人是谁,今晚杀死一个,哪怕同时女巫能够毒死一头狼,明天也将变成一个猎人和三头狼的格局,就算把七号这头狼公投出局,他们也还剩下两头,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赌他们不知道哪个是猎人!” 李智云觉得守卫的遗言没毛病。好人阵营已经陷入绝对劣势了,就看狼人阵营能否抿出2号猎人和5号女巫。 幸好2号和5号两个玩家还算聪明,直到现在也没有表明他们的真正身份,但是即便如此,在预言家已死,守卫已经出局的情况下,四个狼人只需要在剩下的五个好人里面砍中两刀就赢下这局游戏了。 事实也证明了守卫的遗言是正确的,进入第三夜之后,狼人果断杀死了5号女巫,而女巫却没有毒死7号狼人,反而毒死了一个平民12号。 李智云知道5号女巫的想法是期待7号是一个真守卫,那样到了第三天天亮将会出现平安夜,甚至不是平安夜也可以白天公投7号出局。 但是好人阵营的轮次已然落后太多,哪里还容得她如此理想化的期待?当画外音宣布天亮,5号玩家和12号玩家的照片消失之后,狼人便即宣布他们已经绑票了。 四个狼人面对只剩下一个猎人和两个平民的好人阵营,即便只用公投来决定胜负也是狼人稳赢之局,这就叫四狼裸坐。 随着画外音的一句“游戏结束,狼人获胜!”原本仍然“贴在墙上”的2号猎人、3号和9号平民三张照片同时暗淡消失,就只剩下了1、4、6、7号四个狼人的照片留在场中,只不过这时候游戏已经结束,他们四人也就无所谓是几号了。 “唉,真不容易,又熬了一局过来!”原7号玩家很是感慨。 原1号玩家附和道:“是啊,你主动跳了守卫跟真守卫去拼命,如果先被投出去的是你,你就完了。” 原7号玩家道:“没办法,当时那个形势,我不跳守卫大概率也是被抗推,不然就只能跟你们几个跳民的队友互撕,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不如主动求死,反正早晚都是死,就算这一局不死下一局也得死。” 这时那个上身披着鱼皮披肩的原4号女玩家问道:“你们都玩几局了?我这是第三局。” “一样,我也是三局,把把都是狼人。”原6号玩家回答道。 “嗯,我也是三局。” “我也是。” 原1号玩家和原7号玩家相继回答。 原4号女玩家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还要玩几局才能解脱。”随即又问:“你们觉得有可能活到最后拿到结界之心么?” 李智云听了这话立马就来精神了,他原本都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因为在这里无法放出神识,也就无法搜索这些人的真身在什么地方,更无法探测他们的记忆,与其在这里看狼人杀游戏还不如出去继续寻找结界。 谁知这个女的居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结界之心!原来他们在这里玩狼人杀竟然是为了得到结界之心!那就不用问也能知道,此处这个二维空间肯定就是自己寻找的昆仑结界了! 他一向认为昆仑结界至少是个三维空间甚至是四维,却没想到昆仑结界居然只是个二维空间!这样可就不能走了,非但不能走,而且要彻底弄清楚这些玩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7号玩家冷笑一声说道:“没可能的,谁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把把都不被公投出局?还能躲过女巫的毒药和猎人的弓箭,那得是多好的运气啊!” 1号玩家也说道:“是啊,前两局都是我们狼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侥幸屠边成功才活了下来。这一局四狼裸坐只能说是奇迹,但是奇迹不可能总是发生。” “能够总是发生的奇迹也就不叫奇迹了。”6号玩家的话语饱含哲理。 4号女玩家又道:“你们说,那结界之心真的能让我们回到故乡,重新过上打鱼狩猎的生活吗?” “不知道。”1号玩家的语气显得有些萧索,“宁可信其有吧,不然又能怎样?如果不玩这个游戏早就死了,玩游戏至少还能活着,多活一局是一局,你们说呢?” 6号玩家赞同道:“对,多活一局是一局,万一活到最后真能返回泰诺呢,岂不是比死了要好?” 泰诺?李智云连忙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曾经储存的百度信息,发现泰诺有多个含义,但只有一条指向了北美地区的波多黎各岛。 波多黎各岛曾是印第安人泰诺部落的聚居地,至少在华夏隋唐时期是这样。 原来这帮印第安人是来自于波多黎各岛的,可是波多黎各岛上的印第安渔民怎么能有本领来到这地球大气层以外的二维结界呢?这可真是没处琢磨去!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用印第安泰诺语问道:“你们几个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看见我吗?” 那四个泰诺人当然没有回答他,如果他们能够看见李智云这个不速之客,只怕早就会在言语中表露出惊奇来了,但是他们始终没有。 他们根本看不见李智云,当然也就听不见李智云说话,给李智云的感觉,就是自己跟他们四个人同处在一个结界之中,却是彼此完全不能交流。 可是为什么他们四个之间可以交流呢?为什么我能听见他们说话呢?因为没法使用神识,所以他也无法尝试变换视角,从对面“墙上”反过来审视自己这边的情景,而使用自己的原有视角来观察自己却又看不出眼下的自己有什么异常。 忽听1号玩家说道:“咱们都睡觉吧,养好了精神迎接下一局,还不知道下一局什么时候开始呢,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 “好的,是应该睡了。” “嗯,我也睡了。” 四人相继沉默,可就把李智云给晾在了这里。 李智云很着急,我这还没听明白呢,你们怎么就都睡了? 此刻他已经大致知道了一些概况,这些“照片”都是来自于波多黎各岛的印第安渔民,却不知为何能以二维的状态活在结界之中,这似乎跟这个结界里的某个神秘人物或者是某种神秘力量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最终一定会有一个人来给游戏的优胜者颁发结界之心。而在此之前,这些印第安渔民是怎么学会狼人杀游戏、又是怎样凑齐12个人来玩一局游戏的,则是了解最终那个“发奖人”的关键。 他很想多听听这四个玩家的聊天,然而人家却不再给他机会了。 他期待着这四个人里面有两人能够醒来继续聊天。可是等了好一阵也没等到期望中的情景出现,这四人似乎真的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如果我也能加入到这个游戏里面就好了!李智云暗暗想道。加入到游戏里面、再去争取成为那个活到最后的优胜者,结界之心不就是我的了么? 可是人家根本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话,怎么可能跟自己组成一局游戏呢?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如何能够加入进去,就只能期待这四个人醒来,看看他们如何开始下一轮的游戏。要开始下一局,他们四个至少还要匹配八个新玩家。 就这样等着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智云也感觉有些倦意袭来。 按道理,吠陀神功练到了第三层以后,他根本不用吃饭喝水和睡觉了,但是饮食这种行为除了为身体提供能量之外还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即所谓口腹之欲。睡觉也是一样,除了恢复体力,减缓代谢速度之外,睡觉也是一种享受。 如果实在闲的没什么事做,睡觉便不失为一种愉悦的体验。他的倦意便是因此而起,于是他也就顺其自然地享受了一下。 这一睡,他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相片,而且不知怎么就被贴在了“那堵墙”上,然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灵魂干涸而死,另一种是听我的安排,学习一个游戏。” 这情景似曾相识,李智云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历城大龙堂的那个夜晚,在大龙堂的龙洞中得到了神奇的梦授。他能够听懂这个苍老的声音使用的语言竟然是斯拉夫语也就是后世的俄语,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声音和入梦之前看见的狼人杀游戏联系起来。 由chp4重组而成的他在吠陀神功第三层的境界,原本已经无所谓梦里梦外,即便是进入了梦乡也不至于忘却睡前的经历以及待办的事情,所以他立即就意识到这个苍老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最终颁发结界之心的那个人,因此倍感惊喜。 惊喜的同时他立即也用斯拉夫语答道:“我愿意学游戏。” 他本以为这样这样一说对方必定会很满意,不料对方却反而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竟然不会印第安语,这就有些麻烦了,我得考虑一下是否还有教你游戏的必要,因为即使你学会了游戏也无法跟别人一起玩,除非我再教你印第安语。” 李智云气得差点爆粗口,说道:“谁说我不会印第安语?我是因为你的语言才没说印第安语的!不信你听好了,(以下对白他开始转用印第安语)我现在说的是不是印第安语?你能听懂不?怎么着?我掌握一门外语反倒不如不会外语的印第安人了?” 对方似乎也能听懂印第安语,被他用印第安语连珠炮一般的抢白一通却并不着恼,反而像是很高兴地说道:“那就好办了,现在你注意听好了,我开始教给你这个‘天黑请闭眼’的游戏,这个游戏是需要有十二个人一起玩的,其中有四个狼人……” 李智云当然懂得游戏规则,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低调,认真听讲,一直听这个苍老的声音把游戏规则讲完,都没有冒然提出什么问题,唯恐引起这个斯拉夫族老人的某种疑虑,直到老者询问:“你听懂了么?”才谨慎地答道:“基本听懂了。” 老者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说道:“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不懂装懂,一旦进入游戏就是生死之战,赢了可以进入下一局,输了可就真的死了,只有一直赢下去,成为最后一局的胜利者,你才可以得到结界之心,从而回到你从前的生活中去!” 李智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看见的那十二个印第安人是真的死掉了八个,可若是自己也进入这种游戏,一旦输了难道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去么? 他有些怀疑,却不敢尝试使用某种手段去验证,一旦被这个梦中老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很有可能会把自己踢出游戏环境,那样可就距离结界之心更远了。 却听这苍老的声音又说道:“既然你能够掌握两门语言,说明你还是很聪明的,当然这需要你用一局又一局的胜利来证实,活到最后的一定是最聪明的人!我希望你能活到最后,所以才会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 这老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听到这里李智云实在忍不住,顺着老人的话反问了一句:“如果我能赢到最后,到时候我能看见你么?” 不料这一次苍老的声音又沉默了,似乎他的每一次互动都会引起这个老人的情绪波动,老人良久之后才深深叹息一声,给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回答:“也许你永远都看不见我,虽然我非常希望有人能够看见我。” 李智云不敢继续追问这句话的意思,他能够感觉到这老者并没有希望他能听懂这个奇怪的回答,于是他只有选择沉默,有些时候,沉默的确是金。 在这场梦中,苍老的声音给出的最后一句话是:“等着吧,等凑齐了12个人就开始你的生死之旅!” 第五四四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苍老的声音已经不再响起,李智云却不敢从梦中醒来,虽然他自从听到那个苍老声音之初就已经等同于清醒了,但是他觉得必须要保持这样一个假寐的状态——闭着眼睛装睡。 如果醒了会怎样?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从照片墙上掉下来,从而不再被这个游戏app看作是匹配中的游戏玩家。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先前那一局游戏的画外音、也就是那个操着印第安语的女声响起:“游戏即将开始,准备好的玩家请睁眼。” 李智云赶紧睁开双眼,立即就看见了一幕新画面,不再是先前看见过的“照片墙”,而是一个三维的圆桌,包括自己在内的12张彩色全身照片竖立着、围着圆桌“坐”了一圈。 自己可以看见其余11名玩家里的任何一个,这11名玩家当然也应该能看见自己。自己看见过的、上一局幸存的四名狼人并没有在这一局游戏出现,猜想他们或许是被匹配到了与这一局同时开始的其它游戏之中。 然后他发现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的照片上都被标注了印第安人的号码,自己是10号。 随着画外音的提示:“各位玩家请看好自己的身份牌。” 李智云看见自己的照片里多了一面盾牌,随即听到了画外音的单独提示:“你的身份是守卫,每夜可以守护包括你自己在内的任意一名玩家,也可以不守,但不能连续两夜守护同一个人。狼人无法杀死被你守护的人,但是如果女巫对你守护的人使用解药则例外,被同守同救的玩家仍会死掉。此外守卫守不住毒杀,即你守护的人仍有被女巫毒死的可能。” 李智云知道在同一时间里别的玩家也会收到他们各自身份牌的功能介绍,这些内容原本在那个使用斯拉夫语和印第安语的老者那里已经有过讲述,此刻只需静静听完,静等进入游戏即可。 果然,下一刻画外音对所有玩家说道:“天黑请闭眼。” 游戏正式开始了。 然后他听见了画外音给他的专属提示:“守卫请睁眼,请选择你要守护的玩家。” 按照游戏规则,在游戏里的每一个夜晚,守卫守护、和预言家查验以及四个狼人杀人是同时进行的,只不过他们之间无法互相看见,既狼人看不到守卫和预言家的操作,预言家和守卫彼此之间也看不见对方的操作,更看不见狼人的操作。 但是李智云却惊奇地发现,他居然能够同时听见画外音给预言家和狼人的提示! “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你要查验的对象。” “狼人请睁眼,请选择你们要杀的目标。” 我擦,这个bug太给力了!李智云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能够同时听见属于其他玩家的提示,但是这个结果却是给了他上帝的视角,让他可以洞彻所有玩家的状态。 然而更令他兴奋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居然看见了7号预言家验证了9号是狼人,而且看见了同时睁眼的四个狼人分别是2号、3号、8号和9号!他甚至听见了四个狼人在交流! 夜里可以使用语言交流是每一个狼人所拥有的特权,只听8号狼人说:“今晚都来杀我!女巫一定会救我,只要预言家没查到我,我的身份就会非常做好!” 居然是自刀! 李智云果断守护了8号狼人。 你不是自刀么?只要女巫救了你,你就死定了,这叫同守同救!俗称:奶死! 谁说守卫夜晚不能杀人?我就给你们杀一个看看!而且杀的是狼人! 四名狼人落刀在8号身上之后,接下来夜晚的第一进程结束,守卫、预言家和四名狼人被强制闭眼之后,李智云却发现自己仍然能够看见11号女巫睁眼使用解药救了8号狼人。这下美了! 接下来进入天亮环节,画外音宣告8号玩家死亡,请8号玩家发表遗言。 8号玩家一脸愤慨地说道:“我是预言家,昨晚查验的是十号玩家,十号玩家是一头狼!女巫为什么不用解药?预言家死了,你留着解药还有什么用?你能保证第二夜或者第三夜你救起来的一定是好人么?今天你们把十号公投出局吧,唉,一个预言家只换了一头狼,实在是亏了!这局好人阵营很难了。” 我擦,居然给我发查杀!李智云暗暗好笑,知道这是8号狼人发现死掉之后无奈使出的阴招——悍跳预言家拿命来污自己,不过咱不怕这个!等着瞧好了! 8号的照片变成了空气,接下来画外音宣布从1号玩家开始发言。 从1号玩家到6号玩家,六个人都表示自己是好身份,并表示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出来说他是预言家,那么今天他就会投票给10号狼人,公投10号出局。 但是真预言家当然要站出来表明身份,轮到7号玩家发言时,7号玩家表示他才是真的预言家,而且昨夜查验的是9号,9号是狼人,今天大家应该公投9号狼人出局。 由于8号已经死亡,所以紧随7号发言的就是9号玩家,9号玩家是个女人,很无辜地表示她只是个平民,并指出7号和10号才是两头狼,因为8号预言家验明了10号是狼人,所以7号才会悍跳预言家,在庇护10号狼队友的同时污她这个平民出局。 不能说9号的表水没有说服力,不论任何时代女人的柔弱都会打动绝大多数男人的心,更何况9号玩家还有一个相当有力的佐证,那就是8号玩家昨夜已经中刀并且死了,如果他是狼人,他为何要自己杀死自己? 如果李智云在这一局游戏里的身份只是一个平民,那么这把铁定是他出局了,然而他不是平民,他是神!虽然守卫只是一个弱神,但是他恰好可以用发言来证明他的身份。 在9号狼人发言之后,李智云说道:“很遗憾地告诉各位狼人,我是一名守卫。而且这位8号狼人恰恰是被我守护了才死掉的,这一点自有女巫可以作证!因为除了女巫本人以外,只有我才知道昨天夜里女巫使用了解药!今天我们好人阵营全票投9号狼人出局,女巫你可以跳出来也可以不跳出来,如果有人敢把公投票投在我身上,今夜你把他毒死就可以了,今夜我会守护7号预言家,保他不死!” 李智云如此刚硬的发言,令其他玩家无法不相信他是个守卫,因为如果他不是守卫,那么今夜女巫必定会毒死他。等到第二天,他的队友7号玩家也难逃被投的命运。 相反狼人一方因为9号狼人已经说她是个平民,要想悍跳守卫来怼李智云也不成了,因为他们只剩下了两头狼,而且已经发过言了,即使明天跳守卫也没人会信,除非他说第一夜没有守护8号,但是那样他们就需要派最后一头狼来悍跳女巫。 无论怎样,这一局都将是狼人惨败。 接下来11号女巫并没有跳明身份,12号好人表示自己是好人且不是守卫,就彻底决定了9号狼人的命运。 结果投票时除了9号狼人以外所有人的票都投在了9号身上,她的两名狼队友也不敢暴露身份了,同样投她出局。这就意味着没有人跟李智云对跳守卫。 第二夜,由于四神都在,剩下的2号3号两名狼人已然绝望,知道杀不死7号预言家,稍一商量就随便杀了一个4号玩家。 4号玩家有可能是平民也有可能是猎人,能够看见狼人刀法的李智云当然守住了4号,同时他看见7号预言家验出了12号是好人,然后在女巫睁眼环节,他看见11号女巫没有开毒。 天亮后,进入第二个白天,画外音宣布昨夜是平安夜,其实不用画外音说,大家也都看得见无人死亡。 发言环节1号表明身份是猎人,7号预言家宣布了查验结果,给12号发了金水,轮到李智云发言的时候他表示昨夜守护的是4号玩家,所以今天应该在2、3、5、6号玩家里面投出局一个。 狼人是知道昨晚杀的是谁的,好人阵营里面却只有李智云这个守出了平安夜的守卫知道,李智云宣布昨夜的狼刀落点,是从守卫的角度来告知全体玩家4号的身份偏好,几近于金水的存在。 于是当12号最后发言时,就按照李智云的判断来归票,投2号玩家出局。至此狼人只剩下一头,也就是3号玩家,而且其生存空间也几乎没有了。因为即使今夜女巫没有毒死他,到了明天他也只能和5号6号两人之中活着的那个pk,而预言家今夜还能在他和5号、6号里面查验一次。 进入第三夜,3号狼人临死拉个垫背的,把李智云无法守卫的4号玩家杀死,然后领到了女巫的精准一毒,这一局游戏到此结束。 赛后闲聊环节,李智云收获了来自1号、5号、6号、7号、11号和12号六个人的膜拜,他们这些人有的是刚刚开始玩的,也有玩过三四轮的,但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强悍的守卫,均表示跟随李智云大有希望活到最后。 而李智云则趁机跟他们聊一些与游戏无关的事情,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来自于泰诺岛也就是后世的波多黎各岛,而且大多是驾船入海捕鱼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驾船入海捕鱼的时候进入了结界?李智云在记忆中找到腾讯地图,再次查看波多黎各岛的位置,这才发现波多黎各岛竟然是百慕大三角之中的一角! 这样一联系问题就明朗了许多,至少可以确认这些印第安渔民是早于哥伦布航海之前就被百慕大魔鬼三角“吞没”的地球人。 在地球上,关于百慕大魔鬼三角吞噬商旅的记载最早见于哥伦布的航海日志,但那已经是公元1502年以后的事情了。一个很客观的疑问就是如果百慕大三角总会发生如此恐怖的现象,为何在哥伦布航海以前没有发生过? 其实每一个地球人都可以推断出来,百慕大三角不可能只在它被哥伦布发现以后才开始“制造”恐怖事件,在哥伦布发现之前应该也会如此,只是在更早的时候无人记载、也没人传播这个事实罢了。 虽然了解了这些游戏玩家的来历,但是李智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百慕大三角吞没了人类之后会把他们“送”到这个二维结界中来,更无法从这些玩家的口中了解到那个苍老的声音是谁,与百慕大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每个人得到的“游戏指南”都是一样的。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当三维形式的人类遭到百慕大三角的降维打击(姑且认为实施降维打击的是魔鬼三角),变为二维“照片”之后,他们的灵魂会被拘禁在“照片”之中,且不会立即伴随肉体死亡。 而那个苍老的声音则有办法控制这些“照片”中的灵魂活到更长更久,当然,他只保证这些游戏里赢家的灵魂继续活着,而且可以在游戏结束后与其他活着的灵魂相互交流,直到他们在下一轮或者下下一轮的游戏中被杀。 那么这个游戏究竟要玩多少轮才能决出最后的优胜者呢?轻松赢下一局的李智云并没有像其他玩家那样兴奋,他只怕这个游戏无休无止的玩下去。 虽然在太极图混沌宇宙里面并不消耗外界的时间,但是如果这个过程无限漫长那也真够熬人的。 还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就只能暂且放下不想,再玩几轮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抱着这个想法,李智云又赢了十七轮,在这十七轮游戏里,他摊到过各种身份,因为他可以开挂,所以大多局次都能轻松获胜,但也不是从来都没遭遇艰难。 对于这种游戏来说,更符合那句俗话的描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并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一样高,一旦遇见猪队友,别说你开挂,哪怕你真的是神也很难赢得胜利。 就好比有一把他的身份是女巫,在全场没人对跳的前提下,他理应成为好人阵营的领袖,他已经把四狼点齐了,同阵营的好人只需依次公出局三头,他再用毒药毒死一头就赢了,但就是有两个平民和猎人不听他的指挥,而且那个猎人还宣称一旦死了就会射死他这个女巫! 猎人的技能是在被公投出局或者夜里被杀的情况下可以放箭射杀另一名玩家,通常猎人在死的时候都会带走心目中的一名狼人,但是这个猎人不一样,他把他的弓箭瞄准了李智云这个女巫。这是不是很令人头疼? 最后李智云没办法,只好浪费一瓶毒药把这个猎人毒死了,被毒死的猎人是没有权限射箭的。结果那一局差点就被狼人赢了,也差点把李智云给气死。 第五四五章 跨国诈骗集团 在这个二维结界的桌游空间里面,李智云无法发挥神识的功能,也无法动用武功,更无法瞬移,至于什么坍缩术、膨胀术、化形术、指鹿为马术、法天相地以及时光逆流统统使不出来。 因为他跟其他玩家一样,只是一张二维的照片。 如果想要恢复能力,就必须退出游戏,甚至退出整个二维结界之后才可以。就像他最开始的一进一出又一进,只要离开了二维结界,他就恢复了一切。 他觉得只要退出游戏,他甚至也可以在二维结界里面进行升维操作,把整个二维结界都升级到三维,变成三维结界。 但是那样就别想再拿到结界之心了。 所以他只能忍耐,哪怕被那些猪队友气个半死,也没法出一口气解一解恨。 幸好这种令他烦躁无比的情况在十七轮过后出现了改观。 其实在他接连获胜十轮之后,他就已经成了这个游戏里面神一样的存在,不是女巫、预言家、猎人和守卫这种游戏里的神民,而是所有玩家心目中的大神玩家。 总有一些曾经跟他并肩战斗过的同阵营玩家熬到了第十轮,在第十七轮的时候,他匹配到的另外十一个玩家都认识他,这令他险些“死”了第十七轮。 因为预言家首夜会验他,狼人首夜会杀他,守卫首夜会守他,幸好这一局他自己就是女巫,不然妥妥地被女巫和守卫给奶死。 赢下第十七轮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第十八轮的游戏了,因为只要下一把另外的十一个人仍然都认识他,那么只要他不拿女巫就必死无疑。开挂都没用! 拿狼也没用,因为好人阵营最怕的就是他拿狼牌,他拿狼牌首夜必定会杀死不能自救的女巫,只要女巫被杀,再有预言家给他发一个查杀,他就百分百的会被其他好人公投出局。 除非他放弃享受开挂福利,故意不杀死女巫,也不故意去杀被守卫守护的那个好人,只要出现好人被奶死的情况,人们也同样会怀疑他是狼人,因为他曾经这么干过,而且不止一次。 就在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玩第十八局的时候,在睡梦中他忽然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其中之一就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苍老的声音用的竟然是汉语:“我觉得这个人可以留下了。” 另一个声音同样不显年轻,也用汉语回答道:“嗯,你若是再让他玩下去他就得死了,我都想不出他如何才能活过下一局!所以不能再让他玩了。” 这明显就是在说我啊!李智云兴奋起来,却仍装出睡得香甜的样子。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希望他能够帮咱们想出办法来,你觉得他行么?”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行不行也得试试啊,用这个法子来选择救星,不是你的主张么?不行也没办法。”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有些起疑了,怎么个意思?不是颁发世界之心给我吗?怎么听起来不像呢! 忽听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行了,你也不要装了,我们说话并没打算避讳你,我们是在你的梦里,难道你在你的梦里也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么?” 李智云闻言顿觉自己的表演有些拙劣,自己为了多听听这两人的对话,还搞出来了一个梦中之梦——在梦里的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虽说这并非不可能,但总归有些过了。 不过仍用汉语狡辩道:“我没装啊,反正我也看不见你们,我睁着眼睛跟闭着有区别么?” 另一个声音则很是惊喜道:“你是华夏人?” 李智云道:“是的,怎么?你也是么?” 那声音道:“当然是,我姓庄,单名一个周,不知你如何称呼?来自哪个朝代?” 庄周?李智云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庄子么?等到唐玄宗李隆基的时候还会给他冠上一个南华真人的称号,后世人更是尊其为南华老仙,他的著作《庄子》也会被叫做《南华经》了。 吊打过太上老君的李智云并没有觉得庄子如何高大上,他只是因为庄子能够创出逍遥游、北冥神功、庖丁解牛刀法这些武林绝学而对其有所敬佩,其中尤其是北冥神功,开创华夏武林吸人内力功法之先河,实属脑洞大开之作,非常人所能企及。 所以恭敬地答道:“在下姓李,名智云。隋末唐初长安人。” 庄子道;“隋末唐初,隋唐?可是东汉以后的朝代?是什么民族建立的呢?” 得,合着庄老就一桃花源隐士,或者说比桃源里面秦国的遗民多知道一个汉代,不像桃花源记里的人们“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于是答道:“是三国两晋南北朝之后的朝代,是汉族建立的,我是汉族人。不知庄先生为何会在这里盘桓?还有那结界之心,是不是该给我了?” “呃……”庄子突然语塞,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是我同族之人,我不能瞒你,根本就没有结界之心,结界之心只是我们编出来的一个谎言。” “啊?”李智云立马呆住了。不是吧?从这个年代就有人开始玩信息诈骗了吗? 这一瞬间他立马就想起了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结界之心的骊山老母,以及当初骊山老母逼迫自己夫妻进入结界的过程,虽说没有达到九死一生的程度,但也不无惊险境遇,就比如自己瘫痪的那好些时日,若非有幸临时悟出了利用现代无线电波的本领,真有可能就死在平行世界的现代了。 合着这一切都是个骗局,自己不仅曾为之出生入死,还傻乎乎的找到了这个结界,而且玩了十七局狼人杀,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要想玩狼人杀用得着上你这里来玩么?我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组织一场桌游不香么? 这一刻,李智云很有一种骂人的冲动,但考虑到庄子毕竟德高望重,张了几次嘴终于还是忍住了。 庄子的语气显得十分尴尬,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故意骗谁,这其实都源自于一场误会……” 这时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忽然说道:“行了庄周,你给他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就问他想活还是想死不就完了?我们哪里骗过他?我们是帮他捡了一条命回来,让他活到了现在,他不千恩万谢已经是十分无礼了,怎么你还要跟他道歉呢?” 李智云一听这话立马就烦了,之前跟这帮人耐心周旋是为了结界之心,现在已经明确知道结界之心不存在了,谁还耐烦跟你们闲扯? 当即怼回去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百慕大的印第安渔民了?印第安渔民是怎么来的我且不管,我只想告诉你们,我跟那些渔民不是一路!我本来就活得好好的,根本就不用你们救!” “什么?” “什么?” “什么?” …… 一时之间,竟然有七八个声音同时响起,其中有庄子,有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有五六个声音听上去也是很苍老的感觉,却从未听见过,就好像这些人一直都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先前却从未发出过声音。 李智云闻声就不禁更加奇怪,就连那些印第安渔民都有一张“照片”存在,自己也有,可是为何这些人却是一个都看不见? 庄子的声音已经颤抖了:“大家不要争抢,让我慢慢请教我的族人!” 突然一个豪迈而又苍老的声音说道:“什么叫你的族人?难道我炎帝做不得他的族人么?” “啊?”李智云这一次彻底惊呆了,炎帝?那可是我们所有华夏人的老祖宗啊!你确定你真的是炎帝么?他甚至不敢问出来。 庄子的语气中也体现了对炎帝的万分恭敬:“是是是,您老当然是我们族群的领袖,我这不是不敢劳动您老的大驾吗?要不然我在一旁听着,您老来和李家后生说话?” 炎帝道:“还是你跟他说罢,你的嘴吧比本帝的好使。” 庄子道:“李家小兄弟,此事说来话长,麻烦你能耐心听下去,在给你讲述这段往事之前,我必须要把这里的大帝大神介绍给你,虽然你看不见我们……” 大神大帝?嗯,炎帝的确算是大帝,只要他是真的。李智云默默地想,不过只听庄子的语气,这炎帝应该不假,否则庄子是何等人物?又何必对一个假炎帝毕恭毕敬? “这里有炎帝,有庇龙大神,庇龙大神是斯拉夫人的祖神,就是教给你玩狼人杀的神仙;这里还有毗湿奴大神,你有可能不认识……” 李智云闻言又是大吃一惊,心说我是不认识毗湿奴,可是我知道他啊!此人是婆罗门教三个至高神之一,与梵天和湿婆两个大神平起平坐,梵天主管创世、湿婆主管毁灭,毗湿奴则是主管维护。我练吠陀经我能不知道这个大神么? 庄子当然不知道李智云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当他对斯拉夫祖神和婆罗门至高神这样的神仙全然不知,继续介绍道:“这里还有玛雅神教的太阳神伊察姆纳……” 李智云已经有些麻木了,这是什么团队啊?在炎帝自报家门之前,他原以为遇见了一个跨国骗子团伙,但是现在越听越心惊,只觉得这才是全世界最牛逼的人物聚会,比之天庭蟠桃会里的神仙成分可要复杂深奥多了。 庄子的介绍还在继续:“这里还有咱们一个同族的大能,他叫鬼谷子,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太听说过了!”这一次李智云接了话,“我就奇怪鬼谷子老先生在教过那么多徒弟之后为何不知所踪了,原来是到了这里。”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哼了一声说道:“你都听说过我哪些徒弟?” 这位应该就是鬼谷子了,李智云答道:“孙膑庞涓,苏秦张仪,还有毛遂、徐福……” “知道的还不少,连徐福你都知道是我的徒弟?”鬼谷子似乎有些意外。 庄子说道:“好了,现在我来给你讲一讲为什么我们这些人会来到这里。” 至此众人都不再说话,只听庄子一个人讲出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早在秦始皇统一华夏以前,庄子游山玩水,行到河南的时候忽然起兴去了淇谷云梦山,拜访在云梦山的鬼谷子。 这两人都是当时冠绝天下的能人,一见如故,纵论天下大事之后,鬼谷子询问庄子的打算,庄子说昔日曾在北冥见过鲲鹏,只惜当时修为太浅,未能将其俘获,所以打算再去一趟北冥。 鬼谷子也是练武修仙的,且擅长奇门遁甲,听了庄子的打算就也动了一睹鲲鹏的念头,于是表示想要一同前往,庄子正愁自己一个人未必拿得下鲲鹏呢,怎不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就一起到了北冥。 当他们到了北冥却遇见了斯拉夫人的祖神庇龙,庇龙也是奔着鲲鹏来的,三个人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结果连打七天七夜竟然未能分出胜败。 庄子和鬼谷子两人联手是稳胜庇龙,但是华夏大国之人怎能行那以多欺少之事?所以两人从不联手,只跟庇龙单挑。 两人这一单挑却又比庇龙稍弱一些,毕竟庄子和鬼谷子都是以武道为主,当时尚且未曾达到以武证道的境界,而庇龙却是大神,而且是拥有魔法的大神,每每依靠玄幻魔法占得上风,却又不能据此获胜,因为鬼谷子的奇门遁甲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场车轮大战始终未能分出个结果,正打得激烈时,鲲鹏出现了,由鲲化鹏,一飞冲天。 眼见鲲鹏就要冲天而去,这三人哪里就此错过,立马扑了上去,在鲲鹏飞入高空之前钻入了鲲鹏的腹中。 这一段故事或许是庄子说得好听,李智云理解的是他们三人被鲲鹏给吃了。 因为接下来庄子就说他们三个在鲲鹏肚子里化敌为友了。设想若不是被鲲鹏吞了,发现鲲鹏远非一两人所能收伏,三人在鲲鹏肚子里还不得继续打啊?只要鲲鹏像菜鸟一样容易对付,这三人就没有道理化敌为友。 猜是这么猜,李智云却不会点破,点破了多伤面子? 第五四六章 大梦神功,庄周梦蝶 庄子、鬼谷子和庇龙三人化敌为友,就商量着如何擒获鲲鹏。 鲲鹏善于飞行,这个他们三个人都很清楚,因而不敢把鲲鹏弄伤了或者弄死,又或者就算想出来轻伤鲲鹏的办法,也要先设法看看鲲鹏飞到了什么地方才好下手。 如果不然,倘使鲲鹏飞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候你把鲲鹏弄死了,或者丧失了飞行能力,三人又该如何返回家园? 即便是庇龙也不具备鲲鹏这种能力。 于是三人就决定先看看外面的情况,这一方面庇龙的手段要优于庄子和鬼谷子,于是庇龙就自告奋勇返回到鲲鹏的喉咙里,借着鲲鹏呼吸的工夫从嘴里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过了之后庇龙就懵逼了,因为鲲鹏已经带着他们飞到了星辰大海深处,别说返回家园了,就连太阳都找不见了。 于是庇龙赶紧返回鲲鹏的胃里,跟两个小伙伴说起这般情景,庄子和鬼谷子听了之后也傻眼了,这星辰大海怎么破?没研究过啊!研究也是站在家乡的地面上研究的,这在天上视角都不一样了,连北都找不着了,还能怎么破? 就跟着鲲鹏飞吧,看看它到底飞到何处,它总该找个陆地或者海洋落下去吃饭休息吧?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但凡是生物迟早都要进食休息,不可能永远不知疲倦地飞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鲲鹏带着他们落在了一个奇异的大海里面,之所以说这大海是奇异的,是因为海水是红褐色的。 他们趁鲲鹏大口喝水的时候跑了出来,看见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大海。 大海虽然古怪,但是更令他们惊奇的却在后面,大海茫茫,根本看不见陆地,三人纵使都练就了短途飞行的能力,可若是这大海没有岸边又当如何? 就在三人倍感绝望之时,他们忽然看见大海上有三个人在飞行!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既然看见了那三个人,那三个人当然也看见了他们三个,竟然飞了过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炎帝、毗湿奴和伊察姆纳。 话说炎帝和毗湿奴以及伊察姆纳为何会凑到一起呢?因为他们三人都是各自族群的守护者,而且他们在近乎同一个时间段里发现了潜在的强敌。 那是一艘碟状的飞船,在夜色中盘旋天际,屡屡窥视他们的族群,意欲图谋不轨。 炎帝和毗湿奴以及伊察姆纳是为了追踪这只飞碟聚到一起的,因为他们都把飞碟当做敌人,所以他们三人天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这其中当属玛雅太阳神伊察姆纳对飞碟的来历最为清楚,他说这只飞碟是天外来客,既不属于华夏的三十三天,也不属于婆罗门的神界,他还说这只飞碟上的人会设法灭亡地球上的人类,无论哪个族群或部落。 炎帝和毗湿奴对此深信不疑。如果飞碟上面的人抱着友好访问的目的,又怎会总是偷偷在夜间窥视? 于是三人合谋,决定先下手为强,一举杀死飞碟上的所有人畜。 他们追踪飞碟到了月亮背面,趁飞碟停泊之时悄悄摸了上去,毗湿奴使用障眼法隐去了三个人的身形,伊察姆纳利用他的科技知识撬开了飞碟的入口,三人得以进入飞碟。 进入飞碟之后,炎帝先用他苦苦研究了一生的奇毒天绝地灭散布满船舱,然后提前吞服解药的他们开始搜寻舱内的敌人。 飞碟的内部极为简洁,就是一个圆锥形的舱室,舱壁上灯光闪烁,然而空间里面却是没有任何生物,三人均觉奇怪,却没注意到舱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关闭。 他们觉得这不可能,于是开始破坏舱室墙壁和地板,但是墙壁和地板有着超乎想象的结实,任他们如何拳打脚踢、内力外放以及施展法术水浸火烧,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当他们终于决定放弃寻找敌人,由伊察姆纳打开舱门时,却发现外面情景完全变了模样,再也不是月球的表面,而是连人带船都沉潜在红褐色的水中。 炎帝三人大惊,连忙浮出水面,再悬浮到空中,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茫茫无际的红色海洋。 三人于是开始在海上飞行,希望能够看到边际,结果还没等找到边际,就先看见了海上漂浮的庞然大物——鲲鹏,以及鲲鹏附近的三个踏波而行的地球人。 大家都是来自地球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敌意,彼此将来历一说,伊察姆纳就明白了,说这里是银河系边缘的一片宇宙大陆,之所以说它是大陆而不是星球,是因为它的形体呈扁平状,是被至少三个质量强大的天体引力、经由不同的角度长期拉扯形成的天体。 伊察姆纳分析众人能够来到如此遥远地带的原因,是因为在飞行的过程中穿越了多个虫洞——飞碟上面必有自动导航系统,令其按照设定路线行驶,经过虫洞来到银河边缘;而鲲鹏则天生具有辨识宇宙里黑洞的能力,同样能够穿过虫洞来到此处。 听到这里李智云不禁暗暗点头,都说玛雅人天文学知识冠绝地球,即便是与后世现代的天文学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在某些方面仍具独到之处,此言果然不虚。 庄子继续讲故事:说炎帝善能驯服禽兽,驯服鲲鹏也是不在话下,只牛刀小试,就把鲲鹏“招降”了。 李智云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插了句嘴,说炎帝前辈你不仅可以尝百草,还能够制毒,更会驯服鲲鹏,真是了不起。” 炎帝却仿佛没听明白,反问:“什么尝百草?” 李智云道:“难道你不是神农氏么?” 炎帝微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神农氏是一个部族,又不是一个人,我什么时候成了神农氏了?” 李智云顿觉脸上发烧,连忙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果然有一种说法说神农氏是部落名称,而非人名。于是不禁汗颜,这么说的话世界上远远不止一个神农,不然起点中文网的书评区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自称是神农的喷子? 炎帝驯服鲲鹏是准备用于众人返回家园的交通工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飞碟里面的敌人突然出现了。 敌人只有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个带着金属头盔面罩,身穿光秃秃的金属衣服的敌人是一直藏在飞碟里、现在出来了,还是原本潜伏在这片海洋里,总之这人隔着老远说了一句华夏语:“你们这些低等文明的蝼蚁,可以去死了。” 说到这里时,庄子的语气开始变得紧张,就好像记忆犹新、甚至是昨日重现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他说道:“那个外星人——伊察姆纳这样称呼那个敌人,距离他的飞碟很近,不过三两丈远近,距离我们却足有百丈之遥,他一边说话一边向我们扔了一张纸片过来……” 李智云觉得他的语气里面忽然有了悔恨,“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外星人给我们下的战书,毕竟他是回身往飞碟的方向走,而且一张纸片能有什么威胁?但是伊察姆纳却让我们立即击毙那个外星人,说如果再迟我们的地球家园就完了!” 李智云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说了句:“二向箔?” “什么?你竟然知道二向箔?”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这句话的语气给李智云的感觉不是惊喜,反倒有些惊恐的味道。 在此间一众看不见但却经过庄子介绍的人物里面,原本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说过话。一个是毗湿奴,一个就是伊察姆纳,李智云觉得毗湿奴未必知道二向箔,所以他猜测这个尖叫的应该就是伊察姆纳,于是淡淡答了一句:“略知一二。” 伊察姆纳又问:“既然你知道二向箔,就该知道它的厉害,可为何从你的神色以及语气中都看不出你在害怕?” 李智云忍不住笑了,道;“二向箔很厉害么?我没觉得啊,我为何要害怕呢?” 论及降维打击的威力,二向箔比太极图差远了,哪怕它能够打击一个星系也不够看,因为太极图在正确运用的前提下能够同时打击无数个宇宙! 李智云连太极图都不怕,怕什么二向箔? “呃……”伊察姆纳没话说了。他很想问问李智云为何不怕二向箔,但是这种问题等于是问人家的看家本领,傻子才会告诉别人,索性闭口不言。 现在李智云已经明白,那个红色汪洋中的外星人扔出来的纸片就是二向箔,既然扔出来了,那么炎帝他们六个人就跑不掉了,连同那头大鲲鹏以及那个大陆甚至大陆所在的恒星系都跑不掉,都会被压成一幅画。 而现在这六位空气一样的大神必定是遭受了二向箔的降维打击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以他们六个人的本领来说,二向箔根本无法杀死他们的灵魂,只能把他们的身体变成一幅画,再随着二维化的进程逐渐变成透明的片状超薄物质,直至消失在他人的视野之中。 这就是这片二维空间可以任由视线穿过、却阻碍神识穿过的原因所在!因为这片空间里充斥着一具具透明的超薄尸体!连同鲲鹏的尸体叠加于一处,神识若能穿过去才怪。 果不其然,庄子接下来的描述与他想象的一样,只是多了他们六人一鲲的反应——在外星人打出二向箔的同时,因为伊察姆纳的命令,毗湿奴施展独门功法水上飞行术追了上去,抢在外星人进入飞碟之前拍中了对方一掌,这一掌,宣告了他们六人一鲲与一名外星人同归于尽的结果。 一直没说话的毗湿奴终于开口了:“都怪我学艺未精,若是那时候就能将吠陀神功练到第二层,我们就有可能逃出敌人的封杀。” 吠陀神功!李智云愣了,原来毗湿奴练的也是吠陀神功! 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耽搁,就问:“这样说来,你们这里应该有一具透明的外星人尸体和一个飞碟的超薄残骸才对。” “没错!你果然聪明!”庇龙突然给出一句评价。 庄子说道:“就这样,我们和外星人同归于尽了,只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有保护灵魂的方法,所以才一直活到了现在。” “夺舍不行么?”李智云反问了一句,随后又问:“你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既然与外星人同归于尽的地点是在银河系的边缘,而昆仑结界仅仅是在地球上空同步轨道往上一点,这距离也太遥远了,谁把他们这些“照片”运过来的?难道有快递吗?这是李智云的疑问。 “二向箔具有锁定灵魂功能,可以把灵魂锁在身体里无法离开,所以我们无法逸出灵魂去他界夺舍。”庄子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又道:“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们的尸体会回到家乡上空,却又被这个该死的结界给捉住了、再也无法离开。伊察姆纳说这是叶落归根原理。” 李智云无法信服这个说法,从银河系边缘回到太阳系就算是以光速飞行也没有这么快回到地球上空,除非是走虫洞,但是既然每个人都成了照片一样的尸体,又怎么可能走虫洞? 这是伊察姆纳出言解释了一句:“也许是二维世界之间彼此相吸吧?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器皿来验证这个推断,反正我们别吸到这里来了,跟下面大海中那些印第安渔民一样。” 李智云仍然摇头,那怎么可能一样?印第安人是从百慕大被吸上来的,你们却是从银河系边缘被吸进来的,除非银河系边缘那个红色的大海与百慕大海底相通……他忽然想起了百慕大海底还有一座金字塔不曾被人揭秘。 只听庄子又道:“我们到了这里以后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生不如死地遭受囚禁,所以就开始想办法出去,我有一项功法叫做大梦神功。” 李智云听到这里不由得精神一振,原来地球上那些所谓的梦授都是庄周搞的?倒是真有这个可能。 “庄周梦蝶”的典故广为华夏后人所熟知,这梦蝶是随便梦的么?而且在梦见蝴蝶以后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蝴蝶,这绝对是大梦神功修炼到极致的体现! 只听庄子续道:“为了能够出去,我把这门大梦神功交给了他们五人一鲲,我们经常一起满世界的托梦。” 这招还真不错!李智云暗暗称赞!神识无法出入二维结界,梦却不是神识,也真难为庄子了,要是换做别人可就彻底凉了,人人出不去,神识神识出不去,还不会做梦,那就只能等死了。 庄子又道:“我建立了灭法门,托梦给仙凡两界的人,教他们炼制灭法金钱和落宝铜钱,让他们四处抢钱,就是为了让那些失主一怒之下找到结界来,结果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鬼谷子托梦到凡间,收了徐福这个关门弟子,想让徐福游说嬴政设法进入结界,结果徐福却带着几千童男童女跑了,根本不管他师父在结界受苦受难……” 李智云又有些想笑,打岔问道:“那诸葛亮的兵法,程咬金的斧法,都是你们传授的咯?” 第五四七章 玛雅人的地心说 庄子如实回答道:“是的,只不过传给诸葛亮兵法的是鬼谷子,程咬金的斧法倒是跟我学的。” 六个透明相片人都学会了大梦神功,无限往外托梦。而且还学会了一伙人里面每一个人的母语,这帮人够可以的啊!李智云不得不赞叹有加,却突然想到自己的吠陀经难道就是毗湿奴传给自己的? 当时在龙洞里自己并没有梦见什么白胡子老头,只听见了一个声音,或许毗湿奴的大梦神功练得还不到家,不如庄子这个老牌做梦者做得标准也未可知。 只听庄子又说道:“我们托出去的梦远不止这些,徐福跑了以后我又托梦给秦始皇嬴政,那时候正好他走到了沙丘(今邢台)寿限将至,我告诉他只要能找到结界,拿到结界之心就可以复活他。” 李智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骊山老母一直在找结界之心是因为这么个梗,可怜秦始皇,可怜骊山老母,这是上了几辈子的当啊? 庄子又道:“还有呢,炎帝还曾托梦给一个叫做李世民的,教给他帝王之术,毗湿奴还曾经托梦给一个脑袋有坑的小子,传授了吠陀经……” 李智云闻言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心说那个脑袋有坑的小子就是我啊!幸好当时我没有报出我的名字,不然现在多尴尬?忽然想起挚友狄知逊的夜视眼,就问道:“你们有人托梦给一个人传给他夜视的能力么?” 庄子道:“没有,托梦传授夜视能力的只有那头鲲,我们这些人都不怎么善于夜视。” 李智云不禁莞尔,闹了半天我那狄大哥是得了鲲鹏的传授。他尚且不知还有一个徐茂公也是得了鬼谷子的梦授,这事徐茂公不说,鬼谷子也没说,他又没有搜查过徐茂公的记忆,也就不得而知。 当下跟庄子说笑道:“你们在天上这样托梦,又不告诉你们那些得了梦授的徒弟你们是谁,地上的人胡乱猜测,把这些梦境都跟青玄秘录联系起来分析,还以为是卫青和葛玄研究出来的梦授秘法,你们传艺的时候为何不实话实说呢?” 庄子道:“说什么啊?说了不是更丢脸?我们传这些人本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上来救我们,他们若是无法窥得长生,一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昆仑结界,我们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成就一番霸业,率领族人走上富强之路,来日别被外星人灭了族就好,还告诉他们姓名干什么?岂不是白白的损毁我们在他们心目中的名誉?没错,葛玄的仙法是鬼谷子传给他的,卫青我就不知道了,卫青是谁?” 李智云颇觉诧异,“卫青是汉朝的天下第一高手啊,你不是在东汉末年还传给张角张宝张梁兄弟三个道术了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卫青?” 庄子道:“我真的不知道卫青,或许那一段时间我正在苦苦研究脱困之法吧?再后来汉灵帝的时候传给黄巾三兄弟《太平要术》是为了让他们创立太平道帮助饥苦的黎民百姓,哪曾想他们竟然想要立什么黄天,抢夺江山,真是胡闹,能成才怪!” 李智云回想了一下史书上对张角的评价,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评论这事,想了想又道:“地上的人们分析青玄秘录,发现了一个规律,说受梦的地点总是沿着龙脉,比如山东的大龙堂,蟠龙岗,南阳卧龙岗的诸葛庐,你们是故意往这种地方托梦的么?还是另有玄机?” “那倒不是,凡间的龙脉是盘古布置的,我们也不是故意往龙脉上面托梦,只不过我们能够托梦成功的区域就是这么一个范围。” 伊察姆纳忽然插了一句:“就是地球北纬30-38°之间的这一条带状地区,西起昆仑玉虚峰,东至太平洋,托梦只能托在这里,或者是以这条纬度带为黄道面、反方向往宇宙深处辐射。所以你们把这里叫做昆仑结界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昆仑山号称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昆仑山本身就是一条最大的龙脉,而华夏大地上的龙脉都是昆仑山脉的分支,想必当初盘古就是按照这个设想埋下了龙脉。 李智云对比了秦始皇垂危且驾崩的沙丘(邢台),诸葛亮的草庐,程咬金得到梦授的所在蟠龙岗以及自己和狄知逊、李世民、徐茂公得到传授的地点大龙堂,果然都是在北纬30-38°范围之间,便觉得伊察姆纳的描述非常科学。 相比之下还是伊察姆纳的描述更易于理解,庄子的描述太过华夏特色,要用河图洛书的语法来与之沟通,而伊察姆纳则不同,用后世现代的天文学知识就可以实现交流。 于是说道:“所以当地球自转到西半球的时候你们就不能托梦了,只能可以等待印第安渔民上来玩游戏,是这样吧?” 说起印第安渔民玩游戏来,庇龙终于不耐烦了,打断道:“你们说了半天也说不到正题上去,就算是老乡见老乡也不能这么啰嗦啊!我们都等着呢!李智云我且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把我们救出昆仑结界?如果没有,我可不听你们在这里闲聊了!”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有些来气,怎么着还有你这样求人的?于是不软不硬的怼了回去:“好像我不欠各位什么吧?”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岂能听不出李智云话里的反感?当即纷纷说道:“不欠什么,你喜欢聊那就聊,不用管庇龙,我们也都不着急,这么多岁月都熬下来了,不差这么一天两天。” 看见众人一致尊重李智云,庇龙也就不再说话了,再说话就得犯众怒,这些人里面至少炎帝和毗湿奴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余者任意两人联手都能吊打他,同样没法惹。 李智云这才好转了心情,却已经不想再跟众人聊什么狼人杀之类的闲话,只问伊察姆纳:“太阳神,你可知道泰诺岛上的印第安渔民被强行掳到结界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西半球的百慕大三角海域才有这个现象?” 伊察姆纳说道:“这事说起来话就更长了,而且在说这事之前,我们首先需要确定一个基本概念作为讨论的前提。” “什么概念?” “这个概念就是,地球才是宇宙中的中心。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概念,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听一听我的理论再来判定这个说法对不对。” 李智云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概念,虽然这个概念在此时的地球上全球公认,但是等到公元1400年后华夏郑和航海图以及1500年以后欧洲人哥伦布和麦哲伦先后证实了地球是圆形之后,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说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真理。 虽然后世的人们已经知道太阳也绝非宇宙的中心,但至少在哥白尼那个时代以后地球人都不再接受地球才是“天心”这个理论了,怎么伊察姆纳这么高科技的一个玛雅神还会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呢? 李智云非但不接受这个观点,而且对伊察姆纳的知识体系也产生了怀疑,一个能够撬开飞碟舱门、懂得用经纬度来描述地球且能够运用虚拟黄道面来解决问题、甚至了解二向箔这种外星高科技武器的人,怎么可能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但是既然伊察姆纳都这样说了,他也就只好暂时保持沉默,打算听一听伊察姆纳的论据是什么,又将如何论证这一观点。 只听伊察姆纳说道:“你能从远离地球的一侧来到结界,说明你也具备在宇宙中飞行的能力,因此你一定知道地球是围绕太阳转动的,但是谁规定了一个围绕其它天体转动的天体不能作为宇宙的中心?” 伊察姆纳的论调很是新奇,李智云还真不好回答这个设问。是啊,如果按照后世现代人对宇宙天体的理解,宇宙的中心一定是非转动的,即宇宙中的所有天体都围绕它进行公转,它当然不可能反过来围绕宇宙中某个天体进行公转。但是那样它岂不是静止的?这就有悖于“运动是绝对的”这一物理学基础了。 伊察姆纳的话还在继续:“我再换一个说法,就好像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首都一样,你能说没有建设在国家版图中心点上的首都就不是政治中心吗?” 李智云明白了,回道:“如果你说的中心不是几何意义上的中心就无所谓了。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中心,那还不是随便安排?你说哪是中心就是哪咯。” 似乎是觉得李智云的形容不够尊重,伊察姆纳的语气多少显得有些不满:“地球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中心,地球是全宇宙中最具价值的宝地,我们玛雅人把地球叫做祖星!” 祖星,的确神圣。李智云觉得这个词汇应该是类似于祖国一样的概念,没往深里想,略带歉意地表示赞同:“当然,地球是孕育我们祖先并且养育我们的星球,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她的伟大。” “她不仅养育了你我,她还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亲手建设的第一颗行星,你知道为什么盘古要先建设我们的祖星吗?”伊察姆纳这句话带了些纠正的味道。 “不知道,愿聆高论。” “因为地球是宇宙中最富饶的行星,没有之一!我说她富饶,并不是指她的某种矿产或者资源在宇宙中不计其数的行星里面独占鳌头,而是指只有地球才能孕育出宇宙中最杰出的强者!” 李智云觉得伊察姆纳这个论断就好像是后世某些家长对重点学校的看法。既某名校在某个领域的教学条件是最好的,而且在该领域的世界第一必定出自该校;又好比篮球界公认nba的篮球环境是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篮球运动员必定出自nba。 但是把同样的道理总结到地球的身上,李智云就免不了有所怀疑了。诚然,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当然愿意接受。哪个学生不会因为考入了哈佛牛津而骄傲?又有哪个篮球运动员不以在nba打主力而自豪? 你说地球是全宇宙最好的人才摇篮,这是好事啊,因为我也是地球人。但是他的理智却要求他对此保持怀疑,这事情有那么绝对吗? 于是他反问了一句:“证据何在?” 伊察姆纳道:“这是通过无数次宇宙战争得出的结论。” 宇宙战争?李智云对此难以置信。我刚刚灭了阿斯加德舰队,我都没敢把这事儿上升到宇宙战争的高度去看待,你伊察姆纳经历过什么样的战争?就敢跟我聊这么大的话题? 所以他忍不住讥讽道:“就是被外星人打成照片的宇宙战争么?” 伊察姆纳恼怒道:“你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弱小就否定我的种族!更不能因此否定我们祖星的伟大。” 你的种族?李智云想起16世纪被西班牙侵略者打得无处藏身直至灭族的玛雅人,而同时期的华夏明朝却有郑成功率领大明水师击败荷兰猪收复台湾。 觉得实在无法恭维对方,就说道:“我不否认你的种族对天文学和数学以及农业的研究造诣高深,但是你的种族在其它方面未免太过落后了些,我简直无法想象,你们为什么会停留在新石器时代那么久,为什么你们的科学不能指导你们进入更高级的文明社会呢?” 玛雅文明是一个神秘的文明。李智云对它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搜索引擎上面能够找到的相关记载,只知道玛雅文化的繁荣时期是在公元前200年至公元800年,这也就意味着在华夏即将进入辽宋西夏三国并立的时候、玛雅人的文明却莫名地开始走向了衰败。 而眼下地球上的编年已经到了公元640年左右,李世民还剩下不到十年的阳寿,玛雅人的好日子也只剩下一百五十多个年头。 李智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懂得打开外星飞船的神不能带领他的族群走向辉煌。他觉得不管怎么说,玛雅文明没能熬到后世现代就证明了它的生命力是脆弱的。 你玛雅人混得并不好,怎么还可以引以为傲呢?还不许我否定你的种族?拿出理由来啊! 然而伊察姆纳的回答却令他大吃一惊,伊察姆纳说道:“你所说的玛雅人是指现在生活在地球上玛雅人是吧?实话告诉你,那些玛雅人根本不是我的族人!他们不过是我们在祖星上俘获的奴隶罢了!” 第五四八章 2012 李智云相信伊察姆纳的话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何玛雅文明拥有那么高的天文科技却长期停留在新石器时代未得寸进。 这就好比养猪专业户养了数以十万计的猪,不论这个专业户挣了多少钱,把自己和亲人的生活水准改善到何等程度,都不会改变猪的命运。 但是这样一来就得重新理解伊察姆纳口中的“祖星”概念了,如果地球上的玛雅人里面只有极少数的统治者或称贵族才是伊察姆纳的族人,那么他们怎么可能像华夏人把华国称为祖国那样、把地球定义为他们的祖星? 果不其然,接下来伊察姆纳详细解释了他的种族,他说,他的种族并不属于目前地球上这一届轮回文明。 活了46亿“岁”的地球上当然不可能只有最近几千年这一届文明。 玛雅文明其实是两亿五千万年前的地球文明。 伊察姆纳说,在两亿五千万年前,地球只有一块陆地,被全球海洋所包围。这块陆地就是以昆仑山系为中心的昆仑大陆!那时候的地球尚且没有女娲,没有耶和华,没有奥丁等当今人类种族的祖先和神祇,只有玛雅文明主宰昆仑大陆。 当时的玛雅人已经实现了宇宙一级文明——能够掌握并利用地球的所有资源。航天科技也齐头并进,当时最先进的飞船只需二十个地球年就能飞出太阳系边缘的彗星云(现代天文名称叫做奥尔特云)。 然而两亿五千万年前却有一场灭绝性的灾难即将到来,玛雅人不得不移民到太阳系外最近的一颗宜居行星去避难。 李智云不禁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灾难迫使你们离开太阳系呢?” 伊察姆纳道:“卓尔金星爆炸。你应该不知道有这颗行星,它曾经位于金星和地球之间。” 李智云立即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找到了玛雅人的卓尔金历,那是一年只有260天的历法,于是问道:“你们的卓尔金历就是这颗卓尔金星上面的历法么?” 伊察姆纳很是意外地说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说未来的宇宙第一人真的只能从你们华夏孕育而出么?” 李智云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觉得或许就是因为昆仑龙脉的原因,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卓尔金星爆炸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灾害?” 伊察姆纳很坦诚:“人为的。当时我们把卓尔金星开发出来,就把它作为流放地,把地球上的罪犯全部流放到卓尔金星上去,任由他们自身自灭,因为卓尔金星的气温非常之高,凡人不加防护根本生存不了,这个你应该懂。” 不等李智云再问,他进一步解释道:“曾经有一个罪犯武功极高,我们流放他去了卓尔金星,他却因祸得福,在卓尔金星上面练成了大日神功,把卓尔金星内部的星幔震碎,又把星核做成了一颗超级恐怖的核弹。” 大日神功。李智云知道这门武功,但是他觉得寻侠系统数据库里的大日神功与伊察姆纳所说的这个罪犯的大日神功应该不是一回事,因为后者的威力太大了。 要把一颗行星的内部结构震碎,再把星球核心做成核弹,目前自己也能做到这些,但若是想让这颗星球延时爆炸,就得加上“七伤拳”、“凝血神抓”和“化骨绵掌”等诸多手法,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比较复杂的。 然而这些在那个练成了大日神功的罪犯手上都不叫事,可见这大日神功何等深奥。 李智云有些怀疑那个人练的大日神功会不会是河洛神功的变种,因为很明显这门功法需要依靠太阳的光芒来修炼,曾经的卓尔金星距离太阳比地球还要近,所以在那上面修炼这种功法便是事半功倍。 接下来,伊察姆纳说那个罪犯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从容逃生留下时间,就会直接摧毁卓尔金星了。那人恨极了地球上的族人,所以炸掉卓尔金星的最终目的就是灭绝地球上的玛雅人。 卓尔金星发生异变,地球上的玛雅人当然有所警觉,第一时间发现卓尔金星即将爆炸之后,立即组织族人撤离太阳系,而当时在太阳系的奥尔特云附近,恰好有一个宜居行星可以作为玛雅人的新家园,即使没有这次灾难移居新家园也在日程之内。 然而这一走就是两亿五千万年。因为太阳系也在公转,因为那颗玛雅人定居的新家园行星并不属于太阳系的星球,当然不可能跟随太阳系亦步亦趋,所以随着太阳系的公转,新家园与地球之间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远。 太阳系的公转周期就是两亿五千万年,在两亿五千万年之后,玛雅人的新家园再一次靠近了他们的祖居地球,自然要派人回老家来看看,伊察姆纳就是玛雅人寻根团队的队长。 “我根本不是什么太阳神,只是地球上那些土著奴隶这么认为而已。其实我只是玛雅人里面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奉上级命令回来看看当初祖星被卓尔金星炸成什么样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伊察姆纳如是说。 小人物?李智云不这样认为,就算伊察姆纳只是凡人,搁在后世现代的华国也得是杨利伟式的航天英雄吧?而且还活了这么久。 “这么说你已经活了两亿五千万岁了?” 李智云在此处抱有疑问,一个活了两亿五千万年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以二向箔为武器的外星人?还跟敌人同归于尽了。这多少显得有些颓废,自己这才活了几十年的人都已经不惧二向箔了,何况是伊察姆纳这个岁数的“老前辈”? 伊察姆纳纠正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岁数?我只不过是两亿五千万年前的玛雅人在新家园繁衍出来的后代而已,我只有一千两百三十七岁!我刚回到地球上的时候,只有六十岁!” 1237岁,还只有?李智云笑了,心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活一千多岁也可以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问道:“这么说你在地球上和这个二维结界里面加起来已经待了一千多年了,在地球上的日子里为什么不把地球人的科技拉升起来呢?或者在你的眼里,炎帝、庄子和我也是土著奴隶一样的存在?不应该进步发展?” “你只说对了一半。”伊察姆纳很诚实,诚实到丝毫不顾忌其余地球“土著”的感受,“其实没有我,你们一样可以进步发展的,不是么?我只是限制了当代地球上你所认为的玛雅人的进步和发展,我之所以这样做,现在的玛雅人与我并不同族是原因之一,” 伊察姆纳说的这里忽然停顿了,李智云忍不住问:“那原因之二呢?” 伊察姆纳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原因之二,是因为用不了多久地球人还得遭受一次毁灭性的灾难。而在下一次灾难到来之前,以现代地球人的科技水平,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避免灭绝的了,当然,你这样的地球人不会灭绝。” 这才是真的玛雅预言么?李智云对玛雅预言并不怎么感冒,因为他知道玛雅预言中的2012年世界末日并没有发生,所以他无所谓地问了一句:“那么你认为下一次灾难应该在哪一年发生,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伊察姆纳似乎是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距离下一次灾难到来,还有一千三百七十个地球年。” 再过一千三百七十年?李智云也默默地算了一下,如果伊察姆纳指的就是玛雅预言里的2012,那么此刻地球上应该是公元643年,别的不说,只说伊察姆纳被困结界却能把地球时间掐的这么准就很令人佩服,至少自己对地球上的时间没有精确到如此程度。 然后他就听到了伊察姆纳给出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灾难是外星文明带来的,也就是我们六人一鲲在银河系边缘消灭掉的那个外星人的同类,我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占据地球还是摧毁地球,但不论是这两个可能性的哪一个,目前生长在地球上的文明都将被毁灭。” 李智云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外星文明一定会在一千三百七十年后进攻地球?” “因为我在那个外星人的飞船上看见了它跟它的同类的通讯记录。这个外星人只是它们那个文明派出来的一个清洁工,它的职责是勘探宇宙中的宜居星球,顺便清理那些星球上的低级文明。” 李智云随即就想起了《三体》中的歌者文明,说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不论是哪个种族、哪个国家,最终都将无法抵抗这个外星文明的侵略,这不对啊,你不是说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么、而且地球上可以孕育出宇宙中最杰出的强者,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了么?” 说到这里一股愤慨油然而生,接着质问道:“而且即使我们这一届地球文明无力抵抗外星文明,那么你们呢?作为上一届地球文明的玛雅人,你们难道不应该保护你们的祖星么?你们既然已经掌握了侵略者的战争计划,为何不提前将其消灭掉呢?” 伊察姆纳道:“首先我要纠正一下你对我所说的话的理解,没错,地球上是能够孕育出宇宙的最强者,但那只是个人,而非族类,在星际战争之中互相敌对的双方是两个文明,而不是两个不同族类的武士之间的决斗。在这样规模的战争中,一个强者是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的,他只能获得局部一场战斗最多一次战役的胜利,根本左右不了战争的结果,当然,如果这个强者已经拥有了毁灭整个宇宙的实力,则可以打破我的理论,但是有吗?” 李智云闻言便即哑然,即便是自己也还到不了毁灭整个宇宙的实力,就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毁掉一个恒星系都很困难。 “其次,我发现这件事以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被困在这里的我没有机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新家园的我的上级,他们甚至还不知道现在的祖星是个什么概况,当然更不知道我们的祖星面临着另一次灾难。” 李智云听了这些就更加无话可说,自己的确找不到指责伊察姆纳的理由。 “第三,即使我把消息传回去了,我们也无法阻止对方进攻祖星,因为在很久以前我们曾经与这个外星文明发生过一次冲突,而那一次冲突的结果是我们战败了,甚至被人家逼得又搬了一次家,若不是后来又有一个与这个外星文明实力相当的文明与之发生战争,我们甚至连搬回到新家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对方灭了。” 原来正宗玛雅人也打不过这个外星文明,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李智云默默地想。 “这就是为何在地球上我发现这只飞碟之后立即就跟踪它,并时刻准备干掉它的原因,我干掉它,事情就有了一线转机,我本来的打算是杀死对方之后立即通知新家园的族人,再让新家园的族人把敌人的动向传播给敌人的敌人,这样当对方进攻祖星的时候,就会有人抄他的老巢,但是谁知道我竟然没能逃出它的二向箔呢?” 李智云随即接口:“所以你就把一千三百七十年后地球末日的预言托梦给地球上的玛雅人了,是吗?” “是的,这是必须的备份,即使我没有被困,也会按例进行备份的。在宇宙中生存,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刻不被强敌消灭,所以不论何时何地,我都必须把我掌握的情况记录下来,以便后来人能够查阅,这就是我给地球上的奴隶们建造金字塔的原因,即使有一天它们被其它种族消灭了,那些金字塔也不会被毁。” 李智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后世现代人都疑惑玛雅人为什么只凭新石器时代的科技就能建造如此宏伟的巨石建筑,合着这些金字塔都是伊察姆纳造的。 地球上留到后世的金字塔分为两种,一种是古埃及金字塔,另一种就是玛雅金字塔,李智云没空研究古埃及的金字塔是怎么回事,把话题回归到最初:“说了这么多,你也没有回答我这个二维结界吸取印第安渔民是怎么回事。” “呵呵……”伊察姆纳笑了笑道:“其实我已经回答你了,这个二维结界就是地球的防御设施,它就像是一副铠甲,披在地球的要害部位。我也不知道它是天然的还是盘古设置的,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更加证明了地球在整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优越,宇宙中其它的行星可以有光环、也可以有卫星,但唯独没有地球这样的铠甲。” 第五四九章 泽塔文明 话题回到了二维结界吸收二维尸体上来,伊察姆纳就此发表了一番独到的见解:“根据两亿五千万年以前卓尔金星爆炸的结果来看,昆仑结界对地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保护作用。我们的祖先本来预计地球会被如此强大的冲击波炸碎的,至少也得被削掉三分之一,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地球还是圆的,甚至一块肉都没掉。” 李智云不得不承认伊察姆纳做出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因而保持倾听状态,让伊察姆纳继续分析下去。 “所以我说这个结界就是地球的铠甲。而且根据我在结界里面这些日子的研究,我发现它能够抵御的还不止是宇宙中飞来的彗星、流星以及各种陨石。” “还有什么?” “二向箔!”伊察姆纳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它可以替地球挡住二向箔的攻击,任何二维的物体或空间在接近地球的时候都会被它吸引过来,无论是从哪个方向!” 顿了一顿伊察姆纳又道:“你或许知道,现阶段宇宙中各个文明所使用的最常规的二向箔能够把一般的恒星系降维成一个透明的大照片,而假使有人用它来打击太阳系,那么即使它成功降维了太阳系,也无法将地球变成二维体!我觉得这才是昆仑结界的主要功能,至于防范那些流星彗星之类的撞击反倒是次要的。” “有道理。”李智云认可伊察姆纳的分析,是因为地球并非没有一次都没遭到过陨石的撞击。在地球漫漫的生涯里不止一次地被小行星或陨石撞击过。 伊察姆纳又道:“关于它的次要功能,我估计昆仑结界主要是防止外来天体撞击昆仑山以及从昆仑山系延伸出去的龙脉,你只要观察一下那些龙脉的所在地就会知道,那些地带从未遭受过任何撞击,从地球只有一块大陆的两亿五千万年开始直到现在,甚至更早以前也是非常安全的所在……” 难道这就是天佑中华么?李智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却听伊察姆纳续道:“不然为何地球的西半球没有受到如此眷顾?你看西半球,非但不会受到结界的保护,而且还会受到伤害,每天都会有大批的生物被吸到结界中来。” 的确,地球每天都在自转,一个昼夜的时间里总有一半时间是东半球面对结界,另一半时间则是西半球面对结界。 关于这一说法李智云并不否认,记忆里的资料表明,百慕大魔鬼三角吞噬的不止是人,还有动物,只要是活的灵长类动物大致都跑不掉。反倒是对一些非生命物体不感兴趣,比如后世的飞机和轮船。 于是再问:“那么结界到底为什么要吞噬生命呢?” “能量。”伊察姆纳给出答案:“一个结界想要存在下去是需要能量来维持的,它吞噬的生物在二维化的进程也即死亡的过程中会散发出最后的能量,结界就用这些能量来维持它的存在。” “那为什么它不反方向去吸仙界里面那些仙人呢?仙人蕴含的能量岂不是远比凡人为大?吸来一个仙人就顶得上一万个凡人,但是据我所知活着的仙人根本就进不来这个结界。”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智云想起了执着坚韧的骊山老母,为了能够进入结界,她找的都是凡人,如果仙人能进来的话,她肯定不会找凡人,因为凡人的能力比仙人差得太远了。 “这或许是对仙人的一种保护吧?毕竟地球上的神仙都是每个文明族群之中的佼佼者,地球就像母鸡保护鸡蛋一样保护他们,你见过母鸡吃自己下的蛋么?我只能这样猜测。”伊察姆纳的语气变得不是很笃定, 对话至此,李智云已经基本明白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于是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也认为盘古是创造宇宙的祖神,既然你说盘古对地球的眷顾如此特殊,那么他为何从来不管地球上发生的灾害?为何不阻止外星人对地球图谋不轨呢?” “或许外星人在盘古的眼里也是他的子民吧?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担心地球会被谁毁了,因为他知道地球根本不可能被人毁掉,谁知道呢?盘古大神可是活了四十六亿年的祖神,他是怎么想的又怎会告诉我?你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伊察姆纳一时之间不好措辞。 “问的有些脑残?哈哈……”李智云笑了出来,“其实我只是想知道盘古会不会管下一次地球的灾难,但是根据你的回答来判断,我觉得他基本上是不会管的,也许这事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听你这意思似乎你想管这件事?”伊察姆纳反问了一句,又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去对付那个外星文明就是螳臂当车,如果你真的想要挽救这一届地球文明,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我的新家园,按照我的思路去做,兴许能更靠谱一些。” 李智云沉默下来,开始猜想后世现代2012年为何没有出现外星人入侵这回事,难道这伙外星人真的是因为玛雅人把他们远征地球的消息捅了出去,结果被他们的天敌给抄了老巢了? 伊察姆纳叹息一声说道:“其实这一届的地球文明真的不值得你我去拯救。”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为什么?” “因为他们从诞生伊始就从未间断过自相残杀,国家与国家斗、民族与民族斗、部落与部落斗,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与他人争斗,同时对地球资源的盗采愈演愈烈,攫取了大量的资源却不能造福整个人类,而是把资源转化为武器继续残杀。这样的人类,即使我们成功帮助他们渡过一劫,他们也必将自我毁灭,当他们拥有核能源的时候距离灭亡也就差不多了!” 李智云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伊察姆纳说得都对。 后世现代的地球人创造财富了么?没有。个别虎狼强国的经济收入完全依靠霸占和掠夺来实现,而他们所发展出来的高科技也无非是毁灭人类的武器罢了,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造福于人类的产品。 反观那些牛羊一样的大国也在开采自己版图内的资源,甚至不惜牺牲环境。他们造福于人类了么?也没有。看似食品越来越丰富,其实食品安全问题越来越多;看似大兴土木欣欣向荣,其实却是给国民建起了沉重的包袱,老百姓需要祖祖辈辈为一套安身立命的水泥空间耗尽一生。 与虎狼之国相比,牛羊之国还要时刻提防虎狼的窥伺,时刻防范虎狼们发动侵略战争,一旦打起来,一旦动用了核武,人类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然而自己可以因为这样就不闻不问了么?当然不行。因为这些人类里面包括自己后世的父母,更包括隋唐时期亲朋好友的后代,只凭这些人的存在,自己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更何况后世现代并不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还有袁隆平、钟南山那样为了国家、为了人类而操劳一生的英雄们,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人跟那些邪恶的人一起灭绝吗?绝不能! 所以他又提了一个问题出来,“伊察姆纳前辈,请你给我说一说那个外星文明的科技和战斗力吧。” 伊察姆纳没想到自己如此有力的说服都没能说动李智云,惊愕了许久才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我都说过了,你只靠一个人是对抗不了他们的。” 李智云笑道:“其实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如果他们都灭绝了,只剩下我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也是这样么?如果你们玛雅人即将灭绝,只剩下你一个,你能袖手旁观么?你如何面对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我和你不一样。玛雅人和这一届地球人也不一样,我们早就进入到无性繁殖的阶段了,所以我没有父母。新家园的玛雅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争斗,因为没有什么利益值得我们争斗,我们比当代地球人团结的多。” 李智云彻底无语了。当他听到对方说他们已经开始无性繁殖了,就已经知道彼此的差异了,马克思哲学理论中最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就是一个“性”字——即使物产极度丰富可以实现按需分配,那么异性呢?异性如何按需分配? 你认为顔值高的女人别人也看着好,你看着丑的女人别人也觉得丑,分给你丑的,别人要美的,你愿意吗?你当然不愿意,反过来别人也不愿意。 这就是乌托邦理论的致命漏洞,到头来还得用法律来约束每个公民不能为所欲为,不能看见人家的丈夫或妻子好就搂过来睡一觉,即只要分配不均就一定会有利益冲突存在,从而证明了马克思的理想不切实际。 但是伊察姆纳所属的玛雅人却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没了男女之别,没了交配这种繁殖方式,所以就可以按需分配了,至少男人不会因为女人决斗了,更不会因为脑门绿了暴起杀妻。这些都不存在了,所以大家其乐融融。 但是这样有意思么? 李智云顾不上去研究新家园的玛雅人过得有没有意思,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你们是优秀的种族行了吧?我这个低劣种族的人没法跟你看齐,我还是要阻止外部势力消灭我的种族。” “李兄弟,我支持你,我跟你一起干!”炎帝突然插了句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听明白了,合着外星人是想灭绝地球人类,灭绝别的民族咱不管,灭绝炎黄子孙绝对不行,那可都是我的后人啊! 随即庄子和鬼谷子也都表示要跟李智云一起干,李智云精神大振,说道:“吾道不孤啊!” 如果这时候再有个解说员解说就完美了:李智云,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嗯,你不是一个人! 感慨过后,李智云说道:“好了,咱们抓紧时间,现在你把你所知道的外星势力的资料都告诉我,然后我就带大家离开结界,恢复你们的三维肉身!” “好吧,我告诉你。”伊察姆纳道:“我们玛雅人把他们称作泽塔文明,从地球上来看,他们的位置在半人马座方向,但比半人马座要远得多,半人马座距离地球4.2光年,而他们所在的泽塔星距离地球约为39光年。” “那不是网罟座么?”李智云按照伊察姆纳描述的位置对比了一下记忆里的天象投影图和搜索引擎上的相关资料,确定了泽塔星是在网罟座的位置,却忽然想起那片投影区域里的几颗亮星在这个时代里还没有网罟座这个名称。 “网罟座?这是你们给那里的星图起的名字吗?我不知道,总之你能听懂我的描述就好。” “嗯,你继续说。” “泽塔星应该不是他们的发祥地,因为两千年以前那颗星球上并没有文明存在,但是在距今一千九百八十年以后他们出现了,一出现就开始疯狂毁灭临近的低级文明,我们的新家园还没有转到近地点就遭到了他们的攻击,以至于我们被迫搬了一次家。” “他们的科技是目前宇宙中已经发现的文明之中最顶级的,星际舰队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三,尤其擅长舰队整体作战,攻击犀利、防御超强。二向箔只是他们的武器之一,在打算殖民的时候他们不能使用二向箔压扁整个星系,就会使用反物质武器、重力场武器、光子武器等等实施局部打击或局部摧毁。” 似乎是为了方便李智云记忆和理解,伊察姆纳说的比较慢,而且间有停顿,“他们的防御非常高明,除了常规舰船和太空战机的防护罩,还有一种防御场护卫舰提供群体防御,能够在一万立方公里的空间内生成防御场,在这个范围里敌人的武器几乎打不进去,即使打进去了也无法形成有效伤害。”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研制出了量子实时通讯系统,可以实现相隔数十甚至数百光年距离上的信息即时交换,就像两个人之间互通电话一样,没有滞后,没有杂音,除非保持通讯的双方有一方死掉,否则不论是谁,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终止他们之间的联系。” 李智云一边听,一边与自己所了解的知识相对比,同时设想自己与之敌对时的战略战术,听过这些之后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的舰队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三的光速,似乎用不了一千三百七十年就来到地球了,他们的舰队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第五五〇章 回家 关于李智云的提问,伊察姆纳给出的回答是泽塔文明的舰队已经出发了好几百个地球年了,在他们在银河系边缘杀死那个外星人的时候,泽塔舰队就已经出发。 而在泽塔舰队何时抵达地球这个问题上面,他说百分之三光速是舰队的最高速,然而宇宙中可以变速运动的物体是不可能长期保持最高速的。 随后李智云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泽塔文明是在网罟座,当初那只窥视地球并从月球背面离开的飞碟跑到银河系边缘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伊察姆纳也答不上来了,猜想或许是跟河外星系团他们的家乡取得某种会晤式的联系。 李智云问过了自己想知道的资料,就兑现诺言,给在场众人升维。 因为此前曾经遭到太上老君的暗算,在太极图里面完成过一次自我升维,已经积累了升维操作的经验,此刻再给别人进行升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前提是必须确认他们的位置,把他们的透明片状身体带出结界空间。 在结界空间里面是无法完成升维的,又由于在结界里无法动用神识,所以要准确地找到对方的身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对方配合才行。 退出结界空间就是太极图的混沌宇宙。他不会告诉六人这个真相,此事关乎太极图的秘密,而这六个人里面至少有三个人不是自己的同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眼下是同舟共济的难兄难弟,但是凡事还是防着点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操作开始,六人当然无条件配合,李智云一个个的把六个人依次带出了二维空间,按照炎帝、庄子、鬼谷子、毗湿奴、伊察姆纳和庇龙这样一个顺序,然后他就在混沌宇宙里先后看见了这六人的模样,虽然他们仍然只是照片一样的“二维人”。 众人对此并不意外,因为李智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二维照片,他既然能够把众人的想象恢复出来,就说明他的逆向操作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果不其然,恢复过六人之后,李智云如同一个忙了许久的照相师一样长出一口气说道:“好了,终于看见各位的模样了,下一步咱们就可以离开结界空间了,等出了结界空间以后我再给你们恢复立体真身。” “这里还是结界空间么?我怎么感觉跟从前的环境不太一样?”炎帝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李智云当然不能说实话,就扯谎道:“这是结界空间里面一个特殊的区域,相当于一座阵法里面最为薄弱的空间,你们当然不知道。” 鬼谷子对此大感兴趣,说道:“原来如此,王某一向钟爱研究阵法,不知小友可否详解一二?” 鬼谷子本姓王,自称王某李智云并不惊奇,但是这个问题太让人头疼了,因为结界之中根本没有阵法,或者说有阵法也是二维码一样的二维空间结构图,这个怎么给鬼谷子讲解? 当即转移话题道:“这个以后有空再说吧,现在我得把那个鲲鹏带出来,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就再次进入了昆仑结界,把六个神仙晾在了混沌宇宙之中。 如同六个神仙一样,鲲鹏的灵魂也没有死,只是从来都不说话而已,但是就在刚刚,当它看见李智云陆续带着一个个的神仙离开就再也忍不住了,嗥叫了一声,把李智云吓了一跳。 当时仍然留在二维结界里面的只剩下庇龙,庇龙告诉李智云这就是鲲鹏,鲲鹏虽然不会说人话,但是能够大致听懂人类的语言,建议李智云把鲲鹏也带出去,当做飞船来用。 鲲鹏的飞行速度极高,且熟知宇宙中各个黑洞的位置以及黑洞彼端的去处,相当于一个活星图,这一点只从它能够带着庄子、鬼谷子和庇龙飞到银河系的边缘就足以为证,把它用作飞船,它就是宇宙中最好的飞船,没有之一。 庇龙的建议勾起了李智云的兴趣,于是在于鲲鹏进行过沟通并达成协议之后,他把鲲鹏的“尸体”也带到了混沌宇宙之中。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包括李智云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鲲鹏一进混沌宇宙,竟然不等李智云进行升维操作,自己就显形出来,鲲鹏有多大? 庄子对它的描述其实只是泛指,而非精确! 庄子说: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然而此刻出现在人们眼里的大照片,它的长和宽何止几千里?一万里也不止!根本就是无边无际!就是把后世现代地球上所有的喷绘广告拼接起来,都没有此刻鲲鹏这张照片大! 鲲鹏不是故意弄什么法天相地来装逼,它是天生的大块头,与它相比,李智云等七个人神显得无比渺小。 李智云并不惊异于鲲鹏的体型有多大,他惊异的是为何自己根本就没有进行升维操作,鲲鹏就能显形出来,难道说它和混沌宇宙有着什么联系? 在混沌宇宙里面,李智云当然可以动用神识,他随即搜索了一下鲲鹏的记忆体,却被鲲鹏的脑子给吓着了,这绝对是宇宙中的最大大脑,如果做一个直观的比较——二维鲲鹏的大脑面积(相当于三维鲲鹏大脑的横截面面积)比后世华国一个省的面积还要大! 这样的脑子搜索起来不是一般的累,也就是李智云练成了第三层吠陀神功,神识无比强大,换作别人粗略的一扫可以,但是要像他一样逐次搜索每一个神经元就不行了,累死都做不到。 经过搜索,李智云发现鲲鹏虽然拥有宇宙中最大的大脑,却远远不是最强大脑,它那堪比足球场大小的神经元看上去固然惊人,但是其总数只有26亿多些,尚且不如猴子的神经元数量。 所以鲲鹏的记忆力很有限,而且记忆种类很单纯——并不是什么事它都记,它只记谁欺负过它,又有谁对它好过,其它则是一团浆糊,就连宇宙星图都没有,李智云觉得如果它真的懂得穿梭黑洞遨游宇宙,那多半是它的本能而非记忆。 如此就无法得知鲲鹏与混沌宇宙有什么关系了,河图洛书里面也没有记载鲲鹏是不是混沌宇宙的产物。 研究不出的事情就只能暂且放一放,李智云把尚且不能行动的六个二维人摞在一起拿在手上,坐上了鲲鹏的后背,说道:“我觉得你不用我指引方向也能够飞出去,是不是这样呢?” 鲲鹏吼了一声算是回答,而后倏然起飞,其速度已经不能用离弦之箭来形容,因为这速度比离弦之箭快得太多。 这一飞就印证了李智云心里的判断,在混沌宇宙里面对鲲鹏来说竟是如鱼得水,即便仍是二维身体亦能疾飞如常,这本领除了李智云之外剩下的六个大神都不具备。 大约也就是十几个呼吸过后,鲲鹏带着七人飞出了太极图,现身在那个藏有太极图的气态行星的狂暴气旋之中。 气态行星也有引力,而且比地球那样的固态行星还要强大,所以不论这张太极图在行星的气旋里如何颠沛流离,它总是不能离开这颗行星。 就在李智云悄然收起太极图的同时,鲲鹏自行恢复了三维体态,就连李智云都不禁暗暗咋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么?无需感悟空间法则,天生就能在各个维度的空间里变换体态,这真是了不起的天赋。 他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什么,迅即恢复了六个人的三维身体,然后说道:“现在我要去网罟座截杀泽塔舰队,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虽然不知道2012年那场灾难为什么没有如期发生,但是李智云并不打算把地球的命运交给所谓的“天意”又或别的什么文明手里,像泽塔文明这样的宇宙霸主必须铲除,哪怕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也要试上一试,不然如何对得起华夏儿女这个身份?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身本领? 但是他觉得这种事不能强行捆绑这六个人跟自己一起干,毕竟此去太过危险,即便是自己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在仙界检验过的不死之身对上无所不能的泽塔文明就未必真的不死了。 所以他询问六人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感恩,六个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身高马大的庇龙提出了一个问题,他问伊察姆纳:“如果一千多年以后泽塔文明灭了地球上的人类之后,他们会不会继而进军仙界?” “不会。”伊察姆纳立即给出了回答,“并不是每一个文明都像你们这一代地球文明一样爱上层楼。” 伊察姆纳把当代地球人讲究等级尊卑的习俗比喻为住高楼,他说宇宙的确分为五层,从下往上的顺序依次是冥界、凡界、仙界、神界和圣界。这就好比是一座总计五层的楼房一样,每一层的住户有着相应的等级,但这只是当代地球人的习惯。 又好比一座高山上不同海拔的地带所生长的植物都不一样,越是生长在高处的植物就越耐寒,把生长在低海拔地带的植物移植到高处就一定活不了。 伊察姆纳说当代地球人喜欢居于高处,其实只是虚荣使然,所得到只是证明了自我的实力——你们冥界的鬼、凡界的人是没有能力进入仙界甚至更高的宇宙空间的,但是我却能够,所以我是仙,我是神,应该接受你们的仰视和膜拜。 这种观念与后世人类住豪宅、开豪车以及大量购买奢饰品的行为一样,说白了就是为了装逼,为了让同类羡慕嫉妒恨,于是心理可以获得某种满足。 “泽塔人和我们玛雅人以及这个宇宙中的许多文明一样,即使全民都掌握了进入仙界的方法,也不愿搬迁到仙界居住,因为仙界对于我们这些文明来说是一个贫瘠的空间,在那里居住不但不如凡界舒适,而且物产匮乏、生存环境极其严峻,进去就是遭罪而不是享受……” 李智云听到这里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后世现代,后世现代人一开始都以能够住在高楼大厦里为荣,以出入乘坐电梯为骄傲,但是后来逐步发现原来高楼大厦到处都存在隐患,且空间逼仄、极度缺乏自然气息,就又转而追逐别墅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理性回归? 伊察姆纳又道:“或许对于当代极少部分地球人来说,仙界里面最具价值的物产就是相对于地球更加浓郁的灵气,但是灵气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些以科技发展为道路的文明来说毫无意义,我们用得上灵石,却用不上灵气,而仙界和凡界都没有灵石矿产,所以我们认为仙界根本没有开发的价值。”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些,庇龙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地球上的神仙都去仙界生活不就行了?何必为了地球去跟泽塔人拼命?” 庇龙询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目的就在于此,他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去勇斗鲲鹏,却不会为了地球上的族人同胞的千秋万世舍命一搏。 这就是战斗民族的祖先么?李智云暗暗摇头,很是看不起庇龙其人。猜想或许是后世某个时代里的炎黄子孙相对怯懦,才会给这些斯拉夫人的后裔冠以战斗民族的美名,其实这帮人同样是欺软怕硬的主,连前清的韦爵爷都干不过,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庇龙比较直白地表露了不会追随李智云去截杀泽塔星人,就给了伊察姆纳拒绝的勇气,伊察姆纳是最反对与泽塔文明硬碰硬的,看见有人明确表示不跟李智云去了,便也说道:“我得先回地球,等候新家园的人过来,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再说。” 这倒是实话,如今玛雅人的科技还没有达到实现宇宙异地即时通讯的程度,他要把他掌握的信息汇报给上级,就只能静等上面来人,并且不论上面来人与否,他都会把知道的情况记录在案。 与庇龙和伊察姆纳不同,毗湿奴的立场比较模糊,似乎怎样都行,就是不发表意见。只有炎帝、庄子和鬼谷子明确表示愿意跟李智云一起去网罟座。 “既然这样,那就先让鲲鹏送你们回地球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等到了地球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智云想了想之后做出了决定。 跟泽塔文明对抗吉凶难测,说不定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所以在临去之前,先回家陪伴几个妻子一段时间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丈夫的责任。 第五五一章 神僧辩机 唐贞观十九年秋,都城长安。 从城外看过去,黄昏中的长安城显得很是宁静祥和,然而城内的街道上却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从当今皇帝继位登基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九个年头。别看这过去的十九年里面几乎每一年都在打仗,能征惯战的唐军打遍了国土周围的番邦蛮夷,但是本国居民的生活水准却在节节升高,不仅生活水准高了,而且幸福感也随之而来。 因为不断地获得胜利,使得唐人在全球范围内都受到尊敬,被邻国人仰视着,这感觉能不幸福么?全人类公认唐人高人一等,当朝皇帝甚至被四夷尊称为“天可汗”,足可证明贞观年间的唐朝睥睨天下,雄风万里。 到了贞观十九年这个秋天,大唐内外再无任何战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府兵回归田园,夫妻团聚,父子重逢,举国上下共享和平岁月。 周边四夷宾服,国内和谐稳定,便造就了如今这个繁荣昌盛的长安,是为全球最繁华的都市,没有之一。 然而要问此时长安城内最热闹的去处是哪里,长安人有一个算一个,必定会告诉你,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弘福寺。 长安弘福寺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今年春夏之交、从天竺国取得真经的高僧玄奘返回了长安。 玄奘法师历经十几年,徒步前往西天,求佛取经之心可表天日,携经返回便是莫大的功德,因而备受皇帝嘉奖,更在民间尤其是佛门信徒的心目中树立起了高大的形象。 只不过这些尚不能为他住持过的弘福寺带来偌大的荫泽,更不至于把一座原本并不知名的寺庙营造成人满为患的举国知名之地。 真正导致弘福寺光大门楣的缘由,是长安人目睹了玄奘立地成佛的过程——虽然不曾握有屠刀,取经亦能立地成佛——人们看见玄奘化为旃檀功德佛,与他的徒弟斗战胜佛、净坛使者、南无八宝金身罗汉以及南无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白龙马)踏着祥云乘风而去! 原本在世人心目中,和尚就是和尚,即使有些和尚武功高强,可以从龙建功;即使有些和尚深谙法术、可以画符捉鬼,却也没达到被世人顶礼膜拜的地步。 但是玄奘不一样,玄奘是真的成佛了,在万千瞩目之中踏云西去,这给人们形成的震撼就太强烈了。 看见过这事、或者是听亲朋好友传说起这件事的人们,十之八九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我也想当和尚,我也想成佛! 然而和尚那么好当么?和尚不好当。 原因是所有想要皈依佛门的人都不会去其它寺庙出家,只看准了弘福寺一处,这就好像后世彩民买彩票的时候都愿意去有人中过头奖的投注站购买是一个道理。 剃度出家哪里去?长安城西弘福寺。 偏巧赶上今年大唐息止刀兵,无业游民暴增,一时间数以千万计的男丁涌向弘福寺,排队报名申请住持为其剃度。 如今弘福寺的住持是谁?不是别人,乃是玄奘的高徒辩机法师。 严格来说辩机和尚算不得玄奘的徒弟。玄奘一生总共带过七名入室弟子,前四名都是长安本地的普通僧人,后三个天下皆知,就是跟玄奘一起驾着祥云飞向西天的孙猴子、猪八戒和沙悟净。 辩机和尚不属于这七人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架不住辩机和尚会外语啊!他懂梵文!玄奘取回了佛经,终究是要译成中文给中国的佛教徒看的,谁来翻译?玄奘倒是能翻译,可是他没空啊,他已经成佛了,要回到西天雷音寺上班了,怎么可能留在弘福寺翻译佛经呢? 所以玄奘贴出榜文,募集懂得梵文且对佛法有所钻研的和尚来承担这一项工作。共有三十几名和尚揭榜报名,玄奘给他们来了一场笔试加面试,考试的结果证明辩机和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于是乎玄奘就把翻译佛经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辩机,不止如此,还把皇帝下达的旨意转给了辩机来完成——编写《大唐西域记》。 旃檀功德佛当然没空写小说,即使是皇帝催更也不行,于是采用了旃檀功德佛口述,辩机和尚整理这一成书方式,要说辩机和尚的本事真不是盖的,玄奘前脚刚走不到半个月,一部百万余字的《大唐西域记》便即出炉。 平均每天更新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字,即便是后世最疯狂的网文写手也只能望尘莫及! 天可汗废寝忘食地一口气把书读完,随即拍案叫绝,赞了一句:“真乃神僧也!”也不知道说的是玄奘还是辩机。 不过事后人们觉得还是称赞辩机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玄奘已经是神佛了,神僧这种等而下之的称谓就只能用在辩机身上。 于是辩机就成了大唐百姓口口相传的神僧。 然而辩机的本领还不止是码字狂魔这一项特长,除了精通佛法、文采绝伦、笔速超群之外,他还会算命。 辩机算命有个特点,就是只给女人算命,不给男人算。理由是男人想知道未来可以先剃度为僧,慢慢研悟佛法,终究可成正果,就是说将来你自己就能算命,无需请我帮你算命。 但是女人就不行了。弘福寺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女人就是想当尼姑也不能收入寺中,怎么办?作为补偿,他答应天下妇女,说可以给女人算命。 所以不止是长安一城百姓,就是大唐疆域之内的其它城县州府也有善男信女慕名而来,男的想当和尚,女的想算命,从早到晚,每日里把一座弘福寺拥堵得水泄不通。 于是乎弘福寺就成了长安城中最热闹的所在,成为了全球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没有之一。 辩机法师算命很准,不仅能算未来,而且还知道每个信女的过去,至少经过他算命的女人回家后都是异口同声的说他算得准,其准确率已经超过了大唐原本在算命领域里最负盛名的两名道士,袁天罡和李淳风。 辩机算命的准确率超过了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一说法最初是从高阳公主嘴里说出来的。 高阳公主是当今皇帝最宠溺的女儿,即使已经嫁给了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为妻,却丝毫不影响她进出皇宫内廷。 高阳公主对辩机感兴趣是始于阅读《大唐西域记》,皇帝是当世第一个看过这本小说的读者,高阳公主就是第二个。 如同后世阅读《西游记》的那部分比较认真的读者一样,高阳公主对书中的几段内容产生了疑问,那就是唐僧师徒路过八百里火焰山以及钻头号山枯松涧的这两回故事,她的疑问是:铁扇公主、红孩儿和太上老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去找小说作者辩机和尚。辩机和尚如何解答不得而知,却顺便为高阳公主算了一卦,这一卦算出了什么也是无人知晓,总之高阳公主那天离开了弘福寺之后逢人便说,辩机算命真准! 辩机和尚不止会给人算命,而且还懂得天象,每夜观望天穹,对漫天的星斗了若指掌,不论你问他哪颗星,他都能随口说出那颗星星的来历以及象征意义,他甚至可以预言某刻星星在何时陨落。 虽然这些预言都不在百姓的寿限之中,但是由于他算命十分灵验,所以人们对他的星象学说深信不疑。 辩机禅师很忙。每天都很忙。从早到晚都很忙。白天他不仅要给新收的弟子上课诠释佛法,还要亲自挑选前来报名的弟子,相貌不俊美的不要,慧根不深的不要,年龄太大的不要,不懂文学的不要。 白天挑选弟子上课,晚上前半夜给慕名而来的妇女算命,后半夜还要夜观天象,可谓是忙到了极致。 辩机算命也有规矩,一天只算五次命,就是每天只给五名女子算命,绝不多算一人。而且只在黄昏之后占卜,据说只有黄昏之后他才能够请来神灵附身。 算命也不是谁想算就能算的,同样是在众多求卦的妇女中挑选属意的来算,只挑身份显贵、年轻貌美、体态姣好的女人,至于其他女子也不说不给算,只是排号要往后靠一靠,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什么时候能挨到跟前就不好说了。 只说书中的这天黄昏,辩机禅师却是破了他的惯例,他把九名女子请进了内禅房。 不是说每天只算五个,绝不多算一人么?为何今天却有九个之多? 只因为这九个妇人里面有五个并不是他选进来的,而是不算不行的那种。当然,如果按照他平时挑选妇人的三个条件来看,这五个妇人也都基本符合。 这五个妇人里面有四个是来自皇宫,都是当今皇帝的老婆,分别是阴淑妃、杨贤妃、萧昭容和武才人。 阴妃就是阴凤姬,昔日大隋第一高手阴世师的女儿,武功高强,美貌绝伦,二十年前曾经嫁给当时的唐国公庶子李智云,后来被李智云一纸休书给休了,却便宜了当今的皇帝李世民。 其实早在当初,在李智云结婚的当天,李世民和阴凤姬就曾经在唐国公府并肩漫步,男人的英俊和女人的美貌在彼此心目中都留下了极深的烙印,李智云休妻,李世民正好接盘,也不在意阴氏名节上的残缺,直接封为淑妃。 杨贤妃的来历就更为曲折,此女本是李元吉之妻杨氏,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之后,因为杨氏与观音婢一向交往甚密,在观音婢的提议下,就把杨氏收入后宫,封为贤妃。 萧昭容的经历就比前两位更精彩了,因为她的名字叫做萧美娘。 萧美娘原本是杨广的正妻,大隋的正牌皇后,隋亡之后历经李密、王世充,突厥可汗等人洗礼,最终在李靖大破突厥时把她带了回来。 李靖带回萧美娘是奉了皇帝的授意,因为萧美娘素有天下第二美女之称,在原第一美女张丽华死后她其实就是第一美女,李世民对她一直比较神往。 萧美娘回到大唐之后与皇帝相见,姿容不减当年,风韵更胜往昔,皇帝见了二话不说,直接封为昭容。 再说武才人,武才人单名一个媚字,其父与唐高祖李渊素有交情,李渊家在河东、当年因故曾在武家暂住,后来在太原起兵反隋又得了武家的大笔钱财,得了天下之后就对武家重重封赏,武家算得上是从龙之臣。 所以武媚原本出身很是不低,然而等到她十四岁那年,已经变成了太上皇的高祖驾崩,她的父亲也死了,原本巴结武家的一众亲戚就都翻了脸,为了报复这种万恶的亲戚,她在一次海选中进了皇宫,正好皇帝也曾听说过她的妩媚,直接就封了个才人给她。 按照唐朝的后宫组织架构,规定是设一名皇后,四名夫人,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 四名夫人以下是九位嫔:分别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和充媛。 嫔以下则是二十七位世妇:包括九位婕妤、九位美人、九位才人。 世妇以下是八十一位御妻:计有二十七位宝林、二十七位御女、二十七位采女。 所以若是不按皇帝的宠幸程度、只按后宫的身份地位来排序,就该是阴淑妃、杨贤妃、萧昭容、武才人这么个顺序。 除了这宫中的四位娘娘,另有一个妇人虽然不是来自皇宫,却也不是辩机敢于怠慢的,这个女人就是前左武卫大将军秦琼的遗孀贾氏。 虽说世上之事总是人走茶凉,既然此时秦琼已死,贾菁菁这个人老珠黄的未亡人也就应该跟着过了气,但是皇帝不允许。 因为秦琼生前深受皇帝器重,为了表彰秦琼一生中立过的赫赫战功,秦琼死了之后贾氏反而地位更高,秦琼生前最高级别相当于三品朝臣,死了之后追封为一品,贾氏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谁敢欺负贾氏,那不是欺负秦琼,而是欺负皇帝。 所以贾氏也理所当然被辩机请进了内禅房。 这样的五名贵妇,辩机敢不接待么?别说容貌一个赛一个的美丽,就算是五个丑八怪,他也不能不接待,不敢不接待。 按理说这五个贵妇正好凑齐了辩机一天的算命名额,怎么又多了额外的四个妇人呢? 因为在这五个贵妇来到之前,辩机已经开始挑选求卦者了,当时他已经挑中了众多求卦者中的四名妇人,虽然这四名妇人都以轻纱蒙面,但是经验丰富的辩机仍然能够通过她们的身材以及谈吐举止、认定她们各个都是人间绝色。 第五五二章 十个女人几台戏? 辩机到底是不是神僧暂且不说,只说他沾了玄奘的光是真的,然后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非常好色。 他每每拿自己跟大唐的才子儒士相比较,觉得自己论才华根本不输于这些文墨书生,可为什么他们可以对酒当歌、青楼狎妓,自己却不可以?这不公平嘛! 所以他才搞了这样一个算命的噱头出来,只为阅尽天下女子,再从其中给自己挑选几个红颜知己,才算不枉费这一身才学。 高阳公主是第一个红颜知己,而且已经得手了。 高阳公主在这方面有着超乎想象的开放思想,无与伦比的魄力,无视伦理道德,也根本不在乎夫家会不会知道,我就喜欢研究星象,我拜辩机神僧为师学星象怎么了?谁敢说三道四? 但是只有一个高阳公主却还不够,还得再找几个才行,毕竟高阳公主是房遗爱的妻子,表面上还得做做样子,该回夫家睡觉的时候不能宿在外面,所以不能时时留在弘福寺里跟自己尽情缠绵。 今天傍晚这四名蒙面妇人芳华绝代,就是辩机和尚的下四个目标,他已经想好了,这四名妇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搞到手才行。 就在他准备把这四名妇人领进内禅房的时候,四位娘娘和秦门诰妇先后来到,就让他做了难。 本来他对这四名妇人说的是“你们明天再来”,但是那四名妇人里面的一个却说“那就不算了,我们今夜就离开长安了”。 然后他发现这四名妇人竟然是一起的,似乎出自于一个家庭,不禁大为惊异,这世上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够娶得如此四位风华绝代的妻妾?就算从全天下海选,同一时期里也未必能够找出这样四个极品美女。 就在他纠结如何留下这四个妇人之时,正巧秦琼的遗孀贾氏到来,这四名妇人里面竟有一个是与贾氏相识的,说道:“菁菁姐,你怎么也来了?” 贾氏被人叫出了闺名亦是惊奇,就问那妇人是谁,那妇人解开了面纱说她是尤翠翠。 尤翠翠这一揭开面纱,可就惊爆了弘福寺内外全部眼球,不要说印证了辩机的判断,就连围堵在门外的善男信女看直了眼睛,这女子怎能如此美貌?这还是人间的女子么?这不是仙女么! 贾菁菁亦觉自惭形秽,却又对尤翠翠的容貌变化之大感到无法理解,女大十八变也不能这么个变法啊!回想当初在秦家大院给秦安做徒弟时尤翠翠的容貌可是三个女弟子里面最普通的,怎么隔了二十多年,她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 关键是尤翠翠看起来非常年轻,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哪像自己,不论如何装扮粉饰,都掩不住脸上那岁月的痕迹。 一时间贾菁菁是又羡慕又嫉妒,但转眼之后却又怡然自得起来,你尤翠翠变美了又能如何?你有我嫁的好么?如今我是一品诰命夫人,你是什么?无论你是否已经嫁人,只看衣着就知道你还在布衣草民之列。 一种地位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贾氏当然要把这种优越感显示出来,于是对辩机说道:“我们五人除了皇室嫔妃就是重臣命妇,已经够了你的算命人数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就等明天以后吧。” 按道理,以秦夫人的身份地位既然这么说了,辩机就应该遵从,更何况他的规矩本来就是如此?然而正好这时已经进入禅院里面的萧昭容听见了尤翠翠三字,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回来询问:“尤翠翠,你可还认识我?” 尤翠翠当然认识萧美娘,因为早在杨广在世称帝前后,她曾经做过萧美娘的侍女总管好几年,说她是萧美娘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如今她服用了美颜丹和驻颜丹变成了天下第一美女,萧美娘的容貌却还是从前那样,最多只是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她怎能不认识? 然而她却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称呼萧美娘,从前都是称呼对方为“皇后娘娘”的,现在萧美娘肯定不是皇后了,却该如何称谓?想了半晌才回答道:“民妇正是尤翠翠,多年不见,不知萧娘娘一向可好?” 竟然真是从前那个尤翠翠!萧美娘惊喜的同时可就不愿意了,微微沉下脸来问道:“刚刚你可否看见我从你身边经过?” 尤翠翠道:“看见了。” “那你为何不上前与我相见?可是觉得当初我照顾你不周?” 尤翠翠委屈道:“娘娘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刚才你们四位娘娘身边前呼后拥的都是侍卫,民妇如何能靠到跟前?” 萧美娘一想也是,别说这些老百姓不想靠近自己一行人,就是想靠近也会被侍卫推搡开去,于是展颜道;“那倒是我错怪你了,你也是来算命的吗?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尤翠翠摇头,一指身边三个妇人说道:“民妇一向是姐妹四人同进同退,单只民妇一人入内颇为不妥,只能多谢娘娘一番好心了。” 萧美娘闻言便也觉得有些为难,让尤翠翠跟随自己进去,今天算命的人数就变成了六个,已然是破了辩机的惯例了,还不知辩机肯不肯给自己这个面子,若是再带三个进去,那不是成了欺负和尚了么?恐怕此举有损皇帝一贯善待佛门的形象。 萧美娘正为难时,辩机却是逮住了机会,说道:“既然娘娘千岁有意提携旧识,贫僧便只好破一破例,就连四位夫人都在今晚算了也罢,有请各位跟随贫僧前往内禅房。” 就这样,辩机和尚如愿以偿,这天黄昏他的内禅房里就坐了九个等候算命的女人。 辩机已经想好了,按照先尊后卑的顺序,先给宫中的四位嫔妃算命,然后是秦夫人,最后再给四名民妇算命,这样就可以在算命的过程里使出手段,诱惑加胁迫,软硬兼施拿下她们。 众所周知,算命是一件非常隐私的事情,推演天数之人既然能够窥破天机,自然也能够知道每个女人的隐私,所以算命只能一个一个地来,不能像讲课一样一个老师宣讲、众多学生一起听。对于身份显贵、地位崇高的女人来说,就更是如此。 四位嫔妃里面数阴妃身份最为尊崇,要算当然得先给阴妃算,然而就在辩机准备请阴妃到内禅房的套间去时,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高阳公主不请自来了。 看见满屋子都是大美女,高阳公主顿觉一股醋意汹涌澎湃——越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对这种事情就越是敏感,当她看到在座的竟然多达九人时,几乎立马就猜到了辩机的心思。 好你个偷腥的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这是要扩招天文补习班啊!老娘岂能让你得逞? 若不是有父皇的四个嫔妃在场,高阳就敢直接命人把那四个民妇打扮的“狐狸精”给砍了,但即使有这四个嫔妃在,她也不能让辩机得偿所望,于是说道:“真巧,我正想跟师父一起学学算命呢,今天师父你就在这间屋子里算吧,正好也让四位姨娘看看你算得准不准。” 她嘴里称呼辩机为师父,喊四位嫔妃为姨娘,但是行使的却是公主的权力,辩机闻言立马头大如斗,不敢违拗,四位嫔妃也不敢跟她硬刚。 自古后妈怕孩子,就是皇宫里面也不例外。 更何况人人皆知高阳公主乃是长孙皇后所生,而且是长孙皇后亲生女儿里面长得最像长孙皇后的,当今圣上和长孙皇后夫妻之情甚笃,自长孙皇后亡故后,每每念及观音婢的种种好处,就把一番柔情洒在高阳身上,高阳由此成为天下间最受宠溺之人。 这样的高阳公主谁敢招惹?别看高阳已经嫁作房家媳妇,貌似风光不再,其实手里的权柄大着呢,只要她说一句话,朝中文武倒有一大半为她东跑西颠,后宫里面的嫔妃世妇以及宦官和宫女就更是甘效犬马之劳。 高阳说公开算就只能公开算,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扫她兴致,当下各自盘算:就只能把原本想问辩机的事情隐瞒了,换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来问,把真正需要算的事情留在今后,改天再来就是了。 皇宫之内一向是世间最为勾心斗角之所,皇帝的女人求卜的事情一定是非常隐私的,能随便公开么? 于是辩机只好就在内禅房外间给众女算命,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如意算盘就打不成了,算命的顺序不能先从嫔妃开始了,得从民妇开始算。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相对于宫廷朝堂的王公大臣以及勋贵来说,老百姓的隐私根本就不是隐私,你就是想让这些尊贵的女人听几个妇人的家事、人家也懒得听,但是反过来就不行了,皇妃的事情老百姓能随便听么? 所以算命的顺序就颠倒了过来,得先给四名民妇算,算完了打发她们走人,然后再给四名娘娘和秦夫人算。 但是这样一来辩机和尚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但是没办法,高阳公主实在太过强势,她的安排相当于圣旨,且仅次于圣旨,辩机不由得暗暗惋惜:看来我是没有那么好的命能够得到这样四位天仙一样的女人了。 随即看向尤翠翠问道:“不知四位夫人哪位先算?” 尤翠翠生性谦和、柔顺,很注意别人的感受,见辩机问过来,就把目光看向了三位“姐姐”,重点看向红拂。毕竟在四个妻子里面她是进门最晚的那一个,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众人公认的大夫人红拂来回答。 自打进入内禅房到现在,红拂、苏倩倩和李蓉蓉都没说话,此刻见尤翠翠的目光含有请示的意味,红拂就说了一句:“辩机大师,我们姐妹四个是一家的,而且要请你帮忙推算的是同一件事情……” 辩机刚想问你们要算什么事情,却被高阳公主抢了先:“你们这三个民妇好生无礼,明明都是来算命的女人,人家皇宫里的娘娘都不遮面纱,你们三个遮什么面?还不速速解下来?” 说起遮面这件事情,本是隋朝的风俗。在隋朝的时候只要是婚后女子,出门在外必须遮起面孔,直到李渊创立大唐之初也没有多少改变。 但是世事就是这样——只要国家强盛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综合国力以及国民的生活水准都领先世界了,那么整个社会的思想和风气就会发生改变,到了贞观十九年的时候,唐朝已经不再严格要求女人的着装是否严实,甚至允许有一定的暴露。 既然脖子和少许的胸脯都能露出来公之于众,谁还会把脸面遮住?事实上如今长安城的女人已经没有再像隋末妇女一样装扮的了,而尤翠翠她们四个却仍然沿袭了隋朝的百姓装束,就成了格格不入的另类。 不过只有高阳自己知道,她让三名民妇摘下面纱,其实并不是为了什么礼貌,而是更想看看这三个民妇是不是也像这个摘掉面纱的民妇一样美得不像话。 场中众人都以为三名民妇必然立即摘下面纱,便也想趁机看一看这三个民妇到底容貌如何,却不料高阳这样一句带有训斥意味的命令,在三名民妇面前竟然失灵了。 人家根本就没有摘下面纱的意思,只见那个身穿红衣的妇人说道:“这位公主,我们姐妹自从嫁了人之后,这容貌就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了,所以恕难从命。” 别人听了这句话都是极度震惊,均想:莫说你这红衣妇人只是个民妇,你就是文臣武将之妻,甚至是后宫里最受宠幸的贵妃又如何?是人家高阳公主的对手么?如此回答可就闯了大祸了! 只有阴妃与众不同,她听了这妇人说话之后直接就是浑身一颤,这声音也太熟悉了些!再联系妇人的一身红衣,她如何还想不起这个女人就是李智云的妻子红拂、也即张初尘? 当初她可是跟红拂张初尘以及绿扇羽裳一起嫁给李智云的,只不过后来李智云先休了羽裳,又休了自己,这对自己来说多少有些丢面子。 这个时代里的男人休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休的,妻子没有过错则不能休弃,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比如媳妇不孝、不能生育、红杏出墙,又或者给夫家造成了极大损失,比如因为媳妇个人的过失造成公婆伯叔残废甚至丧命等等等等。 但凡被夫家休掉的女人基本上、至少也要符合上述条件中的一条,所以这是女人一生的污点,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虽然阴凤姬不是由于上述原因被休,但是根本没处解释去,怎么解释?这个时代里又没有网络平台,可以像马蓉一样在个人微博里发个帖子声明我没犯错,阴凤姬能追着天下人挨个去解释——是我主动离开李智云的么?没可能。 只好在这近二十年来李智云一家已然全无音讯,不知去了哪个穷乡僻壤隐居去了,世人久已不再谈论这个名字,这份“被休”的屈辱感便也淡化消弭。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个场合里遇见了红拂,这叫人怎生一个尴尬了得? 第五五三章 打脸 阴妃认出了红拂却没有点破。她相信红拂肯定在更早的时候认出了自己,没主动过来相认,或许就是考虑到这其中的尴尬。 她对红拂一向没什么恶感,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当初和红拂、羽裳一起住在唐国公府李智云的院子那会儿,自己还是跟红拂更能说得来些,但也仅此而已,如今红拂仍是李智云的媳妇,而自己却成了皇妃,大家从来都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按道理她此时应该站在高阳公主的立场上与红拂一家四妇敌对,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原因有两个: 第一,她自己就是练武之人,而且继承的是父亲传下的阴氏绝顶武学,近年来虽然勤练不辍,却仍然赶不上二十年前李智云的水准,真要是跟李智云一家结了仇,李智云得到消息来报复怎么办? 第二,她早就看高阳公主不顺眼了,却始终不敢表露出来,如今高阳惹上了李智云一家,自己正好坐山观虎斗,李智云能收拾了高阳固然解气,反过来若是高阳治惨了李智云一家也是乐见其成。 还是那句话,这世界上的后妈就没有看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顺眼的,不论表面上如何曲意逢迎,心里面都免不了生出怨毒无限。 再说高阳公主,她这一辈子颐指气使已经习惯成自然,可以说除了当今皇帝之外,她说出话来不论是谁都只能无条件服从,何尝有过被顶撞、被拒绝的先例?顿时暴怒起来,喝道:“这是哪里来的四个不知尊卑的贱民?” 说到此处,忽然计上心来,看向辩机喝道:“辩机,你把这四个女人给我轰出去!” 她知道就算借给辩机一百个胆子,辩机也不敢勾引宫中的四个娘娘,那么辩机一定是看上了另外四名民妇,既然如此,就让辩机亲自把四个女人赶出去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这就好像后世现代的女人发现老公在外面养了小三,直接去跟小三开撕的都是没脑子的女人,不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没好结果。 打赢了小三,小三就成了弱者,不仅能够因此获得丈夫的同情,更能够引起旁观者的怜悯,而原配在公众的眼中却成了泼妇毒妇,此法殊不可取。 惩治小三的最佳办法是逼着丈夫当众去打小三的脸,这样既能够一劳永逸地断绝他们之间的奸情,还能够博得公众的同情。 旁观者必然认为:你看人家原配,受了这么大委屈都没撒泼哭闹,多么贤惠善良的女人啊。却不知那老公回到家里必跪搓板,因为他既然当众打了小三的脸,就意味着他已经屈服于原配的淫威了。 虽然高阳公主不是辩机的原配,虽然这个时代里不论多高的高僧都没有娶妻的权利,但是这其中的道理是相通的,女人的心思也是大致仿佛。高阳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辩机的花花肠子彻底掐了,好让他今后成为自己一个人的专宠。 如此一来辩机可就做了难,他当然不愿意如此开罪这四名妇人,虽然他认为开罪这四个妇人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是今后再想一亲芳泽就没有可能了,所以他有些犹豫。 高阳知道辩机是怎么想的,见状就催促道:“辩机,我把你当做此间的主人,所以才让你赶人,这是给你脸呢,你不想接着么?你要是不接,我可让我的人出手了!到时候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在这时,萧昭容也即萧美娘就劝了高阳一句;“高阳公主息怒,她们是民妇,不懂规矩礼仪本属正常,你身为公主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然后又对尤翠翠说道:“要不你们四个就先离开这里吧,想算命明天再来。” 没等尤翠翠四女说话,高阳已经怒道:“萧姨娘你这是怎么说的?这样的女人你怎么能让她们明天再来?她们配在这长安城里居住么?赶紧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终生不许踏入长安一步!” 其实这会儿高阳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辩机把这四个女人轰出去,就派手下人在后尾随,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接砍了脑袋永绝后患,这不止是为了防止这四女再跟辩机有什么联系,更是因为妒忌尤翠翠的容貌。 怎能容许天底下有这样美貌的女人存在?杀不了萧美娘还杀不了你们四个民妇么? 红拂终于开口了,淡淡说道:“本来我们姐妹早就想走了,就没打算再算什么命,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辩机大师一个人会算命,我们找袁天罡和李淳风也找得着。只是因为不忍辜负这位萧娘娘的一番好意,所以才来到这内禅房……”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没想到这长安城居然还有如此霸道的人物,想要强行揭我们面纱还不算,还要把我们赶出长安城,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不是大唐的疆土都不容我们姐妹立足了?” 高阳已经惊愕了,这四个民妇是疯了么?还是不知道我高阳是什么身份?怎么还敢如此说话?当即说道:“就是不许你们立足了怎地?你倒是提醒我了,把你们逐出长安还远远不够,老娘就是要把你们赶出大唐的属地,怎么着?你敢不服么?”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双方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除了阴妃以外,其它妇人就都用怜悯的目光看向红衣妇人和她的三个姐妹,这家人算是完了,不管她们的丈夫是谁,都不可能具备抗拒高阳公主怒火的实力。 然而那红衣妇人却始终不曾站起身来,就这么端坐不动,冷冷说道:“不服?我们家的姐妹从来只服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夫君,至于他人……也莫说是你,就算是你父亲来了,也没资格问我们服不服!” 这话一出口众人可就都惊了,因为这话已经超出了算命与否和戴不戴面纱的纠纷,这是对皇权、对皇帝的大不敬啊,这是要杀头的好吧? 果不其然,高阳闻言立即嚷道:“反了反了!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反贼!来人啊!” 她这一声“来人啊”喊出来,外面倒有十几个声音立即响应:“属下在!” 她这样的身份在京城里行走,身边不带十几个保镖如何能显出权势威风?所以在战争平息之际,她很是在军中寻了些许猛将留在长安,做她的专职保镖。如此配置在满朝文武百官的夫人里面属于独一例,皇帝也曾有所耳闻目睹,但基本视而不见,算是默许了。 “进来把这四个民妇拿了送往大理寺审问,看看是属于哪一路反贼的余孽!” 高阳一句话就把红拂四姐妹定了性,属于反革命罪,按照这个罪状审理,不论四人是否招供,早晚都没活路,更何况很有可能会被屈打成招。 门外的保镖们早就听见里面的气氛不对了,只是先前高阳曾经吩咐过,未经她呼唤,任何人不准进入辩机禅师的内禅房,所以只能当做没听见。但是此刻既然公主呼唤并命令拿人了,这些人当然立即执行,也不知是谁一脚踹开了禅房大门,呼啦啦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问道:“公主,是哪四个?” 虽然保镖们都知道高阳要抓的是哪四个,但是这种事必须当面问清楚,不然万一高阳改了主意倒霉的就变成了自己。 高阳一指红衣妇人道:“席君买,就是这红衣裙妇人还有她身边的三个,都抓了。” 席君买原本是唐军中的一员骁将,官至果毅都尉,是个六品武官,原本名不见经传,在大唐的武将中排在千名之外。但是在三年前吐谷浑内乱之时,他率领一百二十骑唐军击溃吐谷浑丞相统帅的万余名勇士,帮吐谷浑平定了内乱,一战成名。因此进入了高阳的视野,当府兵解甲归田时就把他留在了长安。 席君买一身武功绝非寻常,否则也不可能率领一百二十名骑兵以一当百击溃一万多名精于骑射的吐谷浑骑兵,此刻看向红衣妇人说道:“我不想跟女人拉扯,但是我的兄弟却未必如此,所以你们四个最好主动跟我走。” 红拂看了看席君买,缓缓道:“我看你还算懂点礼数,也罢,就给你留个面子,其它人都给我滚出去!” 她这话可不是吓唬人,更不是威胁,而是命令,随着“滚出去”三字出口,红红的衣袖陡然扬起,同时身边三名妇人也头抬臂挥袖,四条手臂之间瞬时刮起一股狂风,将席君买身后总计十二名保镖悉数卷起,翻翻滚滚地飞出门外。 “擒龙控鹤?”席君买是行家,顿时愣在当场。 擒龙控鹤也是有讲究的,要看擒的是谁,控的是谁,能够隔空擒控不会武功的常人是一个档次,能够擒控武林高手是更高的档次,他自然知道自己十二名伙伴都不是弱手,却被人家四个妇人直接扔了出去,这四名妇人的武功厉害啊! 席君买一双细长的眼睛在红衣妇人的面纱上盯了许久,然后转身看向高阳说道:“公主,属下不是她们四人的对手,无法捉拿她们,还请公主降罪。” “什么?”高阳不会武功,闻言顿时怒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你们这么久,第一次让你们出手,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席君买也不争辩,再次施礼道:“末将无能,请公主降罪。” 不行就是不行。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只看这四人的功力,无所谓招式不招式了,自己肯定打不过人家联手,即使是单挑也只有用刀与之对杀才有三分胜面,但是高阳下达的命令却是捉拿而非杀人。 高阳气得一跺脚道:“行!你们这帮废物,老娘算是瞎了眼,挑了些笨蛋来做侍卫……” 不等她说完,红拂就出言打断道:“还有你,高阳公主是吧?如果你不想像你那些保镖一样滚出去的话,最好自己起身出去,我这里可是给你留着面子呢,别不识抬举。” “行!算你狠!”高阳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有本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红拂轻笑一声道:“你放心,我们今天还不走了呢,就在这里住下了,别处哪都不去!” 高阳气得两眼发黑,回头喊道:“席君买,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眼没够啊?快去找我家男人,让他带上他那帮狐朋狗友一起来找场子!” “末将遵命!”席君买随即大步出门,反倒比高阳先出了禅房。 辩机听见红衣妇人说到“今天住在这里”时不禁大喜,别看高阳能闹腾,但是早晚她都得回到房家二少奶奶的床上去睡觉,如此一来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了? 但是同时他也很是担忧,生怕这四个妇人捅破了天,导致长安的卫戍军队过来抓人,一旦到了那个地步,这四个女人的武功再高也不行了,也不要说卫戍大军来到,就是长安皇宫中那些保护皇帝的高手过来、也不是她们能抵抗的。 正纠结时,却见红衣妇人红袖再挥,露出一只白皙的玉手,往房门处一招,那禅房门无风自动,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了回来,关了个严严实实,却听她说道:“好了,现在都清闲了,辩机大师,你来给我们姐妹四个算一命吧。” 辩机连忙点头道:“好,不知女施主所求何事?是想算你们自身的前途未来呢?还是其它什么事情?” 红拂道:“我们姐妹四个只算一件事,那就是十几年前我们夫君离开我们去了仙界,一去不回,而且至今杳无音讯,我们想请大师帮我们算一算,他可曾遭遇危险,何时能够返回?” “啊?”辩机听了这话心头就是一哆嗦,脸都吓白了,合着这四位是仙人的妻子啊?怪不得敢顶撞高阳,这仙人的妻子自己如何敢泡敢撩? 但转念又想,最近这十几年正是玄奘取经的日子,没听玄奘说这十几年里有谁升仙啊,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间但凡有人飞升仙界,就算飞升之人本人有意低调,他的亲友和熟人也会拿这事作为炫耀的资本,怎会有默默无闻之理? 莫非这四个女人的丈夫是骗了他们?嗯,很有这个可能! 为了写好《大唐西域记》,为佛门树立崇高形象,唐僧把自己和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以及白龙马了解的三界掌故以及近闻都告诉了辩机,任其摘取选用融入书中,所以辩机对三界的了解的确是世人之中最充分的。 所以这四个女人的丈夫一定不是仙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需要去某处闭关修炼,却又唯恐妻子熬不住岁月不守妇道,所以编出来这么一个升仙的谎言来吓唬妻子和那些对他妻子图谋不轨的人。 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辩机就是这样,他自己就是图谋不轨的人,所以他觉得四个女人的丈夫是为了防止他的不轨。 不管怎样,先骗一骗试试吧。这一刻辩机绞尽脑汁,设计如何将四女骗到手,心思倾注之时,嘴里就下意识地问道:“你们的丈夫姓什么叫什么?” 第五五四章 辩机的谎言 辩机只顾设计如何蒙骗四女,却疏忽了一件事情,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的丈夫姓什么叫什么”。 这话能问么?搁在别的人身上问这个很正常,但是搁在辩机身上就不正常,他不是神僧么?不是能掐会算么?不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无所不知么?怎么还要问人家丈夫姓什么叫什么? 别人的心里都还在琢磨待会儿高阳公主会搬来什么强援来跟这四个武功高强的民妇火拼,只有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武媚听出来了不对,虽然她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是相当的机警敏锐。 不过她却没有说破,因为四个民妇的利益与她无关,只需自己知道辩机是个底细就足够了。 武媚原本是来找辩机算当今皇帝的寿限的。最近一个多月皇帝龙体欠安,已经多日不曾临幸她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当然会打着关心皇帝的名义来算给皇帝算命,但其实却不是真的关心皇帝,而是盼着皇帝早死,因为这时候她已经跟皇太子李治有过一度春宵了。她没有把握把当今皇帝的心笼络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有把握让未来的皇帝只宠自己一人。 现在这个打算自然已经取消,因为她发现辩机根本不会算命! 作为算命的当事人,红拂等四女却没有听出来这其中的破绽,红拂如实相告:“他叫李智云。” 这句话一出口就震惊了萧美娘和杨贤妃,别人不知道李智云,她们能不知道么? 萧美娘和李智云的关系很复杂。从杨广那边论,她是李智云的婶子,然而要从李世民这边论,她就是李智云的嫂子。 萧美娘对李智云印象极其深刻,不是因为在李智云十一岁娶童养媳的那一夜借用了李智云的新房,而是因为她曾经在江州城亲眼看见李智云主宰了隋朝的国运,其时天下各路反王均不敢对他有所轻犯。 如果是李智云的妻子,那么今天这场纠纷谁输谁赢可就不好说了,如果李智云还在人世且能回到长安,又有谁敢招惹他,李世民也不敢。但如果他真像他这四个夫人所说的那样上天、一去不返了呢? 她有心想劝一劝这四个妯娌,劝她们不要跟高阳闹得太僵,及早去找李世民把事情说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此时她们四个都在盯着辩机等下文,自己却是不便在这个时间开口。 与萧美娘相同,杨妃也是跟李智云有关系的,而且比较微妙,因为她曾经是李元吉的正妻,也就是李智云的三嫂,而李元吉先被李智云骟成了废人,后被李世民手下诛杀,现在她成了李世民的妃子,三嫂就变成了二嫂。 杨妃对李智云当然印象深刻,在十多年前李智云大婚前夕,曾经去太原的临时皇宫里跟父亲以及几位兄嫂一起开了个会,当时她也在场,李智云所说的话至今犹在耳边:“我不跟你们争皇位,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要善待我的家人和朋友……” 杨妃原本对李智云是极其憎恨的,因为李智云让她守了活寡,但是时过境迁之下,她反倒因祸得福成了李世民的妃子,当初的仇恨早已不存在了,剩下的就只有深深的忌惮。 李智云是一个能让高祖和当今圣上都噤若寒蝉的人,谁不忌惮? 这下高阳可是闯了大祸了,只要李智云还能回来,高阳就算踢到了铁板上!高阳这可是要对付他的家人,等于是揭了他的逆鳞,他回来还不得杀了高阳啊?不用想也知道,只要李智云想杀高阳,李世民都拦不住! 但如果李智云一时半会回不来,那么这事儿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李智云能不能回来呢?且听辩机怎么说。 萧杨两妇心念电转的同时,却听见辩机“啊”了一声,说道:“李智云,我知道他!你们等我推算一下!”说罢就在房间里转起圈子来。 旁观五妇以及红拂四女都只当他如此行为是算命的一种方式,便也不去打扰,只盯着他看,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什么经文,一边念一边转,正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又反转了七七四十九圈,忽然脚步一停,大叫一声:“不好!” 这声“不好”可把红拂四女吓得不轻,同时问道:“怎么了?还请大师详解!” 辩机道:“李智云触怒了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被太上老君捉住关在八卦炉里了,太上老君要把他炼成金丹。” 辩机只是在胡说八道,他转了正反九十八圈就是在争取时间完善谎言,原本想说李智云死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因为就算李智云真死了,人家这四个夫人也不可能改嫁给自己一个和尚,所以李智云暂时还不能死。 暂时不能死,也不能说他平安无恙,老公平安无恙,那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归来,做妻子的除了老老实实等在家里还能有什么心思?那样就等于帮助四个妇人坚守妇道,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所以他编了一段李智云将死未死的谎话出来,心想反正太上老君有这个把人炼成丹药的习惯,当初还炼过孙悟空,这个谎算是没什么破绽。 他却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谎言编出来,竟而歪打正着,恰恰击中了四名美妇的要害,因为她们都知道李智云上天是找太上老君去了,李智云临行之前的确说过这话,原话是“我要上天跟太上老君掰扯掰扯……” 如此一来四美妇对辩机已是深信不疑,红拂带着哭腔急问:“啊,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炼成金丹了啊?” 苏倩倩也哭了:“我就跟他说不要他去,他偏偏要去,人家的仙界的大神,你一个凡人怎么跟大神斗?这下倒好,留下我们四个姐妹可怎么活?” 李蓉蓉和苏倩倩性格不同,她没哭,而是咬着银牙说道:“好你个太上老君,你等着,我必定杀光你在凡间的所有道家门徒,为我夫君报仇!” 李蓉蓉说话有这个底气,因为她有一个凡间仙武双修最强的师父骊山老母,这些年她们四女已是武功大进,各个都跻身于世间绝顶高手之列,可以说除了师父骊山老母之外不惧任何门派,想杀皆可杀之。 与红拂、苏倩倩李蓉蓉不同,尤翠翠虽然也是泪流不止,却总是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仍抱着一线希望询问辩机:“辩机大师,既然你能算出来他遭此危难,可否有办法救他一救?只要你能救他,小女子来生当牛做马衔草结环也要报答你的大恩!” 一旁秦夫人看见尤翠翠这样就不禁生出一股快意,心说看见没有?这就叫女怕嫁错郎,我嫁给了秦琼,你嫁给了李智云,现在虽然秦琼死了,李智云也活不成了,但是我贾菁菁却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你尤翠翠到头来还是个草民! 随即回想起当初在秦家大院遇见年仅十一岁的李智云那些情景,只觉得自己选老公慧眼独具,远胜其她女子。于是又把目光看向辩机,想听听辩机如何评论。 辩机等得就是尤翠翠这句话,立即装出非常为难的样子说道:“死,倒是应该还没死吧?老君炼丹用的是文火,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如今才只过去了一天,只要李智云有些本领,当不至于一天就被烧死,可是要说救?怎么救?人家在仙界,我们在凡界,仙凡殊途啊!这可太难了,除非……” 他只说太难,却不说不能救,这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得懂,尤其是苏倩倩是炼丹世家出身,本身就是炼丹的高手,一听就更加笃信,因为她知道太上老君那种水平的人炼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停炉出丹的。 于是就更像溺水之人捞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立即问道:“除非怎样?大师如有拯救之法,何妨说出来听听,需要我们准备什么,或者让我们做些什么,只要我们有的,只要我们能够做到,哪怕是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话才叫正中辩机下怀,忽而看向苏倩倩说道:“此话当真?你们四个都是这样想么?” 四女异口同声道:“当然!” 辩机听了这话心里就有底了,却先转头看了看宫中的四个娘娘以及秦夫人,然后才说道:“如此就请四位跟我去里间说话。” 随即又向阴杨萧武四个嫔妃以及秦夫人告罪道:“如果仅仅是测算命运,当然可以公开宣讲,只是此事涉及到小僧师门的法术,却是不能让各位娘娘以及夫人旁听了,还请见谅。” 唐僧传给他高徒的法术必定是不能外传的,四位嫔妃以及秦夫人都表示理解,便任由张苏李尤四女跟着辩机进了里间。 来到里间,辩机谨慎地关严了房门,转回身来才很是为难的说道:“为今之计,要救李智云,只能由贫僧去西天求请师父帮忙,说不得师父出面都无法营救你们的丈夫,还得请求如来佛祖跟老君打声招呼才好。” 四女同时浑身一振,纷纷说道:“那就只能辛苦辩机大师了。” “不不不,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辩机摆手阻止了四女道:“要去西天,须得懂得飞行,我师父临走前曾经传给我一门飞行术,只是这练法很是特别,所以至今未能练成。” “啊?”四女立即傻眼了,李蓉蓉就问了句:“那怎么办?从陆地上走过去行不行?我们都会轻功!我们送你过去!” 玄奘一路步行跋山涉水前往西天的事情举世皆知,所以李蓉蓉才有这样一问。 辩机摇头道:“那肯定不行!此去西天雷音寺何止万里之遥?常人一去一回至少也得二十年左右,我师父当初有白龙马那种神骏的坐骑也还用了十三四年,你们纵然有轻功在身,还能快过白龙马么?” 四女尽皆无语。 辩机又道:“就算你们比白龙马更快,给你们往最快了估计,算十年时间行不行?虽说地上十年在天上不过是几天,可是万一耽误了尊夫的性命呢?而且贫僧奉师父之命和皇帝圣旨住持弘福寺,不能擅离职守太多的日子,一个月都不行,何况是十多年?” 苏倩倩觉得辩机说的比较有道理,救人如救火,岂能如此拖延?问道:“辩机大师,我听你刚才的意思,似乎你这飞行术是可以练成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没练成,是这样么?” 辩机苦笑道:“夫人当真聪慧,所言半点不差。” 苏倩倩闻言就不禁有些惊喜,说道:“那么要怎样才能练成呢?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辩机很为难似的说道:“这只怕不妥吧,贫僧这门飞行术叫做姹女玄阴功,乃是欢喜佛赠予我师父的功法,又名五修。嗯,就是一二三四五的五,具体修炼时需要与四名女子同时行那夫妻之事,所以贫僧真的很为难……”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察看尤翠翠的神色,其她三女都蒙着面纱看不见,就只能观察尤翠翠。 然而尤翠翠在听了这话之后立马就傻眼了,这事儿自己可拿不了主意,这得看红拂怎么说。 然而红拂和苏倩倩以及李蓉蓉也犹豫了,辩机的话她们不是听不懂,这是要她们舍身救夫,但是这事儿太大了,如果只是舍命,她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当场自杀,可这是让她们舍弃贞洁,这如何使得? 犹豫了许久,李蓉蓉终于一跺脚说道:“行!我同意了!” 李蓉蓉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初为了给父母一家人报仇,都想要倒贴罗成,用身体换得北平王麾下数十万大军,此时为了救李智云,她同样也能豁得出去。 但是红拂和苏倩倩跟她可就不一样了,红拂反对道:“你们可曾记得当初夫君和羽裳之间的约定?” 李智云和羽裳曾经在大隋的大兴皇城里有过一个约定,当时李智云是这样说的——“只要你还顶着我媳妇的名分,那就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后来,李智云跟羽裳分手以后,曾经给红拂她们说起过这件事情,说羽裳千错万错,却有一点好处不容抹杀,那就是在婚姻里面的时候没有红杏出墙。 于是现任的四名妻子就都懂得了李智云的底线,李智云对这种事极度在乎,后来他甚至对四女说过,说不论什么理由,你们都不能出轨,哪怕出轨以后你立马就死了,都洗不掉我脑袋上的绿色! 所以苏倩倩也跟红拂一样表示反对:“不行,如果我们这样做了,救了他跟不救一样,甚至还不如不救呢!” 第五五五章 五妇论武 于是乎,李智云的四个老婆就分成了两派,红拂和苏倩倩是一派,不同意用这样的方法去救李智云;李蓉蓉自己是一派,主张只要能救李智云,什么都可以舍弃不要,只要李智云回来了,她就以死来洗刷自己的清白。 剩下一个尤翠翠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既觉得红拂和苏倩倩说得有道理,又觉得李蓉蓉说得没什么错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于是这件事就僵在了这个环节上面。按常理这样的情况就应该少数服从多数,但是这件事不能按照常理来论,因为辩机要求的是四个女人和他一起“五修”。 最后李蓉蓉提出来一个办法,说既然你们三个都不同意,那好,我这就去外面找三个女人来跟我一起做这件事,这样总行了吧? 不料红拂仍然不同意,说这样肯定不行,你为了救自家老公牺牲别人家的女子,玷污别人家女人的清白,这也太不道德了,你这样做智云就算回来也无法接受的。 辩机在旁边看到这个局面就不禁暗暗后悔,后悔自己太贪了,竟然想把四个都弄到手,早知道她们四人会闹成这样,还不如只骗其中一个,说不定此时已经得手了,又怎会出现这样的波折? 眼见李蓉蓉就要转身出门去找其他女子,连忙阻止道:“这位夫人稍安勿躁,就算你找到别的女人来跟你一起做这事,贫僧也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并不是什么女子都能五修,必须得像你们一样武功高强才行,不要说长安城里根本没有能跟你们四位媲美的女人,就算有,你也抓不来她们啊!” 辩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你能抓来的女人武功肯定不如你,就不好用;武功跟你一样高甚至比你更高的,你又抓不来。 李蓉蓉不禁大怒,也顾不上尊敬辩机了,道;“合着你这说来说去,还是等于没办法啊?” 不等辩机回答,又看向红拂道:“那你说怎么办?是不是不救了?任凭智云去死?” 这话红拂也没法回答,她也是急得不行,但是目前所能想到的办法都是足以把李智云逼疯的办法,她是真的不敢这么做,所以只能以沉默来回答李蓉蓉的质问。 辩机眼见李蓉蓉冲自己发火了,暗道不妙,就说道:“要不你们四位就在这里商量一下,贫僧还要去外间照顾一下宫中的几位娘娘。” 说完一扭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说内禅堂外间这四位娘娘和一位诰妇,里面的人在纠结,外面的人也没闲着,总得聊几句天才不显得尴尬,在辩机和四名民妇进去不久,秦夫人第一个打破了冷场,说了一句风凉话。 秦夫人说这句风凉话既是为了打破冷场,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熟悉江湖中的事情,她貌似自言自语道:“这李智云从小就不安分,四处启衅惹事,没想到长大了之后还这么能作,还敢捋神仙的虎须,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她自然不知道阴妃、杨妃以及萧美娘从前和李智云的关系,也不知道李智云到底有多大能耐,李智云曾让李渊和李世民吃瘪这件事早就被下了封口令,秦琼生前多数时间里都在南征北战,很少回家,回家也不会跟她提及这些,所以她对李智云的印象只停留在千佛山丹药售卖会以前。 阴妃和萧美娘听了之后也就一笑,没有对秦夫人这句话做出品评,这些女人都是在后宫里勾心斗角的高高手,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轻易出口,又怎会像秦夫人这样大大咧咧? 而杨妃甚至直接没有理会秦夫人,对阴妃说道:“妹妹咱们走吧,待会儿高阳肯定叫人回来,打个人头滚滚的,咱们姐妹免不了要遭受池鱼之灾。” 哪知阴妃却没打算离开,阴凤姬自幼习武,十三岁时就在当时的唐国公府人前显圣,就连杨林、杨素那样的绝顶高手都对她表示了认可,却被李智云联手红拂给比了下去,因而退婚失败,连带着父亲阴世师都一起丢人现眼。 而后嫁给李智云又被李智云休妻,这口气却始终没能出来,今天碰上这样的场合可谓千载难逢,正要看看红拂的武功到底如何,岂能一走了之? 在这种情况下算不算命都不重要了,只要能看见红拂吃瘪,那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至于遭受池鱼之灾,杨妃你想多了,使用擒龙控鹤把高阳的保镖扔出去我也能做到,你是池鱼我却不是。 于是开始措词,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杨妃的提议,不料秦夫人忽然说道:“杨娘娘不要担心,有我在这里绝不容许他人伤你们四位娘娘一根汗毛。” 秦夫人说这话是为了跟娘娘们套近乎,同时也显示一下秦家的厉害,虽然秦琼依然故去,但是秦家这个武林世家的牌子却没倒下。 阴妃趁机赞了一句:“胡国公生前已是大唐第一猛将,秦夫人的武功一定是极高的,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旁边武媚也来了兴趣,问道:“秦夫人,我看李智云这四个夫人的武功都很强啊,咱们大唐还有谁的武功能比她们更厉害,你知道吗?” 秦夫人听了这话立马精神大振,她自以为是这个场合下的专家,当然乐于回答此类问题:“武娘娘你青春年少不知武林概况,李智云家里这四个女人的武功也就一般,在咱们大唐最多一流,绝对称不上绝顶高手,只可笑她们还有心思去想如何搭救李智云,待会儿高阳公主回来就是她们伏法归案之时!” 秦夫人跟尤翠翠算是一起长大的,原本都是秦安的徒弟,如今眼见尤翠翠的武功已经比自己高出太多,心中自然很是不忿,不由自主地想要贬低对方。 然而她这话却是无意间得罪了武媚,什么叫“青春年少”啊?这话说白了就是“你年幼无知,不懂武林格局”,她只道武媚只是一个不曾习武的富家小姐,哪知道人家武媚才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正宗的阴癸派第三代嫡传弟子! 武媚的师父是绾绾,绾绾是阴癸派掌门祝玉妍的亲传弟子,这一世的祝玉妍和绾绾与另一时空里的阴后师徒可不一样,因为这一世祝玉妍得到了邪帝舍利! 当初李智云在王屋山瘦狗岭一场惊世大战,最终把邪帝舍利给了石之轩和祝玉妍,算是揍他们一顿的补偿,毕竟李智云和邪王阴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事后石之轩感动于阴后关键时刻与他联手对抗强敌,便不好意思再争舍利,把舍利给了阴后。 然而阴后却没有吞服舍利,因为她从前底子已经打差了,即便是吞服舍利也不可能达到世间巅峰,只看李智云那等武功就令人望尘莫及。 所以祝玉妍想把邪帝舍利传给一个天赋异禀且未曾雕琢过的璞玉一样的弟子,绾绾也算不得天赋异禀,她便留住了舍利没给徒弟,而后功夫不负苦心人,她终于等到了徒孙武媚,就把舍利给武媚吃了。 所以别看武媚年方十七,但是一身武功已经胜过了隋末的天下第六伍天锡!因为她不仅有舍利赋予的霸道内力,而且还得了祝玉妍阴癸派的绝学,一身武功更胜于师祖祝玉妍和乃师绾绾! 只不过武媚非常聪明,认为一个女人只有武功仍然不足以掌握天下,所以宁愿暂时按下私仇、不去用武功报复那几个落井下石的亲戚,反而入宫来当娘娘,一方面积累人脉,另一方面学习治世之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主宰神州大地。 武媚当然不会相信秦夫人的鬼话,她学艺的时候师祖以及师父给出的最严厉的警告就是:你这辈子不论握有什么样的权柄,不论武功高到什么地步,都可以得罪李智云,除非你练就了上天入地那样的神通,否则见到李智云就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只有好处没坏处! 李智云都这样厉害,他的四个夫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再者说,就算他的夫人不会武功又如何?谁敢惹她们?也就是高阳这样的愣头青才敢惹。 她之所以会问秦夫人,是想要知道李智云一家人的武功到底是怎样的,哪想到秦夫人的回答这样不靠谱。不过虽然不信,但是她也没有反驳,既然你认为我不会武功我就装作不会好了,且听别人怎么说。 果然阴妃立即接过了话头道:“秦夫人你说得有些夸张了吧?在我看来她们绝非普通一流高手,已经够得上绝顶高手的水准了。” 阴妃都这样说了,秦夫人自然不好争论,但是心里却很不服气,问道:“阴娘娘莫非也练过武么?” 这就是贾菁菁的短板了,从小到大待在山东历城县的她对大隋朝堂上的高手并不了解,竟而不知道阴世师这样的存在,再加上她老公秦琼因为服用了灵丹后来居上,被大唐朝野公推为第一猛将,就导致了她洋洋自得,因而更加孤陋寡闻了。 所以此刻她这句话又把阴凤姬给得罪了,不过阴凤姬也没有怼回去,只淡淡说道:“练过一两天,肯定无法跟秦夫人比的,不知道秦夫人认定的绝顶高手都有谁?” 秦夫人哪知阴妃说的是反话,当即开始列举她所知道的高手,说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她的儿子秦怀玉。“我那孩儿武功极高,武林之中已无敌手……” 其实秦夫人这话也算不得都是吹嘘,她儿子秦怀玉的确武功很高,至于为何武功很高,则须从秦琼说起。 当初秦琼本来就是武林中数得着的高手,又得到了李智云炼制的丹药,何异于如虎添翼,武功暴涨而跻身于当世绝顶高手之列。 但是谁也不知道的是秦琼并没有把李智云给他的丹药都用在他自己的身上,在得知贾菁菁怀孕之后就给孩子留了三粒,一粒固本丹,一粒培元丹,一粒通玄丹,待秦怀玉六岁至十岁期间依次服用了三颗丹药,以致于秦怀玉年仅十岁就成了任督二脉联通的绝顶高手。 若不是李玄霸被他自己扔上天空又掉下来的锤子砸死了,秦怀玉都想跟李玄霸比个高低! 虽然没有跟李玄霸比试过,但是跟秦怀玉平日里玩耍的一众小伙伴都知道他的厉害,回到家里告诉长辈,秦怀玉的名头也就在武林中响了起来。 秦夫人报出了自己儿子,又说了几个名字,分别是薛丁山、程处亮和房遗爱。 薛丁山是薛仁贵的儿子,和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以及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加上秦怀玉,是有名的长安四少。 如今这四个“少爷”均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里面武功当属秦怀玉最高,其次就是薛丁山。 薛丁山曾经跟秦怀玉有过一次交手,两人打了个平手,但是事后薛丁山自承略逊一筹,所以虽然武林中人把他排在四少第二,但是对他的武功也是很认可的。 说完了这四个高手的名字,秦夫人又道:“席君买认输,高阳公主去找房遗爱,只要房遗爱来到,必定是这四人一同前来,届时李智云家里这四个女人必败无疑!” 正说到此处,辩机从内室走了出来,说道:“四位娘娘,秦夫人,小僧这里挤出来一些空闲,可以为各位算命,不知各位想算什么?” 五女闻言便彼此互相谦让,秦夫人就让阴妃先算,阴妃却让杨妃先算,杨妃说让萧昭容先算,萧昭容说该让秦夫人先算,武才人也跟萧美娘一样,说让秦夫人先算。 女人们看似互相谦让,其实是谁都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的隐私,末了秦夫人扛不住四个娘娘的联手“礼让”,只好说道:“那就我先算吧,辩机神僧,我想请你算算我们老家山东历城大龙堂到底有什么宝物。” 二十年前历城大龙堂曾经有过一次寻宝活动,当时大龙堂汇聚了三山五岳的高手能人,然而一场混战过后,只听说来护儿被李智云给杀了这么一个结果,至于谁寻到了宝却是根本没人提及。 当时贾菁菁和师父秦安也在现场,而她后来的丈夫秦琼当时人在山西,自然也不知道大龙堂有什么宝物,只从徐茂公的口中听说这宝贝每隔一段年月就会出现一次。 那次事后她曾经问过嫁给秦安的柳依依几次,柳依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就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疑问,再后来徐茂公被赐名李世绩与秦琼同朝为官时,她也曾问过李世绩,然而李世绩却自相矛盾地告诉她说那地方已经不会再有宝物出现了。 她当然不会相信李世绩的话,却拿人家没办法,这许多年来每每想起这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山东历城是自己和丈夫秦琼共同的老家,若是老家附近真有宝贝,岂能任其落在别人手里? 直到最近,传出辩机神僧善于卜卦,过去未来无所不知,她就起了一问究竟的念头,直至此时开口询问辩机。 至于这事被四个娘娘听见也是无奈,听见了就听见了吧,反正她们只能待在长安不能随意离开。 第五五六章 长安四少 辩机当然不知道历城大龙堂有什么宝贝,算也算不出来,这件事情,只有当年能够看懂梵文版《青玄秘录》的人、才能知道其中奥妙,辩机这样的佛门骗子如何能够洞悉关键? 不过辩机当然不能说他算不出来,于是又装模作样地在五个贵妇的注视下转了正反九十八圈,而后停下说道:“你说的那个叫做大龙堂的地方是处在龙脉之上,龙脉上面多有古圣先贤定穴而葬,有宝物是肯定的。” 虽然辩机不是真的会算命,但是他的博学却不是假的,否则也不至于被玄奘指定为《大唐西域记》的撰稿人。他根据秦夫人的描述推算了一下大龙堂的位置,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看见秦夫人没怎么听懂的样子,他又解释了几句:“山东地界共有龙脉两条,依傍龙脉择定墓穴可以保障后世子孙富贵万代,依傍龙脉建设家园,则可令家族开枝散叶、繁盛当前,比如琅琊王家、清河崔家、兰陵萧家都是沾了龙脉的荫泽,族中人才辈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个厉害人物。” 他这句“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一个厉害人物”就打动了秦夫人,秦夫人不禁暗想:徐茂公一开始也这么说来着,说各上一段时间就会如何如何,难怪他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夫君同朝为官,而且官位还在我夫君之上,看来他就是得了龙脉的好处!看来今后我还是得回到老家去住,不然这龙脉的福泽都让街坊邻居得去了! 在此基础上继续联想,就更是暗暗后悔,丈夫秦琼原本不是历城人,而是在公公爹战死马鸣关之后,跟随婆婆一起辗转流浪到了历城落户的,为何丈夫没能得到龙脉的佑护?肯定是住的时间短啊,本来就没在历城住多久,期间还总是因公出差不着家,这怎么能行? 她却不知辩机和尚这番话纯属牵强附会,在胡说八道的同时顺便阴了山东士族一把,山东士族大多是以儒学治家,兼信道门,言必称孔孟老庄,从来不肯信佛。偏偏这些人家的优秀子弟总能进入朝堂身居要职,这让佛门情何以堪? 辩机知识面是够的,既然说了就免不了借题发挥:“自从晋朝以来山东士族长期把持教化资源,令寒门子弟求学无门,这就是龙脉的威力,就拿琅琊王家来说,若不是被战乱逼得南渡金陵,破了风水,只怕直到今天别人家的孩子也别想入朝为官。”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辩机这番话又引起了武媚的兴趣。 武媚本来是不信辩机的,但是她忽然发现辩机对于士族的评价竟然与当今圣上不谋而合,她平时很留意皇帝与他人的谈话,记得李世民就说过类似的话,对山东士族长期把持儒学门户这件事非常不满。 此刻听了辩机的阐述才明白了这些士族为何能够长盛不衰,就拿琅琊王家来说,哪怕他们已经离开了故居,迁徙去了金陵,他们在文人圈子里的影响也是举足轻重的,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祖上王羲之王献之这俩书法家,别人家谁能比得了? 于是年轻的武媚记住了山东士族的发家缘由,等到她当了皇帝之后打压起山东士族来、比李世民还要狠得多,不为别的,就为了把龙脉收归国有,若不是后来狄仁杰告诉她咸阳乾县梁山的龙脉才是最好的,她就把墓穴选在山东了。 饶是如此,则天皇帝也没少派人去考察山东各地的龙脉风水,甚至亲自微服去了一次还留下了一轴圣旨,上书此处乃女皇之地。不料后世1986年被一山东女子得到,该女误以为这张金蚕丝帛上写的是她,立即称帝,又招募后宫男佳丽三千,直至被我人民公安逮捕,此乃后话。 且说辩机一番推算给秦夫人解了惑,轮到四位娘娘时,阴杨萧三位娘娘就一致认为应该先让武媚算,武媚知道攀不过她们三个,本想不算了,又恐惹人怀疑,忽而灵机一动,就说道:“辩机大师,你帮我算一算,待会儿高阳公主带人回来,跟李智云的四位夫人谁胜谁败?” 这是算的什么命?众人尽皆错愕,秦夫人不禁笑道:“武家妹子,你是在开玩笑吧?莫非你来之前就知道高阳公主会跟李智云一家起冲突?那样岂不是你自己就会算命了?” 辩机也懵逼了,凡是算命的都怕算这种眼前事,转眼就能出结果的事情,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打脸?于是干笑两声问道:“武娘娘此话当真?” 武媚对秦夫人的托大很是反感,心说谁是你妹子,索性不理秦夫人,看向辩机嗔道;“当然当真!你以为我从宫里告了假出来,是为了来消遣你吗?” “呃……小僧不敢。”辩机连忙道歉,不料旁边秦夫人却笑道:“如果真的是算这个结果,何必烦劳辩机神僧?我这个老婆子就能算,肯定是高阳公主赢啊!” 秦夫人这句话几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纵使是相对了解李智云的萧美娘和阴凤姬也觉得高阳的赢面更大。 李智云固然厉害,可是毕竟已经十几年没回家了,这可是李智云的老婆们亲口说的,只看她们请求辩机算命的焦急就知不会有假。 不论辩机能否救回李智云,李智云都不会及时赶到长安来,所以这一场对决肯定是李家四妇败北,双方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如此简单的局面,是个人都能分析出来,萧美娘和阴凤姬都懒得说出口。 然而武媚却似对秦夫人的判断并不认可,只看向辩机说道:“我是让辩机大师你给我算出个结果来,即使与别人的判断一样,也要你亲口说出。”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武媚有个直觉,觉得这场胜负未必如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她想向辩机求证一下,借机测试辩机到底会不会算命。因为刚刚辩机对龙脉和士族的阐述似乎很有道理,这就让她觉得或许一开始自己对辩机的判断有些轻率。 也许人家辩机能算出四个民妇的丈夫是谁却懒得算,所以才问了那样一句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女都把目光看向辩机,却听辩机说道:“据小僧推算,是李智云的四位夫人取得胜利。” “啊?”众女同时惊呼一声,被这个出乎意料的卜算结果惊到了。这怎么可能? 殊不知辩机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玩一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戏码。 辩机想的可比众女复杂多了——如果是高阳获胜,那么李智云的四位夫人就得被打入大狱死牢,自己也就什么都捞不着了,错过了这四个天仙一样的女人,今后哪还能遇见这么好的?干脆也不用算命了,再给谁算都提不起兴致来。 除此之外,辩机这样说还因为他遭到了名声的“绑架”,即专家的意见必定要与民众不同,如果专家的意见总是和大众一样,那么这世上哪里还有专家?人人都成了专家了。 这就好比后世现代球王贝利预测两支球队的比赛胜负总是出错一样,如果他和所有球迷一样认为某支球队必胜,那如何能显出他球王的水平?所以他宁可背负“乌鸦嘴”的绰号也要发表独树一帜的见解。 “你不会是随便说的吧?你还没转圈呢,还没开始算是不是?”武媚十分敏锐地指出了辩机的漏洞。 辩机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一卦是不用施法的,诚如秦夫人所言,这一卦太过简单,贫僧无需施展法术求卜,结果必定是李智云一家战胜高阳公主……” 辩机嘴里说的是“必定”,但是心头也是一片死灰,只等待会儿高阳返回赢了李家四妇,自己就找个由子搪塞过去,然后宣布今后再也不算卦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屋外一声断喝:“放屁!辩机你个没良心的,亏得本公主对你不薄,你胆敢背后如此轻视于我,你给我等着,等我收拾完这四个民妇定然要你好看!” 随着话音内禅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碎,高阳公主现身门口。 这一次也不知道踹门的是谁,却比上一次高阳的保镖踹得更狠,想来是辩机的推算结果彻底激怒了高阳。 室内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去而复返的高阳公主两侧站着一男一女,左手侧男的二十多岁年纪,身穿武士装,小衣襟短打扮,一张国字脸上满是怒意,人们认得正是高阳的丈夫、宰相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 右手侧那个女的也穿了一身练功服,手里拄着一杆丈八银枪,二十岁出头,造型英气逼人,饶有姿色的脸上神情却是云淡风轻,似乎跟着高阳过来不是找场子的,而是来看热闹的。这女子室内几人也是认识的,她就是薛丁山的妻子,大名鼎鼎的樊梨花。 如今樊梨花已经跟随薛丁山出征过两次并且立下了战功赫赫,而在大唐军中更有传言说樊梨花的武功其实比薛丁山还要高,只是为了给薛丁山面子才让过他一次。 在高阳公主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男人,除了保镖首领席君买之外,其余三人英武非凡,室内五女大多认识,正是薛丁山、秦怀玉和程处亮,其中薛丁山距离樊梨花更近一些,颇有宣示主权的味道。其中秦怀玉看见母亲在里面,远远地喊了一声“娘。” 秦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应声,儿子来到此处是必然的,因为他跟房遗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房遗爱来帮公主来找场子,必定会叫他的几个小伙伴。 高阳公主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只往里面一瞥,没看见李家四妇,却知道四女是在内室,因为外面的保镖没有看见内禅房有人离开,就往里喊道:“本公主回来了!你们四个贱人藏也没用给我滚出来,你们不是厉害么?出来打呀!” 内室门应声而开,李智云的四个媳妇顺序走了出来,走在最前的红拂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妮子真是不知死活,刚才给你留面子你不知道啊?还要回来送!这次你就是想走也不让你走了!” 红拂四女因为救不救李智云的事情始终没能统一意见,心里正憋着火呢,哪里有心思再跟高阳纠缠,红拂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动了杀心。 在李智云的四个媳妇里面,红拂是最了解李智云的亲戚关系的,虽然最近十几年来一直隐居深山大泽,但是只要知道了高阳是公主就知道她是李智云的侄女,所以此前才让高阳从容走掉,不然还不早就擒贼擒王了? 就在红拂准备动手这一瞬间,房遗爱说话了:“四位大嫂请听我一言。” “什么大嫂?你说话客气也不分人么?她们是我的仇人!”高阳立即数落了房遗爱一顿。 房遗爱连连点头,表示老婆教训的对,然后看向红拂说道:“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听说你们惹了我妻子,又听席君买说你们武功很是高强,所以特来会一会你们,常言道好男不和女斗,男女有别,打起架来拉拉扯扯很不讲究,所以我们兄弟并不打算跟你们动手厮杀,咱们来一场文比如何?” 红拂正自心乱如麻,哪有心情跟对方搞什么文比,只想直接施展火焰刀远程杀人,刚要拒绝时,李蓉蓉却接过话茬说道:“好啊,怎么比你划出道来吧,不过需要提前讲好彩头。” 房遗爱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什么彩头?你们若是输了就自动受缚跟我们去大理寺问罪,你当我是来跟你们赌彩呐?” 李蓉蓉道;“你这孩子尽说些混账话,既然你要文比,不得有个输赢么?你只说你们赢了如何如何,可若是我们赢了呢?白赢啊?白赢谁跟你们比?那还不如直接打呢!” 房遗爱听了之后想了想觉得也对,就问道:“那你说吧,你们赢了怎样随你说,怎样都行,反正你们赢不了。” 房遗爱并不如何自大,对程处亮的本领也不是很看好,但是他对他的两个兄弟和一个兄弟媳妇抱有极大的信心,不论是秦怀玉还是薛丁山甚至是樊梨花,都是万马军中能取上将之首的绝顶高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打赢这三个人?如果有,那么大唐的边境就根本不会像今天一样和平! 李蓉蓉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彩头:“你们若是输了,就让你们的媳妇陪辩机大师过夜!” “什么?”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全场内外尽皆震惊,均想:这女人莫不是疯了不成?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彩头来? 第五五七章 文比 高阳公主这一趟吹哨子喊过来的人着实不少。除了房遗爱、薛丁山、秦怀玉以及程处亮带来的数百名家将家丁之外,还有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一两千人。 太平盛世里的人们都喜欢看热闹,有高阳公主参与的热闹必定精彩无限,岂能错过不看? 所以此刻弘福寺内外已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鸟飞不进,水泄不通,就连寺院的墙头上都骑满了人。 李蓉蓉有意运起内力说出来她要赌的彩头,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以免对方输了以后赖账,然而这样的彩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顿时就引得寺内寺外一片哗然。 红拂三女以及辩机自然知道李蓉蓉此言目的何在,红拂虽然能够理解李蓉蓉的想法,但是仍然不赞成她这样打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咱们自己不愿玷污贞洁,玷污别人家的女人就更说不过去了。 如果红拂之前知道李蓉蓉会这样说,她一定会及时制止,但是现在却已经来不及了,李蓉蓉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已经激起了民愤。 这民妇是不是疯了?这算什么赌注?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人群中那些知道高阳和辩机有一腿的人们都想不通:难道这女人是为了恶心高阳公主?可是恶心高阳公主也不该把别人的妻子带上啊,这也太胡闹了!再者,这样的彩头就算你赢了又能收获什么好处?没有好处啊!高阳和辩机过上一夜,你能得到什么? 大家都不明就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那就是此女生性淫邪恶毒。众人都这样想,就纷纷忍不住出言表示愤慨和谴责,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群情激愤、人声鼎沸。 内禅房里面,秦夫人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尤翠翠,轻蔑道:“翠翠,这么多年你就跟这样的女人待在一起啊?你怎么能待得下去的?还是你也变成了这样的女人?” 随即看向门外的儿子秦怀玉道:“儿啊,待会儿不管是文比还是武比,咱们老秦家可不受这等腌臜气,你得把场子给为娘找回来!” 从小跟随秦琼练武、被熏陶得涵养甚好的秦怀玉已经气得脸色铁青,说道:“这算什么彩头?这不是胡闹么?我不跟你们赌!” 颇有乃父之风的程处亮就更是直接骂了出来:“你要跟和尚乱搞你自己搞,坏别人媳妇的贞洁干什么?算了遗爱,别弄什么文比了,不比了,这样的邪恶女人何不直接砍死了事?” 秦怀玉和程处亮跟房遗爱一样,娶的妻子都是正宗公主,对方竟敢拿公主的贞洁当彩头,只此一条罪状就够杀头几十回的,即使此刻直接上前乱刃砍死,回头也不会违反任何律法,更不会受到御史的指责和皇帝的处罚。 长安四少里面就只有薛丁山娶的不是公主,而是樊梨花——当初若不是樊梨花倒追薛丁山,薛丁山也得成为驸马。但此刻就连不是公主的樊梨花都怒了,一改来看热闹的初衷,冷冷说道:“我来和这个女人比,不要文比,我就跟她决一生死!” 然而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来给房遗爱帮忙的,到底怎么办还得看房遗爱怎么说,于是都把目光看向房遗爱。 出乎意料的是房遗爱的反应却似乎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激愤,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而是口头上表示抗议:“这算什么彩头?这彩头不行,换一个。” 没有人知道房遗爱心里是怎么想的,即使是那些知道高阳和辩机有暧昧的人们也无法理解房遗爱的淡定,因为他们都以为房遗爱本人肯定不知道他老婆与人私通这件事情。 按常理的确应该是这样,通常丈夫才是最后一个知道妻子出轨的那个人,但是这条常理对高阳和房遗爱却不适用。高阳每天都跑一趟弘福寺,一来就跟辩机进入密室最少一个时辰,孤男寡女能干什么?就是傻子都能猜出来,跟随高阳的保镖和家丁里面也有深受房家大恩之人,免不了就把这事密报给房遗爱。 知道归知道,但是房遗爱可不敢跟高阳翻脸,不仅他不敢翻脸,就连他那个官居宰相的老爹以及他老爹最怕的老娘都不敢跟高阳翻脸,这个哑巴亏就只能忍了。所以即使知道也要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其实此时房遗爱心里想的是让高阳跟辩机过夜又能怎样?反正他们两个也不是过了一次两次了。 房遗爱不咸不淡的表示反对,李蓉蓉却不会领他的情,当即冷笑道:“刚刚不是你说的我赌什么都行么?现在怎么反悔了?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罢了,说明你还是怕输!不比就不比,我们姐妹从来不跟小人比武!” 高阳听了这话立马就炸了:“怕什么?房遗爱你跟她比!就让她临死前逞一逞口舌之快又能怎地?怕输?谁怕输?本公主从来都没输过!” 的的确确的,过往里高阳与人争胜就从来都没输过,不仅高阳这样认为,就是其他人也这样认为,这已经跟武功高低没什么关系了,只跟权势有关系。 权势就是武功,权势就是无数个武功高绝的高手,谁的权势最大?肯定是当今皇帝啊! 作为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谁能斗得过高阳? 高阳既然这么说了,别人也就不好反驳,房遗爱更是连连点头道:“我没说不比啊!”然后看向内禅房里面:“我听席君买说你们四位都很武功高强,所以我们也出四个人,咱们一对一比四场,你看怎样?” 李蓉蓉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红拂道:“姐姐,你们三个比不比?如果不比,那就我一个人跟他们四个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红拂还能说不比么?只要她这样说了,那就不用跟高阳斗了,自己姐妹之间就得先打起来。于是点头道:“当然跟他们比!” 李蓉蓉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然后回头看向房遗爱:“你说吧,怎么比,赶紧的!我们都很忙!” 那边高阳听了这话就气得笑了出来,“嗯,你们都很忙,待会儿我让你们到刑部大牢里面去忙!” 高阳定下了比武的调子,接下来就该确定出场人选和出场次序,秦怀玉、薛丁山和樊梨花这三个人已经是定下来的人选,毫无争议,有争议的是房遗爱、席君买和程处亮。 房遗爱、席君买和程处亮三个人的武功各胜擅场,房遗爱精于射箭、席君买长于刀法、程处亮是家传的三板斧,只要能唬住对手就比谁赢的都快。 三个人争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确定由房遗爱来比,房遗爱的理由很充分,这件事房家夫妇是当事人,别人都是来帮忙的,岂有帮忙的都上场,当事人却看热闹的道理? 于是席君买和程处亮就不便再争,程处亮已经打算好了,不管四场输赢如何,最终都要砍那淡青衣裙的妇人几斧子,不然出不来这口恶气。 商量已毕,房遗爱看向四妇一方朗声说道:“我方由我来比第一场,咱们比射箭,你们尽可以挑选一个擅长射箭的来跟我比,如果你们觉得比不过,直接认输也行!” 房遗爱话音未落,弘福寺内外已经彩声迭起,人们纷纷议论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早就听说房家二公子射术不凡,一直没见过,没想到今晚竟然有幸目睹!” “听说房二公子的箭术跟二十年前的白衣神箭王伯当差不多,是真的么?” “那还有假?房二公子的箭术当世第二!” “那谁是第一?”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师父薛仁贵啊!” 如今这个时代距离隋朝末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的白衣神箭王伯当已死,神射将军谢映登归隐山林不知所踪,小后羿孙成也已经不知下落,世上的神射手又换了一批,而在近十年中名气最大的神射手则非薛仁贵莫属。 十年前薛仁贵带兵前往天山平定铁勒之乱,两军相对之时,他只用了三箭就射死了对方三名神射手,令一向以精于骑射著称的铁勒人心胆俱丧,当即投降,不费一兵一卒、没动一刀一枪便已大获全胜,这就是史上著名的“三箭定天山”,可见薛仁贵箭术之精到了何等地步。 不知怎地,薛仁贵的箭术没有传给他的儿子薛丁山,反倒传给了他的徒弟房遗爱,如今房遗爱虽然没能青出于蓝,却也是力压侪辈的佼佼者了,若非如此,当今皇帝也不会把高阳许配给他,有人说皇帝下嫁高阳是政治联姻则纯属扯淡。 李世民有什么必要用女儿来拉拢房玄龄?政治联姻能牺牲自己最宠溺的女儿么? 李世民嫁女从来都只看女婿的本领高低,秦怀玉和程处亮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只有像五年前那样、把一个宗室的女儿封为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才是真正的政治联姻。 李蓉蓉当然不可能认输,但是她在弓箭方面的造诣却不如何深厚,于是看向红拂,红拂轻声道:“这一场就由我来跟他比好了,箭矢属于暗器,正好我对暗器有些心得。” 于是走到内禅房门前问房遗爱:“怎么比,你说吧。” 房遗爱道:“咱们就用普通弓箭比试,待会儿我会派人在金光门的门楼上点起两支藏香,你我就在这弘福寺的院落中施射,每人射其中一支,只射一箭,只要你射中了,不论我是否射中,都算你赢!如果我射不中,不论你是否射中也算你赢!” “啊?” 听了房遗爱的比试方法,在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冷气,这还用比吗? 金光门是长安西城墙最中间的一道城门,距离弘福寺院落至少五百步开外,站在这座院子里倒是可以看见城门口,但是只要稍微练过骑射的人都知道,在这个距离上用普通的一石弓施射,不要说目标是香火头,哪怕只是射城墙都射不到! 因为这距离根本就超出了一石弓的最大射程了,而且超出不是一点半点,已经接近一倍了! 但是只听房遗爱的说法就知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射中这个距离上的香火头,这就难怪他师父薛仁贵能够三箭定天山,人家在射箭这门技艺上面是真的有过人之能啊! 于是人人都看向那红巾蒙面的红衣妇人,不料红衣妇人却说道:“没问题,你派人去点藏香吧。”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内禅房。 不是吧?人们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眼睛呆滞地跟随着红衣妇人的身形,不少人都很想问她一问: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也敢答应?你到底懂不懂射箭啊? 弘福寺里就有藏香,乃是五年前松赞干布来长安迎亲时进献的贡品,由松赞干布手下重臣吞米·桑布扎亲手创制,以藏红花、雪莲花、藏寇、麝香、沉香木等为原料,具有安神醒脑、驱邪祛病等神效,很是珍贵。 也不知道是皇帝赏给玄奘还是辩机的,又或者是高阳公主偷着拿到这里来的,总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房遗爱命人点燃了两支之后插在同一香炉上面,又命人将其送往金光门,嘱咐那人把香炉摆在城门楼的箭垛上。 安排完了这些,房遗爱又命家丁拿了两张一石弓和两支狼牙箭呈到跟前,对红拂说道:“你可以提前检验这两张弓和两支箭,然后随你挑取其中一套,我用你挑剩下的一套。” 众人闻言便都暗暗给房遗爱喝了声彩,均知房遗爱如此安排,是为了表明他并没有在弓箭上面做手脚,待会儿比的是真本事。 然而红衣妇人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用弓箭,我用这个……”说罢右手在脸前晃了一晃。 这下连同房遗爱在内,所有观众都懵逼了,你不用弓箭你用什么?而且听红衣妇人这句话的意思,她已经亮出了射击香火头的暗器,在哪呢? 即使是寺院内的人们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红衣妇人的手上有什么,不禁互相询问,“她用什么?你看见了么?” “没有啊,我只看见她两手空空。” 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我的天,她居然用一根绣花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骑在墙头上的众人里面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顿时嘘声大作,有人就讽刺道:“我们离得这么近都没看见她手里有什么,你这少年倒是好眼力,你这是千里眼吗?” 此时内禅房里的女人们也都走到了门外,其中武媚就忍不住多看了这少年几眼,心说这少年真的是好眼力,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了不起! 武媚这样想,是因为她看清楚了,红衣妇人的右手上果然拿了一根绣花针。 第五五八章 萧史乘龙 墙头上面原本坐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武媚跟这个少年一说话,顿时吓倒了旁边一批人,纷纷跳下墙外,均不知这少年是祸是福,如果是祸,可别连累了自己——那可是皇帝的女人,对于贫民百姓来说,得罪了她固然倒霉,与她关系近了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人们却不知道武媚只是起了招揽人才之心,但凡胸怀天下的人物都不是在上位以后才开始招兵买马的,而是从立志之始就注重凝聚他人积攒班底,武媚是这样,李世民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以武媚目前的身份,却是无法笼络到什么高人,当世高人要么远遁山林,要么已经是当今皇帝的肱股近臣,如何笼络的来?只要露出那么一点拉拢的意思就会遭到皇帝的猜忌,立有杀身之祸。 武媚要笼络人,就只有笼络那些尚未成名却极具能力的人物,她看人的眼光十分精准,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少年非同寻常,于是就生出笼络之念,又向少年说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家在哪里?是来长安玩耍的么?骑在墙头多有不适,何不下来到这边观看?” 众人没想到宫中娘娘对这少年竟然如此和蔼,竟然允许少年到里面观战,尽皆惊异艳羡。只看这少年衣着朴素,口音又与长安人有所不同,多半是外地来的穷小子,如何能够获得娘娘的垂青?这真是福从天降。或者说那红衣妇人的手中真的有绣花针不成? 那少年却没有下来的意思,仍然骑在墙上说道:“多谢娘娘垂怜,小人姓狄,名仁杰。山西太原人氏,来到长安是为了准备投师访友开一开眼界,以备参加明年的科考。小人与娘娘尊卑有别,岂敢近前亵渎?我在这里观看就挺好。” 唐时的科举基本上是沿袭了隋朝的制度,却与后世的高考截然不同,后世考生的考试范围比较准确,就是初高中所学的那些课程,唐时的考试范围却是广泛的没边,只要是在此之前世上有的典籍皆有可能列入考试题目,并非只局限在四书五经六艺之中。 所以参加考试的举子若想有所准备,必须提前一段时间前往长安,与生活在长安文化圈子的文人相互交流,以免遭遇冷僻考题。 科考是当今皇帝比较重视的政务工作之一,武媚自然对此有所了解,眼见狄仁杰对答得体,不失礼数,心中更增招揽之意,就说道:“好吧,那你就自便吧,不过不许离开,待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 武媚打了这个岔只是一问一答的工夫,那边高阳却已经不耐烦了,催促房遗爱道:“你愣着干啥呢?到底还比不比了?” 房遗爱连忙答道:“比啊,可是……”说到此处看向红拂问道:“可是你真的要用这根绣花针跟我比试么?到时候输了你可不许赖。” 凡是懂得武功的人都知道,武功练到极高的境界便能够做到飞花摘叶远程伤人,但是同时人们也知道,不论武功再高,这“花叶”一类的暗器都无法脱出射程的限制,越是细小轻微的暗器,其射程就越短,用绣花针射击五百步开外的香火头?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就连多年以来苦练家传武功不曾停辍的阴妃都没法理解红拂的想法,阴凤姬看见红拂手里的针了,却想不出红拂如何能用绣花针射中金光门上的藏香,如果换做自己,这根针只怕连五十步之外的目标都打不到。 阴凤姬的暗器功夫也是极高的,这一点只看她的家传轻功名震武林就能知道,一般来说只要是轻功高明的武者暗器也不会差,这就好像后世练短跑的运动员去跳远也能拿到不错的成绩是一个道理。 (按:轻功和暗器不分家,此处就不论证了,读者只要读过那些武侠经典,就会发现但凡轻功高绝的角色基本上都有一手暗器的绝活。) 只说当下,房遗爱拿话来扣红拂,红拂却说道:“谁会跟你赖?就用你之前说的话还给你,只要你射中了香火头就算我输,如果我没射中香火头也算我输!” “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同样一句话,房遗爱这样说那叫豪迈,因为人家手里拿的是弓箭!可是你一个妇人家拿一枚看都看不见的绣花针也这样说,这不是失心疯吗? 人们原本认为她们四妇之中只有一个青衣妇人疯了,没想到这红衣妇人也是疯的可以,难道不怕输了遭人耻笑么? 却听房遗爱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看结果好了,只等他们摆好了香炉就开始!” 说罢往金光门城头看去,人们也都随着看向城楼,无月的夜色之中,人们根本看不见城头上是否已经有人上去,更不要说那远比人体小得多的香炉了。 忽听武媚问道:“狄仁杰,你能否看到城头上的情景?” 墙头上狄仁杰说道:“回娘娘的话,小人看得见,那两人正在摆放香炉。” 众人闻言尽皆惊异万分,均想:这个姓狄的小子眼力恁地了得,我怎么看不见? 却听狄仁杰又道:“嗯。现在已经摆好了,两支藏香一般高低,香火头烧得正旺。” 内家功法亦有明目之效,长期修炼内家功法的武功高绝之士、其目力都是远胜凡人的。 然而眼下在这弘福寺内外能看见香火头的却是寥寥无几,武媚是一个、阴妃是一个、再有就是秦怀玉、薛丁山、樊梨花三人了,但即便是这几个人也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了那个微弱的红点,比之夜空中的荧惑星还要微弱十倍。 至于房遗爱就不用说,射箭比赛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目标也是他定的,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果然房遗爱说道:“好了,现在我要射箭了,你也射出你的绣花针吧。” 说罢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其动作并没有什么夸张神奇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射箭姿势。 这是一个所有男人都会射箭的时代,除了武者习武入门必练之外,不要说作为府兵预备役的农民需要掌握最基本的射箭技巧,即使是文人都不例外,文人需要掌握君子六艺,射箭正好是君子六艺之一。 在这个时代里作为一个男人你要说你不会射箭,那就不是出门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问题了,直接就没脸见人。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们才更觉得奇怪,在最初房遗爱讲明规则的时候,有的人以为他会用一张宝弓来射如此难度的一箭,但是他只用了一张普通的弓。 既然用普通的弓,那就一定是在施射技巧上面别出心裁了,但是人们看见的事实却不是这样,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箭射出,跟普通人射箭完全没有区别,这样的射法能射到五百步外的香火头? 人们原本只不相信红拂,现在倒好,连房遗爱也不相信了。 箭矢的飞行速度极快,不论是三百步还是五百步,都用不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下一瞬,众人看不见城头的香火头,就都把目光看向灯笼聚焦的房遗爱,却见房遗爱脸色突然大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好像受到了某种侮辱一般,大声喊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幽暗的夜色之中,即使是武林高手也看不见这一箭的轨迹,但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能看见两个红点的人都知道,房遗爱这一箭是射失了。 红点仍在,说明藏香没有断,如果房遗爱一箭中的,那脆弱的藏香怎么可能不断头? 所以只要看见香火头仍在即可判断房遗爱没有射中。 如果按照房遗爱单方面的说法,只要他射不中就是他输了,此时红拂已经不必施射了。 高阳再也忍不住,指着房遗爱的鼻子骂道:“房遗爱你个没用的东西!平时就窝窝囊囊的没出息,干不出一件给家国争光的事情,今天又跑到这里来丢老娘的人,你没把握你比什么射箭啊?还不如让程处亮和席君买上呢!真是气死我了!” 房遗爱是真的不服,在这个距离上射香火头是他每夜必练的项目,近五年以来从未有过失手,为何今夜却射偏了? 难道说城头附近有人干预?那也不可能啊,除了自己家那两名家将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可以判断出自己的这支箭的轨迹,如何能够从中作梗? 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导致自己失手的原因了。 找不到原因就只能挨老婆骂,不论自己再怎样气,也没法顶嘴回去。 正烦恼时,忽听武媚说道:“狄仁杰,你给我看看,这两支藏香有没有射中?” 狄仁杰本来就在瞭望城头,闻声立即扭转头来汇报:“回娘娘的话,两支藏香有一支射中了。” “啊?” 狄仁杰这句话可就把场上的气氛彻底引爆了,露馅了不是?让你小子再装!人家房遗爱都承认射偏了,高阳公主都开骂了,你却说有一支藏香射中了,这不是瞪着大眼说瞎话么? 就连武媚都愣住了,其实她原本看得清清楚楚,两支藏香都还好好的,根本没被射中,她只是想跟狄仁杰多说几句话才问了这一句,谁料到狄仁杰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难道说是自己看人走眼了?这狄仁杰并不是真正的人才? 却听狄仁杰又道:“娘娘请恕小人直言,刚才你的提问有些笼统,所以小人也就笼统地回答,确切地说,是这位红衣娘子的绣花针射中了藏香。” “什吗?”高阳第一个就蹦了起来,说道:“姓狄的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要了你的小命?” 武媚听了这话就有些不爽,干嘛啊?狄仁杰是我看上的人才,众目睽睽之下我已经表示过欣赏的了,现在你高阳却想要他的命,你这不是落我面子么? 只不过在不爽高阳的同时她也有些埋怨狄仁杰,没错,我是欣赏你,想收你作为我的班底,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年少轻狂,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可是不论再怎么气,自己这个面子也得圆回来,于是说道:“狄仁杰,你是在跟我说笑吗?” 狄仁杰道:“回娘娘,小人没有说笑,小人的确看见那支藏香上面插了一支绣花针,之前点燃的时候没有,那两个人把香炉摆放到箭垛上的时候也没有,就在这位房将军那支箭射偏的一瞬间,绣花针就射中了左边的那支藏香,如果不信,你可以命人将香炉取回来察验。” 这番话一说出来,旁人也还罢了,却把红拂下了一大跳,她是在房遗爱射出那一箭的同时出手,把绣花针射进了房遗爱那支狼牙箭的箭杆之中,等到狼牙箭即将击中目标的一瞬间,她灌注在绣花针上的内力二次爆发,在震偏狼牙箭的同时,射在了左边那支藏香上。 绣花针比藏香还要细小得多,她的力道又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做到了射中而不穿透,这是李智云在临去仙界之前的十年里教给她们四姐妹的内力用法,叫做“萧史乘龙”。 如果把房遗爱那支狼牙箭比作一条冲天而起的惊龙,那么她这支绣花针就是乘龙的萧史。 绣花针不必考虑射程远近的问题,只要狼牙箭能够抵达目标就行。 恰好房遗爱的内力用法也很独特,同样是在箭身上附着了内力,就如同民间爆竹二踢脚的原理一样,弓弦是第一道动力,内力是第二道动力,在弓弦产生的力道将尽之时蓄在箭身上的内力二次爆发,就弥补了一石弓射程不足的缺陷。 然而就是这样复杂的一个过程,竟然被狄仁杰说得清清楚楚、各个环节各个细节一点不差,这狄仁杰的眼力也未免太厉害了些,比起当年的狄知逊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了狄知逊,红拂忍不住问了一句:“狄仁杰,你认识狄知逊吗?” 狄仁杰闻言一愣,随即答道:“回这位夫人的话,你说的这人正是家父,夫人莫非认识家父?” 第五五九章 七星聚会 就连狄仁杰和他的父亲狄知逊都不知道他们父子这种夜视眼是什么来历,只有曾经被困在天上昆仑二维结界中的人们和李智云才知道,他们父子是得了鲲鹏的传承。 鲲鹏之眼,往小了说可以洞悉世间的阴魂鬼气,往大了说则能够望穿无尽宇宙,就连黑洞它都能看得见,何况区区夜里五百步开外一支藏香上的绣花针? 听了狄仁杰的回答,红拂等四姐妹已知他是故人之子,只是眼下自家烦心事太多,又与别人起了冲突,所以不便上前相认,但是对他的夜视能力那是一点都不会怀疑的。 尤其是四人之中的李蓉蓉,当初曾经和狄知逊、李智云以及罗成一起防范神出鬼没的渊盖苏文,就更是知道“狄家夜视眼”的厉害。 李智云的四个老婆不怀疑狄仁杰的能力,别人却是真的没法相信,武媚立即派出两名宫中侍卫登上城楼,与等在城头的宰相家将一起取回了香炉,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房家人暗中做手脚。 等到两名侍卫两名家将拿了香炉回来,放在几十只灯笼下面一看,众人这才目瞪口呆,狄仁杰说得半点没错,香炉里两支藏香中的一支上果然插着一枚绣花针。眼下藏香只烧掉了三分之一,要烧到一半时才会烧到绣花针的针眼。 即便是神乎其技也没有可能达到这个程度!这种绝活就是神仙都玩不出来! 人们彻底服了,虽然根本就没人看见红拂是什么时候射出这支绣花针的,但是猜也猜得到,必是在众人都瞩目房遗爱射箭的时候打出的绣花针,有经验的人都明白,施射飞针所需的动作幅度远远小于开弓射箭。 “这一场是我输了。”房遗爱不服也得服,别说自己没有射中,就算自己射中了一支藏香又如何?那不还是输么?人家用的可是绣花针啊! 事实俱在,众目睽睽,这下高阳也没了话说,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狄仁杰一眼,心说既然你小子的父亲跟四个民妇是熟人,早晚连你一家和这四个贱人一起收拾了!然后继续骂房遗爱不争气。 骂归骂,比武还要继续,秦怀玉就劝了高阳一句:“高阳公主暂请息怒,输了第一阵也不要紧,只要后面的都赢了就可以了,且容我为遗爱扳回一场!” 高阳这才停了怒骂,想了想却又觉得气不顺,数落房遗爱道:“你看人家秦家哥哥,人家就不像你那么没出息,你也不跟秦家哥哥学着点!” 房遗爱诺诺连声退到一旁,把场子让给了秦怀玉。 秦怀玉走进场中,先是对四周抱了抱拳,然后说道:“在下秦怀玉,幸会各位朋友。这第二场就由在下表演一手功夫,只要对方能同样做到就算是我输了。” 众人均知秦怀玉乃是华夏武林新一代高手的领军人物,名声响亮、风头正劲,虽然人们多半没见过他与人动手,但是只需知道他继承了他父亲秦琼的所有武功就足以认定他在武林中的地位。秦怀玉会施展什么样的绝活呢?悬念瞬间在人们的心中产生。 却见秦怀玉看向辩机说道:“辩机禅师,麻烦你借我八只贵寺日常使用的木桶,盛满清水。” 和尚庙里面最不缺少的就是木桶,正所谓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一百个和尚拎水吃,自古和尚除了念经以外干的最多的活计就是打水,少了木桶怎么能行? 辩机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难为施主,更何况他知道秦怀玉是秦夫人的儿子,也是位不好惹的主,当即安排和尚取来了八只盛满清水的木桶,在秦怀玉的身前摆了一排。 秦怀玉提起其中一只木桶,突然一纵身掠上了寺院围墙,双足在墙垣上稳稳站定,木桶里面的水一滴都没洒出来,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彩声。 只不过这彩声多少显得有些不够热烈,因为这提着水桶上墙的轻功虽然很是不错,但是在各位武林人物的眼里却是太过普通,即使不像刚刚房遗爱那一箭那样人人都会,但是在场的自忖能够做到这一手段的大有人在。 如果秦怀玉只凭这一手功夫跟对方赌赛,只怕输的就是秦怀玉了。 人们正在暗暗摇头,却听秦怀玉说道:“现在请大家看好了,待会儿我需要有七个人提着剩下的七只木桶上墙,像我这样把水桶扔到场地中央。都看好了啊!” 说完这句话,只见他手腕一抖,那只木桶就飞上了半空,飞得也不是很高,距离墙头不过丈许高度便即失去了上升之力,这期间木桶恰好翻了一个跟头,变成桶口朝下,桶底朝上,一桶水泼然倾注而下,浇在了丈许方圆的一块地上,那木桶也随之跌落下来,咣噹一声落在了青石地上,摔散了架。 这一次众人没再喝彩,因为这一手掷桶洒水比刚刚他拎桶上墙更为简单,就拿这个跟人家比试?那不是找输么? 不过人们也不都是这样想,至少有一部分人想到了他要求七个人一起上墙掷桶洒水,并不是要求对方四个妇人之一如此照做,就说明他另有目的,姑且看明白了再说。 果不其然,秦怀玉随即跳下墙头,走回场中先是给辩机行了个礼说道:“辩机禅师,损坏的木桶他日在下定当派人送钱来赔……” 辩机立即双手合什:“秦施主言重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事情,无需赔偿。” 秦怀玉也不客气,从席君买那里借了一柄腰刀,在场中走了一圈,顺便用腰刀划出来直径三丈的一个圆痕,然后看向众人说道:“现在就请在场的朋友出来七个,一个人拎一只盛满水的木桶站到墙头上面,再把木桶扔到我画的圈子中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怀玉既不是要比拎桶上墙、也不是要比掷桶洒水,至于他要比什么,只能说好戏还在后头! 当下就有七个自认为身手不错的武者站出来配合,人手一桶各使轻功在墙头站稳了,秦怀玉道:“各位听好了,在下要表演的这一手功夫叫做七星聚会,我让他们七人把七桶水掷到这个圈子里面来,具体扔到什么地方随意,只要在圈子里面就行,我就能让这些水一滴都不落在地上!” “啊?” “天呐!” “这怎么可能?” “这是要变戏法吗?” 这一次众人是真的被震惊了,七个人往直径三丈的一个圈子里投掷七只满水的大木桶,这么多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落在地上? 人们无法想象秦怀玉的“七星聚会”是怎样的功夫,只知道若是换作自己来玩这么一手是万万做不到。 如果只有一桶水扔下来,兴许还能试着用擒龙控鹤功夫瞬间封住桶口,而后控制水桶再翻转一次,变成桶口朝上,桶底朝下,最后再接住木桶,但这是七只木桶,又不是往一个狭小的场地投掷,这根本没法控制啊! 众人正乱哄哄地议论着秦怀玉是不是夸大其词,却听秦怀玉又道:“对了,我先说好了,我不会碰触任何一只木桶,如果有一滴水洒落地上,就算我输了。” 说完这句,他转而看向四名妇人说道:“怎么样?你们还要不要比?如果你们现在认输,我也就无需献丑了。” “认输吧!”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喊出了众人的心声,的确,现在认输要比最后比输了有面子一些,反正四妇一方已经赢了一场,输一场也是平局。而若是秦怀玉真的做到了他所说的内容,那时候再认输就比较难看了。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四妇,四妇中的红拂就看了看尤翠翠,说道:“这一场由你来决定,我不介意你认输。” 红拂、苏倩倩和李蓉蓉都知道尤翠翠和秦家的关系,以后翠翠是秦安的徒弟,也曾是秦琼母亲秦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跟秦家的感情相当深厚,秦家几乎可以看做是尤翠翠半个娘家。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让尤翠翠出去战胜秦怀玉,就是别人出去赢了这一场,也不能不顾及尤翠翠的感受。所以红拂首先征求尤翠翠的意见。 此时尤翠翠已经重新戴好了面纱,人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说道:“事关姐妹们的荣辱,我怎能认输?这一场就由我来比吧,我争取跟他打个平局出来。” 在李智云临走前的十年里李智云没少教她们四个武功,但是对于她们原本就会的武功却没有公开普及,因为这有碍于她们各自的师门和传承。所以说在她们四姐妹中,尤翠翠是最了解秦家武学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场尤翠翠出阵也是最合适的。 当下尤翠翠走到场中,看向秦怀玉道:“秦公子,咱们这一场就别比了,算平局如何?” 秦怀玉闻言不禁愕然,随即冷笑道:“那怎么可能?你们要么认输,要么跟我比完,怎么可能平局?谁跟你平局!” 尤翠翠就很是无奈,她知道这一场无法善罢,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的,果然遭到了拒绝。她知道即使自己报出身份来也无济于事,只看贾菁菁那态度就行了,即使秦怀玉同意平局贾菁菁也不可能同意。 于是说道:“既然你执意要比,那你就开始吧。” 秦怀玉点头“嗯”了一声,冲墙上那个七人一招手道:“你们可以把水桶掷进来了!” 那七人同时喊了声“遵命”,就把七只水桶扔到了圈子的上空,他们也想看看秦怀玉到底如何能够令这么多水不洒出来,所以刻意把水桶掷向不同的区域,七只水桶里面倒有五只是分散无章的,只有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扔出去两只桶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就在这一瞬间,秦怀玉忽然动了,他这一动顿时震惊了全场看客,因为这一瞬间在人们的视野里出现了七个秦怀玉! 确切地说,是出现了七个秦怀玉的身影,但是每个身影所作的动作绝不相同,有的挥拳,有的拍掌,有的虚掌成抓,有的连环踢腿,有的举臂向天,有的曲臂横顶,所有动作皆是进手招式,攻击目标却在空中。 这……难道是神仙的分身术么? 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尽皆目瞪口呆,在绝大多数人们的认知里武者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动作出来,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绝顶高手才看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分身术,而是快到极致的身法! 当一个人的身法快到极致,即会形成这般场景,就好比飞速转动的车轮,支撑轮子的辐条都会变成一个圆形的平面。高速的身法也是如此,秦怀玉在瞬间快速移动,在人们的眼里就形成了七个秦怀玉站在七个位置上挥拳踢足。 就连阴凤姬都忍不住出声赞叹:“这身法实在是太快了!” 阴凤姬早在她十三岁时就曾经在唐国公府表演过家传绝学“捕风捉影”,当时也就是施展了神行百变的李智云没被她捉到,若把李智云换作当时场上的任何人都免不了要被她追及身后!可见这“扶风捉影”身法高绝到了何等地步? 如今她经过几十年苦练,这套身法只有练得更加完美深湛,但是在她看来,用她这套身法根本就没法“捉”住秦怀玉的“影子”!那么秦怀玉的身法是到了什么程度? 一旁的秦夫人忍不住骄傲道:“玉儿用的是我们老秦家的七星神拳,这一招七星聚会就是当初他父亲都没能练成。” 与此同时,人们看见木桶里的清水并没有按照想象中那样被秦怀玉封在桶中,而是匹练也似地倾泻出来,却又没有像先前秦怀玉抛掷那一桶水一样洒落地面,而似是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凝聚成七道水练,悬浮在空中不停地扭动,但就是不往地上洒落。 同时那七只空桶也没有落向地面,而像是被什么力量在下面击打着,轮流继续上升,上升到一两丈的高度再落下,落下之后再次上升,七只木桶此起彼落,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程处亮第一个喝彩,他嗓门儿本来就大,再加上刻意运用了内力,只震得周围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人们随即跟着喝起彩来,转眼间彩声如雷,响彻全城。 下一瞬,只见那七道水练渐渐互相靠拢,竟而合为一处,变成了一个不方不圆的大水球悬在空中,球面忽凸忽凹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挤压控制着,而这力量应该就来自于秦怀玉的七个身影。 此时秦怀玉的身影仍然是七个,却已经不再是最初那样围成一个相隔甚远的大圈子,随着七道水练合二为一,秦怀玉七个身影形成的圈子也已逐渐缩小,忽然空中那七只水桶落下来一只,稳稳地落在地上,桶口朝上,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接住了又放在地上一样。 随后人们只见那团大水球中陡然射出一股激流,如同一只大茶壶的壶嘴里流淌出来的茶水,精准地注入到地上的空桶之中,一桶注满,第二只空桶又落在了第一桶的旁边,秦怀玉如法炮制,将一个大水球里面的清水全部注回七只水桶,果然是没洒一滴在地上。 当最后一滴水回归木桶,秦怀玉的七道身影陡然消失了六道,只留下一个真人面向全体观众,轻轻说了句:“献丑了。” “好啊……”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震天的彩声,虽然秦怀玉的表演从头到尾不过两三个呼吸,但是在这两三个呼吸之间,人们看见了他的神乎其技。 其中不少见识渊博之人也看懂了他的神技——就是利用身法布成了一座阵法,等于是七个人同时攻击阵法之中的目标,其攻击可谓是滴水不漏,如果把阵中的水练换成七个人,那么这七个人身上的所有要害都将被他击中不止一遍。 秦家的七星神拳,竟而神异至斯! 第五六〇章 五虎通天 话说世间之事,能令人由衷赞叹的大多具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能令人看懂,人们在能看懂的基础上却自忖无法做到,才会因此而敬佩不已,反过来那些不明觉厉的东西终究缺乏说服力,就比如房遗爱那一箭就很失败。 之所以说先前房遗爱的箭术表演很失败,是因为人们只是听他说了要射五百步开外的香火头,可是除了狄仁杰之外却没人看见他的箭射到哪里去,而他最终未能射中目标,就再也没人觉得他的箭术有什么了不起。 看不见箭矢轨迹的人们完全可以这样想——兴许他那支箭只是射到了半途就掉落了呢,反正是没射中香火头,射到何处都是一样的失败。 然而秦怀玉这招七星聚会就不一样了,人们不仅听他说了规则,而且还看见了他施展的全过程,看见归看见,却又万万无法模仿,这才教人心服口服。 就连阴凤姬都不得不服,自忖虽然自家传承的天一神功也有终极大招“澎湃如潮”能够与之媲美,但终究赶不上这招七星聚会的威力。 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正因为自家也有类似的神功绝技,所以阴凤姬比别人更能看得出这招七星聚会的奥妙。 这一招七星聚会的难度不仅在于以一人之力做七人之事,更在于这“七人”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呼应和配合,形成了一套玄奥的阵法。 而所谓七人阵法并不是七个人随便站在七个方位上联手攻防那么简单,这七人出手的方向、角度、力道、顺序都有着密切的关联,由此组合而成的每一招其威力都是数倍的增叠。 目测秦怀玉这招七星聚会,形成的威力至少是他本人全部内力的四十九倍!别说自己这招澎湃如潮无法与之相比,就是闭关修炼多年的父亲恐怕也达不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如此说来,秦夫人把她儿子秦怀玉列为绝顶高手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并不是自卖自夸,秦怀玉的确已经是绝顶高手,而且在绝顶高手的行列中也是名列前茅的,这一场李智云的媳妇们必败无疑了。 接下来不用谁说,人们就都把目光看在了尤翠翠的身上,刚刚人们已经知道,这一场四妇一方派出来的是这个身穿黑色衣裙的绝色妇人,不禁为她感到惋惜,这还怎么比啊?人家秦怀玉的七星聚会,就是神仙来了都未必能够做到。 不料尤翠翠却淡淡说道:“正好,这七个水桶里面水都是满的,你们随便找七个人再上一次墙吧。” 她这样一说,就表明要照样“复制”一回秦怀玉的本领了,人们顿时大为惊愕,这可能吗? 高阳公主却不管可能不可能,既然对方愿意丢人现眼,那就让她丢人好了,不等有人踊跃站出来,她已经指定了七名保镖,“你们七个上去掷桶,怎么扔不用我教你们吧?” “属下明白!” 七名保镖异口同声,就是往难里整呗,尽量把七个捅扔得更分散一些,看她如何聚拢这些清水! 与之前秦怀玉表演的时候那七个掷桶的“志愿者”不同,先前那七个人可是没有商量过的,而今这七位却曾被四名民妇用擒龙控鹤“丢”出内禅房,很是丢了面子,这时自然乐于反过来看四妇丢人。 他们站到墙头之后立即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番,谁往哪里扔便有了计较,就连周围的看客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人家本来就很难了好吧?你们七个还这样整治人家,七个大男人有些不要脸了。 人们不平归不平,却没人敢于表露出来,因为那等于是跟高阳作对,谁敢跟高阳作对? 然而人们想不到的是这七人还有更不要脸的手段,不等尤翠翠知会,突然就把七只水桶扔了出来,明显要扔尤翠翠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就连秦怀玉都不愿意了,喝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要知道这七人这样扔水桶固然是给尤翠翠增加了难度,可是同时也送给了尤翠翠一个合理的借口——并不是我不如秦怀玉,而是你们七个没等我准备好就扔水桶,给我造成的难度比刚刚秦怀玉更高。 如果尤翠翠这样辩解,这场输赢如何判定? 所以在秦怀玉看来这七人的行为完全是画蛇添足,有害无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出来了,因为尤翠翠已经动了! 在七只水桶飞进圈子的一瞬间,场中突然多出来尤翠翠四道身影,连同站在原位置的她总计“五人”,如同刚刚秦怀玉施展七星神拳一样,她这五道身影也在施展拳法,偏巧她这拳法还为大众所熟知,五行拳! 她使的是江湖中很是常见的五行拳,虽然具体招式与各家各派的五行拳颇有不同,但是所站位置以及招式的意境显示出她用的就是五行拳。 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 五道身影分别站在东西南北中也即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使出的招式却是皆不相同。 能看懂秦怀玉七星聚会的人们都能看懂,此刻尤翠翠她采用的法子与刚刚秦怀玉的法子在原理上是一样的,同样是通过身法步法上的快速移动在人们的视野中形成了四道残影,与她的本尊同时使用五行拳构成了一座五行阵。 区别只是七和五,以及使出的招式不同。但是少了两道身影和攻击的五行阵,所形成的威力能赶得上七星聚会么? 下一瞬,人们就看到了答案。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七只水桶中的水变成了七只水球,而后聚拢起来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只大水球,跟刚刚秦怀玉的操作完全一致。 然后,这只大水球便也像一只超大的茶壶一样注入落在地上的空水桶,转眼之间七桶水回归原样,比秦怀玉的七星聚会还要快许多,比秦怀玉的操作更利索! 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 人们甚至忘记了喝彩,在高阳那七个保镖如此出其不意的投掷下,瞬间复制了秦怀玉的所有操作,而且只用了五道身影,这效率和质量明显优于秦怀玉啊! 看了这一幕的阴凤姬终于无法淡定了,一股怨毒油然而生,李智云,你把你每个媳妇都调教得如此厉害,怎么却从来都不教给我这些绝技!由此看来当初我们三人一起嫁给你的时候你就对我就有所防备,有所歧视! 秦夫人再也忍不住,高声叫道:“尤翠翠,你还要不要脸?如何敢用我秦家的五行拳来跟秦家的后人比武,你好意思吗?” 尤翠翠也忍不下去了,回头就怼了一句:“没错,秦安是我的师父,五行拳也是他传授给我的,但是如今我用的这一招五虎通天却不是师父所传,是我夫君教的!再者说,这时候你不让我用生平所学来比武,难道我们四姐妹就该任由高阳公主欺凌,直接认输去大理寺受审么?” “娘,她用的不是咱家的五行拳!”被秦琼调教的一向孝顺母亲的秦怀玉都忍不住说了实话,“她这拳法是一种极其厉害的五行阵,而且阵中五行方位上每个身形使出的都是五行合一拳法,形成的威力可以是她本人内力的二百二十五倍,这样的阵法我爹爹和大伯都是不会的。” 虽然不会这种五行阵,秦怀玉见识还是有的,知道五行合一的拳招本身就相当于一座五行阵,而五道身影同时使用五行合一的拳招,就等于是五个五行阵组成了一座五行大阵,那威力的确是胜过了七星神拳的七星聚会,而且胜过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场是我输了。”给母亲科普之后,秦怀玉磊落地认输,对方不仅复制了自己的表演,而且比自己做的更完美,更漂亮,攻击效率更高,赖是赖不掉的,而且也不用再比其它,比了也是自己输,因为对方武功明显胜过自己不止一筹。 秦夫人不说话了,高阳却仍想抵赖,“秦家哥哥你为什么认输啊?你们俩做了完全相同的事情,这分明是平局嘛,怎么是你输了?不行,你不能认输!” 尤翠翠笑了两声说道:“我本来就说这一场是平局的,秦公子也不必认输,就算是平局好了。” 说完也不理高阳公主,直接回归自家姐妹阵列。 既然尤翠翠亲口认平,高阳也坚持是平局,这一场就按照平局计算了,第三场出阵的是薛丁山,刚刚在前两场比试的过程里,他已经命人取来了他要使用的道具,一对铁匠打铁用的大铁锤,和一整块盛在笸箩里的豆腐。 此时步入场中说道:“咱们武林中人常见的一种功夫叫做隔着豆腐碎大石,是隔物传功的一种练法,今天薛某给大家献上一手垫着豆腐打铁皮,还请各位高人多多指教。” 众人闻言尽皆惊奇,没错,隔着豆腐碎大石虽然也是高深功法,但并不罕见。可是什么叫垫着豆腐打铁皮啊?不仅没见过,而且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且看薛丁山如何表现。 薛丁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也不管对方四妇如何表态,自顾自把那块两尺见方、三寸高的豆腐连同笸箩摆放在青石地上,然后双手分别拿起两柄铁锤对碰一下,发出“噹”的一声大响,显是两只铁锤的锤头货真价实。 而后他放下了一柄铁锤,又把手中那一柄铁锤的锤头缷脱下来,掂在掌心说道:“现在我要把这只锤头扔到豆腐上面,再用十记劈空掌把它打成一张铁皮,始终保证豆腐完好无损……” “啊?”众人闻言尽皆惊呼出声,惊呼声中满是无可置信,别说你那十掌如何,只说你把铁锤头扔到豆腐上面,如何能让豆腐不被砸碎? 然而薛丁山根本没给众人太多的时间疑惑,立即就用事实证明了他所言属实——左手手腕一抖,那锤头就飞向了豆腐,同时右手出掌,隔空拍向铁锤头! 众目睽睽之下,那铁锤头果真砸在了豆腐上面,然而那豆腐却是纹丝未动! 无所谓会不会武功,众看客均知这其中的奥妙一定是在薛丁山这及时的一掌上面,但是知道归知道,如何能用掌力从上往下拍铁锤,却能令铁锤不致压垮豆腐,却是谁都无法参透的功法奥秘。 如果能够参透这个法门,就等于了解了薛丁山内功的行功方法以及原理。 没有人知道薛丁山的师父是谁,更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只知道他从未学过他父亲薛仁贵的功夫,还知道他幼年时曾经在一座山洞里呆了七天,出来之后就练就了一身神功。而关于此事,别人问他是谁教的,却又问不出任何头绪,就连他父亲薛仁贵也一样问不出来。 众人惊奇也好,疑惑也罢,薛丁山全然不理,只连续发出劈空掌,间隔一丈距离拍向豆腐上的铁锤头,那铁锤头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扁,直至第十掌拍完,原本小腿粗细的一截铁锤头就变成了半尺见方的一张铁皮。 薛丁山也不上前,只挥手凌空一抓,那张铁皮就倒飞起来落入他的手中,说道:“现在请各位看一看豆腐是否有损。” 众人看着那一笸箩的豆腐,都傻眼了,更有人忍不住想,莫不是这块豆腐是假的? 似乎是猜到了人们的心理,薛丁山笑道:“如果有谁怀疑这块豆腐是假的,可以去吃一口尝尝。” 人们当然不会过去品尝,如果真要品尝,也该是四名民妇之中的一个,因为她们最有权利质疑这块豆腐的真假。 见没人上前,薛丁山这才指着另一柄铁锤、看向四妇说道:“现在你们可以出来一个人试试了,就用这块豆腐和这柄铁锤,只要你们也能这样打出一张铁皮来,就是我输了。” 众人闻言尽皆摇头,均想:这次四妇肯定是输了。要把一只铁锤头打成铁皮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能让它不压碎、震碎下面的豆腐,只看薛丁山如此把握,就知道那豆腐一定是真的,这还比什么?直接认输算了! 第五六一章 指地成钢 还是那句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懂武功或者武功平平的看客们只凭他们朴素的物理观就能认识到薛丁山这一手的难度所在。而人们之中那些武林高手甚至是绝顶高手所能看出来的东西就更多、更具理论性。 通常武者击打目标,以击打大号的沙袋为例,不同的击打效果代表着不同的武学境界,可以分为四种情况讨论。 第一种情况:拳中沙袋而沙袋不动,说明武者的打击力极弱,无法撼动沉重的沙袋。这样的攻击是无法对目标构成伤害的; 第二种情况:拳中沙袋,沙袋荡飞,说明武者的打击力较强,以致于沙袋悠荡。这种情况能够对敌人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从效率上来讲却有浪费功力的嫌疑,因为打击力在目标荡飞的同时会被卸去一部分; 虽然往往这种情况也能导致对手呕血受伤甚至死亡,但终究是浪费了一部分功力,所以这种情况意味着武者的攻击境界并不如何高明,除非他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可以浪费则另当别论。 第三种情况:拳中沙袋,沙袋不动,但是拳头穿透了沙袋表面打进了沙袋之中,这就意味着武者不仅拥有较强的打击力,而且拥有较快的出拳速度,真正掌握了杀伤的本质,即他的攻击真正形成了杀伤力; 这一种情况的境界已经很高了,但仍不是最高,因为拳头在穿透目标表面的过程中仍有一部分劲力被目标表层以及内在的组织消耗掉了,从效率上来讲未臻圆满。 第四种情况表面上与第一种情况相同,都是拳中沙袋而沙袋不动,沙袋的表面也没有破损,但是沙袋里面的某部分砂子会在击打者毁灭性的内力作用下变成齑粉,这才是通常意义上的攻击最高境界。 然而此刻薛丁山所展现出来的攻击却比第四种境界还要高出两个境界。 首先他使用的是劈空掌力,他的手掌并不接触铁锤,而是远隔一丈之遥进行捶打。劈空掌力作用于锤头的内部是一定的,这就比上述第四种情况高出了一个境界; 其次是他在做到上述内容的前提下,还设法保证了铁锤下面豆腐的完好无损,这不仅意味着他的每一掌掌力都作用在锤头内部、绝无半点外溢,而且他给出了一道“垫力”,托住了锤头不致下沉,也就是说这锤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压到豆腐分毫,且不论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只说这一点的难度何其巨大! 这就等于是一拳打到沙袋上面,沙袋非但不往后飞,反而向前飞一样——如果单纯只是想要让沙袋往前飞也不算难,难就难在你同时还要给出近乎全部的力道去摧毁沙袋的内部结构,这是互为矛盾的两个力道,如何能够施展出来? 众高手自忖难以望其项背。阴妃觉得自己无法做到,武媚也觉得自己做不到。 难怪房遗爱敢提出文比这一建议,出场之人果然都是身怀绝技,一个更比一个匪夷所思,薛丁山这一手看似不如秦怀玉施展的那么复杂玄幻,却着实让人无计可施。 于是人们就不禁会想:就算是李家四妇最终能赢,四场比试里面也该输一场吧?不然岂不是大唐英雄全被她们比成了废物?当下众人只把目光看向四妇,只等四妇有人站出来表示认输。 果不其然,此时四妇似已无措,正在彼此面面相觑。 红拂自忖自己无法做到薛丁山这一手,就把目光看向其余三个姐妹,却见尤翠翠微微摇头,李蓉蓉直接说了句“我做不到”,唯有苏倩倩呆立一旁没有任何反应,就问了一句:“倩倩你的意思呢?” 如果苏倩倩也说做不到,红拂就会直接认输,局势就会变成真正的平局,然后再看己方与樊梨花最后一阵来决定这场文比整体的胜负。 苏倩倩没有回答红拂的询问,就如同没听见一样。红拂忍不住轻轻碰了她手臂一下,然而这一碰之下苏倩倩仍然未有任何反应,这就不对了!红拂顿时大为惊惧,倩倩这是怎么了?被人点穴了?不可能啊! 自打从内室出来之后,苏倩倩始终都站在自己的旁边,在房遗爱射箭之前还说过一两句话,但是后来自己跟房遗爱比射香火头回来之后就没再听她说过什么话,似乎一直都在沉默。 且不说世上不可能有谁具备偷袭自己四姐妹的能力,就算存在这样一个人,点中了苏倩倩穴道的同时也该袭击自己和李尤两姐妹,为何只有苏倩倩中招? 正想检查一下苏倩倩的经络穴脉是否正常时,苏倩倩忽然抽泣了一声,把红拂吓了一跳。 没错,她就是在抽泣,红拂甚至能够看到她面纱下面滴落的两串泪珠,于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哭了?为什么哭?” 红拂情急之下这句话声音大了些,旁边众人听见了就想:这是怕输才哭么? 更有人会想,这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妇人一定内疚的不行,因为四妇里面已经有两个在比斗中扬眉吐气了,现在轮到她上场了,她却无法与薛丁山抗衡,所以才哭了,这是一种愧疚的哭。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令众人啼笑皆非,因为人们忽然听见一串笑声从白衣妇人那里发出,这下就连红拂都抓狂了,大声道:“倩倩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又哭又笑?姐妹们都等你说话呢!” 高阳见状就开始叫嚣:“你们四个还能不能比?不能比就赶紧认输,装疯卖傻有什么用?” 红拂闻声忍不住转头怒视高阳,说道:“你急什么?如果我们四姐妹都认为比不过这一场、就一定会认输,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 说这话的时候红拂已经决定了,不管苏倩倩是否回应,都先认输,然后跟樊梨花比最后一场。 不料苏倩倩忽然打了个哈欠,宛如从梦中醒来一样说道:“红姐怎么了?我刚刚做了个梦,耽误比斗了吗?” 余者李家三个媳妇尽皆哭笑不得,这么激烈的比斗过程里,你居然睡着了,而且是站着睡的,你这心得多大? 红拂道:“倒是没有耽误,我这不是等着你呢,这一场你能不能跟薛丁山比试?对了,刚刚你没看见他打铁吧?” 说罢就把薛丁山如何在一块豆腐上面把铁锤头打成铁皮描述了一遍,苏倩倩静静听完,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不屑道:“他就这会两下子吗?如果他只会这个,那就是雕虫小技而已,我来跟他比!” 包括李家三妇在内的众人听了这话立马都炸了锅,人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是这么说的吗?薛丁山的绝世神功在她嘴里成了“就会这两下子”,还是“雕虫小技”? 高阳第一个怼了过来,叫道:“你是在说梦话呢吧?睡糊涂了?”高阳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哈哈大笑,的确,这白衣妇人如果不是在说梦话,那就是真疯了。 苏倩倩却没有在意众人的哄笑,而是款款走入场中,指着场地中心的笸箩说道:“这块豆腐是假的。是不会被打坏的!” “啊?”众人再次轰动,高阳更是跑到了笸箩旁边,用手轻轻捏下一块豆腐来放进了嘴里,咀嚼两下咽了下去,而后说道:“你这婆娘恁地胡说八道,这不是豆腐是什么?” 旁观众人也都嘻嘻哈哈地摇头,有人就附和高阳、讥讽苏倩倩道:“算了吧,别弄这些歪门邪道了,该认输就认输,这豆腐分明是真的,拿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我都看见了。” 红拂等三妇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心中有些埋怨苏倩倩,你这是真的睡糊涂了还是怎么?如何可以说出这等荒唐可笑的话来,谁信你啊? 却听苏倩倩说道:“我说这块豆腐是假的,你们不信是吧?”说到此处一指笸箩旁边的那柄铁锤,“不信你们可以过来抡锤砸一下,只要你们能砸坏这块豆腐一星半点,这场比斗就是我输了!” 高阳公主刚刚尝过一口豆腐,正好就在笸箩的附近,闻言二话不说,拎起锤子来照着豆腐就砸了下去。 只要这一锤子砸坏了豆腐,就是苏倩倩输了,既然可以如此简单的分出胜负,焉有拖延之理?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铁锤的锤头落下,想象中豆腐被砸碎的画面还没出现,就听见“噹”的一声大响,宛如砸中了一块铁石一般,同时高阳公主“哎哟”一声丢了锤柄,身体摇摇欲坠,房遗爱一个箭步抢上扶住了她,问道:“怎么了?” “嗯……我腰扭了。”高阳哼哼唧唧地说着,任由房遗爱半抱半搀地扶她走回人群。 众人再看那块豆腐,只见豆腐果真完好无损,唯有刚刚高阳掰掉的那一块痕迹宛在,不禁大感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高阳公主不曾掰掉一块吃了,人们还不会如此惊异,就都会认为这块豆腐果真有假,可是刚刚大家明明看见高阳吃了一块,的是真豆腐无疑,这就无法索解了,为什么铁锤砸不动呢? 人们下意识地看向了薛丁山,却见薛丁山并没有去研究那块豆腐,而是盯着白衣妇人在看,看了好一阵之后忽然说道:“不错,你很有本事,不过我倒要看一看你能把这块豆腐变到如何坚硬!” 从薛丁山的话语中,人们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这个白衣妇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这块豆腐的质地加固成金石一样的坚硬。是使用内力么? 场中的高手大致了解这世上有一种防御方式,叫做聚气成罡,说白了就是使用真气外放形成一道气墙。但是白衣妇人的手段却不想是布设了一道气墙在豆腐上面,因为即使是在豆腐上方布设气墙,也不会改变豆腐的质地,那么刚刚高阳抡锤砸击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那样一声金石交鸣。 于是人们看向白衣妇人的眼神也都变了,已经没有人会认为这个妇人是睡糊涂了说些梦话,人家是真有办法,才敢那么说的! 红拂等三女也是又惊又喜,而且对此很是疑惑,苏倩倩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一门神奇的本领?从前怎么不知道? 不论是红拂的萧史乘龙,还是尤翠翠的五虎通天,在她们四姐妹之间都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这的确是她们的独门绝技,但是其他姐妹总归是有所了解的,可唯独苏倩倩此时玩出来的一手从未有人知悉。 众人瞩目之中,薛丁山走上前来拎起了高阳丢下的那柄锤子,扎了个马步,双手执柄舞动了几下,众人便觉得周遭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场中的绝顶高手却知道这是薛丁山已经锤头上灌注了无上巨力,只看他这一砸结果如何。 忽听薛丁山暴喝一声:“开!” 随着这声“开”,只见他双臂将大锤高高抡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那块豆腐,只听得又是“噹”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响比之刚才高阳那一声大了不知多少倍,只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里嗡鸣不断。 人们再看豆腐,眼力好的人可以看见那块豆腐的中心部位也即铁锤砸击的位置,显现出了一个凹坑,但随着铁锤头往上扬起,这个凹坑瞬间恢复了原状。 豆腐仍然完好如初! 薛丁山把锤子往地上一扔,深施一礼道:“薛某技不如人,这一场是我输了,敢问你这是什么功夫?如何能把一块豆腐变得坚逾金石?可否见告?” 众人对薛丁山的认输并不感到意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即使不懂武功之人也能想得清楚:既然能把一块豆腐变得比金石还要坚韧,那么白衣妇人一定更能够在这块豆腐上把铁锤头打成铁皮,因为她根本不怕豆腐受到损伤。 却听白衣妇人笑了两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一手功夫就叫做指地成钢!” “啊?”一直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辩机和尚突然惊呼出声,问道:“莫不是惧留孙佛的指地成钢术?” 辩机当然知道西天诸佛里面有一位过去佛惧留孙,练就一手精湛的指地成钢术,专破各类地行之法。 他这么一问,众人眼里这位白衣妇人的形象可就高大了起来,怪不得人家不怕高阳公主,合着人家会仙术!会仙术的是什么人?那一定是神仙中人啊!神仙中人怎么可能惧怕人间的权贵和高手? 苏倩倩听到了辩机的询问,却不回头,似乎很不愿意跟辩机说话,良久才看向薛丁山说道:“我这门指地成钢并非神仙法术,而是实打实的武功,是使用内力改变豆腐的内在结构,再多就不说了吧?” 第五六二章 对枪 这一场比斗苏倩倩赢得干脆利落,而且没有使用模仿对方的方式来取胜,更显得高人一筹,当苏倩倩回归姐妹中间,其余三姐妹不禁欣喜万分,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嘁嘁喳喳地说起了悄悄话。 尤翠翠说道:“倩倩姐果真好本事!刚才都吓死我了,本以为已经输定了,结果你赢得这么顺利!” 李蓉蓉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神功?跟谁学的?” 红拂却问道:“刚才你做了个什么梦?” 苏倩倩低声道:“我梦见咱们夫君了,就是在梦里他传了我这手指地成钢,本来我也不信这是真的,可是施展出来却是半点不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拂大惊道:“啊?夫君给你托梦了?他还好吗?” 李蓉蓉却道:“他好偏心,为何只给你一个人托梦?” 尤翠翠高兴道:“夫君除了传你武功之外还说什么了?” 苏倩倩把声音压得更低:“他很好,而且他待会儿就来跟我们团聚,他让我告诉你们不要相信辩机的话,那是个花和尚,你们千万不要立即跟这厮算账,夫君说了,会有人收拾他的,天呐,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其余三女也不敢相信苏倩倩这番话是真的,这也未免太过神奇了一些,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却又不由得她们不信,因为苏倩倩的确做到了让一块豆腐变得比石头还硬。 忽听一声断喝:“你们四个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出来跟我比这第四场!” 说话的正是樊梨花,手中一杆丈八银枪直指李蓉蓉:“说得就是你,我只跟你比第四场,无谓胜负,只决生死!” 四场比试已经结束三场,目前即使是按照第二场尤翠翠和秦怀玉平局来计算,也是四妇一方领先两场,所以最后一场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四妇赢了,按道理第四场已经无需再比,因为哪怕就是樊梨花赢了也改变不了大局。 但是樊梨花坚持要比,则是因为她觉得李蓉蓉提出的那个“彩头”侮辱了她,所以她此时站出来搦战并不是为了最终的胜负,而只是为了跟李蓉蓉决一生死,否则这口气她咽不下。 李蓉蓉在听苏倩倩说起丈夫仍然活着之后本来心情极佳,已经不打算再跟对方比第四场了,反正已经赢了,再比有何意义?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对方仍要比试,那就直接认输,不做无谓之争。 然而这一刻樊梨花的态度却深深地刺激到了她,若是仍然直接认输,旁观众人免不了会认为是自己怕了樊梨花,而且听樊梨花这意思,即使自己认输也得打这一场,因为人家要跟自己决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于是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温婉脾气柔顺的女子,纵然能够理解樊梨花如此敌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当初提出的彩头,却也接受不了对方如此叫嚣地搦战。 于是说道:“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看你手持银枪,应该是在枪法上有所浸淫,也罢,我就用枪法来教你做人!” 枪战!以枪对枪!旁观众人顿时精神一振,原本这些看客也以为第四场不会再比了,正满心失望少看了一场热闹,却不料这一战居然仍然存在,而且是以枪对枪的搏命之战!这眼福上哪找去? 要知道如今樊梨花在大唐可是名声极响,据说秦琼在世之时曾经亲口评价,认定樊梨花是大唐第一枪将!说她在银枪上的造诣已经超越了昔日排名天下第五的伍云召和排名第七的罗成! 然而这位曾经提出诡异彩头的青衣妇人居然表明要用枪法与之对决,若不是这妇人不知道樊梨花的名头,那就是这妇人本身也极为擅长枪法。否则谁不知道武林高手争胜都讲究一个扬长避短? 以及之长攻敌之短,才是争取胜利的正确思路,像青衣妇人这样专挑对方强项来打的,要么是自恃实力足以碾压对方,要么就是一个疯子。 不过回头想一想此妇先前提出的那种诡异的彩头,说她是疯子绝对有人相信,而且信的人很多。 鉴于先前三场上阵的三名民妇都有一手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功,尽管人们觉得这青衣妇人很有可能是疯癫发作,但终究不敢提前预测这一战的结果,结果究竟如何,还是得看她们打过才知。 又有人忍不住发出叹息:“可惜了啊,这样一对妙人必须死掉一个。” 虽然李蓉蓉以纱巾蒙面,但是人们仍然能够从她曼妙的身材上判断出她是个绝色美女,而樊梨花的姿色也很不俗,不论谁死,这世上都是少了一个美人。 既是比枪,青衣妇人手里就该有枪才行,人们便都等着她借枪,此间看客之中有一少半都是携带着各类兵器的武者,其中不乏枪矛之属,只看她想问谁借,又有什么人愿意借枪给她。 然而李蓉蓉却没有按照人们的想法行事,她直接走到了场中拣起了刚刚薛丁山抛下的那柄铁锤,众人不禁诧异出声,这是要用打铁的锤子使枪法么? 纵使世上武学并不是一味地呆板,枪法一定要由长枪使出,使用别的长兵器也能施展枪招出来,但是效果必定比不上长枪犀利,而且是远远不如。 就算你手中拿的是一杆枪都未必战的过樊梨花,何况你用这样一柄根本算不上武器的锤子? 没等众人发出质疑,李蓉蓉已经把锤头从锤柄上卸了下来,而后用一双素手把锤头夹在掌心轻轻一搓,那锤头就变成了一根粗粗的圆棍,此举宛似医圣张仲景发明的包饺子的手法——将面团揉成长条。 但问题这是铁锤而非面团,在她那纤纤素手一揉之下立马就变成了面团一样的柔软,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内力才能做到? 场间众高手中不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但绝对做不到青衣妇人这样轻描淡写,只此一手,便即令人望而生畏了。 于是众人发出一阵惊叹。惊叹声中,李蓉蓉的手却没有停止动作,双手揪住铁棍的两端轻轻一拉,竟如同抻面一般将一根如同擀面杖一样的铁棍抻成了七尺多长的细铁条。 铁条如同铁匠铺里的火筷一般粗细。然后她左手松开,只余右手捏住了铁条的一端轻轻一抖,这铁条瞬间刺向樊梨花的银枪枪尖,在距离银枪枪尖不足三尺的地方凝滞不前。 视力敏锐的人们发现,在这黑色铁条凝滞的一瞬间,铁条对准枪尖的远端竟然变成了枪头形状。 “好手段!” 人们再也忍不住喝彩,这是瞬间把一只铁锤塑成了一杆铁枪啊,这手段太强了! 然后人们又不禁有些疑虑,这火筷粗细的铁枪能敌得过樊梨花手中的银枪么? 樊梨花似乎是被对方抖棍成枪的指向激怒了,在铁枪形成的一瞬间发动了攻击。 女人打架通常不会像男人一样讲究一个谁先动手谁后动手,女人都是说打就打,甚至不说打就打,没有什么所谓的“言之不预”,我是女人,我天生就比男人弱,我先动手有问题吗? 虽然此刻这一场对决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较量,但是樊梨花仍然不会像男人一样讲什么规矩,在她看来,只需杀死对方就是胜利,别的哪有什么规矩? 漫天枪影! 樊梨花的枪法叫做暴雨梨花枪,之所以叫做暴雨梨花枪,就是因为出枪的速度极快,在瞬间形成无数枪式,如花如雨!梨花绽放,自有千万花蕊,暴雨倾盆,雨点更是不计其数。 而在漫天枪影之前,更有道道白光从每一道枪影的枪尖绽放出来,高手们均知这是枪炁。 枪炁、剑芒以及刀芒都是武者内力练到极高境界之时的显现,在与人对敌的过程中气贯兵器,真气便会在兵器表面上喷薄而出,形成有形有质的杀伤力。 只要是寻常武者,不用等到枪尖刀刃临身,身躯便会被枪炁或刀芒绞得稀碎,因为这种外放的真气极难防御,设若你挡住了一道枪炁或刀芒的某一点,刀芒的其它部分仍会袭向你的身体。 但这只是对寻常武者而言,在功力悉敌的两个对战人之间,彼此都能发出枪炁或刀芒,过招之时的攻防就另有一套办法了,总之是水涨船高的格局。 眼见一道道雪亮的枪炁袭来,李蓉蓉并未招架,而是原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后退诚可谓动若脱兔!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在枪炁临身的一瞬间退了开去,恰好免遭枪炁袭体。 阴凤姬看懂了这一招后退,正是昔日李智云教给自己的“倒行轻功”,名为“急流勇退”,自己曾在长安的聚丰楼前用这招赢了二贤庄的单大小姐。 于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底涌起,忍不住想:如果我还跟在李智云身边,是否能学到这些女人的神妙武功? 李蓉蓉这招急流勇退施展得非常完美,比等闲轻功好手正向奔跑的速度还要惊人,退开一步之后说道:“且住!” 樊梨花枪势一收,冷冷道:“怎么?你害怕了?你手里不是有枪么?退什么?” 李蓉蓉也冷冷说道:“我退,是因为我认识你的枪法,你这暴雨梨花枪跟谁学的?” 李蓉蓉师从骊山老母,自然也学过这样一路暴雨梨花枪,她更知道除了师父、自己和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丈夫李智云之外,世上只要还有第四个人会使这路枪法,那就一定是师父新收的徒弟。 这十几年她和红拂等四女以及婆婆万氏隐居山林,只在十年前曾经回去过一次骊山,发现师父仍未返回之后就再没回去过,不料师父竟然又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这个徒弟居然要跟自己这个大师姐搏命,这可不行! 樊梨花哪知李蓉蓉是她师姐,骊山老母从蟠桃会上便已知道李蓉蓉嫁给了三界中谁都惹不起的李智云,回到凡间之后不欲打扰李蓉蓉在婆家尽孝,所以便没有传信令弟子回山,收了樊梨花之后就更没有对她说起先前还有什么师兄师姐。 所以此刻樊梨花如何能够实言相告?只说道:“你管我跟谁学的,打赢了我再问也不迟!” 李蓉蓉就很生气,心说这个师妹也太不懂得尊敬师长了,师父是师,师姐就是长,你居然说让我打赢了你再问,打赢了你你不就死了么?我还怎么问?真是蛮不讲理! 火气上来之后也就懒得理论了,先教训对方一顿再说,于是倏然欺近,同样一招暴雨梨花枪攻了出去,同样的枪炁遍袭樊梨花周身要害,只是由雪亮变成了乌黑。 这下轮到了樊梨花大惊了,她可不会“急流勇退”,连忙以同样一招枪法迎击,只听“叮叮叮叮……”绵密连续的碰撞声响成一片,黑白两色枪炁道道对冲,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撞出一个个黑色的小球。 下一瞬两人的身形骤然分开,李蓉蓉站在原地未动,只上身晃了几晃,而樊梨花却是踉跄倒退了十几步之多,显是内力不如对方。 她们的内功同出一源,但是骊山老母可没有能力令徒弟的内力突飞猛进,只有李智云有这个本事,再加上李蓉蓉本来就比樊梨花早入门二十多年,所以在内力上力压樊梨花一头是不成问题的。 “你怎么也会我的枪法?” 樊梨花退后了十几步反手用银枪刺向身后地面,这才止住了身形,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恍然说道:“难怪刚刚秦夫人说你们偷学别人的武功,看来果真不假,你们偷学的还不止是一门一派的武功!” 李蓉蓉冷笑道:“打不过就是偷学是吧?你觉得这世上有谁能有这个本事,能潜入骊山的护山大阵去偷学武功?” 樊梨花闻言顿时傻眼,因为对方说得没错,在她看来,对方的暴雨梨花枪若是偷学的,那就一定是在师父教自己的时候从旁边窥视所得,但是师父教自己的时候都是在骊山腹地大阵之中,世人不论有多高的武功都不可能潜至附近。 既然如此,就说明这青衣妇人的枪法不是偷学的,可若不是偷学的,又是怎么学的?难道是自己离开师门以后这几年师父又收了青衣妇人这样一个弟子? 于是问道:“莫非你是比我晚入门的师妹?” 李蓉蓉道:“谁是你师妹?没大没小的妮子,废话少说,咱们枪法上见分晓!” 樊梨花听对方说话很不客气,便也产生了好胜之心,心说就算你是师妹又怎样?你内力比我强,但是枪法未必比我精,当即喝道:“看枪!”复又杀向对手。 第五六三章 洛神赋 再一次的交手,樊梨花的气势已经比先前弱了许多,先前是抱着必杀之心发动进攻,可谓气势如虹,只可惜失之于轻敌,没有考虑防守,因此非但未能一击奏功,反而被对方逼了个手忙脚乱。 如今虽然因为获悉对方有可能是同门而必杀之意锐减,但是轻敌之心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争胜之心暴涨,攻击的同时不忘防御对方的种种反扑手段,因此局面与第一次交手已然不同。 暴雨梨花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来都不怕敌人的内力高于自己。 那种完全以内力碾压对手的武功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上乘武功,比如黄帝传下来的轩辕剑法(即独孤九剑之破气式)——若是内力强于对手逾倍,还不是怎么打怎么有理?何须执着于某一种招式招法? 暴雨梨花枪既然能在攻击的时候覆盖敌人周身所有要害,当然也能做到在对手周身要害之中寻找较为薄弱的环节重点进攻,做到避实击虚。 别看对方用的也是暴雨梨花枪,但是暴雨梨花枪和暴雨梨花枪又有不同,因为暴雨梨花枪是一种可以融入天下各类武学的融合枪法! 骊山老母的徒弟,不论是李蓉蓉、樊梨花,还是已经死去的王仁则,其内功心法都是万象神功。当初伏羲观看河图洛书悟出了万象神功,又把万象神功传给了女娲,女娲又把它传给了骊山老母。 万象神功包罗万象。初入此道者可以凭借它模拟世间任何一种武功技法,练至高深时便可以模仿仙家法术,练至巅峰之时甚至可以模拟神圣神通! 虽然李蓉蓉和樊梨花都还停留在万象神功的初级境界,但是用之模拟世间各门各派的武功已经不成问题,只需她们亲眼见过的武功,十之八九都能模拟出来。 所以这一次两个女人再次使用暴雨梨花枪对轰之时,先前那种激烈而又绵密的碰撞陡然消失不见,一黑一白两杆长枪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进攻,彼此的枪炁和枪身反而很少发生碰触。 即使偶尔碰触一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对方施出了攻敌之所必救之招,必须接架相还。 因为此时她们均已使出各自的融合技,其招式已经不再局限于骊山老母所授的暴雨梨花总纲,而是融合了她们生平所见的各门各派精妙之招。 两个骊山女弟子的生平所见自然不同。 当初李蓉蓉离开骊山之后,为报家仇遍寻名师,只求能够融合更多的武技增强自身实力,其眼界不可谓不开阔,但是自从家仇得报、嫁给李智云之后就跟随李智云隐居山林了,而后除了李智云教给她的武功之外再无新增见闻。 而樊梨花虽然没有遍访天下高人这么一段,但是她出山之后曾经数度随军出征,经历大小战役不下百次,参与或见过的战斗数以千计,过程里自然增长了无数见识,汲取了众家之长。 所以说她们在眼界这一方面也是各有千秋,此时各自施展出来便又一时难分轩轾。 观众们在一旁大开眼界,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不时有人发出惊呼:“我是不是看错了?青衣妇人这招不是罗家枪里面那招雾锁云峰么?” “看,樊梨花这是伍云召的枪法,叫做百转千迴!” “这一招是霸王枪!” “这是赵云的百鸟朝凤!” “这一招好像是岭南宋家的搜魂抢!” 随着场中一些精于枪法的高手们不断报出二女的枪法来历,二女的战斗益发精彩纷呈,渐渐地越打越快,即便是那些枪术高手也已经来不及辨识两人的招式,但是局面仍旧是难解难分。 武媚看得目摇神驰,忽然侧目看向墙头的狄仁杰问道:“狄家小哥,你能否看出这一场谁输谁赢?” 狄仁杰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 就在狄仁杰说话之时,李蓉蓉倏然后退了一步,就如同先前二女最初交手时的后退一样,其速度快逾闪电,令人猝不及防。 旁观众人都只在她后退之后才意识到她的后退,但是疑惑也随之而起,她并没有露出败象,为何后退? 不等人们多有疑窦,李蓉蓉复又倏然进袭,原本漫天幻化的黑色枪炁枪影瞬间消失、凝成一道直线,直指樊梨花的心窝,樊梨花侧枪一挡却没能挡住,大惊之下连忙后退闪避却是为时已晚,胸口护心镜已被枪炁击中,发出“叮”的一声。 狄仁杰随即笑道:“是这位姨娘胜了。” 既然四名民妇是以姐妹互称,而其中红衣妇人又认识他父亲狄知逊,他当然要以晚辈的姿态来称呼这些妇人一声姨娘。 “谁胜了?胡说八道!”樊梨花并不认输,因为她在后退的同时运用万象神功模拟了一门少林武功之金刚不坏体,在护心镜上加了一道防御,虽然仍未避免护心镜破损一处孔洞,但是胸口并未受伤。 对方若想伤到自己,只能再来一次,用同样的招式攻击同样的部位才行,但是自己岂能被对方以同样的招式伤到两次? 说罢再次攻上近前,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知道对方这莫名其妙的一退之后有一记犀利无比的反进绝杀,因而更加谨慎,只要对方再有像这样的一退,她便立即同时后退,让对方一退之后的一进无的放矢。 接下来的实战情况便是如此,当李蓉蓉再次使用“急流勇退”后退时,樊梨花随即退开,李蓉蓉这一招“神来之笔”便失去了用武之地。 当李蓉蓉反复退了两次之后,人们渐渐看懂了她这一退的厉害,便纷纷讨论起来,“这青衣妇人一退一进的枪法是什么?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人人都没见过这一招是出自于哪一门哪一派的枪法,武媚就问狄仁杰,“狄家小哥,你知道这一招枪法的来历么?” 狄仁杰道:“这是罗家枪里面的绝杀之招,叫做回马枪。” 罗成的回马枪!是罗家父子赖以雄踞武林的必杀大招,但凡敌人不是绝顶高手、不把罗家父子逼至绝境,罗家父子都不会施展这一招出来败中取胜。 世上原本无人得见此招,或者说当初曾经见识过这一招的人都已经成了罗家父子的枪下亡魂。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当初李蓉蓉和李智云以及狄知逊三人一度救了罗艺的性命,所以在切磋武功之时罗成就把这招回马枪使了出来,算是答谢他们三人的相救之恩。 所以李蓉蓉会使回马枪,所以狄仁杰认识回马枪。 罗家的回马枪,和秦琼的撒手锏以及昔日关羽的拖刀计,合称世间三大败中取胜绝杀。 回马枪之所以能够成为罗家枪法中的必杀之技,其奥妙并不只是偃枪败退时突如其来的拨马回刺,更重要的、也是从古到今都鲜为人知的奥妙在于这一刺的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避无可避比较好理解,此处需要着重说明的是这一枪的挡无可挡,所谓挡无可挡,并不是指这一枪可以刺穿世上任何防具铠甲以及神功护体,而是指这一枪在刺出的同时,枪身上注有一种特殊的旋力。 正宗回马枪在回身一刺之时,其枪身上布满了螺旋之力,这螺旋不能简单地用正螺旋或者反螺旋来描述,它是随机的螺旋,有可能是正,也有可能是反,反正怎么转都说不定。 说白了,就是在遭遇到对手挡格的时候会致使己枪产生一种近似于扭曲的轨迹,擦着对手的兵器继续指向目标! 这才叫挡无可挡。 当然,这一招回马枪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成的,其难度就在于,只要施用者的内力达不到绝顶高手的层次,这种螺旋之力就无法在枪身上形成。 所以即便当初罗艺和罗成父子都懂得这招回马枪的练法,却是儿子罗成先于父亲罗艺练成此招,因为罗成练成了明玉功。 回到当下,阴妃听了狄仁杰的话就很不爽,不过却不是对狄仁杰有什么意见,而是对李家四妇有意见,她不想让李家四妇每一场都赢得如此漂亮,就唱起了反调:“回马枪就能保证必胜么?我看未必,只要樊将军不给对手回马的机会,这回马枪不就无的放矢了?” 阴妃说的是事实,眼下樊梨花就是这样对付李蓉蓉的,只要李蓉蓉一退她就同时后退,根本不往前追,这就导致了李蓉蓉的“回马”无机可乘。 李蓉蓉闻言就轻笑一声:“想的倒是简单!” 说话间只见她的步法陡然一变,变得异常飘忽清逸,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步法神奥之极,没有任何人能判断出她的下一步将会走向何处。 “妙啊!”狄仁杰忍不住大声赞美,继而吟起了曹子建的《洛神赋》:“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伴随着狄仁杰的朗朗咏诵,李蓉蓉的出枪益发惊艳全场,似乎她的每两步都变成了退而复进,去而复返,就像那洛神赋里说的一样,她的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每从樊梨花的身旁掠过,但掠过之后立即就返转回来刺出一记回马枪! 这让樊梨花如何判断?她甚至连往什么地方“退”都不知道了,因为根本判断不出对手“退”向何方,如何决定自己的行止? 这就好像你既然不知道“南”在哪里,自然也就找不到“北”在何处! 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被青衣妇人曼妙无方的身法所震撼,阴妃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心说我怎么忘了李智云的这路神行百变? 当年在唐国公府,李智云就是使用神行百变破了她的捕风捉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能退婚成功,老老实实地嫁给了李智云当童养媳。 然而她却不知李蓉蓉此刻用的并非神行百变,而是比神行百变更加玄幻的凌波微步!神行百变只是凌波微步的简化版,是适用于内力不足甚至没有内力之人的“试玩版”,比之凌波微步差得远了! 此时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碾压,李蓉蓉一边走着凌波微步,一边使出回马枪,每一刺都是回马枪,每一刺都从樊梨花想象不到的方位袭来,每一枪都刺中了樊梨花的铠甲和护镜,却又每一枪都点到为止。 凌波微步+回马枪,就构成了世间的绝顶杀招! 而在一旁狄仁杰的咏诵还在继续:“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人们听着狄仁杰的吟哦,渐渐的,眼中的青衣妇人就变得如同仙女一样清逸出尘、高不可攀,人们已经不再去看她手里的那杆黑枪如何击刺,只觉得此女之婀娜不可方物,婉约冠绝人寰。就连辩机和尚都不禁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暗骂自己混蛋,这样的女子岂是你辩机可以玷污的? 下一刻,随着狄仁杰的一句“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李蓉蓉缓缓停了下来,注视着一脸惨然的樊梨花道:“现在你还不认我这个师姐么?” 她如果要杀樊梨花,此时樊梨花已经死了不下一千次了,但是她的每一枪都点到为止,只刺穿了樊梨花的铠甲和护镜,并未伤得樊梨花一寸肌肤,自是顾及了同门之谊。 樊梨花再也无法矜持,把银枪往地上一丢,盈盈下拜道:“师妹参见师姐!师妹学艺不精,让师姐见笑了,小妹不敢请教师姐尊姓芳名。” 李蓉蓉连忙上前搀起樊梨花,说道:“我姓李,名叫蓉蓉,其实,师妹你能把师门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我能赢你也不是我比你强了多少,只因姐姐我嫁了一个英武盖世的夫君,是我的夫君令我脱胎换骨,成就了我这一身本领。” 第五六四章 高阳耍赖 师姐夫?樊梨花不禁有些失神,想象着李蓉蓉的夫君该是何等的武功盖世,这个男人的四个老婆已经露了武功了,无一不是冠绝武林的存在,而这个男人又当如何?简直令人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师姐妹执手相对无言,片刻之后,樊梨花说道:“既然是小妹输掉了这一场,就请师姐你杀了我吧。” 李蓉蓉奇道:“我怎么会杀你?我连伤都不愿伤你半点,你难道不知?” 樊梨花道:“小妹多谢师姐眷顾,只是按照先前的赌约,这彩头小妹决不能从,如果师姐执意要小妹这样,还不如杀了小妹,而且即便师姐不杀小妹,小妹也会自杀。” 在先前的赌约里面,李蓉蓉提出的彩头是如果房遗爱一方输了,他们的妻子就去陪辩机过夜,樊梨花虽然是参与赌斗的一名人选,但她更是薛丁山的妻子,如何能够践实这个赌约?故而此时有此一言。 李蓉蓉闻言就很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有些拿不准苏倩倩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只不过不管苏倩倩的梦是否真实,她都不能让樊梨花去陪辩机了,那样如果被师父知道了就绝对绕不了自己。 于是说道:“先前是我不好,一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请师妹你原谅,你放心,我提的那个彩头做不得真,就当我们姐妹四个白赢了这四场比武好了。” 樊梨花听了这话立马转忧为喜,心说你早说啊,你早说我都不会下场来比这个武,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好吧。 这师姐妹如此一说,就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然而旁边却有人不干了,高阳公主说道:“你们一起上,把这四个贱人拿了送官!堂堂大唐长安,天子脚下,我就不信她们敢拒捕!” 程处亮和席君买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闻声一个抽出腰刀,一个挥动斧头,奔着李蓉蓉就冲了上去,双战李蓉蓉。 对于程处亮来说,即使李蓉蓉提的彩头是开玩笑的,也是伤了他的尊严,一直就憋着劲想找回这个场子,而席君买先前率领一众保镖被四妇从内禅房里逼退也是很没面子,不找回这个面子来今后都没法在长安混了。 其实他们并非不知道李蓉蓉等四妇武功盖世,但是他们跟高阳的想法是一样的,只要是在这长安城里,任你是再高的高手也杀不出去,长安作为帝都,戍有重兵在侧,岂能被几个武林人物吓得不敢打了? 樊梨花见状很想劝阻一下,但是她也知道高阳的脾气,只要是高阳认准了的事情,就是谁都劝不了的存在,所以只能充满歉意地看了李蓉蓉一眼,道:“师姐,我……” 打架这种事情,李蓉蓉自从在江都杀了杨广之后就改了请人帮忙的习惯,此刻如何会让樊梨花为难?当即说道:“师妹你闪开就行……” 说话时早已踩着凌波微步避开了程处亮的宣花斧和席君买的快刀,同时喝道:“既然高阳你这死妮子耍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高阳此时已经被房遗爱背到了弘福寺的院门外,在数百名家将家丁的护卫下得意洋洋,回道:“什么叫耍赖?刚刚的赌斗是你们跟房遗爱赌的,可不是跟本公主赌的,本公主为了维护长安的秩序,捉拿你们四个刁民!怎么?你不服么?还不客气,不客气又能怎样?” 说完这话又看向身旁房遗爱道:“房遗爱,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上去拿人?教你的朋友们一起上!将士们听真,有谁能够活捉一人、本公主就重赏他千金,杀死一个也赏五百金!” 房遗爱唯唯诺诺地离开了高阳,却一时不肯重返寺内参与战斗,老婆不要脸,男人不能不要脸,明明已经赌输了,就该愿赌服输。 房遗爱不参加战斗,薛丁山和秦怀玉便也不参加战斗,只凭席君买和程处亮领着几十个家将怎么能够打过李智云的四位老婆,只一个李蓉蓉就把他们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席君买自恃近身快刀了得,仗着有程处亮的大斧远程威慑,尽往李蓉蓉身前冲杀,然而李蓉蓉的步法实在是太过神奇,总是没等他冲到跟前眼前就没了人家的影子。 亲自跟李蓉蓉这样的高手对决与刚刚看李蓉蓉和樊梨花对决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在旁边看热闹时尽可以看见李蓉蓉东飘西荡游走满场,而今身处局中才知道当初的樊梨花有多难,这根本就找不着人家的影子啊! 李蓉蓉没有首先对付程处亮和席君买,而是满场游走先把几十名家将打倒再踢出场外,这样凌波微步走起来就更加顺畅,等到高阳高喊“杀死一个赏金五百”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刷刷两枪将最后两名家将锁了喉,然后说道:“既然你们想杀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话的同时脚下不停,手中枪也不停,又是刷刷两枪分刺席君买和程处亮,席君买和程处亮正懵圈找不到敌人,突见一道黑光奔着自己咽喉来了,再也躲闪不及,只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惊呼之际,斜刺里却飞来一根四棱金装锏和一杆小戟,护住了他们的要害,金装锏自然是秦怀玉所发,小戟却是薛丁山的随身兵器,正应了那句“旁观者清”,站在场边的秦怀玉和薛丁山比身处场内的席君买程处亮都看得明白,反应也更快一些。 李蓉蓉眼见这两枪已经杀不死席君买和程处亮,只能临时变换枪招,一枪刺中了席君买高举的持刀右臂,另一枪刺中了程处亮的一只耳朵,半个耳朵掉在地上,脸颊鲜血淋漓。 程处亮气得哇哇大叫,生平练得无比纯熟的三板斧根本用不上,连对方的人影都找不见,怎么用三板斧?非但没用上自家的看家本领劈脑门、剜眼仁和掏耳朵,反倒被人家给掏了耳朵,这脸丢大了,再想上前找场子却被秦怀玉拉住了。 只听秦怀玉说道:“我只能救你一次,你再去送死我可救不了你了!” 在秦怀玉这等大行家看来,程处亮跟李蓉蓉相比差得实在太多,他在场上反而会拖席君买的后腿——刚刚李蓉蓉就是从程处亮的身后绕了出来,席君买的视线被程处亮魁梧的身躯挡住了,这才猝不及防。 至于李蓉蓉刺中程处亮这一枪,其实李蓉蓉在任何位置任何角度都能随时杀伤程处亮。 秦怀玉这么一说,程处亮也就不敢再上了,一跺脚跑出了弘福寺,去找老爹搬救兵。 这边李蓉蓉就不愿意了,看向秦怀玉和薛丁山道:“怎么?你们两位若是不服就上来一起打,何必站在旁边施放暗器?” 薛丁山和秦怀玉正有此意,他们想跟李蓉蓉打倒不是为了高阳出气,秦怀玉是遇到了李蓉蓉这种生平仅见的高手不禁技痒,薛丁山却是想替老婆找回场子,于是同时抱拳说道:“正要请教你的高招!” 这两人不敢托大,一个手持家传步战武器双锏,另一个掣出背后背着的步战兵刃两杆短小精悍的方天画戟,当即下场和席君买三人联手打李蓉蓉一个。 李蓉蓉是来者不拒,她有凌波微步傍身,对方来几个也是不怕,眼见红拂和苏倩倩有上前加入战团的意思,尤翠翠也犹豫着往前挪动,连忙阻止:“三位姐妹不必上前,我一人战他们所有人都输不了!” 红拂等三女彼此对视了一眼,均知李蓉蓉说得不是虚言,当年李智云传授凌波微步给自己姐妹四个,只有她一人学会了,而且除了李智云说的那几个破解之法之外,她这套步法明显不怕敌人人多,自己三姐妹上去反而碍手碍脚。 于是场面上就变成了秦怀玉、薛丁山和席君买三战李蓉蓉,这一场战斗比之前任何一场战斗都要精彩激烈,席君买在得了秦怀玉薛丁山两大高手的翼护之后当真如虎添翼,也不管李蓉蓉是否在自己的正前方,只把一柄快刀使得泼风也似,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霍霍刀光之中,在场中大开大阖,而且不怕身后遭到袭击。 秦怀玉使得是家传锏法,一招一式法度严谨,在守住自己的同时兼顾守御薛丁山和席君买的一侧和身后,而薛丁山的一对小戟则是轻易不发,偶尔发出,极近李蓉蓉的身体,每每能够迫使李蓉蓉立即远飏。 如此一来三个人就暂时打成了平手,场面上以李蓉蓉躲闪居多。躲闪多了进攻就会受到影响,偶尔的几波进攻也在对方三人的严密防范下被瓦解,所以看起来是李蓉蓉屈居下风。 看见李蓉蓉屈居下风,樊梨花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丁山,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联手他们两个打我师姐吗?” 薛丁山脚下手上不停,嘿嘿一笑道:“我承认我打不过你师姐,所以才来请教她的高招,是想跟她学两招。” 他这么一说樊梨花就没话说了,只是有些替李蓉蓉担忧,如今这局面僵持不下,高阳已经命人去搬御林军和陌刀兵了,待会重兵压境,她们四人怎么逃? 她只是心忧,却没把这话说明,一旁墙头上观战的狄仁杰看到这里就忍不住了,看向李蓉蓉喊道:“李姨娘,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人家已经去搬猛将重兵了,待会儿你们就不好走了。” 高阳闻言顿时大怒:“来人啊,把这个姓狄的小子拿了斩首!太多嘴了!” “且慢!”武媚连忙阻止道:“狄家小哥又没触犯什么王法,为啥要杀他?” 红拂见状就说道:“仁杰贤侄,你到我们这边来,你放心,就算是他大唐所有的兵将都来了也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这话说得太霸气了,说是气吞山河也不为过,场中众人都不禁为之心折气沮,但是……你们四个真有那么大本事么? 如果只凭四个人就能对抗一个国家的所有军队,这皇帝怎么还由得别人去做? 所以人们终归是不信红拂这句话的,而仅仅是佩服她的豪气干云。 高阳就更是气得两眼发黑了,武媚拦阻自己杀人已是一气,这红衣妇人说出来的话就更是狂的没边了,行,且由得你狂言忘语,等到大兵来到,就治你一个谋逆造反的大罪!就是父皇知道了也必然要杀你们,若是不杀你们,大唐国威何在? 高阳的确已经派人去搬兵了,当她看见樊梨花跟李蓉蓉打到难解难分那个时候就派人去了,虽然兵权捏在父皇手中,但是只要舅舅长孙无忌和卢国公程咬金去跟父皇说一声就一定能调兵过来。 高阳所料不差,在弘福寺三男战一女打得激烈之时,宫中皇帝正在接见大舅子长孙无忌和开国功臣程咬金。 到了贞观十九年这个时候,武将里面的开国元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没死也都病魔缠身卧床不起,唯有程咬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再加上此人粗中有细,在每一个“十字路口”都能精准站队,所以成了大唐开国元勋中的常青树。 这样一个老滑头,皇帝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称得起是大唐军中位高权重的元老之一。 长孙无忌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是跟李世民一起长大的,还把自己妹妹嫁给了李世民,舅婿之间的关系要多铁就有多铁,可以说就是房玄龄杜如晦加起来都比不上长孙无忌说话有分量。 如今的长孙无忌不仅说话有分量,权力也极大,李世民把对亡妻观音婢的追思一分为二,一大半给了女儿高阳,一小半给了长孙无忌,除了涉及国家根本的人事任免之外,基本上长孙无忌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 眼下李世民听了大舅子的请示就觉得有些奇怪,“高阳又去祸害谁家了?怎么还要动用御林军和卫戍部队呢?席君买摆不平么?” 长孙无忌道:“陛下就别提席君买了,就是秦怀玉、薛丁山和樊梨花去了都没摆平!” 李世民听罢倒吸一口冷气:“啊?哪里有这么厉害的对手?是谁?” 如今的大唐军中最负盛名的将领就是秦怀玉、薛丁山、樊梨花,秦怀玉不太擅长行军布阵,所以武功虽高也只是个将才,但是薛丁山和樊梨花可都是武功高强的帅才,可以说未来二十年内就指望他们三个撑起大唐的江山呢,怎么连他们三个都搞不定,对手是谁啊? 换句话说,如果世间有这样的对手存在,大唐的政权还不早就动摇了? 程咬金接口道:“据说是四个女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其中一个还把我小儿子的耳朵给坏了!那女的叫李蓉蓉,哇呀呀……” 第五六五章 大军合围 李蓉蓉?女的?没印象!李世民仔细回忆了一下生平认识的女人,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于是问道:“多大年纪?” “不知道,她们都蒙着面纱,看身材最多不到三十,只知道她们是同一个男人的妻子。” 长孙无忌把高阳保镖汇报的信息如实转达给妹夫。 不到三十限制了李世民的想象,叹道:“这可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不能收为己用么?” 长孙无忌道:“不能。她们似乎对咱们很仇视,之前跟房遗爱、秦怀玉、薛丁山几个定了个赌约,提出的条件是如果她们赢了就让他们三个的妻子陪辩机过夜,此乃藐视皇权,罪不容恕!” “什么?”李世民又吃了一惊,同时怒道:“这算什么赌注?这其中又牵扯辩机什么事?” 长孙无忌道:“具体微臣也不清楚,只能根据高阳派来家将的禀告来分析。” 李世民道;“既然如此,那就斩草除根!记着,杀她们之前一定要审出她们的丈夫是谁,办他个株连九族!” 随即拿出两只半个乌龟符出来、又手写一道旨意交给了长孙无忌和程咬金。 乌龟符是唐朝独有的兵符,每只乌龟符都分为两半,皇帝收藏二十只半个乌龟,十二卫大将军以及折冲府官员收藏对应的半只。战时由皇帝任命的行军大总管拿着皇帝借出的乌龟符去找管理训练士兵的将帅调兵。 只因李世民的曾祖父名为李虎,为了避讳,所以唐朝的兵符有别于其它朝代的虎符,在高祖李渊时期一度用过鲤鱼符和兔符。 但是当李世民登基以后发觉鲤鱼和兔子这两种动物实在不够威武,便又改为了乌龟符,也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想的,难道乌龟很威武么?幸好这个时代里面除了李智云之外没人讲究绿帽子的说法。 之所以李世民拿出来两只半个的乌龟符,是因为他允许了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的建议,要调遣两个系统的军队过去镇压对方。 一支是御林军。御林军也就是从前的玄甲军。这支部队是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没有之一。不仅长于征战,勇于厮杀,单兵作战能力强,更重要的是忠于皇帝。 曾经的玄甲军是跟李世民一起在打江山的战场上冲锋陷阵过的,虽然如今的玄甲军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批老兵,但是军威犹在、军魂尚存。 因为如今这场冲突里的敌人藐视皇权、侮辱皇帝的女儿,所以李世民同意派这支队伍过去给爱女找一找场子,同时也让长安城里的达官贵族和老百姓看看,自恃武功高强跟高阳死磕会是什么后果。 另一支是驻扎在长安兵营里的卫戍军。相比于御林军来说,卫戍军的单兵战斗力差了一些,但是这支部队的装备却比御林军齐全多了。 装备齐全、兵种也齐全,他们不仅有大唐标配的弩兵、弓兵、驻队、战锋队、马军、跳荡、奇兵等兵种,甚至还有卫国公李靖刚刚研发试训出来的陌刀军。 要知道,此时令周边胡虏闻风丧胆的大唐陌刀军可还没有一次正式投入战争呢,正好拿来试刀。 李世民圣旨上任命的此次行军大总管就是卫国公李靖。 这也是采纳了长孙无忌的建议,如今大唐可以称之为军神的共有两位,一个是李靖,一个是薛仁贵,而薛仁贵在今年年初刚刚跟随皇帝东征、灭了高句丽,平定了大唐周边的最后一处隐患,正需休养,所以让李靖来指挥这场战斗更为合适。 别看程咬金资格老,但是资格老不等于懂得指挥战斗,一个人抡着斧子唬人没问题,指挥全兵种的大唐雄师他就不行了,必须要有李靖这样的军神出马。 当下程咬金和长孙无忌拿着圣旨和乌龟符去请将调兵,先到了李靖府上,李靖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区区四个武林人物,还是女的,你让我带五千御林军、三万卫戍军去剿灭?开什么玩笑? 自打隋末到大唐建国这三四十年,这世上需要动用大规模军队对付的强者只有两个,而这两个却都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一个是李智云,一个是李玄霸。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如此强悍的人物? 更何况此时李智云不现世间已经几十年,李玄霸也已经死了,还有谁会在这长安闹事?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如此小题大做,牛刀杀鸡。 但是圣旨就是圣旨,皇命不能违抗,李靖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不接旨统兵,于是到大校场点齐了三万五千人马浩浩荡荡杀到了弘福寺。 在大军到来之际,弘福寺里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秦怀玉、薛丁山和席君买占据了上风,但也仅仅是场面上比较好看而已,实则根本碰触不到李蓉蓉一片衣角,双方鏖战了将近一个时辰,夜已过半,估计这场战斗打到天明也打不出个结果。 就在此时,寺院内外的人们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步履声,那是天边闷雷一样的响动,震撼而有节奏,人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随之颤动。 “大军到了!” 高阳公主精神为之一振,又道:“秦家哥哥你们不用着急,只需困住她就行,等到大军到来,她们便是瓮中之鳖。” 秦怀玉闻言只有报以苦笑,心说希望如此吧,若是大军再不来,自己三人便要灯尽油枯了。 这是绝顶高手之间的斗杀,不是等闲武者的比试,一个时辰的鏖战得消耗多少内力? 秦怀玉认为相比之下李蓉蓉的消耗要小得多,却不知人家的步法还有一个辅助功能,那就是增长内力,走全一遍步法内力就增长一些,两倍于一天的内功修炼,走的越多内力增加的越多,所以打了这一个时辰下来李蓉蓉的内力不仅没有消耗,而且还涨了不少。 再说李蓉蓉,高阳的叫嚣人人听得见,李蓉蓉听了比秦怀玉更加不爽,此时自己内力增长了不少,又把对方三人的套路研究得差不多了,脚下不停,冷冷一笑说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底气,就好像这战局如何是你说了算似的!” 说到此处突然对尤翠翠说了一句:“翠翠妹子,对不住了!” 她对尤翠翠说对不住,那就是准备对秦怀玉下狠手了,尤翠翠闻言连忙劝阻:“留他一命!最好点到为止……” 尤翠翠听而后说、哪里还来得及,场中李蓉蓉陡然转了一圈,这一转用的却不是凌波微步,而是变了形的倒踩七星步——寻常倒踩七星步是按照一定的方位后退七步,而她的倒踩七星步只在原地旋转。 在旋转的同时刺出来三记回马枪!分袭秦薛席三人。 在此前与秦怀玉、薛丁山以及席君买交手的一个时辰里,李蓉蓉始终未能发出一记回马枪。 此处不得不说一下秦怀玉和薛丁山两人的确天资聪颖,他们两个一直在场下观看李蓉蓉和樊梨花的对决,同时暗暗假想自己与李蓉蓉对敌之时的战术策略。 李蓉蓉的必杀大招就是回马枪,这回马枪有个前提是一退一进,秦薛两人都看出了这个关键点,却是束手无策,但是当他们与席君买联手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 在刚刚进行的实战中秦薛两人看似与席君买站成了三角形,其实他们两个随时都准备移动脚步,以形成面对面的态势。 当他们两人或者他们两人之一与席君买形成了面对面的站位,李蓉蓉的回马枪就使不出来了。 因为不论李蓉蓉怎样移动,她的“一退”对于面对面两人之中的一个来说、恰恰变成了“一进”,当退变成了进,该如何使出回马枪? 所以李蓉蓉在一个时辰的战斗过程中只能单纯地逃避,即使偶尔反击也收不到什么效果。 但是现在李蓉蓉找到办法了,那就是原地转圈!就如同后世现代街舞中的旱冰步一样,既可以前后移动,也可以原地滑步。 虽然是原地走位,但是这招倒踩七星步的意境却是如假包换的“退”,有了这个原地的“退”,她的回马枪就使出来了,而且她还选择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拿捏了一个最佳的时机,使这瞬息之间的三枪都能够击中对方三人。 一旁观战的樊梨花对这招回马枪最有体会,见状大惊,高喊:“师姐手下留情啊!” 一个尤翠翠要求手下留情是为了秦怀玉,一个樊梨花要求手下留情是为了她老公,李蓉蓉重重叹息一声,在枪头入肉的瞬间留了分寸。 饶是如此,秦怀玉、薛丁山和席君买也都挂了彩,席君买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重,左侧琵琶骨被枪炁穿过,而秦怀玉和薛丁山都是胸口受创,伤口却是不深,只有半寸深浅,是典型的皮肉之伤。 “多谢手下留情!” “多谢指点!” 秦怀玉和薛丁山同时行礼,这一场他们输的心服口服,三打一都打输了,而且是三个男的打一个女的!再不痛痛快快地认输今后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此时雷鸣般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蕴含内力说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我军奉圣上旨意前来捉拿朝廷要犯,如有逗留不去者,与嫌犯同罪!” 人们一听这话哪里还敢留在弘福寺内外,骑墙的跳墙,院子里的往外面跑,一转眼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秦夫人和阴妃、杨妃、萧昭容都借口察看秦怀玉的伤势跑了出去,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李家四妇、狄仁杰、武媚和辩机。 狄仁杰是先前高阳命人捉拿的时候被红拂喊过来站在一起的,不过他倒没想接受四位姨娘的庇护,而是觉得既然这四个姨娘与父亲是旧识,如此危难之际岂能不跟她们站在一起? 武媚留下来的理由就比狄仁杰复杂的多,也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认为这四个民妇大有来历,尤其是她们的丈夫李智云,其背景实力或许能与当今皇帝抗衡,所以她觉得这四个民妇比狄仁杰更具笼络价值。 说到底,高阳和四妇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她目睹了先前四妇和高阳之间产生纠纷的全过程,便想居中调停,一旦调停成功,四妇当会念及自己的相助之情,若是能够收归自己羽翼之下,他日一旦大权在握,天下间更有谁能与自己争锋? 她主意已定,所以留在了院子里,忽听外面高阳喊道:“武才人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出来呀!再不出来我方大军可就投鼠忌器了!” 弘福寺外,李靖已经指挥三万五千兵马将这一带全面包围。 他在弘福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都布置了六层兵力,每个方向计有八千之多。 最里层是弩兵与御林玄甲军的组合;第二层是弓箭兵;第三层是盾牌重步兵,一身黑铁重铠既不畏刀枪剑戟、也不怕内家高手的内力打击,宛如当年在太原遭遇的那群僵尸;第四层是陌刀兵,第五层是长枪兵,第六层是骑兵。 如此围困,相信里面那四名妇人就算是当世排名前四的绝顶高手也只能束手就擒,抵抗或者尝试逃走都是不可能的。 李靖原本没拿这一场仗当回事,只是来走个过场,算是给皇帝一个面子,然而当他听见高阳呼唤武才人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看向身边的长孙无忌问道:“里面还有陛下的嫔妃么?” 长孙无忌也惊呆了,“不知道啊,高阳派来的人没说这事。” 程咬金急得直拍大腿,“里面有圣上的女人,这便如何是好?这也没法强攻啊!” 李靖没办法,只好叫过两名校尉来吩咐:“速去禀告陛下,此事须得陛下亲自定夺,最好他能亲临现场!” 两名校尉领命急急拍马奔向皇宫。再说弘福寺院中,高阳呼唤武媚的时候,李家四妇也在奇怪地看着武媚,奇怪她为何不走。 武媚见状就走到红拂近前低声说道:“四位姐姐,小妹姓武名媚,得见四位姐姐神仙风采,着实仰慕得紧,愿意给你们做人质,以助四位姐姐全身而退。” 红拂等四妇不知武媚心思,不禁很是感动,红拂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多谢武娘娘了,难得你看人不分贵贱,不过我们不需要人质,所以你还是出去吧,以免与你夫家失和。他朝若是我等不死,武娘娘但有差遣,我姐妹四人定当倾力相助。” 武媚听了这话就很高兴,知道已经结下了交情,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们四人能用什么办法在数万大唐铁军的合围下脱身。 第五六六章 千钧一发 红拂劝武媚出去,武媚却不出去,想要继续感动一下四妇,更显得自己是真心实意想帮忙,于是双方就在弘福寺内外对峙了起来,也没过多久,忽然远远的一个尖锐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李世民来了。 李世民不得不来。 当他听说有宫中的嫔妃被挟为人质的时候,立马就感觉到事情不对,高阳和宫中的女人怎么都去了弘福寺?再问报讯的校尉,校尉也说不清楚。 在武才人被擒的情况下,即便是位高权重的长孙无忌、做事不计后果的程咬金以及极富战阵机变的李靖也没有办法,你敢攻,人家就敢杀人质,这怎么办?这事只能皇帝亲临现场定夺。 所以李世民只好带病出宫,率领一众宫中侍卫亲自来到了弘福寺。 在来路之上他还在琢磨,是不是高阳行事太过放肆,得罪了宫中的某个女人,被人设计了? 寻常百姓怎敢跟皇家公主作对?敢跟皇家作对,又恰好擒住了嫔妃作为人质,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一场阴谋!人家既然身负绝世武功,又敢在长安城内滋事,必然考虑到了大军围困的结果,所以预先定下了以人质相要挟的计策。 等他到了弘福寺外,第一时间就把高阳公主,阴妃、杨妃和萧昭容叫到了身前,询问事情的经过。 在皇帝面前,阴妃、杨妃和萧美娘当然不如高阳公主有话语权,而高阳也不想让三个嫔妃来叙述过程,以免让父皇得悉这是一场因为自己吃醋而引起的纠纷,于是恶人先告状,编了谎言出来说那四名民妇是如何如何的放肆狂妄,主动挑衅皇家威严。 高阳这么一撒谎,阴妃杨妃和萧美娘就没法据实而述了,说实话不就打了高阳的脸了么?所以在皇帝听完高阳的叙述,再问她们三个嫔妃时,就都符合了高阳几句。 四个女人都没说实话,也就漏掉了这四名妇人是李智云妻子这个最为重要的信息。 高阳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对方的丈夫是谁,她当然懒得知道对方的丈夫是谁,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会在意即将被自己碾死的四个民妇的丈夫是谁么? 而阴凤姬等三个嫔妃,出于各自的想法,也是不想说出这个事实。 杨妃不想说,是因为她当年曾经亲眼见过李智云离开太原时对李渊、李世民等人的一番警告,这是令李渊和李世民父子非常没面子的事情,事后李渊在整个宫廷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许提及此事,甚至不能提起李智云这个人,否则后果自负。 阴妃虽然不知道当年在太原临时皇宫里发生的这档子事,她不想说出真相,是担心万一李世民念及手足之情,放了这四名妇人,按照她的心愿,今天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李世民一怒之下命令大军杀了这四个女人。 萧美娘不提此事,却是觉得说了也没啥用,自古以来皇家内部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比比皆是,再是正常不过,自己一个辗转了好几个男人的女人如何管得了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问过了情况,就命四女退出大军的包围圈,同时召集众将帅来商议对策,被他喊到身边的有李靖、李绩、程咬金和薛丁山。 喊薛丁山过来是为了弄清楚对方的武功到底怎样,从而制定最佳攻击方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叫李绩过来是为了让他解决武才人被挟为人质这件事情。 李绩是大唐最富谋略的军事天才,与仅仅是精通排兵布阵的李靖不同,李绩更善于解决一些兵马刀枪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绩就是当年的徐茂公。徐茂公本名徐世绩,后被赐姓为李,叫做李世绩,又因与皇帝的名字重了一个“世”字,所以再次删改为李绩。 李世民原本没有安排李绩到场,但是当他听说武才人被俘之后立即就派人喊来了李绩。 薛丁山详细讲述了寺中四妇的武功之后,众人就都把目光看向了李绩,李绩面色凝重道:“为今之计,只有微臣进入寺院与之谈判,看看能否替换武才人出来,若是对方不答应,顺便看一看武才人的位置,然后才好定计。” 李世民闻言思索片刻道:“你可以进去,但是你不能替换武才人,因为对大唐来说你比武才人重要的多。你先进去看看吧,若是实在无法解救武才人,朕只有割舍她了。” 其实李世民并不如何宠爱武媚,像李世民这个年纪的皇帝,早已是阅尽千帆、万花丛中打过滚了,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武媚如何能令他痴迷留恋?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但凡在男女关系上面经验丰富的男人都懂得,当身边所有年龄段的女人都千方百计讨好男人的时候,十七岁的青涩少妇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风韵十足的徐娘的。 在四十六岁的李世民眼里武媚远远不如萧美娘这样的成熟妇人,在眼下的大唐宫廷,也就只有力争在众人眼里做一个乖孩子的太子李治、才会喜欢武媚这样的女子。 在李治这样的年纪,没有经验的男子选择女人就只能从容貌、年龄和共同语言这几个方面来甄别,武媚和李治年龄相近,而且有共同语言。 反过来武媚跟李世民之间就鲜有共同语言了,李世民最感兴趣的是开疆拓土、统治世界,虽然武媚对这种事同样感兴趣,但是这种话题能在皇帝面前发表意见么?说少了未免显得浅薄无知,说多了就是妇人干政、牝鸡司晨,非但不能取悦皇帝,反遭杀身之祸。 所以只要能够确定眼前这个案子中的疑犯是阴谋颠覆大唐政权,李世民完全可以舍弃武媚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与山河基业相比,武媚什么都不是。 在同意了李绩的提议之后,李世民又吩咐道:“知节,丁山,你们两个陪李绩一同进去,注意不可太过深入,只需能够看清寺内景况即可。” 李绩武功不行,所以李世民让程咬金和薛丁山陪他一同进入,当前这种形势下不能进去太多的人,否则就没有了谈判的“诚意”。 李绩和程咬金以及薛丁山当即领命进入弘福寺,一进大门就看见了院子里的情景——僧舍屋檐下悬挂的灯笼虽然不多,但足以令人看清院子里的景物——四名妇人和一个少年站在院子中央,武媚也在,却和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似乎只是软禁。 院子里除了这五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和尚靠近僧舍站着,正是弘福寺的住持辩机。 李绩当即说道:“你等民妇是吃了雄心吞了豹子胆了吗?居然胆敢挟持宫中嫔妃,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劝你们还是把人放了,就此受缚,或许能够博得圣上开恩,不至于连累你们的家人族人。” 红拂立即反驳道:“没有的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没有挟持任何人,你们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对付你们用得着挟持人质么?” 虽然武媚表示愿意做人质以助四妇脱困,四妇也颇为感激武媚,但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挟持人质”这个说法,因为她们觉得那样太丢人了,挟持人质是弱者的行为,李智云的妻子在面临敌人的时候用得着挟持人质么? 只不过红拂这样一说就等于是把武媚给卖了,果然李绩反问道:“既然不是胁迫人质,为何武才人不能出寺?” 这句话就问住了红拂,总不能说是武媚自愿留下要求我们拿她为质吧?那样也太不会做人了。 幸而武媚反应迅速,说道:“我是自愿留下来的,我觉得她们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武林高人,想要说服她们归顺大唐,从此为国效力,这样也免得外面的将士有所伤亡……” 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李绩不得不信,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武才人速速随我出去,面见圣上说明原因,一切全凭圣上裁决。”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武媚也不想留在寺内了,于是跟随李绩等人走出弘福寺,过程里四名妇人未发一言。 武媚如此迅速地脱离了对方的“掌控”,这令李世民很是意外,等听完武媚的解释,才不以为然地说道;“胡闹!她们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投降,分明是谋逆造反之人,这样的人即使你能收服了,今后你敢用么?” 说罢看向李绩:“她们的幕后指使是谁?可曾了解?” 李绩道:“微臣适才一心只求能让武才人脱困,没有来得及盘问。” “嗯,就算你问了她们也未必肯说。算了,先杀了再说,如果有活口剩下再审也不迟。”李世民很是果决,随即看向李靖:“现在你可以实施攻击了。” “父皇且慢,辩机还在里面呢。”高阳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并没有跟阴杨萧三妃前往大军包围之外,而是留在了李世民的身边,李世民也没有驱赶她,此刻听到父亲下令开始攻击就忍不住提醒。 四个方向上包围圈最里层的弩兵总计架设了三百张绞车弩。绞车弩是大唐军队打攻坚战的利器,绞车弩的弩弦是采用绞车来拉开,如果换作人力来张弩,则需七十名健壮士兵才能实现。 这种床弩的射程几乎能够达到两里路,那么它所发出的弩箭所形成的打击力有多大?随便举个例子,就是寻常城池的城墙都扛不住绞车弩的一轮齐射,城墙砖石之间的粘合剂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巨力的轰击,会被撞掉。 这样的巨弩用来摧毁弘福寺还不是轻松至极?连带着寺内的人也无可幸免。 李世民之前一直都在考虑是否一定要救出武媚,哪里还顾得上辩机的死活,如今听了高阳的提醒才想起来寺内还有一个爆更的大神,若是把大神也杀死了不免会得罪西天那帮神佛,于是急道:“辩机禅师为何没有出来?” 弘福寺内,辩机已经傻了,他既没料到这四名美妇竟然武功如此高强,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了惊动皇帝、出动朝廷大军的地步。 这当口他哪里还有心思琢磨如何把四名美妇弄到手,生怕自己的龌龊想法被四妇知悉,唯恐四妇与他人交流涉及李智云的事情,进而戳破自己的阴谋,所以始终留在院中,不敢跟随众人一起出寺,反倒是寺内其它僧众早在李靖宣布戒严的时候就跟随众人一起离开了。 忽听高阳在外面喊道:“辩机,你怎么不出来?再不出来你就给这四个女人陪葬吧!” 辩机闻言就看了看红拂四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要说话,却被李蓉蓉抢先说道:“你哪都不能去!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只要你敢迈出一步,我立即砍了你这颗秃头!” 李蓉蓉说出了苏倩倩和尤翠翠的心声,只要待会儿证实了苏倩倩做的梦是真的,辩机就必须得死,反之则说明苏倩倩的梦是假的,就还需要辩机继续设法搭救“被困在八卦炉里”的李智云。 所以她们不允许辩机离开,不料红拂却说了一句;“让他出去吧,反正他也跑不掉。” 既然红拂这么说了,三女也就不好再坚持,李蓉蓉说道:“还不快滚!” 自从苏倩倩说出她梦里跟李智云有过交流之后,四妇对辩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甚至没人愿意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跟他说话了,所以李蓉蓉说话时根本不看辩机。 辩机如获大赦,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李世民看见辩机出来了,就转头看向李靖,李靖会意,发布询问命令道:“知节、定方、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可就位?” “知节”就是程知节,程咬金,定方则是苏定方,尉迟宝林和尉迟宝庆则是尉迟恭的两个儿子,这四员将领是李靖安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的督阵官,负责听取他的命令同时发动攻击。 程咬金就在弘福寺正门这边,当即答道:“就位了!” 其余三个方向也传来了苏定方和尉迟兄弟的回应,李靖闻声便扬起了手中宝剑,只要他说一声“攻击”,四个方向上的三百架绞车弩便会同时施射,届时将有九百支巨型弩箭砸向弘福寺的院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说了一声:“且慢……” 人们寻声看去,却看见在程咬金负责指挥的弩阵前面站着三个老者,这三个老者相貌自然不同,但是年岁却似非常相近,都是须发皆白,却又都是鹤发童颜,穿着却很是古怪,似是夏商周时期的古人服饰。 连同李靖、程咬金在内的众将士尽皆有些错愕,这是哪来的三个老头?刚刚布设弩阵的时候没发现有这么三个人啊。 这三个老头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站在弩阵前方挡住了几道弩箭的去路,程咬金顿时大怒,喝道:“你们三个老头是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我们宣布戒严你们没听到么?” 说话的老头站在三个老头的左边,听了程咬金的喝问之后慢悠悠地说道:“程咬金,当初老夫教你三十六路开天斧法,可不是让你欺负弱女子的,你现在跟我吹胡子瞪眼睛,莫非想用我教你的本事来对付我不成?” “啊?”程咬金听老头说起这事,连忙定睛一看,这一看不打紧,看了之后顿时吓得从战马上滚落下来。 第五六七章 各路神仙 程咬金认出来了这个说话的老者正是当年在梦中传授斧法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慌得连忙下马跪拜,说道:“师父,徒儿想死你老人家了。” 程咬金纵有一万个坏毛病,也没有泯灭感恩之心,知道若是没有这个老头传授斧法给自己,当初自己就被辅公祏给欺负死了,根本出不来牢狱,更不会有日后的荣华富贵。所以此刻也顾不上皇命在身了,先拜了师父再说。 白胡子老头却是并不满意徒弟的态度,冷笑道:“只怕你是想我死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的,我传你斧法是让你拿来欺负老弱妇孺的么?” “徒儿不敢!”程咬金连连磕头,又道:“徒儿身为人臣,自然当为皇家效命,而今圣上颁下旨意,徒儿不敢不从。” 李世民在旁边听的这个气啊,心说程咬金啊程咬金,活到这个岁数你还没活明白呢?就算这白胡子老头是你的师父又如何?天地君亲师,君排中间师在最末,当皇帝的旨意和师父的意愿相冲突的时候你理应遵从前者啊,怎么反倒往朕的身上甩锅呢? 一旁李绩就比程咬金明白事理,当即把李世民的心声说了出来:“这位老爷子,我们抓的是谋逆造反的乱臣贼子,你徒弟程咬金是在执行圣上的旨意,怎么能够叫做欺负老幼妇孺呢?这事儿不能听你这个当师父的,快快闪开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偷眼去看皇帝的反应,期待看见龙颜大悦,不料龙颜大悦还没看到,右边那个老头却突然说话了:“徐世绩!我传你兵书战策、三十六计,是让你安邦定国,抵御外虏的,不是让你逢迎媚上、欺负老百姓的,你可记得我的声音?” 李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算不能从声音上面来辨认真伪,也能从“三十六计”上面来甄别,只有自己才知道当年在大龙堂南柯一梦学到的是三十六计,而这老头居然也知道,他不是传授兵书给自己的神仙又能是谁? 当即也跪下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磕了三个头之后又道:“师父容禀,弟子这一生自问从未用师父你传给我的本领做坏事,今天这事弟子是在为圣上办事,也没有什么错,只怕师父你不知前因……” 那老头厉声打断道:“住口!你是皇帝的臣子没错,皇帝做好事的时候你尽可以一展所长倾力辅佐,我也没意见,可是皇帝做坏事的时候呢?你非但不谏言相劝,反而助纣为虐,你敢再说一遍今天这事是你的皇帝做对了么?” 李世民听得怒火上涌,反驳道:“朕执掌天下二十多年,对外纵横捭阖,打服了周边所有蛮夷,对内英明仁慈,国计民生搞得蒸蒸日上,怎么就做得不对了?倒要请教这位老者!” “你别请教他了,你还是请教请教我吧!”中间那名老者原本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插了进来,说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教给你的这句话你忘了吗?” 周围众人此时都已惊呆了好一阵了,均想: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程咬金的师父来了,李绩的师父也来了,从没听说他们有过师父,今天不仅有了,而且是组团来的。最后这个老头更狠,听这说话的意思,竟然像是皇帝的师父,难道竟然是提前商量好的不成? 再看骑在马上的皇帝,只见皇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即下马深施一礼,道:“世民不知神仙驾到,多有失礼,还望老神仙海涵。” 李世民自然听得出这个老头就是当年传授给自己帝王之术的梦中仙人,不论是那刻骨铭心的声音还是“水可载舟”的道理,都证明了老者的身份。只不过自己如今贵为天子,却是不能以大礼参见了,在称呼的选择上也很谨慎,没有叫师父。 虽说从汉朝独尊儒术以来,出自儒家《国语》中的“天地君亲师”思想理念已在人们的心目中根深蒂固,成为了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的价值取向,但是皇帝本人却是一个例外。 皇帝有父亲么?当然有。皇帝有老师么?当然也有。但是皇帝的父亲和老师的地位能排在皇帝之前么?答案是不能。 皇帝的父亲即使活着也只能是太上皇,太上皇的权威是不如皇帝的,否则他就不会成为太上皇。同理,皇帝的师父同时也是皇帝的臣民,两者在地位上比较起来仍是皇帝为尊。 这就是李世民既不跪拜也不自称徒儿的原因所在,他觉得自己能下马给老者行个礼已经非常尊敬老者了,就是当初观音菩萨来到大唐洽谈取经事宜的时候自己都没跪拜,这老者还能大得过观音菩萨? 再看那老头,老头却不还礼,只冷冷道:“看你这意思,是真把这个皇位当回事了,我且不与你计较,咱们只说刚才的话题,你也别忙着自诩文成武德、丰功伟绩,只说眼前这件事,里面的四个妇人犯了什么罪?你弄清楚了么?” 李世民道:“此事已经调查清楚,这四名妇人乃是谋逆造反之人,要乱我大唐江山。”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我怎么感觉这四个妇人就是你派来的呢,是不是你觉得教给我帝王之术得了江山是占了你的便宜了,现在想要来摘桃子? 老者呵呵冷笑:“证据呢?你有证据么?” 李世民道:“当然有证据。她们侮辱皇室宗亲,残杀朝廷将士,不知服罪,负隅顽抗,这还不是证据么?” 老者怒道:“侮辱皇室宗亲?她们为什么侮辱皇室宗亲?你可知道么?她们怎么没有侮辱别人?” 李世民道:“这是她们的事情,朕本待抓捕之后细细审问,但是既然她们拒不伏法,那也不必问了。” 老者深深点头,说道;“好一个不必问了,还要一个刚愎的皇帝,既然如此老夫也就懒得跟你说什么了,就算老夫当初瞎了眼,择徒不慎!我就最后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是不是仍然打算杀死她们?” 李世民一挺腰杆说道:“没错,罪不容恕,法不容情!” 老者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众人一头雾水,笑罢说道:“那老夫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杀了她们四个!” 老头话音才落,右边那老者也就是李绩的师父忽然说道:“薛丁山何在?老夫来了这么久,你还听不出老夫是谁么?” “啊?”弘福寺东面传来薛丁山一声惊呼,紧接着只见一个人影在遍地火把之上腾跃而来,轻功很是神异,来人越过最前一排弩车落下,跪在这个老者身前就拜:“师父,徒儿刚刚没听清楚你老说话,徒儿罪该万死!” 跪在老者身前的正是守在东方的薛丁山,人们更觉惊异,原来武林中传说薛丁山从小不学父亲薛仁贵的武功,只在一个山洞中待了七天就得了一身盖世本领,如今想来那七天在山洞里教他功夫的必是眼前这个老头。 只听老者道:“没有什么罪该万死,老夫只看你敢不敢对里面的四个妇人下手!你下手了,老夫这就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四个字堪堪出口,忽听空中一个声音说道:“就算你不清理门户,我也要让徒弟把她这个丈夫休了!” 众人闻声连忙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火把映照中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天而降,樊梨花见了这个妇人,立马跪倒在地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众人再次大惊,樊梨花如此神勇的一员女将,却如同她丈夫薛丁山一样,从来都不肯说她的师父是谁,没想到居然她的师父也来了,而且如此的庄严神圣,这明显不是凡人啊。 更有人联想到此前樊梨花和李蓉蓉那场争斗,最后她们以师姐妹相认,如此说来这个妇人也是李蓉蓉的师父了? 果不其然,只听贵妇说道;“我怎么来了?我若是不来,你还不得把你师姐气死?到时候就算你师姐宽容你,我也得把你这个逆徒杀了,免得给我丢人!” 一旁李世民越看越是心惊,薛丁山的轻功已经算是大唐顶尖的了,而这贵妇竟然是从空中飞来的,这样的高人谁能对付得了?或许只有紫阳真人才能与之抗衡,可是自打李玄霸死了以后紫阳真人就离开了长安,不知去哪里云游了,这边如何是好? 想起了紫阳真人,他蓦然就想到了一事,再定睛看向这贵妇,说道:“不知来者可是骊山老母?” 贵妇瞥了李世民一眼道:“没错,正是老身。怎么?老身常年与你为邻,互不侵扰,你觉得老身碍事了?” 李世民当即惶恐道:“世民不敢!” 骊山老母自从秦二世登基之后就一直住在骊山,从汉高祖刘邦开始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任何一个皇帝敢去骊山耀武扬威,更不敢招惹她。 虽然不清楚没人招惹的原因,但是想来若是招惹了肯定会带来大祸,李世民不认为自己比刘邦还厉害,所以只能友好睦邻。 骊山老母不再理会李世民,只看向三个老头中的左右两位说道;“王真人,庄真人,咱们快有一千年没见面了吧?你们两位上哪里玩去了?还有中间这位兄台是哪路神仙,有请两位为我介绍一下。” 左右两个老头同时看了中间老头一眼,左边老头才说道:“这近千年的事情一言难尽,咱们有空再细说,这位是……” 中间老头立马打断道:“庄周先别忙说我的名字,我收了一个不肖弟子,你们不怕丢人,我可怕丢人!” 左右两个老头就都面露苦笑,左边老头说道:“我们也不好意思自报家门啊,这不是骊山的姐姐替我们说出来了么?” 旁边众人闻言尽皆大惊,原来这左边的老头也就是程咬金的师父居然是庄周!庄子! 这可是与太上老君齐名的道家鼻祖啊,更有传闻说庄子修道更在太上老君之前,只不过太上老君混得比较好,混到了天庭开宗立派,成了玉皇大帝的左膀右臂,就显得比庄子成就高了。 不管能不能混到太上老君那个位置,人家活了最少也有几百年了,听骊山老母的意思,庄子只怕已经活了千年以上,这也是长生不死的老神仙了,惹不起! 众人无不震撼,随即又想,不知这王真人又是哪一位,只不过他既然能与庄子平起平坐,显然也是一个了不起的神仙,更有甚者是中间那个皇帝的师父,看样子比庄子和王真人还要崇高,这都是凡人仰望的存在啊! 想到这里人们已然膝弯发软,若不是看见皇帝还站在那里,此时便都跪下去膜拜了。唯有程咬金不学无术,不知道庄子是谁,只默默记住了一件事——原来我师父姓庄。 或许是看见骊山老母有些不爽,中间那老者说道:“骊山的妹子,咱们回头再聊,此刻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骊山老母这才高兴了起来,说道:“眼前这事有什么好解决的,反正我的徒弟和徒弟的丈夫不能动手就行了,别人若是敢动手,谁动手我就杀了谁!” 李世民见状不禁怒火大炽,现在他更确定这些人是有组织有预谋要夺他的皇位了,不然这么多从不干涉世事的神仙为何会来搅局?一咬牙说道:“大唐将士听真,朕命令你们即刻开始进攻,但有挡在弩车前面者,乃是他们咎由自取,不必顾惜!” 他之所以敢于如此强硬,一方面是因为不了解骊山老母的真正背景,不知道庄周和所谓王真人的实力,另一方面则依仗自己多年以来与佛道两门结下的深厚关系。 天子天子,那是有天庭罩着的,只要没有触犯天庭的利益,凡间的皇帝就是玉皇大帝的代言人,自有佛道两家提供庇护。 神仙了不起吗?是的,神仙了不起,但是也要看是哪一尊大神,你们几个不知名的散仙能跟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媲美么? 如今你们要夺我李家的江山,那就夺一下试试,我跟你们拼了! 第五六八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世民是真的拼了。 但凡古之帝王,都把皇位看得比天还大,为了争夺或者保住皇位不会顾及其它任何利害,甚至杀兄弑父都在所不惜。尤其是李世民这样抢来皇位的人,就更不会例外。 要夺朕的江山,神仙来了也不行! 李世民也是练过武功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足以供他在唐朝建立的初期冲锋陷阵,所以他运起内力喊出来的这一嗓子也是颇为响亮,弘福寺周围的士卒都听见了。 并不是每个士卒都清楚弘福寺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些大唐的铁血军人心目中只接受皇命和将令,如今皇帝越过了李靖、接替各个方向上的指挥官直接下令,三万五千名士卒同时响应:“喏!” 声音整齐雄壮,整个长安城都听得见。 李世民自也熟悉战阵指挥,正待喊出“放弩”的口令,忽然寺院里一个声音说道:“徒儿多谢师父与各位前辈相救之恩,不过还请师父和各位前辈让开一旁,以免被弟子姐妹误伤!” 外面骊山老母闻言就是一愣,而后隔着寺院围墙笑道:“你这妮子长本事了啊,是你夫君教的么?” 众人也都看向院内,却见大雄宝殿的房顶上忽然多了五个身影,院内的灯笼照不到屋顶上面,所以视野中的影像很是模糊,只依稀能够辨认出是四女一男。 知道这件事全过程的人们自然知道这四女就是那四名民妇,而这一男则是狄仁杰。 只听那人影处李蓉蓉的声音又说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夫君传授给弟子四姐妹很多功夫,不畏人世间千军万马……” 寺外众将士听到这里尽皆撇嘴,区区四个武者就能对抗数以万计的正规军?那是绝无可能。 即便是当初大唐的战神李玄霸也只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他的生猛、才获得了锤灭数万敌人的惊爆战绩,而当敌友各部都知道他的厉害之后,他就再也杀不了这么多人了,不仅杀不了,而且有被敌人设计反杀的可能,还需要懂的战阵的将帅跟随身边才能保得万全。 李世民自然也是不信,如果对方是四个李玄霸那样的高手他还会有所顾虑,而现在对方不过是四名妇人,妇人能有多大的本事?就是樊梨花也不具备以一敌数万的能力! 于是下令:“瞄准目标!” 对方既然上了屋顶,那就不用再冲着院墙施射了,直接往屋顶上射击,需要再次瞄准。 四周数千弩兵再次回应:“喏!”虽然比前一次三万五千人的呐喊弱了一些,却也是声震四方。 然而再响的呐喊也压不住李蓉蓉的一句话:“嗓门大就能赢么?那就让你们也听听我的声音!” 李世民才不管李蓉蓉要说什么,只待众弩兵声音一落,立即喝道:“放弩!” 听到这个命令,包括骊山老母在内的四个神仙都做好了施术的准备,只待屋顶四妇稍显败势,就要插手这一场众寡悬殊的战争,救人的同时给李世民一个教训,然而下一瞬她们却惊愕地发现,竟然没有任何一具床弩射出弩箭。 难道说这些弩兵只是口头上响应皇帝,实则阳奉阴违了? 然后人们忽然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缥缈的远方某处,有一个母亲在给她的婴儿唱着摇篮曲,曲声轻柔而又低沉,浑厚而不失婉转,是谁在唱歌? 只不过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想是谁在唱歌了,因为他们骤然感觉到胸腹之间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就好像胸腔腹腔中有一个人在挥动巨锤一样,又仿佛被内力极强的敌人击中了胸腹要穴,“撞”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却又无从抵御。 士卒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练过内功,而那些练有内功的也无法防御这种貌似从内往外的打击,机敏之人尚且知道主动坐倒盘膝行功抵御,而那些没有练过内功或者反应较为迟钝的士卒已然站立不住,纷纷萎顿瘫倒。 不止是众士卒,将领和皇帝也不例外。 拂晓无风。李世民却惊愕地发现围在弘福寺周围的火把同时熄灭,天地之间顿时变成了漆黑一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在火把熄灭之前的一瞬间,他分明看见包括弩兵、弓箭兵、陌刀兵在内的大部分士卒纷纷倒下。 然后他才感觉到脏腑中剧烈的疼痛,忙不迭地再次下马打坐调息。 此时要想保命,唯有打坐调息,但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够保全性命。 最为惊奇的是武媚,她是围在弘福寺周围的皇家众人里唯一的一个无觉者,她只是觉得这来自远方的缥缈歌声很是奇异,却没有感觉到来自体内的攻击,所以她无法理解火光熄灭之前的怪异景象。 是什么力量打倒了这许多精兵强将?饶是她服食了邪帝舍利且练过阴癸派的武功,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很想问问狄仁杰,但是此时皇帝都一脸痛苦地跌坐在地盘膝运功,自己如何可以没事? 想到此处她也不再犹豫,立即坐倒在地练起天魔策来,却不知这样一来反而暴露了她懂得内功的事实。 这时候也没有人会去注意武媚练功不练功了,神智尚且清醒的各个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别人?也就李靖大喝了一声“保护圣上”,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保护。 连遭受的袭击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如何保护? 看见这个场面,骊山老母终于放心了,笑道:“徒儿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歌谣啊?可真够厉害的,威力都快赶上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了,也是你丈夫教你的么?” 李蓉蓉闻言立时收声,回答道:“师父说的没错,是我夫君教的。” 李蓉蓉刚刚的确是在唱歌,用世上最强的内功唱着世上最强的歌曲,便演绎出了世上最强的声波攻击! 当时她的一双手分别握住了红拂和苏倩倩的手,苏倩倩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尤翠翠的左手,尤翠翠的右手又握住了红拂的一只手,四个女人的四双手连成了一圈,于是红拂、苏倩倩和尤翠翠的内力就都注入到了李蓉蓉的体内。 这是李智云传给她们的一套并体联功,是藏传佛教中最为简单的一种功法,但是联起来之后却是威力巨大,到得南宋末年藏边五丑那样的杂鱼联功之后就能抵住天下五绝之一的洪七公的一记内力攻击。 藏边五丑那样的五个人联功都能达到如此地步,何况是红拂姐妹四人?这姐妹四人若是只论内力,在当世武者之中那是稳居前四,其它内家武者最多就只能争夺第五!这样的四份内力联合起来,所形成的威力何其恐怖! 她们把内力交由李蓉蓉一人处置,李蓉蓉却没有用别的功夫,就用李智云传给她的声波攻击。李智云说过,要歼灭包围自己的千军万马,唯有声波攻击最为有效,同时也最环保。 李智云教给她的这种声波攻击名叫“蓝鲸寄语”。就是鲸鱼唱歌。 李家四妇之中,只有练成万象神功的李蓉蓉才能模拟这门蓝鲸寄语,而红拂、苏倩倩和尤翠翠则只能学一学狮吼功。当时李智云还曾打趣她们,说如果你们使用狮子吼来对敌,就是天下最强大的河东狮吼。 河东狮吼的典故出于宋代,红拂四女原本不懂,李智云就给她们解释了一下,然后红拂姐妹就再也不打算使用这门功夫对敌了,一来女人使用这门武功未免显得太不贤淑,二来既然河东狮吼是妻子对丈夫的行为,又岂能用在敌人身上? 所以此刻真的被千军万马包围了,她们也不想使用狮吼功,而是把退敌的任务交给了李蓉蓉,让李蓉蓉全权行使四人的联功内力,李蓉蓉学的是鲸鱼唱歌,既不会损害自身形象,也不存在心理障碍。 声波攻击是鲸鱼的天赋,鲸鱼既可以发出超声波也可以发出次声波,超声波可以用来攻击天敌或者猎物的神经系统,次声波则可以震荡打击其它生物的脏器。 其实鲸鱼的次声波威力并不如何强大,虽然这种声波能够在水中传播半个地球那么远,但是对于其它海洋生物的影响却是微乎其微,远远不及虎啸对其它动物产生的影响巨大。 但是李智云有办法啊,他创造出来的“蓝鲸寄语”可以做到调频调幅,还可以让次声波与攻击目标产生共振,超声波和次声波原本都是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只不过李蓉蓉唱出来的鲸鱼歌曲却是经过了调频的,所以人们才能隐约听见缥缈的歌声。 正所谓大音希声,此时无声胜有声!别看大唐铁军呐喊震天,却是根本无法与李蓉蓉这种深奥武功相提并论,两者之威力判若云泥。 骊山老母说得没错,李蓉蓉发出来的声波攻击虽不至于比肩如来佛祖,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片漆黑之中,忽然有个声音说道:“蓉蓉,差不多就行了,这些都是咱们华夏一族的同胞,若是你把他们都杀了,将来谁去镇压那些不安分的异族番邦?” 红拂等四女尽皆狂喜,抬头往天空看去,却见一轮残月突然现于天空,黯淡的月光里正有一道人影缓缓降落,不是李智云是谁? 四女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同时喊出一声:“夫君!” 与此同时,大唐众将士均感体内剧痛一缓,那种撕心裂肺的压力骤然消失,尽皆如释重负、如获大赦,爬起身来再也生不出敌对之心,就顺着屋顶四妇的目光看向天上飘落的男子,只见这男子穿了一身白色汉服,身材颀长挺拔,犹如一棵玉树临风而降,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等到那男子落在大雄宝殿的屋顶的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的月光全部被他一人吸引了过去,就连他身边的四女一男也都变得黯然失色,再看他的容貌,正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眉如剑,目似朗星,人人只觉得世上再无哪个男子比得上这个男人的英俊。 “是你?”李世民惊愕万分,随即却又若有所悟,说道:“你终究是放不下这个皇位是吧?其实,如果你想要,你直接来找我说就好了,我随时都可以让给你,又何必设计这样一个局?” 除了红拂四姐妹,除了李世民和骊山老母等四个神仙之外,场中认识李智云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李靖、李绩、程咬金认识,却被吓得心惊胆战。 程咬金一生中最无法忘记的惨痛就是当初被李智云凌空扔出去十里,把他从瓦岗寨的阵列里揪出来送上了隋军驻守的江都城头,李靖和李绩也都是在李智云的手里吃过哑巴亏的,见了怎能不怕? 与他们三人相比,秦琼的遗孀贾菁菁反而不认识这样的李智云,她只认识十一岁的李智云,所以此刻尚且不知来人是谁,只知道皇帝认识此人。 但是皇帝这句话可是太令人震撼了,从皇帝这句话来分析,来人是一个随时可以取而代之登基称帝的人物,这人究竟是谁?为何皇帝都如此畏惧于他? 高阳公主忍不住悄声询问站在身边的辩机,“这人是谁啊?” 辩机和尚已经石化了,哪里还听得见高阳的询问?此刻他心里已经彻底凉了,他能不知道来人叫做李智云么?只看人家老婆的本事都是人家教的,就知道来人到底有多厉害,当初自己缠着猪八戒学的那两手障眼法根本不够看,这还不是妥妥的等死么? 武媚痴痴地看着大雄宝殿上的男人,知道此人就是李智云,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说如果我早认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入宫给皇帝当妃子,恨不相逢嫁娶时啊! 只听李智云说道:“二哥,你未免想得有些多了。没人设计你的皇位,我则更不稀罕你的皇位,我要真想拿掉你这个皇帝,根本不用到这里来,也不用让我的妻子过来,打个比方,即使我人待在月亮上,想让你离开人世,也不过是一动念就实现了,我用得着像你说的这么麻烦么?” 第五六九章 改天换日 李世民知道这场争斗自己已经输了。甚至无需李智云本人到场,更无须骊山老母等四个神仙帮着李智云,只凭李智云的四个老婆就能战胜大唐所有的军队。 这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了,对方是仙,是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丢了生平最惨的一次脸,却又找不回场子,不禁很是郁闷。 李智云一定是成神了,不然何至于二十多年前的模样到了现在还没变? 而今隋末一起打天下的同袍将士已是死的死、病的病,即使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健在人间的元老,也都变得苍老了,而李智云却仍是风华正茂。 看着李智云,李世民心里有一种手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 然而当他听了李智云的话之后却又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厉害,也知道你具备打败我的实力,可是你也用不着用这样的话来吓唬我,站在月亮上生杀予夺?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这句话说出了全场近乎所有人的心声,人们也不相信李智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即使是传说里那些大神大仙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壮举流传下来。 却见李智云微微一笑道:“你没见过、没听说过的事情就一定没有么?” 说到此处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又道;“月亮的光芒有些暗,嗯,那我把它变成太阳吧。” 人们听了这话就更不信了,把月亮变成太阳?这不是改天换地么?把满天的神仙都算上,除了开天辟地的盘古以外还有谁能做到? 人们本来是一同仰望天空的,此时就大多低下头来准备与身边人议论议论,就在此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月亮红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再次抬头看去,果见月亮已经变得通红,跟每天早晨东方初升的红日全无二致。 “啊?”众人同时发出惊呼,惊呼声中仍然有着强烈的不信意味,但是已经不是不信李智云所说,而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每个人眼中的情景都是一轮红日高挂天空,却又不是从东海蓬勃而起,而是取代了月亮的位置,这是怎么回事? 正所谓眼见为实,人们不信也得信,再也控制不了双膝,齐刷刷跪了下来,这个站在屋顶上的青年绝对是神,而且是大神,甚至是大神里的大神,如此大神,岂能不拜?不拜必有灾难! 整整三万五千多人,就只剩下了李世民和他的几个臣子、妃子以及秦夫人没有拜倒在地。 像李靖、李绩、程咬金这样的老帅老将都是李世民的铁杆拥趸,他们必须顾及皇帝的感受,即使想拜也不敢拜,别人拜了或许没事,他们若是拜了,日后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阴凤姬没拜。她没拜是因为她了解李智云,不至于因为自己不给他下拜就对自己生出恶意,更何况当初被他休了之后、自己一家已经够丢人的了,他还要怎样报复? 杨妃也没拜。她不拜李智云是因为她不管怎么论都是李智云的嫂子,从前作为李元吉的妻子是,现在作为李世民的妻子更是。哪有嫂子给小叔子下拜的道理? 萧美娘当然也没拜。因为从杨广那里论她是李智云的婶子,而若是从李世民这里论她就是李智云的嫂子,没有下拜的道理。 武媚倒是想拜来着,却没能矮下身去,就在双膝弯曲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一股柔和而又无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身子,根本拜不下去,同时李智云的声音响在耳边:“现在你不能拜我,因为你是嫂子。等你成为我侄媳妇的时候再说吧。” 这句话差点把武媚的心吓碎了,这李智云怎么连这事都知道?而且还敢当众说出来?她当即环顾四周,发现别人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时就明白了,李智云用的是传音入密。 除了宫中这四个娘娘没有下拜之外,再就是秦夫人,秦夫人不下拜则纯属是跟尤翠翠较劲,大家都是从秦家大院出来的,凭啥你嫁了一个神仙丈夫我就得给你下拜啊?我是你丈夫的大姨子好吧! 最后是高阳公主没有下拜,她不下拜却是因为她看见她父亲和宫中的嫔妃没有下拜,他们都不下拜,我凭什么下拜?我可是堂堂的大唐公主! 所以除却李世民和上述九人之外,其他人全都跪下了去了,包括辩机和尚,辩机和尚是做贼心虚,只求李智云的老婆忘掉自己的算的那一卦,但是这个愿望貌似很难实现。 看见这么多人都跪下来磕头,李智云并没有产生什么享受的感觉,敲打了未来的武则天以后就释放出数万道内力把跪下的人都托了起来,说道:“你们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一个练了点功夫的普通人。” 还普通人呢?众人都哭的心都有了,你这么厉害的人物都是普通人,那我们是什么?还能是人么? 看见这一幕情景,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可是我的臣民、我的士兵!都给李智云跪下了,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么? 李绩对明白皇帝的心事,当即指着天上的红月亮说道:“陛下莫慌,此乃血月天象!血月临空,必有天灾人祸!史书记载,一百四十五年前,也就是南齐建武五年、北魏太和二十二年,曾经出现过一次血月,当时南齐大司马王敬则拥兵造反……” “哦?原来这叫血月!”李世民精神一振,随即问道:“这么说,这血月并非人为所致咯?” 李绩点头道:“当然。微臣以为楚王此法不过是效仿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以及借东风的故智。” 楚王是李智云的爵位。当年他离开太原隐居的时候就是楚国公,后来李渊册立李建成为太子,同时分封其他几个儿子爵位,原本是秦国公的李世民升为秦王、原本是齐国公的李元吉升为齐王,顺便把李智云这个楚国公也升为楚王了,是担心万一哪天李智云回来发现他的爵位没升继而闹事。 所以此时李绩才会以楚王来称呼李智云。李世民自然知道李绩口中的楚王是李智云,别人却是很少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李渊和李世民父子禁止他人提及李智云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下来谁还知道楚王是谁。 李绩的意思也很明白,他认为诸葛亮草船借箭以及借东风无非是提前预测出大雾和东风的天气,而大雾和东风却不是诸葛亮施法形成的,借以“拆穿”此时李智云的把戏血月现象并不是李智云搞出来的,李智云只是提前算出了今天凌晨会有血月罢了。 李绩这个说法有揭露李智云“大神”的功效,李世民何等聪明,立即心领神会,笑道:“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刚刚倒是把朕吓了一跳。爱卿果然博学多知。” 这话就是在说李智云故弄玄虚了。李智云当然不会让这对君臣的如意算盘打响,说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懂吗?我说的是把月亮变成太阳,你们不妨再看一看。”说罢手指天空。 即便是初升的红日,其亮度也不如何刺眼,所以李绩所说的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可问题是此时的月亮根本就不是什么血月,而是李智云运用空间力场在月球上烧起了一把大火,刚刚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燃烧,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人们再次抬头,却差点被骤然亮起的光芒耀瞎了眼睛,这哪里是什么血月?这分明就是太阳,而且是正午的太阳! 阳光普照大地,天空蔚蓝万里,天上那颗火球瞬间变得白炽起来,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人们只看了一眼就不得不闭上眼睛。 人们甚至可以感觉到环境温度在急剧变化,再也不是深秋的凌晨,而是炎热盛夏的正午,全副武装的大唐兵士瞬间汗流浃背。 虽说月球是女娲用五彩补天石做成的,补天石最耐火烧,李智云原本也没想烧得太旺,生怕引起地球上面生物生长的紊乱,但怎奈李绩和李世民非得送脸来打,不打就显得自己是在吹牛一样。 这时候人们哪里还会相信李绩那一套血月理论,呼啦啦又都跪了下去,齐声祷告:“我等凡夫俗子叩见大神,万望大神佑我全家平安……” 这下李绩彻底没话说了,李世民也彻底傻眼了,再也不敢与站在大雄宝殿上的李智云对视,只好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却恰好看见东方天际露出了一抹红色的圆弧,那本该是火红的旭日,却在这月亮变成的烈日照耀下黯淡无光,跟之前的残月差不了多少。 大雄宝殿屋顶,李智云做了个手势,再次隔空将众人托扶起来,红拂等四女自是一脸骄傲、满目痴情地看着丈夫改天换日,红拂忽然问道:“夫君你在仙界可曾遇险?” 红拂这么一说话,刚刚站起来的人们就再也不敢出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人家大神夫妇说话,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打搅的? 只听李智云说道:“没有啊,一直都很平安,很顺利。” 红拂犹豫了一下,终于又问:“你可曾被太上老君捉住关进八卦炉……” 李智云笑道:“捉住我?还关进八卦炉?太上老君哪有这个本事?就算他有这个本事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这话说得无比霸气,在场众人更是敬服万分,就连高阳公主都开始害怕了,心想:待会儿他若是找我算账可就麻烦了,看这样子即便是父皇也无法与他抗衡。 红拂等四女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李蓉蓉忍不住说道:“那辩机和尚……” 李智云一摆手阻住了李蓉蓉的下文,道:“他给你们算卦的事情我都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也知道,此处咱们就不提他了,今天他若是不死,回头我就去西天把雷音寺砸了!找如来问责!” 辩机一听这话立马跪倒在地,疯狂磕头道:“大神饶命!小僧的确不知这四位仙女是大神你的家眷啊。” 李智云冷笑道:“我们家的事情咱们先不说了,除了我们家的事情以外,你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么?就算我饶了你,别人能饶你么?你内禅房床上的金枕头是谁给你的?” 辩机闻言立时面如土色,体似筛糠,一时说不出话来,那金枕头正是高阳公主之物,原本只有皇宫才有,只因高阳睡惯了这样的枕头,换了别的枕头都不舒服,才不得不拿过来放在他的床上。 李智云又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给人算命的时候总把人带到你的寝室,你就不怕被人看见那只枕头?还是觉得这只枕头可以作为你炫耀的资本?” 听到这里,李世民如何还听不出其中的猫腻,只听到“金枕头”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疑心了,现在更不怀疑,知道此事必与高阳有关,连忙喊过李绩耳语了一番,李绩当即奔入寺院,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手中提了个包袱,冲着皇帝点了点头。 李世民随即给程咬金使了个眼色,挥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程咬金心领神会,蹑手蹑脚走到了辩机身后,一记开天斧劈了上去,这一次不是劈脑门,也不是剜眼仁,用的是掏耳朵,掏的却不是耳朵,而是辩机的腰。 辩机原本就不懂武功,只跟猪八戒学了两手小法术,能放个火球,刮个妖风之类的,更何况此时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李智云的身上,李世民在他身后安排工作也都是用耳语和手势进行的,让他如何防范得了程咬金这么犀利的一记偷袭? 顿时被腰斩成两截,直到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了才意识到自己被杀了,绝望中惨呼了一声:“我冤枉啊!是高阳公主逼我的啊!” 他也就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说完便即一命归西。 人都是要脸的。对于李家四妇来说,辩机和尚只不过是心里动了邪念,李智云都容他不得,更何况是心更黑手更狠的李世民?李世民唯恐辩机说出高阳来,才指使程咬金杀人灭口,然而程咬金的手法仍有瑕疵,导致辩机临死之前把高阳咬了出来。 这当真是生死天注定,连死法都不曾更改。另一时空里辩机也是死于腰斩,只不过是被谁斩的史上并无记载。李智云面无表情地看向李世民,说道:“既然辩机死了都这么说,那么现在你就可以问问你女儿了,问问她到底为何寻衅滋事、霸凌我妻。” 只要李智云这么说,李世民就不再怀疑了,因为李智云完全有能力现在就覆灭连同自己在内的整个大唐,而既然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跟自己讲道理,就说明这场祸事一定是高阳惹出来的。 至于高阳惹事的原因,肯定是心怀妒忌,女人对付女人通常只有这一个原因。李世民也不再问高阳,只看向李智云求恳道:“看在你是她叔叔的份上,能否留她一命?” 李智云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杀她,你是我二哥,她当然是我侄女,叔叔怎么可以杀侄女?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六亲不认么?让她过来给她四个婶子磕个头吧。” :。:m.x 第五七〇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高阳还在犹豫,李世民上去就踢了她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谁你都敢惹,眼瞎了不成?” 高阳从小到大,就没人打过她一下,更没人骂过她,也不要说骂,就连重话都没听过一句,这时候突遭父亲脚踹责骂,顿时委屈的不行,眼泪泉涌,却也知道不过去磕头是不行了。 当即走到大雄宝殿屋檐下跪倒在地,老老实实地给红拂、苏倩倩、李蓉蓉和尤翠翠每人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之后哽咽道;“都是侄女不好,惹四位婶婶不悦,侄女这厢赔罪了。”说完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智云如何表态。 李智云却不看高阳一眼,只看向四位夫人,问道:“怎么样?你们觉得这样可以么?” 红拂说道:“可以了。其实,就因为她是咱们的侄女,我们才一直没有动她,若不是看在这层亲戚关系上,蓉蓉早就取了她的性命了,哪会留她到现在?你知道蓉蓉的脾气。” 李智云道;“没办法啊,谁让咱这位二哥耽于国事、日理万机,疏忽了儿女的管教呢。” 说罢一扬手将高阳的身子凌空攫起,轻飘飘扔出了院墙,落在李世民的身前,又看向李世民说道:“我记得多年以前曾经嘱咐过你和父亲,让你们善待我的家人,你还是没做到啊。” 李世民哪里还敢争辩,只能认错道;“是为兄的过失,还请四弟责罚。” 听到此处,四周众人都已明了,合着这原本对峙的双方竟然是一家人,有参与过玄武门之变的人就不免暗暗后怕,心说幸亏这李智云宅心仁厚,若是也像他二哥对付大哥三哥一样,今天这尸体怕不得堆积如山?自己也免不了为皇帝丧命。 李智云道:“我能如何责罚你?你都老成这样了,也活不了几年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还是那句话,你的皇位我不稀罕,但是今后你可千万管好你的儿女和下属,若是再惹到我的家人,可就真不跟你客气了,谁惹谁死!” 李智云说到最后,语气稍稍严厉了起来,李世民唯有点头称是,还得表示感谢:“多谢四弟宽宏大量,你放心,若是今后再有人冒犯,为兄主动割下项上人头来让人送给你,不劳兄弟再跑一趟。” 皇帝的态度软到了这个份上,李智云也就不为己甚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些年你这个皇帝当得还是不错的,也算对得起炎帝传你的帝王之术,不过你切不可疏忽对儿女的管教,儿女这种东西若是管不好会很坑爹的。” 李世民这才知道原来传给自己帝王之道的高人竟然是炎黄始祖,连忙说道:“愚兄受教,谨记四弟教诲。”随即转身冲炎帝拜了下去,“弟子不肖,未能令师尊满意,还请师尊责罚。” 虽说从高祖李渊开始就认定唐朝皇室的始祖是老子也即太上老君,但是太上老君毕竟不是上古时代的皇帝,按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说法,老子混迹于江湖的时候也是皇帝的臣民之一。 不论从资格上来说,还是从曾经乃至现在享有的地位上来说,炎帝都比老子要尊贵的多,所以身为唐朝皇帝给炎帝下跪并不丢人,只要能够确认他是真的炎帝就行。 李世民这一跪,他的嫔妃以及手下的臣子将士哪还敢站着?立即全部跟着跪倒,这一次李智云没有拦阻,非但没有拦阻,而且还带着四个妻子以及狄仁杰飘身下了屋顶,来到炎帝身边深施一礼。 炎帝值得这样一礼,因为他是后世华夏民族公认的祖先,若不是在结界空间解救了炎帝,从而结下了忘年交,此时李智云都要叩拜炎帝。 李智云的四个老婆夫唱妇随,李智云怎样她们便跟着怎样,同时对炎帝福了一福,炎帝哈哈大笑扶了李智云一把,说道:“咱们兄弟俩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 说罢指向东方已然跃出天际的太阳道:“真正的太阳出来了,加上你变出来的这个太阳,这天气有点热啊,再过一会儿只怕这地上的草木都要烤焦了,你能不能再把你这颗太阳变回月亮?不然我只有去找后羿了。” 炎帝不愧是神农部落出来的领袖人物,不论何时何地都在关心草木苍生,李智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用不着九个太阳,只天上明晃晃地挂了两颗太阳,地上的万物就已经不堪承受,不止人们汗如雨下,就连荒草树木也都开始变焦,再过一会儿只怕就会有森林火灾发生了。 于是连忙说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这就收了。” 心念一动,那颗月亮变成的太阳陡然消失,天地之间的温度迅速回落,转眼就恢复了秋高气爽。 月亮既然已经恢复为月亮,在太阳升起之后自然不复可见,可就在月亮消失在人们视野中的一瞬间,李智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同芒刺在背,感觉仿佛有人正在遥不可及的宇宙黑暗空间中窥伺一般,这窥伺既像是目光,也像是神识,而且不止一处,不止一人! 是谁在窥伺我?他立即将神识沿着感觉逆向扫了过去,瞬间发现了三个正在窥视地球的外星文明!这三个外星文明所处的位置如下: 第一个,在4.2光年外,南门二即半人马座α星系里的一颗环境恶劣的行星上面,生存着数以亿计的体表光滑如镜的生物; 第二个,在26光年外的猎犬座β星系的一颗类地行星上面,正有不计其数的、类似灵源大陆魔域虫族的生物在活动; 第三个,就是盘踞在39光年开外、网罟座泽塔双星系中一颗行星上的生物,姑且称之为泽塔人,有着地球人直立行走的特征,头颅超大,四肢细小,其形貌与后世米国科幻大片里的外星人最为接近。 此时在这三颗星球上,均有一个到多个生物正在观测太阳系中的地球,使用的观测器材虽然形状各异,但是李智云知道这是在它们各自的科技树上研制而成的射电望远镜。 “这么看来,倒是我给地球人闯祸了。”李智云暗暗想道。 按常理在这个时间段这三颗星球上的天外物种应该没有注意到太阳系中的地球,又或者曾经扫描过却不知道如今地球上已经有人类在活动,但是刚刚在太阳系地球附近突然多出来一个太阳就绝对会引起它们中间天文观测者的注意。 神识中,李智云甚至可以感受到这三架不同形式的射电望远镜后面三个外星物种的蔑视和敌意,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地球人,那么我这趟宇宙之行就把你们都灭了省心。 第五七一章 鹏搏九霄 夫妻团聚了,心生邪念的辩机和尚也已经死了,得罪了四个老婆的高阳公主也跪下磕头了,李智云在地球上也就没了什么要办的事情。 他是真的对江山皇位无感,打心底看不上皇帝这个职业,同时他也有着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那块料。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宅心仁厚的人从来都当不了皇帝,即使被人推到了皇帝的位置上也撑不了多长时间,这与武功高低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事办完了,又不想抢皇位,自然就跟李世民告辞,李世民如获大赦,放下悬着的心来,坚决挽留李智云,要给四弟摆一场接风宴。李智云盛情难却,觉得若是不吃这顿饭李世民只怕更不放心,也就留了下来。 李世民的接风宴摆的排场极大,不仅在皇宫,就连王公勋贵以及文武百官的家里也都摆上了宴席,甚至长安的酒楼饭铺都收到了国库的补贴,要求他们设宴款待百姓。普天同庆。 于是这场接风宴就变成了全民宴,从中午开始一直摆到了傍晚,长安的居民不知是何缘故,一时之间也打听不出来,好酒好菜下了肚就深感皇恩浩荡,都说当今皇帝着实爱民如子,实乃一代明君。 李智云一家人在宴会的主会场大明宫就餐,李智云和炎帝、鬼谷子、庄子以及狄知逊父子坐在男宾首席。他的四个夫人以及狄夫人单盈盈陪着骊山老母坐了女宾的首席。 李世民为了讨好李智云,还派人把隐居在太原的狄知逊夫妇请了过来,一起参加宴会,作为主陪。 倘若李世民不请,李智云也是要去看望狄知逊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并不多,除了母亲和妻子之外也就剩下狄知逊一个知交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能不聚一聚? 兄弟相逢,自有一番唏嘘感慨,好在两家人都过得比较舒心,没有什么愁事,辰州言家自从那次僵尸大军覆没之后就再也没敢招惹太原狄家,狄家的生意就再次兴旺起来。 与李智云所知的历史不同,这一世狄知逊并没有入朝为官,而是甘愿做一个富家翁,与妻子单盈盈过着和美的田园生活,单盈盈也来了,她一生都忘不了李智云为她解除情花之毒所做的一切,见一次谢一次也还觉得不够。 大明宫的面积极其宽广,宴席场面也是非常壮观,不仅当朝文武无一缺席,就是后宫后妃也都顺序出来给李智云敬酒,皇帝给小叔子接风洗尘,嫂子怎能不表示欢迎?李智云也不扫人家的兴,只要有来敬酒的必定酒到杯干。 在接受敬酒以外的时间里,李智云除了跟狄知逊叙旧,跟炎帝、鬼谷子和庄周聊天之外,还把狄仁杰叫到了身边说话,他非常欣赏这个少年人,并不是只是因为狄仁杰是狄知逊的长子,更因为他一早就知道狄仁杰在弘福寺内的所作所为。 不趋炎附势,能够明辨是非,目光独到,思维敏捷,这是何其优秀的一个大唐少年?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为过。李智云给出的评价就更是惊人,说此子前景远大、将来必定成为华夏朝堂的栋梁。 如此一来狄仁杰就吸引了整个宫殿里所有的眼球,李智云这样的大神都会给出如此评价,不仅意味着这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而且等于是在狄仁杰身上加了一道护身符,这样的孩子谁敢惹?惹他就等于惹了李智云。 众人都有这样的认知,后宫嫔妃里排不上号的武才人就更是深信不疑,心说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物,一定要把他招揽到自己的手下。 武媚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李世民就更不用说了,端着酒杯就高声说道:“狄仁杰听封!” 只这一句“听封”,就令文武百官羡慕之极,看看人家孩子这官当得,多容易!皇帝摆明了是要给他四弟楚王面子,这官能封小了么? 然而狄仁杰却没有接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面露为难之色道:“草民尚未考取功名在身,就这样得了陛下的封赏,只怕将来难以服众,不如来年堂堂正正考出来一个官身,那时草民便不会像现在一样心虚,所以恳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只看李智云的脸色,李智云见状就叹了一口气,看来命中注定狄仁杰只能是李治和武则天的班底,既然如此,又何必更改他的命运?现在跟了李世民不见得就比另一条路平坦顺利。于是看向李世民说道:“这孩子很懂得进退,就等他考过之后再说吧。” 黄昏时分,一场宴席尽欢而散。这一次李智云说什么都要告辞了,李世民便不再强留,命人牵来了十匹骏马,要送给李智云一家五口以及炎帝、鬼谷子、庄子和狄知逊十人。 众朝臣一同跟在皇帝身后送客,见状都忍不住惊得吐出了舌头,因为当朝文武人人皆知皇帝爱马,自打隋末时期就开始搜集天下神骏,等到登基当了皇帝之后就更是痴迷此道,就连西域的国家听说了这事,都会搜寻世间难寻的宝马来进贡给天可汗。 所以说皇帝的宝马当属世间之最,再也没有谁家的宝马良驹可以跟皇帝的马相比。但是此刻皇帝居然一下就挑出来十匹爱马来送人,这馈赠可是太昂贵了,说是下了血本也不为过。 然而接下来李智云等人却都表示不要,令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众人愕然不解,这样的礼物都看不上么?难道说李智云这样的大神还会要金银财宝这等阿堵物么?那不可能啊! 李智云没有让众人纳闷太久,指着天上说道:“我们有代步工具,用不着骑马。”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往天上一看,却见天上除了西边的晚霞之外什么都没有,正疑惑时,忽然天就黑了下来,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大惊,刚刚还晚霞灿烂缤纷呢,怎么转瞬就黑成了这样? 只听李智云的声音从黑暗的空中传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各位多多珍重,我们恐怕是后会无期了。” 下一瞬,天色复又明亮,大明宫前已经不见李智云等十个男女的影子,忽听狄仁杰说道:“我的天,那是鲲鹏么?” 众人连忙顺着狄仁杰的目光看向天空,只见整个东方天空都被一只大鸟的双翅所遮蔽,宽广无限的鸟背上依稀站着几个人影,就在人们看见这只大鸟的一瞬间,那大鸟双翅一振就失去了踪迹。 鲲鹏展翅九万里,欲与霄汉比高低。 人们这才明白李智云等人为什么不要宝马了,人家都是骑鲲鹏的,要宝马何用? 第五七二章 踏上征程 “骑着”鲲鹏离开了长安,李智云先是把狄知逊夫妇送回到太原狄家庄园,又在狄家庄园住了一宿,临睡前找到骊山老母,把结界空间是个骗局的事情说了一遍。 骊山老母乍闻之下气得不行,但紧接着就原谅了庄子。 其实这事只需换位思考,搁谁在那种情况下也免不了行此下策,就连北宋时期落入枯井又被封在井内的鸠摩智和慕容复也都是使用这等骗术才得以逃出生天,这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不等狄知逊夫妇过来招待,李智云就把炎帝、鬼谷子和庄周以及骊山老母四人叫到了一个密室里面。 他要跟这些朋友告别。 炎帝和鬼谷子以及庄周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却都疑惑不解,炎帝说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一起去的么?怎么你却要跟我们告别? 李智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他发现三个外星文明窥伺地球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说道:“原来我们的计划是针对泽塔文明,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两个地外文明,形势已经变得非常复杂,如果仍是我们一起去,万一都折在那里了,就连个报讯的都没了,到时候地球上我们的后代又该如何抵御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他这话不无道理,炎帝等人就开始沉吟,过了一会儿,炎帝先说道:“那就我一个人陪你去,让他们留下。” 李智云摇头道;“算了吧,你也别去了,都留下吧,万一你们等不到我回来,也好再挑个好苗子培养起来,再让他继续我未竟的目标。” 李智云态度坚决,炎帝等三神拗不过他,就只能接受他的安排,因为要去如此遥远的星系,只能乘坐鲲鹏过去,而鲲鹏只听令李智云一人,李智云不发话,谁都别想搭乘它这趟便车,而且这时候再想骗它把自己当食物吞入腹中也不可能了。 骊山老母在一旁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下敬佩李智云的同时,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去冒险,总不可能带着你的夫人一起去吧?不如让她们到我骊山定居,你看怎样?” 李智云道;“多谢姨娘关心,此事我早有打算,会为她们安排好一切再去。” 他称呼骊山老母为姨娘是从王母娘娘那边论起的。骊山老母寻思:只要李智云的夫人不离开凡界,那么凡界除了自己之外就再无他人能够对她们造成损伤,倒是可以放心,便不再坚持。 时近中午,李智云找到狄知逊做最后的道别,他没有告诉狄知逊自己会去哪里,只跟这位至交好友痛饮了一场,直到狄知逊醉得人事不省,他才带着妻子离开了狄家庄园。 李智云给母亲和妻子制作了一个三维结界,或者可以说是制作了一个三维的小宇宙,小宇宙里大体复制了银河系以及太阳系的空间环境,甚至地球上昔日的唐国公府都复制了出来,只是没有办法复制人类。 他之所以晚于炎帝等人到达长安,其实就是躲进太极图里面制作小宇宙去了。 虽然在太极图里面的多维混沌空间并不消耗时间,但是要想在自己制作的小宇宙里复制隋末时代的长安城、却需要在真正的地球上就地取材,取材所用的时间才是他迟于炎帝等人的原因。 为此他甚至还去了一次菩提老祖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跟菩提老祖探讨了一下结界的制作方法以为参考,同时也算是兑现了之前的约定,他们曾经约定,打败太上老君之后要在斜月三星洞一聚的。 只有这样的小宇宙才是绝对安全的,因为除了她们婆媳五人之外再无任何动物。 “当然,你们也可以找一些外面的人进来做邻居,只要你们认为他们是善良的,穷苦的,遭受迫害需要帮助的,就可以让他们进来。” 在结界中,看着一脸惊喜的母亲和妻子们,李智云适时地给出了建议,他这一去即使能够活着回来也说不好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只有她们五个人未免太过寂寞,最少也该有一些丫环仆妇之类的照料她们,生活才更圆满。 李智云制作的小宇宙比菩提老祖的结界更精致、更先进,小宇宙里面长安的唐国公府从外表看上去与隋末的唐国公府一模一样,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李智云在家装设计上糅合了古典和现代两大元素,生活设施看上去是古典的,却具备现代化使用功能。比如蒸汽浴室、比如全自动马桶,甚至安装了具有量子概念的全息投影大屏幕电视,可以收看到李智云在宇宙中任何地方传来的直播——这已经是超越了后世现代的黑科技了。 所以当万氏与四个儿媳进入结界空间的时候都惊得目瞪口呆,但随着见识过现代生活的苏倩倩给她们解释一些现代家具家电的使用方法,她们愈发欢喜起来。 小宇宙对万氏婆媳五人开放,不论她们在地球的任何一个位置,只需念动“回家”两字,即可进入小宇宙,她们当然也可以带其他人进入,只要没有她们五人当中的一人带领,别人根本就感知不到小宇宙的存在。 反之她们若是想要离开小宇宙进入现实世界,唯一的出口就是长白山。小宇宙的出口是唯一的,李智云之所以把长白山作为出口,是因为除了尤翠翠之外的三个媳妇都去过那里,那里有着他太多的记忆。 除了出于安全、清净两个目的之外,小宇宙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点,那就是里面没有时间,只要万氏和红拂四姐妹不出来,那么她们就可以在里面长生不老而且永葆青春。这比修炼任何一种长生功法都来得靠谱。 然后李智云陪着母亲和妻子们在小宇宙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小宇宙中日出月落,岁月的计算方式与外界相同,而外界空间的时间却没有发生变化,仍只是他从狄家庄园出来之后的那一天。 其实在李智云跟狄知逊告别以前,两人对饮千倍之际,李智云曾经邀请狄知逊夫妇来小宇宙居住,但是如今狄知逊已经是他们那个大家族的族长,为了家族的生意和发展,终究是谢绝了李智云的邀请。 小宇宙二十年后,李智云跟母亲和妻子请假,万氏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只知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可能总是围着母亲和老婆转,所以很是支持,可是红拂等人却是知道李智云要干什么去的,把李智云叫到唐国公府的那间池塘静室里要求与他同去。 这一去如此凶险,四个妻子如何放心得下? 红拂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本是夫妻,自当同生共死,岂能任你一人出去犯险?要活活在一处,要死死在一起。” 苏倩倩等三女也是一样的意见。 李智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炎帝他们三个的本领比你们强多了,都会增添负累,你们跟我去岂不是更要拖我后腿?本来能活也得被你们给累死。” 这是唯一能够说服红拂四女的理由,红拂四女果然无言以对,李智云趁热打铁,安慰道:“我不是给你们安装了全息投影电视么,我会时刻把我看见的景象传送给你们,你们随时都能够看见我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这样总行了吧?” 说服了四个妻子之后,李智云终于踏上征程,在长白山三圣峰顶招来了鲲鹏,振翅飞出了大气层。 他之所以仍要乘坐鲲鹏去征战,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发现他的飞行能力尚且不如鲲鹏。 真正的航天飞行与意念或神识穿梭空间是不同的两个概念。神识虽然体现为脑电波的形式,以每秒三十万千米的速度在空间传输,但是它还可以按照量子纠缠的理论超越光速。 举例来说,相距六十万千米甚至更远的两个地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在思念另一人时,另一人打了个喷嚏,两个人的行为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并不存在1秒或者2秒的延迟——也就是说在其中一人思念另一人的时候,被思念的那个人并不是隔了一段时间以后才有所感受。 所以三个外星文明的射电望远镜能够在太阳系出现两个太阳的时候瞬间锁定地球,李智云也能在感受到对方窥视的同时实现反侦察——用神识锁住窥伺地球的三个外星以及外星上的生物群落。 神识可以超越光速,但是变成人或者人称作的航天飞行器真正飞行就不一样了。后世现代有一个定理是这样说的:有质量的物质的速度永远不可能超越光速。 没错,虽然李智云的飞行可以超越光速,但是他不敢超越,因为他尚且弄不清楚到底应该怎样超光速飞行才不至于返老还童或者瞬间衰老。 他敢于操作的超光速运动只有瞬移。但是他的瞬移也有一个限制,那就是越远距离的瞬移所消耗的能量就越多,虽然他的能量完全来自于宇宙空间力场中的念力,但是他收集念力并转换为内力的速度并不足以支撑他连续施展超远距离的瞬移。 目前他瞬移的最大距离为百分之一光年,也就是说一光年的路途他至少需要瞬移一百次才能走完,要想凭借这个速度走出宇宙,则需要瞬移九万三千亿次。 他深知他的吠陀神功第三层还没有练到巅峰,仍不足以帮助自己轻松达到“破宇”的能力,又或许在吠陀神功第三层之外还有第四层,但是此时即便是想象也无从想象第四层的具体概念是什么,也许那是河洛神功练到巅峰之时才能拥有的能力。 相比于他的瞬移,鲲鹏在宇宙中的飞行则显得游刃有余,虽然鲲鹏的最大速度尚且远远比不上他的速度,只有光速的六分之一多一点,但是鲲鹏不会疲劳,飞行既是它的天赋,也是它的生活,而且它能够看见并利用宇宙中固有的虫洞实现另一种形式的瞬移。 所以他必须乘坐鲲鹏前往目的地。 鲲鹏一展翅就飞出了地球同步轨道,按照李智云的要求飞往半人马座α星系。 在三个窥视外星文明之中,半人马座α星系是最近的一处,距离地球4.2光年,李智云猜测这个外星文明的生物有可能就是所谓的三体人。 不管是不是三体人,反正它们是对地球人抱有恶意的外星生物,与其等到后世它们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祸祸地球人,不如现在就把它们从宇宙中抹去。 在鲲鹏大脑里的宇宙星图上,从地球飞往半人马座α星系有一条最简捷的途径——在太阳系边缘奥尔特云中有一个虫洞,穿越这个虫洞之后,就到了半人马座α星系的另一侧。从虫洞出来再往回折返,即可抵达半人马座的α星系。 这有点像是后世现代高速公路上的车辆错过了目的地城市的出口,只能从下一个城市的出口下来再从国道返回一样。 但是即使这样也好过直接飞过去,光都要走四年零七八十天,鲲鹏就得飞二十五个地球年才能飞到,这么漫长的旅途如何承受?无聊也无聊死了。 所以李智云果断选择了穿越虫洞的走法,只不过从地球到太阳系边缘的奥尔特云却是没有捷径可走的,鲲鹏飞完这段路程所需的时间是四年三个月。 李智云只有忍了,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太阳系中的景色直播给小宇宙中的妻子们观看,顺便也能煲个电话粥什么的,把老妈和妻子都培养成了天文爱好者,爱科学的好孩子。 其实他也可以把太极图拿出来放在鲲鹏的肚子里,然后自己从太极图中返回他的小宇宙,因为太极图中的混沌宇宙与所有结界都是相通的,但是他不敢这样做,他怕妻子们要求跟他一起返回鲲鹏的肚子。 就这样,鲲鹏用了接近五年的时间才飞到了奥尔特云,实际的飞行时间比计算的时间多出来二百多天,是鲲鹏沿途补充食物所导致的,火星的土、木星和土星上的氢气都是它的食品,李智云于是明白了为何鲲鹏这么能飞,合着人家是天然的氢气球。 五年后,鲲鹏来到了奥尔特云的虫洞,一穿而过。 第五七三章 中子星雨 虫洞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时空通道。 虫洞有很多种类。早在隋末时期李智云就知道虫洞分为空间型、时间型以及空间时间复合型三种,但是后来他又逐步了解到,单以这三种形式来描述虫洞仍然不够全面。 比如从是否永久存在且属性不变来分析,虫洞就分为天然虫洞和人为制造虫洞两种,天然虫洞始终存在于宇宙中的某个固定区域,且其质量、大小和属性都不会经常变化;而人造虫洞则是随机产生的破碎虚空,其质量、大小和属性都是不得而知的存在。 又比如从虫洞两端的环境来说,虫洞的此端和彼端联通的既可以是同一个位面的两个区域,也可以是不同位面的两处空间,甚至可以联结两个不同的宇宙或者是维度不同的结界。 再比如从穿越虫洞的时间来说,经过不同虫洞的过程并非都是秒穿,像李智云从灵源大陆返回地球贺兰山就用了地球上半年多的时间,而他的身体却按照灵源大陆的时间生长变化,由一个十一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 而除了灵源大陆—贺兰山绝谷这样已知的天然虫洞之外,那些未知的天然虫洞、就拿奥尔特云中的这个虫洞来说,在穿越之前,穿越者是无从得知接下来会看见什么乃至发生什么的。 虫洞就像是一扇门,门后充满了未知,只有推开走进去才能洞悉其中的真相。 这一次是秒穿。 偌大的鲲鹏身躯飞进了比它更大的黑洞之中,没有任何感觉上的时间延迟,站在鲲鹏背上的李智云就看见了光亮。 只要有光亮,就一定不是在黑洞中,而是出来了。 然而出来之后的太空却不是预想中那么祥和,迎面就有一块巨大的天体砸了过来。 或许在更遥远的距离来观测、比如站在地球上看夜空,这块砸过来的天体根本就是不可见的小行星,但是在此刻李智云的眼里,它的体积无比巨大。几乎赶得上三分之一个鲲鹏那样大小。 这样的星体,若是被它砸中,就算自己拥有化形为水、化形为气的能力不致受伤,鲲鹏也绝对承受不了。所以他必须抵御这次袭击。 如此猝不及防之下,所能采取的防御方式只能是双掌齐出,拍向星体,他打算把这块星体震碎,清理出一个开阔的视野,虽然他同时已经将神识铺开去感知周遭的情形,但是能看见总是好的,毕竟这是人类感知周围环境的习惯,是最基本的观察方式。 念头闪过之际,双掌已然拍实。 就凭今天他这掌力,一掌拍碎一颗行星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根本不必拍实,只需用劈空气劲即可轰碎一切来袭物体,然而事实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想象中来袭星体的粉碎并没有出现。不仅没有粉碎,就连一块渣都没掉。中子星!他在双掌与星体接实的一刹那就感受到了星体的质量。 这星体的质量与它的体积完全不相对应,如果用地球的质量来换算,眼前这颗天体的重量是地球的一万倍! 这块天体竟然是经过了坍缩的中子星!只有中子星才具有如此恐怖的质量,从而具有超乎想象的密度! 如此质地密实的天体,当然不是任何物理打击能够破碎的。非但无法破碎,而且无法击飞。 然而就是这样也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李智云在双掌接实中子星的一瞬间,散出的神识也将周围环境“看”了一个清楚,在面前这颗中子星之后,还有不计其数的中子星相继撞向自己以及自己脚下的鲲鹏! 而且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在这一方虚空里面,并非只有他一人一鲲遭受到了如此袭击,在距离自己二百万千米开外,另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遭受中子星的轰击。 那是一个梭形物体,看起来像是一条放大了数十万倍的鲸鱼,体积比起家乡的月球来都不遑多让,与自己这边一样,无数颗中子星如同流星雨一样的砸向这条大“鲸鱼”。 在附近足有一千万千米立方的虚空中,有序地排列着数以亿计的中子星,就好像地球后世二战期间大海里密布的水雷或深水炸弹。毫无疑问,这些中子星是人为布置的,否则以它们的密度绝不可能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 他发现梭形鲸鱼能够有效抵御中子星的攻击,它的“鱼腹”处不断地飞出一些相对而言极其微小的“梭鱼”,不计其数。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大鱼正在产卵,而这些小梭鱼却能吐出蓝色的光束,密密麻麻的光束轰击在那些砸向“大鱼”的中子星上,中子星随即消弭。 厉害!有办法!李智云这样想着,手上却使出了慕容龙城研创的武功,斗转星移。 北宋时期名垂中原武林的慕容世家,其最令人叹服畏惧的本领莫过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真正能令慕容世家子弟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就是这门斗转星移。 若非如此,要想实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得学会天下武林中每个人的拿手绝技,且不说是否有配套的内功心法学不会,就算学一样成一样,要学完所有门派的武功也得耗费百年以上的光阴,到时候直接老死了,如何再去武林扬名? 所以说斗转星移才是慕容世家压箱底的本领。此时李智云使出来的就是斗转星移。当然他也可以使用乾坤大挪移或者是移花接木等武功,这几样武功的性质都差不多,都是借力打力,改变敌人攻击力的方向。 他之所以使用斗转星移,是因为斗转星移更符合眼前这个情景,既然来袭的不是寻常暗器而是中子星,那么就用斗转星移给你转移了,岂不切合这门武功的名字?这就叫应景之作。 他暂时顾不上去详察那只大鲸鱼的内部情况,先顾眼前,运转内力将双掌接实的中子星拨向头顶,这就是最深湛的四两拨千斤之法,那中子星应手飞向上方,擦着头发砸向了身后的虚空。 紧接着第二颗中子星又砸了过来,这一次他就从容多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准备,他的斗转星移就能玩得更花哨。 这一次他将第二颗中子星的力道接了下来,在身边力场中做了一个“斗”,让这股力量在“斗”中回旋并增加了一倍之后,反击在第二颗中子星上,完全逆转了第二颗中子星的攻击方向,令它折返去砸第三颗中子星。 于是两颗中子星在面前相撞,撞出的一团白光照亮了一方宇宙,就是一万颗原子弹同时爆炸也比不上这两颗中子星相撞产生的威力巨大。 好在鲲鹏承受得住这样强度的爆炸,李智云自然更没问题,他和鲲鹏都是不死之身,区别只是他连受伤的可能都没有,而鲲鹏却有可能被中子星砸伤。 两颗相撞后的中子星变成了两团火球,有若两颗太阳陨落下去,后面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颗中子星接踵而至,而李智云就变得更加从容地如法炮制,虽然他暂时没有方法像那条大鲸鱼一样把中子星化为虚无,但是他这样操作同样可以避免伤害,同时自己不消耗任何能量。 下一刻,他开始了对大鲸鱼的侦查。 将神识沿着大鲸鱼的鱼腹渗透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条大鲸鱼是怎么回事,往小了说,这条大鲸鱼是一条空天母舰。如果往大了说,这条大鲸鱼就是一颗流浪的行星。 鱼腹之中大有广阔天地,顶壁色做蔚蓝,宛如地球上的天空,天空中挂着一颗圆球白炽炫目,估计是一颗人造太阳。 那些鱼籽一样的小梭鱼其实是一架架战机,整齐的挂在“腹腔壁”上,这种悬挂结构有效地节省了鱼腹里面的场地,场地上种着各色各样的植物,比地球上最大的农场还要辽阔千倍万倍,或许是粮食作物,也或许是观赏花卉,暂时不得而知。 腹腔的空中正有大批的飞行器在穿梭往来,这些飞行器形状各异,颜色不一,有的里面有驾驶员,有的则没有,不同类型的飞行器飞行的高度也不同,有的贴近地面,有的靠近顶壁。 在农田的中间,散落着些许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与地球上的拜占庭、哥特式以及东方建筑的风格截然不同,这些建筑物更像是天然的植物,如果不是神识渗透进去发现里面有生物在活动,李智云甚至不会发现它们竟然是建筑。 建筑物以及飞行器中的生物也是形态各异,完全不像是同一生物族群,有的生物拥有纤细的四肢,偏偏背上长着两只蝴蝶的翅膀;有的生物没有肢体只有躯干宛若软骨类爬虫,却长了一颗近似于人类的头颅,眉眼鼻口耳,五官俱全。 这又是哪个外星文明? 看到这里,李智云不禁有些惊愕了,因为很明显,这颗流浪星球里面的生物与他曾经观察到的三个文明都不一样。 带着疑问,他立即开始搜寻这些生物的记忆,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它们的指挥中枢,它们的星球正在与不计其数的中子星作战,正有无数战机被发射到外面去迎敌,内部当然会有一个作战指挥中心。 李智云的神识进入了指挥中心,发现指挥中心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动物,只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 所有的信息接收、发出指令等作战调度,都是由这棵树来完成的,此时李智云已经破译了它们的语言,发现这棵树正在跟属下谈论自己。 “那个外星人很危险,他时刻处于核爆的中心,就算不被炸碎蒸发掉,也会被辐射杀死。” 李智云听到这里很想笑,特么我倒成了外星人了,那你们是什么?地球人么? 然而下一句话却令他大吃一惊,那棵古树说道:“我命令你们过去救他。” 听了这话,李智云不仅吃惊,而且被感动了,话说宇宙中执行的不是暗黑森林法则么?不是说大家都是猎人,见面就是一枪么?怎么还带救人的呢? “主神,这恐怕不行,我们拦截机的生产速度本来就比敌人中子星的补充速度慢一些,如果我们再分出一部分战机去救人,我们的母舰就危险了,三个小时之后我们的战机就会消耗殆尽。” 这时候李智云已经知道,大鲸鱼射出去的小梭鱼在轰击中子星过后并不能全身而退,而是会被中子星那恐怖的引力吸引过去,与中子星同归于尽。而他本人之所以没有感受到中子星的引力,是因为鲲鹏自身的引力和他本人制造的空间引力场与之相互抵消了。 所以别看大鲸鱼能够发出密密麻麻的小梭鱼去战斗,但其实小梭鱼的总量和生产速度都是有上限的,一旦生产战机的速度低于消耗的速度,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 只听那古树主神又道:“所以我才让你们想办法,如果你们连这个办法都拿不出来,我还要你们干什么?我一个人玩不行么?” 又听那个请示古树的生物辩解道:“主神息怒,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外星人,救他有什么价值?” 主神道:“什么价值?当初我救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救你们有什么价值?现在救别人了,你们却想起来问了,还要不要脸?” 这话说得提气。李智云默默给古树点了一个赞,此时他已经从指挥中心外面的一些生物记忆里面读取了一些相关的信息,知道这条大鲸鱼来自于一个银河系之外的文明,在他们的家乡星系,他们这个文明遭受了异族的毁灭,只剩下一棵古树驾驶这艘空天母舰死里逃生,而在这条“鲸鱼腹”中的生物,则是古树一路上收留的各个河外文明的难民。1603378108 第五七四章 古树 除了古树之外,鲸腹里面所有的生物都算上,没有一个是古树那个文明的原生物,而且所有的生物都不知道古树所代表的文明位于何方,叫什么名字,李智云无法从其它生物的记忆里找到答案,就去渗透古树。 他要寻找古树的神经系统,进而搜查古树的记忆体,搞清楚古树的来历。 然而这一次搜查的结果却令他很是震惊,神识倒是顺利渗透进去了,沿着神经元搜索,记忆体也找到了,可是他居然无法浏览古树的记忆。 就好像是地球后世现代的手机或者电脑上的防火墙以及加密软件一样,古树的记忆体竟然是上了锁的,而且无法破解! 他不是不懂“黑入”,就连地球后世米国卫星的防火墙都挡不住他的神识,只因他的神识可以跟随有线光缆里的电子讯号或者是空间里的无线电波任意转移,凡是以接收电波为形式的电子设备都挡不住他的进入。 但是古树的通讯方式与地球上的通讯设备完全不同。首先它是木质,既可以加湿导电,也可以干燥绝缘,其次虽然它也能接收无线电波,但是当无线电波进入它的体内之后其电子特性就会被过滤改变,而过滤电波的这层“滤网”就是它的加密设施。 李智云的神识被挡在了滤网之外。 下一刻,古树说出来的话更让李智云大吃一惊,因为它竟然开始跟李智云对话了,而且用的居然是汉语!它说道:“年轻人,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在应付太空雷的同时分出精力来扫描我的内部构造,不错,很了不起。” 古树所说的太空雷应该就是中子星,李智云如是理解,却觉得对方这话不论怎么听都有一种装逼的味道,因为刚刚自己并没有能够获悉古树的记忆,在这场另类的交道中属于失败者。 只不过他此时却顾不上愤慨对方的盛气凌人,直接传音道:“你怎么会说我这个族类的语言?难道你是从我的家乡走出去的植物?” 他嘴上这样问,其实更希望得到另一个答案,就是这棵古树拥有一个如同自己寻侠系统那样的万能语言解码器,但是即便如此,也是古树的科技比自己更高,因为自己还没有说出只字片言,人家已经就掌握了自己的母语! 然而古树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虽然你能够让太空雷彼此相撞,暂时不受伤害,但是你的内力终究会消耗殆尽,那时候就是你的死期,所以我希望你设法到我的母舰上来,我代表这艘母舰上的所有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加入?古树这段话单从表面上去理解就显得很是热情,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李智云听了之后心里就很不舒服,他几乎立即就想起了刚刚古树对那个请示安排的生物的态度,那分明是把对方当作了奴隶一样呼来换取的态度。 虽然那些宇宙生物都是被古树收容的,基本上都有救命之恩于它们,但是它们在成为这艘空天母舰的一员之后就失去了自由,毕生只能为古树效命,在它们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有人脱离这艘母舰的信息,除非在离开母舰“工作”时死掉。 如果自己加入进去,岂不是也变成了奴隶的一员? 所以他决定拒绝对方的邀请,考虑到对方的邀请至少在表面上是善意的,他谢绝的比较婉转:“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这人不习惯与其它生物群居在一个空间里,我喜欢一个人在宇宙中飘荡,所以恕难从命。” 他只能这样委婉的拒绝,因为对方似乎不懂斗转星移这门武功的原理、因而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力不会枯竭,所以对方的邀请是含有“救命”的成分的,即使自己不愿意“被救”,也不能恶言相向不是? 古树显得很是意外,沉默了片刻,才笑了两声说道:“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或许你觉得骨气比命更重要,但是如果没了命,骨气又算什么呢?” 李智云其实很期待对方回答自己的提问,即为何对方能够使用汉语来和自己沟通,但是对方既然始终不答,那就意味着人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像对方这种层次的智慧生物肯定不存在忘记回答的可能。 于是换了个方式说道:“你误解我了,我的选择与骨气无关,我是真的不习惯与别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在我们家乡有个说法叫做寄人篱下,你既然懂得我家乡的语言,应该明白寄人篱下是每个人都不愿接受的选择……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这方空间里的太空雷应该不是天然的吧?” 古树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当然,当然不是天然的,这是宇宙生物布置的万有引力太空雷阵,只要具有生命特征的飞行物进入这方空间,就会触发雷阵,一般文明程度不是很高级的就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李智云道:“那么你知道是布置这座雷阵的是哪个文明么?还有它们布置这座雷阵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炸死你?还是为了炸死我?又或者我们只是误入雷区?” “当然是误入雷区。这座太空雷阵是用于封锁这方空间里的两个虫洞出口的,只要有生命从这两个虫洞出口出来,就一定会触发雷阵。至于这雷阵是哪个文明布置的,你可以探测附近的星空,看看附近哪里有宇宙生物活动的星球,再看看它们是否注意并关注咱们这里的情况就明白了。” 古树的逻辑和李智云的一样,其实李智云在问这些事情的同时已经在用神识探测了,而且探测到了半光年外的半人马座α星系里、那颗三体人居住的星球上正有人密切注视着这里的战况。 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以确定,这座雷阵就是三体人布置的,只不过三体人设下这个陷阱防的是谁尚且不好确定。 如果三体人预先知道了自己会从这个虫洞出来并前往半人马座α星系,那么就必须要提高警惕了,因为这意味着三体人不仅懂得利用坍缩术来制造中子星,而且既有预知未来的本领,又具备时刻监视自己的能力。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三体人很有可能是自己无法战胜的文明。 不能以后世未来的某个时间段三体文明的科技水平来衡量这个时期的三体人,因为三体人本身就是经历过无数次毁灭又无数次“轮回重生”的。谁也不能说前面的一波就比后面的一波科技落后。 其实地球人也是一样,比如伊察姆纳所代表的玛雅人,两亿五千万年以前的玛雅人与如今地球上的玛雅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如今地球上的玛雅人只需再过几百年就会被西班牙人屠得人丁凋落,而两亿五千万年前的玛雅人却在太阳系的边缘卷土重来了,它们也曾经是地球人,而且他们现在也认为他们是地球人。而它们的科技水平远比自己这一届的地球人高得多,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比对结果。 所以他非常希望三体人设置雷阵防的是别人,可是别人又会是谁呢?即便是古树这些宇宙生物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在李智云和古树对话的同时,太空雷阵中的战况仍然激烈,李智云始终没有停止运用斗转星移来转移砸向自己的中子星,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剧烈爆炸,古树属下的拦截机也没有中断对中子星的拦截,每一次对抗都有大约三百架拦截机与中子星同归于尽。 李智云注意到这些拦截机都是无人驾驶的无人机,机舱里面只有仪器设备,没有任何生命体。 但是正如那个请示古树的生物所言,它们的拦截机生产速度是比不上眼下的消耗速度的,李智云很想知道,一旦它们储备已经正在生产的拦截机告罄,古树将会如何应对,这是它手下那些生物都不知道的事情。 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大鲸鱼”被中子星撞毁吧? 他趁着这会儿工夫开始研究起这座“万有引力太空雷阵”来。 能够制造如此之多的中子星出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自己从家乡太阳系的地球来到这里用了五个地球年,五个地球年倒是足够三体人制造这些“太空雷”了,制造算不得难度,但是能把这么多太空雷布置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绝对是门高科技。 要让每颗中子星本身的万有引力与其它中子星的万有引力相互抵消,才能把这些中子星井井有条地“埋”在此处。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高深的问题是,当一个或者多个中子星“炸”掉,它们的万有引力随之消弭,不致引起阵法中剩下的中子星产生紊乱,这才是最难办到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不论这座阵法里面减少一颗还是一万颗“雷”,剩下的雷都能重新形成一个力的平衡,这就好比将一座高楼大厦的承重柱一根根地抽走,却始终保持高楼大厦不致坍塌一样,何等的匪夷所思? 经过和鬼谷子相处一段日子之后,他已经明白,如同地球上的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环套月阵、四门斗底阵等阵法一样,其实宇宙中的任何阵法都可以用数学的方法来归纳出一个通项公式。只要掌握了公式,就可以布置出正确的阵法,更知道如何破解。 眼下他就开始推算这座阵法的通项公式,只要能够归纳出通项公式,就能知道这座阵法是如何维持平衡的,继而破坏它的平衡,这阵法才是真的破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正推算时,神识里刚刚那个请示古树的生物又在请示了;“主神,我们还要不要救那边那个人?” 这生物分明也听到了刚刚李智云和古树的对答,甚至听见了李智云婉拒古树的邀请——既然人家不愿意来,咱们还救他干什么?只不过这事必须经过古树亲口下令才行。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然而古树却道:“我说过不救了么?当然要救!不过不用你们过去了,你们先干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李智云对古树这个回答很是惊讶,我都拒绝你了,你怎么还要“救”我?看不出来我根本不用你救?看不出我在给你留面子么? 忽听古树再次改为汉语说道:“年轻人,现在我换个说法,我邀请你过来做客怎样?这你总不至于拒绝吧?你可以选择不加入我们,只要你过来,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当然,咱们最首要的任务还是同舟共济,先把这座太空雷阵破了……” 这倒是没什么不可以。李智云觉得这一次古树的邀请令人舒服多了。 的确,现在自己和古树属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碰巧成为了难兄难弟,联手合力共渡难关是应该的。 正要答应时,只听古树又说道:“只要你过来做客,我可以把母舰里面最大的土地划拨给你作为你的领地,你可以在整艘母舰的范围内任意要求你需要的物质,还可以挑选生物作为你的仆人,既然你能够搜索记忆,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这里拥有宇宙中各类物质、各种动物和植物,尤其是这里的动物,它们可是都有一技之长的喔!” 的确,李智云刚刚通过搜寻记忆已经知道了这些生物各有长处,有的视力超强,有的听觉敏锐,有的擅长狩猎、有的擅长种植、有的擅长战斗、有的擅长飞行、有的擅长钻地,总之只要是人能想到的各种事情,在这些生物里面都能找到一个“吉尼斯之最”那样的存在。 如果是某个科学家到了这里,那么这个环境能让科学家乐疯了,因为不论他研究的是哪一门科学,也不论他想要做哪方面的试验,在这里总能做出相应的实验设备,更能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 这就叫应有尽有么?只不过李智云对这些并不如何感兴趣,他很想说一句:“你这里唯独没有地球人。”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这句话来,古树先说了:“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还可以为你制造一些与你同类出来,异性的!保证符合你的审美,用你们家乡的话来说,就是国色天香!你看怎么样?” 造人!这棵古树竟然能造人!这次李智云是真的震惊了,不禁想道:这棵树会用什么方法来造地球人?克隆?还是女娲的造人术? 在震惊的同时,他也更加警觉起来,这棵树开出来如此优厚的条件给我,难道只是为了让我过去喝杯茶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1603467053 第五七五章 抟土造人 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也得看看到底是奸还是盗,李智云瞬间又改了主意,答道:“行,我这就过去。” 说罢驾起鲲鹏飞往大鲸鱼,一路制造了八十多起爆炸之后,鲲鹏飞入鲸腹。 直到进入鲸腹,李智云才发现这条大鲸鱼竟然是个须弥空间,三维须弥空间。 须弥空间的特点就是空间的内部容积比外部体积大。 若非大鲸鱼是须弥空间,则体型偌大的鲲鹏根本没可能飞进去。 鲸腹之中的景象已经大变,植被仍是植被,田地仍是田地,但是在这广袤的植被和田地上面竟然站满了各类生物,分为左右两大部分相对站立,中间留出来一条通道给飞进来的鲲鹏。 这难道是夹道欢迎么?这些生物原本都藏在哪里?李智云不禁吃惊,因为此前他的神识进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这么多生物,难道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他注意到人们的脚下有许多栅栏,如同下水道的井篦子一样,再把神识探入进去,顿时发现原来地下居然还有空间,就如同地球上后世人防工程改造成的地下商店一样,各种居住型空间鳞次栉比的排列着。 古树的声音忽然响起:“年轻人,欢迎你来到我的神国,这里所有的生物都在欢迎你,它们只是不会说你的语言,怎么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李智云知道所谓神国其实就是类似小宇宙一样的须弥空间,叫法不同而已,不过神国通常都位于创造者的体内,难道大鲸鱼才是古树的本体? 不管怎么说,古树这座小宇宙可比自己家所在的那个结界有内容多了,如此繁荣昌盛,也不知道经营了几千几万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拥有这么多不同的居民。 于是答道:“我叫李智云,你呢?我怎么称呼你?” 他可不想跟着那些生物一样称呼这棵古树为主神,在李智云的心目中只有盘古、伏羲、女娲那样的人物才配叫做神。 古树明显有些意外,沉吟了片刻才答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智慧树,现在你可以挑选领地了,挑选之后,我可以授权你在你的领地上建立你的国家,你就是国王!” 李智云对此只有付诸一笑,道:“我觉得吧,眼下大敌当前,咱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如何退敌才是正经,岂能分心在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上面?” 智慧树呵呵笑了两声道:“只有免除了后顾之忧,才能安下心来做事情,难道不对么?你还是挑选吧。” 说话的工夫鲲鹏已经飞到了智慧树的居所——整个神国里面最高最茂盛的一株苍天大树,被加工成了树屋,这就是神国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刚刚自己神识探测到的古树就在这间树屋之中。 李智云叫停了鲲鹏,直接看向树屋说道:“我无所谓要不要领地,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永远住下去,就不麻烦你了。” 树屋里传出了智慧树的声音:“那怎么行,如果你没有领地,我给你造出女人来住哪啊?难不成你愿意让她们住在别的生物的家里?”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不禁心中一动,即便是河图洛书和吠陀经上面也没有关于造人方法的记载,他是真的对此很感兴趣,想看看这颗成了精的大树如何能够造出活生生的人来。只好说道:“那你就给我随便选一块吧,选哪里我都没意见。” “这就对了嘛。”智慧树的语气显得很满意,又道:“我肯定不能亏待你,喏,就把我周边这一百万平方公里划拨给你吧。” 一百万平方公里?李智云吓了一跳,这可真是大手笔!虽然对以鲲鹏为座驾的自己来说十万平方公里见方的领地并不算大,刚够鲲鹏一展翅的,但是在这座神国之中,已经是相当的可观了。 智慧树又道:“这一百万平方公里以内的土地上所有的生物都是你的仆从,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杀掉它们,也可以把它们驱逐出你的领地。” 别看李智云刚刚因为“国土面积”吓了一跳,但是现在他却并没觉得拥有这么多外星生物奴仆是什么福利,这不能吃不能玩的怪物要来干什么?还不如换成几万头猪牛羊看着喜庆呢。 正想到这里,忽然看见一大批猴子奔了过来,到了树屋跟前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只听智慧树道:“这是些建筑猿,它们可以按照你的意志为你建造房屋,你只需在地上画一张最简的示意草图出来给他们看看即可。” 李智云有心想看看这些猿猴的建筑水平,就随手在地上画了一座三千层的高楼大厦,标高一万米。还没等他给智慧树以及建筑猿们讲解,就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些异样,连忙用神识扫过去,发现地下正有一块巨大的不像话的岩石穹隆而起。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块巨岩竟然破土而出,就在自己和鲲鹏面前冉冉拔升,转眼间就屹立在天地之间,那些建筑猿打着唿哨就钻进了岩石,那岩石在他们的身体面前就如同豆腐一般松软。 只转眼间建筑猿呼啸而出,也不跟李智云打招呼就一哄而散,李智云的神识始终跟着它们,自然知道它们已经将岩石内部凿出了一个个房间,那些房间竟然跟地球后世的高层楼房别无二致,如假包换的毛坯房。 这真叫高楼大厦平地起,供水采暖没问题。且不说供水采暖排水,就说电梯,这座用岩石凿出来的高楼大厦居然是有电梯的,只不过并不是使用电力,而是将岩石的顶部磁化出一块巨大的磁铁,用磁力牵引升降梯工作,还是可以用意念来控制的! “怎么样?你还满意吧?”智慧树的声音带着笑意。 李智云不得不表示佩服,但还是指出了其中一些门道:“当然满意,不过我觉得这些建筑猿应该改名叫做装修猿,因为楼房的主体以及其中一些配套设施都是你做出来的,我说的对吧?” “是的。”智慧树很坦诚,“在我的神国里动用地下岩材,当然需要我的批准,不过以后你若是想进一步改造这座别墅,你自己就可以发掘地下的矿藏,因为你已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这时候一个身材像熊一样却长了一只鳄鱼脑袋的生物走了过来,跪伏在树屋下面说道;“主神,拦截机的能量源不够了,需要补充。” 李智云记得这个声音,就是此前请示智慧树的那个生物,当时并没有顺着声音去智慧树外寻找它,却没想到它长得如此难看。 拦截机的能量源,应该就是拦截机喷射出来的“子弹”,那种蓝色的如同液体一样的光束,又或者是如同光束一样的液体,这种液体可以将质地坚密的中子星化为虚无,着实厉害。 只听智慧树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让激光艇军团做准备了,你这就去吧。” 鳄鱼熊领命而去,智慧树又道:“李智云,现在你可以布置一下你的住所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布置完了咱们就在你别墅的楼顶花园说话。” 新建这座万米高楼的楼顶是个花园式天台,眼下智慧树只在天台上面铺了些青草,具体的布置还是要交给李智云这个主人来规划实施,李智云随即下了鲲鹏,乘坐磁梯到了顶楼,发现这座别墅仍然要比智慧树的树屋矮一些。 他知道刚才在“建设”这座大楼的同时智慧树悄悄让那株苍天大树又长了一截,在人家的神国里谁的房子也不能比主人的房子更高,这没问题。 随手捏出来一个石椅坐下,架起二郎腿,对着树屋说道:“你为什么不使二向箔来破阵呢?” 以智慧树的科技水平,要说它做不出二向箔这种武器来李智云是不信的,果然智慧树说道:“我们被困阵法中央,是没法使用二向箔的,一旦使用固然可以将这些中子星降维成一幅画,但是同时也会把自己给降维了,那结果可受不了!” 李智云又道:“那你现在这样用拦截机来对付太空雷也不是长法啊,拦截机没了之后再用激光艇?只怕激光艇也得同归于尽吧?” 智慧树道:“没错。但是这个作战方案是比尔制定的,就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家伙,它是神国防卫军的总司令。” 李智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比尔司令做出的作战方案你并不认同,是这样么?” 智慧树道:“是的,但是既然它职责所在,我就姑且听之任之,打赢了是它的功劳,打不赢我再追究它的过错。” 李智云道;“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本来有更好的方案却没有实施,却任凭比尔去消耗物力财力?” 智慧树道:“物力财力对神国来说不是问题,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问题是生产速度跟不上,这就是比尔的能力不行了。其实损失的不仅仅是物力和财力,还有人力,等到投入激光艇作战的时候还会有士兵丧生……” 李智云更不理解了,道:“那你就任由你神国的士兵去死么?” “慈不掌兵!”智慧树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看来你也不是带兵的材料。只要能够打赢战争,收获利益,死一些士兵是应该的。当然,如果你有不损失士兵取胜的法子,我不介意任命你为神国防卫军的总司令。” 李智云摇头笑道:“算了吧,我可没这个本事。” 李智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外星生物,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才懒得管呢,我只是对你的冷血有点看法罢了。 或者这世上任何一个凌驾于生灵万物之上的主宰者都如同天地一样不仁不义,视万物如刍狗。但是李智云却不认同这样的人物,他脑海里一直都没有停止计算外面阵法的通项公式,此时已经接近算出结果了。 只要算出通项公式,即可破解外面的太空雷阵,但是这与神国里面生物的生死无关,这些生物就是人家智慧树肚子里的细菌或病毒,活多少死多少只看智慧树是否无碍。 “年轻人,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破阵的,我之所以邀请你过来,就是为了避免你因为抵挡太空雷而筋疲力竭,撑不到想出办法来的那一刻,现在有我神国的军队来抵挡,你尽管在这里自由在在地思考。” 难道它邀请我就是为了让我想出破阵方法来么?只有这么一个目的?李智云无法相信,却也不表露出来,仍然低调道:“你可别对我抱这么大的希望,我不过只会使用蛮力罢了,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造女人么?现在能不能造呢?” 智慧树闻言立即大笑起来,笑了很久,然后才说道:“我真羡慕你,你不仅拥有一个完美的身体,而且还拥有一颗年轻的心,这就等不及了?那好,我就给你造一个出来,让她陪着你。你看看你的脚下。” 李智云随即看向自己翘着的二郎腿,发现脚掌正对着的草坪上忽然现出来一抔泥土,就好像是被草根吸聚出来的,正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捧着,同时揉搓掐捏,一具身材婀娜的泥人瞬时显现。 难道这就是女娲的抟土造人术?可是这智慧树为什么也会?莫非它跟女娲有什么关联,或者跟伏羲有某种关系? 正想着这些,就看见一滴翠绿的液体从天而降,恰好滴落在那具泥人的身上,随即幻化为一团五彩缤纷的光晕,将泥人全身笼罩其中,而后那泥人竟而迅速生长开来,足足长到1米68的身高才停止,娉娉婷婷,佳人如玉。 李智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原理,并非克隆,也非基因,更不是某种无性繁殖科技,就这么不讲道理的造出一个活人来,只怕也只有传说中的女娲才能做到! 却见那佳人忽然回眸一笑,似乎整个天台都开满了春花,轻启朱唇说道:“智云哥哥,奴家这厢有礼了。” 第五七六章 花房姑娘 李智云见多识广,通古博今,不论是多么超乎想象的“黑科技”,也不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神仙法术他几乎都见过,即使没见过的、也能从寻侠系统数据库和河图洛书以及吠陀经中找到相关资料。 但是唯独这一次他真的迷惘了,因为这“抟土造人”是真的无法解释,不论用高科技还是用神仙法术都没法解释。 更有甚者,当智慧树的手下军队开着拦截机去迎战中子星,当智慧树亲自指挥一群建筑猿秒建现代高楼这些事情、与抟土造人这种古老的传说依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别提有多诡异了。 他当然不是贪图男女之欢才让智慧树给他造个女人出来,但是当这个女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向他请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起身还礼,又捏了一个椅子出来让对方坐下,然后问出了每一个怪蜀黍都会问的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似有羞怯,低低答道:“奴家叫做小陶。今后就是智云哥哥你的人了,希望哥哥你不要嫌弃。” 李智云见状不禁暗叹:得,说啥也不肯带老婆出来,结果却摘了一朵野花,这回去该怎么解释?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有关掉的“直播”,不由得心头一颤,却发现直播早就自动关掉了,应该是在穿越虫洞的那一瞬直播自动关闭的,此后自己一直没有想起再次打开。 虫洞里面连光都跑不出去,谁有本事直播?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敢使用量子纠缠模式传递信号。 此时虽然已经可以开启直播了,但是现在若是打开,被四个妻子看见小陶她们会怎么想? 人家倒是没说不许自己继续纳妾,可是自己不带人家出来的理由却与纳妾无关,这不显得自己心口不一么? 这一刻他很是纠结,因为即使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离开智慧树的神国,也不能把小陶扔在这里,这个能说汉语的绝色美女是为自己而生的,把她留在这里,留给谁?给那些外星生物么?那也太不人道了。 或许是为了给李智云和小陶创造“二人世界”,从小陶回眸一笑开始,智慧树就没再说话,等到李智云想到这事,发现就连它的无线触角也悄无声息地收回了。 这情景若是搁在别的男子身上,只怕立即就会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李智云没有,他对待小陶很客气,就像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对待小妹妹那样,呵护有加,却不越雷池一步。 智慧树神国里面的时间速率和外面的时间速率是同步的,神国里的人造太阳明了又灭,灭了又明,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李智云始终和小陶在一起,小陶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楼顶的天台上栽种了不计其数的奇异花卉,把楼顶改造成了一座花房,花的海洋。 两个人白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夜里一起入睡,却是不在同一间屋子。 小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就是李智云的女人,无论李智云想怎样,她都无条件服从,包括是否圆房。 又或许是因为她还是完璧之身,对这方面没有太过强烈的渴求,总之两天过去了,李智云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第三天早晨,李智云和小陶喝过了早茶,正聊天的时候,智慧树的声音响起:“智云啊,你们夫妻两个怎么也不那啥呢?” 李智云笑道:“因为我没有这个想法。” 智慧树道:“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可以为你诊断一下。” 李智云心说你才有病呢,表面上却客气道:“多谢关怀,我身体正常的很,我的家乡有个规矩,要娶媳妇必须回到家里明媒正娶大摆宴席,然后才能洞房花烛,这些你该知道啊。” 智慧树叹道:“这太空雷阵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破解,你还想回家?等到你能回家的时候,只怕小陶已经白发苍苍了。” 这两天神国之外的战况愈发激烈,神国护卫军不仅投入了激光艇和炮艇,甚至还投入了护卫舰和驱逐舰,等到驱逐舰全部报销之后,就该派出巡洋舰了,巡洋舰是“大鲸鱼”这艘空天母舰最后也是最强悍的武器,却只有三艘,一旦巡洋舰也无法粉碎太空雷阵,大鲸鱼也就死到临头了。 李智云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还有那么多正事没办呢,岂能在智慧树的肚子里逍遥一时?于是说道:“让我试试吧,你们打你们的,我打我的。” 智慧树喜道:“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祝你马到成功!” 在小陶的泪眼相送之下,李智云骑上鲲鹏出了神国,根据这两天的计算,他已经得出了这座太空雷阵的通项公式,据此便可以找到阵法中枢——能够维持所有中子星引力平衡的区域。 只要把那块区域的力场改变,太空雷阵中的所有中子星就会乱成一团、互相撞击或者脱开阵法的拘束逃逸到更远的空间,太空雷阵就算破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等到他顶着密如连珠的中子星强行冲入他所认为的阵法中心、并使用虚拟元力大炮击碎了那方空间之后,他发现太空雷阵的运转依然正常。 这个结果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通项公式是错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悻悻然回到了神国,在小陶的安慰下苦思原因,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智慧树一语惊醒梦中人:“你的数理基础错了!我看得出来你是想找出阵法的通项公式,从而推断阵法中枢并加以破坏,但是你算出来的结果却是错误的,这说明你的算法有问题。” 李智云悚然而惊,连忙暗暗查阅河图洛书,这一查阅立马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长期以来,李智云都习惯了以西方数学理论以及算法来解决问题,却不知西方数学理论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西方数学理论也即地球后世现代人所学习的数学理论,或许可以指导从第三次社会大分工至信息爆炸时代这个过程里所有的生产活动和科研创新,但是在信息爆炸时代之后,这个数学基础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为什么牛顿、爱因斯坦和霍金等著名的顶尖科学家到了晚年都会去研究神学?因为运用现有的科学知识已经无法证明他们的猜想。按照西方的数学理论走下去,越往上就越艰难,而最终则是牛角尖、死胡同! 然而华国的教育家们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被儒家统治了近两千年的华国一向只重文科,轻视理科,再加上遗祸千年的满清皇帝愚昧无知,导致近代现代华国人重启求学之路的时候只能学习西方的数学、物理和化学等知识。 华国教育界误以为西方的数理化知识体系才是领先世界的科学体系,为此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财力来强化学生的鹰语,殊不知鹰语比起汉语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文明产物,更不知西方的数学理论在运算领域的深度和广度远远不如华夏老祖宗留下来的算术方法! 鹰文只有左右之分,没有上下之别,不过是简陋的一维文字,它远远无法描述宇宙中发生的所有变化、更无法表达宇宙中文明生物的深层次情感; 西方数学也是一样,华国老祖宗留下来的算术法与后世西方数学的代数法看似异曲同工,但实际上却是大有区别,说白了就是代数法能做对的题目算术法也能做对,但是反过来算术法能够解答的问题用代数法就未必解得开。 之所以在后世华国很少出现精通算术法的数学家,只是因为儒家把控朝纲的时间太长了,导致没人把算术当成一门对人类发展最具指导意义的基础学科去钻研,以致于炎黄子孙在这门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上的学习荒废了两千多年,大环境不养算术人,就是再想捡起来都困难了。 李智云顿悟了这个道理,立即使用算术法重新归纳太空雷阵的通项公式,他的大脑是cph4重组过的,脑域开发程度远胜常人,其运算能力胜过世上一切计算机,立即就得出了另一个答案。 带着这个答案他再次驾鲲出征,此役一蹴而就,直径为半光年的太空雷阵立马分崩离析,所有中子星牢牢地吸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颗巨大的中子星。 回到神国,李智云受到了亿万宇宙生物的顶礼膜拜,但是他对这些不屑一顾,当即向智慧树提出告辞,“我要走了,感谢你这几天的盛情招待。” 智慧树对此毫不意外,却仍然挽留:“你要走我当然不会拦着你,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来,至少也该多住一段日子。” 李智云很想问问智慧树,难道你不想找到那个布置太空雷阵的三体文明报复一下么?但是考虑到那样自己就更不易摆脱这棵来历不明的树精,于是改口道:“我还要去办我的事情,时间不允许。” “那好吧。”智慧树的语气显得很无奈,“祝你一路顺风。” 李智云说了声谢谢,拉起小陶的手就要上鲲鹏,却被智慧树叫停;“等等,你这是要带小陶一起走么?” 李智云讶然反问:“是啊,难道我不该带她走么?” “你当然不能带她走!”智慧树的口吻冷了下来,“只要你在这里,她就永远是你的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带她一起走了?” 李智云瞬间醒悟,合着你这老树精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怎么着?想用一个你造出来的美女捆住我的手脚么?这你可就想多了。于是看向小陶道:“是走是留,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只要小陶答应跟他走,他不介意跟智慧树甚至这个神国里的所有宇宙生物打一场。 别看你智慧树貌似深藏不露,可是我李智云也是不死之身,谁能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然而小陶的回答却是;“智慧树生我养我如父母,而你却是我的男人,我好为难,我……” 小陶“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个所以然来,的确是为难至极。 看见小陶这样难以抉择,李智云也犹豫了。他原本只是不想把一个说汉语的同类留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之中,并没有打算娶小陶,而且带着小陶去征战四方,还得分心照顾她,对自己来说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时小陶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出一句话来;“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走?” 这话就让李智云很难回答了,说实话就是“不能”,可是说“不能”肯定是伤人的,他不想伤害小陶,这是一张白纸一样的少女,未经过任何浸染描画,清纯而又天真。 所以他现场制作了一只吉他,拨弄琴弦,看向小陶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唱歌么?我就送你一首歌吧。” 他唱的是崔健的那首《花房姑娘》: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脸庞。”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惊奇像是给我,噢……赞扬。”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哦……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不知不觉我已和花儿,噢……一样。” “你要我留在这地方,你要我和它们一样,我看着你默默地说,噢……不能这样。”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李智云是弹着吉他,唱着歌离去的,在小陶泉涌一样的泪水中,那坚毅的背影与鲲鹏一起消失在神国的天际。 智慧树没有阻拦李智云,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想要得到的,基本上已经得到了。 第五七七章 三体人莱卡 半人马座α星系,地球人命名的比邻星正在喷吐着灼热的烈焰,为整个恒星系提供光芒。 而在这个星系边缘的另外两颗恒星——南门二双星则显得无足轻重,与比邻星相比,它们更像是夜幕中的两颗星星,只不过亮度要比其它星星强烈很多罢了。至少在这座星系中心区域里的一颗行星上观测的情景就是这样。 在这颗从太空中看起来表面多呈红褐色的行星上面观测,会感觉其实这颗行星才是整个星系的核心,而周围的三个“太阳”都在围绕这颗行星旋转。若不是三颗太阳交替莅临行星上空的间隔时间极其漫长,这颗行星上的人类就会认定“地心说”了。 三颗太阳的质量不同、核聚变的强度自也不同,就好像现在是由这颗最大的太阳“当值”,行星就变成了地狱般的环境,草木全部死掉,人类全部休眠。 把自己身体中的水分排干,然后像脱水蔬菜一样进入休眠箱中休眠。 只有当另外两颗小太阳转过来的时候,万物才能复苏,人们才会从休眠箱中爬出来迎接新生活,否则,在当前的炼狱环境中,爬出来也只是无谓的承受煎熬,而且支撑不了多久就得再次回到休眠箱里续命。 所以通常在“大太阳”照耀的时间里,除了极个别的岗位上有轮流倒班的执勤人员保持清醒之外,几十亿的人类是不会跑到户外来活动的,除非有大事发生,比如星际战争。 当然,这样的大事是极少发生的,至少在过去的两万年里没有发生过。因为有“万年太空雷阵”可以挡住敌人的突袭。 宇宙中的敌人,不论是哪个文明,要想攻击这颗行星,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星海远航,另一种就是超空间跳跃,超空间跳跃就是利用虫洞来实现瞬间转移。 星海远航逃不过射电望远镜的监控,一千光年范围内的文明都已经登记在案并有专门的观测员进行监控。敌人的舰队只要出征立即就能被己方发现,事实上也不会有这么蠢的敌人来袭,只要是凭借亚光速发动星海远征的,其科技绝对高不过这座星球上的文明,来了也是送死; 而若是敌人采取超空间跳跃,因为有万年太空雷阵封锁了附近仅有的三个超空间门,敌人的舰队跳跃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前辈们的智慧是伟大的,早在两万年前,由伟大的女武圣佳耶兰布置的这座太空雷阵,在随后的两万年中挡住了七次敌袭,只要万年雷阵不被攻破,这座星球上的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休眠继续休眠就可以了,都不必被唤醒。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与以往截然不同。此刻在星球的大气层内,正回荡着一个充满了恐惧的声音,在如此灼热的空间里,这声音却像是一个濒临冻死的人在发出绝望的求救,颤抖的声调中掩饰不住牙齿相撞的咯咯声,听见的人都有不寒而栗之感。 而让听见这个声音的人们更加惊惧的,是因为他们听得出说话的人是他们的元首:“这里是全球广播,万年雷阵已经被人攻破,强敌正在向我们的家园迫近,我们已经面临灭顶之灾,请所有武士即刻结束休眠状态,准备战斗!请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三体人都是武士,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武士,而是真的练过武功的武者。 三体人之所以都是武者,是由他们独特的繁衍方式所决定的,三体人是两个异性合体,然后分裂成几个小三体人的方式进行繁殖,每个新生小三体人都分到父母的一部分记忆和技能。 既然子女可以传承父母的能力,那么三体人就有了一条进化的捷径,就是练武。 父母练武一辈子,再将武功直接传给子女,令子女一出生就具有相当于父母功力之和三分之二的功力,然后再练一辈子再传承给他们的子女,如此代代相传,三体人的武功岂不是越来越高? 在这样的条件下,只有傻子才会贪图安逸、好吃懒做,把一个孱弱的身体传承给下一代。三体人里面有傻子,但绝对不多。 所以相比于宇宙中的其它文明,三体人的体质是越来越强的,而不像其它文明那样由于大脑越来越发达、科技越来越先进、工具越来越完善,导致肢体越来越纤弱,最后落得一个头重脚轻根底浅的弱鸡体型。 实际上科技才是三体人的副业,他们一代代人所追求的都是武者之路,希望凭借武道获得长生,获得宇宙霸主的地位。 元首的全球广播仍在继续:“空天军人请立即起飞你们的飞行器,到同步轨道要塞集合,争取伏击敌人的空天母舰;陆军请前往各自的岗位集合,誓死捍卫防空阵地以及所有军事基地……” 虽然已有近两万年有惊无险的岁月,但是关于万年雷阵被破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三体人绝没有掉以轻心,早已做好了紧急预案,所以在这可怕的情况终于发生之时,元首即使已是心胆俱寒,但是安排起工作来却仍能有条不紊。 行星上的放空阵地有很多,总计三千个。因为谁都无法确定敌人来临之时会从行星的那个方向降落,总不能等到看见敌人的登陆舰出现在天空时现挪放空阵地吧? 在第335号放空阵地上面,一群身材健硕的三体陆军士兵已经就位,如同大清早起床出门晨练遇上了邻居一样彼此寒暄,“莱卡,你来的够早的啊,怎么的,是睡不着觉吗?还是忘不了你的偶像佳耶兰么?” “莱卡就是个妄想症患者,人家佳耶兰已经找到了长生的法子了,怎么可能跟他结为夫妻?” 几乎所有士兵都在嘲笑一个叫做莱卡的伙伴,因为莱卡一直宣称要跟伟大的佳耶兰结婚。 三体人结婚就意味着死亡,婚姻不止是爱情的坟墓,更是夫妻两个人的丧钟。佳耶兰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武圣,是全民的偶像,没有之一,把她当成偶像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要跟她结婚就是痴心妄想了。 所以每当和莱卡在一起当值,士兵们总会拿莱卡这个“宏伟”的目标当笑料,取笑莱卡。 当然也有人貌似友善地帮着莱卡说话:“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捉弄莱卡,人家不就是想想么?怎么着,想想都不行啊?想跟佳耶兰结婚的人多了,又不止莱卡一个。” 其实在佳耶兰两万年的生涯中,她有着不计其数的追求者,而在那些追求者中,不乏活了几千年、寿限将至的绝顶高手,除了想在临死前一亲芳泽之外,他们更希望获得的收益是跟佳耶兰共同繁殖出更强的武圣。 虽然这辈子没能成为三体武者中的武圣,但是自己的儿女成为武圣,而自己的记忆也可以在儿女的记忆中延续,这不也是一种成功吗? 然而佳耶兰的寿限实在是太长了,你想跟她一起死,人家还没活够呢,怎么嫁给你?所以不论追求者是那个男人,也不论这男人的武功有多高,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在一万年前佳耶兰曾经面对全球做出过一项承诺,说只要有哪个男人能够打败她,她就嫁给那个男人,为此她宁可放弃她的生命,也要跟强过她的男人结婚,共同创造最强的新生儿。 正是这个承诺燃起了整个星球上男性的热情和野望,莱卡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随即又有人反驳这个帮莱卡说话的:“想想?那些活了五千年甚至一万年的高手们想想是可以的,莱卡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家伙凭什么想?这不是笑话吗?” 由于三体人的特殊体质,拥有可以把自己身体制成脱水蔬菜一样的“标本”进入休眠,所以三体人的寿命普遍是很长的,除了那些违法犯罪被处以死刑的罪犯,除了在星际执行任务时牺牲的军人,通常武者至少都能活一千年,而且只要把武功练到行星级就能够突破一千岁的寿限。 三体人的武者分为七个等级,分别是初学者、行星级武者、恒星级武者、星系级武者,星系群级武者,超星系团级武者、宇宙级武者。 三体人唯一的女武圣佳耶兰就是宇宙级武者。莱卡却只是一个行星级武者,其能力只配做一名陆战普通士兵,而且他的行星级境界也是依靠他父母的传承得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屁孩,居然也幻想跟佳耶兰结婚,那不是开玩笑么? 就因为佳耶兰美貌无双? 在此刻这座防空阵地上,在这十几名负责操作太阳能防空炮的士兵里面,莱卡是武功最弱的一个,别看大家都是行星级武者,但是功力有深有浅。 在众人的嘲笑中,莱卡一如既往地默默不语,他没法跟同伴们辩论,甚至没有恼羞成怒的权力,打又打不过人家,打起来就是自己挨揍,有什么办法呢?只怪当初自己看着佳耶兰的全息投影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我要跟你结婚”,然后就被同伴们嘲笑了好几年。 本来还指望在大太阳临空的这段岁月、通过休眠躲过这种尴尬的境遇,可是谁知这该死的外星文明,早不入侵,晚不入侵,偏偏赶在这时候入侵,把休眠的三体人都惊了起来,人家可都没忘自己那句不知深浅的话呢。 照常取笑了莱卡之后,大家开始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面,有的人就问:“你们有谁知道来入侵的文明是哪个文明么?” “这谁知道?只有佳耶兰和元首那个级别的人才能知道,他们能告诉我们么?等着听令开炮就是了。” “开炮有个屁用?太空雷阵都挡不住的敌人,你能指望这光波炮建功?我看你快变成莱卡了!” “是啊,你们这些人还有心思捉弄莱卡,没听见元首说的是灭顶之灾么?我觉得这次咱们恐怕是活不成了,即使来得及转移,咱们这样的人也不够资格成为三体人的火种,就等着被杀吧。” “死就死呗,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死,大家都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这会儿我就剩下了一个愿望,就是想亲眼看看来杀我们的外星物种是什么样子的。”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敌情,忽听外面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播音的是个女声:“全体武者注意,我是佳耶兰,现在我要组织一支敢死队,随我去太空察看敌情,我希望我的那些追求者踊跃报名参加,行星级武者及以上均可报名,而且我承诺,谁在这一场战争中立下的功劳最大,我就嫁给谁!” 啊?这个广播一出,整颗行星上都沸腾了,光波炮阵地上都能听见四处传来的长啸和嘶吼。 “我去!” “我报名!” “我也报名!” “哪怕不能娶到女武圣,能为我挚爱的佳耶兰去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光波炮防空阵地上,一众士兵便都把目光看向了莱卡,意思是,你不是想娶佳耶兰么,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别看人们都用一种怂恿的目光看着莱卡,其实人人都知道,像莱卡这样的加入敢死队,一准儿死在别人前面,想要立大功?门儿都没有!一个行星级的武者能立什么功? 人们料定莱卡肯定不敢报名,于是就等着看莱卡的笑话,甚至连嘲讽莱卡的话都打好腹稿了,只等莱卡认怂,就开始群起攻之。 不料莱卡却是目光一凝,神情变得坚毅而又悲壮,说道:“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我报名!” 最后三个字“我报名”是嘶声吼出来的,与全球各处此起彼伏的吼声汇聚到了一起,不知怎地,士兵们觉得莱卡这吼声似乎已经超越了行星级的功力,这是一个行星级武者能够发出的声音么?或者是此时嘶吼长啸的人太多,产生了共鸣? 广播中,佳耶兰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体联邦的勇士们,我佳耶兰衷心感谢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不是为了我佳耶兰而战,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我们整个联邦的存亡而战!现在请报名者立即前往联邦武道研究院报道,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第五七八章 敢死队 三体联邦的武道研究院,是武圣佳耶兰的办公场所,位于联邦都城的市中心,是一座高达三万米的超高层建筑。 佳耶兰平时在这里除了修炼自己的武功之外,还会与来自整个联邦的超星系团级别以上的武者切磋武功,只有超星系团级别的武者才具备挑战、或者说是蒙受佳耶兰亲自出手指点的资格。 像莱卡这样的行星级武者根本就没有资格挑战佳耶兰。 此刻莱卡就在武道研究院楼顶的平台上,在烈日的灼晒下,与参加敢死队的五百三十个武者排成了一个20x27的方阵,接受佳耶兰的检阅。 在多达六十亿的三体人当中,行星级武者简直多如牛毛,没有二十亿也差不许多,然而真到了敢死队招募成员的时候,来报名的却是少得可怜,这令列兵莱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都这么怕死的么? 他站在第一排,第一排都是行星级武者,却没有满伍,因为行星级武者只有十个人。 或许大多数行星级武者都是自惭形秽?知道凭他们的能力不够为佳耶兰献身、所以才不来的?嗯,这也是一种可能。莱卡如是想着,目光却锁定在佳耶兰的脸上。 即便是莱卡本人也没有见过佳耶兰的真人,有资格看见她真人的人、在这颗星球上寥寥无几,但是此刻这五百三十名敢死队员却获得了这个殊荣,所以莱卡非常认真地打量这个宇宙级的武者,猜想着她到底拥有怎样强大的武功。 截至目前,已知的仅仅是佳耶兰拥有超越侪辈的智慧,能够在一方宇宙空间里制作数以亿计的中子星,并把它们布成万有引力平衡的阵法,仅此一条,就证明了她的强大,然而这仅仅是智慧,她其它方面的能力尚未可知。 佳耶兰如同每一个三体女人一样,穿着连体紧身的七彩缤纷的反射衣,就连脸部也都完整的包裹在衣服里面,因而闪烁着缤纷的色彩。 这种衣服既可以隔绝烈日对皮肤的伤害,还可以将阳光中的有益成分吸入体内。 所有三体人的武功都与阳光有着密切的关系,每一个人修炼的基础功法都是彩虹神功。 彩虹神功是一种能够模仿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的内家功法,植物的光合作用是把阳光变成营养,三体人的大日神功则是把阳光变成内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河洛神功颇有相通之处。 事实上不仅是佳耶兰,包括列兵莱卡在内的、在场的五百三十名敢死队员的身上、也都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因为他们也都穿着这种特制的服装,只不过都是男式的。衣服表面上的光芒就是彩虹神功和衣服配合所形成的反射光,是人体不需要的有害物质。 越是功力高深的武者反射的色彩越多,佳耶兰的脸上身上反射着七色光芒,而在她面前肃立的五百三十名敢死队员反射出来的光芒就没有她那么绚烂多姿,这就是三体武者级别差异的体现。 “看全息影像的时候能看见脸孔,看真人反倒看不见真容了,这难道也能算是一种荣幸?”莱卡盯着佳耶兰的脸庞默默地想。 就如同地球上后世女主播们开播时使用的滤镜和美颜功能,莱卡记忆里的佳耶兰全息投影是露出真容的,那是一张符合全体三体男人审美观的脸庞,足以令三体男人为之发狂。 然而此刻面对面却看不见对方的脸,他不敢使用神识渗透,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女武圣的本领到底有多强,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身份。 没错,此时的莱卡是李智云变化而成的。 在见识过万年太空雷阵的厉害之后,他不敢小觑三体人的实力,所以当然不会牛逼哄哄的骑着鲲鹏直接来灭三体人的行星,而是使用瞬移悄悄潜入了三体人的老巢,并且在第一时间杀死了刚刚从地下休眠箱里爬出来的莱卡。 在杀死莱卡之前,他获取了莱卡的记忆,而后摇身一变,扮成了莱卡的模样,此时又冒名顶替加入了敢死队,只为了彻底搞清楚三体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若是冒冒失失地跑到这个星系来装逼,万一没能打赢三体人,自己死活先放一边,只说那样岂不是反而给地球上的炎黄子孙招了灾惹了祸? 所以不论最终如何对付三体人,他都不打算暴露自己是地球人的身份。能灭就灭,灭不了回头想法再来灭。 佳耶兰对李智云的目光毫无感觉,因为包括她在内的、此间每个人的脸都是遮蔽在光合服后面的,虽然光合服在眼睛的部位有一个类似眼镜的设计、可以让穿这种服装的人正常使用视觉器官,但是外人却无从发现光合服里面的眼神。 佳耶兰正在给敢死队员训话:“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虽然你们的任务未必就是战斗,但是绝对危险,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这么说吧,其实你们就是去送死!如果有谁不想死,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我不强求。注意:我不是在考验你们的勇气和决心,我说的是真的!” 这番话一出口,五百三十人里面陆续走出了四百多人,这四百多人里面除了宇宙级和超星系团级武者以及初学者以外,其它什么级别的武者都有,原本跟李智云一起站在第一排的九个行星级武者都退了出去。 在听完佳耶兰的提示之后,人们的想法已经变了,只要有一线生机,敢于殊死一搏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但是现在她却告诉大家根本没有活的可能,那还有谁愿意去啊? 除了扮成莱卡的李智云之外,就只剩下了一百零四个武者仍然坚持加入敢死队,根据莱卡的记忆以及佳耶兰与这些武者们的沟通,李智云知道这些人就是不来参加敢死队也都到了死期了,都是最近几天就会寿终正寝的单身老狗。 佳耶兰挥手送走了那些退出敢死队的人,没有任何的责怪和埋怨,然后站在重新整队的敢死队面前,把脸正对李智云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才不过三十多岁吧?为何你也不想活了?” 李智云心中凛然,她是怎么看出那些老单身狗以及莱卡的年龄的?神识?搜索记忆?还是别的什么方式?口中却连忙答道:“因为我爱你。”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是卑鄙——拿爱情当幌子博取对方的信任,其实却是想要屠尽人家的种族,但是为了地球上的亲友,也只能这么干了。 李智云对此毫无愧疚感,不过他同时很庆幸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在马里亚纳海沟反吞了寻侠系统,估计此时寻侠系统一定会出来作梗,不许自己这样对待三体人,这也太不仁侠了。 然而他这个留下来的“理由”却令身后那一百零四个单身老狗爆发出一阵哄笑。 与莱卡的岗位、那座防空阵地上的士兵们一样,场中人人都在哄笑,只因为莱卡只是一个行星级武者,是目前这支重新组成的敢死队中唯一的行星级武者。 行星级武者也想跟佳耶兰结婚么?做梦也不能这么做好吧! 然而佳耶兰却没有笑,反而很认真地看向这个行星级武者说道:“谢谢你的爱!” 佳耶兰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一个行星级武者而对他报以蔑视,而是真诚感谢,当然,她也绝不会认为这个行星级武者能够立下什么大功,这孩子多半会死在所有敢死队员的前头。 佳耶兰的真诚口吻令众人笑声骤停,只见她转动脸庞扫视了一下队伍,说道:“我们这就出发吧。在飞船上我会告诉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 对所有敢死队员来说,能与佳耶兰同船赴死,这的确是一项殊荣,反正不参加敢死队也得死,与其死的默默无闻,何如如此荣耀而又壮烈? 所以所有的敢死队员都抱着一种骄傲的心情登上了佳耶兰的飞船。 在李智云看来,佳耶兰这艘飞船很有些土气,就好像地球上后世现代家居床上的那种大狗抱枕,至于这艘飞船的性能如何他并不关心,总归是达不到光速,再过两千个地球年他们也达不到光速。他只关心这艘船上的武器。 自己早晚会“凶相毕露”,或者被三体人察觉,继而与三体人公开成为敌人,到了那时候,佳耶兰就是自己的对手,而这艘飞船上的武器就是对手的杀器。 飞船开动,只几秒钟之后舷窗里的景象就从烈日高照变成了点点繁星,从而证明了三体人的航天科技远胜自己穿越前的后世地球。 并没有失重现象发生,所有敢死队员都围坐在飞船的主控室,聆听坐在舱室中央的佳耶兰讲解任务:“目前我们的敌人有两股,一股来自本星系群,另一股来自河外星系,它们不是一路……” 说到这里,佳耶兰随手虚点面前空间,一个球状的电视投影屏幕包围了她的身体。 球状电视很先进,周围的敢死队员不论在那个方向上看到画面都是一样的。 李智云在画面上看见了站在鲲鹏上的自己,以及智慧树的那条“大鲸鱼”。 佳耶兰的讲解在继续:“这两个文明具体来自于那个恒星系尚未查明,梭形空天母舰仍然在太空雷阵的附近悬停,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向我们的星系进发,与这艘空天母舰相比,我更担心的是那只大鸟和大鸟背上的那个外星人,因为他们已经向我们的星系飞来了!” 佳耶兰的讲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画面中的鲲鹏身上,只听她又说道:“但是不知为什么,它们向我们的星系飞行,只飞了一亿四千万千米就停了下来,而且一直在那里挺着,刚刚你们看到的都是录像,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实时转播。” 随着佳耶兰的讲述,电视画面变了,刚刚那些中子星互撞、又或被空天母舰射出的飞机消灭的景象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深邃星空中的一只大鸟,双翅舒展着,却不再有扇动的动作。 “既然它不再振动翅膀,就不会继续前行,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弄清楚他们停在那里想干什么。”佳耶兰给出了第一个任务目标。 李智云心里暗笑,这只鲲鹏是他随便找了一颗小行星变化而成的,用的是地球仙人的“指鹿为马”神通,而真正的鲲鹏早就被他藏到太极图的混沌宇宙里面去了。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拥有控制权并懂得控制,太极图的混沌宇宙藏下整个外部宇宙都是绰绰有余,只不过李智云目前尚未找到如此使用太极图的正确方法。 佳耶兰的话仍在继续,“现在我需要你们当中出来一个人,乘坐我这艘飞船上的子飞船靠近那只大鸟,以星际旅行者的姿态察看一下那只大鸟的现状,要注重观察细节,如果有可能生还,回来后向我详细汇报。” 还能回来么?众人对此均不抱任何希望,只要不是那大鸟背上外星人的同族,过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佳耶兰紧接着就说道:“当然,过去的人被对方杀死的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之百,所以我会利用你乘坐的那艘子飞船上面的监控设备来观察对方……” 大家都明白,这个任务,说白了就是在不明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佳耶兰不敢直接杀过去。不过人人都能理解她的谨慎,因为她代表着三体人的最高战力,一旦她有所闪失,那么三体人就只能等着被灭了。 她要做到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这是正确的思路,绝对正确。 但是问题是谁去送这个死呢?这可是第一个送死的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死这么早,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自告奋勇者。 “我去吧。”李智云站了起来,看向佳耶兰说道:“既然是送死而不是战斗,那就应该送一个战力最低的人去死,不是么?” 第五七九章 戏中戏中戏 “你去?”佳耶兰对李智云的主动请缨感到意外,这么多即将寿终正寝的人都没主动请缨,反倒是一个仅仅三十多岁的“婴儿”主动求死,这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爱?他爱我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 不仅佳耶兰意外,就是其他敢死队员也都非常意外,见过活腻了的,没见过这么拼命找死的。 佳耶兰忽然褪去了光合服的连衣帽,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孔,这白皙有别于所有三体人的肌肤,正常的三体人肌肤都是绿色或者黑色的,脸也是如此,而她的却是洁白如玉。 她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李智云道:“莱卡,你摘下你的连衣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李智云依言也褪下了连衣帽,露出了莱卡那张黑黢黢的脸。 佳耶兰的眼睛在这张黑黢黢的脸上凝视了片刻,点头道道:“我记住你的模样了,但是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你过去之后那个外星人的反应只能有两种,第一种是不等你靠近就把你和子飞船打成齑粉。第二种是捉住你、审问我们联邦的军事机密,你知道你该怎么办吗?” 李智云尽量展现出一种迷恋的神态、贪婪地盯着佳耶兰的脸,因为此刻这艘飞船里面所有的敢死队员都是这样的神情,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竟然真的有些怦然心动。 佳耶兰的脸和“莱卡”记忆里的全息投影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特别是头上长出来的两只角——那或许是彩虹神功练到极致的后果——这样的容貌根本不在地球人的审美范围内,如果拿到地球上去评选美女则根本不可能入围。 但是李智云确信自己此时真的有一些心动,难道是入戏太深了?还是自己变成了三体人并且竭力表现得像一个纯正的三体人、才导致审美观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现在他无暇细想这些,听见佳耶兰询问,立即慷慨激昂地说道:“如果是第一种结果,我自认倒霉,如果是第二种结果,我会选择自尽。” “不对!”佳耶兰果断地否决,“第一种结果我们都没办法,但如果是第二种结果,只要他抓住你审问,那么他就一定有办法令你无法自杀,这时候你需要编出谎言来欺骗他,让他误入歧途!” 李智云闻言就是一愣,不是说三体人不会撒谎么?而且自己从莱卡的记忆中得到的也是这样一个情况,莱卡在他三十一年的生命里从未撒过一次谎,可是现在佳耶兰居然让自己撒谎?他在杀死莱卡之前曾经成功复制了莱卡的记忆、粘贴在自己的大脑中。 只听佳耶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但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你必须学会撒谎,现在我来教你怎样撒这个谎……这样,他若是问你咱们的太空防御中枢在哪里,你就告诉他在緑芙星,并且争取引他一起登陆緑芙星。” 李智云根据莱卡的记忆知道緑芙星是三体行星的伴星之一。距离三体行星大约有0.6个天文单位(1天文单位≈1.5亿千米)。 如果把三体行星比喻成地球,那么緑芙星就是月亮。只不过三体行星的这颗月亮比太阳系火星到地球的距离还要遥远。 那颗星球呈深绿色,从太空看过去似乎星球的表面布满了绿色的植被,其实那上面一株植物都没有,有的只是绿色的剧毒土壤,是那种如同地球武者欧阳锋发明的化尸粉一样的土壤,除了土壤本身之外几乎对一切物质都具有腐蚀性。以血肉构成躯体的身无若是登临表面、顷刻就会化成血水。 这女人也是够毒!看来走到哪里都是一样,最毒妇人心啊!李智云暗暗心惊,表面却装作惶恐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记住这些……” “没关系,我可以再复述一遍。”随即佳耶兰就开始模拟外星人抓住莱卡的情景,提出了外星人有可能提出的许多问题,并且给出了每个问题的答案。最后说道:“到时候你就按照我给你的答案去说。” 这真是应了那句兵不厌诈的兵法成语,这宇宙中不论是谁跟谁打仗都得靠忽悠,不然还不早就被别的文明给灭了?李智云不禁感慨,看来不会撒谎才是三体人最大的谎言。 又或许底层三体人不会撒谎,只有高层三体人才会撒谎。政治家不撒谎怎么玩政治?不会撒谎的政客不是合格的政客。不会撒谎怎么能当得了元首? 他心中感慨,表面上却装作努力记忆佳耶兰的传授,好一阵才说道:“我太笨了,记得慢,你不会怪我吧?” 佳耶兰道:“不会,现在咱们两个演示一遍,我来当那个站在大鸟上的外星人,我来审问你,你来回答。” 随即两人当众表演了一场审讯与被审讯的戏目,当佳耶兰问过了所有问题并听到了“莱卡”的回答之后,表示满意:“可以,这样就可以了。” 然后微笑伸手摸了摸“莱卡”的头顶,温柔道:“不必自责,也不必自卑,你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非常勇敢!” 李智云道:“武圣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天赋太差了,所以只能是行星级武者。” 佳耶兰摇头道:“武功不好可以练,勇敢和坚贞却不是修炼来的素质,亲爱的莱卡,此刻我对你充满了愧疚,因为我不会给你配备任何武器,你知道,我们现有的任何单兵武器都对付不了那个外星人,如果给你配备了武器,只能促使你死得更快。” 李智云道:“我明白,武圣你还有什么指示吗?如果没有,我请求现在就出发,若是再待在这里,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你。” 这句话说出来很是感人,就连其他的敢死队员都没有生出嘲笑之心,更并没有妒忌,因为在众人的眼里,此刻这个叫做莱卡的行星级武者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了。 佳耶兰则更能理解“莱卡”此刻的感受,如同一个男人告别自己的未婚妻前往战场一样,在明知道此去绝无可能活着回来的前提下,男人当然更留恋与未婚妻相处的时光,但是这种感情稍有放纵就能令男人变得软弱,直至动摇赴死的决心。 只不过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儿女情长,所以她立即答应了莱卡的请求,带领李智云来到了子飞船发射舱。 佳耶兰的飞船带着三艘子飞船,子飞船既可以用于派遣侦察兵外出执行侦查任务、也可以在飞船发生不测时用于逃生。 子飞船的体积很小,小到跟地球上的汽车加长林肯相差无几,内部设施豪华舒适,全自动驾驶,星系内空间导航,雷达自动报警,侦测半径为0.1光年。 驾驶舱内没有座椅,只有一张3米长2米宽的双人床,可供身高超过2米的三体人躺着驾驶。 床的上方舱顶壁上有一个投影显示屏,驾驶员躺在床上即可通过显示屏看到飞船周围的星空。 佳耶兰和李智云一起走进子飞船,李智云躺在了驾驶床上,而佳耶兰则站在床边伏下身来深情注视着他,忽然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起身叹道:“我真想陪你一起去,可是……你懂的。” 李智云被这一个吻印得有些恍惚,说道:“我明白。” “那么,祝你好运!”佳耶兰拍了拍李智云的脸,转身出了船舱,舱门自动关闭,船舱里的音响提示道:“起飞倒计数开始,十、九、八、七……” 就这样,李智云带着一种异样的心情,从投影屏幕上看见子飞船飞入了太空。 这一去自然没有任何危险,他决定把自己亲手制作的“李智云”和“鲲鹏”带到緑芙星上销毁,这样自己就立下了泼天的功劳,回头佳耶兰必定对自己信任有加。 子飞船以1/30光速的最高速度飞行,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飞到“李智云”和“鲲鹏”的悬停处。 李智云知道这艘飞船上的监控系统能够把飞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实时传递给母飞船上的佳耶兰,因此不敢掉以轻心以致于出现任何纰漏,在距离“鲲鹏”还有一万千米的时候就用神识遥控“鲲鹏”背上的李智云、使了一招擒龙控鹤把子飞船抓了过去。 其实这都是演戏。那边的“李智云”一招手,这边他真人就改变了飞船周围的空间力场,制造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飞船吸向“鲲鹏”,单从监控画面上来看,绝对是被“鲲鹏”背上的那个外星人抓过去的。 子飞船跌落在“鲲鹏”辽阔的背部,就如同一只蚊子跌落在一个篮球场上,“鲲鹏”背上的“李智云”黑巾蒙面,用三体语问道:“你这个三体人的探子,竟敢飞到我附近来,是来送死的么?” 李智云既然刻意避免给地球带去灾祸,就不想让三体人看见自己的真容,所以他在前往三体行星之前就给这个假李智云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面巾。 而在太空雷阵里的时候虽然被三体人的射电望远镜看见了,但是当时距离过远且战况激烈,三体人的成像设备最多只能勾勒出鲲鹏上自己的身影,根本看不清容貌,这个设想已经在刚刚佳耶兰放出的录像上得到了证实。 与此同时,母飞船中的一个密闭的舱室中,佳耶兰正专注地看着子飞船监控系统传来的影音文件,她盯着这个黑巾蒙面的外星人默默想道:果然是奔着我们来的,连我们的语言都会说,这得是准备了多久了? 只听“莱卡”说道:“我不是探子,我只是正常执行星际巡逻任务。” 嗯,还好,应付得体。佳耶兰对“莱卡”的应对比较满意,点了点头。 又听那外星人道:“哦?这么说你是三体人的士兵咯?那你告诉我,你们的防御中枢在什么地方,你说出来,我或许会留你一命,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佳耶兰闻言大喜,她教给“莱卡”各种问题的答案,其实最有用的一个问题就是防御中枢的位置、 只要这个外星人敢去緑芙星,就一定会死在那里,因为那颗星球上并非只有剧毒土壤,更有她当年布下的另一种杀阵,其威力不下于两万年前她在太空中布置的中子星太空雷阵。 然而“莱卡”却没有立即说出预先演练的答案,反而像是由于极度恐惧而忘记了“台词”一样说道:“这个我不敢说……” 佳耶兰见状就不禁有些恼怒,废物!你倒是告诉他啊!我白教你了! 屏幕中那外星人却比佳耶兰更加恼怒,抬手向“莱卡”一挥,“莱卡”立即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口中吐出了鲜血。 活该!你要是说了不就不会遭这个罪了?佳耶兰愤愤地想。 只听“莱卡”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你别再打我了,这比死都难受,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那外星人冷哼道:“我只问你防御中枢在什么位置!” “莱卡”道:“在緑芙星,完了,我告诉你这些,回去会被我的长官处死的。” 看到这里,佳耶兰才松了一口气,忽而想到,或许莱卡只有这样才更能令外星人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如若不然,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一问就说,外星人说不定反而会起疑心。 想到了这个环节,不禁暗赞莱卡的聪明,对他逼真的表演大加赞赏,进而又联想到,莱卡为了让外星人相信,不惜冒死挨了外星人一记打击,这份勇敢着实难能可贵! 果然,外星人忽然笑了起来,笑过说道;“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就能保你不死,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就算我把三体人都杀光了,也不会杀你,对了,要不要给你留下一个三体女人?” “莱卡”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三体人?我们哪里惹你了?” 外星人道:“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现在你就带我去緑芙星。” 第五八〇章 大功告成 緑芙星同步轨道之外,假李智云“押着”真李智云站在假鲲鹏的背上,看向下方绿森森的大地,李智云乘坐的那艘子飞船也在鲲鹏的背上,而且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静静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看了一会儿之后,假李智云忽然说道:“我怎么感觉这颗星球上面有毒呢?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听了这话,母飞船上,时刻注视监控画面的佳耶兰便是心里一紧,敌人竟然如此敏锐,居然发现了毒气,如果他因此不进大气层可怎么办? 緑芙星是有大气层的,也正因为它有大气层,所以它的毒素不至于流播宇内,它的岩壤是剧毒,大气层里面的空气也是剧毒,但是在大气层之外,绝无半点毒气,此时身处大气层敌人是怎样发现的? 佳耶兰不知道这个外星人是如何发现的,她担心的是,既然敌人已经怀疑“莱卡”在骗他了,那么诱敌入伏的计划就很有可能落空,除非这外星人是傻子,才会冒然闯入大气层。 而此时唯一的希望就在于“莱卡”,“莱卡”肯定是没有能力强行把敌人推进大气层的,只看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 然而先前演练的时候却没有考虑到这一节,谁能想到外星人能在大气层外发现緑芙星的剧毒呢?自己没教过“莱卡”,“莱卡”能把敌人骗进去么?佳耶兰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即使易地处之,她本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外星人骗进去。 只听“莱卡”说道:“没错,这里面的确有毒,而且是剧毒,任何血肉之躯进入大气层都会化为血水!即使不是血肉之躯,也会被腐蚀变为粉尘!” 听了这句话,佳耶兰差点没气得蹦起来,忍不住看着屏幕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死心眼!怎么这么实在呢?你把实话都说出来,人家还能进去么?” 果不其然,蒙面外星人的声音变得极为冷酷:“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是想骗我进去送死吗?我现在就杀了你!” “莱卡”一脸无辜地回道:“你也没问过我啊,你只问我防御中枢在哪,我告诉你了,就在这里!而且是你要我带你过来的,我也带你来了,你要杀我就杀吧,不用废话!” 佳耶兰听到这里彻底凉了一颗心,觉得外星人肯定是不会进入緑芙星了,不过同时也对莱卡的勇敢感到敬佩,如此血性、如此视死如归的男人,在三体人里面真的很罕见。 可惜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如果不是他天赋不行,自己真的可以考虑收他为弟子,只要能够练到超星系团级,这孩子就会成为联邦军队的中坚力量。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这孩子算是搭进去了。 正惋惜时,忽听那外星人呵呵笑了起来,笑罢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倒是挺有种,好吧,这事儿不是你的错。” 外星人说到此处,便不再看“莱卡”,而是重新看向大气层内的地表,自语道:“防御中枢最怕被敌人攻击破坏,设在这样的一颗星球上面是有道理的,可是你们三体人若是认为我拿这颗星球没有办法,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难道我不能在大气层外摧毁它么?” 听到这句话,佳耶兰顿时心头一喜,这个外星人是想要远程摧毁緑芙星么? 这一刻她就怕这个外星人和那只大鸟无力摧毁行星,又或者有能力摧毁行星却不这样做。因为这个外星人在万年雷阵里面的表现就是这样——当时他并没有摧毁任何一颗中子星,而只是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改变了袭向他的中子星的方向,导致中子星互撞。 如果这个外星人具备摧毁行星的能力并且主动实施就太好了!因为緑芙星根本不怕远程摧毁,她曾经在这颗星球上做过太多的布置,把这颗星球打造成了一颗无敌不坏星球。 緑芙星上的岩壤和气体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几乎可以腐蚀除了岩壤本身之外的一切物质,为此佳耶兰曾经耗用数千年时间,寻找宇宙中的各种物质来做测试。 最初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种不怕剧毒腐蚀的材料做成防护服,以便登陆该星进行科考研究,但是在过程中却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该星岩壤将来自另外一颗星球上的岩壤腐蚀之后可以生成一种极为特殊的高分子材料。 腐蚀其实是一种化学反应。经过腐蚀反应生成的这种高分子材料的特点就是坚韧,至少在三体人目前的科学认知中,这种材料宇宙中最为坚韧的材料,没有之一,她把这种材料命名为“无敌佳耶兰”。 既坚且韧的材料适合什么用途?在那些停留在热武器阶段的宇宙初级文明的世界里,这样的材料最适合用来制造防弹衣——那些极为普通的聚合纤维织物,只需薄薄的几层就能有效抵挡近距离射来的手、步枪子弹。 而“无敌佳耶兰”的坚韧度则远胜那些初级文明制造的高分子聚合物,说是胜过万倍都不为过!如果用“无敌佳耶兰”制成防弹衣,则属于宇宙中最坚韧的防弹衣! 为此她把那颗星球上的岩壤挖来了十亿吨,悉数倾入緑芙星的大气层,这就导致緑芙星的每一寸土壤里都生成了“无敌佳耶兰”这种材料。因此緑芙星便等同于穿了无数层防弹衣的星球,不再畏惧任何物理打击。 不管你的物理打击有多强,緑芙星只能是越打越结实!其坚韧度比质地紧密的中子星还要强大无数倍! 她甚至一度想要把緑芙星上面的“无敌佳耶兰”提取出来,投放到三体行星的岩壤中,那样三体星便也变成了一颗无敌星球,只是由于她所寻找到的不畏緑芙星腐蚀的防护材料太过稀缺,只够制成一件防护服让她独自登陆緑芙星的,同时从緑芙星的岩壤里提取“无敌佳耶兰”的工程太过复杂繁琐,只靠她一个人无法实现批量提取,才就此作罢。 緑芙星这样的一颗星球,当然不怕外星人在大气层外摧毁。不仅不怕远程摧毁,而且倘若敌人在两亿千米以内的距离上发动攻击、意图摧毁这颗緑芙星,就会触发她设置在緑芙星内的量子纠缠导弹。 量子纠缠导弹装置,可以在敌人发动攻击的一瞬间,立即反噬敌人,将緑芙星上的剧毒精确地反击在敌人的身上,这种导弹没有速度的概念,无所谓高于光速还是低于光速,绝对同时。 这就是此时佳耶兰喜悦的原因,然后她惊喜地发现外星人抬手,向緑芙星大地拍出了一掌。 李智云并不知道緑芙星上满有什么装置,也不知道这是一颗经过改造的毒星,更不知道緑芙星的岩壤里面密布“无敌佳耶兰”这种超级防弹材料,这个等级的军事机密除了佳耶兰之外整个三体联邦都不清楚,莱卡那样的低等级武者当然不可能知道。 不过他知道这颗緑芙星不会那么简单。既然佳耶兰对这个“站在大鸟上的外星人”如此谨慎,她能想不到这个外星人具备摧毁行星的能力么? 所以他猜测自己是无法远程轰掉这颗毒星的,又或者即使轰碎了毒星,也会遭遇某种犀利的反击。所以他想用假李智云试探一下,看看这颗星球到底藏有什么玄虚。 他的打算是,在证实了无法轰碎緑芙星之后,再让假李智云和假鲲鹏“赌气”进入大气层,然后合理地被緑芙星毁灭掉,这样自己就胜利且超额完成了佳耶兰交给自己的任务,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还可以通过假人假鸟的“死亡”来观察一下大气层里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 所以他操纵假李智云对着地面轰出了一掌,这一掌之力其实是他本人操控緑芙星周围的空间力场形成的力量,期间加了一个环节——把力量转移汇聚到假李智云的身上,再由假李智云的掌心输出。 下一瞬,恐怖的景象出现了,他震惊地发现,在他那足以摧毁一颗行星的巨力轰击之下,緑芙星的地表只是形成了一圈波纹扩散开去,就好像一粒石子落入水面形成的那种涟漪! 波纹扩散之后,緑芙星完好无损。这本来已经足以令他吃惊了,然而神识里感觉到身边假李智云的变化才是更令他震惊的,这具经由他的“指鹿为马”术变成人形的宇内陨石竟然瞬间垮塌了下去!如同一具砂模一样的溃散开来,变成了一堆粉尘洒在了假鲲鹏的背上。 好厉害!他震惊的同时强制自己保持镇定,立即控制假鲲鹏长鸣了一声,冲进了大气层。却把自己和那艘子飞船留在了太空之中。 “外星人”已经死了。同时由于他和飞船是在同步轨道之外,所以只要大鸟不对他和飞船加以控制,他们就不会跟随大鸟一起冲入大气层,但是他立即就感觉到了緑芙星的引力,正在把他和飞船吸向同步轨道。 这一瞬间他连忙用佳耶兰教给他的方法打开了子飞船的舱门,进入并启动了飞船。 如果不立即启动飞船,就会暴露他武功高于行星级武者的事实。因为一个行星级武者是不具备飞离行星的能力的,只要他和飞船没有以緑芙星的第一宇宙速度运动,就会被緑芙星的引力吸入大气层。 与此同时他用神识去追踪那只冲向緑芙星地面的假鲲鹏,发现假鲲鹏的身体表面已经被緑芙星的大气腐蚀的斑斑驳驳,直至它一头撞在地面之上,如此强烈的撞击,其强度绝对超过一般的彗星撞击地球,却仍然没能导致緑芙星表面受损,有如蜻蜓撼石柱。 下一刻,偌大的假鲲鹏被緑芙星的岩壤腐蚀成一堆粉末。 母飞船中,佳耶兰在子飞船上的监控以及她设置在緑芙星地面上的监控先后看到了这一人一鸟的死状,欣喜的同时却又不免疑惑,这一人一鸟看上去都应该是血肉之躯,被腐蚀后本该化为血水,可为何却变成了两堆粉末? 这到底是宇宙中哪个文明的生物?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从银河系内的某处跳跃而来,可是银河系里面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文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一路心腹大患总算是已经除掉了,接下来可以从容对付另一股敌人了,她的心情无比愉悦,即时发布命令,撤回了包围在緑芙星周围的空天军团。 她并没有告诉莱卡她在緑芙星周围已经设下了伏兵,只等万一那外星人不畏毒素且侥幸逃脱了緑芙星地面的杀阵返回太空时,便即与之决一死战。 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跟莱卡说的,以免被那外星人审讯出来、伏兵就失去了埋伏的意义。 空天军团从緑芙星周围的一些天体撤出,“莱卡”乘坐子飞船返回母飞船尚需一个多月的时间,佳耶兰开始布置下一阶段的战斗任务——对付那艘从河外星系跳跃而来的空天母舰。 相比于刚刚除掉的一人一鸟来说,尚且徘徊在万年雷阵空域的这艘空天母舰反倒不那么令人畏惧,这不仅是因为它对付太空雷阵的方法比较传统、是使用空天战机和空天舰艇来作战,而且这股力量貌似不具备破解太空雷阵的能力。 从监控画面上来看,太空雷阵绝对是那一人一鸟毁掉的,所以那一人一鸟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可以假设,倘若没有这一人一鸟破解太空雷阵,那艘梭形空天母舰早晚会被太空雷阵炸个稀碎。 然而此时既然太空雷阵已经不存在了,要消灭这股敌人就得采取别的方法,佳耶兰准备将它包围起来、打一场歼灭战。 同时既然那一人一鸟已经除掉,自己组织的这支敢死队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因为预想中的种种诱敌之计已经不用施展了,所以她立即解散了这支敢死队,让队员们回归各自的部队。 随着敢死队解散的消息传开,三体行星上面沸腾了,导致三体人沸腾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一路敌人被消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那路敌人有多厉害。 人们也不是庆幸这些敢死队员没有死掉,反正这些人过不了几天就会寿终正寝,没死在战场上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人们沸腾,只是因为他们听说列兵莱卡立下了这场战争中的首功,而且这功劳太过巨大,恐怕今后再也没谁能够立下比他更大的功劳。 这就意味着莱卡很可能会实现他的梦想,与女武圣佳耶兰缔结婚姻,这小子哪来的如此好运?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所有羡慕嫉妒恨的三体人里面,莱卡的所在部队、那个光波炮阵地上的士兵们最是郁闷。 第五八一章 下战书 相比于绝大多数的三体男人对莱卡的羡慕嫉妒恨,佳耶兰的心情就更为复杂,的确,如果下一场战争是集中三体军队的主力去打歼灭战,那么不论是哪一支军队的哪个官兵将士,也不论他怎么打,都不可能立下比莱卡更高的功勋。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免要嫁给莱卡,那样自己就失去了两万年苦修来的境界,失去了步入更高境界的可能。 正常情况,三体人都是在寿终正寝之前才会结婚的,这样既不损失寿命,又能繁衍优质后代,可谓一举多得。 可是现在,自己为了刺激敢死队员能够树立慷慨赴死的决心,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诱骗敌人,许下了与功劳最大者结婚这个诺言,这怎么可能兑现? 在人生中的大量时间都用于休眠的基础上,三体人的寿命通常是这样的,行星级以下武者最多能够活到一千岁;行星级武者最多可以活到两千岁;恒星级武者能够活到四千岁,星系级武者一万六千岁;星系群级武者就能活到三万两千岁了,而超星系团级武者最多能活到六万四千岁! 宇宙级武者能活多久?目前还没人知道,因为自己是三体人走上武道之后第一个步入宇宙级的武者,如果按照数学方法去推算,则至少能活十二万八千岁! 拥有如此长的寿限,自己现在才活了五万多年,就结婚产子,岂不是太亏了?虽说生出来的每个后代可以继承自己和丈夫两人三分之二的能力和智慧,但是今后他们能否达到宇宙级真的很难说。 宇宙级武者可不是只凭遗传和后天修炼就能达到的,就连自己当初是怎么达到的宇宙级都不是很好确定,因为在自己的武道生涯里所获得的奇遇实在太多,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奇遇促使自己跃上了三体武道的巅峰。 思来想去,她觉得只有让莱卡死掉才能避免自己兑现这个承诺。 只要莱卡在与另一股敌人的战争中战死,那么自己就不必兑现承诺了,自己对所有人做出的承诺是嫁给功劳最大的那个男人,却没说过在功劳第一者死去的情况下顺延嫁给功劳排在第二位的男人。 决定之后,她在三体行星上的运输艇过来接走那些解散的敢死队员之后,跟元首打了个招呼,又跟军方几个重要作战枢纽的指挥员说了一声,就独自驾驶母飞船去接正在飞向她的子飞船。 于是三体行星表面的三体人再次沸腾,“听说了么?佳耶兰亲自去接莱卡了!” “啊?真的吗?那完了,这么看来,佳耶兰肯定是要嫁给莱卡了!我的偶像啊!” “唉,我也不想活了,本来我还能活九千多年,打算在八千年以后去挑战佳耶兰的,现在也不用想了,唉,我的命好苦啊!” …… 对于佳耶兰的亲自来接,李智云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同时起了戒备之心,因为他觉得佳耶兰不该对自己这么好,这也太礼贤下士了吧? 所以他必须表示一下诚惶诚恐:“外星人和大鸟又不是我打死的,怎么当得起女武圣你亲自来接?你这可折煞我了。” 佳耶兰则是妩媚一笑,道:“未婚妻迎接未婚夫,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李智云闻言更惊。虽然他不敢用神识搜索佳耶兰的记忆,但是只凭佳耶兰能在三体联邦的高层权利机构活到五万年以上,就可以断定她绝不可能放弃现有的一切及生命随便嫁人。 莫非这又是一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个多月以前智慧树对自己无事献殷勤、还不知道它到底是奸还是盗呢,佳耶兰也来了这么一出,那么佳耶兰的目的何在?是奸还是盗呢? 他心里怀疑,但是表面上还要装出狂喜和受宠若惊的情绪,故意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个功劳、我立的、没有这么大吧?外星人自己莫名其妙地死了,又不是我杀的……怎么就能和你结婚了?” 佳耶兰把脸一沉,说道:“怎么了?我要嫁给你,你反倒嫌弃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即使嫁给你了,我也是三体人的武圣,武圣的话是你一个行星级武者可以质疑的么?” 李智云“吓得”连忙行礼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实现了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这个呃……有些不敢相信,还有就是战争才刚刚开始,你就把最大的功劳评给我了,别人会不会怪你偏心?” 佳耶兰颜色稍霁道:“你这话还算说到了点子上,你想啊,你一个人就解决了最强的一路敌人,还剩下一路,我却要用我们的精锐部队去围歼,如此一来还能有谁比你的功劳更大?就算我亲自出手,我一个人灭了那艘空天母舰,那也是你未婚妻我的功劳而不是别人的,我只能嫁给你这个傻小子!” 与一个人灭掉一路敌人相比,所有精锐部队灭掉另一路敌人,二者之间的确是前者功劳最大。其实李智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此刻他一脸憧憬的说道:“那我真是太幸福了!我能抱你一下吗?” “不行!”佳耶兰立即严肃起来,“你抱我,我会把持不住,只怕立即就会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那样谁来主持另一场战争?” 李智云“惭愧”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不要怪我。” 佳耶兰再次温柔了神情,说道:“我不怪你,毕竟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的心,现在我要交给你另一项任务。” 李智云道;“贤妻有命,为夫岂有不从?你尽管说吧。” 佳耶兰却又凝重了脸色,说道:“正如你刚刚所说,即使我有绝对的理由和权力评定你来做我的丈夫,也避免不了别的追求者说我偏心,所以我要让你在这份功劳的基础上再立新功,让别人彻底无话可说。” 李智云心想,这大概就是佳耶兰“非奸即盗”的原因所在了吧?随即一挺胸膛道:“你说,让我做什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佳耶兰露出微笑,显得对“莱卡”的态度很是满意,说道;“我要你一个人前往那艘空天母舰,去见他们的首脑,下战书!” “啊?”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吃了一惊,他倒不怕再次见到智慧树,更想看看智慧树造出来的华夏美女小陶的生活近况,他只担心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被佳耶兰察觉了。 他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自然陷入了沉吟,佳耶兰见状就露出不悦之色道:“怎么?你不愿意去?” 李智云道;“不是不愿意,我是担心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我不怕死,可若是我被他们杀了,咱俩岂不是错失了一场姻缘?” 佳耶兰的声音变得冷厉:“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挑选你这样一个丈夫?大敌当前,你却总是想着儿女之事,外敌未退,谈什么婚姻?如果三体人都像你一样,那么这仗也不用打了,所有人引颈就屠,行吗?” 李智云委屈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佳耶兰道:“不想失去我,你就去完成这项任务,再活着回来,你回来我就跟你举行婚礼!” “那好吧,我去。”李智云颇有些不情愿地接了任务,他当然不怕接这个任务,他这样推诿只是为了让佳耶兰更加相信自己是真的留恋她,若是立马就答应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疑心。 此时他已经断定佳耶兰并没有发现自己任何破绽,估计只是不想兑现承诺,所以赖账。 这样就没什么,本来自己也没想跟佳耶兰产生什么感情,她这样对自己,到时候自己杀起三体人来反而更能心安理得。 …… 这个时代三体人的太空母舰最高速度为1/15光年,如同智慧树那艘空天母舰一样,所有均速和续航能力低于太空母舰舰艇和战机都依附于太空母舰一起远航,所以六艘三体太空母舰花了整整九年的时间才抵达0.5光年外太空雷阵遗址。 这十年的征程里,“莱卡”成了三体人中最红的人物。因为此时人人都已知道,他已经被佳耶兰认定为未婚夫,只要完成最后一项使命、成功送达战书并保住性命,他就会成为佳耶兰真正的丈夫。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地球华夏各种族的规矩,宇宙之中可没有这个说法,所以三体人觉得“莱卡”这个武圣的丈夫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 但是即使知道“莱卡”即将一去不返,人们也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因为他只是个行星级武者,却能每天待在佳耶兰的身边,与之说笑聊天,还可以向佳耶兰讨教武功并得到指点。 虽然他这个级别的武者天赋极差、就算是佳耶兰也无法让他迅速升为恒星级武者,但是能够得到武圣的指点,这在整个三体武者里面又有几人能够得此殊荣? 最令人眼红的是,“莱卡”甚至可以进入佳耶兰练功的舱室,与佳耶兰的三名女弟子一起服侍佳耶兰,而且身份还比那三名女弟子为高,三名星系团级的女武者都得对他毕恭毕敬,这可是其他三体男人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六艘太空母舰抵达,按照佳耶兰的指示迅速包围了“大鲸鱼”,然后李智云乘坐九年前他坐过的那艘子飞船飞向“大鲸鱼”。 在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上大约一万千米的位置出现了六艘太空母舰,“大鲸鱼”不可能没有发现。同样的道理,李智云所乘的这艘小飞船也逃不脱大鲸鱼雷达的侦测。 李智云只担心智慧树或者神国护卫军的总指挥也就是那头鳄熊、不由分说就下达命令开火,将自己这艘飞船轰成碎渣,那样自己只能“丧命”,就浪费了自己这许多年的潜伏成果。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潜伏,自己对佳耶兰以及三体人的武功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如果自己仍然能以三体人的身份潜伏下去,就更有利于把这个种族灭绝干净。 相比之下,智慧树这个河外星系文明倒算不上什么祸害,毕竟它们始终停留在太空雷阵的遗址上,并没有对半光年外的三体文明发起攻击,貌似人畜无害。 李智云也不知道智慧树这帮生物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超空间跳跃过来之后却留在这里迟迟不动,他想知道,但是智慧树比佳耶兰还难对付,因为它能够过滤并屏蔽自己的神识扫描。 在李智云看来,三体人应该是打不过智慧树的,因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刺探,他发现三体人最为犀利的太空武器“水滴”还没有发明出来,太空舰队的速度也没能达到后世的1/10光速。 而智慧树却是拥有二向箔的存在,两个文明之间的差距比较大。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些对比就判定智慧树必胜,因为佳耶兰的武功和智慧都是深不可测的,或许她的情商并不高,但是智商绝对爆表,能够设计出太空雷阵以及量子纠缠导弹的人物智商怎么会低? 拥有1/30光速的子飞船飞过一万千米的距离只需一秒。所以李智云只是一个闪念,飞船就抵达了“大鲸鱼”的腹部码头,大鲸鱼没有开火,也没有打开码头的出入口,而是发出了询问。 一个声音用三体语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简洁,李智云最佩服智慧树的就在这里,这智慧树竟然通晓宇内各种语言,貌似比自己的寻侠系统语言数据库还要全面,当即答道:“我是三体人的信使,我要给你们的领袖送一封信。” 他没敢说自己是来下战书的,以免激怒对方,不由分说就把自己的飞船击碎。 那个声音又道:“既然是送信的,你把信投到信箱里就可以走了。” 同时“大鲸鱼”的侧面有一个部位闪起了红光,竟然在舰壳上临时“挂”了一个信箱出来。 他当然不能投递战书在信箱里,于是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武圣说了,要我把这封信当面交给你们的领袖,请你们让我进去。” “让他进来吧。”另一个男声响起,用的也是三体语,听起来很年轻,嗓音比较清澈。 但是不知为何,李智云感觉这个声音特别像自己。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说了这五个字。 地球上多有善于模仿他人声音的模仿秀演员,可是这宇宙中应该没有吧?难道说宇宙里也会有嗓音如此相像的两个不同文明的生物么? 带着这个疑问,他驾驶飞船飞进了“鱼腹”。 第五八二章 战争中的赌约 时隔三体星的十个年头之后,以三体人使者的身份、李智云第二次飞入智慧树的神国,就没有了十年前所得到的礼遇。 没有了数以亿计、夹道欢迎的宇宙生物,取而代之的是数百名身穿金属铠甲、全副武装的神国护卫军士兵。 士兵们当然也不会准许他像上一次那样脚踏鲲鹏直接飞到神国的中心地带,在入口处就拦截住他的飞船,让他下船接受检查。 这都是敌对两国之间应有的防范措施,李智云能够理解,因此非常配合,任由两名持有危险品探测器的生物进入子飞船的船舱。 与此同时,在鲸鱼形空天母舰之外的六个方向,六只三体人太空母舰上面,所有的三体军人都在观看大屏幕现场直播。 佳耶兰把“莱卡”乘坐的那艘子飞船的监控信息毫无保留地公开给三体将士,是为了让将士们能够充分了解敌人的内部构造,以便打起来时每一支部队都能做到知己知彼。 或许是智慧树比较托大,它派出来的这两名宇宙生物只检查飞船上有没有可以威胁到神国内部安全的危险武器,却没有检查监控录像转播设施,所以此刻子飞船内外的情景都被三体将士一览无余。 三体将士们自然也能够听见直播的声音,听得见敌方士兵对“莱卡”的命令:“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飞船上了,但是你必须要在我们的押送下去见主神,不许有异动,否则我们会当场击毙你!” 李智云当然不会抗拒这个要求,只要对方不准备杀自己,无论怎样都可以配合,最好能“活到”三体人和智慧树这伙人火并起来,然后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于是他上了飞船,在一百架歼击机的“护航”下飞向神国中心,他知道这时候只要他的飞船稍有异动,比如说突然加速、减速以及偏离航向,都会遭到周围歼击机的集中打击。 看了大屏幕里的这个画面,三体人这边就起了议论,有人就说:“莱卡是不是太软了些?被敌人士兵呼来喝去的,这不是丢咱们三体人的脸吗?” “何止是给咱们三体人丢脸?他丢的是佳耶兰的脸!就这样的怂货也配当女武圣的丈夫?莫非我三体星男人都死绝了?真是荒唐!” 当然也有人持相反论调:“你们这就不懂了,他硬气有什么用?硬气就只能被敌人当场杀死,就完不成武圣交给他的任务了,人家这叫忍辱负重,懂不懂?” “你们也别说莱卡如何如何,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送死的任务,让你们去,你们敢去么?莱卡的武功虽然不行,但是人家有胆有识,尤其不怕死!你们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敢像他这样慷慨赴死么?你们不敢!” 底层官兵争论不休,高层将帅都在认真记忆对方内部的环境和设施,评估对方武器的威力和性能,同时试着在脑海里拟定作战方案,没过多久,就看见“莱卡”的飞船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前面停了下来。 下了飞船,李智云看着九年前这座高层住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快十年了,小陶还好吗? 然后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周围的环境。高楼大厦的周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荒野景象,似乎是为了给高楼大厦做配套,这周围已经建起了许多地球人后世的现代建筑,有商场和超市、有娱乐场、有饭店、有宾馆,甚至还有洗衣房。 看着这些景物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当初我没教小陶这些东西啊,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高楼大厦的正门外已经修成了一座广场,这座广场最具特色的地方就是当初智慧树居住的那株苍天大树,如同钉子户一样没被伐掉,反倒成了广场中心的标志性景观,大树枝叶依然繁茂,足以遮蔽整个广场,在广场中流连的“客人”不用担心日晒雨淋。 然而此刻广场上的氛围却不是休闲娱乐的氛围,数千名荷枪实弹的神国护卫军戒严了这里,而当他从飞船中走出之后,更有二百名陆军士兵端着他们的武器、将他和飞船团团围住。 李智云只好先忙“正事”,高声说道:“你们的领袖就是你们所说的主神么?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在这里,你的信呢?可以拿出来了。”进入神国之前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高楼大厦的顶端响起,仍然令李智云觉得无比诡异,因为这嗓音怎么听都是自己在说话,只不过对方的语气很是傲慢,这是自己从来都不曾使用过的语气。 他听得出说话之人就在楼顶天台,因而很是不满——不管你是谁,那地方是你居住的么?那是我和小陶的住处好不好?你这是鸠占鹊巢。 若不是考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就会动用神识扫到楼顶,看看这个声音酷似自己的傲慢家伙是个什么模样,是个什么种类的生物,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只要他的神识一动,就会引起智慧树的警觉。 同时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里的主神不是智慧树么?怎么这个听起来很是年轻的家伙也敢自称是主神呢?难道他不怕惹怒智慧树灭了他么? 但是这个疑问也是不能提出来的,因为只要他提出来就说明他知道神国内部的情况,至少是知道曾经的情况,必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从而严加盘问,那样就把问题的焦点转移到他的身上来了,当然不妥。 所以他只能说道:“我的领导要求我当面把信交给你,现在你面都不露,我怎么给你?” 那声音道:“哼!好一个狂妄的三体蝼蚁!真是不知死活!就凭你也想见我?你配么?本主神让你来到这里也是在给你们三体武圣的面子,你拿不拿?不拿就不用拿了,死在这里就可以了,本主神才懒得看什么信!” 这话一说出来,李智云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彼此的身份的确不对等,再坚持是没有道理的。于是把藏在身上的战书拿了出来。 他刚拿出来,就感觉有一股力量附在了战书上面,知道这是对方的远程抓拿,便不予抵抗,松开手指,任由对方把书信抓走,只见这封信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沿着外墙飞向楼顶。 楼高一万米。能在一万米开外以无形之手精确地抓走一封书信,如果用武功来衡量对方这一手段,那么对方的武功之高已是非常惊人了,至少在地球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武功这么高的武者。 三体人的太空母舰里面,佳耶兰却与李智云想的不一样她很奇怪为什么对方的军队都是科技武装、而首领却是武道高人,想不明白,忽然起了考较徒弟的心思,就问身边的三名女弟子:“节蒂、奥语丝、弗妙,你们怎么看?” 节蒂是大徒弟,奥雨丝是二徒弟,弗妙是三徒弟,佳耶兰考问弟子是按照这样的先后顺序,回答时按惯例却是三徒弟弗妙先回答。 弗妙说道:“师父,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军队不像他们的主神一样走武道呢?看那主神的武功,分明已经达到了我们星系团级武者的水准,如果他们的军队也修炼武道的话,我们这一战就会艰难许多。” 奥语丝道:“他们这样不是对咱们有利吗?如果他们的军队也都是武者,且具备与我们抗衡的实力,那么我们就只能在外部远程攻击他们的母舰,但是请不要忘了,他们的母舰可是经过了太空雷阵的考验的,我们未必能够将其击毁。” 大徒弟节蒂说道:“两位师妹的看法我都赞同,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潜入到他们的内部,从里面瓦解他们的防御。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主神武功到底有多高,可惜莱卡武功太低了,如果能够测试一下、测出那主神的真本领就好办了。” 佳耶兰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是可惜了,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打算试一试,如果我们师徒四人能够潜入进去,即使对方那主神武功高过我也不怕,咱们可以给他们来个四处开花,让他一个人无法兼顾。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潜入进去。” 师徒四人正冥思苦想时,忽听画面中那主神又在说话了:“你们三体人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啊?我们从虫洞里出来就遭到了你们太空雷阵的攻击,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现在居然还要歼灭我们?佳耶兰,谁给你的勇气?” 李智云递交的那封战书是佳耶兰的亲笔,上面内容大致为:“你们河外文明闯入并长期逗留在我们三体文明的领空范围内、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威胁,限你在接到战书的时候即刻离去,如若不然,三天后我们将对你们展开围歼……” 战书落款就是佳耶兰,所以此刻那主神直接冲佳耶兰叫阵:“我知道你们能看见我内部的景象,我也没有拆除或者毁掉你们飞船上的间谍设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根本就没把你们三体人放在眼里!我随时都能毁灭你们的星球,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不料你们反倒来挑衅了,这里是你们的领空?哈哈,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我的家!在整个宇宙中,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这主神也太嚣张了,佳耶兰也怒了,却没有用“莱卡”那艘飞船上的扩音器与对方主神互喷,只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给这家伙的勇气?连太空雷阵都破不了的人,也敢这么跟我叫嚣?” 只听那主神又道;“现在你居然敢来下战书?很好!本来我打算只毁掉你们的星球就算了的,但是现在我对你佳耶兰感兴趣了,你不是女武圣么?正好我也是刚开始修习武道,不如你过来跟我打一场,咱们赌个输赢如何?” 佳耶兰闻言大喜,这里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潜入对方的母舰呢,对方主神就提出了这么个赌约,这不是想睡觉时送枕头么?立即联通“莱卡”子飞船上的扩音器说道:“赌就赌,先说好了,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她这句话已经是在智慧树的神国里播出了,然而主神对此却一点都不意外,说道:“如果我输了,我会自动撤离这里,当然如果你不想放我走,要杀要剐也都随你的便,但是如果我赢了,你就终生做我的奴仆兼保镖,同时我会杀尽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三体人。” 佳耶兰道:“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就过去,你等着!还有,我会带三个女弟子一起过去,如果我输了,我就把她们也送给你,我们师徒四人都做你的女奴,你看如何?” 主神哈哈大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大楼下面,李智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佳耶兰的用意,心说佳耶兰啊佳耶兰,这一次你恐怕是失算了,这里可是人家智慧树的神国! 在别人的神国里面打仗能打赢么?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打赢的! 这跟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完全不是一码事,神国是什么?神国是人家的小宇宙,只要是能够练出小宇宙的人都具备一个本领,那就是可以调整自己小宇宙中的各种法则! 举个例子,比如说在正常的宇宙中金属是具有热胀冷缩属性的,水结冰则体积膨胀,但是小宇宙的拥有者完全可以把自己小宇宙中物质的属性抹除或者修改。本来应该是热的他可以改成冷的,本来应该是大的他可以改成小的。 这还不算什么,小宇宙的拥有者甚至可以修改小宇宙的基本法则,比如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因果法则甚至是生命法则,可以做到禁锢时间、封闭空间、混淆因果,把活的改成死的,把死的改成活的! 自己的小宇宙就好像是自己的一个房子,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而具体怎样改则只有小宇宙的主人才知道,别人进去之后如何能够兴风作浪?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李智云来说无所谓是佳耶兰死还是神国里面这个所谓的新主神死,他们互掐起来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正好也看看他们双方到底都有什么本领,尤其是佳耶兰,在智慧树的神国里面处于完全劣势的情况下,必定会使出她压箱底的绝活。 想到此处,他立即插了一句道:“你们比武我不管,打赌我也不管,但是这个赌约不行,佳耶兰是我的未婚妻,即使她输了也不能做你的女奴!” 他知道他这句话根本不会有人理睬,但是这句话是必须要说的。这是一个未婚夫捍卫自己婚姻的本能。 第五八三章 李智慧 不出李智云所料,他刚发声就遭到了佳耶兰的呵斥:“莱卡住嘴!这是军国大事,你怎能任性搅局?” 李智云随即闭嘴,演戏要恰到好处,适可而止。 没过多久,佳耶兰的飞船就来到了智慧树的神国,与李智云到来的时候一样,在入口处接受了神国护卫军的检查,然后在更多战机和飞艇的夹持下来到了智慧广场。 没错,这座高楼大厦正对着的广场就叫智慧广场,李智云早就看见那颗参天古树的树干上镌刻着“智慧广场”四个汉字,却无论如何都猜不透智慧树是怎样掌握的中文,因为九年前他并没有教给小陶华夏文字,虽然他们始终都用汉语交流。 在古树旁边,佳耶兰和三个女徒弟下了飞船,这里的环境她们已在监控直播中熟悉了,并不感到陌生,一下船佳耶兰就把“莱卡”叫到身边,让他跟她三个女徒弟站在一起,嘱咐他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说话,更不许随意行动。 在叮嘱过“莱卡”之后,佳耶兰抬头看向高楼大厦的顶楼说道:“我已经到了,你不是要跟我比武么?怎么还不露面?难道还要沐浴更衣不成?” 新主神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要急,我要布置一下观众坐席,马上就好。” 广场上的人们尽皆举头看向楼顶,却见白云深处忽然有一团云彩“掉”了下来,用“掉”来形容似乎也不够准确,因为这团云彩是缓缓降落下来的,但的确是脱离了高空包裹着大楼的整块云团。 那云团降到了距离地面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就停止了下降,只听一个女声说道:“不要再往下了,在这里看就可以了。” 别人听见这个声音也还罢了,李智云听了却不禁浑身一震,这不是小陶的声音么? 他第一时间所能联想到的事情就是有人把小陶占有了,而且很可能就是这个新主神!虽然他从未想过要跟小陶结为夫妻,但是小陶嫁给了别人就让他很不舒服,极度不舒服! 他这想法似乎很不讲理——你不娶人家,还不让人家嫁人了?但这的确是此刻他的想法,他的心情。 估计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或心情,就连校园歌手老狼都免不了会酸溜溜地唱问谁给“同桌的你”做了嫁衣,你不娶同桌,同桌就会嫁给别人,这不是很正常么?但是心里就是不是滋味,就是不好受,有啥办法? 然而接下来新主神的声音却令他大吃一惊。因为新主神说的是:“娘,既然你觉得这里好,那你就在这里看,看你孩儿我如何战胜三体女武圣。” 什么?小陶居然当妈了?而且这新主神竟然是她的儿子?那么这新主神的父亲又是谁? 这一次李智云的反应有点大,身体都禁不住晃了两晃,差点摔倒的样子,引得佳耶兰的三个女弟子纷纷侧目,眼神中多少有些鄙夷,意思是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怕我们师父生气么? 新主神和他母亲之间是用汉语交谈的,三个三体女武者当然听不懂汉语,所以她们才会觉得“莱卡”的反应有些过分,不错,云彩里面那个异族女子的声音确实婉转动听,可是你至于这样失魂落魄么? 李智云没有理睬三个三体女武者的眼神,他生气了。自己才离开智慧树神国九年,小陶儿子都这么大了,都能跟佳耶兰比武了,足以证明她当初对自己那些“深情款款”都是假的! 说不定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嫁了人!可是她的男人、也就是这个新主神的父亲到底是谁?难道说这个神国里面还有一个地球华夏人不成?又或者是智慧树造了一个地球华夏男人出来与小陶结了婚? 没等他想明白这事,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情景惊呆了,因为他看见从那团100米高的云朵中飘然落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穿了一身白色的华服,领、襟、衽、衿、裾、袖、袂、带、韨俱全,标准的华夏古人打扮。 然而这身行头并不是震惊李智云的原因,他震惊是因为这个人竟然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如果现在自己现出本相,跟眼前这个人比较起来,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不同点! 这不就是我自己么? 这一次李智云是真的懵逼了。若不是身负绝学、且极富智慧,他就会觉得从云朵中落下的这个男人才是自己,才是李智云!而此刻以莱卡的形象站在三个三体女武者中间的自己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孩子是我儿子?可是这怎么可能?九年前我根本没有碰过小陶一根手指头,怎么可能生出了儿子? 但如果说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别人跟小陶生的儿子,那就更是打死也没法信了,别人跟小陶生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李智云没有儿女。这始终是他的遗憾,同时也是红拂、苏倩倩、李蓉蓉和尤翠翠四个妻子的遗憾,李智云早就研究过了,经过鲸鱼怀孕分泌出来的chp4重组的自己不会再有孩子,这在医学上有个术语叫做生殖隔离。 严格说起来,经过那次马里亚纳海沟重组重生的李智云已经不是人了,而是鲸鱼。在当时,重组之前的他只剩下了一个大脑,被千年尸王掳走却又被寻侠系统保护着的大脑。而后他所有的肌体包括脏腑都是按照他的记忆,由鲸鱼的cph4生长出来的,不是鲸鱼又是什么? 说穿了,其实他就是一条长成人形、并且具有人类记忆、人类智慧和情商的鲸鱼。 而鲸鱼和人类是不可能育有子女的,这就叫生殖隔离。 但是此时此刻,他恍惚觉得,或许自己有了一个儿子! 这是何等震撼的事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虽然母亲万氏不曾说什么,但是背地里不知为了这事掉了多少眼泪,起初万氏认为是红拂等媳妇的肚子不顶用,但后来李智云把这事给她说了,她就只能自怨福薄。 李智云当然也不会跟万氏说什么生殖隔离,他只是说他曾经受过一次伤,然后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小陶的儿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而且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谁要说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就能跟他拼命! 此刻的他可谓是百感交集,有疑惑、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些恐惧。恐惧是因为他想到这或许是智慧树的手段,智慧树能够造出一个华夏女人来,又能让华夏女人跟自己这个具有鲸鱼体质的男人在没有发生关系的前提下生出孩子,这是什么本事? 他心情复杂至极,竟然忘记了保持平静,以致于三个三体女武者都被他的异常搞糊涂了,怎么着?难道莱卡喜欢上这个异族男主神了?这是什么毛病? 三体人在男女关系上很纯粹,很干净。三体人没有同性恋,没有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没有买春卖春,没有钱色交易或者是权色交易,因为三体人一旦与异性合体就意味着死亡。 但是貌似三体人在男男或女女之间不存在上述特征,因为不论是两个男的还是两个女的在一起,都不会死。即便如此,三体人也没有尝试过这种变态的性取向,所以此刻三个女武者觉得莱卡极不正常。 她们很想看看她们的师父佳耶兰是怎样看待“莱卡”的异常的,但是她们却发现她们的师父比莱卡还要异常得多! 此刻的佳耶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莱卡”的异常,因为她自己已经异常了,自从对方这个主神从云朵中飘落,当她看清了这个主神的容貌之后,她就呆住了。 新主神也被佳耶兰的呆滞给搞蒙了,远远的伸出手来在佳耶兰的眼前晃了晃,用三体语问道:“你怎么了?看上我了?这可不行啊,先说好了,你若是输了只能做我的女奴,却不能做我的妻子,不是因为担心你合体即亡,而是我母亲不允许我娶异族女子。” 佳耶兰宛如从梦中惊醒,说出来了一句令新主神和李智云都差点摔倒的话,她说的居然是汉语!“李智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要跟我们三体人为敌?我们三体人什么时候招惹过你了?” 新主神如何震惊暂且不说,只说李智云,这可以说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感觉脑子不够用了。用那句范伟的名言来说就是:等会儿,有点乱,得捋捋。 佳耶兰竟然会说汉语!这是他从来都没想到、也没有发现过的事情。这还不算什么,但是佳耶兰竟然认识他,这就让他没法不吃惊了,佳耶兰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李智云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在佳耶兰说出这句话来之后,他立即就能确定佳耶兰的嗓音与记忆中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所以佳耶兰不可能是自己从前遇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既然自己从未见过,为什么佳耶兰认识自己?又或许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有无数个自己,佳耶兰有可能认识其中一个,但那同样无法理解,因为佳耶兰以及三体人所在的宇宙与自己所在的宇宙是同一个宇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新主神的回答却又令他为之一震,新主神说的是:“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李智云,我叫李智慧!” “改名了?”佳耶兰的汉语说得很流利,如果不看她的三体人外表,只听声音会认为她就是地球人,而且是华夏人。 只听她又道:“不管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李智云,我又不是不认识你的模样,而且我必须告诉你,你在你们的地球上尽管称王称霸,我拿你没办法,可是你到这里来挑衅我们三体人就差的远了!” 李智云能够听出佳耶兰明显自信了很多,显然是瞧不起自己的实力,又或者恃有某种能够克制自己的武功,只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迷茫,因为看起来佳耶兰非常了解自己在地球上的实力,可是为何自己在地球上从来没见过佳耶兰这样一个人?自己关于佳耶兰的记忆都是这九年产生的。 只听李智慧答道:“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李智云,不过我和李智云倒是有点关系,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亲口承认了!李智云只觉得一阵阵热血涌入颅腔,他还真认我这个当爹的? 佳耶兰却是根本不信,道:“不可能,你要说你是李智云的孪生兄弟我还勉强能信,可你竟然说你是他儿子,天下间哪有长得这么像的父子?” 是啊,天下间哪有长得这么像的父子?李智云也是这样想,但随即就想起北宋时期萧远山和萧峰父子,这对父子可谓形貌极其相似,以致于萧远山杀了人,目击者一口咬定就是萧峰干的。可是即便是萧远山父子的相似度也比不上自己和李智慧的相似度。 李智慧?这什么破名字,听上去跟李智云就好像是兄弟俩似的,也就云南大理国的皇室喜欢这么起名。 李智慧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是来比武的还是来攀交情的?你别以为你认识我父亲、我就能网开一面,我不会让你的。” “呵呵……”佳耶兰轻笑了两声,这笑声与她以往的笑声截然不同,李智云听了不禁耸然一惊,这不是羽裳的笑声么? 只听佳耶兰道:“你是李智云也好,是李智慧也罢,又或者你们两个都在这里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佳耶兰忽然又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早知道是你在这里,我才懒得来跟你比什么武,就你那点本事,最多也就能唬一唬地球上的低等生物罢了,来这里耀武扬威,真的差的太远!你说吧,怎么比,在哪比,我还真想让你长长见识!” 李智云愈发迷茫了,现在他已经认定了佳耶兰说汉语的腔调是羽裳的,但是她却把地球人说成是低等生物,明显不以地球人自居,这又是怎么回事?实在搞不懂。 李智慧道:“咱们就在这座广场比一场,不决生死,倒地为输,你觉得怎样?有意见可以提。” 佳耶兰道:“我没意见,就按你说的办。” 佳耶兰说完却没有动手,而是看向四周的士兵以及自己的三个徒弟和“莱卡”,李智慧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一挥手道:“所有人退出广场,在外观看。” 除了李智慧的母亲小陶坐在100米高的“云朵”中观看之外,其他人都须离开广场,不然待会两人打起来,这些人就不是被误伤的问题了,而是必死。 第五八四章 谁输谁赢? 智慧广场很大。别看参天古树和高楼大厦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600米,但是除了这两个高耸入云的地标之外,其它区域都是平地,且一眼望不到边际。 李智慧一声令下,原本围在古树和大楼周围的神国护卫军至少撤出了一万千米,这已经接近人类视线的极限了,再远就看不到比武两人的影子了。 佳耶兰的三个女徒弟也拉着发呆的“莱卡”上了她们的飞船,再把飞船开到神国护卫军的包围圈附近,然后就在飞船上面观战。 直到此时,李智云也没弄清楚佳耶兰到底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听起来她似乎跟羽裳有点关系,但是又明显不以地球人自居,如果她仅仅是因为前些日子自己在地球上把月亮烧成了太阳才发现地球,那么她怎么可能认识自己?又怎么可能准确地使用汉语说出“地球”这个词汇? 除了佳耶兰这边之外,李智慧那边的事情也是迷雾重重——从这一次自己进入神国之后就没发现智慧树的动静,虽然自己没敢动用神识四处探测,但是智慧树作为神国的所有者总该发出一些声息吧? 但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李智慧已经主宰了这座神国的一切,那么智慧树又去哪里了? 这些问题他都想不通,却又不敢动用神识去探究,只能先看看这一场比武的结果如何再做决定了。 作为地球武林的第一人,李智云对佳耶兰和李智慧两人的比武也是很感兴趣的,因为这两人都声称要以武功对决,佳耶兰的武功自己已经大体了解了,那么李智慧的武功又会是怎样的呢? 带着这些疑问,他把目光注视在船舱里的球形电视屏幕上,佳耶兰的飞船科技先进,超远长焦摄像头直播的画面极具3d效果,智慧广场中央间隔三十米对峙的佳耶兰和李智慧如在眼前。 相比于只有1.8米的李智慧,佳耶兰是一个女巨人,她身高2.4米,比地球上的华国篮坛巨人姚明高14厘米,比此刻变形为三体人“莱卡”的李智云还要高5厘米,就这身高,搁在地球上绝对找不到对象。 所以此刻这两人对峙的画面显得极不协调,两人都是空手,李智云觉得李智慧应该拿一件兵器才能补足身高上的短板,因为他知道佳耶兰的身手绝对灵活。 这一段时间里佳耶兰和李智慧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心有默契,都在等待他人完全撤开,彼此都没有动手。 但是在李智云看向屏幕的一瞬间,画面中的两个人突然发动了。两人同时欺近对方,佳耶兰只是向前跨出一步,这一步就有15米之遥,而李智慧则是手足不动,如同瞬移一样的向前换位15米。 两人瞬间展开激战,所用的招式与地球武者的动作截然不同,看起来极为诡异,却都具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快! 佳耶兰只用一条左腿——这才叫做大长腿,2.4米身高的她一条腿已经超过了地球上寻常女子的身高,而此刻这条左腿如同一条怪蟒一般鞭挞扫荡,纵横捭阖之间,脚尖、脚面、脚掌、脚跟如同雨点般砸向李智慧的周身要害。 而李智慧却是只用一双手臂,在漫天腿影中闪展腾挪,但绝不后退,每一次出手都是进袭招数,与佳耶兰展开对攻,似是想在佳耶兰的腿影中找到一个缝隙切入进去,然后再施出必杀一击。 顷刻之间两人已经交换了近百招,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佳耶兰无法踢中李智慧的要害,李智慧也无法抢入佳耶兰的防御圈,一双手或拳或掌或爪变换形状,却只能攻击佳耶兰左腿上的脆弱部位,与地球武者的点穴功夫颇为近似。 然而佳耶兰当然知道自己的腿上何处薄弱,怎么可能被李智慧击中?一条左腿翻来覆去、在攻击的同时将薄弱部位都回护在敌人的攻击死角当中,李智慧若想要打到这些部位,除非能够违反人体工学,将手臂反关节弯曲。 不过看上去李智慧貌似不懂得这种反关节手段,所以他拿佳耶兰这条大长腿没有一点办法。 突然,只听“叭”的一声爆响,李智慧的双拳与佳耶兰的脚掌实打实地撞在了一起,佳耶兰只身躯微晃,李智慧却像是被踹飞一样的倒飞出去五六十米。 飞船舱室中佳耶兰的三名女弟子同时欢呼起来,为师父这一记势大力沉的腿法喝彩,同时都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莱卡”,这人怎么也不喝彩呢?难道他不是师父的未婚夫么?只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也就明白了,“莱卡”武功太低,根本理解不了师父这一脚的妙处。 可是就当她们把目光从“莱卡”脸上移开,重新看向屏幕时,却见李智慧倒飞的身形定格在那棵参天古树之前,就仿佛那棵大树前方的空间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兜住”了一般。 三女正自惊奇,却见李智慧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见,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这人哪去了? 下一瞬,她们却发现有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出现在她们师父的面前,陀螺的顶端幻出一片白光,宛如在陀螺上装了一个高速转动的砂轮片,向她们师父的腰腹切了上去。 李智云看了之后便不禁暗暗摇头,心说李智慧你这打法不行啊! 虽然在传统搏击的领域里,身高如此悬殊的双方,作为个矮的一方本来就应该争取近身肉搏的打法。因为身高者臂展更长,若是远距离对攻则立于不败之地,占尽对方便宜。 但是李智慧现在这样的打法未免太过冒险,有孤注一掷的味道,这已经是在赌了,或者一举制胜,或者满盘皆输。 李智慧这种如同陀螺砂轮片的武功固有他的难度,是地球武者无法施展的高难动作,似乎只在街机拳皇游戏里面出现过类似的招式,寻常武者谁能做到像陀螺一样旋转?就算转不晕自己,也无法保持如此高速且无休止的转动,要知道即使是花样滑冰选手在冰面上也转不到这个程度。 如果是地球武者想要施展这套动作,那么他的双脚必须快速交替蹬踏地面,凭借摩擦力形成扭矩,致使身体发生旋转,但是李智慧却不是这样,李智慧的双脚没有着地。 这就意味着李智慧的身体时刻都在释放一股反重力,以保持身体凌空,不使双脚与地面产生摩擦,但是这样他身体的高速旋转就不是通过双脚蹬踏地面所形成的了,而是由手臂转动产生的离心力来带动身体的旋转。 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证明李智慧的武功远超地球武者,但是李智云却并不觉得他这样的打法有什么可取之处,因为这是一种恃强凌弱的打法,前提是切削过去一定能够将敌人一切两段。 可是从刚刚两人百余招的攻防过程来看,李智慧根本不具备击穿佳耶兰防御的能力,在这个前提下这样孤注一掷,一旦佳耶兰能够正确化解,那么李智慧就等于把自己身体的全部破绽送给了佳耶兰,同时由于他的身体处于高速转动状态,就连后背也卖给人家了。 李智云的想法只是瞬息之间的一个闪念,在他闪念的同时佳耶兰也动了,出乎李智云的意料之外,她的应对方式仍然是刚刚那样,不闪不避,直接抬起左脚,踢向李智慧的腹臀,为什么说是腹臀呢?因为李智慧的身体处于高速旋转之中,谁都无法判断这一脚将会踢中腹部还是臀部。 按常理佳耶兰这招应对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只要能够踢中对方,对方的“砂轮片”就不可能削到她的腰腹了,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正招。 但是李智云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佳耶兰这一招与李智慧犯了同样的错误——太冒失了。 在未能做到知己知彼的时候这样应对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一瞬间佳耶兰不可能算出李智慧的“转速”有多快,而若是不知道敌人的转速有多快,就这么一脚踢过去,能踢正部位么? 这就好像后世地球上的乒乓球比赛,当对手削一拍急剧旋转的球过来,若是不知来球的旋转方向,那么就只能以超过乒乓球旋转的速度把球抽回去,只有击球的速度超过球的转速,才不必考虑乒乓球在球拍摩擦之后失去控制、飞向无法预知的方向。 再对比此时的佳耶兰,她这一脚,若是不知李智慧的旋转方向,且出腿速度低于李智慧的速度,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结果是使不上力道,脚面及脚尖擦着李智慧的身体滑过;另一种结果则是帮助李智慧突然改变位置,出现在她身体周围的任一方向。 但不论出现这两种后果的哪一种,都将导致佳耶兰陷入绝对被动之中。 所以李智云觉得最正确的应对方式是跳起避过,又或者直接大踏步后退,都比佳耶兰这样托大的应对稳妥得多。 事实证明了李智云的判断,佳耶兰这一脚根本没能踢飞李智慧,却被李智慧瞬间抢进怀抱,后者双臂形成的“砂轮片”结结实实地削在了她的腰间。 高速转动的物体,无论其质地如何,都具有极强的切削能力,哪怕只是薄薄的一层纸,都能削进人类的肌肤。 这一瞬间,李智云觉得佳耶兰已经输了。虽然三体人与地球人的细胞不同,如同那些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细胞一样具有细胞壁(地球人的细胞没有细胞壁),机械强度很高,但是绝对不可能扛得住李智慧这样的切削。 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李智云的意料,李智慧高速旋转的双臂切在了佳耶兰的腰腹上,甫一接触,却响起了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咔咔咔咔……” 这听上去就好像是砂轮片切上了花岗岩一样,只听声音就会让人觉得切割失败。 李智云当时就明白佳耶兰无碍了,不禁暗赞,五万年的彩虹神功内力终究不是白给的,在体表布设的防御层居然坚逾岩石,却不知这门貌似加强版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是怎么个原理。 俗话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横练就属于外练筋骨皮的范畴,但通常横练者的肌肤骨骼形貌必定迥异常人,李智云跟佳耶兰相处九年,还真没看出来佳耶兰有这么一手横练功夫。 看到此处他就瞟了一眼同舱室的三个女弟子,只见三个女弟子也是一脸的惊异,很显然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的师父居然练有这样坚实无比的外功。 或许是出于擒贼擒王的打算,在李智慧双臂切削佳耶兰腰腹未果的同时,佳耶兰并没有使出什么必杀之技,而是伸出一条长臂从上而下,抓向了李智慧的后腰。 2.4米的她、手掌完全张开就有蒲扇那么大,想要一只手抓住李智慧的腰根本不是问题。 正如之前李智云的判断,李智慧这样“豪赌”,一旦不能将对手切为两段,那么倒霉的就该是他了,佳耶兰这一抓之下,李智慧再无任何办法,就只能被佳耶兰抓住了后腰,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的轻而易举。 下一刻,屏幕中佳耶兰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将李智慧那纤弱的身体高高举过头顶,舱室中三个女徒弟再次欢呼起来,“我们赢咯!” 在她们看来,李智慧就是这艘空天母舰的首脑,抓住了李智慧就解决了一切问题,接下来是杀还是奴役,全凭师父佳耶兰一句话。 但是李智云却觉得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你把李智慧抓了又怎样?这个神国是智慧树的,智慧树会让你们三体人如此轻易地主宰它的神国么?那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铁扇公主也不想让孙悟空长期住在她的肚子里,何况是智慧树? 屏幕中举着李智慧的佳耶兰终于开口说话了,微带嘲讽的口吻:“李智云,我早就说过你不行!就算你不知从哪学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功,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以你的实力,真的只能在地球上称王称霸,到这星辰大海中来就差远了。” 看见佳耶兰仍然把李智慧认作李智云,李智云都忍不住苦笑起来,心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至少我现在还不敢说一定能战胜你。但你若是觉得你现在就赢了就未免太大意了,你在人家的神国里面怎么可能赢? 正想到此处,就发现佳耶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凭借他对佳耶兰的了解,此刻这种僵硬的笑容代表着佳耶兰的恐惧,她在恐惧什么? 就在这时,被举在空中的李智慧忽然开口说话了,只听他悠悠说道:“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第五八五章 生命神功 佳耶兰没有回答李智慧的反问,举着李智慧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变化,脸上的神情仍然定格为僵硬的微笑,但是李智云却惊骇地发现,此刻佳耶兰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什么变化呢?首先他看见佳耶兰高举的右前臂上生出几个极其微小的绿色斑点;然后在佳耶兰的脸上、颈上、肩上、胸部、上臂、腹部以及大腿小腿依次生出了一些绿色的斑点,就好像是一块食物霉变的快镜头播放。 一具活生生的人体怎么可能发霉? 下一刻,李智云才发现这不是发霉,因为那些微小的绿色斑点此刻已经变成了绿色的嫩芽,犹如春天里生出新芽的枯树。 人的身上怎么会长出树芽?李智云震惊不已,即便是当初的如来佛祖、太上老君以及阿斯加德那帮挪威神仙都没有这样的手段,但是李智慧有! 屏幕里佳耶兰的身上这些嫩芽正在迅速生长,有的已经现出枝条的雏形,如果把佳耶兰比作一株树干,那么此刻她身上的那些绿点将会长成树的枝桠! 这时候佳耶兰的三个女弟子也都看出了一些端倪了,各个神色大变,大弟子节蒂惊声道:“师父怎么了?” 二弟子奥语丝颤声道:“师父只怕处境不妙。” 三弟子弗妙说道:“师父身上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三个三体女人只顾彼此询问,却是没人能够回答,因为她们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情。 突然之间,只见屏幕中佳耶兰喷出来一口紫色的鲜血,随之恢复了行动能力,举在空中的右手用力一掷,看样子是想把李智慧远远地掷出去,同时说道:“李智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又没有绿过你!你快收回你的功法!” 在这座神国之中,能听懂佳耶兰汉语的只有三个人,李智云、李智慧和小陶,如果那棵始终没有露面的智慧树也算人的话,那就是四个人。 然而即使是小陶、李智慧和智慧树也听不懂佳耶兰这句“没有绿过你”是什么意思,只有李智云听得懂,因为这是他跟他的前妻羽裳曾经有过的一个约定。 李智云因此震惊,佳耶兰就是羽裳?虽然想不明白为何佳耶兰就是羽裳,但是自有一份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吧?要不要出手相救? 问题是即使出手相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个救法,眼见佳耶兰身上的绿芽茁壮生长,不知道一旦这些绿芽都长成繁枝茂叶之后佳耶兰会怎样,是就此变成一株绿树死去?还是生命犹存,只是被永久剥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屏幕里佳耶兰这奋力一掷徒劳无功,似乎李智慧已经“粘”在了她的手掌上,又仿佛她的手掌已经长在了李智慧的腰上,甩不脱,分不开。 李智云自忖如果此时出手,或许能够将佳耶兰和李智慧分开,但是想将佳耶兰身体里长出来的树枝树叶祛除就没办法了。 虽然他不敢动用神识探测,但是只看这样子也能推算出来,那些枝芽是从佳耶兰体内的细胞里生长出来的,要想祛除枝叶,就要杀死细胞,但如果连细胞都杀死了,她的人还怎么活? 忽听李智慧哈哈大笑,得意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绿李智云,我就不能绿你了么?咱们现在是在比武啊,难不成我有绿你的手段还不能用?就任由你捏碎我的腰肢么?” 李智云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随即就醒悟李智慧是误解了佳耶兰所说的“绿”,此绿非彼绿,没错,现在李智慧是真的把佳耶兰给绿了——让佳耶兰浑身都长出了绿色的植物,还不是“绿”么?就如同“春风又绿江南岸”那种“绿”。 接下来李智慧的话语立即印证了李智云的猜想:“你这女人说话也是太狂,你说你没绿李智云,可是你有什么本事能绿李智云?这种‘生命神功’是我的本命武学,整个宇宙就只有我一个人会用,连我父亲李智云都不会,你就更不可能会了,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绿别人?” 生命神功!李智云第一次听说这门武功,不仅寻侠数据库里面没有,就连河图洛书和吠陀经里面都找不到相关的记载,这一定是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才创出的武功,所以河图洛书上面没有载入。 生命神功,就是把他人变成植物人么?这里所说的植物人可不是地球后世的医学词汇,此刻佳耶兰是真的变成了一株植物,一株2.4米高的植物! 可是这种生命神功如何破解?不知其原理,就无从破解,就如同对症施药一般,不知症结所在,何谈对症良药? 经过李智慧这一串讽刺质问,佳耶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央求道:“李智云,既然现在你已经主宰我的身体了,如何还不肯承认你就是李智云本人?咱们俩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就不能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次么?” “啊?” 佳耶兰这句话出口,坐在100米空中云朵“包厢”里的陶氏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显是极度震惊。 只因佳耶兰这句汉语是首次承认她和李智云之间的关系,而此前她所表现出来的仅仅是认识李智云而已,至于“绿”了什么的,陶氏根本听不懂。 云朵“包厢”里面的惊呼引得李智慧和佳耶兰都往空中看去,李智慧忍不住问了一声:“娘,你怎么了?” 只听陶氏道:“智慧你且不要说话,待我问一问这个女人……佳耶兰,你真的是李智云的妻子么?你叫什么?” 佳耶兰道:“当然是真的,我叫羽裳,在他十一岁那年就嫁给他了,此生再没有跟其他男子有过任何接触,只是没能给他生个孩子……在不久之前他把我遗弃在现代的华国,跟另一个女人跑了,那个女人叫苏倩倩,你认识苏倩倩么?没想到他居然又遗弃了苏倩倩,跑到你这里,又跟你结了婚,看在我们都是他的妻子的份上,你劝劝他放过我行么?”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更是震惊,佳耶兰所说的大多是事实,显然她了解羽裳的一切过往经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屏幕中李智慧忽然插了一句:“佳耶兰你住嘴,我都跟你说了无数次了,我不是李智云,我是李智云的儿子李智慧,跟你说话的是我母亲陶氏,你不要胡乱说话,这可是伦常大事!” “智慧你且不要说话。”陶氏制止了李智慧,又道:“李智云从未与我说起过他有妻子,听你这么说似乎他从前有过妻子,还不止有你一个,可是你为何不曾与他生过孩子?” 佳耶兰闻言就有些尴尬,停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那时候我们的家乡处于战乱之中,智云他一心忙于四处奔走,夫妻之间聚少离多,所以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陶氏道:“我只能说我们没有骗你,如今与你比武的人的确不是李智云,他是我和李智云的儿子,他叫李智慧……” 李智云听到这里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这俩女人一本正经地聊天,说的却都是谎话。抛开自己的鲸鱼体质生殖隔离不说,只说自己这一生从未碰过羽裳和小陶一根手指,更不要说肌肤相亲了,生不出孩子来才是理所当然。 然而此刻佳耶兰却说是因为“次数”少才没能生出孩子,这不是撒谎么?小陶就更是过分,我什么时候跟你做夫妻了?你生李智慧到底是怎么生的? 听了陶氏的话语之后,佳耶兰似乎接受了陶氏母子的说法,道:“好吧,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可既然你们是李智云的妻子和儿子,你们能不能看在李智云的面子上放我一马?李智慧,要是这么说,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大姨妈。” 李智慧呵呵冷笑道:“行,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姨妈,也可以不让你做我的女奴,更不会杀你,但是这愿赌你总得服输吧?我们两个比武之前怎么说来着?这是可以反悔的事情么?” 佳耶兰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既然你已经不能让我做你的女奴,又不会杀我,那么你这样对我、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你何不收回你的生命神功还我自由?我一定会报答你,必有重酬。” 李智云听到这里便即心情一松,不管这两个女人如何撒谎,总之佳耶兰的性命是保住了,既然如此,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自己都不必理会。至于她们所代表的这两个宇宙文明,对地球人仍具威胁性,自己还是需要设法将其灭绝。 然而李智慧却是哈哈大笑,笑罢说道:“我承认我是李智云的儿子,但是不等于李智云就可以约束我的行为,你搬出他来是没用的,别说你只是我的大姨妈,就算你是李智云本人,该拘禁我也不会手软!” 李智云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本以为自己得了个便宜儿子是件惊喜的事情,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如此不孝,既然你连你爹我的面子都不给,为何还要承认我是你爹呢? 只听李智慧续道:“首先我不需要你的答谢,其次我如果放了你,你立即就会毁掉我的神国,你当我傻吗?所以你就在这里当一树风景好了,没事还可以陪我母亲聊聊天,你放心,我一定会记得给你浇水的。” 看来这小子这是决意要把佳耶兰当成一株植物养在神国里了,等等,他说的是“我的神国”?这神国竟然是他的?那么智慧树呢? 智慧树曾经是神国的所有者,是神国里面所有生灵膜拜的至高神,九年前李智云进入这个神国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所有的生灵都尊称智慧树为“主神”,然而此刻“主神”却变成了李智慧,李智慧也敢说这座神国是他的,且没有任何生灵表示反对,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李智慧就是智慧树? 屏幕中佳耶兰再无言语,她身上的枝叶也都繁茂了起来,李智云正想得出神,忽听佳耶兰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李智云闻言再次把目光看向佳耶兰,却见佳耶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陡然变得紫红,如同吃人的恶魔,不由得心头一惊,又听见佳耶兰淡淡说道:“那就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了。” 虽然佳耶兰的语气平和淡定,但是她紫红的眼睛却预示着将会有剧变发生,说到“鱼死网破”之时忽然改用三体语说道:“动手!” 这句动手很显然是针对三体人发布的命令,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屏幕中佳耶兰身上的绿色枝叶突然就变了颜色,变得枯焦起来,甚至冒出了黑烟,就好像是高温干馏下的木材! 李智慧笑声再起,说道:“哟,大姨妈你这是跟我玩壮士断腕么?没用的,你自爆细胞所能起到的效果也是暂时的,生命的种子会转移到你体内其它的细胞中去,除非你把你所有的细胞都杀死,那你就是自杀而不是我杀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说话声中,佳耶兰已然再次奋力一甩,将李智慧的身躯远远地甩了出去,她终于脱离了李智慧的掌控,但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她的全身都已经变成了紫色。 那是毛细血管爆裂的结果,紫色的血液沿着身上植物长出的毛孔渗透出来,染紫了她的衣服。 与此同时,她双掌交错作势,追向李智慧倒飞的方向一推,双掌之间即有一物飞出,此物外表绝对光滑圆润,呈流线型,在神国的人造阳光下发出湛蓝色的光韵,远远地看上去,如同地球后世民国时期街上跑的小轿车,又仿佛是一个平行于地面飞行的水珠。 水滴!三体人的水滴!无坚不摧的水滴! 飞船中控室的李智云不禁惊骇,原来三体人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研制出来水滴了,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这时他忽然感觉身边有异,连忙把目光从屏幕移开看向同舱室的三个三体女武者,只见这三个女武者同时脱下了衣服往空中一抖,在她们三人身前竟然也出现了三粒水滴! 与此同时飞船的上下舱壁以及舱门同时打开,三道光束照射进来,在船舱中形成了一上一下一右三条通道,三个水滴就沿着这三条通道飞了出去,而佳耶兰的三名女徒弟也分别追随者她们各自的水滴飞了出去,把李智云一人留在了球形显示屏旁边。 第五八六章 水滴 三米长、一米高的水滴,才是三体人的终极大杀器。 关于三体人的水滴,后世人在百度百科上面是这样描述的:“由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成的宇宙探测器、因为其形状与水滴相似,所以被人类称之为水滴。” “水滴表面会反射几乎全部的电磁波,绝对光滑,温度处于绝对零度,使用溢出的强相互作用力将原子相互运动彻底锁死而产生极高强度的材料。” “在末日之战中,仅一个水滴就摧毁了人类太空武装力量总计2013艘恒星级战舰,并且封锁了太阳的电波放大功能。” 在看见真正的水滴这一刻,李智云认为百度百科上面的这个描述纯属扯淡。 首先三体人的水滴根本就是一件毁灭性的武器,而不能被称之为探测器; 其次这种武器是由三体人通过武功内力所形成,而非科技指导下的机械产品,至少在此时此刻飞行在神国空间的两个水滴是这样的存在; 佳耶兰发出的那粒水滴正在追赶落荒而逃的李智慧,而从飞船舱门飞出的、佳耶兰的二弟子奥语丝持有的水滴,正在灭杀围在智慧广场周围的神国护卫军。 佳耶兰的另外两名女弟子,大徒弟节蒂和三徒弟弗妙则是追随水滴去穿透神国的顶壁和大地,虽然球形屏幕中已经看不见她们的踪影,但是李智云知道她们此举是为了洞穿整个神国。 只要神国被水滴洞穿,神国的主人就无法修改各种自然法则了,因为它已经与外界宇宙相互联通,失去了小宇宙的意义,形如生物严重穿孔的肠胃,再也起不到消化食物的功能。 由此看来,佳耶兰并非不知道这艘“鲸鱼”形状的空天母舰是一座神国,而是早已有所准备! 而后世现代人在百度百科上关于水滴的另一处谬误则是它的表面处于绝对零度,怎么可能达到绝对零度? 如果水滴的表面达到绝对零度,那么这方神国空间里的一切包括光线都会立即陷入绝对静止的状态!光线会消失、飞船的机械和电气装置都会失灵,生物也将失去视觉以及各种感知外界的能力,同时水滴也会凝固下来不再作任何运动。 所以只要外面的人或生物还在追逐厮杀,只要球形屏幕的画面还在变换,只要天空里的光线还在照明,就说明这个小宇宙里没有任一物质达到了绝对零度。 虽然百度百科上面的说法谬误多多,但是并不等于三体人水滴的威力不大,事实上此刻佳耶兰师徒所发出的水滴已经对神国所有防御力量形成了碾压之势。 水滴的运动轨迹极其灵活,随心所欲,既可以锐角转弯,也可以直线进退,比之李智云的凌波微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导致了神国护卫军陷入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囧局。 神国护卫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奥语丝驱使水滴飞出飞船、开始冲杀的第一时间,各种拦截机、炮艇、激光艇、甚至驱逐舰立即升空,就在神国内部的天空里与水滴交锋,却是根本不是对手。 它们所发射的各种打击都拿水滴没有办法,那些足以毁灭中子星的武器射出来的光束、电浆或导弹在水滴面前毫无作用。 这水滴似乎可以吸收一切外来的力量,而且是主动吸引——所有打向水滴和奥语丝的光束、电浆或导弹都被水滴吸了进去,水滴毫发无伤、奥语丝更是毫发无伤。 反过来,水滴的确称得起是无坚不摧,任何挡在它前方的任何物质都将会被它击成齑粉,无论是在地上行走还是飞在天空的生物,也无论是战机还是舰艇。 看到这样的情景,李智云觉得百度上说这水滴具有强互作用力或许是真的。 如此大乱的局势下,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放出神识,去测试了一下水滴的凌锐,没人发现他的神识,他却发现了水滴的奥秘。 单从进攻的角度来说,可以把水滴理解为一个电动理发推的刀头,数以亿计的力道在水滴中交错互剪,它所遇见的所有物质都如同头发一样被剪成碎屑,的确锐不可当。 而从防守的角度来讲,水滴就像是一块吸水的海绵,可以将周围的一切攻击都吸引过来,吞没其中,自身却不受半点损伤。 它又好像地球上的绞肉机或者是粉碎机,不论你扔什么东西进去都会被绞个粉碎,物理打击对它无效,高温低温对它也无效,光波、电流对它同样无效,就连试图查探它的神识都被它绞了个稀碎,可谓是绞尽宇宙万物,无论被绞的东西有没有质量,一律照绞不误。 水滴在吸收一切的同时收割着神国里的所有生命,但凡被它撞上的物体,无不洞穿、粉碎而后气化。李智云认为那些被它洞穿、粉碎的物质之所以最终气化是因为它数以亿计的剪力相互作用的结果。 这么多道强大的力量在三米长、一米高的水滴中做功,所能产生的热量必定是极为恐怖的,远远高于同等体积的核弹爆炸所生成的热量,这样的高热气化金属完全不成问题。 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佳耶兰为什么不在一进神国的时候立即使出来呢?那样岂不是根本不会被李智慧的生命神功所伤?而且……貌似在神国外面发射水滴轰击整艘“鲸鱼”空天母舰,不是更香吗? 李智云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眼见奥语丝一人与整个神国护卫军战在一起仍然保持着碾压的态势,护卫军一方似已束手无策,便去观看追逐李智慧的佳耶兰。 比起遭遇屠杀的神国护卫军来说,李智慧的境况也好不了多少,起初他似乎还没意识到水滴的厉害之处,只是一边逃一边向身后发出一道道墨绿的浆液,阻击紧随身后的水滴和佳耶兰。 这些绿色的浆液很是古怪,与多数神国战机、飞艇和战舰发射出来的电浆颇为相近,其色泽却比那些空中作战单位所发射的电浆深郁得多。 这些深绿色的浆液落在佳耶兰操控的水滴上面,虽然同样没能摧毁水滴、也没能阻止水滴继续追击,但是它们却能穿过水滴洒落地面。给人的感觉是,水滴在这种墨绿色的浆液面前变成了滤网。 墨绿色的浆液从水滴中洒落在地上,地上瞬间就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如同平地冒出一片森林,将水滴和佳耶兰分隔开来,佳耶兰需要斩断这些瞬间生出的树木才能继续追随她的水滴。 李智云看到这里立有茅塞顿开之感,随即就解开了心头的疑问——九年前他在万年雷阵里看见这些神国的战机发出绿色或蓝色的电浆,能够将质地坚密的中子星打成虚无,一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后来他又亲眼目睹了护卫军的统帅鳄熊当面请示智慧树,报告战机武器的“原浆”不足,随即就得到了补充。但他仍然未能分析出这种“原浆”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大致猜到了,这些浆液并非电浆,而是一种特殊的内力所形成的浆液,与李智慧的生命神功密切相关,极有可能是由某种植物的种子聚集而成的液态流体。 植物种子的生命力才是宇内最强大的存在,只要有光,有水,有土,它们就能生根发芽,然后不屈不挠地生长出来。譬如小草,不论是在山壁岩石的缝隙中,还是高楼大厦屋顶的混凝土裂缝里,小草都能从容安家落户。 而智慧树或者说是李智慧所发出的浆液除了具备植物种子普遍具有的特征,还具有生长速度极快的属性,从生根发芽到长成大树就是一刹那的过程,似乎只有在佳耶兰体内的时候受到了某种制约,因而减缓了生长速度,但即便如此,它的生长也令佳耶兰不堪承受。 所以这种浆液能够毁掉中子星,如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坚实的岩体也扛不住无数颗草种在其内部生长所产生的破坏力。 同时这种草种又是极其细微的,细微到了纳米甚至皮米的程度,因而它们并不惧怕水滴中无数“剪刀”的绞杀,虽然不怕绞杀,但是在那种每时每刻都有数亿道力量绞杀的环境里、它们也无法生长,所以就从水滴中“过滤”了出来。 或许李智慧觉得只凭这一手段就可以遏制佳耶兰的拼命,所以在佳耶兰师徒亮出水滴发动攻击的瞬间他仅仅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应对,一边逃、一边向后发射墨绿浆液、一边还在取笑佳耶兰:“你最多还能嚣张一分钟,一分钟后你将会重新长成一棵绿树,又或者你自爆掉你所有的细胞,死在这里,你又何苦这么折腾呢?” 而佳耶兰则一言不发,身随水滴向前飞行,紧紧咬住李智慧的背影不放。 就这样仅仅过了不到三十秒的样子,李智慧就陷入了险境。因为水滴距离他的后背越来越近了。 有经验的人都懂得,譬如在足球篮球比赛里面,进攻总是比防守容易一些,而在两人追逐的时候,逃的人总会比追的人容易一些,因为前者占据了主动,而后者只能被动应对,当对方做出某种变化时,后者需要有一个反应的时间。 反应的时间会导致被动的一方应变不及,所以会被主动的一方“过掉”或者是摆脱。 但是这条普遍性的道理在此刻李智慧和佳耶兰之间却不适用。李智慧的奔跑速度固然极快,步法固然精妙诡异,走位固然飘忽不定,却根本无法摆脱水滴的追击。 前面已经说过了,水滴运动的灵活性是宇内极致的,即便是练就了神行百变、捕风捉影乃至凌波微步的李智云也只能自叹弗如,何况是身法、步法和速度尚且不如李智云的李智慧?所以仅仅30秒过后,他就被佳耶兰的水滴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下一瞬,李智云终于听见了他想要听到的话——李智慧也不发射墨绿浆液了,只一边跑一边喊道:“就算你的水滴厉害行吧?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神国!” 李智云知道李智慧是要更改神国法则了,同时更加怀疑李智慧就是智慧树,忽听佳耶兰冷冷说了一句:“现在才想起来更改自然法则么?来不及了。” 佳耶兰话音未落,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从上下两个方向同时传来,神国里的“阳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深邃的星辰大海,神国被节蒂和弗妙两人炸掉了。 宇宙虚空之中,之前“建筑猿”建起来的那座高楼大厦由于失去了根基而轰然倒塌,将它周围的所有的建筑物都砸成了一堆废墟,而后变成宇宙尘埃漂浮在无尽虚空之中。幸而那团“云朵”原本就是浮在空中的,未能遭到波及,此刻依旧悬浮在宇宙之中。 那些尚未死掉的神国护卫军已然失去了抵抗的勇气,驾驶着各自的战机和舰艇在茫茫虚空中四散逃窜,却终究逃不脱奥语丝那一只水滴的追袭屠戮。 整个神国中的景物,就只剩下那棵苍天古树仍然树立,李智慧用他如同瞬移一样的身法奔向古树,同时气急败坏地喊道:“好你个贱人,居然如此阴毒!毁我神国,我必杀你!” 佳耶兰紧追不舍,同时冷笑道:“想杀我可以,但是你得能活下来才行!” 李智云身处的三体人飞船也来到了太空之中,距离那颗古树仍然有着一万千米的距离,中控室中央的球形屏幕仍在忠实地记录着这场属于两个文明之间的战争。 10秒钟后,他看见李智慧终于抢先一步逃到了大树跟前,身形瞬间隐没在树屋之中,而佳耶兰的水滴则向大树撞了上去。 这时候距离李智慧所说的一分钟时限,只剩下了不到15秒。 如果李智慧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和佳耶兰之间的最终胜负就在这短短的15秒之中。在这15秒内,要么佳耶兰的水滴把李智慧连同参天古树一起摧毁,要么佳耶兰自己变成一棵树。 第五八七章 太极云手空接二向箔 最后的15秒钟,李智云看见了一幕极其壮观的景象,当水滴飞向那株参天古树,古树突然活了,伸出了千万枝条,就像是一只拥有千万条触角的章鱼伸出触角来拦截水滴。 章鱼的触手是柔软的,古树的枝条也是柔软的,它们迎向水滴,却又在即将与水滴触碰的瞬间反向收缩,颇具缓冲之妙用,诚谓宇内至柔,以柔克刚! 然而水滴却无视物体的刚柔!人的头发也是柔软的,不也是会被电动理发剪轻松剪断么?所以水滴根本无视它的目标是刚还是柔!只要发生接触,就一定能够毁灭它的目标。 而且枝条的反向收缩距离是有限的,就是它们与树干之间那区区几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在高速撞向大树的水滴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就算它们可以收缩到树干乃至树皮的极限距离,也得不到它们希望产生的缓冲效果。 所以尽管这千万根枝条生成了至柔之力、尽管古树的树干上尚有千万根枝条拼命长出,都没能迟滞水滴穿透树干,在短短的3秒钟时间里,水滴就将直径将近500米的树干拦腰斩断。 这株足有一万两千千米的古树,它的根部树干的直径差不多就是500米的样子。 巍巍树干带着繁枝茂叶倾斜下来,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随着倾斜度的逐渐增大,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小,与其说是变小,不说是萎缩,是的,它正在迅速地萎缩。 如果这树干没有休止地萎缩下去,那么藏身其中的李智慧也就失去了匿身之所。 果不其然,李智慧的惨呼从树干中传来:“啊……你竟然毁了我的本命宝树!我跟你拼了!” 虽然嘴里喊着拼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现身。 李智云也觉得李智慧不会现身,他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要不要救李智慧一命,这不仅是因为他怀疑李智慧就是智慧树,更因为他觉得李智慧并没有山穷水尽, 此时距离佳耶兰僵化只剩下短短的11秒时间,而这株正在倒下的、一万多米高的树干的萎缩速度再快也得有5秒左右,所以只要撑过这5秒,再逃出树干躲避水滴6秒的时间,胜利就属于你李智慧了,这时候拼什么拼?傻子才会拼。 李智慧当然不傻,能在宇宙中建立一个文明的人物能是傻子么? 然而就在此时,刚刚负责穿透神国的佳耶兰的两名弟子——大弟子节蒂和三弟子弗妙操控各自的水滴疾速飞了过来,远远地节蒂就请示道,“师父,我们来帮你毁掉这株妖树!” 仅仅是二弟子奥语丝一个人一个水滴就足以屠尽智慧神国的所有军民,所以节蒂和弗妙在完成了各自任务之后便即赶赴师父身边,因为在她们行动之前就看出了师父的处境极其危险。 “节蒂你去毁了树梢!”佳耶兰面露喜色,用三体语指挥两个徒弟,“弗妙你去毁了那团云彩!” 当此情形,佳耶兰这个安排可谓极其毒辣。就算在剩下的9秒钟内无法逼出并杀死李智慧,也能通过击杀他的母亲来逼他不能远遁。 除非李智慧不要他母亲了。 果不其然,在佳耶兰发出命令的同时李智慧从树干的中部逸出身形,黯然说道:“娘,咱们跟她们同归于尽吧。” 随即云朵中传出陶氏的声音,只有淡淡的一个字:“好。” 只有这淡淡的一个字,却让李智云的心抽搐了一下,同归于尽?难道说李智慧还有什么大招没用么?而且这话听起来貌似是李智慧在征求陶氏的意见,难道说这同归于尽的大招将会由陶氏发出?难道说陶氏的本领比李智慧还要大? 只是这么一闪念,他就看见那云朵里面飞出来一张卡片,如同后世地球上华国公民的身份证一样大小,飞向了古树下方的佳耶兰。 二向箔!他们果然有二向箔! 早在九年以前,李智云就曾经问过智慧树,为何不使用二向箔来破掉太空雷阵,当时智慧树给出的解释是自身以及神国都被困在雷阵之中,一旦使用二向箔将会导致自身和雷阵同时降维。 在看见云朵里面飞出卡片的这一瞬间,李智云已经解开了之前的疑问——既然三体人已经拥有了水滴这种无坚不摧的武器,佳耶兰为何不肯在神国外面发动水滴?答案就在这里,佳耶兰担心敌人首先动用二向箔。 二向箔是宇宙中高级文明惯用的武器,作为三体人的首脑之一,见闻广博的佳耶兰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东西,虽然摸不清敌人到底有没有二向箔,但是不得不承认,之前她的进攻策略的确是最稳妥的。 不管敌人是否拥有二向箔,进入敌人内部发动攻击都是最有效最保险的办法,即便不幸中伏牺牲,也能把损失降至最小,同时还可以给族人以警醒,让他们及时规避。 虽然这一瞬间明悟了佳耶兰的策略,但是李智慧这边的问题又来了——既然李智慧拥有二向箔,又何必把佳耶兰“请”进神国呢?直接远远地发出二向箔、毁灭三体人一个星系不香吗? 只要李智慧先下手为强,不提议什么比武收女奴,直接远程发射二向箔,就会单方面降维所有三体军队的飞船,而他和小陶子母和他的神国只要及时离开这方空间,就不会出现同归于尽的悲惨结局。 所以李智云对此很是不解,这些问题李智慧想不到吗?如果想到了并且如法实施,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要知道这时候陶氏发出来二向箔,同归于尽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二向箔的表面附有一层薄膜,但凡这层薄膜与三维空间的任何物质发生接触,二向箔便会发动降维打击。 一旦降维打击形成,包括陶氏李智慧母子、佳耶兰和她的三个徒弟以及四个水滴,李智云和李智云所乘的飞船,乃至这座空间所属的星系中的所有星辰,都将变成一张张超薄的透明照片,再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褪色。 这当口李智云已经来不及细想李智慧为何没有做出最佳选择了,二向箔是飞向佳耶兰的不假,但是在二向箔和佳耶兰之间,空中尚且漂浮着许多前智慧广场建筑物的废墟残渣,这些残渣就足以触发二向箔。 目测二向箔碰触残渣所需要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2秒! “你们快跑!”佳耶兰惊恐地大喊,向手下发出了命令,这命令的对象包括节蒂、奥语丝、弗妙三女,也包括李智云,更包括远远围在这方空间周围的几艘三体人太空母舰。 李智云分析的没错,佳耶兰之所以选择进入敌人的内部往外打,就是担心对方拥有降维打击武器,而降维打击武器是三体人无法对抗和破解的,无论使用科技手段还是武道或阵法,都解不了二向箔的降维打击。 所以她才亲身犯险,力求能够捉住对方的最高首脑,只要捉住李智慧或者杀掉他,那么对方即使拥有二向箔也来不及使用了。又或者即使捉不住对方也杀不掉对方,但只要与对方保持足够近的距离,对方也无法使用二向箔。因为一用就是同归于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二向箔居然没在李智慧的手上,而是在一个说话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母亲手中,更没想到对方在自己狠辣的手段逼迫下,竟然真的宁可同归于尽使出了二向箔。 现在她才相信李智慧肯定不是李智云了,因为据她所知,李智云才不可能掌握二向箔这种灭杀的手段。 为今之计,她只能让手下快跑,自己跑不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即使自己跑出二向箔的笼罩,也会变成一棵树漂浮在宇宙虚空之中,从此沦为一粒宇宙尘埃。 在如此迫在眉睫的时刻,她甚至来不及指名道姓地说出让谁快跑,其实此刻在她的心目中只想让三个徒弟成功脱逃,因为这三个徒弟能够传承她的一部分武学,至于“莱卡”,在她眼中始终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废物,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处? 佳耶兰的三个女弟子对师父的命令绝对服从,立即操控水滴逃往上下北三个方向,水滴本来就是当前空间里速度最快的飞行器,追随着水滴逃命是最可能成功的方法。 如果连水滴都逃不出去,那么将无人能够逃出。 所以在佳耶兰发出命令的一瞬间,三个女徒弟立即调转各自的水滴逃向三方,而佳耶兰则继续驱使水滴袭向了现身出来的李智慧。 李智慧没有闪避,反正二向箔已经发动了,死在水滴之下与被二向箔降维打击成一张照片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死。 但是于此同时,云朵里的陶氏却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智云,永别了。” 就是这句话,勾起了李智云心中那一角柔软,李智云再无犹豫,一个瞬移就到了二向箔前方,使出来一招太极云手,双掌一阴一阳,将二向箔困在双掌之间的一处空间之中,那二向箔就像是跌入了漩涡中的一片树叶,疾速旋转起来,却再也无法向前飞行分毫。 太极云手,本是地球武功中极为寻常的招式,或许在元末明初张三丰刚刚创出太极拳的时候令人耳目一新叹为观止,但是随着太极拳的广泛普及,到了后世现代只要是练太极的大多都能使出这么一招,与太极宗师张三丰相比不过是有无内力、以及内力深浅的区别罢了。 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招太极云手,却是以柔克刚的典范,更是空接暗器的妙手。元朝末年的时候武当奇侠中的二侠俞莲舟就曾用这一招太极云手接住了峨嵋派发出的霹雳雷火弹,令雷火弹落入掌心却绝不发生任何触碰以致爆炸。 而现在李智云的内力比之元末俞莲舟高了何止亿倍?同时作为一个能够制造虫洞的宇内大神,他对太极拳的理解又岂是俞莲舟可比?就连张三丰都理解不了用太极拳生成虫洞的技巧。 事实上李智云眼下就是在双掌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虫洞,这个虫洞不是用于时空旅行或者说超空间跳跃,而仅仅是为了暂时贮存这片二向箔。 俞莲舟徒手接霹雳雷火弹,是不想让雷火弹伤及身后无辜的吃瓜群众,而李智云徒手接二向箔,却是不想让二向箔触碰任何三维空间的物质。 其实李智云并不惧怕二向箔,哪怕他真的被二向箔降维、变成一张照片,他也有办法反向升维,恢复自己的三维形体,而他现在如此施为,完全是为了营救小陶。 其实此刻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坐视不理,等到这方空间里的所有人都变成二维相片之后,再按照自己的心愿有选择的给其中某些人升维。 这就如同当初他拯救炎帝、庄子、伊察姆纳等大神和鲲鹏一样。 但是那样应对却有一个不妥之处,那就是他担心这些人变成二维相片之后会被地球上空的昆仑结界吸过去,那样自己要在茫茫宇宙中的所有相片里去捞自己想捞的人,可是太麻烦了,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又或者返回地球北纬30-38°上空,进入结界空间去捞人,那不是白来了一次半人马α星系么?这来来回回的可不是三年五年那么简单,漫漫旅途寂寞不起。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瞬移过来接住二向箔,这样既可以拯救小陶,也不必费什么周折。 李智云的出现、以及接住了二向箔并令其无法发作这一幕,直接看傻了在场的三个人。 仅仅5秒钟过后,节蒂、奥语丝和弗妙已经逃得不见踪影,此时在这方空间里逗留的就只剩下了李智云,小陶李智慧母子和佳耶兰。 二向箔这种东西是人类可以徒手接住的么?这完全颠覆了李智慧和佳耶兰的想象。即便是拥有羽裳记忆的佳耶兰也没见过这种神奇的手法,并且根本想不到这居然也是地球上的武功。 羽裳的记忆只在隋唐时期、灵源大陆以及后世的现代都市,隋唐时期自然没有太极拳诞生,穿到隋唐的李智云也没有秀过这么一路拳法。 而在后世现代,太极拳被太极大师马保国彻底搞臭了名声,但凡练武的都不敢表示自己是练太极的,更不敢露出太极拳的招式,就连从前每天早晨在公园里练太极的大爷大妈都调整了作息时间、改跳广场舞了。唯恐遭人耻笑。 什么?你说我是练太极的?别扯了,我练的是咏春好吧?你才是练太极的呢,你一家都是练太极的! 第五八八章 华夏武功横行宇宙 虽然认不出“莱卡”空接二向箔的手法是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琢磨“莱卡”的手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并对“莱卡”此举极为愤慨,怒斥道:“你干什么?你这是在救他们!你知道不知道?快放开那张纸片!” 李智云接住了二向箔,在场的所有人都将避免成为二维照片,继而得以生存,但是唯有佳耶兰不是这样。 因为即使不变成二维照片,她也难逃一死,至少会变成植物人,反过来陶氏和李智慧母子却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这让她如何接受? 这想法如果仅仅是站在佳耶兰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是有道理的,但是她却忽略了“莱卡”的死活。李智云当然不肯放开二向箔,反问道:“我若是放开了纸片,岂不是连我也得死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佳耶兰愈发急怒,指责道:“反正你是要跟我结婚的,陪我一起死不正是你的愿望吗?难道你现在反悔了?” 此时距离佳耶兰体内植物种子再次生长已经不到5秒钟的时间了,而看到如此奇迹出现的李智慧当然不会静等水滴来毁灭自己,立即施展毕生功力飞向云朵与母亲会和。 他很清楚,只要在这5秒钟内不被水滴追及,他就彻底赢了这场战争。 他唯独想不通的是这个叫做莱卡的三体男人为何会突然跑过来接住了二向箔,这人难道不该向其他三体人一样立即逃命么?此为一奇。 而更令他惊奇的是且莱卡居然能够接住二向箔且令二向箔无法启动,这本领可是太厉害了!要知道这二向箔上面本有一个开启装置,如同热武器手枪的保险是一个道理,施放者在扔出二向箔之前只需打开保险,降维的进程就已经开始了,再也没谁能够将其阻止。 然而这个叫做“莱卡”的三体男人却能阻止它的降维进程,这是何等惊人的本领? 毫不夸张地说,只凭能够令二向箔丧失功用这一个本事,这个叫做“莱卡”的三体男人就可以在整个宇宙中横着走。不论哪个文明遇见他都得当神一样供着,因为他的操作能够拯救一个恒星系内的所有资源,这是何等巨量的财富? (按:所以说太极大师马保国完全可以把牛逼吹得更大一些,说他可以破解刘老师笔下的终极武器二向箔,且可以运用物理学知识作为论据。但是没办法,谁让马老师没看过《穿越寻侠记》呢,可惜了。) 眼见水滴在最后的4秒内未必追的上飞逃的李智慧,佳耶兰彻底急了眼,说道:“莱卡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你这个叛徒败类,去死吧!” 说话的同时她就调转了水滴的攻击方向,操控水滴射向了“莱卡”。 只要能在最后的4秒钟之内置“莱卡”于死地,同时让水滴接触正在“莱卡”双掌之间打转的二向箔,事情的发展就会回到最初的轨迹,降维打击开始,这里所有的人和物质降到二维。自己就得以和李智慧母子同归于尽了。 这是佳耶兰的最后一搏,而在这时她的计算仍然精确如前——水滴飞到“莱卡”所需的时间,最多也用不了2秒。 李智云见状就真的心寒了,是三体人都这么冷血?还是佳耶兰或者羽裳个人天性凉薄?自己鞍前马后地伺候了她九年,居然没能收获半点真情! 当李智慧提出“女奴”的赌注时佳耶兰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立即答应,而在这个时候为了在临死前拉上垫背的李智慧一家,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未婚夫的死活。 寒心归寒心,李智云当然不可能任由水滴剪碎自己,在水滴袭来的一瞬间,他把阴阳手之间的二向箔收入了太极图。 太极图里面本来就是二维空间,用来盛放二向箔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就如同用剑鞘盛装宝剑、用锡桶贮存茶叶、用微波炉加热耐热塑料以及陶瓷器皿一样的贴切。 下一秒,他腾出手来迎接佳耶兰的水滴,无坚不摧且无视刚柔的水滴。 刚刚李智慧操纵的参天古树已经证明了水滴无视刚柔,但是太极云手却不仅仅是柔这么简单。它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相济、阴阳交合。 水滴固然可以无视任何刚柔属性的物质,但是它本身也是一个物质。归根结底来说水滴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剪力场,虽然质量不大但毕竟是有质量的物体,而只要是有质量的物体,太极气旋就能够将它牢牢地定在漩涡中心。 所以李智云再一次施展云手,就困住了佳耶兰的水滴。 如同刚刚那片二向箔一样,水滴在太极气旋中心也开始了原地打转,就像是一条饿了好几天的食人鱼,看着上下两只挥来拂去的手想要咬一口,但无论怎样也无法脱出气旋的吸引。 要知道李智云做出来的太极气旋其实就是虫洞的一种,自然也是黑洞的一种,就连光线都无法逃离黑洞的吞噬,区区三体人的水滴如何能够摆脱? 接住了水滴的李智云也自感慨,太极拳在地球上貌似还算不上最顶尖的武学,他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使出了太极云手,没想到竟然困住二向箔在先,吸住水滴在后,而且异常轻松。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华夏武学博大精深,只要学的的确是华夏古武心法,只要有足够的内力做保证,华夏武者还真就可以在宇宙中横着走。 看见水滴被困这一幕,佳耶兰和远处云朵旁边的李智慧都惊呆了。 佳耶兰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个行星级武者的未婚夫居然能够困住自己的水滴,要知道自从自己创出水滴这招终极杀器之后,近万年都没有遇见能够破解它的人,就连自己都想不出应该如何破解水滴。 是想都想不出,简直无从想象,不可想象! 但是却被“莱卡”轻松做到了,这个男人当真是魔幻的不可思议! 李智慧同样无法理解。如果把此前“莱卡”困住了二向箔之举理解为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天然克制,那么此刻他不知以什么手法消弭了二向箔、又困住水滴,就意味着他这个手法当得起宇内至尊武学。 这几乎是可以遏制一切的手法,这手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原理是什么? 最后2秒在佳耶兰和陶氏母子的惊愕中飞快逝去,佳耶兰的身体再次僵直,染透了紫色鲜血的身体上再次泛出密密麻麻的许多绿点,说明李智慧攻入她体内的种子已经开始从另外一部分细胞中茁壮成长了。 而随着佳耶兰的僵硬,李智云双掌之间的水滴也骤然消失不见,由此看来水滴的确是由佳耶兰五万年内力所生成的,她的人既已僵硬,内力便终止了运行,除非她再一次自爆细胞。 李智云收了太极拳势,有些落寞地说道:“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死活,难道你不想活下去么?” 身体僵硬的佳耶兰尚能说话:“你让我怎么活?除非你能让他们的主神收回我体内的种子,否则即使你杀掉他们我也是活不成的,何况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想杀他们。因为你遏止了二向箔,救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和你自己。” 李智云笑道:“你看你这话说得,如果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活命,我难道不能驾驶飞船逃离么?为什么还要冒险来接二向箔?” 佳耶兰道:“我说了呀,你是来救他们的,所以你没有一个人逃离,算了,现在再争论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这手遏制二向箔和水滴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从前你一直都在骗我耍我,是么?你还让我指点你的武功,你这么厉害的一位大丈夫,我这个小女子有什么资格指点你的武功。” 在知道“莱卡”能够遏制水滴之前,与现在看见他成功遏制了水滴之后,佳耶兰对待“莱卡”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虽然仍然不满意“莱卡”的做法,但是态度和语气上已经变了许多,变得温柔、驯良,没有了女武圣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更像是一个妻子在幽怨丈夫。 听到佳耶兰问起这个问题,李智慧也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了一些,他比佳耶兰更想知道这种武功的奥秘。 李智云怎么会、怎么敢把这种地球人赖以保命的绝活告诉他们?随便撒了个谎说道:“从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教了我这一招武功,说一旦遭遇生命危险,就可以使出这一招来保命。” 佳耶兰却是深信不疑,因为她知道“莱卡”从来都不说谎,不由得叹息道:“原来是这样,我也总是做梦,可是我怎么梦不到这样的好事?我总梦见地球上那个叫做羽裳的女子,只要我一做梦,我的灵魂就会附着在她的身上陪着她喜怒哀乐,我想要除掉这个毛病,却怎么也除不掉。” 李智云这才明白原来佳耶兰还是三体女人佳耶兰,并不是羽裳的化身,然而她这种梦明显和庄子的大梦神功是两码事,这是什么原理呢?自己又想不明白了。 只不过他却由此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羽裳才多大,如今地球那边仍然是唐朝时期,羽裳的年龄充其量也不过五六十岁,而活了五万多年的佳耶兰却说总能梦见羽裳,那么佳耶兰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起的呢?还有就是当佳耶兰梦见羽裳的时候,羽裳是否知道有一个三体人佳耶兰的存在呢? 他想到了就问了出来,佳耶兰对他已经完全变了态度,竟然也不嫌啰嗦,答道:“这个梦是从我开始研悟时空法则的时候开始做的,一开始我以为我穿越了时空,还挺高兴,但后来发现仅仅是灵魂穿了过去,穿过去却又不能支配她的身体,完全没有作用。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无法让她感知我的存在。” 时空法则。李智云暗暗惊异,心说佳耶兰够狠够猛。我参悟宇宙自然法则的时候都是分开参悟的,先空间后时间,这姐姐倒好,直接混在一起研究,居然研究出来一个梦中假魂穿。 不过也不能说她这样做就是不对的,因为时空这两个概念总是纠缠在一起,说不定一起研究反而能够另辟蹊径出来。 同样的法则,由不同的人来参悟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就如同阅读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的原著一样,有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李智云倒是不敢小觑佳耶兰的境界,只听佳耶兰又道:“唯一的好处是因此发现了量子纠缠理论,又根据量子纠缠理论发明了许多科技产品。” 比如量子纠缠导弹和量子纠缠监控器?李智云没有问出来,估计佳耶兰指的就是这些。 这时李智慧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用三体语说道:“莱卡老师,你能不能把你遏止二向箔的手法教给我?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李智云摇头道:“我自己也说不明白,不过现在好像我们不该讨论这个问题,先说说我救了你母子两条命,难道你不该说一声谢谢么?” 如果换做别人,李智云绝对懒得市恩,更不会主动索取毫无意义的一声谢谢,但是既然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口口声声认他为父,他就觉得应该尽一尽父亲的责任,如果这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儿子,将来不是丢自己这个当爹的脸么? “哦,这个自然,谢谢你,莱卡老师。”李智慧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说出谢谢来也是言不由衷,很显然,他因学不到遏制二向箔的方法而失望。 李智云懒得较真,又道:“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既然你拥有二向箔,为什么不在我们进入你的神国之前释放它。” 他这句询问似乎是触到了李智慧的痛处,李智慧的脸上一阵痉挛,说道:“这二向箔是我从河外星系花重金买来的,是我唯一的一张二向箔,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舍不得用它。” 原来如此。李智云瞬间明白了。李智慧所掌握的科技还达不到制作二向箔的高度,二向箔都是一次性武器,用掉了就没了,所以他宁可选用别的办法来对付三体人,结果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随即又问:“你可知道你是怎样出生的?你母亲是十月怀胎么?” 这一次李智慧却变了脸色,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第五八九章 泽鲁斯异虫来袭 李智云也觉得自己以三体人莱卡的身份询问李智慧这种问题很不合适,而且他现在并不想现出真身来面对陶氏母子和佳耶兰,因为他还有太多的计划需要完成。便只好就此打住。 他想了解的事情截止在这个问题上,接下来关于智慧树的事情就更不能问了,因为那样等于告诉李智慧他曾经来过李智慧的神国。 于是指着佳耶兰说道:“我救了你们母子,出于报答,我的未婚妻你总该救一救吧?” 李智云不想让佳耶兰死这么早,不是出于某种感情,而是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向佳耶兰了解,这一战李智慧一方可谓是全军覆没,而三体人却是只有佳耶兰一个人遭遇重创,整个三体文明毫发无伤,他们仍然对地球人构成威胁。 这一段时间里佳耶兰、李智云和李智慧三人之间说话用的都是三体语,云朵中的陶氏应该是听不懂,所以一直没有出声,李智慧听了这话却摇起了头道:“你未婚妻我救不了。” 李智云听了之后就忍不住动了气,以为李智慧是不想救,怒问:“为什么?” 李智慧道:“我在她体内注入的是我的生命之力,其实就是无数粒生命草种。如果在上一次僵硬的时候她愿赌服输,我会用我的方法祛除她体内的种子,虽然同样会杀死她一部分细胞,却不会导致种子转移到她其它的细胞中去,现在你让我收回生命种子,我把种子收回来,她就会立即死掉,还不如就这么活着,虽然动不了,却总是活着。”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莱卡”老师的脸色,又道:“就这,也要庆幸你们三体人的细胞有着植物细胞的属性,否则一旦这些种子生长完成,她照样会死,就像那些爆成了灰尘的中子星。”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很不高兴,觉得李智慧的态度有些过分,便用教训的口吻道:“救不了就救不了呗,可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感恩的态度么?” 李智慧现出悲愤的表情:“我能够这样跟你们说话已经很容忍了,我和我的子民在这个地方栖息,碍着你们三体人什么事了?我们从虫洞跳跃出来就遭到了你们雷阵的伏击,此后这段岁月里我们可曾对你们三体人有过任何骚扰?没有吧?你们应该知道的!可是你们却反过来重兵压境,毁掉了我的神国,杀死了我的本命法树,毁灭了我苦苦经营了无数岁月的财富,我不找你们报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要我什么态度?跪谢你们三体人的不杀之恩么?那我倒宁可你现在就杀了我!” 李智慧这番话不无道理,李智云一时无从辩驳。的确,李智慧这艘空天母舰并没有对三体人做过任何的侵犯举动,甚至根本没有往三体行星那边移动的迹象,要说无辜也真的是够无辜的。 而佳耶兰之所以倾三体之兵过来征剿,便是应了赵匡胤那句经典名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似乎也不能说佳耶兰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她们从来都把这方空间视为她们三体人的领空,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布置太空雷阵。 总而言之,李智云在李智慧的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李智慧绝非是一个出生只有九年的生命,他那句“我苦苦经营了无数岁月”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样的儿子,在本质上与地球人的子嗣截然不同,李智云因此对李智慧的亲近之感又少了一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佳耶兰忽然开口:“莱卡,我不用他救,你带我走吧,咱们现在就回飞船,好不好?” 李智云点了点头,又看了不远处那团云朵一眼,其实他原本很想问问小陶这个李智慧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这种渴望,何况他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就不能用神识去搜索小陶的记忆,用莱卡的身份跟小陶单独面谈就更是行不通了。 古华夏女子怎么可能与丈夫之外的男人单独相处?这一点只从小陶的作派就能证明,从头到尾她都把自己遮在一团云朵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模样。 不过他仍然认为应该跟陶氏母子道一声别,因为不论如何这对母子都跟自己有着一定的关系,今天这一分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于是看向李智慧说道:“那就这样吧,只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今后不再寻找三体人报复,你们母子二人好自为之。” 刚说到此处,忽觉空间里似乎有一些异样,那是一丝波动,就好像原本无风的空间里忽然吹来了一丝微风,将原本完全静止的空气轻轻震荡了一下似的。 但是这极不正常!这里不是地球上某个密实的房屋,这里是浩瀚的太空,只要没人发动某种攻击、或者说没有任何物质发生位移,就不该产生任何的气流变化。 他不想放出神识去探查,就立即转头四处察看,想寻找一下空间波动的原因,与此同时,李智慧也敏锐地跟他看向同一方空间。 李智慧也不是白给的,而且在太空中生活迁徙的经验远远高于李智云,所以若是论及警觉性,他比李智云只高不低。 他们注视的那方空间距离他们大约有十万千米的距离,位于太空雷阵原址之内,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都能确定那方空间有着空间波动的原因。 就在他们凝视的同时,已经完全僵直、身上长满了枝桠绿叶的佳耶兰、却比他们两个更加敏感,因为她身上的枝叶最是招风,所以她更具先见之明,说道:“那里是空间门,现在我们感觉到的是超空间跳跃的前兆,莱卡,我们快走!来的有可能是艾尔文明,不论来的是谁,都将是我们无法抵御的存在!” 前文说过,原来的太空雷阵总共封锁了三道空间门,李智云骑着鲲鹏从其中的一个门里跳跃出来,智慧树带着智慧神国从另一个空间门里出来,现在产生空间波动的,则是第三道空间门。 艾尔文明?李智云正打算问问艾尔文明是什么文明、科技如何的时候,就看见那方虚空里突然就多出来一个像是人头一样的物体。 这物体的体积并不大,球形,直径最多不超过20米,像极了一颗没有身体的人头,因为它有着纠结黏连的须发。从“头顶”垂落下来,在“颌下”垂荡着。 李智慧第一时间用汉语爆出了粗口,“卧槽!泽鲁斯异虫!它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智云颇为惊奇地看了李智慧一眼,心说人果然是好的东西学得慢,坏的东西不学都会,这“卧槽”又是谁教给他的? 他当然不能问出来,否则就等于告诉李智慧和佳耶兰两人他也会汉语,只是奇怪为何佳耶兰和李智慧两人对这种生物的定义并不相同,这不就是星际争霸里面的虫族领主么? 早在多年以前,他在大唐长安弘福寺门外把天上的月亮烧成了太阳之时,曾经被三个宇宙文明窥视过,一个是4.2光年外的三体文明、一个是39光年外的泽塔文明,第三个就是生存在26光年外猎犬座β星系几颗星球上的虫族。 他觉得此刻从空间门里跳跃出来的应该就是来自猎犬座的虫族。 然而就在他看向李智慧的同时,佳耶兰已经焦急万分地说道:“莱卡,你怎么还不走,这可是艾尔文明!再不走你就得死在这里了!” 李智慧也改用三体语催促道:“莱卡老师,她说的对,这泽鲁斯异虫我们谁都惹不起,我们必须立即摆脱它们,而且我和我母亲需要搭乘你们的飞船。” 他一边说一边拣起浮在空中的、已经萎缩成板凳大小的古树根桩,也不等李智云表示同意,又一把抄起了佳耶兰的身体扛在肩头,疾速冲向一万千米开外的佳耶兰那艘飞船,同时控制不远处那团云朵也跟着他一起飘向飞船。 李智云对李智慧的举动感到好笑,心说你也真好意思蹭人家飞船。你不对她耿耿于怀了? 与佳耶兰和李智慧相比,李智云没有任何恐惧,在灵源大陆上他曾经跟虫族打过交道,而且他早就知道虫族的领主所具备的四大功能:一是侦查、二是运输、三是为虫族各部提供精神支持、四是指挥战斗。 在他的印象中没有护航的领主毫无战斗力,就是敌人击杀的靶子,而且单一的领主最多载有一些虫族士兵,至于让佳耶兰和李智慧这么恐慌? 只不过既然李智慧已经抱着佳耶兰冲向飞船了,他也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甚至没有使用瞬移。他从飞船里出来的时候是用的瞬移,但是当时佳耶兰正在与李智慧激战,所以无人察觉,但如果现在他再使瞬移,就一定瞒不住佳耶兰和李智慧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露给佳耶兰和李智慧。 一万千米的距离,对他们这个等级的武者来说只是一段短途,李智慧只用了几十秒就飞到了飞船门外,先进的飞船在佳耶兰的口令中自动打开了舱门。 舱门大小随心,恰好足够扛着佳耶兰的李智慧一跃而入,尾随而至的李智云和陶氏匿身的那团云朵也跟着飞了进去,飞船瞬间启动,并提至最大速度驰出了这方空间。 飞船中控室,仍在工作的球形显示屏此时分成了三十六个画中画,把飞船四周的空间景象全部呈现出来,躺倒在地上的僵直的佳耶兰看着屏幕,叹息道:“我们的反应太迟了,已经无法逃脱它们的追击。莱卡,你怎么不听我的建议?” 佳耶兰对“莱卡”的态度早已不同从前,此时的语气中虽然不乏抱怨,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佳耶兰说的没错,屏幕中显示那只领主正在尾随而来,而且屏幕中计算机显示出的彼此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这领主的速度竟然比全速飞行的飞船还要快一些!这就超出了李智云对虫族领主的认知,不是吧?这玩意怎么可能飞得这么快? 在他的印象里,虫族的领主是一种笨拙的飞行物,跟地球人发明的热气球差不多少,飞起来慢吞吞的、无法翻滚、更不擅长转折和俯冲,怎么来到太空里竟然比三体人最先进的飞船都快了?这不科学啊。 于是用三体语同时询问佳耶兰和李智慧道:“你说这是艾尔文明,你却说这是泽鲁斯异虫,你们俩说的是同一种生物么?” 佳耶兰立即答道:“我不知道……” 李智慧则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泽鲁斯异虫叫做艾尔文明,我只知道这些异虫本来是宇宙深处一颗叫做泽鲁斯星球上的原住民,在很久以前突然进化成了一种战斗力极为恐怖的碳硅生物,它们的进化方式是依靠吞噬其它物种的身体来完成的,以获取有利于它们更加强大的基因,它们的肢体比高级合金还要坚硬锋利、它们的肌体不畏严寒和高温……他们会在宇宙中辗转迁徙,有如瘟疫,给宇宙中的其他生命带去灾难和死亡,至今都没有哪个文明能够正面抵御它们的入侵和屠戮,除非预知它们的入侵时间并提前做出针对性埋伏……” 李智云闻言就默默地搜索了一下自己大脑中的记忆,发现宇宙之中确有一颗叫做泽鲁斯的星球,且不在宇宙边缘的银河系中。 他同时检索了一下碳硅生物这个关键词,得出结论:所谓碳硅生物是介于地球上的碳基生物(包括地球人)和硅基生物之间的物种,相比于地球人类的碳基生物而言,碳硅生物乃至硅基生物更适合在严酷的环境下生存,甚至在太空中都不必考虑呼吸问题。 在李智慧停顿的间歇,佳耶兰说道:“或许我说的艾尔文明就是你说的泽鲁斯异虫吧?因为我对它们的理解和你描述的完全一致,我觉得也许猎犬座β星系中那颗艾尔行星上面的虫子就是你说的泽鲁斯异虫的分支,又或许根本就是泽鲁斯星球上的异虫迁徙而来的。” “有这个可能!”李智慧点头,又问:“你说的艾尔行星距离你这里有多远?我对你们这个星系并不熟悉。” “三十七光年左右吧。”佳耶兰答道:“其实我在空间门外布置太空雷阵并不是防范你的,而是防范艾尔行星上这些虫子超空间入侵,那阵法足以在它们领主出现在空间门外的第一时间将其击毁。可惜的是这座太空雷阵被你和那个骑大鸟的人给毁了,你知道那个骑大鸟的人来自哪里吗?” 李智慧惊奇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就是我的父亲李智云啊,你在你的梦里不是他的妻子么?” 第五九〇章 空战 李智慧如此一说,佳耶兰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骑大鸟的男人居然就是李智云,不禁惊呼出声,在她旁边那团云朵中的陶氏心生不祥之感,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惊呼,是不是智云他出了什么事了?” 佳耶兰闻言就很犹豫,李智云可是陶氏的亲老公,是李智慧的亲爹,自己若是说出李智云已经被緑芙星的量子纠缠导弹炸死了,这对母子还不得立刻跟自己翻脸啊?自己还指望她们母子能跟莱卡一起抵御异虫的追杀呢。 这才是佳耶兰任由李智慧“蹭船”的原因所在。 虽然她认为陶氏母子加上“莱卡”也不足以抵挡异虫的进攻、保护飞船历经数年飞回三体行星,但是飞到緑芙星却是极有可能的,因为緑芙星距离太空雷阵原址要比三体行星近得多。 此时飞船的航向正是朝着緑芙星飞去的,只要到了緑芙星,就有办法毁灭艾尔文明或称泽鲁斯异虫的大军。 佳耶兰尚在犹豫,李智慧却是淡然说道:“娘你猜对了,她们三体人把李智云给杀了,这是九年前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李智云在旁边听了就忍不住心中冷笑,这特么便宜儿子果然跟老子没有任何感情,老子不要了! 云雾包裹中的陶氏却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泣道:“智慧,我知道你没见过你的父亲,所以跟他没有感情,可是你毕竟是他的血脉,又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骨肉,你怎么能对你的父亲如此无情?” 李智慧忽而转头看了看“莱卡”,然后才淡淡说道:“娘,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李智云是必死无疑的,即使三体人不杀他,他也终将死于非命,而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听了这话,陶氏哭得更凶,佳耶兰知道九年前只要李智慧的神国里面有人跟踪那个骑大鸟的人,就一定能发现这一人一鸟死在了緑芙星,却没想到李智慧口口声声说他是李智云的儿子、居然对他父亲之死如此冷漠,索性不在这件事上说些什么,算是默认了李智慧的说法。 李智云则在感动于小陶对自己的感情之余暗暗奇怪,为啥老子就是必死无疑的?老子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不管你用了克隆技术还是什么法子借着小陶的母体孕生出来,而且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也只是你和你母亲小陶的事情,怎么就跟老子扯上生死的因果了?怎么老子就不死不行了呢? 不行,得把这事弄明白,可别真有什么古怪,不知哪天自己突然稀里糊涂地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虽然打定了这个主意,但是眼下却还不是询问这事的时机,因为球形屏幕中显示虫族领主已经追到近前了,好吧,那就先看看宇宙中的星际虫族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再说。 刚想到此处,就听见佳耶兰不无忧虑地说道:“我觉得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在敌人的追击下脱身吧,我估计它们在一分钟之内就会放出飞龙来打爆我的飞船,我的飞船可没有任何武器,我的水滴也发不出来了。” 佳耶兰的飞船真的没有配备任何攻击武器。因为佳耶兰本身就拥有水滴这种无坚不摧的大杀器,水滴胜于三体科技所衍生出来的任何武器,所以飞船根本无需重复配置任何武装。 当然,也正是因为飞船没有任何武器装置,此前她才得以乘坐它顺利进入李智慧的神国。 如若不然,纵使李智慧再怎么托大也不会放任一艘载有星际武器的飞船进入神国,那就好比地球人生吞一颗即将爆炸的手雷,等手雷到了胃里再设法遏制它的爆炸么?这种傻事谁都不会干。 李智慧听了之后就看了“莱卡”一眼,问道:“莱卡老师,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李智慧根本不关心三体武者的级别是什么,在他的眼里,“莱卡”才是三体人里面武功最高的存在,虽然没有见识过“莱卡”如何发动攻击,但只凭徒手接二向箔和水滴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证明了这个三体武者的强大。 李智云正生李智慧的气呢,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没法。” 与原本在宇宙深处见识过泽鲁斯异虫的李智慧以及常年使用射电望远镜观察艾尔行星的佳耶兰不同,李智云是真的不知道此刻正在追击他们飞船的虫族到底有多厉害。 然而不知道敌人会有什么攻击方式,如何谈得上应对良策?总得亲眼看看甚至亲身感受了之后才会知道。 他只能根据这只飞行速度快的离谱的领主来推测,既然这伙虫子的领主都这么厉害,想必它们的飞龙在攻击力上也会远超乎灵源大陆上那种飞龙吧? 佳耶兰却略带讥讽地说道:“李智慧,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保命的办法都没有,还要询问我未婚夫。” 李智慧略显尴尬道:“我当然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很难估测它们有多少只领主叠加,如果领主的数目超出了我能应付的极限,就需要你们帮忙了,而且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支撑一小段路程,不足以保护你回归三体行星。” 佳耶兰道:“这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如今咱们同乘一条船,自当同舟共济,谁都不能藏私,我这话你可明白?” 李智慧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球形屏幕上显示有物体陆续从领主的身上飞了出来,正是飞龙。 李智云记得星际争霸游戏里面领主是不具备叠影能力的,同时飞龙也无需依靠领主运载,因为飞龙本身就会飞,而且比领主飞得更快。 而眼下听佳耶兰和李智慧的对话,似乎身后的虫族领主并非一只,而是多只领主叠影于一处,而且此刻这些飞龙竟然是从领主身上飞出来的,领主倒成了空天母舰一样的存在,这大概是宇宙虫族更高的进化形式吧?又或者是为了超时空跳跃的而缩减的队形,暂时不好确定。 屏幕中显示这些飞龙的确速度极快,瞬间就追上了佳耶兰的飞船,并在飞船的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实施了包围,宛如在飞船外面罩上了一个球体,而这球体却是由一组组的飞龙所构成。 李智云大致计算了一下,如果屏幕中显示的一只飞龙也像灵源大陆上面那样、是由十二只飞龙叠加而成的,那么此刻包围飞船的飞龙足有十二万只! 如此众多的飞龙,肯定不会是一只领主的运载量了,如果按照一只领主可以容纳一百二十只飞龙来计算,那么叠影在一起的领主至少达到了一千只! 同时这只是虫族领主为了击杀己方一艘飞船的出兵量,不可能是对方拥有的全部兵力,由此可见,这一批闯入半人马座α星系的虫族队伍是何等的庞大。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李智慧叹了口气说道:“泽鲁斯异虫就是这样,它们在经过的区域遇见其它的生命,要么吞噬,要么屠杀,总之它们不会放过它们遭遇的任何物种存活下去,我先出去抵挡一阵吧,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这艘飞船的能量防护罩能撑多久。” 佳耶兰道:“在外面所有飞龙的集中攻击下至多一分钟,如果能够逼迫它们分散攻击,则有可能撑到一百个小时。” 李智云知道飞龙的攻击手段,就是从嘴里吐出“浓痰”,宛如飞镖一样对目标形成物理打击。 飞龙的“飞镖”就是宇宙中命中率第一的制导导弹,命中率为百分之百,没有射失或偏离的可能,作为被飞龙攻击的一方要想求生,就只有硬接硬怼一个方法,没有躲闪一说。 躲闪无效。在灵源大陆上他就是用掌力把飞龙的飞镖拍回去的,只不知这种宇宙中的飞龙射出飞镖的力量有多大。但不论这飞镖的力量有多大,只要不加以干扰或破坏,那么十二万只飞龙射出来的十二万支飞镖就会打在飞船的同一个部位,所形成的穿透力甚至超过了佳耶兰的水滴! 佳耶兰说完之后立即发出口令,飞船舱门便即打开,李智慧飘然出舱,舱门随即关闭。 在舱门开闭这短短的一瞬间,围在飞船周围的飞龙就像是旷野里饿了一天的蚊子突然看见一个裸奔的胖子一样兴奋起来,齐刷刷吐出了“飞镖”。 舱内屏幕显示,围绕在飞船周围的飞龙吐出的十二万支飞镖,凝结成一万道刺眼的白光,就仿佛天幕上坠落的一万颗星星,又在临近飞船的一瞬间汇聚到了一起,宛如一柄璀璨的利剑,直指李智慧的心口。 再看李智慧,只见他右手陡然挥出,竟而迎向“利剑”,似乎是要用拳掌硬生生把“利剑”怼回去,李智云都不禁吃了一惊,心说如果李智慧有这个本事,为何之前没有用这一招硬怼佳耶兰的水滴?难道他在没有接触水滴以前就知道水滴里面有数亿道剪力在互剪? 只不过飞龙飞镖和水滴的区别就在这里,别看这种集中式飞龙飞镖所携带的动能高于水滴,但是对目标形成的破坏力却未必比得上水滴那么绝对。 就在李智慧的右拳即将与“利剑”相撞的一瞬间,他的右拳陡然伸长了一截,李智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分明是地球上的武功通臂拳嘛,李智慧怎么会使通臂拳? 要知道即使是在隋唐时期,李智云也没有看见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华夏武者会使通臂拳,从而推断通臂拳的始创是在唐朝以后,那么李智慧是跟谁学的通臂拳? 只不过李智慧并没有让他爹疑惑太久,只是下一瞬就给出了答案,这根本就不是通臂拳,而是他的本命武功,——在拳头尽头生出一截大约一尺多长的树干,用树干来迎接“利剑”的穿刺。 并不是硬接!无论多么坚硬的树木,在对上飞龙这种集中式飞镖的时候都不能叫做硬接,而只能叫做以柔克刚。 “利剑”瞬间没入了这短短的一截树干之中,然后李智云发现这一截树干似乎又变长了一些,比之刚刚生出之时的一尺又多出来一尺。 一击无效,众飞龙立即再次喷吐出了第二波飞镖,目标不变,仍然直指李智慧的心口,而且根本没有绕开他右手上那截树干的迹象。 这是打算活活把李智慧这截树干给攒烂么?李智云看了看飞龙球罩的外部,果然那只领主已经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如此看来,这一战的指挥者就是这只领主了,只不过根据佳耶兰和李智慧所言和自己的计算,这只领主是由至少一千只领主叠加而成的,没有擒贼擒王的可行性。 李智云并不担心李智慧这截树干被攒烂,这并不是因为他厌憎这个便宜儿子的不孝,而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截树干正在逐渐变长,想来随着飞龙发来的“利剑”逐渐累积,树干的容积也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李智慧这一手能够撑多久。 果不其然,第二波“利剑”过后,李智慧手上的树干变成了三尺,接下来又接了几波“利剑”,树干便随之变得更长,达到了一米多长。 李智云因此不再关注李智慧的空战场面,他料定李智慧至少能撑一个小时,于是就把心思关注在了云朵里面的小陶身上,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必须想个什么法子,弄明白小陶孕育李智慧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李智慧正在飞船外面与飞龙激战,但是这并不影响飞船继续全速飞行,飞船周边的所有一切都与飞船形成了同步,加上漫天“跟着走”的星星,看上去就好像是静止了一般,其实这一切却是都在以1/20光速的速度在疾驰。 他先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僵在地上的佳耶兰,见后者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就更放下了心。传音入密是不敢用的,就算不被佳耶兰发现,也不敢保证小陶的反应不会露馅,但是他觉得可以尝试利用这船舱中的无线电信号。 如此先进的高科技飞船,所有的视频、音频等通讯信号都是无线传输的,中控室里面无线电波无处不在。只要把自己的神识攀附在无线电讯号上面,只要有任意一个信号掠过小陶的头部,自己就可以趁机探索小陶的识海。 只要不被别人或者这飞船里的仪器感知舱内空间多出来一道定向的生物脑电波,就不可能被别人发现。而小陶的斤两自己是清楚的,当初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武功都不会,过了九年即使学会了一些什么也不至于像李智慧那么厉害,不至于察觉记忆遭到窥探。 第五九一章 接任武圣 李智云很快就实现了他的计划,包裹在小陶周围的云雾并不能屏蔽无线电波的辐射,这云雾只是起到了一个视线阻隔作用。小陶仍在轻轻抽泣,根本不知道她的记忆被人探查过了。 然而搜索小陶记忆的结果却是没什么收获,他发现小陶的记忆里除了对自己满满的思念、除了她九年以来的人生经历和对汉语的理解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在当初她的肚子也是莫名其妙的大起来的,当时她也很是疑惑,为此还问过智慧树,而智慧树的回答却是“因为你和李智云朝夕相处,或许是李智云的繁殖能力迥异常人,又或许是你自己不小心,就怀上了他的孩子。你不是很想给他生个孩子么?这是好事。”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后小陶就满心甜蜜地安胎养胎,直至十个月后分娩。 由此看来小陶就是一个受骗者,当然她很乐于相信这个谎言,更乐于接受这个事实。 从李智慧降生之后小陶就再也没有听见过智慧树的声音,她本人也是没有进入参天古树的权限,在李智慧呱呱坠地的那一天,智慧树就神奇的消失了。 后来李智慧在神国里茁壮成长了十八年,就长到了今天的样子,期间他曾经拿了一封智慧树留下的信件读给母亲听,信上说“这个神国从此以后就是你们母子的了,希望你们母子过得开心快乐。” 李智云觉得这封信也是一个骗局,从而更加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想——李智慧就是智慧树,而至于智慧树到底用什么手段让小陶怀了孕却仍是个谜,更不知道智慧树为何要搞这么一出繁琐的把戏。 如果只是为了变成人形或者是支配一个华夏男人来做某事,它大可以再来一次抟土造人,造一个华夏男人出来不就结了?又何必经过小陶这个母体? 小陶的记忆里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终究想不明白,忽然耳边响起佳耶兰的声音:“莱卡,你不要说话,你只听着,我是在用一种特殊的发声方式跟你说话,只有你能听见。” 李智云心头一凛,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采用传音入密的手段跟小陶交流。懂得传音入密的人是能够感觉到空间里其它声线的振动的。只不过他同时也因此疑惑,佳耶兰不是已经无法施展内力了么?怎么还能够传音入密呢? 只听佳耶兰说道:“莱卡,请你原谅我,我不能跟你结婚了,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你的责任变大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耽误了所有三体人的命运和前途。” 李智云随即把目光看向佳耶兰,却发现她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球形屏幕,正在看着自己。耳边又听她说道:“我恳请你继承我的武功和遗愿,作为新一代三体人武圣,统领三体人抵抗异虫的入侵,你一定要答应我。现在我就教给你这种特殊的对话方法,你绝对能够学会,学会之后,我希望你回答我。” 对于武者来说,传音入密算不得什么特别高难武学,只需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再加以练习,只要有地球上宋朝一流高手的内力就能够实现,就连清朝的唐经天、卓一航等超一流高手都能练成,何况是天地灵气更加浓郁、内力更高的宋唐时期? 李智云当然不会立即用传音入密回答佳耶兰,他静等佳耶兰讲完了三体人传音入密的法门,然后才回答道:“你不是可以不死的吗?为什么你却说你即将死去呢?” 佳耶兰的语气充满了悲愤:“像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我要你答应我继任武圣,你还没有答应。” 李智云心说你这可是真的所托非人了,你让我带领三体人把虫族打退没有问题,但是想让我保护你三体人世代昌盛就搞笑了,你们昌盛了,我地球人怎么办? 正想答应时,忽听佳耶兰又道:“你先别忙着答应,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李智慧母子?又为什么会问李智慧是不是他母亲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既然你连艾尔文明的虫子如何侵袭目标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地球人的繁衍方式是十月怀胎的?还有你那手神妙无比的徒手接物是怎么练成的?” 李智云心说这特么是几个问题啊?不过他对此早有准备,说道:“我不是跟你和李智慧说过了吗?其实我也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一个白胡子老头教给我这一招,那白胡子老头长得就像李智慧这样,个头比我们三体人矮许多,他说他们那里的人都是通过十月怀胎才降生的,只有经过十月怀胎的人才能学会他全部的武功,而我这样的三体人就只能学会一招。” “是么?”佳耶兰的口吻显得有些半信半疑,其中就充满着神往的意味,“仅仅一招就这么厉害了,如果学全了……唉,地球人的武功不是很垃圾么?怎么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真是想不通。” 说到这里,佳耶兰忽然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救陶氏母子呢。还有,那个教你武功的老头跟你说的是他们的语言还是三体语?” 李智云道:“三体语,我救陶氏母子,就是因为觉得她们跟老头是一个种族,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报答老头的授艺之德。” 佳耶兰道:“好吧,现在,在你答应继承武圣之前,你要先立一个誓言。” “什么誓言?” “你要立誓终身不能背叛三体族类,终身不做有损三体人利益的事情,还有,就是杀光地球人,统领三体人移民地球!” 放你娘的屁!李智云差点没骂出来,地球人招你惹你了?他由此更加坚定了毁灭三体人的决心,但是表面上却不能不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佳耶兰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怨毒:“因为李智慧是地球人!是他害死了我,这理由够不够?” 貌似有点道理,可是李智慧也不是地球人啊,这家伙是特么智慧树变的,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变的、也不知道他变成地球人是为了什么,但是它的确不是地球人却是真的,这棵在宇宙中不知活了多久的树精怎么能算是地球人? 李智云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按照三体人立誓的格式答道:“我莱卡发誓,有生之年忠于三体民族,不做损害民族利益的事,一旦具备了入侵地球的能力,就带领三体人攻占地球。如有违反誓言,不得好死。” 李智云不怕这样发誓,真正的莱卡早就死翘翘了,而且是真的没得好死。 佳耶兰的眼睛里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说道:“好,现在我就会对全体三体人发布公告,将武圣传给你。” 每个三体人都拥有发布信息给同类的功能,该信息可以在一个恒星系的范围内传播,但是接受者的范围却不一样,是以行政级别为权限向下通知的,行政级别越高的三体人所发布的信息、接受范围就越广。 比如说此刻佳耶兰发布的信息可以令α星系的所有三体人知悉,而像“莱卡”这样的人物发布出来的信息却只能被与他同级以及更低级的三体人收到。 佳耶兰发布的信息是这样的:“全体三体族人,猎犬座β星系艾尔行星上的虫族已经入侵,我授命莱卡接任武圣之位,统帅全体三体军队开展抵抗,在抵抗战争期间,每个三体人都必须接受他的指挥。前武圣佳耶兰。” 这消息一经传播,所有三体人尽皆哗然,如今谁不知道莱卡是佳耶兰的未婚夫?你要找一个行星级武者当你的丈夫别人管不着,可是你却要让他接任武圣、行使三体联邦军队最高统帅的权力,这谁能服气? 几乎每一个三体人都不服气,但是按照三体政体的惯例,既然有外敌入侵发生了战争,那么佳耶兰的命令就是至高无上的,至少在目前这个时间段里没有人敢于公开提出质疑,就连元首和长老会也都保持了沉默。 发布信息之后,佳耶兰又传音道:“我知道他们不服,但我更知道你有本事让他们心服口服,所以今后就看你的了,我亲爱的莱卡。” 李智云听了这句“亲爱的莱卡”不禁一阵肉麻,什么亲爱的?你对我从来就没有动过什么感情,或者你们三体女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冷血动物也有可能,一心只为了民族的兴衰,哪里有半点儿女私情? 李智云因而有点鄙视三体女人,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三体人历经无尽岁月始终不曾自相残杀、不曾自掘坟墓、而且越来越强大的原因所在。 天然的身体条件和繁衍方式决定了三体人没有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的制度,更没有什么婚前同居、婚后出轨、养小三、傍大款等道德败坏之举,这样的社会就是想乱都乱不起来,最多只有像莱卡的战友们那样没事挖苦捉弄同类的小小挤兑,这样的社会结构又能产生什么大不了的纠纷? 没有纠纷的社会当然和谐稳定,当然不会发生内战混战,不会自相残杀,就不会导致进步缓慢甚至引起文明的倒退。 飞船仍在全速驶向緑芙星,船外的战斗仍在继续,佳耶兰却不再跟李智云交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球形屏幕上面,在她旁边那团云雾里的小陶始终没能停止悲伤,却不会跟佳耶兰和“莱卡”说一句话,因为在她的角度而言这座船舱里的两个巨人都不过是异族生物罢了,没有交流的意义。 出乎李智云的预料,李智慧绝对对得起他和他母亲的两张“船票”,他在飞船外面整整坚持了二十个小时,拳头上长出来的已经不能用一截树木来形容了,而是一条长达四千米的粗壮藤蔓。 这藤蔓如同一条盘在太空中的大蟒,围着他的身体环绕了三千多圈,已经将他的身体完全缠裹起来,但是藤蔓的尖端却始终对准了飞龙射来的“利剑”。 李智云知道在这条长长的藤蔓里面,已经盛满了飞龙的飞镖。 虽然李智慧只能被动地防御、被动地接收飞镖,但是这样也算做到了对飞船的保护,也不知道是虫族领主的智商过低,还是它们决意先把李智慧耗死,总之飞龙们的攻击从未分散开来,始终像第一波攻击一样,将一柄柄挟有毁灭之力的“利剑”射入李智慧的藤蔓。 “我撑不住了,佳耶兰,莱卡老师,可以换一换人了吗?” 在三十个小时之后,李智慧终于发出了求援,飞船内部的影音设备把他的求救话语清晰地传入舱内,佳耶兰回了一句道:“再等一小时,我就让莱卡出去换你。” 李智云有些不解地看向佳耶兰,再让李智慧撑一小时,把他累坏了怎么办?难道接下来的路途完全让我一个人去对付虫族么?你倒是挺高看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撑到緑芙星呢? 虽然已经有了几套应对方案,但是在没有真正与这种宇宙虫族交手之前,李智云也不敢说他一定能行,谁知道虫族有没有其它的进攻方法?没有实践之前,方案就只能是方案。 耳畔再次响起佳耶兰的传音:“他一定留了余力,我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李智云闻言暗暗苦笑,他知道佳耶兰说的是对的,只要以小人之心揣测小人之腹,那么李智慧绝不可能真正一次性耗尽他的全部力量。 之所以李智慧和佳耶兰都认为他们这一船的战力不可能在太空中支撑八九年回到三体行星,就是因为存在着一个消耗的问题。 果然李智慧的抗议传到了舱内,“佳耶兰,你不能这样,你毁了我的本命法树,导致我无法迅速补充内力,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内力补充起来是非常缓慢的,你这样等于是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对你和莱卡老师没有任何好处!” 佳耶兰理都没理,只传音给“莱卡”道:“待会儿你出去之后一定不要用你那一招徒手接物的地球武功。” 李智云不禁诧异:“为什么?” 佳耶兰道:“你那招太过厉害,一旦使出来,会让虫族的主宰感到绝望,而当虫族主宰绝望,就会变更攻击方式,假设它们改为分散飞镖全面攻击整个飞船的舱体,你又如何接得过来?” 第五九二章 轮流守卫 其实佳耶兰的顾虑早在李智云考虑的范围之内,但是李智云并没有逞能,反而虚心请教:“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武功?” 佳耶兰道:“你内力不足,可以使用我传给你的剪刀手。 即使“莱卡”能够空接二向箔和水滴,佳耶兰也不认为那是内力制胜的结果。 他这样一个三体行星级武者即便是在梦中得到了异星生物的传授,也不可能获得万年以上的内力,万年以上的内力是有质量的,就算以量子纠缠的方式来传输,也不可能跨星系实现收发。 所以佳耶兰认定“莱卡”的徒手接物只是使用力量的方法太过巧妙,内力却是有限,才建议他使用剪刀手。 三体人的剪刀手可不是地球美女自拍时横在眼睛上下的中指和食指,三体人的剪刀手是真正的剪刀,甚至比最锋利的剪刀还要厉害,足以剪碎飞龙吐来的飞镖。 反正是不能躲避,那就剪碎它。既不硬挨、也不硬接,只需将飞镖轻轻剪碎,飞镖上面携带的力道也就消散一空了,不论那力道有多大,失去了载体便为零。虫族的科技或称能力还没有达到不用载体即可实现隔空攻击的地步,即使他们拥有的力量再大也达不到,这是它们的碳硅体质所决定的。 可以修炼内力,是碳基生物独有的天赋。 李智云表示接受这个方案,其实剪刀手早在他的方案之列,而且他已经知道佳耶兰的水滴就是基于剪刀手的原理演化而出的,通常情况下一只手只能等同于一把剪刀来使用,而当内力深厚到数万年的地步,自然可以将其虚拟成数亿把剪刀隔空送出去“推头发”。 说穿了。水滴就是另类的远程攻击,是具备剪刀性质的、极致复杂的擒龙控鹤,寻常的擒龙控鹤是抓或拿,而水滴则是剪,直接剪碎,再利用数亿把剪子同时互剪而产生的高热将粉碎后的目标烧成虚无。 不夸张的说,想通了这个原理的李智云已经可以“做出”威力远胜于佳耶兰水滴的水滴,只不过他暂时不想显露出来罢了,若是显露出来,那就用什么谎言都圆不过去了。 什么样的白胡子老头能在一夜梦中指导一个异星系的异族菜鸟变成横行宇宙的绝顶大能?若是真有这种事情,佳耶兰也不用练五万年武功了,五万年以前直接一头撞死就可以了。 不论李智慧怎样抗议,佳耶兰还是拖了一小时之后才让“莱卡”出去换岗。 李智云飞出船舱的一瞬间,李智慧立即抽身而回,在与李智云参见而过之时,围在身上的“大蟒”骤然消失不见,李智云暗暗惊异?心说这智慧树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不可小觑。 回到飞船中控室的李智慧脸色苍白?虚汗都下来了,一屁股坐到他母亲的旁边?任凭陶氏如何询问?都不说一句话。 太特么累了!但是没办法,他和他母亲只有乘坐佳耶兰的飞船才存在逃脱虫族追杀的可能。 他当然也有反击并杀死对方少量飞龙的手段?但是他不敢用,生怕激怒虫族的主宰?那样虫族可就不会这么慢慢跟他们玩了?这种超空间跳跃而来的虫族绝对是整个星球的大迁徙,领主的体腔里兵种全着呢! 他甚至无力抬起眼皮去看屏幕中“莱卡老师”与飞龙战斗的画面,闭着眼睛委顿在母亲身边,过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命?如果你们不销毁我的二向箔?咱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佳耶兰闻言冷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莱卡不销毁你的二向箔,此刻我们早就被降维成二维生物死去了,反而不如现在,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活着!要怪只能怪你当时不该让你母亲发出二向箔。” 李智慧仍然疲倦不堪?似是懒于争辩,道:“所以我才说这都是命?如果当时我不让我娘发出二向箔,我娘岂不是会被你们的水滴夺去性命?所以无论怎样我们都好过不了?除非最初你不来启衅。这事说到头还是你滋事在先,我都没怪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李智慧无奈道。 佳耶兰道:“其实你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即使你还有二向箔,也无法消灭这些异虫。因为它们有脑虫存在!我很奇怪,既然你说你是从河外星系跃迁而来,又说你知道泽鲁斯异虫是宇宙中无人能够正面防御的生物,难道你不知道它们的脑虫么?” “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不过现在我至少已经明白为什么那些拥有降维打击能力的文明都不去招惹泽鲁斯异虫了,而泽鲁斯异虫对这样的文明似乎也很网开一面,若非如此,这座宇宙之中就不会有其它生物存在了,早晚都将被虫子吞噬。” 李智慧有些惭愧地表示自己孤陋寡闻,而后又问:“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脑虫是什么?” 脑虫是虫族科技体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虫族的机密,虫族之外的文明对此未知实属正常,而佳耶兰却曾经利用射电望远镜深度观察并解析艾尔行星上虫族的活动规律,并利用量子纠缠的手段窥知了这一秘密。 她说道:“脑虫既是连结虫族主宰和领主的纽带,也是领主控制士兵的通讯工具,它是一种二维隐形生命,看不见摸不着,不具备任何战斗力但同样你也无法用任何方法杀死它。” 李智慧若有所悟道:“原来是二维生命,难怪你说用二向箔也无济于事。” 佳耶兰道:“是这样的,据我所知,即便你杀死了连同领主在内的所有虫群,也杀不死脑虫,而脑虫则可以在主宰的控制下转移到宇宙其它星域里的虫族部落,并调集更多的援军卷土重来。” 李智慧喃喃道:“主宰?那就是虫族的首脑咯?主宰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能力,你见过么?知道么??” 佳耶兰道:“我当然没见过,也不知道。不过据我分析,虫族主宰的资料仅限于主宰自己掌控,它手下任何一级虫子对此都不了解,它们只知道为主宰而战,为主宰而死。就连虫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与李智慧不同,说话时佳耶兰的目光始终盯在她脸前的球形屏幕上,看着飞船外面的战斗,外面的战斗依然激烈,甚至比之两小时前李智慧和飞龙发生的战斗还要激烈许多,因为“莱卡”用的是三体武功剪刀手。 因为此前李智慧只守不攻,所以此时虫族派出来的十二万只飞龙一只都没少。 与两小时以前李智慧战斗的局势不同,自打“莱卡”接战之后,飞龙们就改变了一直保持的球状队形,不再包围在飞船的上下四周,而是严丝合缝地叠成了一只。 这样它们射出来的十二万支飞镖就更具凝聚力,杀伤力更强,起初佳耶兰曾经一度担心“莱卡”的剪刀手不足以抵挡这样的进攻,唯恐“莱卡”的剪刀手剪力不足,剪力不足就会导致无法完全绞碎对方飞镖合成的“利剑”,甚至被“利剑”穿透“剪刃”形成杀伤。 但事实却让她喜出望外,“莱卡”不但没有受伤,而且能够轻松剪碎“利剑”,更令人震惊的是,被他剪碎的“利剑”居然连渣子都没剩下,直接化为了虚无。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已经能够生成水滴了,或许水滴的规模不足以跟自己生成的相提并论,但至少他具备了这个能力! 但是这怎么可能?佳耶兰在喜出望外的同时震惊不已,同时大惑不解。 要想生成水滴,除了必须具有星系团级武者的境界之外,还需要有自己的独特心法,可是眼下“莱卡”既不是星系团级武者,也没有得过自己的独门心法,自己还没来得及传给他心法呢,他怎么就先会了? 在佳耶兰看来,眼下还不是传给“莱卡”水滴心法的时候,因为传给他他也无法应用,反倒累他心有旁骛,不利于眼下的战斗。她本来打算在最后的时刻再把这门心法传给“莱卡”的,但是现在莱卡居然自己就会了,这令她疑惑顿生。 李智云不知道他的一个应变之举引起了佳耶兰的疑心,其实他并没有把“利剑”剪成虚无,即使他的确有能力实现这个结果也不会那么做,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只要能够抵挡虫族的攻击就可以了,又何必炫酷装逼?他知道虫子是没有士气的。 说虫子没有士气并不是说虫子的士气低落为零,而是虫子的士气永远是饱满的。与灵源大陆上的虫族不同,此番遭遇的虫族、不论其中任何种类都没有自己的思想,它们只服从于主宰的意志、只听从领主的指挥。 对于那些受士气影响较大的人类战士来说,士气是会因为各种因素升高或降低的。比如亲眼目睹了敌人的强大胜过己方数倍甚至数十倍,士气就会变得低落,又或者当己方伤亡过半时,士气便会一落千丈。 但是虫子却完全不受这些因素的影响,不论敌人表现的多么强大,也不论敌人杀死它们多少同类,哪怕同类已经被杀百分之九十九,哪怕只剩下一个虫子,只要没有得到领主的命令,它就会战至最后一息。 所以李智云才不会傻到抛媚眼儿给瞎子看,面对一群与士气无关的虫子秀什么绝技,而他之所以剪碎了“利剑”没出现碎屑残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剪碎它们。 他只是把这些“利剑”收进了太极图而已。 这绝不是在收破烂,而是捡到宝!在他第一下见“剪”到“利剑”时,他就发现这种飞龙的唾液竟然是宇宙中一种极其罕有的特殊材料,其硬度、韧性远超从前所见过的一切合金材料。 这种材料根本不会被他的剪刀手剪碎。也不要说是他的剪刀手,就是佳耶兰本人来了,同样无法剪碎这种唾液,就算是用水滴去剪,结果也是一样的,剪不碎! 这就好比地球后世的电动理发推,你用它剪头发没问题,剪细钢丝也没问题,可是你用它剪剪钛铬合金试试?分分钟报废你的剪刀头。 所以说佳耶兰的水滴也不是绝对的无坚不摧,他当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更明白了此前李智慧为何要用身体上生出的树木去接收这种唾液,那其实是别无他法。 虽然他不知道李智慧收了这种唾液有什么用,但是既然这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那么为何不收?反正太极图里面有一个混沌宇宙,什么东西都装得下,为何不装呢? 所以他就用剪刀手来“夹”那些陆续飞来的“利剑”,夹住就送进太极图中,夹住一柄收一柄,来多少收多少,同时由于他的力量完全来自于空间力场,根本不产生任何消耗,就这样收了个不亦乐乎。 他没有跟李智慧去计较每个人坚持岗位多长时间,毕竟人家是儿子,自己是老子,哪有老子跟儿子斤斤计较的道理?这一夹,就连续夹了六十多个小时,直到佳耶兰喊了一声;“莱卡,你不要命了?不喊你你就不知道回来换人啊?” 如果不是发觉莱卡的剪刀手有异,佳耶兰绝对不会任由李智云在飞船外面坚持这么久,正是因为她起了疑心,才没有及时喊他回来,而李智慧也乐得在飞船内部恢复功力,就这样晾了船外的李智云六十多个小时。 太空之中只要不是待在自转得天体上就没有日夜之分,时间的计量就只用小时和分秒来计算,佳耶兰虽然疑虑重重,却也不敢一下把“莱卡”累死,毕竟今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损了李智慧一通就把后者赶了出来,接替“莱卡”。 李智慧也觉得自己占了“莱卡老师”的便宜,挺不好意思的出来换班,但同时也对“莱卡老师”佩服的五体投地,敌人就是检验两人高下的试金石,实践证明莱卡老师的实力果真比自己强得多。 第无九三章 破势 超乎佳耶兰期待的李智云引起了佳耶兰的疑忌,刚一回到船舱就遭到了佳耶兰的盘问。 而此时的“莱卡”已经是三体文明的新任武圣,僵成了一株树的佳耶兰自然不能也不敢像以往那样直接逼问什么,只能采取旁敲侧击的办法,试图找出“莱卡”的破绽。 她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跟“莱卡”聊起了家常,以一个准媳妇的身份问起了“莱卡”的身世,比如询问莱卡的父母是谁,是在哪一年合体生出了莱卡;又比如询问莱卡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是什么武功境界以及在哪个部队服役等等问题。 她觉得“莱卡”很有可能是异族人冒充的,否则怎么可能从一个行星级武者突然变得如此强大?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来验证这个猜想,只能通过唠家常来寻找“莱卡”的破绽。 李智云岂能上这样的当?当下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尽是莱卡记忆里存在的内容,任凭佳耶兰如何询问,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好吧,现在我们来说一说我的计划。”佳耶兰终于放弃了查证,因为她实在找不出“莱卡”的破绽,“等我们的飞船到达緑芙星同步轨道的时候,我会让你出去跟虫族战斗,届时你的身边会出现一个隐形的传送阵,把你传送到緑芙星的另一面,我已经安排三体舰队和我的三个徒弟在那里等你,你和她们汇合后即可接管舰队的指挥权。”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么?”李智云很自然地反问。 佳耶兰道:“我要连同飞船进入緑芙星的大气层,我看看这些虫子敢不敢追进去。” 从目前虫族的打法来看,虫族的领主似乎有意想要跟随佳耶兰的飞船飞往她的族群,所以一直没有改变飞龙的攻击方式,就这么轮流地消耗这艘飞船的两名守护者。佳耶兰是这样认为,李智云也是这样认为的。 “啊?”李智云故作惊骇,道:“緑芙星的大气层内的毒气不是可以腐蚀一切生物么?那李智云和他骑乘的大鸟不就是这样死去的吗?你进去岂不是也活不成了?” 佳耶兰略带责备的说道:“你真是多此一问。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活了么?不然我又怎么会把武圣传承给你?” 李智云只好沉默。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佳耶兰进入緑芙星的用意。而且觉得佳耶兰进入緑芙星的大气层未必一定会死。 因为緑芙星的大气首先腐蚀的是她身上生长茂盛的枝叶,然后毒素才会经由树叶和树枝进入她的体内,如此虽然会导致她全身的血液和细胞中毒,但同时也就杀死了李智慧植入她体内的种子。 最终的结果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她在变成一个“毒人”之后被緑芙星的岩壤继续侵蚀化为血水;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变成与緑芙星岩壤同质的“毒人”,不再被緑芙星的毒素侵蚀。这就如同毒蛇不会被它本身分泌的毒涎毒死是一个道理。 如果李智云连这些情况都想不到,那么他的《吠陀经》就算白学了。只不过他却没有点明,他并不关心这个想要屠光地球人的三体女强者是死是活,甚至更希望她死了才好。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那么李智慧和他母亲呢?你是想让他们跟你一同进入大气层么?” 这一次轮到佳耶兰沉默了,只不过沉默时她始终盯着“莱卡”的眼睛,许久之后才说道:“在他们那个族类的语言里有一句谚语,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知你听过没有?” “当然没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李智云当然只能装不知道。 佳耶兰解释道:“其实也不止是地球上的人类,在整个宇宙中?不论哪一个文明的生物?都不会把异类或异族当人看的,在我们三体人看来?李智慧和他母亲就不是人?只不过是一种异类生命罢了。” 李智云心说这我当然知道,就像我把你也当成异类生命一样。只听佳耶兰又道:“但是你却和我们所有的三体人不同?我觉得你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异类,你把他们当成了同类?甚至比对待同类还要亲近?不是么?” 李智云刚要辩解,佳耶兰已经继续说道:“你不要说话,你听着,我感觉你对他们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越了对我的关心程度?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那个族类曾经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教了你武功么?即便如此,可你知道在他们的心目中是怎样看待我们三体人的么?包括你。” 李智云沉默,他自然不能说我和他们才是同类,但只要不这样说,这事儿还真就没法找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佳耶兰继续循循善诱:“在虫族到来之前?你救了他们母子,可是他们对你表示感谢了么?没有吧?若不是你主动市恩?若不是你那一手功夫震住了李智慧,李智慧会对你说那一声谢谢么?” 说到此处佳耶兰的眼神往旁边瞟了一眼?道:“还有这个女人,这女人从上了飞船到现在?她对咱们有过任何感谢的表示么?要知道如果没有咱们的飞船?如果没有你和李智慧轮流抵御?他们母子此时早就被虫子撕碎吞噬了!” 李智云承认佳耶兰说得都是实情。更知道李智慧不可能消除对佳耶兰以及所有三体人的恨意,小陶也的确从未对佳耶兰表示感谢,所以他只有继续沉默。 但是佳耶兰的质问随即而来:“就这样,你还要关心他们的死活,这是为什么?我无法理解。你回答我,他们关心过你和我的死活么?” 李智云无言以对,只好解释道:“我是觉得李智慧对抗虫族的手段也挺厉害的,我觉得可以和他暂时联手共御强敌,这对我们三体人来说是一个帮助。” “利用么?”佳耶兰轻笑了两声,随即冷冷说道:“没必要!没有了那株参天古树的支持,没有了二向箔和他的神国,他李智慧啥也不是,他根本不足以对抗虫族!相反,一旦等他缓过劲来,他就会成为我们三体人的祸根!到时候你再对他们心慈手软,我们三体人岂不是毁在了你的手上?” 李智云承认,站在佳耶兰或者三体人的立场上,她这些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他终究不能让小陶跟佳耶兰同归于尽,只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自己从未爱过也从未碰触过的女人、心目中对自己有着无尽的牵挂和思念。 他觉得他欠小陶一份情。 所以仍然坚持道;“李智慧的本命法树已经被毁,短时期内应该不会恢复,我利用他打完这场仗,然后就杀了他们,你看行不行?” “不行!”佳耶兰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在接任武圣之前立下的誓言?” 他苦笑沉默,他知道再跟佳耶兰这样掰扯下去就会彻底失去佳耶兰对自己的信任,所以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待抵达緑芙星的时候强行破坏佳耶兰的计划,带着小陶一起逃脱虫族的追杀就是了。 不用三体人的传送轨道就无法摆脱虫族的追杀了么?我李智云可没有这么弱! 而与小陶相比,他觉得对李智慧这个便宜儿子倒是没什么义务,李智慧是生是死倒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李智云已经不再说什么,佳耶兰还是忍不住敲打:“你可是承诺过要率领三体人杀尽地球人的,你该不会在这两个地球人的身上违背誓言吧?那样你将会成为三体人有史以来第一个叛徒,你将遭到三体人无休无止的追杀!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李智云很勉强地回道:“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已经做出了新的计划,他现在就跟佳耶兰翻脸了,凭什么让我去杀地球人啊?我杀光你们三体人也不会去杀地球人。 这一刻他也觉得好累。冒充莱卡与佳耶兰虚与委蛇是真的很累,比对战虫族一度累得虚脱的李智慧还累,心累。 在接下来的路途上,李智云和李智慧父子轮流抵御飞龙的攻击,仍然是李智云抵御的时间长,李智慧抵御的时间短。李智云对此没有提出任何不满,蹭了船票又偷了懒的李智慧自然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如此循环往复,历经1070个小时之后,飞船终于抵达了緑芙星的同步轨道之外,佳耶兰的计算十分精准,此时负责在外战斗的李智慧刚好与飞龙战斗了三十个小时,是他所能支撑的极限。 按照之前与“莱卡”的约定,佳耶兰召唤李智慧回舱,同时命令飞船的智能中控打开了舱门,舱外的李智慧立即抽身返回。对他来说,在外面的每一次鏖战都是一场痛苦的折磨,每一次回舱都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体验。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还没等到和来接班的“莱卡老师”擦肩而过,他就看见包裹着母亲的那团云朵跟着“莱卡”飘了出来。 你带我母亲出来干什么?李智慧大惊,还没等他询问“莱卡”,就听见佳耶兰一声怒吼:“莱卡你敢!没有我的命令你根本进不了传送门!” 只听了这一句李智慧就明白了,“莱卡老师”这是要离开飞船逃命,顺手带上了母亲,但是仍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为何不能继续乘坐飞船逃命呢?自己和“莱卡”还都没到无力支撑的境地啊! 只听“莱卡老师”说道:“你们母子跟我走,别废话。” 李智云一边说一边越过了李智慧,伸出剪刀手开始接收飞龙的“利剑”。 李智慧自然不会再进入船舱,因为包裹他母亲的云朵跟在“莱卡老师”的身后。 他想不明白母亲为何愿意跟随“莱卡”离开飞船,但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因为紧随飞船移动的飞龙群已经分出来了两波,一波攻击他母亲,另一波攻击他,加上攻击李智云的一共三波。 当此情形他只能伸出双臂长出两截树枝,一截防御自己,另一截防御母亲。 李智云见状连忙阻止:“不可恋战,快走!”说话的同时他不再接收飞龙的利剑,而是使用斗转星移功夫将飞龙喷射而来的利剑反打回去。 斗转星移这门武功就是这么神奇,至少能够做到将敌人的攻击原封不动地反击回去,即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论对方攻来的是拳掌还是刀枪,也不论暗器还是毒气,一律原样奉还。 既然是原样奉还,飞龙飞镖的特点就显现出来了,这种命中率宇内第一的“制导导弹”绝对是弹无虚发,别看李智慧能够用树木接收,李智云能够用太极图接收,那都是宇宙中绝无仅有的个例,虫族飞龙上哪寻找树木和太极图去? 所以当李智云的“利剑”原路返回,三波飞龙同时中招。 飞龙这种巨型飞虫有着一个极其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天生防御太差,说太差已经是高抬它们了,甚至可以说它们根本没有防御。尤其是在李智云这样的反击之下,它们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一瞬间緑芙星的轨道上空绿血狂飙,数不清的支离破碎的飞龙从飞龙叠影中掉落出来,被緑芙星的引力吸向了大气层!飞龙叠影就此灰飞烟灭。 要知道一直追杀佳耶兰飞船得飞龙足足有十二万只,此前李智慧和李智云从未展开反击,也就是说此刻分成三个叠影的三波飞龙群,每一群足足四万只叠在一起,被李智云反击而回的三支“利剑”穿了个通透,十二万只飞龙就此报销。 远远浮在飞龙群上方的领主见此一幕,立即释放出更多的飞龙出来,这一次领主吸取了教训,指挥飞龙分散开来包围攻击正在飞离飞船的两个人影和一团云朵,却哪里还来得及,三个攻击目标就像飞进了虫洞一样,突然消失在茫茫夜空。 第五九四章 被困 在李智云“一家三口”消失在太空的同时,佳耶兰的飞船已经飞进了緑芙星的大气层。 飞船里的佳耶兰当然通过球形屏幕看到了这一切,并因之目瞪口呆,“莱卡”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怎么可能将飞龙的唾液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而且威力没有丝毫的削减? 不管“莱卡”练的是什么武功,她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不是对她的威胁,而是对整个三体文明的威胁!她不再犹豫,用三体人独有的信息传递方式、给三体舰队下达了一道命令,同时又给三个弟子下达了一道密令。 她不是以女武圣的身份下达命令,她的武圣已经传给了“莱卡”,她是以三体联邦最高军事指挥中心赋予她的权限下达的命令,这命令对于三体全军仍具约束力。 緑芙星的另一面同步轨道上面,从太空雷阵周围先一步撤离的三体舰队已经按照佳耶兰的命令集结在此,并严阵以待,接到佳耶兰的命令之后立即同时开火,轰向緑芙星表面的一个目标。 他们不知道佳耶兰为什么要他们开火轰击这个目标,他们只知道佳耶兰的命令不容违抗。 这个目标是緑芙星上的一座半球形建筑,闪着刺目的红光,緑芙星大气层内绿森森、雾蒙蒙的毒气都遮挡不住它的闪烁,而此刻三体舰队万炮齐射,把足以摧毁任何一颗行星的光波离子束倾注在建筑之上。 然后各舰的指挥官惊奇地发现,这座半圆形的建筑并没有损毁,它周围的緑芙星岩壤也没有出现任何遭到打击破坏的痕迹。 可是佳耶兰的命令到此为止,没有要求他们再次齐射,只要求他们在这里等候他们新的指挥官,新武圣莱卡。 他们不知道那个半圆形建筑是如今三体文明的最高科技成果之一,同时也是最高机密,这座建筑其实是一座装置,名为“空间同步放大转换器”。 他们刚刚发出的这一波齐射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将会被转换器同步转换到緑芙星另一面地表的输出端,再从输出端放大输出,直贯太空轨道,射向虫族的领主群。 这个装置已经在緑芙星上安装了数百年,一直没有投入使用,上一次“李智云”和“大鸟”飞临緑芙星上空,佳耶兰就准备动用它的,只不过“李智云”和“大鸟”竟然轻易丧生在量子纠缠导弹和大气毒雾中了,这一后手也就没有用上。 緑芙星的另一面?虫族领主哪里料得到如此埋伏?被以光速袭来的巨大能量打了个正着?顿时损失惨重。 领主的身体虽然比飞龙抗揍一些,却也远远谈不上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如何禁得住这种足以摧毁任何一颗行星的巨大能量?百忙中连忙散开叠影?却是为时已晚,被轰成了一团团血雾?又在灼热的能量束周围蒸发殆尽。 直到这个时候,躺在飞船里的佳耶兰才知道这一团虫族领主的数量到底有多恐怖?被轰中并气化的已经不计其数?而在同时散开的领主竟然遮蔽了緑芙星的一面天空! 虫族的报复心比宇宙中任何一个生物群体都要强烈得多,领主们当然不甘遭受如此损失,那些活着的领主纷纷冲向大气层,它们认为这颗星球就是敌人的巢穴?它们要在前面那艘飞船落地的瞬间将其撕碎?并且毁灭这颗绿森森的星球。 李智云没有看到这一幕情景,出于对佳耶兰以及所有三体人的防范,他仍然不肯放出神识,直接带领小陶和李智慧母子瞬移到了緑芙星的另一面,来到了三体舰队的面前。 “一家三口”现身在舰队前方?李智慧兀自在为刚刚“莱卡老师”的斗转星移而赞叹,并疑惑地问道:“你们三体人也能学会这种地球上的神奇功法么?” 李智云也不禁好奇李智慧的问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地球上的武功?” 李智慧一脸神往地答道:“只有地球上的人类、而且只有地球上的华夏族人才能练成宇宙中最伟大的功法,不论是武功还是仙术?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无法理解,你身为三体人为何也能施展出这么神异的武功?而且还能练到如此强大的境界?这颠覆了我从前的认知。” 李智云听罢便隐隐有些明悟?难道说智慧树费尽周折变成地球人类、就是为了修习地球上华夏民族的武功或者仙术么? 经过这许多年在三体人群之中潜伏探索,他发现三体人的武功的确无法跟地球上的武功相比,而地球上只有华夏才有武功。 三体武者的强大只在于他们的寿命悠长,因而能够练成极其强悍的内力,内力的强大几乎可以弥补他们在武学其它所有方面上的短板。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地球上的华夏武者也拥有跟三体人一样强大的内力,那么三体人的武功就是一堆垃圾,根本没法与华夏武者相比,毫不夸张地说,就是给华夏武功提鞋都不配! 同样的,碍于文化的渊源以及想象力方面上的差距,地球上西方种族的修道士乃至法师的法术也是粗陋不堪,无法跟华夏神仙的法术相比。 这一点只需通过飞行的法术就足以证明,西方的神仙在施展飞行术时要么骑一柄扫帚、要么坐一张飞毯,哪像华夏神仙的飞行方式潇洒多样? 华夏神仙既可以骑马、骑虎、骑牛飞行,也可以脚踏五彩祥云,还可以乘坐鸢鸟仙鹤,甚至还有孙悟空那样的筋斗云遨游宇宙,这些哪里是西方神仙可以比拟的? 再说华夏神仙的法宝、法术,那就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了,譬如八九玄功、指地成钢等等等等,西方的神仙不要说使用了,就是想,他们都想不到这些花样。 李智慧对地球以及华夏的神往恰恰证实了当初伊察姆纳的理论——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上的人类才是宇宙中最具灵秀的生命,而在地球人之中,唯有华夏一族才能成就出宇宙中最伟大的强者! 而至于那些从工业革命开始领跑地球人类的所谓西方白人,不过是没有进化好的野兽罢了,身上的骚味还没消散呢,也配叫做文明人? 若不是儒家思想中的糟粕禁锢了华夏民族的科研进步、若不是无知的满清政权贻误了中华民族的发展,地球文明又怎么会有这些西方野兽的一席之地? 李智云等三人悬浮在緑芙星轨道之上,三体舰队的旗舰上立即派出了一艘小飞船过来迎接,迎接他们的是三个三体女武者,正是佳耶兰的三个弟子,节蒂、奥语丝和弗妙。 她们三个以及三体舰队先一步逃离了太空雷阵,只因为当时小陶发出了二向箔,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没有遭遇到突然跳跃过来的虫族大军。 节蒂很是热情地说道:“莱卡武圣,我们三姐妹奉联邦军事指挥中心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做你的副官。我们将会协助你指挥这场三体联邦的防御战。” 奥语丝随后说道:“联邦舰队的乔瓦元帅已经召集各舰队司令到旗舰的会议室集合,他们会在那里等候你的接见,并接受你的指挥。”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些三体军队的高层将帅会这么服服帖帖的接受自己一个行星级武者的领导吗?自己从佳耶兰的飞船里强行带走了小陶,佳耶兰对此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吗?为什么三个女弟子无视小陶和李智慧这两个异族人的存在? 这其中一定有诈。 不过这个时候即使有诈、自己也得大大方方的过去,不然后面的计划就不易实施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带着李智慧和小陶上了三个女武者的飞船。 三个女武者的飞船上面并没有什么猫腻存在,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只是在设施上不如佳耶兰那艘飞船高端精密,飞船随即开动,只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就飞进了旗舰的船坞。 从船坞内下了飞船,李智云“一家”又在三个女弟子的引领下坐上了一辆豪华的飞车,在旗舰的舰桥上飞行。旗舰的体积极其庞大,内部空间更是非常宽敞,虽然比不上李智慧的神国那么辽阔无边,但绝对比得上地球上一座繁华的都市。 飞车的速度极快,转眼间驶入了一个长廊,长廊的尽头没有出路,只有一面闪烁着金色光泽的金属墙壁。 随着飞车悬停,金属壁上缓缓裂开,形成了一道门户,三名女弟子先一步下车,恭候在长廊的边上,等到李智云三人下车之后,节蒂才说道:“这里就是旗舰会议室了,我们三姐妹权限不够,是不能进去的,就在此处等候武圣你出来。” 李智云立马就觉得不对了,这三个女弟子说她们权限不够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自己带着的小陶和李智慧权限就够么?又或者小陶母子可以跟随自己进入?但若是这样为何她们三个女弟子不能跟自己进去?副官不能跟随主官在一起还叫什么副官? 莫非你们三体人也想跟我玩一玩误入白虎堂的梗么?我可不是林冲那样的软柿子。于是向三名女弟子点了点头,表示暂别,然后当先大步走进了金属门,李智慧和小陶跟在他身边左右,落后半个身位,果然无人阻止。 等他们三人都进了房间,李智云打眼一看,立马就明白了,三体人这是要发难啊! 房间的确是个宽敞的房间,可以用于召开会议,但是此刻室内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没人,就连桌椅板凳任何设施都没有,这就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除了金属顶棚、金属地面以及四面金属壁之外,没有任何陈设! 这时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路出不去了,以佳耶兰三个女弟子的智慧,不可能给自己三人原路冲出去的机会。 他没有惊惧,因为他不怕任何形式的囚禁,但是李智慧却吓得不行,在进屋的瞬间回头,却发现身后的来路已经消失,连连顿足道:“坏了,我们上当了,莱卡老师,这屋子哪里是开会用的?这就是一间死牢啊!” “没错,这个大厅的确是一间死牢,是三体联邦用来囚禁等级最高的犯人的专用场所,你们三个能够得享如此殊荣,你们应该因此感到骄傲。”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说得是三体语,与此同时,在他们三人的对面墙壁上,现出了一个屏幕,屏幕里的画面是另一座按照三体人风格布置的屋子,屋子里端坐着一个身高马大的老者,“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瓦,现任联邦三军统帅。” 李智云认识乔瓦。不止是根据莱卡的记忆,就算是他跟佳耶兰相处这九年多,也时常听说或看见乔瓦元帅的事迹和真容。 乔瓦曾经也是佳耶兰的追求者之一,直到佳耶兰宣布将会嫁给莱卡以后才不再动念。乔瓦元帅是超星系团级武者,一身武功仅次于曾经的女武圣佳耶兰,据说两人相差并不很多,或许境界有高低,但实力十分接近。 当下李智云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乔瓦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瓦道:“没什么意思,既然你选择了背板三体联邦,三体联邦就要对你施以制裁,现在我代表联邦元首取消你的武圣资格,并且不再为你提供任何三体人应该享有的权利,包括阳光、水等资源,你可以和这两个异族生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你不用妄想逃出这座牢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智云淡淡道:“如今虫族入侵,三体人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你却选择在这个紧急关头囚禁我,你觉得这样好么?” 乔瓦哈哈大笑,而后说道:“我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一个行星级武者学了一些旁门左道就能称霸三体联邦,更不认为你会是三体人抵御外敌的中坚力量,没有你,难道三体人就会灭亡了?这简直是笑话。” 李智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三体人会因为你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是么?”乔瓦元帅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道:“既然如此,我会留一个屏幕给你,让你亲眼看着本帅如何统御三体勇士打退强敌,咱们先看结果,然后再来讨论。” 说完这句话,屏幕中的画面陡然消失,但随即就切换成了另一幅画面,正是緑芙星另一面得场景——大气层内的天空里,不计其数的虫族领主纷纷爆体,化为漫天血雨。 第五九五章 惨败 因为虫族物种的血液大多是绿黄色的,所以此刻囚室墙壁屏幕的画面上一片惨绿,浸染在原本就绿森森的緑芙星天空,天地之间几成黑色。 緑芙星的地面上,身高2.4米的佳耶兰宛如唯一的一株巨树,傲然挺立,身边不远处停泊着她的飞船。 果然不出所料!李智云暗暗点头,原本始终只能横卧的佳耶兰已经站起来了,这说明她以毒攻毒——利用緑芙星的毒壤杀死身体内外绿植的办法已经取得了成功,只不知为何她的肌肤以及衣物没被腐蚀掉,想来是早有防护。 而她的飞船居然也没有被腐蚀为一堆粉末,这说明她的飞船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不畏緑芙星毒壤的侵蚀。 天空中,进入大气层的虫族领主以及飞龙没有什么胆怯一说,照样前赴后继地冲向地面,然而它们的身体根本禁不住緑芙星大气的腐蚀,不等降落到低空就化为了漫天绿雨。 乔瓦元帅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这个叛徒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伟大的佳耶兰武圣,她怎么可能死去?她完全可以继续指引三体联邦的勇士们战胜强敌!” 随之这句话说完,屏幕中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緑芙星大气层外的太空,只见太空中漂浮着不计其数的领主,或许是因为刚刚吃了一次偷袭的亏,现在它们已经不再叠影,而是分散开来,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即便再有刚刚那种等同于光速的攻击袭来,也无法对它们造成更大的杀伤。 果然是倾巢而出!虫族大军的数量之多,印证了李智云先前的猜想,领主何止一千只?飞龙何止十二万?只看此刻天空中的景象,只怕再多一千倍都不止。 屏幕中乔瓦元帅的声音在请示佳耶兰:“武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否立即出击?” 又听佳耶兰说道:“再等等,我看看它们是否会把所有战斗单位都送进緑芙星的大气层,我原本以为这些虫子没有如此愚蠢,但是现在看来,以前我是高估了它们。” 让“莱卡”观看三体舰队的战斗是佳耶兰的主意,乔瓦元帅乐于执行,所以就有了囚室中的转播连线。佳耶兰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莱卡”深刻反思,并且认识到三体人少了“莱卡”并非不行。 李智云当然不会反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考虑着应该如何将战斗的双方一网打尽。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除了此时集中在緑芙星的三体舰队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三体人留在三体行星,一旦这边的三体舰队全军覆没?只怕三体行星那边就会有人乘坐类似诺亚方舟一样的飞船逃往宇宙深处?到时候再想追杀就变得非常繁琐。 至于眼前这座囚室怎么可能困得住他这样的人物?他至少有七种方法可以脱身,但是眼下却没有必要立即离开。 与淡定的李智云相比?李智慧就显得有些焦头烂额?他根本无心关注三体人和虫族之间的战斗,一门心思只在想该怎么脱离眼前的困境。 他尝试用生命神功发出当初植入佳耶兰体内的那种生命种子在这座囚室的各个角落?并给出生命之光和生命之水让它们自由生长。 生命种子的生长速度极快,迅速将一间毛坯房一样的囚室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苗圃?然而他同时也沮丧地发现?这些种子完全长在了囚室之内,就没有一株是向外面长的。 哪怕是中子星那样致密的物质,他的种子都能够钻透进去,但是眼前这座囚室的金属却不知是何物质?居然如此密实完整?简直无懈可击。 “我没办法了,莱卡老师,你有办法么?”忙活了半天之后,李智慧终于放弃了努力,并把希望寄托在“莱卡”身上。 李智云知道有人负责监听这间囚室里的声音?就故意说道:“我也没办法。” 李智慧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人真是太大意了,在我们地球故乡有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看看,现在是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智云心说你倒真好意思以地球人自居?敷衍道:“为什么要后悔呢?我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不用战斗?也没有危险?还能看战斗直播,多惬意啊!难道你不舒服么?” 话不投机,李智慧立马闭嘴,在一处草丛里坐下,然后对他母亲问寒问暖,倒是挺孝顺。 李智云继续观看屏幕,只见虫族在损失了大批的战斗单位之后停止了继续冲入大气层,所有领主继续分散漂浮在大气层外,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大约过了半小时的样子,忽有一只领主飞入了大气层,这一只领主看上去跟其它领主没有任何不同,但是进入大气层后却没有像之前那些领主一样被毒气蚀成一团血雨,李智云立即断定这是一只防毒领主。 就连后世的地球人都懂得穿上防化服戴上防毒面具来应对毒气或辐射,虫族自然也有办法应付剧毒一类的恶劣环境,否则它们也不至于在宇宙中横行无忌,只要敌人用毒不就行了? 浩瀚宇宙中当然不是只有地球人才会用毒,虫族当然也有它们的防毒经验,只看这只领主能否扛得住緑芙星的剧毒。 画面中,那只领主越飞越低,竟然逐渐接近了地面,这时候画面中给出了一个特写,只见这只如同“没脸的头颅”一样的领主浑身都泛着翠绿的光芒,其颜色竟然与緑芙星地面岩壤的颜色及其相近。 难道是同种物质?如果是同种物质,彼此之间就不会相互腐蚀,就好像硫酸不会腐蚀硫酸一样,否则緑芙星不早就自腐蚀没了? 佳耶兰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好,它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针对性防护装置,快出击!” 乔瓦元帅的命令随即发出:“全体出击!” 似乎是有意要在“莱卡”面前显示三体舰队的威风,随着乔瓦的命令,屏幕中画面再次切换,位于緑芙星背面的三体母舰之中,各种战机、空艇、战斗舰只如同蜂巢里面飞出来的蜜蜂一样,沿着緑芙星同步轨道、成群结队地扑向緑芙星的正面。 对于拥有1/20或1/30光速的战机或舰船来说,沿着一颗行星飞半圈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囚室墙壁上的画面瞬间再次切换,显示的已经是三体战机飞龙战斗的情景。 三体战机的形状与李智慧的神国战机形状又不相同,三体战机的外观就像是一块三角形的金属板,若不是翱翔在太空之中,若不是机头喷射出金黄色的火舌,你都不会认为它是一架战机。 虫族大军自然不会任由来敌射杀领主,不计其数的飞龙从领主的体腔内飞了出来,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射出它们的“飞镖”。 或许是因为这场战斗是大规模空战,又或许是因为刚刚吃过李智云的亏,它们不再列成叠影队形,而是分散开来各自为战,与数万架三体战机打在一起,战斗甫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不断有三体战机被飞龙击落,同时也有不计其数的飞龙被三体战机打成血雾。 一对一地比较来说,三体战机的攻防能力是强于飞龙的,单个飞龙的“飞镖”并不足以一发击落敌机,反过来三体战机的火舌却是厉害得多,只要命中,飞龙立被打爆。 然而即便如此,三体战机也无法占据上风,因为飞龙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不成比例,说十只飞龙打一架三体战机也行,说一百只飞龙打一架三体战机也行,总之飞龙多得令人头皮发麻。 三体舰队的导弹护卫舰、离子炮护卫舰、驱逐舰、甚至巡洋舰也都加入了战斗,这些舰只的目标就是虫族的领主,而虫族也派出了由飞龙进化而成的吞噬者。 这种吞噬者是虫族最厉害的空对空兵种,体型庞大,飞行速度却比飞龙还要快些,它们喷吐出来的紫色液体专破用于破除敌机敌舰的防护罩,无论对方的防护罩有多强,只要被它们的毒液喷中,防御顿时为零。 所以说吞噬者对所有飞船和战机都具有极强的威慑力。尤其是当它们和飞龙组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敌人的灾难。 事实就是如此,吞噬者一出,三体舰队立即陷入了绝对劣势,虽然空中仍然有飞龙陆续被打爆,但同时爆炸的三体战机和舰只骤然增加起来,与虫族的战损比几乎达到了一比一的程度。 跟虫族一比一也就是一个换一个,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三体人所有舰船都覆灭了之后,虫族大军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乔瓦元帅已经忘记了还有“莱卡”观看,失声惊呼道:“佳耶兰武圣,我们打不过它们!最多再过几分钟就要全军覆没莫了,怎么办?” 佳耶兰的声音也不淡定了:“你们快撤,我这里也危险了!” 囚室的画面随即切换到了緑芙星的地表,那只绿油油的领主已经悬浮在距离地表不到200米的低空,同时里面飞出了数以千计的守护者! 守护者也是由飞龙进化而成的一种飞行战斗单位,与吞噬者的区别是,它们是一种空对地的战斗单位,吐出一种黄色球体,其杀伤力比任何一种热武器炮弹都要高太多。 除了数千只守护者之外,这只不怕剧毒的领主还投放了数千只刺蛇与小狗登陆,将佳耶兰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我完了,你们快撤!快,让莱卡想法救我!只有他才能救我!” 这是乔瓦元帅收到的佳耶兰最后的求救,佳耶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雪花点。很显然,虫族部队里面也有精通无线电直播的专家,第一时间切断了緑芙星表面与外界的联系。 “全军撤退!”乔瓦元帅下达了撤退命令,尚在交战中的三体舰船以及战机同时回撤。 三体战机与地球后世的飞机不同,三体战机并不是喷气式飞机,所以它只需调整一下三角翼的掠角就能实现原位置倒飞。就如同地球后世人调侃的飞机挂倒挡一般。 而三体的太空舰船却和地球上海洋中的舰艇一样,是可以倒开的,所以在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里跟战机群同时反向飞行。舰头变舰尾,机头变机尾,全速后退。 在后退的同时,原本喷向飞龙和吞噬者的炮火却没有停歇,仍然保持这一定强度的轰击,以免飞龙和吞噬者衔尾追杀。 然而即便如此,飞龙和吞噬者也不会任由三体舰只逃脱。哦,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漫天的飞龙和吞噬者立即展开追击,而且不再躲避三体舰船的炮火,摆出了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变得十分疯狂。 乔瓦将军是真的害怕了,连连下令:“所有单位注意,现在我命令你们退往红石星,不要往这边来了,我会派遣母舰在红石星等待你们。” 红石星是离緑芙星最近的一颗行星,距离为60万千米,这个距离刚好等于三体战机的巡航半径。也就是说只要三体的战舰战机不被追在后面的飞龙或吞噬者击落,那么它们一定能够抵达红石星。 从緑芙星的两面前往红石星,存在两条不同的航线,三体母舰这边的航线距离红石星较近,正好可以提前赶到红石星等候撤下来的战舰和战机。 如此安排,是因为母舰的速度比起战机或战舰来都慢一些,如果让战机和战舰直接绕过緑芙星过来汇合,那么三体舰队就会被尾随而至得虫族大军一口吞掉。 乔瓦元帅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帅了,虽然此时已是兵败如山倒,但是做出的应对仍然有条有理。 安排完了这一切,乔瓦将军立即来到了关押“莱卡”三人的囚室,一进门就很难为情地说道:“莱卡,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了,现在你自由了。不仅自由了,而且我们会恢复你武圣的地位……” “别介!”李智云摆手打断了乔瓦元帅的道歉,说道:“我不需要什么自由。你们也千万不要给我自由,嗯,你给我挑选的这间牢房很不错,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你看这花花草草的多喜人啊?我告诉你,我还就住在这里了,除了这里我哪都不去,我要把牢底坐穿!” 旁边李智慧听了这话不禁抓狂,就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莱卡老师”,心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你出去你还不愿意?当即说道:“别啊,你不想出去,我和我娘还想出去呢。” 第五九六章 绝对隐匿 乔瓦元帅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莱卡”乐于接受被囚禁的生活,以为对方说的是气话,就劝道:“莱卡你别开玩笑了,你的未婚妻在緑芙星上境况危急,还等着你去搭救呢。” 李智云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如果实在要说开玩笑,那也是佳耶兰和你在跟我开玩笑,既然你们把我关了进来,那就关到底呗,这又关又放的算是怎么回事?儿戏么?” 乔瓦元帅不高兴了,指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孩子气?你未婚妻就要被虫群杀死了,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 李智云道:“她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她是女武圣,我是阶下囚,女武圣需要阶下囚搭救?你这才是开玩笑!” 乔瓦闻言大怒,说道:“我堂堂联邦元帅亲自过来、客客气气地来请你出去,你反倒拿捏上了是吧?其实我才不相信你有能力搭救佳耶兰呢,你一个行星级武者能有什么办法搭救佳耶兰?也就是佳耶兰亲自让你去,我才来找你,你别不识抬举!” 李智云冷冷道:“我还就是不识抬举了,你可别抬举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抬举,你去抬举别人不好吗?还有,你说我没有能力搭救佳耶兰,这话倒是没错,我的确没有能力,你另请高明吧,或者你自己去救也行。” 听到这里,李智慧再也忍不住道:“莱卡老师,你不出去,我和我娘可要出去了。祝你在这里万寿无疆。” 说罢就要领着云朵中的小陶离开,忽听乔瓦将军冷冷一笑,说道:“我让你们走了么?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我释放的是莱卡,不是你们!” 李智慧心说我管你释放的是谁,此刻囚室的金属门洞开,你还拦得住我出去不成? 刚想到此处,忽觉身周空间气息陡变,前方竟像是凭空生出来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一般,阻挡住了自己前行的身体。 气墙?的确是气墙。是武功超强的高手内力外放形成的气墙。 如果此处是在李智慧的神国里面,如果那株智慧树不曾被佳耶兰齐根削断,那么这样的气墙在李智慧的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功力已然损失大半,在逃来緑芙星的路途上又没有得到恢复?他无法冲破气墙前行。 当然?他可以使出生命种子来钻墙开路,但是那样乔瓦元帅一定会使出其它办法来针对?大不了把金属门一关?也就把他留在这里了。 所以他觉得硬刚只能是徒劳的,他知道唯有“莱卡”具备硬刚的实力?可是人家“莱卡”宁愿把牢底坐穿,又怎么可能去硬刚乔瓦的气墙? 一念及此?不禁沮丧。转回头来看向乔瓦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母子招你惹你了?” 乔瓦元帅看都不看李智慧一眼?只看向“莱卡”叹息道:“看来你是真的被地球人给同化了,佳耶兰的判断是正确的。” 李智云笑道:“没错,我的确被地球人给同化了,佳耶兰的话有错么?听你这意思?难道你还怀疑过佳耶兰的话不对么?那可太不应该了。” 乔瓦怒道:“就算你已经被地球人同化了?你也不能不顾及你的种族吧?难道你就忍心坐视佳耶兰被虫族杀害?” 李智云道:“本来是不忍心的,但是现在我想不忍心也不行了,因为我被你们关起来了。” 乔瓦暴怒:“我这不是已经来放你了么?你还想怎样?” 李智云道:“我需要你放么?不需要!你别在这里啰嗦了,该干啥干啥去,再这么啰嗦?佳耶兰的尸体都凉了。” 乔瓦恨不能一掌拍死这个得理不饶人的行星级武者,却终于忍住气道:“你说吧?你要怎样才同意去营救佳耶兰?”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救她。”李智云斩钉截铁。 乔瓦咬牙切齿道:“好!你赢了!可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李智云呵呵一笑道:“杀呗?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这下乔瓦彻底没辙了,只能说软话:“好吧?你真的赢了?我把联邦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三体联邦最高指挥官,你可以去作战指挥中心发号施令,至于你是否愿意离开这间会议室,是否去救佳耶兰,都是你的自由。” 李智云却仍然摇头道:“你不用这样,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没有佳耶兰想象的那么强大,你让我指挥三体联邦军队,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带领三体文明走向毁灭。” 乔瓦道:“那也随你,谁让佳耶兰选了你呢?这事儿我不管了。” 说完竟然转身离开了囚室,就连囚室的金属门也不再关闭了,佳耶兰的三个女徒弟站在门外,静等“莱卡”出门。 李智云知道这场戏演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演下去,拍了拍李智慧的肩膀说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指挥中心。” …… 指挥中心大厅,三体联邦的高级将领悉数到场,就连乔瓦元帅也退居次席,让“莱卡武圣”坐了主位,聆听“莱卡武圣”的战术安排。 眼下三体舰队的旗舰已经离开了緑芙星赶往红石星,但如果要救佳耶兰就必须派遣一支小部队返回緑芙星,李智云经过一番精确的计算之后说道:“营救佳耶兰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三个,其余人全部到红石星集合,然后返回三体行星等候我的消息。” 他这个最高指挥官下令,别人自然没有异议,更何况緑芙星的恶劣情况人人皆知,以往除了佳耶兰之外就没人能够进入,即便是机器人也抵挡不住剧毒的腐蚀,所以此番营救佳耶兰的任务实属十死无生。更何况是佳耶兰指定让他去的,别人只要不是活腻了谁都不愿意接这个差使。 如果说还有人对他的安排有什么意见,那就是乔瓦元帅,他认为不该让李智慧和陶氏跟着他一起去,应该留下来做人质,以免“莱卡”趁机叛逃。只不过他没法公开表达这个想法,说动“莱卡”来接任最高指挥官有多难?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在李智云的要求下,乔瓦元帅拨给了他一艘侦查艇,侦查艇基本上没有战斗力,防御更是弱到零,但却是三体舰队中速度最快的飞行器,营救佳耶兰十万火急,此时最需要的就是速度。 …… 緑芙星轨道上空,虫族大部队已经不在这里,它们当然不会放过那些逃跑的三体战机和舰船,遭遇敌人、杀死敌人、追杀敌人乃至覆灭敌人是虫族一贯的行事作风。 李智云三人坐在侦查艇中,通过雷达显示器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李智云嘱咐陶氏母子在此悬停等候,而后从机舱中弹射而出,如同后世地球上的高台跳水运动员一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周之后,便如同一道利剑一般刺入了大气层。 緑芙星表面,那只特制的领主仍然悬浮在距离地面200米的低空,围在它周边的有数千只虫族守护者和飞龙。 飞龙是给守护者护航的,以免敌方出动空中作战单位袭杀只能实施空对地打击的守护者,而守护者的黄色炮弹则一波波的轰向地面。 虫子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仍然屹立在地面上的佳耶兰。佳耶兰的周围有她花费上万年心血布置出来的机关和陷阱,更有各式自动或者被动触发的攻防武器。这些装置都是为了防止敌人不畏緑芙星的剧毒而准备的,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守护者的黄色圆珠炮弹根本打不到佳耶兰的身体,在距离她30米左右的区域就会被一种绿色的弹丸拦截并引爆,然而守护者的“炮弹”是无穷无尽的,它们才不会去管吐出的炮弹是否被对方拦截,只要它们不死,就会永无休止的倾泻。 地面上的冲杀更加激烈。数以千计的虫族小狗发起一波波的自杀式冲锋,冲向屹立在包围圈中的佳耶兰。却在冲锋的路上被地上不断突起的尖刺扎成了血雾,根本无法靠近佳耶兰的身边。 李智云人在高空,就看到了这惨烈的一幕,判断佳耶兰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同时也判断出佳耶兰并没有恢复到从前的实力,不然只需发出她的独门绝技——水滴,就能令包围她的虫族军队片甲不留。 这时候李智云已经对水滴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所有三体人中只有佳耶兰一人能够制造水滴。 而在李智慧的神国之中、佳耶兰的三个徒弟所用的水滴也是她制造出来的,只是用了特殊的方法进行封存之后,交由三个弟子使用,那三只水滴与她的功力气息紧密相关,一旦她功力丧尽,那三只水滴便即同时消亡。 而此时既然佳耶兰不能制造水滴,就意味着所有三体人都无法做出水滴了,因而在这样的战斗中,佳耶兰早晚都会落败。 想到此处,李智云就施展了一记瞬移,从高空直接跃到地面,变成了一条丑陋的刺蛇,挤在包围圈外层的刺蛇队伍里,挺直了纤细的腰肢,伸长了脖子看向圈内的战场。 他打算观望一下,看看佳耶兰到底还有什么绝活没露出来,同时也要看一看包围圈中的机关和陷阱的运作规律,以免自己进入其中的时候发生误伤。 他最多也就看了一分钟,就觉得后心一凉,宛如被一把尖刀刺入了身体,顿时大惊。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留着神识不用了,第一时间将神识铺散开去,在监控整个战场的同时,重点察看周围的情况。 这是拥有神识者的本能。然而他这一搜索却不由得更加惊骇,此时他的刺蛇身体已经被刺成了两截,上半截坠向地面,下半截软软瘫倒,可是周围的刺蛇却恍若无觉,就好像他的身体断为两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还不是最令他恐怖的,最令他感到恐怖的,是他根本没发现刺断自己身体的是谁,或者说是刺蛇群中的哪一个刺蛇,可是要说没有谁袭击过自己,那么此刻断成两截的身体和刚刚后心处的一凉又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是真的么? 李智云早已成就不死之身,不论他的身体以什么物质、什么形式出现,也不论是何种性质的物理攻击,别说把他的身体断为两截,就算是剁成肉馅砸成肉酱都无法损伤他的根本。 他恐惧的不是身体的破碎,而是他找不到下手的敌人,更不知道敌人为何要单对自己这一条刺蛇下手。 身边的其它刺蛇不都是好端端的吗?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他再次变成了一条刺蛇,又往刺蛇队伍里的中心位置挪了挪位置,然后将神识散布开去,想看看这一次会不会遭到袭击。如果没有,那就说明刚刚那一次身首异处是緑芙星表面机关所为。 他将戒备提至最高,全神贯注地感知周围的变化,也就过了一分钟的样子,忽然又是后心一凉,然后身首异处,与上一次一模一样,但是令他震骇万分的是,即便他的神识已经锁定了身体周围,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或物体接近自己。 再一次无端的身首异处了,与上一次相同的是,周围的刺蛇仍旧好端端地,只有他这一条刺蛇被斩成了两段。 这一次他是真的毛骨悚然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连神识都无法捕捉它的踪迹!是鬼么? 他几乎想起了好友狄知逊以及狄知逊的儿子狄仁杰,如果这对父子在这里,或许能够看见是什么东西在袭击自己。 狄知逊和狄仁杰这对父子都拥有鲲鹏的传承,就连鬼都可以看得见,这种超乎凡人的能力是他这个横行宇宙的大神也不具备的。 他再也不敢变成刺蛇,只能变成一粒尘埃随着战斗引起的风漂浮在空中,心想:如果狄家父子有一个在这里就好了。 他当然也可以把太极图里面的鲲鹏放出来,让鲲鹏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但是那样就等于告诉佳耶兰,当初那个“李智云”并没有死。 所以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放出鲲鹏的冲动,因为变成尘埃得他浮在空中并没有遭到任何袭击。 那东西或许只是不允许虫族军队的内部混入奸细?他只能这么想。但是下一刻,他却发现佳耶兰的情形有些不对。 佳耶兰仍然屹立在包围圈中,用她独有的屹立姿势接收緑芙星上的阳光,三体人的功法都是与恒星光芒有关的,虽然緑芙星上的阳光被剧毒的大气所阻碍,如同地球上的雾霾天气,但是要说一点阳光都不能照到地面也不至于。 第五九七章 刀锋女王 虽然李智云不够了解佳耶兰的内心和记忆,但至少对她的外在以及日常习气非常熟悉。所以此时李智云看得出佳耶兰的异常。 佳耶兰姿态的确是正常的练功姿态,但是精神状态却显得有些诡异,至少她脸部的表情就不对劲,像极了被催眠者的表情。 他确信从未在佳耶兰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陶醉与痛苦并存,喜悦与恐惧同在。这种表情非但从来没有在佳耶兰的脸上出现过,而且其它三体女人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过。 换言之,这种表情根本就不属于三体女人。那么,佳耶兰正在经历什么? 下一刻,虫族各兵种忽然停止了进攻,围在佳耶兰周边以及空中的飞龙、刺蛇和小狗的队形和阵列变得整齐而有序,给人的感觉,似乎它们是在对此刻的佳耶兰表示尊敬。 佳耶兰忽然开口说话,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语气:“莱卡,你怎么还不来啊?如果你也进不了緑芙星,就没人能来了,你快来啊,我已经不行了,啊……” 这话的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的确,三体人里面原本只有佳耶兰一个人能够安然进出緑芙星,别人来了都是死。同时佳耶兰寄希望于“莱卡”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莱卡”曾经在她面前创造过太多的奇迹。 其实佳耶兰也不知道“莱卡”到底有没有进入緑芙星的本事,但是既然莱卡能够做到某些包括她在内所有三体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么莱卡就很有可能找到防范緑芙星剧毒的办法。 事实上佳耶兰猜对了,李智云的确不怕緑芙星的毒气和毒壤,且不说他的寻侠系统自带毒宝分解子系统,就说他远胜八九玄功的吠陀不死身,又岂是毒壤毒气所能侵蚀的?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意变成与緑芙星相同的毒壤甚至毒气,还可以变成与佳耶兰身上穿的防护服一样的物质,总之不会受到任何毒质的损伤和侵蚀。 佳耶兰的话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说话的语气,这语气给人的感觉是她并不希望“莱卡”能够及时到场,非常矛盾非常纠结,就好像是地球上的女人在某个特定的场合下、那种欲拒还迎的态度。 李智云本来就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救佳耶兰,毕竟佳耶兰是三体文明最强大的存在,一旦让她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实力?说不定倒霉的还得是自己。现在看到佳耶兰这个样子?他就更不会立即展开营救行动了。 他决定继续观察,看看佳耶兰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同时还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寻找那个两次将自己斩为两段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两次袭击自己?比起营救佳耶兰来说,这件事更加重要?一旦对方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体构造,再有所针对地展开刺杀?自己这不死之身也未必一定不死。 正思考时?佳耶兰的身体再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只见她那原本高大颀长的身躯忽然变得有些朦胧起来,就如同在身体表面包了一层磨砂玻璃,并不透明?却又可以模糊地看见她内在的肌理和紫色的血液。 李智云的目力或许比不上千里眼、鲲鹏以及狄知逊父子?但是在他走过的宇宙中也算是顶尖的锐利了,他能够清晰地看见佳耶兰身体的变化过程,那不是变得越来越朦胧模糊,而是变得越来越清澈! 没过多久,佳耶兰的身体就完全透明了起来?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她体腔里面的内脏,以及每一条血管和每一根骨骼! 这是什么功法?是彩虹神功么?李智云疑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禁惊奇,他看见过佳耶兰练功的样子?却从来没见过佳耶兰现在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佳耶兰体内紫色的血液开始渐渐变淡?就像是体内注入了大量的清水?把血液稀释了一样?由紫变红,再由红变粉,由粉变白,渐渐趋于无色。 这时候李智云发现佳耶兰的身体收缩起来,不是肢体的蜷缩,而是,就像风干的禽畜一样,整个身体开始缩水,缩小了一圈,同时身高也下降了几厘米。 缩骨功?不像啊!李智云更加疑惑,却见佳耶兰的身体并没有停止缩小,而是持续地收缩下去,渐渐变成了与地球人身高差不多的一个女子,体型竟然也变成了地球女子的体型。 地球女人的身体是有着曼妙曲线的,挺拔的胸部是哺育子女的必备器官,肥硕的臀部利于生儿育女,与腰部构成美丽的s型曲线。 而三体人则没有这些,三体人的繁衍方式与地球人截然不同,所以三体女子不会拥有地球女子的特征,从前的佳耶兰胸前就是灰机场,臀部也与大腿分界处也没有明显的轮廓,但是现在身高缩小到1米70左右的她,这些竟然全有了。 她这是想干嘛?她不是仇恨地球人并且要杀尽地球人么?为何还要变成地球女人的样子?虽然不明原因,但是李智云对佳耶兰的本领还是暗暗佩服,因为她这不属于变化之术,而是属于整形整容的范畴。 不做任何手术,就把一个三体女人变成一个类似地球女人,这手段也是真的够高端的。 此时变成地球女人形体的佳耶兰、其身体已经近乎完全透明,站在原地[笔趣岛.biqudao.info]的已经是一只若有如无的影子,忽然说道:“莱卡,我知道你已经来了,刚刚那两条刺蛇就是你变得吧?你也不要藏了,出来吧,陪我聊聊天。” 李智云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什么?难道刚才偷袭自己那两下的竟然是佳耶兰么?这不对啊!明明包围她且打算杀死她的是虫族大军,她却放过了其它的刺蛇,独独杀死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就算佳耶兰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自己,也不该放过自己身边那些刺蛇不是?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话就是从佳耶兰嘴里说出来的,用的仍然是三体语,那么刚刚偷袭自己两次的不是她又会是谁? 只听佳耶兰笑道:“我知道你此刻一定非常惊惧、而且非常疑惑,其实你不必这样,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奴仆,我会留下你一条命的。” 李智云闻言大怒,心说就算老子没打算救你,人也到了现场了,你倒好,先是偷袭了我两次,然后又要奴役我,你这是逼着我亲自动手杀你么? 没等他说话,佳耶兰又道:“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更气了,你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我对你的身体就感兴趣了?你以为你变成了地球女人的模样,我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么?你这顔值比起我那几个老婆可是差得远了,更不如李智慧他妈小陶。 只听佳耶兰续道:“刚刚我进入过你的身体,发现你的身体并不是最理想的寄宿体,而且你大脑的智慧开发也远远不如佳耶兰的,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佳耶兰。” 李智云听到这里突然就明白了,怪不得刚刚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原来佳耶兰竟然是被人给夺舍了! 而且这还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夺舍,占据了佳耶兰身体的这个东西不仅继承了佳耶兰的记忆,而且还改造了她的身体,把她的身体变成了地球女人的样子。 我的智慧和身体都不如佳耶兰么?李智云虽然因为没被夺舍而感到庆幸,却对对方的评价感到不满,是你不识货吧? “你是谁?”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没敢直接发声,而是先用神识把声波打包发送到佳耶兰的背后,然后再释放出来,这样即使佳耶兰想要再次对自己不利,也不会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她只能认为自己位于她的身后。 佳耶兰却没有转身,说道:“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你可以叫我……刀锋女王。” 刀锋女王! 虫族的主宰! 李智云闻之不禁心头一凛。只因他深知虫族主宰的厉害,传说中虫族的主宰是绝对的隐形生物,没有质量,没有形体,就如同一个意识,一种思想,能够在宇宙中任意瞬移,只要她想出现在宇宙中的哪个星系,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抵达那里。 难怪刚刚她能够两次进入自己的身体,两次将自己斩为两段,这就对了,虫族主宰的确有这个实力。 同时李智云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难怪虫族主宰选择了夺舍佳耶兰的身体,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和佳耶兰都是女的! 刀锋女王是虫族主宰的寄宿体,只能是女性。在星际争霸的故事里面,刀锋女王是虫族主宰吞噬人族的幽灵特工凯瑞甘所生成,但是此刻的刀锋女王自然不是凯瑞甘,她或许诞生在凯瑞甘之后,也或许在凯瑞甘之前,她是佳耶兰。 不,她现在已经不是佳耶兰了,她现在就是刀锋女王! 刀锋女王仍然没有转身,仍然面对李智云藏匿的方向说道:“只要你愿意,你仍然可以称呼我为佳耶兰。不过我觉得你或许会称呼我为女王陛下,因为你并不是三体人,你是地球人,我说的对么?” 李智云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三体人是不可能变成刺蛇的,而既然自己不是三体人,又对地球人模样的李智慧和小陶如此眷顾,那不就证明了自己其实是地球人么?只要佳耶兰的记忆和虫族主宰的智慧一结合,便可轻易得出这个结论。 于是答道:“你说对了,我不是三体人,虽然你说对了,但是我不可能做你的奴仆。” 他做好了与刀锋奴王拼死一搏的准备,只等这个从未遭遇过违拗的虫族女王发飙,就开始大打出手。 然而刀锋女王却没有动怒,而是颇为神往地说道:“地球人果然有骨气,难怪宇宙中的智者们都说只有地球上的生物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宇宙之王,这也是促使我变形成为地球女人的原因,嗯,刚才是我用词不当,我的确不该让你做我的奴仆,你就做我的保镖吧。” 这次李智云没有推脱。因为此时他已经断定刀锋女王对地球生出了野心,一旦她把她的虫族大军开到地球上去,地球人还有活路么? 所以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吧,我可以考虑做你的保镖,但是你必须提前说好,需要我做些什么事情,我要看看有没有违背我的良心和操守的,如果有,我就仍然不能答应你。” “你这样就过分了吧?”刀锋奴王怫然不悦,“保镖是为主子服务的,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应该干什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却反过来了?难道说我让你干什么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不成?” 李智云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道:“你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宁死不干。” 似乎是为了表示愤怒,刀锋女王本已近乎完全透明而不可见的脸部突然变得凝实起来,显现出一张涨红的美丽脸颊,佳耶兰的蓝色眼球里燃烧起红色的火焰,随即转过头去看向身后李智云发声的位置,几欲发作。 李智云却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感到惊喜,她果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位置,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至于被她吊打甚至虐杀,想到此处,胆气立壮。 然而刀锋奴王却终究没有发作,瞪着李智云发声的空间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算你厉害,那我就跟你说一说你的职责。” 李智云道:“洗耳恭听。” 女王说道:“其实你什么都不必做,我会让你得到虫族所有子民的爱戴和尊敬,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我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地球人的孩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么,现在你告诉我,我会让我们的孩子随你的姓。” “啊?”李智云愣住了,这是要让我做贴身保镖啊!这怎么能行? 先不说刀锋女王的顔值和性情如何,是否属于那种能让男人一见钟情得类型,只说李智云早就知道他与地球女人之间存在生殖隔离,不可能生出孩子来,这事让他如何答应? 如果此刻假意答允下来,最终却生不出孩子来,那不是成了白嫖了么?又或者可以考虑让李智慧冒充自己,给自己生个孙子出来? 这一瞬间,李智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刀锋女王的询问了。 第五九八章 星空四人行 李智云沉吟,刀锋女王却已经开始畅想:“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一定善待与你,我会跟你一起去地球,把那里变成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然后我们在那里生一个孩子。地球就是我们的三口之家。” 三口之家?我那些明媒正娶的老婆怎么办?李智云瞬间做出了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杀掉刀锋女王。 从玛雅太阳神伊察姆纳开始,再到智慧树变成的李智慧,直至此刻的刀锋女王,李智云已经第三次听人说起地球的独特和优异之处。 尤其是李智慧和刀锋女王,他们更是认定了地球上的华夏民族拥有优于宇宙中其它生命的神圣基因,并想方设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华夏人。 只有华夏大地上的华夏民族才能孕育出宇宙中最伟大的神圣——如果用汉语词汇来诠释这个说法,那就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李智云觉得这或许是因为盘古、伏羲、女娲等神圣的血统所决定的,虽然他至今都没有见过这三个凌驾于所有华夏神仙之上的三个神圣,但是他知道这三个神圣的实力远在西天如来和兜率老君之上。 不说别的,只说盘古开天辟地,整个宇宙都是盘古一斧子劈出来的,还有谁能比盘古地位更高?其它华夏众神尽皆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西方乃至宇宙中的其它就更加无法与之相比。 而盘古是华夏人的神圣,如果这宇宙中还有哪个后来人能够比肩甚至超越盘古,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华夏民族的子孙。 你们要变成地球人可以,这事我李智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你们想要消灭地球上的原住民,继而独享地球资源就行不通了,这事我得管! 李智云相信,如果盘古、伏羲、女娲这样的大神得知有人要灭绝他们的子子孙孙,他们一定也不会答应。只要是华夏人都不会答应。 在这个想法的基础上,刀锋女王以及她麾下的虫族大军也成了地球人的死敌,身为地球人的一员,他怎么可能与这样的死敌发生关系?甚至连刚刚产生的、撮合刀锋女王和李智慧的想法也果断打消了。 虽然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李智慧并没有舐犊之情,但是他也不想做什么对不起李智慧的事情,如果刀锋女王成了便宜儿媳,然后自己再杀了她,那样李智慧还不得恨死自己? 他可不想让李智慧恨自己,因为那样将导致小陶很难受——孩子恨他爹?孩子妈如何自处?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把小陶当做妻子?但是他一直认为小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花房姑娘,岂能加以伤害? 既然刀锋女王说的是要到地球上以后再生孩子?就意味着抵达地球以前她不会强行跟自己做什么?既然如此,自己就可以暂时敷衍一下。 打定了主意?刚想说话时,刀锋女王却已等的不耐?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同意不同意?还有,在你做我保镖之前必须要把你的真实容貌给我看看,如果长得比李智慧还丑,这事我就得重新考虑。” 刀锋女王知道李智慧。对此李智云并不意外?因为刀锋女王拥有佳耶兰的记忆。所以他立即瞬移到刀锋女王的身后?在他声音释放的位置现出了真容。同时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 看见李智云这一刻,刀锋女王立马浑身一震,惊呼道:“你竟然是李智慧?” 李智云摇头道:“不,我是李智云?李智慧是我儿子。” “你们父子真的这么像么?简直是一模一样!”如同当初佳耶兰看见李智慧一样,刀锋女王也很吃惊?但由于她占有的佳耶兰记忆里已经接受了李智云和李智慧是父子两人的事实,所以刀锋女王不会像当初的佳耶兰一样死认李智慧就是李智云。 刀锋女王惊愕有顷?才满意说道:“好!我相信你是李智云了,因为那个李智慧的本领比你差得太多?他不配做我的保镖!” 李智云对此不予置评?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女王道:“当然是去红石星?再去三体行星把三体人全部杀死,然后咱们一起去地球。” 李智云估计刀锋女王也是这么个计划,于是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说道:“去红石星可以,但是我必须乘坐我的侦查艇,因为那船上还有李智慧和他母亲,我和他们是一起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坐三体人的侦查艇么?” 女王当然知道緑芙星轨道外有一艘侦查艇在悬浮,如果不是料到这艘侦查艇跟李智云有关,她早就派手下上去轰碎了,当即说道:“废话,你是我保镖,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猜你也不喜欢乘坐我们虫族的领主,既然如此,我只好屈尊降贵,跟你一起坐一坐三体人的飞艇好了。” 虽然嘴上说得很硬,但是刀锋女王终究选择了顺从。 刀锋女王一令发出,地面上的虫族大军潮水般褪下,低空中悬浮的领主先是收了虫族“空军”,然后降落下来,将地面部队全部收入体腔,而后冲天而起,追向远方的大部队。 这时李智云却忽觉腰身一紧,被一只无形而又柔软的手臂缠了上来,如同一条看不见的蛇,将手臂和腰紧紧箍在一起,上臂传来弹软的感觉。 已经透明到不可见的刀锋女王声音甜蜜蜜地响在耳畔:“我们也走吧。” “好。”李智云只好答应,却挣脱开刀锋女王的手臂,说道:“咱们华夏女子没有你这样缠男人的,这是伤风败俗。” 即使是挽着男人手臂走在大街上,那也是地球后世西方女人的作派,绝非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 然而刀锋女王却不管这些,道:“我爱怎样就怎样,今后华夏女子就只有我一个,华夏男人就只有你和咱俩生的儿子两个,又有谁会指责咱们两个伤风败俗?” 李智云闻言就很无语,他很想问问刀锋女王,如果你真的这么干了,谁来给咱们的儿子当媳妇?但是他终究没有问出来,因为这话根本没有意义,在抵达地球之前,他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刀锋女王,否则宁可自己死去。 两人回到了侦查艇上,在进入舱室的一瞬间,舱内的小陶母子大惊,李智慧不知说什么才好,小陶却立即撤去了包裹在体外的云雾,露出了真容,惊呼道:“智云,是你么?” 李智云道:“是我,你还好吗?” 小陶喜极而泣,旋即扑向李智云的怀抱,“你没死,我当然好……” 没等她说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开去,后背撞向舱壁,李智慧连忙伸手搀扶,却发现另有一股力量已经先他挡在了他母亲的背后。 刀锋女王的声音冷冷响在舱室之中:“你离他远点,现在他是我的男人!如果你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就立刻杀了你!” 小陶和李智慧都不知道李智云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隐形女人,闻声同时骇然道:“你是谁?” 刀锋女王随即现出身形,说道:“我是李智云的主人!他是我的保镖,也是我的男人!” 或许是为了明确主权,刀锋女王给出了佳耶兰变形之后最真实的模样,不仅惊呆了小陶母子,就连李智云也不禁吃惊,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刀锋女王的真容,竟然跟羽裳一模一样! 其实就在刚才,在緑芙星地面上,刀锋女王为了表达她的愤怒,已经亮过一次“相”了,但是那一次她展现出来的是一张肌肤涨红、五官扭曲的脸,与羽裳的相貌相去甚远,所以李智云并没有认出。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的刀锋女王并不愤怒,展现给小陶母子的是高高在上的霸凌。 在这种霸凌面前,小陶不敢说什么,只看向李智云,李智云却也没法说什么,因为此刻他所扮演的角色并不是这两个女人的丈夫,而且他也不想立刻就跟刀锋女王翻脸。 他只能说:“女王陛下,小陶是我儿子的母亲,你若是伤了她或者杀了她,我会痛苦终生。” 刀锋女王不看李智云,只看着小陶那张美丽的脸,冷冷说道:“我不杀她也可以,只要你不再碰她一下。” 李智云心说我本来也没碰过她一下,当即说道:“我答应你,今后绝不碰她一下,咱们一言为定,你可别反悔。” 刀锋女王咯咯娇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本女王如何统率泽鲁斯异虫?” 这时李智慧也回过神来了,向刀锋女王深深一揖道:“晚辈李智慧,见过刀锋女王。” 出乎意料的,刀锋女王立即伸手将李智慧搀了起来,说道:“别什么晚辈晚辈的,你这小模样生得也很俊,也做我的保镖吧。” “啊?”这一下李智云和李智慧同时惊呆,李智云当然知道刀锋女王嘴里的“保镖”是什么意思,心说你这叫什么华夏女人?父子兼收,就算是潘金莲也干不出你这种事情来。 然而李智慧的反应却是喜大于惊,说道:“多谢女王垂爱!” 李智云对李智慧的表现感到意外,你不是一向都很孝顺你母亲么?为何在你母亲遭遇欺凌的时候没有半点血性?难道是被刀锋女王的美色迷住了心窍? 此刻现出真身的刀锋女王有着羽裳的容貌,羽裳的容貌固然是绝美的,不然当初在隋末越国公府里面也不会被杨广视为预备王妃。 李智云猜想刀锋女王一定是根据佳耶兰的记忆改造出来的羽裳脸谱。但是刀锋女王利用佳耶兰的身体塑造出来的身材却与羽裳截然不同,羽裳是高句丽族,比较纤细窈窕。 而刀锋女王的身材却是极度性感,其前凸后翘的程度,比之地球后世的西方人种还要夸张。 所以如果说李智慧是被刀锋女王的相貌和身材迷住了倒也说不过去,娶了媳妇忘了娘嘛,这样的男人在所多有,可问题是人家刀锋女王没说要做你媳妇啊,你就这么主动舔上去,还是个男人么? 与李智云的错愕相比,刀锋女王却笑靥如花,说道:“这才乖嘛,你比你父亲乖多了。” 侦查艇全速飞向红石星,虽然红石星直线距离緑芙星只有60万千米,貌似以1/30光速的速度飞行,只需一分钟即可抵达,但是宇宙中天体和天体之间的航线却绝不是直线那么简单,即使是在航线上也不可能始终保持1/30光速的速度。 前文说过,从緑芙星的两侧到红石星有两条航线,一近一远,其实这两条航线都很曲折,眼下李智云他们这艘侦查艇走的是较远的一条航线,飞到红石星至少需要70个小时。 旅途之初,刀锋女王不甘寂寞,与李智慧相谈甚欢,随后竟然色心大起,命令李智云李智慧父子同时和她过夫妻生活。 李智云如何肯做这种有违伦常之事,当即予以拒绝,并劝阻刀锋女王:“你不是要到地球之后才生孩子吗?现在就做这事,怀上了怎么办?” 刀锋女王和李智慧同时大笑,嘲讽李智云不懂人事,像他们两个这样可以随意创造或者改造生命的人,还能控制不了怀孕这种小事么? 李智云想想也是,就喊了小陶离开了舱室,放出了鲲鹏作为座驾,跟随侦查艇一路飞行,看见航线上漂浮着无数三体舰船的残骸,由此可知虫族的追击定然是节节胜利。 刀锋女王本来不想给李智云和小陶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熬不住欲火难耐,再加上侦查艇上面自有监控设施,只要李智云敢在外面跟小陶有什么亲密之举,她立即就可以杀了小陶,所以也就放了他们出去,正好腾出来侦查艇的空间,可以跟李智慧可劲折腾。 李智云当然也不是为了给自己和小陶创造什么私人空间,他只是不想看见刀锋女王和李智慧的靡乱场面,所以他并没有跟小陶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是间隔几尺距离,并排坐在鲲鹏背上,聊些地球上的事情。 李智云觉得小陶还是应该回到地球上去生活的,而且应该回到华夏。像她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子,只有回到属于她的华夏族群才会找到生活的快乐。 侦查艇里面的两个人都是耐久型选手,直到侦查艇抵达红石星,这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歇了房事,召唤李智云和小陶回去商议军机。 此时红石星附近已经没有三体舰队存在,虫族的脑虫传递回来的消息是三体舰队已经汇合完毕,悉数撤向了三体行星,而虫族的领主大军正在后面穷追不舍。 “现在我们就去三体行星吧,就坐你得鲲鹏。”刀锋女王根本不容商量,直接就征用了李智云的座驾。 第五九九章 决战时刻 侦查艇的续航能力不行,比战机好些但也有限,根本不可能从红石星飞到三体行星,因为那足有0.5光年的距离。 能够进行这种超长途星空旅行的交通工具唯有太空母舰,三体舰队的所有舰船都得回收到母舰之中;虫族大军也是一样,只有领主具备长途飞行能力,包括吞噬者、飞龙在内的所有空中作战部队都必须进入领主的体腔之中。 刀锋女王当然能够瞬移到三体行星,但是她一个人去了也没什么用,虽说她足以称得起宇宙第一杀手,一对一刺杀战无不胜,但是要灭绝一个文明就太累了,她几乎没有任何群杀技,一个一个地杀,杀到地老天荒也不可能杀尽所有三体人。 更何况她在旅途上还有李智慧缠绵相伴,所以她决定征用李智云的鲲鹏作为交通工具,正好还可以跟李智慧过上几年夫妻生活。 鲲鹏展翅九万里,也就是4.5千米/每秒,相当于光速的1/7略强,这个速度是比三体任何一种舰船战机都快。同样也比虫族的任何空中飞行物都快,但是李智云有意藏拙,就让鲲鹏以1/30光速来飞行。 他也不想提前抵达三体行星,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破坏他的整体计划,同时他也不想让刀锋女王和李智慧了解这个事实,以免最终与刀锋女王决战时失去底牌。 这样一来他们抵达三体行星所需的时间,就与前面追逐的三体舰队和虫族领主差不许多,需要八个三体行星年才能结束。 旅途上刀锋女王和李智慧尽享缠绵,李智云和小陶就只能避开他们两个,前者若在鲲鹏背上,后者就去鲲鹏腹中;前者若是进入鲲鹏腹中,后者就来到鲲鹏背上,总之就是不跟他们搅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李智慧得植物特质在某些方面有着独特的能力,刀锋女王起初还时不时地要求李智云加入进去,但是渐渐的就不再提这事了,半年后她和李智慧甚至不再更换场地,就待在鲲鹏腹中不再出来。 看到这种变化,李智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很显然,刀锋女王被李智慧迷住了,或许此刻她已经不想再跟自己生孩子了也说不定,但是这样他就有一个问题需要询问小陶。 “如果有一天你儿子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智慧是除了你之外我最爱的人,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活不下去。” 李智云并不意外小陶这个回答,母亲总是爱儿子的,无论儿子变成怎样?哪怕反过来骂她打她甚至杀她?这就是母爱,无解的母爱。 她能加一句“除了你之外”已经令李智云非常感动了?因为到了地球的后世现代?会有太多的女人对她们的配偶所付出的爱只有短短的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但是女人永远都不会不爱她们的儿子。 所以李智云很是纠结?因为只有刀锋女王和李智慧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刺杀时机,若是设法将他们两个分开之后再杀刀锋女王?就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在他们缠绵的时候动手就免不了要将李智慧和刀锋女王一同杀死?那样小陶岂不是会伤心欲绝? 就这样,眼看着八年的旅途时光蹉跎而去,李智云却仍然没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李智慧始终都和刀锋女王在一起?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他们的纠缠都稍嫌不足?整整八年里这两个人始终如同一个人,两具躯体就没分开过。 眼看距离三体行星越来越近,李智云不免焦躁起来,最后的时刻已将来临,但若是无法杀死刀锋女王?就必将给地球人留下致命隐患,这可怎么办? 因为焦虑?他已经多日没跟小陶聊天了,就这么并排坐在鲲鹏的背上?两相沉默无言。 在距离三体行星仅有200万千米的时候,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李智慧从鲲鹏的腹腔中出来了?只一个人?刀锋女王并没有跟随在后。 李智慧走到李智云的身边说道:“女王给你派了一个任务,让你负责消灭三体行星上逃逸出来的方舟,咱们这就动身吧。” 从李智云亮明正身至今,李智慧就没有叫过一声爹,与李智云说话从来都是省略称呼。这就令李智云更不待见他。 虽然李智云不认为李智慧是自己的儿子,更不稀罕这一声称呼,但是终究不免对李智慧生出太多不满。 毕竟从前以“莱卡”的身份与之打交道时、对方口口声声自认是李智云的儿子,现在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现身八年多了,对方居然连叫都不叫一声,这不是言行不一么? 不过这些在李智云看来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李智慧出来了,而刀锋女王却仍然留在鲲鹏的腹中,虽说眼下距离自己跟刀锋女王的决战还差少许时间,但是既然李智慧出来了,自己先前的顾虑就没有了。 所以他反问道:“是让我一个人去么?她不怕我跑了?” “她当然怕你跑了,所以让我负责监督你。”李智慧说得非常直接,压根儿看不出是在和他父亲说话,反倒像是在勒令管控下的一名囚犯。 说到此处,才看向小陶道:“娘,女王让你去鲲鹏肚子里陪她说话。” 小陶和李智云对望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刀锋女王这是要拿小陶做人质,所以根本无需担心李智云脱逃。 李智云没有拦阻小陶进入鲲鹏腹中,因为他也有些话要跟李智慧说,而这些话却是小陶不方便听的。 他操控鲲鹏飞到了距离三体行星30万千米的位置不再前进,改成围绕三体行星公转的飞行方式,如此便可以监控三体行星全球,就如同在月亮上看地球一样清楚,不论三体行星上面有任何飞行物起飞,都逃不过他和鲲鹏的眼睛。 斩草除根,杀尽三体人。这同样是他计划内容的一部分,刀锋女王派他来干这个活就等于是帮他完成计划,他当然不会抵触。 然而此时他看见的却不是红褐色的三体行星,而是乌泱泱的乌云——虫族的领主群已经分散包围在三体行星的大气层外,只待刀锋女王经由脑虫下达总攻命令,就会排山倒海一般杀向星球表面,打响这场灭绝文明、灭绝种族的星际战争。 正观察时,取代小陶站在他身边的李智慧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走吧。” 李智云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李智慧:“什么意思?” 李智慧道:“你是地球鲸鱼体质,是无法与地球女人生儿育女的,这事儿刀锋女王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你对她来说只剩下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就是帮她歼灭逃出三体行星的三体人,等你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她就不会留你活下去了。” 李智云一惊之后笑道:“是你告诉她的?” “是的。”李智慧坦承不讳,并给出理由:“我不可能与你共同占有刀锋女王,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李智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把你爹我看成什么人了?别说我压根儿就没看上刀锋女王,更没打算跟她产生什么瓜葛,就算看上了,我李智云会是那种扒灰的人么?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而是顺着李智慧的话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与地球女人生儿育女,那你又是如何令小陶受孕,又让她生出来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不可以。”李智慧冷冷答道,“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我的母亲和刀锋女王都不行。” 这话倒是实话,李智云知道小陶的记忆里没有自己想问的这些内容,而李智慧的记忆又是自带屏蔽神识功能的,只要他不想说,谁都没有办法。 只不过他仍然忍不住要问一句:“那你是怎么跟女王解释你的来历的?” 既然李智慧告诉刀锋女王李智云不可能生儿子,那么他必须同时解释为什么李智云会是他的父亲。 李智慧道:“我当然有办法让她相信,对你却是无可奉告。” 不说算了。李智云略带嘲讽地说道:“看来你跟刀锋女王处的不错啊,都可以拿来跟你母亲相提并论了。” 李智慧道:“那是当然,我会让她嫁给我,名正言顺地为我传宗接代。” 李智云忍不住冷笑道:“给你传宗接代?那你又是给谁传宗接代的呢?或者说你传的是谁的宗,接的是谁的代?” 李智慧闻言不禁尴尬,当即闭口不语。毫无疑问,他传的是李智云的宗,接的是李智云的代,但是此刻在只有他和李智云两人的时候、他却一反往日情态,拒绝承认这件事情。 或许是为了消除尴尬,李智慧转移话题说道:“所以我劝你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远远地离开,鲲鹏你也别想要了,女王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神奇的座驾,不会还给你的。” 李智云道:“这些都是刀锋女王跟你说的?” 李智慧道:“没错。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现在你不走,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智云讥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帮过你。” 刚说到此处,忽然远处三体行星亮了亮,就仿佛从一颗行星瞬间变成了恒星一样,放出了万道金芒,穿透了无数领主遮蔽的天空,即便从30万公里开外的太空看去都有刺目之感。 李智云知道那不是恒星的光芒,而是三体人的防空炮火在射击,虫族的总攻终于开始了。 通过脑虫的意识传递,刀锋女王时刻掌握着虫族军队的调动和攻防,此时既然三体人的防空炮火射向天际,不用问也能知道,必定是虫族开始了大举进袭。 从太空攻占一颗星球,就如同地球后世的抢滩登陆一样,首先是领主在“空军”的护送下登陆,然后才是释放“陆军”与敌人厮杀,而三体人当然不会任由外星势力轻易登陆星球,所以一开始必定会爆发出激烈的地对空战役。 不能说三体人的防空体系不够先进,也不能说他们的火力不够强大,但是在不计其数的虫族领主和虫族空军面前,这些防御力量根本不够看。打死一万个,还有一亿个,打死一亿个,还有十亿个,越打越多,这怎么打? 最要命的是虫族具有即时繁殖能力,也就是说一旦它们登陆到地面,立即就会改变地貌,滋生出幅员辽阔的菌毯,再在菌毯上面滋生出数不清的孵化池。 同时在菌毯上,虫族的兵种大多具有遁地、瞬移等能力,就连小狗、刺蛇等兵种都会变得神出鬼没,等于是具备了宇内大神的部分神通,如此凶残的虫族军队,三体陆军如何与之抗衡? 只要战局到了这一地步,就距离三体人灭绝不远了,而虫族发展到这一地步的前提并不艰难,只要登陆地表就可以了。 三体人并不愚蠢,他们显然已经预见了最终的悲惨结局,早有准备的三艘飞船在高射炮交织而成的火力网的掩护下飞出了三体行星,分别飞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李智云岂能让这些三体人留下种子?见状立即出手,打出了三只水滴。 三体人的水滴,在太空里用于打击飞船舰艇是最适合的武器,两千年以后三体人只用一滴水滴就毁灭了地球人的全部太空机动战斗单位,足可见其威力之强,效率之高。 那些飞船上带着三体行星上的宝贵资产、肩负着繁衍三体文明的精英们做梦都想不到,最终杀死他们的,竟然是只有女武圣佳耶兰才能制造出来的水滴。 轻松气化了三只飞船之后,李智云看向一脸羡慕的李智慧说道:“我这就走了,你能不能把你母亲叫出来?我想跟她道个别。” 李智慧一致认为李智云跟他母亲之间情深义重,虽然他同时也知道这一对男女并无夫妻之实,但是对于此刻李智云的要求他完全能够理解,并且乐见其成,于是说道:“道个别也好,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她。” 不多时,李智慧带着小陶回到了鲲鹏的背部,李智云第一次拉起小陶的一双柔荑,说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我想带你去一个好玩得地方,你愿意陪我去么?” 如果说养育并陪伴儿子是小陶这一生中唯一的责任,那么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跟李智云一起过日子。此时听见李智云这么说,当即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愿意。 李智慧见状就有些心情复杂,他的内心里是希望他母亲跟随李智云离开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是毕竟母子相依这么多年,乍一分别还真有些不舍。 至于刀锋女王那边,他更可以告李智云一个恶状,说李智云一直对他母亲情有独钟,因此根本看不上刀锋女王,这样就会令刀锋女王生出挫败感,进而追杀李智云。 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他让李智云离开并不是为了李智云考虑,而是为了他自己,他唯恐女王厌倦了和他在一起,转去品尝李智云的“鲜”。 就在小陶流泪点头表示同意的这一瞬间,李智云拉起了小陶的手臂,离开了鲲鹏的背部跃在虚空,同时反腿踢出一记佛山无影脚,将李智慧踢上了半空。 第六〇〇章 逼疯刀锋女王 虽然李智慧掌握了宇宙中许多武道宗派的技法,但是他并不熟悉地球上的武学,最关键的是他万万也没想到李智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下手。 “老两口”正在深情相拥,怎么会突然对他下手?猝不及防之下,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李智云动手的因由,就已经如同一只皮球一样射向了浩瀚的太空。 李智云这一脚用的是巧劲,目的并不是伤及李智慧,仅仅是要把他踢飞起来,与此同时,他搀着小陶也如同电射一般飞起了数百米,然后他抖手打出了那片收藏了八年之久的二向箔。 当初在太空雷阵他用太极云手收了这片二向箔之后一直藏在太极图里,佳耶兰和李智慧都认为他是把二向箔给毁了,却不知他根本没有毁坏分毫,而是留待今天这个时刻。 二向箔的第一目标正是鲲鹏。 李智云决定再委屈鲲鹏一次,第二次把它变成一张透明的大照片,把正在它肚子里指挥三体行星虫族战斗的刀锋女王一并变成二维体! 使用这张二向箔来灭绝三体人,这个计划李智云已经酝酿了九年。只是因为三体舰队与三体行星太过分散、且相距太远才一直没有实施。 虽说在后世的传说中二向箔可以致使一个恒星系降维坍缩,但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实际上二向箔也有很多种,有的威力大,有的威力小。 李智慧曾经说起过他从河外星系巨资买来的这张二向箔,说它最多只能作用于半径小于0.3光年的空间范围,至于那种可以降维整个恒星系的二向箔,根本就是非卖品,是各个文明赖以生存的镇宅之宝,不论在哪都买不着。 二向箔飞向鲲鹏的一瞬间,仍在疾飞的李智慧已经明白了李智云的目的,撕心裂肺地喊道:“李智云,你不能这样啊!快把它收回去!” 李智慧十分清楚,李智云此举明显是想要杀掉刀锋女王。但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他非但不具备阻止二向箔的能力,而且也不具备那个速度。 区区百十米的距离,李智云以地球暗器手法发出的二向箔,其速度何等迅疾?这个宇宙中没人挡得住。 所以李智慧一句话只说了一半,鲲鹏已经“瘪”了下去,“瘪”成了一大张蓝黑色的鲲鹏皮,并将在今后的岁月中渐渐褪色。 同时李智云停止拔高,将手中的小陶一甩,抛向了李智慧:“你先照顾一下你的母亲。” 说话间也不顾不上等待观察李智慧能否接住小陶,立即沿着正在降维坍塌的空间疾冲而下。 其实不论李智慧能否接住小陶,小陶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这一方宇宙即将变成绝对的虚空,再无任何三维天体存在?小陶和李智慧都将在这方虚空中漂浮?不会被任何天体所吸引。 理论上来说,二向箔的真正激活是始于它所接触到的第一个三维物体?激活之后?以二向箔为中心的半径0.15光年的空间全部开始降维坍缩,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进程。 在半径0.15光年范围内的三维物质?如果不想被降维成二维物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脱?那就是以光速逃离二向箔的打击半径。 李智慧和小陶母子当然不具备光速移动的实力?所以李智云必须把他们和正在降维坍缩的半人马α星系隔离开来,他采用的办法就是使用太极图。 他用太极图把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正在发生坍缩的空间全部收入其中,却把太极图放在了小陶的身上,如此施为?即可保证小陶不被太极图吸入?同时在小陶的身后,李智慧自然也不会被太极图吸进去。 李智云的背影瞬间消失,连同正在发生激战的三体行星都已消失不见,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巨手将这层画面在天幕上抹去了一般,又仿佛是整个天幕被人操控着切换了一个频道。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相互接近的小陶和李智慧都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皆因李智云的行为大惑不解?因为在他们眼里李智云此举根本就是自杀,哪有发出二向箔还向着二向箔的运动方向追上去的道理? 小陶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二向箔激活之后的情景是怎样的?只知道李智云必然已经死去,因而放声大哭。 李智慧虽然觉得有些蹊跷——因为按照常理此时李智云以及三体行星都应该像鲲鹏一样变成一张“照片”?但是现在非但没有照片?但是现在他却顾不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顾不上拉住母亲,直接运起飞行术,反方向全速飞离。 李智慧当然不知道李智云运作太极图的事情,按照正常的二向箔原理,飞行速度远远达不到光速的他、即使明知此刻全速逃离也是逃不出降维打击的范围,但畏死却是生物的本能,明知逃不离也不能不倾力一试。 他却不知他这一逃恰恰证实了李智云心中的猜想——他对他母亲小陶的孝顺全是装出来的,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地球华夏人而不得不装扮的假象。大难临头之际,他根本不会顾忌他母亲的生死。 李智云的确是这样设计的,他一方面想要证实李智慧对小陶的感情是否是真的,另一方面也想通过这件事情让小陶看清楚她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或许看见这一幕的小陶仍然会为这个冷酷无情、抛弃她的儿子牵肠挂肚,但想来应该不会再因为与儿子分开而痛不欲生。 设计是这样设计的,但是李智云却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因为此刻他已经连同正在降维的宇宙一起进入了太极图中,与外面的宇宙隔绝了,不仅三体行星以及所有三体人和虫族军队都变成了二维相片,就连他本人也被二向箔打成了二维人。 只不过他曾经有过数次降维升维的经验,根本不怕变成二维人,一进入太极图立即就把自己的身体恢复成三维状态,成为此刻混沌宇宙中唯一的三维人类。 在升维操作的同时,他第一时间飞至“鲲鹏相片”旁边,在这张照片里面还“夹”着刀锋女王的照片,即已经变成羽裳模样的佳耶兰的二维身体。 这就是他酝酿已久的计划。 虽然他知道降为二维的刀锋女王一定不会死、同时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死绝对隐匿的、有如幽灵一样的刀锋女王,但是他至少可以毁掉佳耶兰的躯体,让女王成为地球人的野望彻底落空。 只要刀锋女王没有一个理想的地球女人身体,她再霸占地球就失去了意义,地球上的人类就能安全度过一段时期。 所以他在进入混沌宇宙的第一时间就造出来一个水滴,把鲲鹏打成了胃穿孔。 胃穿孔是可以修补的、最不济也可以做个胃切除手术,术后再经过升维操作恢复为三维的鲲鹏只需少吃多餐,就能生存下去,而刀锋女王的载体却已不复存在。 “李智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你这样对我到底是何居心?” 不出所料,刀锋女王是无法被杀死的,即便水滴已经把她的身体剪碎并且气化,她那幽魂一样的意识仍然健在,并且发出了质问。 在质问的同时,李智云的三维身体也被她悄无声息地切了个粉碎,不再像从前他变成刺蛇那样仅仅的一刀两段,刀锋女王的“刀法”比起水滴来说,效率只高不低。 两个失去了形体的“灵魂”在混沌宇宙中对峙,且彼此不知对方位于哪个位置。 “要点脸好吧?你不是已经决定杀我了吗?而且之前你已经杀过我两次了,怎么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难道说你杀我就是天经地义,我杀你就是背信弃义么?” 李智云还是使用老办法,将声音打包传到另一个方位释放出来,反唇相讥。 “我是宇宙之王!我杀你当然是天经地义,你杀我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违反天理!” 刀锋女王理直气壮地答道,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对自己的发声位置进行过突袭切割。 李智云随即换了一个方位发出声音回讽:“宇宙之王?谁封的?你自己封的吧?你说你是宇宙之王就是了?真是马不知脸长!” “我还用别人封么?”刀锋女王的语气已是暴怒,“我是不死之神!我能杀死宇宙中的任何人!别人却杀不死我!还有谁能比我更具权势?比我更配得上宇宙之王的美名?” 李智云听得出刀锋女王的声音是从自己刚刚换过的位置发出,判断她必定已经再次过去刺杀自己了,却因再次扑空而狂怒,以致于忘记了隐匿她的位置。 其实就算刀锋女王不加隐匿,李智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杀死她这样的意识体,只不过李智云仍有办法打压她,继续嘲讽道:“哦,就算别人杀不死你,你也不见得就能杀死别人啊,就拿我来说吧,你不是一直都在杀我么?可是你杀死了么?” 说完这句,他也不等刀锋女王申辩,再次换了一个方位发声:“还有,既然你这么厉害,这么无敌,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变成地球女人呢?而且还要跟地球人生孩子,可见你在地球人面前是自卑的,你认为你不如地球人,你敢说不是么?” 紧接着他再次变换方位说道:“还有啊,你把自己变成地球女人也就算了,可是你变谁不好?偏要变成羽裳,既然你占据了佳耶兰的记忆,难道你不知道羽裳是我休掉的女人么?亏你还想跟我生孩子,你也不想想,就是真的羽裳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假的?真是做梦!” 这几句话似乎击中了刀锋女王的软肋,刀锋女王迅即陷入了歇斯底里状态,随着李智云的声音包飘忽不定的嘶吼:“放屁!你居然敢说你看不上我?你一个生不出孩子来的男人,跟地球上的骡子一样,有什么资格说你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你!” 李智云哈哈大笑,而后悠然道:“你这女人当真蠢得可以,你说我生不出孩子来,那么跟你睡觉的李智慧是谁呢?” 此时刀锋女王也不捕捉李智云的具体位置了,已经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袭杀,只求撞中李智云的隐身,一边四处飘飞一边吼道:“你别拿李智慧说事!李智慧已经告诉我了,你是在跟小陶生出他以后遭遇大祸,又盗取鲸鱼神国的某种分泌物重生的,打那开始你就绝育了!还在这里骗我,你休想!” 李智云心说智慧树这个老东西还真挺会编,把时间轴上差距老远的两个节点凑在了一起,还真就能说得过去。 不过这也没什么,自己大可以顺着李智慧的谎言说下去,于是道:“所以你就看上李智慧了是吧?实话告诉你,李智慧也看不上你,他只是拿你当玩物罢了,玩厌了就甩了你,跟你实说了吧,导致我们降维的二向箔就是他打出来的!” 这句话彻底打垮了刀锋女王的自尊,她是万万没想到曾经在她耳边甜言蜜语的李智慧对她下此毒手,而此刻三体行星和三体行星地表乃至空中的所有人和虫族军队都被降维了,唯独不见李智慧和他母亲陶氏,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相比于抓不到杀不了李智云来说,被李智慧暗算并遗弃才是最不堪承受的打击,一瞬间刀锋女王心神大乱,彻底疯了。狂吼着:“卑鄙的地球人,我要杀死你!我要杀光你们,李智云、李智慧,你们有本事不要藏着躲着,都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把你们剁成肉酱……” 渐渐地,她的语言也混乱起来,不再是单纯的汉语,开始夹杂各种稀奇古怪的语言,喊出来的人名也不仅限于李智云和李智慧,尚有各种发音、长短不一的姓名添加进来,李智云听见里面居然还有“宓羲”存在! “宓羲,你终究不敢露面了吧?哈哈哈……不论你躲到哪里,都不可能永远躲下去,我早晚要杀了你!” 李智云听得暗暗吃惊,因为他知道“宓羲”是伏羲的别名,没想到刀锋女王居然跟伏羲也有仇,想来她从前是在伏羲的手上吃过大亏。 刀锋女王彻底疯了,这不止是李智云的讥讽挖苦所导致,而要归功于太极图的第一功能——心魔攻击! 前文早已说过,太极图除了降维打击之外,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制造心魔,令落入图中之人走火入魔,神智错乱。 心魔攻击本来就是极难抵御的厉害手段,但凡智慧生物皆有心魔,一旦遭受心魔攻击立成内忧外患之局,宇宙中没有几人能够逃出这样的灭杀。 当初若不是李智云拥有寻侠系统空间可以替他得意识遮风挡雨,他也无法幸免于难。 通常的,在心魔攻击之下,唯有佛道两家禅心道心坚定的杰出人物才能勉强抵御一二,而那些性情乖戾、行事偏激之人就差的太远了,一经袭扰立马崩溃。 刀锋女王本来就是性情乖戾、行事偏激之最,在心魔的侵蚀之下原本也坚持不了多久,再加上李智云一再刺激,不疯才怪。 这就是李智云设法将小陶和李智慧隔离在太极图之外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他可以控制太极图不发动心魔攻击,但是既然必须用这个功能来对付刀锋女王,就无法兼顾别人了,若是任凭他们母子一同陷入此图,进来之后自己根本无暇照顾旁人,他们母子一旦疯掉了可就治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出于这个考虑,那么让他们母子进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随时都可以实施升维操作,把这混沌宇宙里的任何一个人或物从二维变回三维,就如同当初拯救炎帝、庄子他们一样。 第六〇一章 旅行结婚 正常来说,有生命的生物进了太极图就等于进了坟墓。 太极图之杀无人能抗。就连昔日那位浑身携带数件顶尖法宝的、商纣王的儿子殷洪都无力回天、无法更改陷入疯魔进而死去的必然结果。可见此图之厉害无比。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当初李智云在太极图一进一出,不仅没有癫疯死去,反而掌握了使用太极图的技巧,把这张属于太上老君的宝图变成了他的法宝,并善加利用,做到了许多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除了李智云之外,另一个例外则是刀锋女王。 刀锋女王的本体是没有形状、没有质量的意识体,相比于武者或修士的神识更加神异,纵使是太极图也不能令其消亡,最多只能令她陷入疯狂,从此迷失在太极图的无限混沌宇宙,再也无法出去。 对于一个被太极图收入的人来说,即便他学识丰富、神智清楚、思维敏捷,都未必能够找出脱困之法,何况是一个神智错乱的意识体? 就这样,李智云把疯疯癫癫的刀锋女王留在太极图里万寿无疆,自己治好了鲲鹏的“胃”,又将鲲鹏恢复为三维,然后飘然逸出,来到太极图外。 太极图外是一方经过修补的宇宙。就如同在生物的身体上挖走一块肉、生物的身体会自行长出新的肌肉组织一样,自然宇宙也会自动填补降维塌陷并被太极图吞入的小半个半人马座α星系空间。 只不过这方空间里面再也没有了三体行星以及那些攻击或防御的虫族大军和三体人。 二向箔的毁灭力恐怖至斯。 李智云回到了自然宇宙空间,现身之处恰好在小陶的双臂之间,只因此刻小陶正捧着这张太极图不明所以。 小陶想不通自己身上何时多了这么一纸画卷,又不知这画卷有何用途,悲伤之余,就捧着这张图卷发呆。 她悲伤,既因为儿子的飞速逃离,更因为李智云的“死去”。 她阻止不了李智云赴死,又追不上飞离的儿子,就只能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等死,想不出图卷的用途和来历,神智渐趋麻木迟钝,甚至在李智云出现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身前多出来一个人。 李智云能够想象出小陶的心境,轻轻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在无尽的寒冷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轻轻拍着小陶的脊背,柔声宽慰:“好了,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我答应过带你去旅行的,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 小陶这才从麻木中惊醒?紧紧抱住李智云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问:“智慧他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要抛弃我?呜呜……” 李智云和李智慧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是一般无二?但是小陶却不必根据他们对她的称谓来区分哪个是父亲哪个是儿子。 李智云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李智慧永远都模仿不了的,这气质就成为了小陶对他的辨识。 李智云只能抱着小陶沉默不语?对一个女人说她的儿子如何不好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行为?而且毫无意义。女人会因为你说她儿子不好就相信儿子的不好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反过来恨你就不错了。 所以李智云什么都不必说,反正李智慧是抛下他母亲逃之夭夭了,事实俱在,何须多说? 他把太极图收回到自己身上?招了鲲鹏出来?带着小陶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网罟座的泽塔双星。 距离太阳系100光年以内只有三个领先于地球人的宇宙文明,原半人马座α星系的三体文明是其一、猎犬座艾尔行星上的泽鲁斯异虫是其二,网罟座泽塔双星系的泽塔文明为其三。 此时既然三体文明和泽鲁斯异虫已经团灭,那么对地球人来说最后的威胁就只剩下泽塔文明了。 只要消灭泽塔文明?地球人就彻底安全了,不会再有2012年的“世界末日”?不会再被外星人时刻觊觎。 或许有人会提出异议,说难道距离太阳系100光年以外就没有其它地外文明了么?如果有?那些文明就不会威胁到地球么? 答案很简单,100光年之外的确有着无数的地外文明?但是那些文明根本不会威胁到地球。 因为根据暗黑森林法则?弱肉强食的宇宙生物总是会在无休无止的战争中自取灭亡的?不论是何种宇宙生物族群,只要它们是利己的,就会为了自身的利益与同类或周边的异类发生冲突。所以它们根本等不到科技达到纵横100光年那一天,便会被邻近的文明所消灭,又或者是在自相残杀中走向灭亡。 即便是地球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放眼地球后世,先有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这类强盗越洋侵略,后有德国、法国、鹰国、倭国、鹅国、米国这些流氓轮番肆虐全球,除了华夏一族之外,不论哪个国家,一旦拥有了领先全球的科技和武器,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它的霸权蔓延全球。 这样的人类能够延续多久?谁都不好说。尤其是在对抗的双方都拥有核弹这类毁灭性的武器之后,譬如米国这样的流氓国度仍然不知收敛,仍然屡屡启衅,一旦战争爆发,且双方打红了眼,地球人的末日随时都会来临。 如今“这一届”地球人有可能延续到科技飞跃、实现横跨100光年的那一天吗?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有米国、倭国、鹅国、鹰国、德国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地球人根本不可能等到那美好的未来。 地球人如此,其它宇宙文明又何尝不是如此?掠夺、霸占、侵略和欺凌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里同时进行,战争是宇宙中永恒的旋律,崇尚和平并刻意维护和平的族群必遭毒手,如同羊群终究要被狼群吃光,而那些好战的族群也必将被更好战的族群灭亡。 如此看来,如今李智云所做的事情似乎全无意义——既然地球人迟早都会自取灭亡,还替他们解除威胁干什么? 但是李智云不这样想,地球人自取灭亡是地球人的宿命,这叫活该。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坐视地球人沦为外星人的奴隶或者被地外文明消灭。 网罟座泽塔双星系距离太阳系39光年,距离半人马座的原α星系却有95光年,所以对于以佳耶兰为代表的三体人来说,她们基本上不考虑泽塔文明给她们造成的威胁,因为双方的距离已经接近100光年了。 又或许泽塔文明也可以寻找宇宙中的多个虫洞并把这些虫洞连成一条远征的航线,但是虫洞这种东西又岂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如同鲲鹏这种能够用肉眼看到黑洞、并且可以将宇宙中各种黑洞组成一张航图的生物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地球得宇宙之独钟的铁证之一。 不仅地球人有可能出现盘古这样的至高神圣,就是地球上的生物也比宇宙其它区域的生物更具奇能。 从半人马座原α星系前往网罟座泽塔双星系,鲲鹏记忆里的航图所能给出的最短航线,需要经过四个虫洞的超空间跳跃,加上前往这些虫洞的路径,总计需要17个地球年。 如此漫漫旅途,李智云决定跟小陶正式结为夫妻。他首先要争取四位正牌妻子的同意,于是在穿越奥尔特星云虫洞之后首度打开了视频直播,向四个妻子汇报这件事情。 他原本不必如此的,将在外尚且可以不受君命,更何况他的四个妻子都是在夫为妻纲的时代娶得的?他完全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不受到任何指责,但是他觉得应该尊重一下四个正妻的感受。 红拂等四女对他收纳第五房妻妾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争先恐后地责怪他太久不开视频,以致母亲和妻子们担惊受怕,唯恐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一番数落之后,四个妻子开始跟“新人”小陶交流,彼此之间气氛十分融洽,只不过三言两语就从原来的四姐妹变成了五姐妹。 这就是华国古代的好处,除了杨坚的老婆独孤伽罗和房玄龄的老婆之外,基本没有哪个女人会去抓烂“小三”的脸,那不是把丈夫往别的女人怀抱里面逼么?傻不傻啊? 古代男人即使是夜宿青楼,回到家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老婆讲述,何况是如此漫漫岁月里找一佳偶作伴?红拂等四名妻子尽皆赞同李智云和小陶缔结连理,并寄予真诚的祝福,只提醒李智云你们洞房花烛的情景就不要直播了。 从此李智云和小陶就有了夫妻之实,小陶尝到了女人的真正幸福,才知道从前的岁月都是白活了,沉浸在新生活之中,幸福感渐渐冲淡了被儿子抛弃的苦楚。 十七个地球年过后,李智云和小陶来到了泽塔双星系,这是一个拥有两个太阳的恒星系,两个太阳互为伴星,彼此围绕运转,而在它们时刻变动的引力场之间,却有巧妙地交织出一处行星带。 行星带里共有三十七颗行星。所有行星都围绕着两颗太阳的中点进行公转,就如同一个摩天轮上互不毗邻的三十七个座位,在转动时永远接受两个太阳的照耀,却绝不会发生相对位移,更不会出现碰撞。 与太阳系的行星相同的是,这三十七颗行星都有自转,只是每一颗行星上面都不会有黑夜,因为不论它如何自转,都避不开两侧太阳的照耀。有别于地球上的昼夜交替,它们的自转所形成的更替只是由一个太阳的直射换成另一个太阳的直射。 宇宙的结构是神秘而又奇妙的,泽塔双星系里面的三十七颗行星距离两侧太阳的距离恰到好处,所以这些行星的地表温度永远都不会降低,更不会无限增高。 李智云发现,在这三十七颗行星里面,符合地球人类宜居条件的星球居然不止一颗。而且存在生命的行星也绝非只有一颗。 他之所以有这个发现,是因为他和小陶首先抵达的这颗星球上面就有人类在活动,而这颗星球并不是当初他在大唐长安里面发现的那颗星球。 更令他惊奇的远远不止于此,当他和小陶来到这颗星球的大气层外,运用神识侦测之下,他发现这颗星球上生活的人类居然与地球人一模一样!这就令他震惊了,难道这竟然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地球么? 只不过这颗行星比家乡太阳系的地球可大的多了,在太空中根据目测进行计算,得出它的体积是地球的1400倍,比太阳系的气态巨行星木星还要大一号,如此庞大的岩质行星上面居然有与地球人一样的生命在活动! 从太空中看去,如同2.5亿年前的地球一样,这颗巨大的行星上面只有一块陆地,大约占据行星表面积的28%,此外的72%全部由海洋覆盖。 唯一的一块陆地上面遍布绿色植被,在绿色植被之间有着绵延的山脉和晶亮的河流,其中一条大河几乎贯穿了整个陆地。 在这片陆地上一些平坦的区域,建有人类聚集生活的城市,城市中的建筑古朴典雅,风格各异。但或许是由于没有黑夜也没有冬天的缘故,所以这些建筑物既没有拜占庭式的圆顶也没有哥特式的尖顶,因为它根本不必考虑承受积雪,这颗星球上不可能有雪。 从太空中俯瞰这颗星球,李智云很是惊异。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考虑在这颗星球上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因为这里的自然环境太像地球了,除了没有黑夜和四季。 为了不给地面上忙碌劳作的人们带来恐慌,他收起了足以遮蔽几座城市的鲲鹏,揽着小陶的纤腰飞进了大气层,控制着两人身边得力场与这颗星球强大的引力相抵冲,缓缓飘落下去,如同两个堕入凡间的精灵。 他挑选了大陆最中心的一座城市落下,不仅是因为这座城市在整块大陆上规模最大,更因为这座城市以及周边的一些卫星城里面居住的人种都酷似古代的华夏人种,黑发、黑眼,黄皮肤。 第六〇二章 新夏 李智云之所以选择这颗星球降落,除了对这颗星球上酷似地球人的人类感到好奇之外,另一个目的是打算在这颗星球上观察一下位于同一星系的另一颗星球。 那颗星球上居住着拥有飞碟技术的外星人,这样两个文明程度相差悬殊的族群竟然能够在同一星系里和平共处,李智云感到有些不好理解。 直接空降在闹市不太好,那样太过惊世骇俗,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颗星球上的人们仍然处于男耕女织的时代,貌似其文明程度并不比地球领先多少,不可能构成地球人类的威胁。李智云不想毁灭这样一个种群,因而不想与之发生冲突。 脚下的城市面积很大,几乎抵得上地球后世华国的省会城市泉城,城外东西北三面被农田所包围,南面则是一片森林,李智云打算从森林进入,他打开了直播视频,把这颗令人惊奇的星球景况实时传给家乡神国里的母亲和妻子观赏。 森林里面有人在狩猎。 李智云发现这颗星球上竟然没有飞禽,只有走兽。这或许是因为这颗星球上的地心引力太大所导致的结果,这里的地心引力超过地球一千倍,要在这样的星球上飞行,需要多大的力量? 所以这里的走兽也与地球上的野兽截然不同,神识中那些叫不出名字来的野兽都具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敦壮结实,爬行速度极慢,但一举一动都爆发出强横而又巨大的力量。 狩猎的人类自然是猎人,森林中潜伏着近千名猎人,男性居多。这些猎人乍一看上去与地球上的男人差异不大,但仔细观察之下还是颇有区别的。 他们的个头都不算高,平均高度为1米60左右,最高的也不超过1米70,四肢极其强壮,体型如同地球后世的阿根廷球王马拉多纳一样,每个人都是如此。 他们有的正在森林里面蹲伏,有的争在潜行,还有一些正在与野兽搏斗,他们手里拿的是青铜冷兵器,或刀或斧,或矛或锤。 兵器挥出之际,输出的力量之大,或许比地球上威震隋末的李玄霸稍逊,但至少也能与排名第三的裴元庆相媲美。如果跟那位号称横推八马倒、倒曳九牛回的新文礼相比,则直接完爆。 看到李智云转播故去的狩猎画面,红拂等四女不禁发出感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很不简单啊!” 李智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妻子们的看法?的确不简单,这颗星球上的普通猎人都不逊于地球上的裴元庆?能简单么? 而且对于地球上的人类来说?即便是那些内功不是很强大的武者,都无法在这样的星球上生存下去?在落在这颗星球表面的第一时间就会诱发黒视病,继而暴毙身亡。 不止是黒视?如此强大的地心引力?将导致头脑中的血液全部流向脚底,如果一个人的颅腔甚至上半身都供血不足,他当然活不下去。 小陶不属于普通地球人,虽然她不是武道高手?但她是智慧树使用抟土造人的方法造出来的地球人?有着天生的超强的适应能力,她的呼吸不必依赖氧气,可以长时间不吃不喝,说白了她天生就是一个仙女。 所以在落在森林里的这一刻,她并没有出现什么无法适应的症状?长达17年的夫妻生活令她更加了解李智云,并且与丈夫有了高度的默契?李智云不说话,她就保持安静?任由李智云揽着她的腰肢亦步亦趋。 在降落的过程里,李智云曾经简略地扫视了一下城市中的景貌?发现这座城市里的“华夏女人”与小陶的服饰竟然相同?都是上衣下裳、上玄下黄的夏朝服饰?如此自己就无需改扮小陶的衣饰。 反倒是他自己,原本穿惯了的一身汉服与此处的男人格格不入,需要作出一定的变化。 稍加调整之后,他和小陶穿过森林,径直走向城池的南城门。他觉得既然服饰已经换过了,就无需回避丛林中的猎人,城市中自有极少数男女拥有1米70以上的身高,所以他觉得他和小陶的身高也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惊异。 所以他们走了没多远就遇上了一个猎人。这个猎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大叔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刀与野兽搏斗,一边泪流满面。 一个人类在与野兽搏斗的时候为什么会哭?哭有用么?能感化野兽?在李智云神识覆盖之中,这座森林里其他的猎人都没有这样,这位大叔是独一份。 大叔对李智云夫妇的到来视而不见,手中青铜刀泼风一样砍向对面的野兽,那野兽有着地球猛虎一样的斑斓毛皮,身材却如同野猪一样圆滚滚的,身上已经被砍得稀巴烂,却兀自不知逃走,两只前爪轮番扬起拍击猎人。 李智云发现这只野兽的身上唯有一对前爪不怕刀砍,每每与青铜刀刃相碰,竟而撞出火星四溅。 大叔的刀原本是有一些章法的,虽然其精妙程度比不上地球武功中任何一路刀法,但也算得上是简单有效,这就是野兽身上血肉模糊的原因所在,但是此刻大叔的刀法明显已经乱了,也不知是力不从心,还是心神不笃。 就在李智云夫妇走到战场旁边之时,大叔的青铜刀突然被野兽的前爪磕飞,紧接着野兽的另一只前爪拍向了大叔的胸口,大叔竟而不闪不避,脸上现出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出于本心,李智云当然不能坐视一个人类被野兽拍死,意念闪动之际,使出擒龙控鹤神功束缚了野兽的前爪,那只前爪立即停在了大叔胸前三寸之处,再也不得寸进,同时野兽的身体也凝滞起来,如同遭遇了冰封一般。 在这个只有盛夏没有春秋的星球,猎人大叔当然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冰封,但他却知道一定是身边这对夫妇控制了野兽救下了他,因此惨然一笑道:“多谢两位相救,你们又何必救我。” 大叔说的是地球古时华夏语,与汉语略有差异,但都是华国语言,与小陶和李智慧的语言尤其相近。 合着这位大叔居然是求死来着。李智云当然能听懂大叔的话,于是回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求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解决问题。” 大叔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就算再活一千年也不可能解决问题,不如死了,也省得每日里遭受悲伤的折磨。” 李智云闻言便不再劝解,在不知道原因的时候劝解也是白费工夫,于是稍一扫描大叔的记忆,也就知道了他遭遇了什么,正待开口,忽听林中远处有人喊道;“爹爹,你在哪里啊?” 大叔闻声苦笑回道:“我在这边,你来干什么。” 只听脚步咚咚响起,宛如大象在林中行进,震得地面都跟着轻微颤动,转眼一个身披皮甲、身材壮实的青年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看见委颓在大树上的大叔,立马扑上前跪下道:“爹爹,娘说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小婿好生担心,特来寻你。” 李智云此时已经知道这位大叔姓费,叫做费田,而这位青年则是大叔的准女婿,姓杞,叫做杞木,是城中驻军的一个小头目。 费田的遭遇是这样的,他有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叫费菲,本已和杞木订下婚约,但是没有等到成婚,费菲却被皇帝的外甥欧阳俊看上了,直接派人把费菲抢了去,准备收为妾侍,成婚仪式就在后天。 这里是一个封建国家,名为新夏。眼前这座城市就是新夏的国都,名为大方城。皇帝的外甥何等权势?要抢费菲为妾,自然不是费田和杞木这样的人物所能抗拒的。 费田与杞木的父亲是莫逆之交,杞木和费菲订的是娃娃亲,如今费菲被抢,费田觉得对不住杞木已经死去的父亲,无颜苟活于世,因此来到城南森林寻短见。 李智云觉得费田这个人很值得敬重。这事儿如果搁在地球上,尤其是地球后世,只怕没人来抢,当父母的也希望女儿能够嫁入豪门,甚至婚龄女子本人也同样渴望嫁入豪门,谁会愿意嫁给杞木这样的老实人? 但是费田却不是这样,他觉得他女儿给皇帝的外甥做妾侍就是受罪,不仅女儿受罪,还累得他无颜面对已经死去的好友,这是一个不贪恋财富和权势、重情义、守信诺的中年男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敬重么? 所以问道:“我只想问你们两位一个问题,费菲本人是否愿意嫁给欧阳俊?你们能够回答我么?” 费田闻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哥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的? 杞木却不知就里,以为准老丈人已经把家里的遭遇告诉了对方男女二人,当即回道:“她当然不愿意!” 李智云已经决定要管这件事,就点头道:“只要费菲本人不愿意,我就可以让她回到你们的身边。” 然而这话一出口,费田和杞木这对准翁婿同时大摇其头表示不信,费田更是直接拒绝道:“这位相公,我费田一家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这事儿你就不要插手了,不是费某轻视恩人,实在是不想连累恩人。” 这时候费田已经猜到对方夫妇一定是城中颇有身份地位的大户子弟,所以才会知悉欧阳俊即将纳妾的消息,但是再怎么豪横的大户人家也大不过皇帝的外甥,想要拆散欧阳俊的婚事,让女儿重回娘家,这根本不可能。 与费田不同,杞木却不是这样想,他现在就如同落入大海的溺水者,能抓住一根稻草也是好的,于是跟准岳父唱起了反调:“这位相公,你真有办法让费菲回来吗?” 李智云点头道:“当然。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费菲本人不愿意嫁给欧阳俊,愿意嫁给你。” 杞木闻言立即扑身拜倒在地,给李智云磕头道:“只要相公你能够让费菲回到我身边,杞木这一生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杞木以为这对男女必是城中显贵,虽然未必比得上欧阳俊的地位和权势,但或许能够居中斡旋,让欧阳俊买个面子放弃费菲也是有可能的。 费田见状就露出不悦之色,一把拉起了杞木说道:“杞木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害人家!” 说到此处看向李智云道:“不知相公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李智云也不隐瞒,道:“我姓李,叫李智云。” “里?”费田立即露出疑惑的神情,只因整个新夏国都没有姓李的存在,又问:“相公你难道不是大方城里的人么?” 李智云道:“不是,我是从远方而来,打算在大方城内寻一处宅院定居得。” “唉!”听了这句话费田立即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相公,请你听我一言,从哪来赶紧回哪去,千万不要进入大方城,不然非但管不了我费家之事,就连尊夫人也难保被那欧阳俊抢走啊!” 费田一心为李智云着想,一时间竟然没想到为何李智云一个外乡人居然能够知道他家的事情。 这时候杞木也已经回过味来了,一脸的担忧和怀疑,问道:“相公你说你是外乡人?那就算了,你帮不到我们的,真的。” 费田又道:“那欧阳俊一向好色成性,就连小女那样稍具姿色的都不放过,何况是尊夫人这等天姿美貌之人,而且城中多有附炎趋势之徒,只要你们进城,被人看见了,必有人会去欧阳俊那里献宝,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李智云淡淡笑了笑道:“无妨,你们就不必为我挂心了,我李智云要管什么事情,这世上就没人拦得住,至于我的妻子,谁敢抢她才是找死。嗯,你们就当这事与你们无关好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也不理费田和杞木如何回答,直接揽着小陶走向大方城。 第六〇三章 杀机 与地球上隋末汉族的风俗不同,新夏国的女子没有遮面的习惯,不论出嫁与否。李智云无意招摇过市,就入乡随俗,让小陶素面对人,他觉得若是小陶带上面纱反倒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即便他们夫妇如此低调,也引起了大方城的轰动。 “快看,这是谁家的神仙眷侣?当真羡煞我等俗人!” 大街边上来往的行人、街边茶楼酒肆里临窗的顾客,第一时间都把目光聚焦在漫步街头的李智云夫妇身上,并发出各种艳羡、各种惊叹。 李智云是真没想到自己夫妇居然能够引起万众瞩目,神识略一探查立知其中原因。 造成众人惊叹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他们夫妇的身高。 诸如地球上的人类而言,在审美方面似乎有着天然的共性,那就是喜欢高大修长的体型,诚如鹤立鸡群这样的成语,赞的是仙鹤之美,贬的是鸡的形秽。 李智云1米80出头,小陶1米68,这样的身高不论是搁在地球上的隋唐时期还是后世现代都只能算是中等个,但是在新夏国却属于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整个大方城都没有几个身高达到甚至超过1米80的男子,能长到1米68的女子就更是罕见。但凡能够长到如此身高的男女,其家世必定显赫,其父母的身高也一定优于常人。 只因在这个重力超强的星球上面,不论是人还是植物要想长高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甚至连本应该存在的飞禽都逐渐退化了翅膀,变成了只能在陆地上奔跑的走兽。 但是家世显赫的人就不同了,因为他们不仅有着高个的血统,而且还拥有深奥的武功秘籍,通过修炼内功,可以破除地心引力的桎梏,令身体自由生长。 夫妇俩的身高是引起众人惊叹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小陶太美。 小陶的姿容,或许跟地球上苏倩倩、萧美娘这样的绝世美女比起来稍显逊色,但是与红拂、李蓉蓉、尤翠翠以及羽裳比起来则是秋色平分,这样的美女不要说在大方城,就是在整个新夏国都是绝无仅有。 正所谓的艳冠群芳,这成语用在身处新夏的小陶身上毫不夸张。 李智云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自从跟随寻侠系统一起穿越到隋朝之后,长期养成的习惯令他在神识探查时总是刻意地避开女性的脸,与后世地球上那些好色的电视导播截然不同,不要说大方城内没有绝美的美女,即便有,他也不会立即发现。 但是现在当他搜索了几个当地人的记忆并搞清楚他们惊叹的原因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水土养不出小陶这样美丽的女人。 又或许这事该怪李智慧,当初李智慧抟土造人,造出来的小陶就是这么完美的?完美之处就在于她的长相既符合地球人的审美?也符合新夏国人类的审美。 借着搜索记忆的机会,李智云打算了解一下新夏国的历史?却发现人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历史的概念?虽然每个人都记得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是谁,但是他们对新夏国是怎么建立的、又是怎样经过数千年不曾改朝换代一无所知。 难道新夏国的朝中不设史官么?难道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以史为鉴么?他暂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没空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已经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来打招呼的是几家酒楼或客栈的老板?众老板第一时间表达了来意?来意尽皆相同,就是邀请李智云夫妇到他们家的客栈用餐或下榻,酒菜房费一律免交,提供免费服务。 在这几位老板之后?远远的还有人在往这边跑?看样子也是过来邀请他们夫妇白吃白住的。 李智云不觉得这是新夏国的国人热情好客,反倒觉得这些人别有用意,就好像马克吐温小说《百万英镑》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只要你拥有了足够多的财富,各种主动赊欠就会送上门来?甚至不是赊欠,而是白送。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聚在街边的商贾越来越多?几乎堵塞了宽阔的街道,商贾们争先恐后向李智云夫妇发出邀请?并且彼此互不相让?就差动手强行拉人了。 忽然之间?只听远处脚步声隆隆而起,震得脚下大地都在颤抖,众商贾同时脸色一变,停止了“拉客”,纷纷看向街头,只见两列步兵不下千人往这边压了过来,也不用吆喝,沿途行人便自动避让开来。 前面为首一员战将骑着一匹独角兽,直冲李智云这边的人群,一边喝道:“尔等都闪开了,如此神仙眷侣,乃是我大将军府的贵宾,岂能在尔等简陋肮脏之地下榻?” 李智云见状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心说果然来了。 通过了解他人的记忆,他自然已经知道这员战将口中所说的大将军府就是欧阳俊的家,欧阳俊的父亲欧阳焱是新夏国的护国大将军,其地位之高,权势之大,即便是在满朝文武之中也是首屈一指。 商贾们当然不敢跟欧阳家抢“生意”,闻声立时作鸟兽散,那员战将行至近前下了独角兽,向李智云夫妇行礼道:“我家公子听闻有贵客从远方来,特命末将前来迎迓,请贤伉俪过府一叙。” 李智云闻言暗暗惊异,这新夏的武官倒是文武兼修,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文绉,真是咄咄怪事。既然知道对方的企图,便也无需称谢,只淡淡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前面带路吧。” 此时这员将领统帅的千人步军已经停下了脚步,就地沿街警戒,现出队伍后面一辆兽车行驶过来,由两只非牛非马的异兽拖动。李智云知道这种异兽名为狡马,是这颗星球上的人类驯化出来的、唯一一种可用于运输的畜类,与地球上的马用途相同。 李智云便不客气,揽着妻子的腰上了狡马车,车子是半厢式,上半截露天,人坐在上面可以尽情浏览沿街风景没有死角,同时沿街的人们也能看见车上的乘客。 不多时狡马车来到一座高大的府第门前,门前早已壁垒森严,站满了手持冷兵器的武士,一个个横眉怒目如临大敌。 吓唬我呢?李智云嘴角冷笑更深,他知道站在门口的这些人都是武士,而非士兵。新夏国的武士和军卒不同,军卒身上披有兽皮甲,武士则无。因为武士的战力远胜普通军卒,根本无需盔甲,即可克敌制胜。 那员负责引路的战将继续在前指引,带着李智云夫妇步入府中,府中也是刀枪林立、剑戟如麻,所有道路两旁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卒,就差没有驾起刀枪林了。 李智云当然无惧,跟随那员战将连续穿过几进院落,最后来到一处花园,花园中心有一处空地寸草不生,空地中央建有一座凉亭,亭中端坐一人,那员战将远远地行礼道:“欧阳公子,客人来了。” 那欧阳公子随即起身,走到凉亭之外,李智云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即暗暗点头,心说这小子长得倒也对得起他名字里的那个“俊”字。 欧阳俊的确英俊,他有着不逊于李智云的身高,即便是容颜也不比李智云差太多,而且关于男人的长相,在女人看来本来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如果有人认为欧阳俊比李智云长得还要好看也是正常的。 然而欧阳俊原本灵动的眼睛却在看到小陶容貌的一瞬间变得呆滞起来,神情也变得无比敬畏甚至有些膜拜的意思,双腿都有些发软,身体摇晃,险些坐倒在地,嘴里喃喃说道:“凤里牺祖神?你是凤里牺祖神?这怎么可能?” 凤里牺?李智云知道凤里牺是地球上古人类对女娲的一个别称,也不知此时欧阳俊口中的凤里牺跟地球华夏人信奉的凤里牺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此前搜索的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没有关于凤里牺的内容。 出于稳妥起见,他没有立即搜索欧阳俊的记忆,因为他知道欧阳俊是这个国家武士群体中的佼佼者,在不明对方底细深浅的时候动用神识搜索有些冒失。 他从来都没有轻视整个新夏国,他觉得这个可以跟泽塔文明外星人同处于一个星系却没有遭到灭绝的种族必然有着某种过人之处,不然岂不是早就被外星人给灭了?这么近的距离对于泽塔文明的飞碟来说就像同城交通一样近便。 呆滞半晌之后,欧阳俊才从失神的状态下醒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理李智云,只看向小陶说道:“这位娘子,你摊上大事了!恐有杀身之祸!” 小陶当然不怕什么杀身之祸,只要有李智云在身边,这宇宙中就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她不想跟欧阳俊对话,就转脸看向丈夫。 李智云镇定自若,接过话来说道:“是怎样的大事,怎样的杀身之祸呢?你不妨说来听听。” 欧阳俊很不情愿跟李智云交流,但怎奈对方女子根本不跟他对话,便只能对李智云说道:“这位娘子是你的夫人吧?不止她摊上大事了,你也摊上了,你夫人的容貌生得跟我们新夏国的祖神一模一样!” 李智云是真的没听明白,又问:“就算跟你们的祖神生得一模一样又如何?犯法啊?” “当然!”欧阳俊的语气无比肯定,“我们的祖神从不允许凡人看到她的真容,尤其是男性!就连供奉她的神庙里面、她的金身都是用帷幔遮蔽住的,寻常子民只能在神庙之外叩拜祈福,只有我等皇室宗亲方可进入庙内进香祷告,却也不能窥视她的金身!新夏国律法规定,偷窥祖神者死!” 李智云还是不解,道:“你说的这些跟我们夫妇有关系吗?我们又没有进过你们的神庙,也没有偷窥你们的祖神,何来杀身之祸?” 欧阳俊冷笑道:“你们有没有偷窥过我不知道,但是你如何解释你夫人和我们祖神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情?而且你夫人以我们祖神的模样出现在凡尘俗世,又被你玷污了身体,你这不是变相的玷污了我们的祖神么?” 李智云听了就也冷笑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世上就不允许有女人跟你们的祖神长相酷似,长相酷似就是原罪,是这个意思吗?” 欧阳俊傲然答道:“正是!” 李智云逼视欧阳俊说道:“这样我可就奇怪了,既然你说你们的祖神从不允许别人看到她的真容,尤其是男子,那么你又是怎样知道你们祖神的容貌的?” 这句话就像一根鞭子抽在了欧阳俊的身上一样,欧阳俊浑身一颤,脸色顿时惨白起来,但随即就狞笑道:“没错,我的确不该偷窥祖神的容貌,不过这个秘密又有谁能知道呢?” 李智云点头道:“听你这意思,你是想杀人灭口咯?” 欧阳俊道:“没错。你肯定是不能活下去得,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夫人未必一定活不成,只要她顺从我,做了我的女人,我就会为她营建一处秘密所在,把她养在那里安度终生。” 李智云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就在觊觎你们祖神的美色,却不敢抱有奢望,现在看见我夫人和你们的祖神容貌相似,就想圆梦了,是这样吧?” 欧阳俊有些奇怪地看着李智云,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询问对方姓甚名谁,因为在他的眼里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于是答道:“你以为呢?你觉得我堂堂护国大将军独子会折节下交、邀请你这样一个偏远城池的富家子弟么?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为了占有你的夫人才请你们来的,不论她是否长得像我们的祖神,今天你都难逃一死!” 李智云听了就不禁笑了起来,笑罢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顺从的来到你的家里?” 欧阳俊冷笑道:“这个问题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派出军队邀你前来,你不敢不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智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只淡淡说了句:“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再说什么都是废话。” 第六〇四章 大夏龙雀 虽然保持了一定的谨慎,但是李智云终究不信欧阳俊能有什么太过惊人的手段,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刀锋女王么? 刀锋女王是他穿越以来遇见的最强对手,没有之一。相比于刀锋女王,欧阳俊这样的人类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之所以保持谨慎,是因为他知道在欧阳俊背后乃或之上一定有更厉害的人物存在,甚至会是他们新夏国的祖神。 所以他并不打算先下手为强,而是拟定以静制动,先看一看欧阳俊到底有什么本事。 只见欧阳俊优雅地转身,回到园中那座凉亭,从亭中的石桌上拿起了一件带鞘的兵器,看形状那是一把短柄长刀,长约四尺。 随着他缓缓抽刀出鞘,一泓雪亮夺目的刀光从刀鞘中蓬勃而出,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芒都在渐渐增强,及至长刀完全抽出,园中景色已经变成一片白炽,辉映之下,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变得黯然失色。 光芒之中,欧阳俊眯起了眼睛看向长刀,同时伸出两根手指轻抚刀身,沿着刀尖捋向刀柄,说道:“自从我接过这把大夏龙雀以来,它还没有饮过人血,不是我不会杀人,而是没人值得我动用此刀……” 说到此处忽然转过身来直视李智云道:“然而今天却为你破了这个例,你将死在龙雀刀下,你应该因此感到荣幸。” 李智云闻言不禁心中一凛,同时很是诧异。因为他知道这件堪称宇内第一神兵的大夏龙雀。 在他的认知中,大夏龙雀本是宇内奇侠白胜的独门兵器,乃是鸿蒙未开之时混沌宇宙中的神禽龙雀化身而成。整个宇宙就只有一只龙雀,所以它化身而成的大夏龙雀独此一件,再无仿品。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白胜得到这把大夏龙雀的时间是北宋时期,是盗墓高手鼓上蚤时迁在河北卫县殷墟之中所得,后来转让给白胜的。 而现在的地球上华夏尚未进入宋朝,也就是说这把大夏龙雀应该还在殷墟之中埋着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在网罟座泽塔双星系呢? 又或许是白胜再次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里,并与欧阳俊一家结下了关系,将大夏龙雀转送给欧阳一家的?但是那也不可能啊!因为白胜的那把大夏龙雀已经滴血认主,与白胜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人即是刀?刀即是人?怎么可能转送他人? 排除了后一种可能,则欧阳俊的大夏龙雀就更加可怕?因为在白胜得到大夏龙雀以前?大夏龙雀一向是与河图洛书相伴的,它是原版河图洛书的“卫士”?那么欧阳俊很可能修炼了河图洛书上的武功。 论及武功,即使现在的李智云已经称得上是独步宇内?但是他仍然知道?修炼过河洛神功的武者具有能够超越他的潜力,虽然已知的白胜、钱青健或者狄烈等河洛神功武者都没有达到更高的境界,但是不等于别人达不到。 而且回到当初,白胜和钱青健让他穿越过来?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合格的人才来继承河洛神功。 如果欧阳俊真的练过河洛神功?再加上这把大夏龙雀,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很难预料了。因为大夏龙雀太厉害了! 大夏龙雀不仅拥有吸功和破法两大属性——可以吸取对手的内力;令对手的一切法术无法施展,最要命是它能够让对手形神俱灭! 什么叫做形神俱灭?说白了就是大夏龙雀不仅能够毁灭对手的肉体,而且能够毁灭对手的魂魄。连意识体都能杀死! 用一个最直白的比方来说,假设李智云拥有一把大夏龙雀这样的兵器?那么疯癫在太极图里的那位刀锋女王就真的活不成了。 然而此刻这样恐怖的武器却操持在欧阳俊的手上,叫李智云怎能不倍加警惕? 似乎是看出了李智云的心理活动?欧阳俊不屑地笑道:“我猜你之前一定觉得我拿你没什么办法,没错?我知道你一定练过非常高深的武学,不然你也不至于长成这般身材?但是我要说的是?你那点实力还远远不够?在大夏龙雀面前,你啥都不是!” 李智云闭口不言,欧阳俊继续嘲讽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我猜你一定想让你夫人代你求饶,不过那不可能,既然我已经看上了她,就绝不允许你再活在这个世上!” 李智云当然不会利用小陶作掩护,闻言随即轻轻推开了身边的小陶,说道:“你先闪开,走远一些,不要走出这个花园。” 小陶对李智云极具信心,依言走远。李智云目送小陶一直走到花园墙边,这才看向欧阳俊道:“你可以出招了。” 欧阳俊闻言顿时一脸费解,道:“你居然还敢让我先出招?” 李智云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夏龙雀是把好刀,可也得看是谁来用。”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虽然不敢小瞧大夏龙雀,但是看不起你欧阳俊,欧阳俊因而暴怒,喝道:“本来还想给你们夫妇一点道别的时间,可既然你这样求死,那就别怪我下手太快了。” 说罢一展右臂,隔着十五丈的距离挥出刀来。 大夏龙雀不愧是神兵中的极品,挥动之下,顿时光芒暴涨,其刀芒之亮,比之核弹爆炸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刺得李智云睁不开眼睛,只能放出神识来感知刀芒的来路和轨迹,并调集空间力场来阻挡。 然后他立即发现空间力场布成的气墙竟然根本无法阻挡大夏龙雀的锋芒,非但不能阻挡,就连延缓都做不到。 大夏龙雀的刀芒竟然无视内家罡气,可以想见,这样的刀芒必然是任何防御都无法阻挡的,无论是内家防御功法金刚不坏体,还是横练金钟罩、铁布衫等外家防御,在大夏龙雀的刀芒之前全都无济于事。 试出了厉害,李智云当然不能束手待毙,当即施展出自行参悟的流水身法予以应对。 所谓流水身法,取自“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意,是基于吠陀神功中化形如水之术演变而成的身法,施展时可将身体任意扭曲,如同水流一样柔软,可以令肢体精准地避开刀锋而不致损伤。 必须强调的是这种流水身法并不是像从前与人对战的那样把整个身体变成一汪水潭、任由对方的兵器或者气劲透体而过。大夏龙雀的刀芒是可以毁形灭神的,李智云可不敢让这种刀芒侵入体内。 他的流水身法是在刀芒临身之际扭曲身体,恰到好处的回避侵袭。 因此欧阳俊的第一招便告落空。欧阳俊因此惊异非常,这世上居然有人能躲过大夏龙雀的一刀,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大夏龙雀不仅可以突破一切防御,同时它还具有束缚之效,令对方无法闪躲,只能硬刚,然而此刻他看见的却是对方妙到毫巅地躲过了自己一刀,这怎么可能? 一刀未中,二刀即出,欧阳俊迅即攻出了第二招,而且不管对手能否躲过第二招,第三招随即连贯施出,力求尽快杀死对手,也好早日品尝美妇的滋味。 李智云接连闪避,接连躲了六招之后心神稍定,对欧阳俊使用的刀法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竟然是夏商之前流行在华夏武林的蚩尤刀法。 蚩尤刀法乃是上古时期蚩尤赖以纵横天下的绝技,曾以这路刀法同时对抗炎黄二帝而不落败象,这些李智云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当他在结界空间里救了炎帝之后,通过与炎帝聊天闲谈,就更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上古故事。 不过蚩尤刀法虽然狠戾彪悍,但是在他眼中却是算不上什么无解的绝学。但凡武功一道,若是只论及招法精妙,那么这宇宙之中没人能比他更擅半分。 寻侠系统的武学数据库以及河图洛书、吠陀经两大奇书,再加上练成万象神功以及精准高速的计算能力,说他是宇宙武学招式第一人绝对是实至名归。 也不要说是蚩尤刀法,就是全宇宙所有的武学招法都搬出来,都没法伤得他一片衣角。 他知道欧阳俊也就这点本事了,于是发动了反击。在刀芒丛中见缝插针,使用白虹掌力轰过去一道弯曲掌力的同时,脚下也运起神功,从地面传输了一道内力过去,却是白胜最拿手的功夫之一,隔物传功。 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这一明一暗两波攻击打出去,明的并不明显,暗的更加隐蔽,他也不求这两波攻击能够一鼓而下,只想看看欧阳俊在这样的攻击面前如何应对。 然而欧阳俊根本没有应对,手中挥动的大夏龙雀竟然自动把空中和大地中两道内力全部吸了过去,李智云顿觉有些头疼。 这种头疼当然不是真的头在疼,而是有些束手无策之感。这大夏龙雀竟然神妙至斯么?自己识海里的武学数据库关于大夏龙雀的记载都没有眼前这把刀这么逆天。 这或许是因为那把大夏龙雀始终都在白胜的身上,而白胜对那把刀的认知是出于刀的本身——白胜不会也不可能处在大夏龙雀敌人的位置上来描述这把刀的种种厉害。 但如果像现在这样,不论自己发动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将被大夏龙雀所消解,那还打个屁啊?只要欧阳俊的内力能够及时得到补充,早晚输的都是自己。 毕竟流水身法是整个身体的快速扭曲反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没有可能永远不出失误。 流水身法与凌波微步那种固定的步法是不同的,凌波微步在大夏龙雀面前则毫无用处,因为只要欧阳俊愿意,完全可以将大夏龙雀的刀芒覆盖整个花园,在刀芒覆盖之下,无论什么步法都将遭到它的腰斩。 一时间战局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态势,欧阳俊一刀接一刀地疯狂进攻,李智云只能施展流水身法连连躲避,不多时便过了五十三招。 欧阳俊似乎根本不知道李智云曾经发动了一明一暗两波攻击,又或许他根本无需知道,自有手中的大夏龙雀为之遮风挡雨。 从第五十四招开始,李智云祭出了水滴,他本来不想使用水滴的,因为他觉得即使是水滴也不足以匹敌大夏龙雀的锋锐,但是此时除了水滴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终究忍不住使出来一试。 尝试的结果正如所料,原本无坚不摧的水滴在大夏龙雀的刀锋面前化为乌有,非但没能伤到大夏龙雀分毫,就连水滴内部存有的无数道交互剪切之力也被大夏龙雀吸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下李智云彻底没辙了,只能继续展动身法躲避,这时候他甚至不能带着小陶躲进太极图,因为那样太极图就会落到欧阳俊的手中,万一欧阳俊对这件宝物有所了解,参研出掌控之法,那么太极图就会变成自己和小陶的牢笼。 如此又过了百招之后,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情,这大夏龙雀难道也是须弥空间么?如果不是,那么它的容量就是有限的,再大也必然有一个上限极值。如果自己导引无限的空间力场“送”给大夏龙雀会怎样呢? 想到了就试。在继续躲避的时候,他也展开了疯狂的反击,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掩饰,也不再隐蔽,就是大大方方地使用劈空掌或者凌空脚发动远程攻击,攻击目标也不再是欧阳俊的身体,而是大夏龙雀。 吸呗。反正吸的都是空间力场里的力道,就看你到底能吸多少! 欧阳俊不知对手的目的,见状便即发出狂笑,讥讽道:“我看你逃命躲避的功夫很是不错,可是没想到你的反击居然如此不堪,就凭你这样的招式也想伤到我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欧阳俊一边狂笑一边进袭,丝毫不知道他手中的大夏龙雀已经变成了一个盛满了甚至是压缩了空间力场的火药桶。 李智云试着让神识跟随空间力场进入大夏龙雀,出乎意料的,神识竟然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大夏龙雀的内部。 要知道当初白胜尝试让武魂进入大夏龙雀都不得其门而入,而自己这种穿透力远逊武魂的神识居然进去了,这是不是令人喜出望外?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大夏龙雀正在吸收自己得力道,以致于连同神识一同吸了进去。 这一瞬间他也顾不上细想为何得到了大夏龙雀如此宽松的“待遇”,立即开始在大夏龙雀的空间里制作须弥原子弹。 当初如来佛祖用了一招须弥嶽,将他封锁在一粒尘埃之中,他都能在尘埃里做出亿万颗原子弹,何况是容积远比尘埃宏大的龙雀刀体? 三百招过后,李智云觉得大夏龙雀里面的原子弹差不多够数了,如果这些原子弹仍然炸不开大夏龙雀这个小宇宙,那么自己只能施展瞬移逃命了,对猎户费田许下的诺言也将食言而肥。 第六〇五章 冒名顶替 通常人们在研究事物的时候,总是会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研究方向,既微观与宏观。 宏观方向上的研究,是为了弄清楚某种物质在宏观宇宙中的作用和地位,对它周围的物质以及自然宇宙产生何种影响。 而微观方向上的研究,则是为了弄清楚某种物质的成分和根本属性,以便探讨它的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原因。 然而不论是在宏观方向还是微观方向上的研究,其范围都是没有穷尽的。若是用数学概念来定义这两个研究领域,那么可以看做是正无穷和负无穷。宏者宏大无限,微者微乎其微。 佛家偈言所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如来佛祖能把一粒尘埃做成须弥嶽,用以囚禁敌人,李智云当然也能在大夏龙雀的刀体之中布设须弥原子弹,这些手段都属于微观世界里的绝学。 李智云的须弥原子弹材料取自他随身携带的太极图,太极图中混沌宇宙的混沌之气、是制作须弥原子弹的最佳材料。他在激战的过程里将混沌之气抽取出来,连同神识一并“送给”大夏龙雀,任凭大夏龙雀贪婪吸取。 还是那句话,不论是神识还是混沌之气,原本都无法进入到大夏龙雀内部,但是此刻大夏龙雀的无差别吸食,却给了他这个绝佳的机会。 神识分为亿万道同时操作,他在大夏龙雀的刀体中均匀地“埋下”了亿万颗原子弹。 当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一试的时候,他果断起爆,这是他最后的一搏,如果这样都奈何不得大夏龙雀,他也只能带着小陶逃之夭夭了。 在起爆的一瞬间,护国大将军的后花园中响起一声深沉而又苍凉的嗡鸣。 这嗡鸣并不如何响亮,至少达不到震耳欲聋的程度,却能够震撼人类的心灵,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敬畏之感。听上去如同传说中巨龙的低吟,直击听者的灵魂。 不论是站在花园墙根下的小陶,还是正在追逐对战的欧阳俊和李智云本人,都被这声嗡鸣震撼到了,欧阳俊无法抑制地停下了刀招,李智云也被迫停止了流水身法。 这一瞬间,园中仅有的他们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仿佛正在亲眼见证一个宇宙的毁灭。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大夏龙雀刀体化为一团倍加炫目的白光,即便三人都被这团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仍有不可承受之感,欧阳俊和李智云同时抬起一只手蒙在双眼前方,小陶则是双手同时捂住了脸。 欧阳俊惊骇万分?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感知不到大夏龙雀的存在了?非但感知不到大夏龙雀的存在,就连原本紧握龙雀刀柄的右手都不知去了哪里! 没有任何痛楚?突然就失去了一只右手。 下一瞬?当白光闪过之后,他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果然如此,一条右臂的前端变成了光秃秃一截残肢?没有创口?或者说创口已经被不知名的某种力量烧结了,一只右手不复存在,大夏龙雀不翼而飞。 由于在武学和科学等综合领域上,欧阳俊相比于李智云存在巨大的差距?他无法理解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但是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失去了大夏龙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如果失去了大夏龙雀,那么即使对手不杀自己,自己也逃不过师门的惩罚?而师门的惩罚就是死。 刀在人在,刀毁人亡。这是他昔日继承大夏龙雀是立下的誓言。 万般恐惧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惧绝望的叫喊。 李智云当然也不会给欧阳俊叫喊的机会,第一时间发出水滴将欧阳俊的身体绞成了血沫。 正应了欧阳俊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在大夏龙雀面前?你啥也不是。而今失去了大夏龙雀的他,的确啥也不是?无论是身法还是速度?都不足以助他躲开水滴的绞杀。 在气化这些血沫之前?李智云把欧阳俊识海中的记忆体拷贝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必须要弄清楚欧阳俊的背后还有什么人物,以及欧阳俊死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并予以应对。 欧阳俊记忆中的内容要比新夏国的庶民丰富得多,李智云从这些记忆的内容里获悉了这颗星球上的很多事情。 这颗星球上人类从未把他们生存的环境当成一颗球体,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具备走遍唯一陆地的能力,所以他们把他们生存的环境称之为双日大陆。 李智云在欧阳俊的记忆中得知,双日大陆上面共有四个国家,分别是新夏、巴比伦、印度和埃及。竟然与地球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完全一致! 至于为什么在这颗位于网罟座的硕大岩质行星上面会有与地球完全一致的四个国度,却是欧阳俊也不知道的事情。新夏国的人类似乎从来都不曾研究他们的起源,又或者关于这些考古方面的研究被某种权威所禁止。 欧阳俊有个女师父,叫做“女好”。 “好”是姓氏,音“zi”,三声。“女”是名字,但是偏偏把名字放在前面,这与华夏人类几千年的取名习惯截然不同。 李智云因此联想到了一个叫做“妇好”的女人,是商朝最著名的女将,横扫华夏的那种巾帼英雄。同样的,妇好的“好”字也是念“zi”,而且“好”是姓,“妇”是名。也不知欧阳俊的师父女好和妇好有没有什么联系。 相比于这颗星球上普通住民平均的三十岁寿限来说,女好绝对是一个老妖精,因为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岁,有人传说她已经活了几千年,但到底是一千年、两千年还是n千年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见她一面,甚至不知她住在哪里。 李智云却可以根据欧阳俊的记忆得知,此时女好去了双日大陆北方的海洋,在茫茫北海之中有着同样生存了数千年的高阶妖兽,是女好磨练武技的最佳对手。 令李智云微觉奇怪的是,欧阳俊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河图洛书的内容,甚至根本就没有“河图洛书”这个名词。这说明欧阳俊从来都不知道宇宙中有这样一本至高神书存在。 与大夏龙雀一样,欧阳俊的武功也是他师父女好传给他的,除了蚩尤刀法之外,其功法原理是从伏羲八卦中推演出来。虽然伏羲八卦乃至六十四卦也是伏羲根据河图洛书推演出来的,但是它终究不是河图洛书。 这就好比你把一条活鱼开肠破肚除腮去鳞之后再红烧了食用一样,没错,你吃的是红烧鱼,但是红烧鱼还是活鱼么? 伏羲就是那个迟鱼并把鱼烹成红烧鱼的厨子,而通过学习伏羲八卦研创武功的人、则是吃了红烧鱼的人,或许红烧鱼的味道更容易被人类的味蕾所接受,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吃红烧鱼的人永远都理解不了活鱼的滋味是怎样的。 牢记河图洛书内容的李智云对伏羲八卦以及从伏羲八卦创立而出的内功心法毫无兴趣,只把它当做一类武功存入记忆,算是丰富了寻侠系统武学数据库的内容。 眼下他要做的事情是解放猎户费田的女儿费菲,并避免她和她的父亲被自己连累。 对于费家父女来说,杀死欧阳俊的后果太严重了,他们根本承受不起,而自己却不能因此斩草除根,把连同欧阳俊父亲欧阳焱在内的、有可能因为欧阳俊之死而疯狂报复的所有人都提前杀死,那不是一个侠者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颗星球的,既不能带着费家父女离开,又不能给费家父女留下隐患,所以此时必须做出妥善处理。 他决定先变成欧阳俊的模样,在大将军府中住上一段日子,而后只需谎称去北海寻找师父,便可一去不返。 而至于已经消失的“李智云”其人和仍然健在的小陶,想来不必跟任何人解释,既然大夏龙雀能令人形神俱灭,那么“李智云”的消失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欧阳俊的三十多年记忆里,之前没少这么干过,杀夫夺妻这种事在他这里属于家常便饭,大将军府的人们当然早已见惯不怪。 此处唯一有个令李智云想不通的事情是,从前欧阳俊在后花园内杀了人之后并没有用大夏龙雀将死者形神俱灭,而是命人掩埋在园中花卉下面的土壤里的,以致于这座花园之中随处都有受害者的尸骨埋存。 欧阳俊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他不嫌麻烦么?是如同地球北宋时期那位王夫人一样喜欢用人体做花肥?还是如他所说,等闲人物不配挨大夏龙雀一刀? 不过这件小事已经微不足道了,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三天后的大婚仪式。在这场大婚仪式上,欧阳俊原定迎娶包括费菲在内的七名大方城有名的美女,将她们正式收为妾侍。 想要不给费家父女留下祸患,他就必须如期举行这场婚礼,正常迎娶七名美女,然后跟她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再以嫌弃为由将她们休掉,这在新夏国都是民俗认可的操作。 变成欧阳俊的模样很容易。打定主意之后,他招手把小陶叫回到身边,说道:“我觉得我需要跟你补办一场婚礼。” 李智云和小陶夫妇旅行结婚已经十七年了,若是搁在地球后世正经是老夫老妻,七年之痒都经历两回了,能不是老夫老妻么?但是他们夫妻之间还真是欠缺一场婚礼。 “只是需要委屈你一下,因为我要变成欧阳俊这个色胚‘霸占’你一段日子。” 说话间他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欧阳俊。 小陶见状不禁双颊晕红,啐道:“你这可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须怪不得我对你不忠。” 夫妻俩朝夕相处十七年,又时不时的跟小宇宙里面看直播的万氏婆媳等人对话,小陶早已经对后世现代华国的各种词汇耳熟能详,并且能够做到适时应用。 李智云心说我这辈子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可是不止一回了,只要不是别人给我戴就没啥问题。当下携着小陶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花园,根据欧阳俊的记忆前往寝居。 既然变成了欧阳俊,就只能住在欧阳俊的房子里。 欧阳俊的寝居是大将军府中的一座别院,院中房屋众多,里面住的都是欧阳俊蓄养的妻妾,多达三百七十一人,不等李智云两口子进门,就有侍卫高声通报:“属下恭迎公子回家。” 听了这声通报,三百七十一名妻妾同时走出各自的房屋,如同地球上现代军人的紧急集合一样,在院落中央按照地位尊卑站成竖排行列,齐齐万福:“奴家恭迎夫君回归。” 李智云知道这些都是欧阳俊家里不变的规矩,便如常点头,先是吩咐女仆将卧室里的床上用品悉数换成新的,然后看向欧阳俊的一众妻妾道:“你们都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会儿,我不叫你们,你们谁都不要过来打搅。” 众妻妾齐声应诺,却都偷眼去看“欧阳俊”身边的小陶,这一看便都不禁生出自惭形秽之感,越看越是酸意满腹,你找来了这样妖媚得女子,当然不想让我们再打搅你了。 看这样子,最近这一年半载里面,我们这三百七十一个黄脸婆,连同那七个即将加入妻妾行列的新鲜女子都算在内,都捞不着你什么恩泽雨露了,说不得大家就只能等你身边这个狐媚子每个月总有的那么几天。 小陶的容貌的确太美。尤其是在这颗重力超强的星球上,按理说这三百七十一个妻妾也算得上是新夏国一等一的美女了,但是跟小陶却根本无法相比。 这就好像拿地球后世北大的美女去和北影的美女相比一样,虽然都叫美女,但是真论起顔值和气质来,二者有可比性么? 转眼间两天过去,在这两天内李智云足不出户,和小陶尽享“乔迁之喜”,第二天傍晚,府内大管事求见,向“欧阳公子”汇报大婚筹备事宜。 第六〇六章 另一个时空里的阿三 李智云听取了大管家的汇报,大管家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主动提出要把迎娶的新娘改为八人,正合李智云心意。 别看欧阳俊生前曾经危言耸听,说小陶与他们的祖神凤里牺一模一样,但是李智云却不怕这个。 因为他从欧阳俊的记忆里得知,小陶的确与凤里牺长得一样,不过看过凤里牺真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死去的欧阳俊,另一个是欧阳俊的师父,女好。 或许是因为女好身为女子,又是新夏国第一高手,资历最深,威望最高,所以才拥有瞻仰祖神金身的权限,而她的徒弟欧阳俊则是偷看的。 除了女好和欧阳俊师徒两人之外,就连当今皇帝都没有资格一睹祖神的金身,平时维护神庙的都是瞎子。 既然如此,又有谁知道小陶长得和凤里牺一样? 而此刻女好其人远在数千万公里之外的北海,一时半会都赶不回来,李智云当然不怕别人看见,等到女好回来的时候,就算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到时候自己早就离开这座星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他很满意地同意了大管家的提议,并作出指示,明天就娶八个,且以小陶为主,另外七个都是陪衬。 第二天,自打一早开始,大将军府便即贺客盈门。除了朝中文武官员、当地富绅大户,还有一些长期驻在大方城的异国使者登门道贺,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金银礼品。 欧阳俊的父亲、护国大将军欧阳焱亲自在门口迎接,虽然他儿子这一生结婚已经不知多少次,但是他这个当爹的每次都会隆重参加,这不是礼貌,而是政治。 作为新郎官的李智云没有出现在贺客的视线之中?新夏国的风俗便是如此?新郎官在这一天拥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尽可享受新婚之喜。 只不过李智云也没闲着?他带着小陶来到了新娘更衣间?在这里,小陶将会换上一身全新的吉服。 这身吉服是由数名新夏国的顶级裁缝连夜赶制出来的?与另外七位新娘的婚装截然不同,只为了彰显小陶的美丽出众。 其实李智云带着小陶过来换衣服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更衣?而是为了给费菲一个机会。 “只要你愿意?现在你就可以回家了,去和你的未婚夫杞木团聚,我向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对你们两家报复。” 在七位新娘七手八脚地帮助小陶换衣服的时候?李智云把费菲拉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三天前他向费田和杞木做出的承诺,但是这个承诺仍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费菲本人愿意离开欧阳家。 费菲是一个比较美丽的女子,至少在新夏国的女人里面算得上是秀色可餐,若是搁在地球的华夏?则属于中上之姿,与服食驻颜丹之前的尤翠翠不相上下。 虽然她身高只有1米60?但是身材极其匀称,臀部尤其丰满?一看就是能生善养那一类的女人。要知道新夏国的女人的身高普遍都在1米40--1米50之间,费菲能够长到如此身高?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例外了?这一切都得益于她幼年的奇遇。 费菲幼年之时曾经遇见过一位奇女子?蒙其传授,练就了一身出类拔萃的内功,虽然还是比不上欧阳俊这种名门世家子弟的习武资源,但也足够她从新夏国的女子中脱颖而出。 面对李智云的提议,费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一脸困惑地看着“欧阳俊”,一时未作答复。 李智云当然不会告诉她真的欧阳俊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一个冒牌的,道:“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我是认真的,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否愿意离开我,去跟你的未婚夫结婚。” 他说完这话,再看费菲的表情,却看见费菲的脸色迅即苍白下去,随即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行贝齿咬住了下唇,而后缓缓摇头,两行泪珠便从眼角垂落双颊。 李智云不想在这件事上啰嗦,当即搜查费菲的记忆,于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费菲不愿意离开“欧阳俊”,不是出于“宁愿坐在宝马里面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心理,而是因为数天前欧阳俊把她抢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把她的身体占有了。 对于华夏女子来说,除了后世现代“思想解放”的时代之外,贞洁始终是她们最为珍视的宝贵财富。 后世现代的华国女子只珍视车子房子和票子,视贞操一钱不值,但是古代女子则不是这样,她们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要贵重。 虽然“从一而终”的说法最早见于华夏周朝周文王所作的《易经》恒卦,但是在周朝以前,洁身自好的华夏女人已经这样要求自己了。 李智云没想到在这宇宙深处、在这个不知如何出现的新夏国里,女人仍然恪守着她们的美德,却不得不因此敬佩。 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费菲本人不愿意离开“欧阳俊”,若是自己强行将其遣返,岂不是伤了她的心?而且既然新夏国也有着这样的世俗看法,那么即使费菲回到了杞木的身边,杞木还会待她向从前一样好么? 要知道在绝大多数女人都自觉维护贞操的时代,男人们对自己妻子的贞洁也是无比看重的,保不齐杞木就会把费菲看成是残花败柳,因而心生厌恶,自己若是强行撮合他们这一对,结果很可能是费菲自卑一生,杞木纠结一世,这样的婚姻能够幸福么? 想到此处,他就给费菲送了一个台阶:“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我咯?” 费菲忍不住哭出声来,同时扑进李智云怀中,双臂紧紧抱住李智云的腰,用行动表示了她的心意。 “那好吧。”李智云唯有叹息,只能放弃了遣返费菲的想法。 其实不止从费菲的记忆,即便是欧阳俊的记忆里也有他和她事实夫妻的片段,李智云之所以还要过来问一问,只是不知新夏国女人的贞操观罢了,毕竟此前他从未搜索过任何一个新夏女人的记忆。 不用神识搜索女人身体,这是他从拥有神识那天开始就养成的良好习惯,否则岂不是太过下流? 于是轻轻伸出手帮费菲把眼泪擦干,拉着她的手回到更衣室,却见更衣室外已有数名府中武士在等候,见他回来,其中一名武士连忙躬身禀告:“启禀公子,印度王子索米来了,大将军命令我等来请公子移步前院。” 李智云听了这话就不禁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索米王子这个人,索米是印度国王的儿子。在欧阳俊的记忆里,欧阳俊曾与印度王子索米有过一段过节,事情闹得还很大。 那还是十年以前,索米王子的妻子即索米王妃曾经随同印度使者一起来到新夏国旅行观光,索米王子的妻子自然容貌美丽,而且带有浓郁的异域风情。当她来到大方城时,正好遇见了欧阳俊。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天生好色的欧阳俊不知深浅,只要看上了女子就不问对方身世来历,只管拿下再说,恰好索米王妃也是一个放纵的性格,两人邂逅在大方城的酒楼里,竟然一拍即合,就把远在印度的索米王子给绿了。 索米王妃公然出轨欧阳俊,这事情当然瞒不过他人耳目,负责护送索米王妃的印度武士就把这件事传回了印度,在经过索米王子身边其他女人的一番添油加醋,索米王子当然怒发冲冠。 本来像索米王子和欧阳俊这样的人物身边从不缺少女人,抛弃一个两个甚至一百个二百个都算不上什么事情,但是这面子丢不起啊,于是印度王国调集大军,压至新夏国边境,要求新夏国给出一个“说法”。 所谓“说法”,无非就是把这对奸夫**交出,交由印度处理,同时给出巨额赔偿。 双日大陆与地球不同。在地球后世,华国军民最不怕的就是印度阿三,1962年曾经打得阿三抱头鼠窜,一个班的解放军追杀阿三两个团的事情都有。 可是在双日大陆却不一样,在双日大陆,印度和新夏之间,是印度占据绝对优势,新夏国处于绝对劣势,因而新夏臣服于印度,年年进贡、交纳岁币,以求换来和平。 在这样的实力对比之下,欧阳俊绿了索米王子,这事情可不就闹大发了?新夏国当然不会交出欧阳俊,不止是欧阳俊的父亲欧阳焱不同意,欧阳俊的师父女好也不同意,因为欧阳俊是新夏国天赋最好的武者,没有之一。 欧阳俊代表着新夏国的未来。 所以当时新夏国赔了大量的奇珍异宝以及金银财物给印度,同时精挑细选了一千名美女送给索米王子,又派能言善辩之士极力斡旋,才算免除了那一场灭国之灾。 虽然印度退兵了,但是这件事情却不等于就此完结。当时签订的停战协议上面有这样一条:允许索米王子率领多达万人的一支精锐之师驻扎在新夏国的大方城内,而且索米王子还要亲自挑选欧阳俊十个妻妾用于享乐。 新夏国为了保住欧阳俊一条命,不敢不答应这个条款,其实在国与国之间的政治斗争中,牺牲十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欧阳俊本人也没有异议,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索米王子算是面子里子都找了回去,在随后的十年中,索米王子就成了欧阳俊的梦魇。似乎是为了长期折磨欧阳俊,索米王子并没有一次性挑走欧阳俊十个妻妾,而是一年挑选一个,截止目前,总计挑了九个。还差一个。 这也是欧阳俊在得知大方城内出现了小陶这样的美女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小陶“抢”回府中,并打算将她安顿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的另一个原因。 李智云拥有欧阳俊的记忆,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当然不怕什么所谓的索米王子,只要是华国后世成长起来的孩子,就不可能会害怕印度阿三,不论印度阿三有多强,华国人在心理上天然有着压倒的优势。 即使是当年只有十一岁的他、在历城大龙堂的山洞中面对昆仑奴也是一样。从容不迫,冷静应对,终于将想要夺舍的昆仑奴魂魄锁在了寻侠系统的牢笼之中。 如果此刻的“欧阳俊”仍然是欧阳俊本人,当然不会让小陶这样的绝世美女出现在他的婚礼场面上,但是此时的“欧阳俊”已经是李智云,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当即安排费菲等七女保护小陶,自己跟随众武士来到前院。 前院里,欧阳俊的父亲欧阳焱正等的着急,他已经吩咐府中仆人尽心招待索米王子了,但是索米王子却对欧阳府上提供的美酒佳肴不感兴趣,只要求欧阳俊带着新婚的妻子过来见面。 看见“儿子”一个人过来,欧阳焱连忙上前低声埋怨:“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带上几个女的来给他挑啊,让他挑走一个不就安生了?” 李智云微微一笑道:“今天我不想给他挑了,今天我要让他死在这里。” 欧阳焱闻听之下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儿子”,说道:“你疯了么?你打得过他吗?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直说,可别连累咱们新夏全国啊!” 在欧阳俊的记忆里,欧阳俊并没有跟索米王子交过手,但是他的师父女好却曾是索米王子的手下败将。 正是十年前的那一场两军对峙之中,当时女好拿着大夏龙雀约战印度全军高手,要求对方选出武功最高的一人来战,约定若是女好胜了则印度必须退兵,若是女好败了,则从此不再过问这桩争端。 当时印度出战的就是索米王子本人,索米王子并没有跟女好近身缠斗,只是拿着一件极其奇异得武器,那武器可以发出一道白色的光束,远在数里之外就把女好逼得认了输。 相比于索米王子手中那件武器,大夏龙雀的杀伤半径太短了。这也是女好事后痛定思痛、远赴北海寻求提升武功的原因之一。 第六〇七章 梵天激光剑阵 女好和索米那一战发生在九年前,当时欧阳俊还没有学成出徒,加上平日里贪恋女色,所以他的父亲欧阳焱和师父女好都没有让他前往辽远的夏印边境参与战事。 所以在欧阳俊记忆里、关于女好和索米这一战的内容,欧阳俊也只是后来听父亲和师父说起、从而脑补出来的画面。 根据欧阳俊脑补出来的画面,李智云判断索米王子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于激光剑的武器,如同星球大战里面西斯武士使用的那种。 正所谓事物没有十全十美,大夏龙雀可以抵御包括物理伤害在内的绝大多数攻击,却对光波攻击无效,而当持有大夏龙雀的武者功力有所局限之时,就难免被使用光波攻击的敌人所压制。 就拿已经死去的欧阳俊来讨论——欧阳俊使用大夏龙雀对战李智云时,固然能令李智云束手无策——因为不想连累费菲,李智云不能采用利用空间力场转换光能或电能攻击欧阳俊,否则便会引起将军府内外高手的注意。 但是反过来说,欧阳俊使用大夏龙雀所能形成的攻击半径着实有限,仅仅局限于一座后花园的范围,再想扩大杀伤面积就力有未逮了。 想来欧阳俊的师父女好比欧阳俊强也强不到哪去,在对阵激光剑时,人家远在数里之外驱动激光束进行攻击,龙雀一方就没辙了,处于绝对被动的挨打境地,早晚都是有败无胜。 所以说即使是逆天如大夏龙雀这般神兵也是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而当大夏龙雀的持有者无法追及使用激光剑的敌人时,败局便已注定。 然而这世间尚有一句俗话,叫做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智云的确畏惧大夏龙雀的形神俱灭,却不惧任何光波攻击刺穿他的身体。 激光也是光,外星人的激光剑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如来佛祖的佛光普照,而如来佛祖的佛光普照尚且伤不到李智云半点,激光剑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李智云如同地球后世的现代华国人一样,对印度阿三抱有绝对的心理优势,在如此强大的心理优势之下,又怎么可能任由索米王子在“自己”的家里撒野? 李智云的心理是强大了,可是欧阳焱不知道啊,眼见“儿子”竟然如此张狂,一时之间不知怎样才好。动手教训吧?不行。今天是儿子大婚的日子,当众打了他让他今后如何有脸见人?可若是不打,索米王子能饶过自家么? 这一瞬间欧阳焱急怒攻心,险些憋出一口老血来,强忍着说道;“俊儿,从前你不是这样的性子啊,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的欧阳俊是屈服在索米王子的淫威之下的,不止是因为印度对新夏的压力,更因为他深知自己不是索米王子的对手。 但是此刻李智云却一改常态,说道:“你说从前?好像是的?不过现在我要说的是?从前的我没有今天这么强大!” 欧阳焱又惊又喜又忧,“什么?难道你突破了?可以修炼蚩尤神功了?这不可能啊!” 蚩尤神功是新夏武者公认的第一武道功法?一向只有欧阳俊的师父女好才能修炼?因为修炼这门功法的前提是具备五千年以上的内力。 欧阳俊从出生到现在总共才活了三十多年,如何练的成五千年的内力?只有他那位活了四千多年的师父女好才勉强得窥门径?却也仅仅是刚刚入门的境界。 所以欧阳焱紧接着又苦口婆心道:“那也不行啊,你肯定达不到你师父的境界?你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做?那不是以卵击石么?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李智云刚想说行不行你看看呗,那边的索米王子却已经不耐烦了,嚷道:“欧阳俊,你怎地一个人来了?我不是让你带着你的新婚妻子一起来吗?跟我装傻?” 索米王子在印度阿三里面绝对算是高个子?身高差不多有1米90的样子?此刻正大喇喇坐在贵宾席的首位,身后站着十名不低于1米80的彪形大汉,而在这些彪形大汉的身后,又有一百名士兵列队站立,这些人营造出来的肃杀氛围与喜气洋洋的婚庆现场格格不入。 李智云闻声便即走了过去?径直走向索米面前,在尚有丈许距离时索米身后的十名保镖同时上前拦住了李智云的去路?齐声断喝:“站住!” 索米也不制止手下的凶横,只看向李智云说道:“你是聋子吗?我让你带你的新娘子过来?你一个人过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带过来?找揍吗?” 李智云站在保镖的重围之中呵呵冷笑道:“好像这里是我的家吧?你一个印度畜生有什么资格在我家里吆五喝六?我请你来了么?” 索米闻言顿时大怒,一只蒲扇也似的大手拍碎了身边的几案?霍然站起身来等着李智云?一字字道:“没看出来?你小子的脾气见涨了,怎么着?你是活腻了么?” 李智云淡淡道:“我看你早就活腻了,之前没有取你性命是我太仁慈……” 李智云这话还没说完,欧阳焱已经飞身腾跃过来,一把抓住了李智云的手臂说道:“俊儿,你疯了吗?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就不是你一条命、咱们一家性命的事情了,你会毁了整个新夏国的!” 李智云也不挣扎,只平静看向欧阳焱说道:“我觉得已经到了该算总账的日子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任何新夏人带来灾祸,也包括咱们一家和我自己。” 欧阳焱正想说你拿什么保证,索米已经不耐烦了,斜着眼睛看着李智云说道:“如此说来,今天你是想跟我较量较量了?” 李智云微微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供你如此嚣张……” 这话一出口,李智云和索米之间的战斗就已是不可避免了,欧阳焱见状大急,约束不住“儿子”却不能不平息索米的怒火,劝道:“我这孩子本来就不懂事,偏巧这几天有些神志不清,待人接物颠三倒四,索米王子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索米冷笑道:“不懂事?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告诉我他不懂事?用你们新夏话来说,他这三十多岁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还是你这条老狗不懂得教育小狗?” 李智云听了这话再也忍耐不住,转头看向欧阳焱道:“那么你说,我们新夏人是像狗一样活着好,还是像人一样死了好?” 欧阳焱无言以对。李智云轻轻一抖手臂,将欧阳焱送出五十丈开外。 大将军府的前院也是极为广阔,却仍然不够欧阳焱倒飞的距离,欧阳焱直接落在了门外大街上,人在空中的时候还在想,“儿子”的力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这明显是超越了自己的功力,看来是真的武功精进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是印度人的对手,自己说什么也得拦阻他意气用事。 想到此处急急走回院落,却听见“儿子”正在挑战索米,“今天这一场就是咱们两个人的决斗,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索米却是哈哈狂笑了几声说道:“就凭你也想跟我过招?你还不配!你先跟我的卫士打一场吧,赢了再说其它。”说罢一指围在李智云身周的一名保镖道:“三号,你来跟他打一场。” 此令一出,围在李智云旁边的保镖纷纷后撤,将包围圈扩至十丈方圆,只留下那个“三号”跟李智云对峙。只见三号从腰间抽出一只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抬手一扬,一道刺目的光柱横亘场中,光柱的远端呈尖锐形状,光芒吞吐闪烁不定,直指李智云的眉心。 激光剑!居然真的是激光剑。 这情景既在李智云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印度人果然有这种高科技武器,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就连索米的保镖都有激光剑,难道激光剑在古印度已经烂大街了么? 剑光一起,欧阳焱就再也无法上前拦阻了,他若是上去肯定会被索米的其它保镖所阻拦,“儿子”这条命算是搭上了。 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考虑“儿子”的安危了,他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度过这场空前浩大的危机。因为即便是“欧阳俊”被索米杀了,按照索米的脾气秉性,这事儿也不可能算完,之后一定会借机勒索新夏国大批的财物和女人。 勒索金钱和女人也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索米统帅的一万精锐印军借口此事在大方城内发动政变,一旦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足以遏制索米这一支万人之师。 欧阳焱一边想着,场中李智云已经跟那个“三号”斗了起来,印度三号保镖用的是激光剑,剑法却与新夏国的剑技截然不同,以劈刺为主,却远远不及阿飞剑法的迅捷和高效,倒与地球后世的西洋击剑有些相似。 不知为什么,李智云从“三号”施展的这路剑技中察觉到一丝吠陀经的味道。然而一边打一边与记忆中的吠陀经相互对照,发现这个三号所使的剑法在《吠陀经》里面没有任何记载。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断定“三号”的剑法不属于吠陀经,因为这套剑法所携带的气场和意境都与吠陀经的主旨相近。 在这一场打斗中,李智云并不急于击败甚至杀死对手,他要利用这一场战斗摸一摸索米的底细。 转眼间过了五六十招,李智云始终没有反攻,将军府内部一众上下可就急了眼,公子爷是明显地打不过人家一名保镖啊! 当百招将近,李智云已经发现对手黔驴技穷,可以确定他所学的所有剑法不过如此,于是以隔物传功的方式,从脚下的青砖下面输送了一股内力过去。 如今的李智云在隔物传功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过了当年的白胜,因为他传输的内力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他从空间力场中收集整合出来的力量,不仅大的出奇,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把空间之力收归己身,而后通过自己的身体进入大地,再从大地的另一个位置悄然传出,那保镖哪里懂得华夏武功博大精深的道理,直接被李智云杀死,到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三号”就这么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或者说“三号”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七窍流血,瘫软在地,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索米见状立即下令剩下的九名保镖群起而攻之,九名保镖手上各有一支手电筒式的激光剑,九道激光同时射出,瞬间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严密的火力网。将李智云的身体周围悉数封锁。 此时此刻,只需索米一声令下,九人便把激光剑的光束射穿对手的躯干或四肢。 欧阳焱停在了自家的大门口无法再进一步,只因再往前便会被印度人的光剑所杀伤,他可不想被这种逆天武器刺个对穿,那样非但保不住儿子,就连自己也得玩完。 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新夏祖神保佑,让“儿子”多活一段光景,被人家用光剑包围了,总是对方不想杀人,“儿子也避免不了肢体破碎的厄运。 同时他招手找来手下跟班,低声嘱咐对方出去把大方城里的高手全部邀请过来共御外敌。 既然这场纠纷已经演变到了互杀的地步,那就索性跟印度人拼了算了。 身处地方九人围困中的李智云并没有第一时间采用隔物传功杀死他们,他觉得这套九人配合得阵法很高级,很先进,于是像弄懂它的原理。 然而在接下来的对战之中,由于这一场九个人的攻击方式可就比此前那个“三号”的攻击手段丰富太多,所蕴含的变化也一时算不清楚,直到二百招过后,他仍然没能找出这座阵法的规律来,就忍不住问索米:“你这九个保镖用的是什么阵法,似乎大有道理啊。” 索米丝毫不肯掩饰自己脸上的狞笑,听了李智云询问就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叫做梵天剑阵!” 第六〇八章 杀戮与慑服 梵天是谁? 梵天是婆罗门教的三位祖神之一,且排位最高。 婆罗门教是古印度最古老的宗教,教中三位祖神分别是梵天、毗湿奴和湿婆。梵天主管创造世界、毗湿奴负责维护世界、湿婆则负责毁灭世界,毁灭之后再由梵天重新创出,以符合万物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宇宙法则。 婆罗门三位祖神的本领都是极其广大的,与这三位祖神相比,所谓的如来佛祖释迦牟尼根本排不上号,释迦牟尼之所以能够创立反对婆罗门教义的佛教,是因为梵天、毗湿奴和湿婆都已经不在地球上了,不然分分钟捏死他这个离经叛道的异教徒。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记忆里的吠陀经就是毗湿奴梦授的,而且当初他在地球上空的二维结界里面救出了他的师父毗湿奴,期间也曾经听毗湿奴讲起许多婆罗门教内的事情。 毫无疑问,在婆罗门三位祖神之中,梵天的地位是最高的,本领自然也是最大。因为婆罗门的主要教义之一就是梵天崇拜。所有教徒均奉梵天为创世神和造物主。 梵天如此神通广大,其创造的剑阵当然不同凡响,阵法运转之时,其剑光之绵密,比蜘蛛网还要细致,且没有任何死角盲区,但凡敌人身陷剑阵之中,断无幸免之理。 李智云承认,宇宙中没有没有任何一种步法或身法能够使人从梵天剑阵中全身而退,就连他本人也做不到。 这就好像在一片下着滂沱大雨的旷野之中,什么样的身法和步法能够让人不被雨水淋湿?而这种激光束交织而成的光网又岂是雨水可比?这是任何气墙、任何铠甲都无可抵御的存在。 但是李智云却不怕这种剑阵,因为他完全无畏激光束的杀伤,激光束与大夏龙雀不一样,激光束并不具备形神俱灭的能力,而他却是不死之身,只要他的意识不灭,那么无论怎样犀利的物理攻击都无法伤到他的身体。 瞬间的洞穿可以瞬间修复、瞬间的创口可以瞬间愈合! 所以此刻众人视野里的“欧阳俊”非但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反而索性站在剑阵之中不动了,仿佛穿刺在他身上的不是道道剑光,而是一道道水线,看上去他根本不是在敌人的剑阵中挣扎求存,反倒像是在沐浴一样。 那些激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却没能给他带来任何的伤害,他的脸上甚至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不仅没有痛苦,反而露出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见此情景,包括欧阳焱在内的、被激光阵逼得退开老远的将军府众人无不惊愕万分,尤其是知道当年女好和索米王子那一战的人就更觉得匪夷所思。 这可是神剑之光啊!新夏第一高手女好都望之生畏的神剑之光?为何伤不到欧阳俊呢? 只要是知道女好当年那一战的新夏人?都已习惯把索米以及索米的手下持有的光剑称之为神剑,而这些光剑发出来的光束?则被他们称作神剑之光。 而“欧阳俊”竟然能够毫发无伤地沐浴在神剑之光里?竟然一脸的惬意,这叫人如何理解? 不仅将军府的众人目瞪口呆?就连索米王子也惊得瞪大了一双牛蛋眼,为何天人的神剑对欧阳俊不起作用?这不可能啊! 与不知就里的新夏人不同?索米王子自然清楚他和他手下的“神剑”是怎样获得的?他们一向把送给他们“神剑”的人奉为天人,他们得到了“神剑”便按照天人的授意企图称霸整个双日大陆,然后再为他们追捧的天人代言。 在称霸的过程里,在与双日大陆上的其它三个国度的战争之中?他们依仗的就是“天人”为他们提供的武器?而“神剑”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是能够保证他们获得胜利的重器。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足以吊打双日大陆所有人类的重器居然在“欧阳俊”的身上失效了,这是什么原因? 这一刻,索米不敢也无暇怀疑天人的神剑有什么问题?更不认为“欧阳俊”拥有什么可以绝对克制神剑的办法,他简单地认为这是保镖们手中的神剑不够高级的缘故。 没错?“神剑”也是分成多个级别的。保镖们手中的神剑只是最低级的神剑,而整个印度王国里面唯一的一把重型神剑却是藏在索米王子的腰间。 索米身上这把剑不论是在射出光束的粗细方面、还是在射程的远近方面?都是保镖们手中那种神剑的一千倍。 这里可以打一个比方,如果把索米这把剑比作地球南宋时期那位剑魔独孤求败的玄铁重剑?那么索米这些保镖们手里的剑就是一根野草。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巨大。 索米觉得纵使“欧阳俊”再怎么邪门?也扛不住他这柄重型神剑的一击?当初交给他这柄神剑的天人们曾经说过,只要持剑者功力足够深厚,这柄重型神剑一剑就能将一座巍峨的高山拦腰斩断。 即便是巍峨的高山都挡不住这柄重剑一击,他“欧阳俊”拿什么来抗? 想到此处立即吩咐保镖:“你们把阵法撤了吧。让我来。” 众保镖闻声就想收阵,李智云见状便即冷笑一声,“怎么着?你们打够了就没事了啊?问过我了么?” 说话间脚下潜运内力,分出九道气劲沿着地皮传输过去,直接攻入九名保镖的体内,在经过一顿剧烈的翻搅,九名保镖就变成了九只血滴——他把九个印度壮汉变成了九只水滴,却刻意保留了这九个尸体中的血液,任由血液将水滴染得血红。 与此同时,这九名印度保镖手中的“手电筒”同时断电掉落,充斥在场中的光束消散一空,而“手电筒”却像是被九只无形之手控制着一样飞向了“欧阳俊”。 李智云根本不去接这九只“手电筒”,只稍动意念,就把它们收进了太极图,下一瞬,他控制着悬浮在半空的九只血滴飞向索米身后的一千名印度精兵。 水滴这种武器何等强大,一只水滴就足以摧毁并气化后世现代地球人全部宇航舰队,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一千名印度兵?更何况李智云是同时发出九只? 顷刻之间,一千名印度士兵全部消失,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来,同时原地蒸发了! 将军府中众人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同时惊叫出来,却在惊叫的过程里失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魔法么?这也太可怕了! 索米王子也惊得不要不要的,此时他再也不敢轻视“欧阳俊”了,不仅不敢轻视,而且极度恐惧,因为看不懂对方使得是什么手段而恐惧。 只不过他毕竟是印度武者中的顶尖人物,生死关头绝不会坐以待毙,当即抽出腰间的重型神剑剑柄,在按下开关的同时看准了“欧阳俊”奋力一劈。 一团白光乍现。 这一瞬间,满院众人都被一团炫目的光芒逼得闭上了眼睛,索米王子劈下来的根本不是一道剑光,而是一团剑光、一座由剑光组成的大山! 就连索米王子本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然而李智云却没有闭眼,他冷冷看着这一座光山岿然不动。或许大夏龙雀的光芒可以逼他闭上眼睛,但是这种激光的光芒在亮度上还差了些火候,他任由这一座光山“砸”在他的身上。 下一瞬,索米王子抬手回剑,睁开眼睛察看攻击效果,却见“欧阳俊”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心胆俱丧,连重型神剑都奈何不得对方,自己还有什么手段可以与之抗衡? 情知重型神剑对敌无效,无奈之下抬起左臂,对准“欧阳俊”轰出一拳。 说起来索米王子也真不是白给的,这一拳的攻势极其猛烈,拳面卷起一阵狂风,只吹得院中飞沙走石,连带着那些摆放瓜果酒菜的桌案都被卷上了半空,案上的杯盘碗筷在风中飞舞。 那些武功稍差的仆人都被这一拳带起的狂风刮上了半空,武功较强的府中武士则扎起了马步,兀自在狂风中左摇右晃、东倒西歪。 众人尽皆惊惧不已,如此威势的一拳,便是一座山峦也承受不住,何况“欧阳俊”的血肉之躯? 李智云却是冷冷一笑,讥讽道:“怎么?要跟我玩拳脚么?就凭你?” 他有意立威,说话间也打出一拳,拳面迎着索米王子的拳面对撞过去,两只拳面瞬间撞在一起。 啊?众人均未想到“欧阳俊”竟敢以硬碰硬,脑海中瞬息补出一副惨烈的画面——巨响过后,欧阳俊被砸成肉饼。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与人们脑补的画面截然不同,非但没有那一声碰撞的巨响,而且“欧阳俊”也没有变成肉饼。甚至满院的狂风也都止歇下来,风中飞舞的杯盘碗筷洒落在地,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索米的拳头的确和“欧阳俊”的拳头撞在了一起,却似乎是粘住了一样,两只拳面紧紧粘贴,两个人也都不再稍动。 竟然是对拳!但凡修炼过内功、且有一定实战经验的人们都能看懂,这就是内家高手对战之中常见的对掌或者对拳。 这种形式的较量其实就是比较双方谁的内力更强大,如果双方的内力大小相差不多,那么比的就是谁的内力储备更多,谁的消耗更慢。 内力弱的、内力储备少且消耗快的一方必败,败就是死。 下一刻,李智云淡淡说道:“果然是吠陀神功。只可惜你练的还不到家。” 随着他这话说出来,索米王子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就好像体内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样。随着身体的抽搐,整个身体竟而迅速干瘪下去,原本高大威猛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萎缩。 众人尽皆震惊不已,俗话说倒驴不倒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肉可以萎缩,这骨骼如何也能萎缩? 却听欧阳俊说道:“至少这门坍缩术你就没能悟出真谛。” 李智云继续讥讽的同时,索米王子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一只佝偻的大虾,弯腰驼背,瘦骨伶仃。一张脸形如骷髅,干瘪的肌肤上生出了无数道刀刻一样的皱纹。 终于,索米王子艰难地说出了一句:“你不能杀我!” 这时欧阳焱也敢凑近跟前了,连忙阻止道:“俊儿,你不能杀他!” 李智云哈哈一笑,撤回了与对方左拳粘在一起的拳头,顺便夺了对方右手上的“大号手电筒”,说道:“我的确不会杀你,可是有个条件。” 索米王子闻言如释重负,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问道:“什么条件?是要我的妻子么?只要你不杀我,我所有的妻子都可以给你。” 李智云冷笑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无耻下流么,就知道沉溺在女人的温柔乡里颓废终生?我的条件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这么跪着滚回你的印度,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就说我欧阳俊将会踏平你们的国土!犯我新夏者,虽远必诛之!” 其实从前的欧阳俊的确无耻下流,跟索米王子属于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此刻李智云变成的欧阳俊却俨然成了道德君子,听得将军府众人一愣一愣的,怎么着?公子这是转性了吗? 此时将军府中欧阳俊的一众妻妾也都跟在小陶和费菲的身后赶来前院,恰好听见了李智云这样正义凛然的一句话,顿时啼笑皆非,并且心生幽怨——你早干嘛去了?把我们都弄到手了你改邪归正了,我们这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守活寡? 欧阳焱听了这话却是急得直跺脚,说道:“俊儿,你可不敢这么说啊!咱们见好就收不行吗?你这样做是会给新夏带来灭国之灾的!” 李智云故作诧异地看向欧阳焱,反问道:“灭国之灾?谁敢灭咱们新夏?我这就先把他们都灭了!” 说话时只听一阵莫名的炸响回荡在院落空间,原本悬浮在那已经消失的一千名精兵附近空中得九只水滴悉数消失不见。 以新夏人的视力,是看不见全速飞行的水滴的。仅仅过了不到盏茶的光景,忽然有新夏士兵匆匆奔入府中,才进大门就喊道:“启禀大将军,驻扎在城东的印度军队全都不见了。” 欧阳焱闻声顿时大惊失色,急怒喝问:“他们去哪了?我不是让你们看紧他们的吗?” 那士兵苦了脸说道:“大将军恕罪,我等属下未敢片刻疏忽,那些印度兵根本就不曾离开营房,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只看见了九只血滴在营中一闪而过。” 啊?众人恍然有悟,都把目光看向“欧阳俊”,李智云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没错,都是我杀的。” 第六〇九章 李代桃僵 要震慑番邦异族,必须先有杀戮,然后才能慑服。 李智云运用水滴瞬杀了驻扎在大方城内的所有印度军队,只留下索米王子一人,就是为了彻底摧垮阿三的斗志和信心,要让这个种族永远惧怕新夏人,永远! 索米王子为求活命,就只能按照李智云的命令,跪在一辆兽车上面离开大方城,在新夏军队的押解下一路向西、返回他的印度王国。 一路上索米王子始终面朝东方跪伏叩拜,姿势不敢稍有改变,只因临行前“欧阳俊”曾经警告,说只要你改变了跪姿,当立取你命。 暂且按下索米王子狼狈回归不提,只说大方城内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彻底震动了新夏朝野,同时欧阳俊的大名响彻四方,成了新夏人的大英雄。 消息一经扩散,欧阳俊不仅收获了全国百姓的爱戴,就连当今皇帝都不得不亲自登门前来慰问,并分封“欧阳俊”为新夏国师,地位更在他父亲欧阳焱之上。 其实皇帝封“欧阳俊”为国师,所表达的并不仅仅是一种封赏,更多的是套在他身上的责任,因为连同欧阳焱在内的满朝文武都在忧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印度王国卷土重来的时候欧阳俊能否独自担纲,率军抵御强敌。 毕竟“欧阳俊”杀死住在大方城内的一万名印度精兵时、所用的手段没人能看懂,看不懂就无法评价欧阳俊的真正实力,不知道真正实力,就无法对将来发生的大战进行预估。 所以给“欧阳俊”套上一份国师的责任,祸是你惹下的,将来还得靠你出面解决。 新夏国的皇帝还是比较开明的,这若是搁在地球的宋朝或者是明朝清朝,不等外寇卷土重来,皇帝和奸臣就会联起手来弄死“欧阳俊”,然后拿着他的人头去跟敌人求和。 但是新夏国的皇帝没打算这么干,一方面是因为“欧阳俊”一家人以及他的师门在新夏国的地位实在是举足轻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把握弄死“欧阳俊”,万一没弄死他,反倒让他造了反,抢了皇位去岂不是糟糕透顶? 要知道如今崇拜欧阳俊的老百姓可比崇拜皇帝的还要多的多,欧阳俊的威望如日中天,得民心者的天下,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只要欧阳俊有不臣之心?他还真有篡位的实力。 李智云对这个国师的位置没什么兴趣,也不要说是国师?就是让他当这个新夏皇帝他都懒得去当?像二哥李世民那样统治一个国度很有成就感么?差远了。 以目前李智云的实力,若是喜欢执掌权柄的感觉?那么他完全可以统治一个星系甚至是一个宇宙,相比之下?一颗星球上的一个国度有算的了什么? 不过李智云也清楚人们在担心什么?所以他并没有推辞,就把国师这个职务接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上任,那么新夏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睡不着觉。 正好他也想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观察一下位于“摩天轮”对面的那颗星球?看看那帮家伙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要知道早在炎帝、庄子、毗湿奴、庇龙等人乘坐鲲鹏飞到银河系边缘的时候,就被这颗星球上的一个小角色用二向箔降成了相片。 由此可知,泽塔文明的科技不是李智慧的智慧神国可以比拟的,比三体文明也强了许多,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泽塔文明的实力还在泽鲁斯异虫之上。 要毁灭这样一个文明当然不能想干就干?必须要仔细观察、认真分析,谋定而后动?争取一举成功,即便不能成功?也不能给地球留下祸患。 所以李智云就在欧阳俊的家里长期居住下来,每天里除了跟小陶过夫妻生活之外?用一小半的时间来仰望天空。 因为这颗星球上没有黑夜?所以没有什么夜观天象一说?即便是晴空万里也看不见星辰闪烁,他只能利用量子纠缠的方式用神识去偷窥泽塔文明的行星。 他无需担心印度的反扑,而且此时距离印度的反扑还有很长的一段的时间。 这颗星球的赤道周长为5600万公里,其中有2000多万公里是陆地,埃及、新夏、印度和巴比伦四个国家从东向西排列在贯穿陆地的“长江”沿岸。 虽说印度和新夏是近邻,两国的边界距离大方城也有将近200万公里,以搭载索米的那辆兽车的最高速度、200公里每小时来计算,索米回到印度王国最少也要走400多天。所以即便印度王国必定反扑新夏也是四百天以后的事情。 所以李智云至少有一年的时间用于研究泽塔文明。 他这个国师当得无比悠闲,从来不去上朝,皇帝也不找他,就这样住了三十多天之后,生活上却出现了一些麻烦,麻烦来自于欧阳俊从前的三百七十多个以及新娶的七个妻子。 这些女人等了三十多天,也不见他离开小陶一次,终于忍无可忍,这一天一早就集合起来,跪在他和小陶的门前“请安”,名为请安,实则逼宫——干嘛啊,就算小陶艳冠群芳,你也不能一天都不给我们吧? 李智云见状就有些上头,的确,作为这么多女人的丈夫他不能始终冷落她们,可问题是我不是你们的丈夫啊,偏偏这事儿还不能说明,这可怎么办? 他闻言安抚也不管用,众妻妾就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非得让他做出承诺才肯罢休——你可以继续宠你的小陶,但是你得给个承诺,说好哪一天你让我们伺候你。 李智云愈发头大,忽而心生一计,于是答应道:“最多再有三十天,三十天后我就把小陶休掉,然后陪你们,你们觉得这样好不好?” 这话一出口,众妻妾顿时目瞪口呆,休掉小陶?你舍得?谁信啊? 众女不信,当然就继续跪着不肯起身,李智云终于怒了:“怎么我说的话在你们这里不好使么?我是说话不算的人么?” 众妻妾心说你当然是说话不算的人,从前不知道骗了我们多少次了,早晨说过的话到晚上就不承认了,不都是你干的么? 想是这么想,但是没人敢把这话说出来,而且眼见夫君动了怒,众女也不敢过于逼迫他,万一逼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些人,于是各自散去。 哄走了众妻妾,李智云回到了房间就跟小陶说了一个想法,小陶听罢心中倍感甜蜜,说道:“你是夫君,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高兴,奴家就开心。” 于是李智云一个瞬移来到了费菲的家,费菲的前未婚夫杞木就在这里。 自从欧阳俊大婚那日之后,杞木就变得一蹶不振,就连欧阳俊为新夏人争光、大杀印度人这么轰动的消息也提不起他的兴致,每日里只陪着前老丈人一起喝酒。前丈母娘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时刻陪着前老丈人费田,以防费田再次轻生。 费菲母亲的安排很有道理。她认为既然费田轻生是因为自觉对不起杞木的父亲,那么杞木就有责任防范费田轻生。事实也是如此,杞费两家恩怨纠缠,发生在他们两家中间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无法单独拎出来讨论。 在进入费家院落的同时,李智云变回了原来的容貌,正在院子角落里对饮浇愁的一对前翁婿看见他突然出现,先是同时一愣,但随后就恢复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费田说道:“既然来啦,就坐下一起喝酒吧,同为天涯沦落人,大家心里都有苦水,不如一醉方休。” 在费田看来,李智云的命比杞木还要苦,因为此时整个新夏国都知道三十多天以前来到大方城的那对俊男靓女被欧阳俊给欺负了。女的被欧阳俊娶为新娘,男的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被欧阳俊给杀了。抢了女的自然要杀掉男的,这事儿搁谁都会这么干。 出乎费田和杞木意料的是李智云居然没死,看来这位远方而来的美男子果然有两下子,但是不死又能怎样呢?老婆还不是被人家给抢了去了。 李智云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石桌旁边,举杯就饮,费田原本就感激他救命之恩,此时见他不见外,心中亦是欢喜。 双日大陆永远都是盛夏季节,只不过因为两颗太阳的热量不同,因此仍有日夜之别,夜间的太阳温度稍低,便可以在院子里纳凉喝酒。或者这里的夜不能叫夜,而应该叫做晚日。 三杯酒下肚,李智云开门见山:“你们还记得我承诺过的那件事情么?” 费田和杞木闻言便是对看一眼,杞木喉结动了动没说什么,费田却说道:“哪有什么承诺?我早忘啦,我只记得你救过我一命,你是我的恩人。” 李智云正色道:“你们也不必替我遮羞,大丈夫男子汉言出必践,今天我就是兑现承诺来的。” 费杞两人闻言不禁惊异,同时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别说此时的欧阳俊权柄滔天,就算欧阳俊仍是从前的实力,你也不可能把费菲要回来啊!更何况你自己的老婆都让欧阳俊抢去了,你还这么吹嘘,这有意思么? 李智云不给两人太多时间疑惑,直接看向杞木解释道:“现在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和费菲结为夫妻,前提是你们翁婿二人都要保守秘密。” 费杞两人当然不信,杞木却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李智云道:“我要你去当欧阳俊!不要怀疑我的话,我会把你变成欧阳俊!” 说话间使出“指鹿为马术”,身材短粗、相貌平平的杞木立即变成了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的欧阳俊。因为附近没有镜子,杞木本人尚且不知就里,费田却是吓得一屁股从石凳上跌了下去,顾不上去揉摔疼的屁股,急忙去揉眼睛,心说难道是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李智云无所不能,他把杞木变成了欧阳俊的样子,然后说出了具体计划。 “那真的欧阳俊去哪了?”费田忍不住提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李智云云淡风轻道:“被我杀了。” “啊?”费杞两人同时惊得跳了起来。 他们倒不是担心李智云杀死欧阳俊连累他们,此时他们已经相信李智云有本领通神了,却没想到李智云居然能杀了欧阳俊,那可是能够瞬间屠尽一万印度精兵的欧阳俊啊,新夏国中神一样的存在,你说杀就给杀了? “放心吧,如果我没有杀掉欧阳俊,让你去替他当那些女人的夫君,不是送你去死么?你们觉得我有那么坏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 李智云倒不必把所有实情都告诉费杞两人,更没必要告诉他们其实自己早就把欧阳俊杀了,而那个屠杀一万印度精兵的欧阳俊其实就是自己改扮的。这事儿对他们毫无益处。 费杞两人终于信了多半,但还是有所犹豫,唯恐杞木被人识破,李智云却轻声笑道:“如今你就是新夏国师,是跟皇帝平起平坐的人物,只要你自己不说破,谁敢质疑你得真假?你们新夏从前有过这种不同的两人变化成一模一样的事情么?” 费杞两人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那不就成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智云直接定了调子。 杞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我用不用告诉费菲其实我不是欧阳俊?” 李智云闻言就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这是你和她的私房事,你问我干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为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本来连你岳父我都不想告诉,但是我又担心你一旦消失,你岳父不知就里再去寻死觅活……” “对对对,不要跟小菲说,这孩子心眼实诚,说不定哪天说漏了嘴,到时候咱们两家都是大祸临头。” 费田赞成李智云的说法,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印度反攻过来,皇帝要让杞木去抵御,那可怎么办?” 李智云道:“这事你们放心,到时候杞木去就是了,我不是在他身边么?战斗的事情我来解决。” 第六一〇章 禁制塔 三天后,新夏朝廷新拨给国师的府邸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国师欧阳俊当众宣布休掉小陶,且任由小陶改嫁给外乡人李智云,并且聘李智云作为国师府的武术教师,这消息一经传出,大方城内随即轰动。 欧阳俊这是改了脾气了?怎么到了嘴里的肥肉又给吐出来了?还有就是那个叫做李智云的外乡人,不是早就被欧阳俊杀死了么?怎么还活着?还被聘为武术教师了?这真是咄咄怪事。 不止是城内的百姓议论纷纷,就是国师府中上下众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勉强解释为如今欧阳俊武功大进,对女色的贪恋减少了。不然还有什么解释? 总之欧阳俊从前的三百七十多个妻妾各个喜笑颜开,他居然真把最美的小陶给休了,这下大家不必担心了,今后一年之中至少能轮到两次仰承雨露的机会,总好过没有希望的苦等。 双日大陆的一年是794天,且公转轨道为正圆,没有近日点远日点之分,所以没有季节分别。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智云就再也没了烦恼和牵挂,只跟小陶在国师府中的一座独院过他们的小日子。 而新的假“欧阳俊”则按照李智云的要求,每天接受三百多个妻妾的轮流侍寝,唯独匀给费菲的天数较多,其他妻妾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不论后宫佳丽多少,总是会有一个最受宠的存在。 唯独让众妻妾觉得诧异的是她们的夫君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生活习惯与从前迥然有异,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变得很是温和,她们也只能认为欧阳俊是因为修炼武功导致的性情大变,但是这样对她们来说却是好事,至少她们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地伺候男人了。 半年后的一天里,李智云估摸着索米王子差不多该到印度境内了,就跟小陶打了个招呼,使出瞬移到了印度王国。 如今李智云的瞬移距离上限已经达到了0.3光年,双日大陆所在的星球再大也大不到用光年来测算的程度,本星球上的任何地方都是动念即到,连1秒钟都用不了。 由于整颗星球表面上的人或物都在他神识的监控之中,所以他直接瞬移到索米王子的兽车上面,变成了一只微小的螨虫,无声无息地栖息在索米的衣服表面,神不知,鬼不觉。 此时索米的兽车刚好过了夏印边界,新夏的军队在边境线上停下了脚步?由印度军队接手?从押送改为护送。 直到夏印边界的界碑消失不见,索米王子才长吁了一口气?改跪姿为坐姿?从面向新夏改为背向新夏。吩咐军队的将领道:“快,快送我去加达。” 加达是印度王国的都城?位于“长江”南岸,是印度王国最大的城市。加达距离边境线并不算远?只有一万公里的路程?这样的路程在无比辽阔的双日大陆上面只能算是短途。 得了索米的命令,印军骑着独角兽,赶着兽车极速狂奔,只三天就来到了加达。 索米王子进入都城之后顾不上洗漱修整?立即进入王宫面见他的父亲印度国王?国王看见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吃惊,连忙询问缘故,索米王子把发生在新夏大方城的事情简单一说,国王顿时大怒,拍案而起道:“传我旨意?立即调集六百万精兵,随本王踏平新夏……” 没等他把话说完?索米就连忙打断道:“父王不可!” 国王诧异道:“怎么?难道那个欧阳俊一个人能够对付咱们六百万大军不成?” 索米点头道;“他有这个实力,尤其是在我们的神剑被他缴获之后?更是令他如虎添翼。” 国王急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难道咱们父子还要向新夏俯首称臣么?” 索米摇头道:“当然不,我打算请外援助战。” 国王面露难色道:“外援?你请什么外援?巴比伦还是埃及?眼下巴比伦内战不休?埃及适逢天灾?全国处于饥荒之中?他们怎么可能帮咱们去打仗?更何况他们跟新夏一向有所往来,未必肯帮咱们!” 索米笑道:“我当然不会去请巴比伦和埃及,这两个国家还不如咱们呢,就算拨出几百万军队来助战也是无济于事。我想的是……” 国王听到此处已是面色大变,颤声道:“难道你竟是想请天人么?那可不成!” “为何不成?我们不是已经得到过他们的帮助,并且与之交好么?为何不能请他们派遣强兵悍将过来呢?”这一次轮到索米诧异了,反问父亲。 国王叹息一声道:“这事你不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双日大陆上四个国家的最高机密,原本我是想等到传位给你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既然我们面临亡国的危险,我就提前告诉你好了,但是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索米点头道:“父王你说。” 国王道:“你可知道这双日大陆上的四大民族、以及这四个民族组成的四个国家是怎么出现的?” “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我们的祖先原本都是被天人从故乡抓掳来的。” “故乡?在哪里?” 国王眯起眼睛,似在回忆什么,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是一个极其遥远的时空,那里就是我们的故乡,那是一颗蓝色的星球,在那颗星球上面,恒河流域是我们祖先生活的地方,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是巴比伦王国的地盘,尼罗河是埃及人赖以生存的河流,黄河流域是新夏人祖先的聚居地,哦不,那时候他们不叫新夏,他们叫华夏。” 趁着国王停顿,索米问道:“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国王道:“所以说这是秘密,而且是绝密!” 索米又问:“天人把我们的祖先掳到双日大陆来干什么?” 国王道:“具体想干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很久以前这块大陆上的四大民族都是天人的奴隶,他们没有人格尊严,没有生命自由,没有任何政治权利。生老病死完全操控在天人的手里。他们活得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索米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那么后来这些苦命的人又是如何从被奴役的困境中解脱的呢?” 国王道:“那是因为奴隶们每日里都在默默祷告,请求各自民族的神明前来庇佑,终于有一天,华夏祖神凤里牺、咱们的河谷女神、以及巴比伦的女神伊什干塔尔和埃及的女神伊西斯一起来到了双日大陆,她们为了各自的后代而战,与天人打了一场战争。” “她们打赢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没赢吧,那一战发生在遥远的天空里,除了她们四位女神之外谁能看得见?我是猜想,如果他们赢了,今天我们还能看见天人么?不早就被她们给灭了?” “嗯,那倒是。” “但是肯定也没输!”国王露出一副仰慕至极的神情,又道:“因为如果输了,那么我们现在就仍然是天人的奴隶。” 看见儿子点头表示认同自己的观点,国王又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一战过后,四位女神以凤里牺为主,在双日大陆的上空布下了禁飞禁制,打那以后天人再也无法乘坐飞船批量登陆双日大陆,所以才会跟咱们平等对话、友好通商。” 仍然变为螨虫的李智云听到这里豁然开朗:“怪不得双日大陆上面没有飞禽,甚至连只蚊子都没有,原来是有禁飞禁制啊。” 只不过他转念又想起来一处不对,若是这颗星球上面禁止一切生物飞行,不许飞入也不许飞出,那么为何自己和小陶却能从空中降落于此? 没等他想明白这事,只听国王又在叹息道:“现在你懂了吧?如果你要毁掉咱们境内的禁制塔,那么天人可就不会想之前那样跟咱们友好协商了。他们一定会大举入侵,再次将咱们变为奴隶” 索米对这个说法持有不同意见,接道:“不一定吧?最近这几十年天人跟咱们印度不是挺好的吗?他们给我们提供神器,帮我们强大起来,我没看出他们有奴役我们的意思啊。” 国王道:“当然,你说的也是有可能的,或许他们顾忌庇护双日大陆的四位女神也说不定,但是咱们敢赌么?” 索米咬牙道:“为什么不敢赌?被天人奴役,总比在新夏人面前低头好受些!” 国王仍然犹豫,半晌后说道:“这个风险冒的可是太大了,若是导致天人再次入侵,一时半会的我们可是没法呼唤四大女神回来帮忙。而且四大女神也会怪罪你我私自拆除禁制塔!”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等欧阳俊过来杀人吧?” 回想半年前,在索米即将离开大方城之时,“欧阳俊”可是言之凿凿地说过,“只要你索米回到印度,我就会立即赶至印度,杀你们印度一个血流成河。” 索米对“欧阳俊”这句话记忆犹新。 国王也没别的办法,而且他觉得儿子说得对,与其被新夏国霸凌压制,还不如被天人奴役呢,虽然这两种情况同样昭告,但是前者更令跋扈惯了的印度人难以接受,太丢人了! 父子俩相顾良久,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对付新夏国,最终国王终于拍板,“那就豁出去了。” 所谓禁制塔,其实一些固定在地面上的“发动机”一样的设施,数千座禁制塔均匀地坐落在新夏、印度、巴比伦和埃及境内,它们利用太阳能转换为动力,时刻维持着一种特殊的空间力场。 这力场看不见摸不着,连成一片,就能令闯入大气层的各种飞船折戟沉沙。 其实所谓的“天人”无时无刻不在设法破除双日大陆上的空中禁制。但是凤里牺设下的禁制又岂是他人所能攻破的?要想破除禁制,只能从双日大陆的地面上着手。 任何堡垒、不论其如何坚固,都脱不出那句老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哪怕如同大夏龙雀那样的神器,都是可以从内部实施破坏的,李智云深谙此理。 主意已定,索米便即召集加达城内的印度武师高手,经过筛选,最后定下总计六十四人,一起赶往禁制塔,只要这六十四人依照八卦方位包围禁制塔,而后同时发功,就能将其摧毁。 李智云当然已经知道索米和他父亲所说的天人就是泽塔文明的外星人。他附着在索米的身上一同前往禁制塔,在路途中却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应对这未曾预料到的变化。 是阻止索米等人摧毁禁制塔?还是放任他们摧毁禁制塔,让泽塔文明的外星人入侵这颗星球,再来一个包饺子,消灭泽塔文明一部分有生力量? 这是一个需要慎重权衡的问题。 经过这半年多的观测和研究,他觉得孤身闯入泽塔文明的老巢去战斗并没有多少胜算,既然这样,索米破坏禁制塔就给他提供了一个诱敌深入的机会。 只是这样做仍有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即使自己将赶来支援印度的泽塔文明军队一网打尽,也势必会引来泽塔文明的疯狂报复,若是泽塔文明倾尽全力、派遣所有战斗单位到这个星球来作战,那么这颗星球很可能因此而毁灭。 且不说泽塔文明的战斗力如何强大,只说自己,若是将战力提升至极限,就能摧毁整整一颗星球,如果到时候自己迫不得已这样做了,那岂不是将导致这颗星球上的千亿人口全部丧生? 那样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至少新夏人不该遭此厄运。 他一路纠结,没等他想好究竟应该如何抉择,索米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禁制塔跟前。 禁制塔是双日大陆上面最高得建筑,高达700米,高耸入云。 禁制塔比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建筑物都要高出许多,而这样的禁制塔在印度境内设有700座,只要将这700座禁制塔全部毁掉,在印度国土与太空之间就会出现一条可供飞船出入的通道。无需破坏其它三国境内的禁制塔。 第六一一章 爱因斯坦场方程 在做出最后的选择之前,李智云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禁制塔的工作原理,搞明白这颗星球上的禁飞禁制到底是怎样工作的,根据了解情况再作出选择比较科学一些。 禁制塔究竟是什么?李智云将神识扫入塔内,立时恍然,原来禁制塔就是一个经过人为磁化的超大型磁极。整个禁制塔的表面都是太阳能吸收装置,将吸收进来的太阳能转化为电能,再通过磁极向天空发射磁力线。 整个双日大陆上面数千座禁制塔发射出来的磁力线相互作用、相互交织,就把这颗星球周围的空间变成了一个特大且又特殊的磁力场。 往简单里说,这个磁力场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扭曲时空。究其原理,其实可以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来解释。 与牛顿的万有引力学说不同,广义相对论认为决定某个物体运动方式以及速度的并不是作用在该物体上面的合力,而是该物体周围的时空曲率。所谓时空曲率,是描述时空扭曲程度的一个可以计算的数值。 广义相对论认为,任何物体在运动时都会引起它周围时空的变化,既能够改变它周围的空间形状,也能够改变它周围的时间流速,反过来该物体周围的空间形状和时间流速又决定了物体本身的运动方式和速度。 然而在双日大陆上面这数千座禁制塔所形成的磁力场却将这颗星球周围的时空无限扭曲,致使任何来自于外太空的飞行物都无法通过同步轨道进入大气层。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地球上百慕大三角地区的空间里就有着这样一个磁力场。只不过百慕大三角的磁力场比起双日大陆上空的磁力场来说,在规模上小的太多了,如同萤火比之日月。 由于规模和复杂程度不同,百慕大三角的磁力场只能让人类船只的罗盘失灵、飞机仪器瘫痪,却不能阻止外星人的飞碟,但是双日大陆的磁力场却能让泽塔文明的飞碟望而止步。 不仅飞碟无法通过,就是使用二向箔等其它武器以自由落体的形式袭击这颗星球都办不到,只要进入磁力场中,立成齑粉。 明白了这个原理,李智云就更加恍然,原来这颗星球上面没有飞禽并不只是因为地心引力太大的缘故,而是因为在星球周围设立了禁飞空域,从太空到地面完全禁飞,就连蚊子都别想飞起来。 所以双日大陆上面没有蚊子,只有跳蚤。 于是他让神识跟着磁力线一起、顺着禁制塔的塔尖射向天空,去感受这座禁制塔发射的磁力线与其它磁力线相互交割的结构,然后他才真正体会到布置禁飞禁制的凤里牺有多么强大。 凤里牺的强大在于她对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的理解及运用,这颗星球周围的所有空间里都交织着、充斥着时间和空间的扭曲,而且时刻都在变化。 如果要用地球上的科学理论来描述这个磁力场?那么最为接近的解释就是爱因斯坦场方程。 爱因斯坦场方程?即引力场方程,是在狭义相对论及广义相对论诞生之后、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无数科学家都无法求出所有真解的二阶非线性方程组。 爱因斯坦场方程的意义是:空间物质的能量-动量分布决定空间的弯曲状况。 双日大陆上空的磁力场就是这样?由磁力线产生能量?随时变化、并且根据来自外太空的物质随机调整空间的弯曲状况,以实现禁止飞行物进入的目的?甚至将其撕碎摧毁。 看懂了这些,李智云的兴趣就更浓厚了?因为他必须要弄清楚一个道理?为什么当初他和小陶从太空进入这颗星球的时候没有受到阻碍。 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方程,解爱因斯坦场方程。 经过当初智慧树的提醒,他所掌握的华夏传统计算方式即华国算术水平已经达到了超高的水准?并因此算出了佳耶兰太空雷阵的通项公式?现在用来计算爱因斯坦场方程也没有什么难度。 由于寻侠系统的存在,更由于nph4的开发,他的大脑开发程度已经接近百分之百,所以此刻他的大脑就是宇宙中顶级的计算机,无论多么庞大的计算量在他这里都可以无视。 所以他只用了片刻光阴就解开了这个地球无数科学家都无法解开的方程组。得出了正解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凤里牺在这个禁制里留下了几个“后门”。 后门一共有五个?或者说是五种,分别对应凤里牺本人、伊什干塔尔、伊西斯和河谷女神?以及一个将吠陀神功练至第三层的人物。禁制对这五个人有自动识别功能,也就是说上述五人可以在这个禁飞禁制里任意来去?甚至感受不到空间扭曲的存在。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李智云豁然开朗?难怪当初自己和小陶能够进入禁制而无觉?那是因为小陶的模样和身体与凤里牺一模一样,而自己则是将吠陀神功练到了第三层的人物。 从印度国王和他儿子索米的对话可知,凤里牺、河谷女神和伊什干塔尔以及伊西斯这四大女神关系不错,说是闺蜜都不过分,她们一起率领双日大陆的四个民族修建了几千做禁制塔,凤里牺给其她三个女神留下后门实属正常,可是这第五个后门分明是留给一个男人的,这个男人是谁? 这个将吠陀神功练至第三层的人是谁?难道竟会是自己——凤里牺提前算到自己会来双日大陆,提前给自己留下了“后门”?这绝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自己,那又会是谁呢?还有谁将吠陀神功练到了第三层?貌似自己的梦授师父毗湿奴也只是窥到了第三层的门槛,未得其门而入。 李智云一时想不出结果,那边索米王子已经开始指挥六十四名内家高手“干活”了。他们要废除禁制塔的禁制效果,并不需要完全摧毁塔内的磁极,只需摧毁禁制塔的表面即可。 把禁制塔“扒掉一层皮”,令光滑的表面变得粗糙,接收太阳能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没有足够的太阳能提供动力,禁制塔的磁力线就无法发射出去,至少无法发射到星球同步轨道那么远。 此时李智云忽然灵机一动,一条计策跃入脑海:我先让他们毁掉禁制塔的表层,等到泽塔外星人大举进入得时候再瞬间恢复禁制,给泽塔人和印度人一个惊喜,会出现什么效果呢? 那必定是瞬间的团灭,将喜滋滋赶来的外星人悉数歼灭,却不费自己吹灰之力! 第六一二章 泽塔空降军 不论古今,印度人似乎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习惯于仰仗更加强横的势力来打压邻国,这个毛病往好听里说叫做狐假虎威,往难听里说那就是喜欢当狗腿子。 明明四大文明古国的四大女神亲如闺蜜,而当前的印度国王和王子却蓄意勾结外星人来报复新夏国,这是不是太没底线了些? 李智云打定了主意要让印度人做一回照镜子的猪八戒——如果应邀而来的外星人在双日大陆上空的禁飞禁制中遭遇团灭,估计泽塔人今后活剥了印度人的心都会有。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便熄了阻止索米王子的心思,任由索米王子带领一众印度武师接连破坏禁制塔的太阳能接收装置。你们尽管破坏好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来个瞬间修复!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印度王国境内共有七百座禁制塔,围绕印度王国的都城加达成蛛网状分布,彼此相距并不是太远,所以索米王子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禁制塔的太阳能接收装置破坏完毕,从而在印度王国的上空打开了一条联通外太空的通道。 做完这些之后,索米王子回到了加达王宫,与国王见面,汇报准备就绪。国王老成持重,犹豫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先跟河谷女神打声招呼,毕竟天人那边是通过女神和我们交往的,天人提供的武器也是女神转送过来的,现在把她撇在一边合适么?” 索米王子摇头道:“父亲,儿臣觉得此事不能告诉河谷女神,河谷女神一向与新夏祖神凤里牺亲如姐妹,若是知道咱们联合天人覆灭新夏,必定断然制止,那时候我们可就没有任何办法抵抗新夏国的吞并了。” 国王沉吟片刻点头,“也是,那就不算了吧,咱们来个先斩后奏,将来若是女神怪罪下来,只能把过错推给新夏国就是。” 父子二人商议已毕,国王便即屏退左右,然后打开了一只带锁的橱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水晶球,往桌子中央一摆,室内随即闪起一片七彩炫光。 一直藏在索米身上的李智云见状啧啧称奇,因为他看出来这只水晶球是一件极其先进的通讯工具,其科技含量之高,完爆后世现代最先进的手机。想来这东西也是河谷女神从外太空带过来的。 因为印度国王和索米王子都是练有吠陀神功之人,练有吠陀神功就会产生神识,李智云始终没有冒然搜索这对父子的记忆?唯恐打草惊蛇。所以很多事情只能通过偷听他们的对话来做出判断和猜想。 正猜想着?只见那水晶球光华更盛,竟然在宫殿里面虚拟出来另一番景象——殿中原本陈设的古印度家具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全新的、科技感极高的现代化大厅。 大厅中央坐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外星人?头大而且丑陋,有如蝗虫的脑袋?身材瘦小无比,彷如五岁幼儿。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正是泽塔文明所在的那颗行星上的景象。也知道此刻虚拟出来的“办公室”以及坐在办公室中央的正是所谓的泽塔人?也就是印度国王父子口中的“天人”。 毫无疑问?这颗水晶球其实是一件恒星系内部的全息影像通讯器,或者把它理解为高级手机也无不可。 只听这个泽塔人用极其生硬的古印度语问道:“卡米国王,索米王子,两位找我有何贵干?” 索米王子说道:“天人长官?你给我们提供的神剑都被人家抢去了……” “什么?”泽塔人的表情永远是僵硬的?但是语声中不乏惊奇,“竟有这种事情?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新夏国的欧阳俊……”当下索米王子就把他在大方城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成功破除了一方禁制,想请天人派遣军队来帮助我们灭掉新夏国。” “哦?要按你这么说,这个欧阳俊倒是挺厉害的?不过不要紧,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们的四大女神?即使是你们的四大女神都没有战胜我们的实力,何况区区欧阳俊?你们等着吧?一天内我们的军队就会降临在双日大陆!” 泽塔人似乎很高兴,语气中有赞许的意味。又道:“你们父子也是?早就该这么做嘛?只要我们泽塔天人重临双日大陆?你们还愁不能天下一统么?” 国王父子闻言顿时笑逐颜开,国王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说道:“是是是,是我们太愚钝了。早就该请天人过来执掌双日大陆才是。” 李智云看得暗暗撇嘴,怎么总有人喜欢建立傀儡政权呢?给人家当狗的滋味很舒服么? 双方一拍即合,商定之后,宫殿中彩光瞬间消散,现出原有的陈设,国王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球锁回橱柜,说道:“咱们也该准备一下了,此番攻打新夏,六百万大军就交由你来执掌,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我便传位给你。” 6小时后。泽塔大军出现在印度王国的天空之中,其汹汹气势,甚至比地球仙界的十万天兵还要恐怖。 由数百只小飞碟护航的一只硕大无比的巨型飞碟“压”在加达城的上空,遮住了天上的太阳。其大小甚至比得上李智云收入太极图里的那只鲲鹏,当然它是圆盘形的。 从巨型飞碟的腹部飘出一个个黑点,就像某种生物排出的粪便,这些黑点疾速坠下,在距离地面三千米的高度打开了伞包,有如一朵朵诡异的花朵,从空中慢慢降落,只看得地面上同样无边无际的六百万印度士兵挢舌不下。 李智云利用预伏在空中的神识来观察,发现这些降落伞下面挂的并不是伞兵,而是一颗颗“铁疙瘩”,知道这是泽塔人的坦克。 泽塔人派来的坦克有两种,分别是光棱坦克和幻影坦克。 李智云猜想或许地球后世米国ea公司开发的游戏《红色警戒》里面的坦克就是根据泽塔人得坦克设计出来的,因为自从地球上1940年开始泽塔人就跟米国政府有了不可告人的接触和往来。 按理说泽塔文明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早已经淘汰了坦克这种低级的热武器,但是在双日大陆上却仍需投入使用,因为除了印度王国之外的空域仍然是禁飞区,泽塔人要想入侵新夏,就必须从地面攻入,而坦克恰恰是陆战之王。 李智云如何会允许泽塔人的坦克落到地面?神识中监测到这支泽塔援军已经全部进入了大气层之后,立即恢复了禁制塔的外壳。 第六一三章 河谷女神 话说世上之事,往往都是毁坏容易建造难,最鲜明的例子莫过于拆房子和盖房子,拆房子瞬间拆倒,而建房子却非一朝一夕可成。 但是这个规律在李智云这里却是不成立的。 对于被索米王子率领六十四名印度高手毁坏的禁制塔表面,李智云只需抹平即可,如同建筑行业里的抹面工程。 在泽塔空降军完全进入大气层之后,他早已分布在700座禁制塔附近的神识同时运作,形成了700个无形的抹子,将禁制塔的表面抹平兼且抹光,令禁制塔表面接收太阳能的能力更胜从前。 其实也不必更胜从前,只要能跟从前一样就足够恢复禁飞禁制的了。 禁飞禁制瞬间恢复了正常,瞬间将包括那只巨型飞碟和数百只护航飞碟在内的、以及正在降落的数万只坦克绞成了粉末。 如果把当初三体武圣佳耶兰创造的水滴比喻成一个电动理发推的刀头,那么此刻印度王国上空的禁飞禁制就是一个超大型的粉碎机。 凤里牺设计的磁力场中形成的各种时空扭曲,其厉害程度远胜三体人的水滴! 虽然三体水滴能够毁灭地球未来世界的太空舰队,但那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凤里牺禁制的杀灭却是在瞬息之间。 地面上翘首以望的索米王子正自看得热血沸腾,忽然就不见了漫天伞花的踪影,连同那只巨大的飞碟同时消失——这是自从数千年前凤里牺设置禁制之后第一次有飞行物出现在双日大陆的天空上——所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天人”军队的神异手段,隐身了? 他觉得下一步天兵将会在地面各处突然现身,于是赶紧下令:“快,各部准备好迎接天兵,见到了天兵就给天兵带路,进攻新夏国!” 各将帅同时应允一声,便即领命而去,指挥六百万大军开始寻找天兵以及天兵坦克的踪影,却不知道天兵早已在空中被绞成了齑粉,哪里还能找得到? 凤里牺设置的空中禁制很是精妙,除了禁止任何人或禽鸟以及飞行物飞起降落之外,并不阻拦阳光和电波,甚至不阻止雨水,所以双日大陆上的人们可以在阳光和雨水的滋润下繁衍生存。 同样的道理,卡米国王和索米王子与泽塔人的无线通讯也是可以穿过大气层的。但既然卡米国王父子都能和泽塔人联络通讯,那么泽塔人的军队当然也能够与泽塔行星上的指挥中心保持实时联络。 但是随着泽塔大军的瞬间覆没,他们和泽塔行星上的联络也中断了。 这一瞬间,印度王国的索米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等于泽塔行星上的指挥中心不知道,泽塔人当然懂得只要通讯的中断、就意味着大军遭遇了危险。 除非现场作战中心被敌人摧毁,不然就不可能中断通讯。 泽塔行星上的一座螺旋形建筑物中,一个躺卧在泳池中的泽塔人突然飞身而起?就如同地球后世的气垫船一样?贴着水面飞出了泳池厅,而后侧起了身体?贴着空无一人的金属走廊壁飞行?转眼间飞出了大楼,来到了一座种满奇花异草的花园?陡然落下。 花园正中的一大簇鲜花中,正有一名美貌的女子闭着眼睛盘膝打坐?不论是穿戳打扮还是长相身材都跟蚂蚱一样的泽塔人截然不同?眉心一颗红点,神情极度舒适,看上去倒与印度女人极其神似。 似乎是感觉到了泽塔人的到来,美女随即睁开眼睛?看向泽塔人问道:“星主大驾光临?有什么急事么?” 星主道:“河谷女神,我想我们的合作应该终止了。” “为什么?”河谷女神很是诧异。星主道:“你的后代子孙设计陷害了我们十万太空部队,令他们全军覆没在双日大陆……” “什么?”河谷女神立马跳起身来,“竟有这事?这怎么可能?他们废除禁制之前为何没有请示我?” 星主道:“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我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河谷女神道:“好?我这就回去一次,你等我给你回话。” 河谷女神在泽塔行星上面修炼瑜伽已经数千年了?自从昔日跟随凤里牺与泽塔人大战一场打成平手之后,她就发现这颗泽塔星球才是宇宙中最理想的瑜伽修炼环境?于是在双方签订和平条约时提出进驻泽塔星球。 泽塔人立即表示欢迎,因为泽塔人无法彻底舍弃双日大陆?在双日大陆有一种独特的矿产对泽塔人的发展至关重要且无可替代。 因为凤里牺设下了禁空禁制?泽塔人正需要和双日大陆上昔日的奴隶建立一条沟通渠道?因为跟凤里牺关系亲密,河谷女神可以任意通过禁空禁制,她就成了沟通这条渠道的最佳人选,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及至后来泽塔人为印度王国提供的武器都是由河谷女神带进双日大陆的。当然,河谷女神在返回泽塔星球的时候也会为泽塔人带来足够的矿产。 且说河谷女神带着一腔怒火回到了双日大陆印度王国,一进王宫立马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卡米国王一顿,“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要跟泽塔人开战么?” 此时索米王子尚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统领着六百万印度大军等候在印夏边境,卡米国王自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眼见河谷女神发怒,只吓得战战兢兢,就把儿子索米的计划说了一遍。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疯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害死了泽塔人一半的兵力!”河谷女神恼怒欲狂,这事她真的无法向泽塔人交待,同时深深疑惑:既然索米已经带人破坏了禁制塔的太阳能接收装置,那么是谁在泽塔大军进入大气层后得一瞬间恢复了所有装置? 据她所知,能够拥有这份能力的人,除了凤里牺本人之外就只有印度的祖神——大梵天神(即梵天),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就连她本人都没有这么强大的本领。 然而她更清楚此时不论是大梵天神还是凤里牺都不在这个界面之中,那么这人会是谁?难道就是卡米国王所说的那个新夏国的新秀欧阳俊?那怎么可能! 第六一四章 惊见凤里牺 在发现此刻的双日大陆上存在着一个神通广大的敌人之后,河谷女神收起了狂怒,变得谨慎起来,她要尝试找到这个强大的敌人,暗中观察一下,然后再决定是否与之动手,若是力有未逮,就必须提前约请强援。 由于禁空禁制的存在,她认为这个强大的敌人必定不是外来的大神,而是本土成长起来的天赋异禀之人。但是这人的成长速度未免太过恐怖了,能在短短几千年内修炼到如此地步,即使是新夏国的第一高手女好也远远没有这么逆天。 她当然不会怀疑卡米国王会欺骗她,因为卡米若是那样做就等于是找死,但既然卡米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个强大的敌人此刻就藏在印度王国境内。 若非如此,对方怎么可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泽塔大军进入大气层内的一瞬间恢复了禁制塔的动力? 所以她缓缓释放出神识,逐渐将印度王国的疆域铺满。 重点是700座禁制塔的附近。她觉得这个高手的藏匿之处必定位于这些禁制塔的附近,不然对方如何能够准确地捕捉到最佳时机? 神识铺开,一经搜索之下,果然发现此刻印度王国的疆域里充斥着一种强大的神识。毫无疑问,这种神识就是那个强者发出的。 就如同宇宙内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或物,拥有神识的人所发出的神识也是有着个体特征的,不可能与别人的神识相同,所以河谷女神能够辨析。 推测得到确定之后,河谷女神更加小心谨慎,开始在印度境内仔细寻找这个强者的藏身之处,力求自己先于对方发现对方。然而这一次的搜索却是一无所获,整个印度境内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存在。 河谷女神因此更加震惊:难道这人竟然是在新夏国境内遥控印度王国的禁制塔么?那样这人可就太厉害了! 没办法,既然在印度王国的疆域里找不到敌人,河谷女神就只能冒险将神识蔓延到新夏国的境内,她的神识也算是极强的了,虽然远远达不到铺遍整个宇宙的程度,但是在一个恒星系内定点搜寻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不要说此时仅仅是一颗星球表面这么小的范围。 她非常谨慎,并没有令神识直接铺满新夏国境内,而是悄悄把一束神识射向北方,从北方的海洋里绕了一个圈子进入大陆最东面的埃及境内,再从埃及境内向西延伸到新夏国的大方城。 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敌人发现了自己的神识侦查,只需自己及时斩断神识束,敌人就无法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位置。 根据凯米国王的讲述,她的神识进入大方城之后?第一目标自然是大将军府?去寻找欧阳焱的儿子欧阳俊,毕竟这个强大的敌人最有可能是欧阳俊。 然而她在大将军府中却并没有欧阳俊的存在?欧阳俊受封为国师并迁居国师府是索米王子离开新夏大方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连索米本人都不知道欧阳俊已经乔迁,更不要说卡米国王了。 不过这些也都难不倒河谷女神?她只是监听了大将军府几个人的谈话就得悉了欧阳俊已经搬家的消息,于是便控制神识往国师府靠拢?从国师府的后宅潜入?逐一搜索每个住人的屋舍。 国师府后宅里的屋舍里面住的都是欧阳俊的妻妾,有近四百人之多,除了休息睡觉的时间,平日里这些妻妾们大多会找一些脾气相投的、说得来的凑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嬉戏玩耍。 河谷女神并没有从这些女人的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她们极度崇拜她们的丈夫,认为欧阳俊将会成为双日大陆上最具统治力的帝王。 欧阳俊没在这座院落中的任何一个房间里,河谷女神有些失望,但同时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小心了,稍稍扩大了一下神识搜索面积?这一搜之下,另一座独院里的人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一座独院里面有十几个房间?却只有一个人居住,而且是个女人?当神识“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容貌之后,河谷女神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不是凤里牺么?这个时间她的人怎么可能在双日大陆?而且还素面朝天地住在国师府中?这怎么可能? 熟悉凤里牺的河谷女神自然知道凤里牺的行踪和习气?她知道凤里牺此时应该在神宇宙位面?与盘古、伏羲、大梵天神、鸿均道祖等宇内至圣待在一起。 她更知道凤里牺有着从不将真面目示人的习惯,非但不许伏羲以外的异性亵看,即使是同性之间,也是只在几个十分要好的女神面前显露真颜。而且即便是她的子孙和后人想要祭拜她,都不许当着她塑像的面祭拜,否则必施严惩。 关于凤里牺的这个洁癖,河谷女神还知道一个例证,那就是在地球上华夏商朝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皇帝叫做纣王的、在进香时因为风吹帷幔,窥见了凤里牺的容貌,惊为天人并题诗称赞,凤里牺得知之后恼怒非常,因为以她的身份和地位直接杀死纣王会引来华夏众神的非议,所以就派了三名女妖去祸乱朝纲,愣是把改朝换代的时间提前了几十年。 正因为知道这些,河谷女神才会觉得大惑不解——拥有如此洁癖的凤里牺祖神怎么可能素颜朝天的住在新夏国的国师府中?凤里牺居住的这座独院明显没有设置任何禁制和防御,只要是从独院门口经过的府中人等都能看到漫步赏花的凤里牺,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要是按照凤里牺的性格,这国师府里的男仆还不早就死绝了啊?就连欧阳俊和欧阳俊的那些妻妾也活不成啊! 难道这女人不是凤里牺而是另外一个酷似凤里牺的女人?仍然不可能! 这宇宙之中可以有并蒂花、可以有孪生姐妹,甚至还有八九玄功等变化之术可以形成两个人或物看似完全一样的情景,但是唯独在凤里牺的身上不可能出现这个情况。 因为凤里牺曾经亲口说过,说她的容貌是宇宙中绝对独一无二的,她在最初造人的时候就刻意地限制了人类的基因,让人类的后代不可能进化出她这样的容貌。 这也就是说,不论人类得相貌长成什么样子,哪怕有亿亿甚至更多的变化可能,却唯独不可能长出她的模样。 不可能有人长成我的模样——这是凤里牺生平最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而且她不止一次地跟其他几个种族的女神说过这件事情,河谷女神就是闻者之一。 第六一五章 惊变 既不可能是孪生,也不可能是基因近似,河谷女神认为此刻出现在神识里的这个女人更不可能是他人以变化之术变成的凤里牺。 且不说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有谁敢于变成凤里牺,只说对于掌握变化之术的人来说,要想变成某人或某物,有一个必要条件是他得知道原型模板是什么样子。比如你要变成一个橘子,首先你得知道橘子是什么样的,不然如何变得出来? 要想变一个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人或者物体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见过凤里牺真容的人物少之又少,所以这个“凤里牺”是他人变化而成的可能也是不存在的。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河谷女神仍然有办法查证真相——她给真正的凤里牺发了一颗心灵念珠,问道:“凤姐,你在哪里?小妹有急事相询!” 心灵念珠是宇内神圣们掌握的一种心灵感应手段,在任意两个神圣之间,只要彼此缔结心灵互感,就能够实现任意距离上的即时通讯。 如果要用地球后世现代科学来解释这种通讯手段,那就是量子纠缠通讯,简称量子通讯。 量子通讯的功能十分强大。 首先它的信息传播速度超快,可以是光速的无数倍。不论通讯的双方距离如何遥远,讯息都能在瞬间抵达收信人的脑海,假设通讯的双方彼此距离一千光年,那么它的通讯速度就是光速的365000倍; 其次它无视界面、位面、结界、以及黑洞白洞等所有形式的空间壁垒,即不可阻挡、无法屏蔽,不论发信人在何处发信,收信人在何处,讯息都能瞬间抵达; 第三它不怕被人“截胡”,只要有人半途截取通讯内容,那么通讯内容就会自动从叠加状态坍缩为单一状态,不仅他人无法获知内容真情,而且收到讯息的一方也能根据讯息坍缩判断出有人窃取。所以说它在加密方面也是无懈可击的。 神圣们要做到量子通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的神识至少需要达到可以覆盖一个星系团的强度,神识强度达不到这一境界是无法实现双向量子通讯的。 这就好比地球后世的两个现代人,一个手持全球通手机,另一个却只有小灵通一样,拿全球通的可以越洋给小灵通打电话,但是反过来小灵通要想给全球通打电话就难了,尤其是当小灵通的持有者因故离开本地的时候,那就只能失联了。 河谷女神是具备和凤里牺双向通讯的能力的,所以不论此刻正在大方城国师府院子里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凤里牺,真正的凤里牺都能够收到河谷女神的心灵念珠并作出回复,而当凤里牺的回复抵达河谷女神这里的时候,河谷女神就能判断出神识里这个女人的真伪。 果不其然,凤里牺的回复瞬时传回:“我在神宇宙,怎么了?你说。” 得到了凤里牺的回信?河谷女神立马就得出了结论?大方城里的这个女人不是凤里牺,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觉得兹事体大?于是又给凤里牺发了一颗心灵念珠:“我发现双日大陆新夏国有个女人冒充你?跟你生得一模一样。” 凤里牺回复道:“有这种事?你先替我把她拘禁起来,我马上赶回双日大陆!” 河谷女神再发信息:“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好办?新夏国出了一个大高手,实力只在我上?不在我下。” 凤里牺回复:“谁啊?怎么可能比你还强?你要说咱们的母星上蕴育出了这样的高手还有一丝丝可能?双日大陆根本不具备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出来这样的高手?不会是外来的吧?” 河谷女神:“不可能是外来的。外来的怎么可能突破你的禁空禁制?应该就是本地的,据我所知,他叫欧阳俊?眼下我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应该是隐匿起来了。” 凤里牺回复:“欧阳俊?我知道这个人啊,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怎么可能达到你那样的成就?这不可能!” 河谷女神:“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有人利用你的禁空禁制杀了泽塔人十万大军,整个双日大陆上面?油动机做出这事的只有欧阳俊。” 凤里牺回复:“竟有这事?那你先暗中观察一下吧,等我回去处理。” 河谷女神:“好的?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做任何行动。” 凤里牺不再回复?河谷女神便把神识转向新夏国大方城的其它位置,但是找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欧阳俊其人。 等她再次把神识关注在国师府的时候?才看见有新夏皇宫中的差官前来传话?说国师已经被皇帝派遣、跟随护国大将军出发了?前往夏印边境。因为夏印边境传来箭报,印度王国重兵集结在边境线上,所以新夏国必须及时作出防御布署。 河谷女神随即把神识调出大方城,一路向西延伸,果然在半路上找到了正在行进的新夏大军,她不敢轻易将神识覆盖过去,唯恐被欧阳俊发现,所以过了好一阵才远远地“看见”那个骑在独角兽上的英俊男子。 原来他就是欧阳俊!原来此人就是那个身在新夏境内,却能把神识覆盖整个印度王国的高手! 要把神识覆盖在某个国度的疆域上并不难,难就难在可以在瞬息之间控制加达城外那700座禁制塔,河谷女神自忖无力做到。 既然凤里牺已经表示要亲自回来处置此事,河谷女神便打消了与欧阳俊过招的念头,反正以神识中这支新夏军队的行军速度,至少还要有三百天才能抵达印夏边境,而凤里牺则一定能够在数日之内赶回双日大陆。 河谷女神知道凤里牺能够瞬移,而且瞬移的范围极其辽远,虽然这速度远远比不上心灵念珠的通讯速度,但是返回的时间绝对不至于超过百日。 不出所料,凤里牺只用了七天时间就从神宇宙回到了双日大陆。 凤里牺的实力可比河谷女神强太多了,人到双日大陆的第一时间就把正在北海岛屿修炼的女好凌空抓了回来。 女好是欧阳俊得师父不假,但同时她也是凤里牺的记名弟子之一。通过询问女好以及间接审问新夏皇帝,凤里牺大致了解了印夏冲突的缘由以及相关的细节,并果断采取措施,拘禁小陶、杀死“欧阳俊”都在一瞬间之内完成。 而始终身在印夏边境的李智云虽然也凭借神识发现了这一剧变,却根本来不及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杞木变成的“欧阳俊”死于非命。 再等他施展瞬移回到大方城国师府时,小陶已经被河谷女神羁押起来了,站在他的独院中等待他的,是脸上遮了面纱的凤里牺。 第六一六章 背锅 李智云并不清楚面前这个蒙面女人是谁,对方既然蒙面,他也就懒得动用神识窥视面纱后面的脸,这是他的习惯使然。 李智云只知道此女属于凤里牺禁制后门允许进入双日大陆的五个人里面的一个。 李智云还知道,此女实属生平所遇最强之敌,其实力远胜如来佛祖、太上老君之流,更不是北欧天神奥丁、以及三体武圣佳耶兰等人可比。 李智云的神识也是时刻覆盖全球的,只是对印度王国境内实施重点监控,所以他也能够发现发生在大方城以及新夏国疆域里的大事。 所以李智云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在万里之外擒控他人,于瞬间抓住女好回到身边;知道她能在万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令变成欧阳俊的杞木化为乌有,连骨灰都没剩下。 对比而言,虽然自己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也能做到上述行为,但是无法确定此女的实力上限在什么水准。能说以上这些能力就是此女实力的全部么?不能。 所以对方比自己更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 虽然抱有一定的戒惧,但是李智云已经无法顾及此女是否真的比自己强了,因为她已经杀了杞木,还囚禁了小陶,这明摆着就是冲自己来的,事实上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跑是不用想的,老婆被人囚禁了,朋友被人杀了,怎么能跑?至少得救出小陶吧?至少得替杞木报仇吧?而且只要对方真的比自己强,那就一定不会放任自己跑掉,因为对方的最终目标必定是自己。 所以他开门见山,主动使用古印度语言说道:“你想替索米王子报仇就直接冲我来啊,杀我朋友囚我妻子干什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用得出来,怎么好意思以女神自居?” 女人的回答却出乎李智云的意料,她用的竟然是华夏语:“你想多了,索米那样的人物也配我出手为他报仇?我囚禁小陶自有原因,欧阳俊也是罪不容恕,你就是李智云吧?欧阳俊该死,你也得死!” 李智云没料到对方竟然使用华夏语,根据以往对这些神圣一级人物的了解,对方使用华夏语必然不是为了炫耀她掌握多种语言,而是因为对方本身是华夏人。 这就如同地球后世华国那些生于首都之外的国家领导人一样,等到身居高位的时候,即便会说普通话也故意不说,张嘴必须是乡音浓郁的方言,至于老百姓能否听懂就不管了,你听不懂也得懂,谁让我是领导呢? 李智云并不奇怪对方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对方连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女好都能瞬间抓回,又如何不能从国师府的仆役口中了解情况?国师府的仆役都知道府中这座独院是自己和小陶的两口之家。 当即反问:“这么说,你就是新夏国的祖神凤里牺咯?好威风,好霸气!可是你是否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个说法?欧阳俊是不是你的子孙后代?你对你的子孙后代都如此残忍,你还配当他们的祖神么?你连老虎都不如,你还配为人么?” 女人冷冷道:“没错,我是凤里牺。我凤里牺要杀谁、为何要杀、这种事根本不必对任何人解释,当然也包括你!我之所以还容许你说话,没有立即杀掉你,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现在你告诉我,那个树精跑到哪里去了?” 确认了对方是凤里牺,李智云就想起了欧阳俊生前说过的话,凤里牺是不允许有人和她长成一模一样的,更不会允许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跟男人通婚,如此看来她先杀杞木又要杀自己似乎有她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荒谬至极。 然而当他听到“树精”的时候就不禁一愣,树精是谁?随即就意识到对方问的是李智慧,便也冷笑回怼:“你这么厉害,要杀我都不解释原因,还要问我树精的下落么?你应该无所不知啊!问我干什么?再者说,我马上就被你杀死了,我为啥还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回答了就可以免于一死么?” 凤里牺冷冷说道:“没错,即使你回答了也免不了一死。但是你必须回答我,因为回答是你的义务,你去死也是你的义务!” 这真是宇宙中最好笑的笑话。李智云哈哈大笑,然后问道:“你杀我与我何干,你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么?可是你凭什么说我有回答你的义务?” 凤里牺并没有因为李智云的狂笑而更加恼怒,反而恢复了淡然,说道:“因为我是你的祖神!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双日大陆新夏国的祖神?那你就错了,我是这宇宙中所有华夏人的祖神,我知道你来自母星……” 李智云听到这里顿时震惊,他知道对方所说的“母星”必是地球,而对方既然敢以地球华夏人的祖神自居,那么对方岂不是……女娲! 没等他问出来,凤里牺已经说道:“我是宇宙中所有华夏人的祖神!包括母星上所有华夏人的祖先都是我造出来的,没有当初我抟土造人、这宇宙中又怎么可能有你的祖先和你的父母?现在你触犯了我的忌讳,我除掉你这个败类有何不可?” 李智云无语了。如果对方是女娲,那么自己的确无话可说。 这就好像一个养花人养了一屋子的花卉,其中某一株花卉长得歪了或者是生出虫害,养花人要修剪一下,剪除部分枝叶甚至直接将整株花卉埋葬,都是任凭养花人的喜恶而为之,花卉自己有要求活下去的权利么?没有! 如果对方是女娲,那么自己就是女娲养出来的一株花卉,现在她看自己不顺眼了,要废掉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与她分辩?没有任何资格。 他唯一的权利就是试探着问一句:“你是女娲?” 女娲傲然道:“没错。只不过你们的先祖称我为娲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棵树精的下落了么?” 见李智云似在犹豫,女娲又道:“这厮偷了我的生命精华,藏身于凡宇宙中,曾在母星代州搞了一个石像村出来,企图试制最强武者,这些我都懒得理会,可是他居然贪心不足,用我的生命精华造出了跟我一模一样的小陶,我岂能容他活在世上!” 听到这里,李智云已经明白了,地球上那个代县石像村屡次导致妇人身孕,先后生出了宇文成都、李玄霸和李存孝以及北宋时期田虎手下的一批猛将,原来都是智慧树在搞鬼。 李玄霸固然是金翅大鹏雕转世,但是他或有意或无心投胎在窦夫人的腹中,就成了神授之子。 如此看来,智慧树必是对李玄霸那样的猛将仍不满意,所以用女娲的基因造出了小陶,又偷了自己的基因使小陶受孕,克隆了一个李智慧出来。 这样一想就全都对上了。由鲸鱼分泌的cph4重组而成的自己虽然与人类有着生殖隔离,但是并不妨碍智慧树使用克隆术克隆一个自己,当智慧树完成克隆之后又把自己孕育在克隆人的体内,与克隆人合二为一。 至于小陶生出来的李智慧坚称自己是他的父亲,其用意也已昭然若揭,那就是在女娲发现此事之后让自己来背这口锅,承担女娲的怒火。 第六一七章 大神之光 虽然想通了前因后果,但是并不等于就此解除了危机。危机依然存在,很显然,女娲的杀心不会更改,她不会容许一个和她一样的女人被一个普通男人“玷污”,至少在她看来那是一种玷污,是对她的亵渎。 李智云因此而纠结。他是一个善于换位思考的人,处于女娲的立场上,抱有这样的想法似乎没什么不对。毕竟人家女娲从最初造人的时候就刻意杜绝了有人长成她的模样这一可能,但是智慧树却为了实现个人的目的坏了她的规矩。 女娲不会因为李智云的纠结而放宽胸怀,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呀!” 李智云无奈,硬着头皮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那棵树的下落。” 女娲顿时大怒,喝道:“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了,跟你解释了这么多,怎么你还这样冥顽不灵?” 李智云苦笑道:“因为我不想死。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刍狗,可是你应该明白,纵然是刍狗也是不想死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并不觉得我是刍狗或者蝼蚁,而且我也没觉得我犯了什么该死的过错。” 女娲冷笑道:“你应该知道,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上,难道你不想死就死不了么?” 李智云再无他想,淡然说道:“我不知道。也许你的确有能力决定我的生死,但是我仍想一试,权作垂死的挣扎好了。” 女娲怒极道:“难道你还敢跟我动手不成?” 李智云不再看向女娲,转而仰头看向天际,说道:“说实话,我既不敢、也不想跟你动手,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死,我必须挣扎。” 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做出了一个水滴——这个水滴是从脚下的大地里做出来的,由于禁空禁制的存在,他的水滴在空中无法飞行。 自打解出了爱因斯坦场方程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距离地表一毫米的高度也是空间,双日大陆的空间里是禁止一切人或物体飞行的,只除了各国用特制的箭矢传递箭报,那也是女娲提前留下的后门。 他当然也可以修改女娲禁制的方程式,如同女娲间隔数十万里抓回女好那样再开一个“后门”出来,使自己的水滴得以通行。 但是他可以改,女娲同样可以改,他能够打开通道,女娲就能够封锁通道,在空间里发动攻击的可操作性仍然不高。所以他索性从大地发动进攻,况且在大地之中发动攻击更具隐蔽性,更有一击得手的可能。 然而下一瞬他却听见女娲的冷笑:“三体人的雕虫小技,你也敢拿到我的面前卖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听了这句话,李智云就知道这次攻击已然落空了,他甚至不用继续去感知水滴的攻击效果。人家既然已经叫出了水滴的来历,又怎么可能无法防范? 如此对决最重战机,瞬息的犹豫都将导致丧失主动,李智云唯恐失去先手,不等女娲说完已经变招,这一次他双管齐下,一边以神识勾动空间力场发动降维打击,一边使出了一套华夏武功八卦掌,游身攻击女娲的侧翼。 对于宇宙中的其它文明来说,要发动降维打击必须使用三向箔或者二向箔这样的降维武器,三向箔可以把四维空间降为三维空间,二向箔可以把三维空间降为二维空间。 而对于李智云来说,发动降维打击根本无需使用二向箔,既然他只用神识就能够实现升维操作,当然也能反向操作实现降维,而且此刻他所施展的降维打击其实就是吠陀坍缩术的升级版。 若三维空间或物体无限坍缩,其结果必将降入二维。这是浅而易见的道理,当他把吠陀神功练到了第三层之后就明悟了这个道理。 而他之所以同时施展八卦游身掌,则是为了掩护他的降维打击,以求收到瞒天过海之效。 八卦掌这门武功的历史并不如何悠远,却绝对算得上是相当厉害的一门武林绝技。 八卦掌乃是清朝武学宗师“威震河朔”王维扬所创,后有传人董海川凭借此掌与太极宗师杨露禅战成平手,由此可见单以技术含量而论、八卦掌并不弱于太极拳,正所谓拳掌无优劣,全看谁来使。 李智云此刻使出八卦掌则是颇具深意,因为腾跃纵跳等同于飞行,恐遭禁空禁制压制,所以必须脚踏实地展开攻击,而八卦游身掌在游走八方之时采用的是趟泥步法,脚掌时刻不离地面,无论怎样定义都算不得跳跃飞行,所以不怕女娲变更禁制“后门”来制约自己。 另一方面,他觉得用这样顺逆时针随机变换的满场游走可以预防女娲的反击,虽然他根本无法预测女娲的反击会是什么样的方式。 不料女娲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不错啊!连吠陀经武功都会,还有你这拳脚也挺有意思的,好像是你独创的吧?母星的武者没人会使,嗯,看来我还真是有点小瞧了你。” 女娲这话一出口,李智云就知道自己发动的降维打击又落空了,人家连吠陀经的名字都说出来了,还能破不了吠陀坍缩术么? 至于八卦游身掌那就更不用想了,他原本也没指望八卦游身掌能够伤到女娲。 果不其然,随着女娲的笑谑,她的身体周围陡然绽放出一圈光芒,这光芒并不如何耀眼刺目,甚至有些柔和昏黄,有如地球后世台灯发出的光芒,但就是这样柔和昏黄的光芒,却令李智云的降维打击泥牛入海。 不止降维打击泥牛入海,就连拍向女娲右侧肩膊的八卦掌也拍不下去,这光芒竟似具有无穷阻力一般,足以抵挡宇内任何物理打击! “这是什么功夫?”李智云惶惑了,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实在无法理解女娲周身这一层光芒是什么东西,既不是气墙,也不是铠甲,却能抵挡任何形式的攻击和伤害。 “告诉你也无妨,这叫生命之光。”女娲的口吻,听上去就像是在逗弄一个初生婴儿一样,听上去很是慈祥,“见过我这生命之光的人,也会把它叫做大神之光。” 第六一八章 宁死不屈 即便绞尽脑汁,李智云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攻破女娲的生命之光,然而这时候他绝不能停手,因为停手就意味着束手待毙,所以他动念发动了怀中的太极图。 这已经算得上是最后一招了,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太极图能够杀死女娲,他的打算是用太极图暂时羁绊女娲片刻,哪怕只能够困住女娲两个呼吸,他就可以救出小陶远走高飞。 女娲太厉害了,惹不起,我躲了行不?李智慧不是已经躲了么?既然李智慧能躲,为何我不能躲? 然而事实却令他大吃一惊,尽管他已经尽量高估女娲的实力,但是女娲的实力仍然超乎他的想象,只听女娲笑道:“哟,你还有这种鸿蒙的玩具呢?难怪敢跟我跃跃欲试!” 下一瞬,怀中那张太极图竟然凭空飞了出去,落在了女娲的手上,这张百试百灵的太极图,在女娲面前竟然失效了! 毫无疑问,这最后的一招也告失败了,一瞬间李智云万念俱灰,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对付女娲,情急之下就只能施展变化之术,变成一粒尘埃藏在地面的尘土之中。 只因不知女娲将会采用什么手段反击,又不甘心抛下小陶就此逃逸,所以他只能抱着侥幸心理藏匿起来,只盼女娲如同当初的刀锋女王一样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然而女娲又岂是刀锋女王可比?只微微垂下螓首,李智云就能感觉到面纱后的目光直射过来,如同春天下午的斜阳,带着些许温暖,熨烫在自己的身上,而后自己变成的这粒尘埃竟然不由自主地飘浮起来,径直落在了女娲的纤纤素手之中。 只听女娲叹息一声,然后说道:“你能将武道练至这般境界,也算是开天辟地以来母星武者的第一人了,着实不易。我还真有些不忍心杀了你,这样吧,只要你认个错,再如实交代我就为你破个例,收你和小陶做我身边的侍童和侍女,你看如何?” 女娲这话并无半点虚假,她的确是打算为李智云破例了,因为此前她从未收过任何一个异性弟子、更没有收过一个异性的奴仆在身边。 如今她破例要收李智云,自是认为李智云实属母星上古往今来第一习武奇才,动了惜才之心,恻隐之念,不忍就此毁掉这样一个太过优秀的华夏子孙。 见李智云不做回答,就又说道:“你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武学奇才,只是不该去练那吠陀经。吠陀经终究不是正道,即使你的境界已经直追梵天也成不了大器。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童子,我会设法为你脱胎换骨,还会帮你找到河图洛书,助你练成河洛神功,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今后你不能再碰触小陶的身子……这么好的事情,你总该不会拒绝吧?” “不好意思,我不答应!” 李智云果断拒绝。 河图洛书咱有啊,还用你帮我找么?只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大声说道:“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而且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奴仆,哪怕是祖神的奴仆也不做!小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却要我放弃天伦之乐,割断夫妻之情,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舒服呢,你要杀就杀吧。” 李智云从来都不是一个狠辣决绝的人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骄傲,没自尊。他从来都不会在任何强权之下奴颜婢膝。 虽然他这一生从未对任何人盛气凌人,但是同样的他也没有对任何人低声下气。不论所面对的人物是如何的位高权重,也不论对方拥有多么强横的势力和实力,他始终都以不卑不亢的态度相对。 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奴仆?怎么可能在强权之下屈服?宁死不当!宁死不屈! 女娲彻底被李智云激怒了,斥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枉我为你着想了半天,竟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你别以为你修成了吠陀不死身就能侥幸,且看我的手段!” 不知为何,明明是暴怒之下,女娲的声音却显得更加柔和,至少在李智云的听感里是这样,然后他忽然发觉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识海里似乎有一个想法正在滋生——做女娲的童子不好么?就像红海皈依观音大士那样,三界之中谁敢不给善财童子几分面子?做女娲的童子可比做观音的童子档次高得太多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然而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个念头绝对不是出自本心,从而判断出这是女娲的一种攻击手段,是类似于传音搜魂、移魂大法一类的催眠术,却比传音搜魂和移魂大法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就连自己融合了没有感情的寻侠系统的大脑也敌抵不住这样的攻击! 他甚至可以判断出下一步的结果,那就是他将会变成一个失去自主意识的傀儡,一个受女娲控制的傀儡,而后是否形神俱灭只在女娲的一念之间。估计女娲也不会留这样一具行尸走肉在身边,多半会把自己化为乌有。 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如何还会坐以待毙,立即施展瞬移,跳出了泽塔恒星系,他甚至没有时间去转换自身的形态,仍以一粒尘埃为形,等他来到泽塔恒星系外面一看,却不禁心若死灰,因为他的身体仍然在女娲的掌心之中。 “你以为你施展了瞬移就能逃出我的掌握么?你也太小瞧你的祖神了。”女娲的语声中带着笑意,笑意中满是自傲、以及对李智云的不屑,然而在李智云听来却是更加的温柔慈蔼,就像是一个母亲在给自己的孩子唱催眠曲一般。 李智云能够感觉到脑海中滋生的那个有违本心的念头正在迅速壮大,已经开始碾压自己残存的神智,一旦到了自己放弃挣扎,陷入昏睡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形神俱灭之时,从此这个宇宙中再也没有李智云这个人。 第六一九章 山穷水尽 就连瞬移都逃不出女娲的手掌心!李智云的瞬移可不是孙悟空的筋斗云,孙悟空一个筋斗只能飞出十万八千里,而此时的李智云一个瞬移最远能够飞出0.5光年,两者相差何止万亿倍? 然而就是这样的瞬移都脱不出女娲的掌握,可见女娲厉害到了何等程度?这绝非如来佛祖那种唬人的遮天大手可以比拟,女娲是如影随形般紧跟李智云所变尘埃的运动轨迹,瞬间跟踪而至的。 李智云不用想都能知道,女娲对空间法则的理解深度必在自己之上。 躲不掉,就只能硬扛,可是扛得住么?扛不住!女娲的声音带着一种足以征服宇宙万物的魔力,不要说包括人畜草木在内的生命体无法抵抗她的召唤,就连顽石陨铁这等非生命体都禁不住她的感化,必将生出膜拜之心。 因此即便是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电脑软体寻侠系统也抵御不住她的感染,任由她的魅力在李智云的识海中绽放侵蚀,并且终将抹除李智云的自主意识。 李智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直接将神识抵近女娲的面纱,他不是为了一睹女娲的芳容,而是在做最后的尝试——企图入侵女娲的记忆,进而找出女娲一身神通的弱点。 若不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李智云万万不会采用这种极其愚蠢的法子,女娲周身泛出的生命之光既然能够挡住各种形式的伤害,就一定能够挡住神识。 但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些了,他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完全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将神识扫了上去。 这一扫当然会碰壁,先前的构想被无情的事实所验证,生命之光果然能够挡住神识,不是智慧树那种滤网式的过滤和屏蔽,而是直接封锁了神识的去路,不给神识留下半点可供渗透的余地。 然后李智云震惊地发现,女娲用以营造生命之光护体、并挡住自己神识的东西竟然不是神识,而是武魂!河洛神功的武魂! 从寻侠系统的记载可知,但凡练有河洛神功的人都会觉醒武魂,其武魂和神识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却又极具差别,最显著的区别是武魂能够穿透任何物质的遮挡和密封,神识却不能够,神识只能寻隙而入,见缝插针。 女娲练的竟然是河洛神功! 女娲的冷笑随即响起:“你真是不知悔改,临死之前还要看一看我的容貌么?又不是没看过,跟你的小陶一样。” 又被女娲误解了。李智云万般无奈,但随即脑海里灵光一闪,女娲误以为我要看她的容貌,这说明她根本不知道我要搜索她的记忆,也就意味着女娲并不懂得搜索别人记忆的本领。 这个猜想一定是正确的,因为如果女娲懂得搜索记忆,那么她根本不必一再逼问李智慧的下落?直接搜索小陶或自己的记忆就好了嘛! 就如同大海里溺水之人发现了一棵救命稻草,绝望中的李智云陡然兴奋。毫无疑问,不懂得搜索别人的记忆,这就是女娲的短板。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女娲的短板、有所针对地找出对策来反败为胜。 根据上述猜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女娲儆慑万物的方式是感化或感召,即迫使万物自行觉悟,自觉地畏服在她的光芒和声音之下,却不是灌输和教化。 这就好像某人把一块属于他人的电脑硬盘浸在水里,硬盘上的数据自然悉数毁坏,却并没有把这块硬盘上的数据窃为己有,某人只是单纯地毁掉了这块硬盘。 李智云知道,目前自己大脑中的识海就是一块落入女娲手里的硬盘,女娲正在用她的光和声来摧毁这块硬盘,即使她并没有能力读取这块硬盘上储存的数据。而要避免被女娲摧毁,则须将“硬盘”转移出去。 转移“硬盘”,其实就是转移识海。 人的躯体是一个壳子,颅腔更是一个容器,不论变化成尘埃还是其它什么东西,躯壳以及颅腔都是始终存在的,它们的用途就是盛放脏器和识海。 李智云认为女娲之所以能够如影随形的追踪自己,锁定的一定是自己的躯壳而不是意识,所以只要自己把意识移出体外、并脱离女娲的监控范围,就再也不怕她声光的侵蚀。 然而在目前自己所处的环境下,这个操作并不容易实现。 将识海移出躯壳,其实就是常说的灵魂出窍,灵魂出窍算不得什么高难法术,就连地球隋朝时期的昆仑奴都能做到,此时的李智云当然更能做到。 目前这个操作的难度在于如何保证灵魂出窍之后不被女娲察觉并锁定,要知道出窍的灵魂几乎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一旦裸露在女娲的武魂之中,不要说逃逸了,只瞬间就会被扼杀在空间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形神俱灭,大夏龙雀有这个能力,女娲当然更有这个能力,就连同样修炼河洛神功的、穿越到北宋的白胜到了后期都拥有了形神俱灭的能力,女娲如何没有? 李智云很清楚,能让敌人形神俱灭,本来就是河洛神功的一个标志性的境界。 所以要想将自己的识海也即灵魂脱离躯壳,必须给予适当的保护才行,他本能地想到了一个办法,建造结界。 悄无声息的在自己的身边造一个二维结界出来,不是为了攻击女娲,只是为了藏匿自己的识海。二维结界是不可见的透明二维平面,无碍于光线和声音的传播,且不会阻挡女娲的武魂,只要不用它吞噬女娲,女娲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至于藏在二维结界中的识海即魂魄如何抵御穿透结界的大神之光和生命之音,李智云打算把自己的魂魄变成聋子和瞎子,我封闭我魂魄的视觉和听觉,看不见也听不见总行了吧? 想到就做,他悄悄完成了这一操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识海转移到了二维结界之中,然后封闭了魂魄的视听。 但是下一刻,他发现这一操作仍然是无效的,女娲的光芒和声音是不可阻挡的存在,即便是藏匿在二维空间中的聋子和瞎子也无法逃避这种声光的侵蚀。 李智云彻底没辙了。 第六二〇章 自我毁灭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李智云使出了吠陀顶级神通——时光逆流!不是为了杀死女娲,而是为了杀死自己! 前文说过,李智云修炼的各种神通里面,最厉害的莫过于时光逆流,但是最鸡肋的也是时光逆流。因为这神通不能用在较他年长的敌人身上。 时光逆流就是超光速操作,如果用广义相对论来解释,那就是物质的定向运动可以改变时间。 事实上在空间里运动的物质都会改变时间,运动的速度越快,对时间的影响就越大,至于是让时间变得越来越快还是越来越慢,则取决于运动的方向。这个理论是李智云参悟时间法则而得出的,因此他掌握了时光逆流的能力。 说回眼下,李智云施展时光逆流,是真的没有打算能够凭借这一手段奈何女娲,在这方面他没抱任何幻想,既然女娲能够布置出禁空禁飞的禁制,能够如影随形地追踪自己的瞬移,就说明女娲对时间法则的理解同样深刻。 他并不认为短暂的时光逆流能够将女娲发出的声光迫回她的身体——自己可以让时间倒流,女娲就一定能够让时间正流,正反抵消之下自己仍然无法避免被这种声光侵蚀毁灭。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是,在被女娲的声光侵蚀毁灭之前,自己先于女娲把自己的生命化作虚无,单纯的、从自己身体的内部开始着手,让时间在自己的身体里实现逆流。 如此操作之下,女娲必定不会在第一时间察觉,而等到她察觉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已经化为虚无了,女娲即使想要拨乱反正都来不及,即使她拥有逆向操作的能力,也找不到逆向操作的基点。 这道理,就好比作用在同一个物质上的两种完全逆向的操作一样,比如说有一只羊,我想让它死,你想让它活,我给它下毒,你给它吃解药,但是前提是这只羊不论死活都必须摆在你我的面前,如果这只羊消失了,你还怎样给它喂解药? 李智云这样操作的意义,仅仅在于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我宁可自己杀死自己,也不能被你毁灭。 有别于体现某种气节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这个行为或者可以被称作宁为玉碎,不为瓦碎。 在山穷水尽、万念俱灰的时候,李智云所能想到的只有这样一个操作,而且他不知道这个操作的结果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毕竟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干过。 又有谁能在掌握了逆转时空的手段之后,会把这种手段用来毁灭自己呢?就连素以灭世而著称的古印度三大祖神之一的湿婆都不会这么干,毁灭世界甚至毁灭宇宙都可以,但你让他毁灭他自己?他才不干呢! 但是李智云偏偏就这么干了,他真的就把自己化为了虚无,是真正的虚无,而不是像从前和刀锋女王斗法时那样的变化隐身。 “咦?”这样一来就连女娲都震惊的惊呼出来,她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理解不了这个来自母星上的武道天才为什么行事如此极端。 李智云至少料中了一样,那就是当他完全化作虚无的这一刻,女娲真的没有能力实现逆向操作,因为她找不到逆操作的基点,就如同找不到那只羊是一个道理。 女娲当然不会执着于找到操作基点来完成逆向操作,因为那样就等于是复活李智云,她原本就没打算让李智云活下去,又怎么会费尽心力去复活这个自己想要处死的人? 所以她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所有声光,然后回转双日大陆。 在双日大陆的大方城国师府中,古印度的河谷女神还在看押小陶。 女娲并没有打算杀掉小陶,这是智慧树偷取自己基因复制出来的另一个自己,虽然不具备自己的广大神通,却有着跟自己完全一样的体质。 她觉得这件事的错不在小陶。所以她不忍心杀死另一个自己,她打算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把小陶养起来,只要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并亵渎就可以了,或许,自己还可以传授给小陶一些道法,让她在今后的无尽岁月里专心问道,不再孤独。 但是下一刻,当她即将施展瞬移回归泽塔双星系的一瞬间,她遭遇了有生以来最为诡异、也是最为凌厉的攻击——在她的身体表面发生了奇诡的爆炸。 这爆炸不同于她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爆炸,常规意义上的爆炸泛指密闭空间里可燃物所发生的剧烈燃烧,又或者是物质原子的核裂变或核聚变,但是此刻发生在她身体表面上的爆炸不是这样。 这爆炸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此刻她的全身都变成了烈性炸药,但是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爆炸的原因,因为即使她的身体都变成了烈性炸药也需要有引燃物或者引爆物参与反应才行,问题是此刻她周围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更加诡异的是,发生在她身体表面的爆炸并非是瞬间性的,而是连续的、绵密的,永无休止的爆炸,同时爆炸的威力大到无法想象,其爆炸当量远胜于任何一颗恒星的燃烧。 她不是抵御不了这种爆炸,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如果要想保住身体不受伤害,就需要消耗太多的功力来维持生命之光,虽然她练就的是河洛神功,虽然她的功力可以由漫天星辰发出的光芒时刻补充,但是这样一来她今后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只要这爆炸一息不止,她就必须永无休止地抵御下去,不能再做其它任何事。 所以她一边施展生命之光来保护身体不受损害,同时她必须要找到形成这种爆炸的原因是什么。 自己所处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会发生爆炸?这令她想到了最恐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暗黑天道。 什么是暗黑天道?暗黑天道只是女娲等神圣赋予给这种神秘物质的称谓,实际上就是存在于宇宙之中的反物质。 不论是后世地球的科学家还是像女娲这样的人类神圣,都知道一个的道理,那就是宇宙中是有反物质存在着的,他们只是从来都看不见这些天然的反物质存在于什么地方。 就好像根本不在一个宇宙之中一样,生活在正物质宇宙里的人或神,从来都不会与反物质发生交集。 虽然后世地球的科学家已经能够造出反物质粒子并能令它在真空中“存活”17分钟,但是这并不等于人类掌握了在正宇宙中寻找反物质的能力。 对于女娲来说也是一样,她只是知道这种暗黑天道的存在,但是在她无比漫长的生涯之中,她从来没有遭遇过暗黑天道的侵袭。 然而此刻这种侵袭却切实发生在她的身上。 第六二一章 女娲的噩梦 女娲的噩梦开始了。 虽然她已经想到了自己正在遭受的侵袭是来自于暗黑天道,但是她无力改变,也无法改变目前的窘境,她只能寄希望于暗黑天道主动停止侵袭。 但是暗黑天道没有如她所愿,非但没有停息片刻,反而像是盯上了她一样,不论她如何飞行移动,也不论她如何利用瞬移来变换她在空间的位置,这爆炸永远追随着她,有如附骨之疽。 她不能再回双日大陆了。虽然她能够成功抵御爆炸对她身体的伤害,但是不等于能够遏制爆炸的发生,如此恐怖的爆炸时刻都在进行,就意味着不论她走到什么地方,都会给周边的环境带去毁灭。 只要她返回双日大陆,那么不论是双日大陆甚至是包括双日大陆在内的泽塔星系,都将会在这种恐怖的爆炸中毁灭。 只要她不想杀伤宇宙中的万物生灵,她就不能前往任何一个有着生命存在的环境,她想来想去,终于决定返回神宇宙。 神宇宙中当然也有生灵,只不过那些生灵都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能在神宇宙中居住的都是和她差不多境界的神圣,比如大哥盘古、比如丈夫伏羲,又比如道祖鸿钧以及印度祖神中最强的大梵天神,还有大羿和夸父,这些人同样无惧暗黑天道的侵袭,或许他们能够找出自己身陷暗黑天道追杀的因由,并想出办法来解决。 对,就去神宇宙! 然而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她却突然发现,体内剩余的内力已经不足以施展长距离的瞬移了,发生在体表的连绵不绝的爆炸消耗了太多的功力储备,随时补充而来的功力随进随出,根本积攒不下,所以现在只能采用飞行的方式前往神宇宙了。 且不说神宇宙和凡宇宙之间尚且隔着一层仙宇宙,单说一个凡宇宙,也是极其浩瀚深邃的,即便是以光速飞行,要飞出凡宇宙也得需要一千年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继续承受爆炸袭扰一千年左右,带着无限的烦恼和困扰飞行在浩瀚的太空。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默默承受,于是她咬着牙开始了生涯里最艰苦的一次长途飞行。 如她所料,暗黑天道并没有因为她的艰苦而终止侵袭,愣是炸了她一千六百多年,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她带着“天雷地火”一样的爆炸炫光横穿宇宙。 一千六百多年以后,她终于带着永恒的爆炸在神宇宙“闪亮登场”。 必须是闪亮登场!因为反物质形成的爆炸实在是太剧烈了,那么反物质形成的爆炸威力到底有多大呢?其实地球后世的科学家已经对此做出过较为准确的研究了。 科学研究表明,反物质与正物质发生湮灭时,质量全部消失并转化为能量。根据爱因斯坦质能方程e=mc^2,微量的反物质湮灭就会放出巨量的能量。 据科学家估算,每百万分之一克的反质子与质子发生湮灭时释放的能量相当于37.8千克的tnt炸药。因此1克反物质就相当于四万吨的tnt炸药当量——等同于二战期间米国投在广岛的那颗原子弹的能量。区区5千克反物质湮灭时就能形成2亿吨tnt炸药爆炸的威力! 而在这一千六百年里,女娲所遭遇的反物质又岂止是几克、几千克甚至几吨那么简单?如果把她遭遇的反物质全部累计起来计算质量,那么这些反物质几亿吨都有了! 如此无穷无尽的反物质追着女娲去炸,所形成的爆炸效果比几万颗核弹同时爆炸都要厉害不知多少倍,而爆炸时爆炸中心发出的光和热以及辐射足以辉耀全宇,所以说她在神宇宙中是真正的“闪亮登场”。 带着这么大的动静进入神宇宙,当然会惊动神宇宙中的各路神圣,在看见炫光的一瞬间,盘古瞬移来到了她的身边,伏羲、鸿钧、大梵天神、大羿和夸父也都瞬移来了。 跟随在盘古、伏羲等人身后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想必是在这一千多年里面新晋神宇宙的新生代神圣。 “大妹子,你这是怎么了?”盘古第一个上前发出询问,然后伏羲也来到了女娲身边,只等女娲回答盘古的询问,同时拉住她的手,与她一同抵御爆炸的威力。 位于女娲周围的其余众神圣也都是不惧爆炸的,各自运起神功护住身体,女娲顾不上感谢,就把这一千六百年以来的厄运简述了一遍,然后反问众人:“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暗黑天道只盯住我一个人不放了呢?” 伏羲思虑缜密,皱眉问道:“在爆炸发生以前你做过什么事?与什么敌对势力发生过冲突没有?” 女娲苦笑道:“我能和谁发生冲突啊?就是教训了一个母星的武者,叫做李智云的,对了,他的吠陀经武功练得很有造诣,在我看来他的境界跟大梵天神相差无几,大梵天神,这个李智云是你的徒弟么?” 梵天凝重道:“我没有教过这样一个弟子啊,听名字,他应该是华夏一族吧?我怎么可能收一个华夏人做弟子?就是收我也只收印度人。” 他说到此处忽而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年轻人问道:“白大侠,钱大侠,你们两位都是最近从母星崛起的,可曾听过这个叫做李智云的人?”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摇头,其中一人说道:“不知道。能与你大梵天神比肩的华夏人得多厉害?如果我们在地球上生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说呢,老钱?” 另一年轻人道:“白师兄说得没错。我和白师兄在地球上那些年,就是北宋和南宋两个时代,当时我们就是全球第一,如果在同时代地球上有大梵天神这个境界的武者存在,我们怎么还敢以第一自居?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伏羲闻言接道:“青健,我记得前些年你们两个不是搞了一个魂穿试验么?会不会是你们送过去的那个人练出来了?” 钱青健摇头道:“那也不可能吧?我们是搞了一次时空穿越试验,送了一个姓楚的现代青年魂穿唐朝,可是我们设定的寄宿目标是李世民啊,这么多年也没发现历史有什么变化。应该是穿越失败了吧?你说呢白师兄?” 白胜道:“就算没有失败,他也不可能练成大梵天神的武功,我们给他的寻侠系统里面就没有这门武学。” 众人正思索时,梵天忽然道:“不管这个李智云是什么来历,我估摸着这暗黑天道应该是因他而起,娲皇,你只需告诉我,这个李智云是不是自尽了?” 第六二二章 不接受道歉 女娲闻言大惊,反问梵天:“你怎么知道?” 梵天立即点头道:“那就对了,我们这门吠陀神功有一个缺陷,就是不能练到第三层以上,一旦突破第三层之后就会自我毁灭,据说自我毁灭之后就会与暗黑天道纠缠在一起,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我也不了解,毕竟我没有自我毁灭过,也不可能自我毁灭。” 梵天说得不是假话,修炼吠陀神功的人本来就非常稀少,而在这非常稀少的一部分人里面能够练到第三层就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没练到第三层巅峰就不可能实现自毁,即使想自毁也办不到。 但是话又说回来,能够将吠陀神功练至第三层巅峰的人已是凌驾于众生的神圣了,成就如此之高的神圣又怎么可能想要毁灭自己?所以关于吠陀神功自我毁灭一说也只能是一个传说罢了,古往今来谁都没有实践过。 但是现在梵天可以确定,那个叫做李智云的华夏武者必定是自我毁灭了,不然如何能够勾动暗黑天道来反击女娲?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无止无休的炸了女娲一千六百年? 而且只看眼前这样子,这李智云肯定还会继续炸下去,一直炸到地老天荒,不炸死女娲不算完。 剧烈的爆炸仍在持续,在场的众神圣都是见多识广,都能得出梵天的结论,伏羲不禁忧虑道:“各位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我妻子的困境么?” 众神圣尽皆无语,盘古首先摇头道:“恐怕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们这些人的能耐加在一起也仅仅是帮助女娲抵御爆炸而已,却无法驱离暗黑天道,阻止它的侵袭。” 众人都明白,单纯的抵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如果只是追求防御,那么也用不着众人帮忙,女娲自己也能够无限防御下去。 鸿钧道祖忍不住叹息道:“贫道以为只有将河图洛书中的神功练至最高境界,才有可能反制这暗黑天道,可是这河图洛书到底应该怎样练才能练到最高境界呢?” 听了鸿钧这话,白胜和钱青健最是有所感触,白胜说道:“是啊,至少从目前来看,宇宙之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掌握河图洛书的正确练法,我们这些练河洛神功的都练岔了。” 众人都忍不住叹息,盘古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处,现在首要的是怎样让女娲妹子从无尽的袭扰中解脱出来,就算找出了修炼河洛神功的正确方法也是远水接不了近渴,大梵天神,既然你能够指出症结所在,可有什么解决良策?” 梵天摇头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一定要我说一个办法出来,那就是请娲皇向李智云道歉。” 女娲当然不能接受这个提议,当即否决:“以我华夏人祖先之尊,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后辈道歉?想都别想!” 梵天听了之后唯有苦笑,心说就算你愿意道歉,人家李智云接不接受还两说着呢,既然你这么强硬,那就继续受这挨炸的苦吧,没人帮得了你。 却听伏羲说道:“**,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跟李智云之间是怎样起的冲突,给我说一说如何?如果是他犯下了十恶不赦之错,那么咱们宁可受苦也不会向他低头,可若是他无甚过错,那么你就向他道一声歉又有何妨?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咱们身为华夏人的始祖,难道不该为后人做出表率么?” 女娲对丈夫伏羲最是顺从,就把李智云和小陶的事情说了,伏羲听罢半晌不语,因为这事若是公平说起来李智云真的没犯什么过错,但是反过来说李智云也的确触碰了女娲的逆鳞,女娲的习惯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当丈夫的还不知道么? 想了想之后伏羲还是劝道:“我觉得这事你做的有些过了,李智云并没有刻意侮辱你,他的行为和当初的商纣王是两码事,商纣王那样的人你都能暂忍一时之怒,为何不能对李智云放宽一些?要不你还是给人家说一声客气话吧?” 鸿均道祖听到这里忽然插话道:“贫道有一事不明,那暗黑天道与我们宇宙天道一向不相通融,双方根本无法沟通,即使娲皇道歉,对方又如何听得见、感知得到呢?” 鸿钧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女娲的道歉根本无法传递给暗黑宇宙中的李智云,那么即使道歉不也是白忙活么?还不如不道歉来的硬气。 梵天说道:“我有一种秘术可以沟通李智云……” 或许是看见周围众神圣一脸的惊异,他连忙解释道:“不是能够沟通暗黑天道,我可没那个本事,而是能够沟通曾经练成吠陀神功的人,只要李智云真的是通过吠陀神功自毁进入暗黑宇宙的,我就有办法与他沟通。” 或许是听从了伏羲的劝告,又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这永无休止的爆炸,女娲终于点头道:“那就拜托大梵天神,替我跟李智云说声抱歉吧。” 梵天欣然应允,当即施展吠陀神功里的一门心灵感应术向周围空间发出了信息。 绵密的爆炸仍在继续,梵天也不知道李智云的魂魄或身体位于周围空间的哪一处,只知道李智云必定能够感受到他的信息。 梵天猜得没错,李智云的确能够感应到他的信息,而且梵天对事情的判断也是正确的,女娲所遭遇的反物质爆炸的确是李智云发动的。 梵天只是想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智云并不是把吠陀神功练到了第三层巅峰之后突破导致毁灭的,而是单纯地为了毁灭而毁灭了自己,结果却与吠陀神功巅峰突破之后的景状相同。 就连李智云自己也没想到,自我毁灭之后的情况竟然是这个样子,他的魂魄和身体全部变成了暗物质,并且广泛地分布在所有宇宙的所有空间。 严格说起来李智云并不是追踪女娲一直炸到了神宇宙的,而是不论女娲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他在暗黑空间里的锁定,这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在收到梵天传来的信息之后,李智云果断回绝了女娲的道歉,用同样的方式回馈梵天:“我不接受!” 第六二三章 和为贵 凭什么你说道歉我就原谅你啊?在你的逼迫之下,我毁了我的魂魄和身体,毁了我的家庭和感情,形神永远羁留在暗宇宙无法脱离,甚至想跟正宇宙中的母亲妻妾打声招呼都做不到,我饶了你,谁又能挽救我呢? 别看李智云现在掌控着暗黑宇宙的所有反物质,可以随心所欲地折腾女娲,可以随意驱使反物质炸掉正宇宙中的任何一个星系甚至是一个宇宙,但是他与家人却是永远隔绝了,说句天人永隔也不为过,这是多大的损失? 他永远都无法回到正宇宙里面,也就是说从前他在正宇宙中的魂魄和形体是真真切切地死了,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虽然他还保有河图洛书的记忆,但是在暗黑世界里是无法修炼河洛神功的,河洛神功需要光明,可是他唯独缺乏的就是光明。 他所能看到的光明不属于他所在的暗黑世界,他眼中的光明只存在于正宇宙中,与他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无法吸取半点星光,他只能运用反物质来湮灭正宇宙的光明。 他终于看见了白胜,看见了钱青健,这两位曾经主持他穿越的大能,他曾经的偶像,但是半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反而因此更加糟糕了,因为人家都好好的活在正宇宙中,而自己却已经死了。 在如此糟糕的心情之下,他能原谅女娲么?当然不能。 李智云的拒绝早在梵天的意料之中,梵天忍不住当起了和事佬,传递信息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也能理解你的损失有多惨重,但是我还是想劝劝你,既然你永远都炸不死也炸不伤她,那么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呢?仅仅是给她添堵么?” 李智云回道:“没错,我就是要给她添堵!她让我家破人亡,我就给她添一辈子堵,这有什么不对么?” 谈判至此算是破裂了,无法继续下去,于是女娲只能在众神圣的翼护之下,继续被炸了好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女娲就真的有些不堪承受了,毕竟她来到神宇宙是期待众神圣帮忙驱离暗黑天道的,结果没能如愿,心理落差之下就失去了坚忍的精神。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公然要求梵天帮她求饶,只能暗示给丈夫伏羲,让伏羲给梵天递话,伏羲自然没有怨言,梵天也很给他们夫妇面子,乐于帮助他们,于是继续与李智云展开沟通。 这一次梵天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先跟李智云套近乎,因为彼此都是练过吠陀神功的,不论怎么叙也能扯上些许渊源。 果不其然,这一叙之下,李智云和梵天的关系就拉近了很多,因为李智云的师父是婆罗门另一主神毗湿奴,而毗湿奴和梵天的关系也是非常要好的,说来说去竟是一家人。 李智云知道梵天最终还是为了给女娲说情,但是毕竟此刻梵天没有提起这事,只单纯地跟自己叙旧套关系,自己也不能驳对方的面子。 这一来二去的攀谈下来,梵天就逐步了解了李智云的很多事情,回头再跟众神圣一说,白胜和钱青健这才知道原来李智云就是他们当初送去唐朝的现代青年,只不过阴差阳错穿到了隋朝末年。 有了这层关系,白胜和钱青健便也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中来,当然他们两人要跟李智云沟通尚且需要梵天居中翻译并传递。 李智云对钱青健和白胜只有好感却无旧怨,又因为大家都是华国现代人,都曾有过穿越的经历,所以给这两人的面子反倒比给梵天的面子更多一些,于是气氛更见融洽。 待到后来,伏羲想出来一个办法,去双日大陆把小陶接了过来,鸿均道祖更是亲自赶赴地球,找到了李智云留在地球的小宇宙,把李智云一家人都接了过来,让小陶和红拂来劝说李智云手下留情。 这就叫得罢手处须罢手,能饶人时且饶人。 李智云眼见这帮神圣处事如此客气,也就不再坚持去炸女娲了,毕竟这帮神仙是可以拿自己的家眷来要挟自己的,只是人家没有这么做。真要是跟这帮人撕破了脸皮,自己在暗宇宙毁灭正宇宙可以,但若是想在盘古、伏羲等人的手下保护家人却是万万做不到。 只不过他坚持不肯口头原谅女娲,只答应从此不再骚扰女娲,女娲总算是得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既然双方已经议和,就免不了说一说前尘往事的是非对错,李智云说起一千多年以前他前往泽塔双星系是为了覆灭泽塔文明从而保护地球,女娲和梵天立即帮泽塔人澄清了事实。 不论是伏羲女娲夫妇、还是梵天都知道,事实上泽塔文明也是地球上自古以来诞生的数届文明中的一届,只是在科技高度发达以后搬迁到了泽塔星系定居。 泽塔人并不像玛雅太阳神伊察姆纳说的那样准备重返地球,因为进化成他们这个样子的地球人已经不再适合地球那样的环境了,而他们频频乘坐飞碟出现在地球,却是为了兑现他们的承诺——泽塔人曾经向盘古和伏羲承诺过要保护地球。 所以泽塔人会派出一些飞碟前往太阳系,在木卫六和火星以及月球背面都设有他们的中转站,他们的职责是监视天外小行星和陨石,不使其坠落地球造成物种灭绝。 事实上泽塔人对这项职责算得上是恪尽职守,他们曾经多次替地球解除危难,比如地球2013年2月15日12时30分,坠落在位于乌拉尔山脉东麓的车里雅宾斯克州萨特卡市的一颗30吨重的陨石,就是在距离地面尚余几十公里的时候被泽塔人击毁的,不然那块陨石必将导致地球人类的末日。 除了保卫地球,泽塔人当然也做一些业余活动,包括与米国军方合作秘密生产黑科技武器;包括从地球上抓走一些人送到双日大陆去做试验,以求证人类到底是该走科技路线还是仙武路线,双日大陆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就是这样起源的,只不过后来同样受到了女娲等神圣的庇佑,才解脱了作为奴隶和小白鼠的尴尬地位。 伏羲和女娲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说谎,李智云听罢也就付之一笑,反正自己是无法返回正宇宙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吧,只要求女娲放小陶回到自家的小宇宙,让她和婆婆以及红拂四姐妹一起生活。 女娲这时候也不敢再坚持什么了,好不容易从爆炸困境中走了出来,她可不想再陷进去,当即满口答应,不仅答应放人,还许诺今后会照顾李智云的家人,让她们一世无忧。 如此这段风波就算是告一段落,女娲把从李智云那里夺来的太极图还给了小陶,李智云却让小陶还给鸿钧。 这法宝他再也用不着了,自己家人也用不着,所以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毕竟这张图是自己从太上老君那里抢来的,此时还给太上老君的师父鸿钧的确是物归原主。 看着鸿钧道谢收下太极图,李智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询问白胜:“现在地球上已经是现代世界了吧?你的龙雀神刀还在么?还有就是,你和太上老君那一战也已经发生过了吧?当时太上老君还有太极图么?” 听完梵天的翻译,白胜很是奇怪地回道:“龙雀神刀一直都在我的身上,已经和我合为一体了,怎么可能不在?至于这太极图,我和老君斗法那一次他没有拿出来,这不是弟妹刚刚交还给鸿均道祖么?怎么还来问我?” 女娲听到梵天的两边转译之后说道:“李智云你是想知道你在双日大陆毁掉的那把大夏龙雀吧?那把刀是假的,是我模仿龙雀神刀造出来的,只具备龙雀神刀的部分属性,若是用你们现在流行的说法,那就是高仿。” 李智云听罢不禁莞尔,瞬间想起了单口相声演员方清平说过的一句话:猿人进化成人类的标志,就是学会造假了。 合着人类的祖先女娲娘娘也会造假。 (全书完) 第六二四章 完本感言 仅仅是单看这本书的成绩,是不配拥有完本感言的。 但是我觉得在一个故事讲完的时候,至少要跟追看这个故事的几十位读者大大打个招呼,聊表敬意,所以就写这么一篇吧,权作是感谢加道歉。 感谢,自然是感谢以狄烈大大为首的书友对我作品的支持;道歉,则是因为宇宙笔力不逮,无法写出满意的作品以飨读者。 再有,就是对不住责编星辰。 不仅是读者不满意,就连我自己也不满意。很不满意,因为我没能写出我想要写的东西,没能表达出我要表达的思想。 就好比这篇完本感言,我想要通过文字来表达一个什么想法、抒发一下某种情怀,大抵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长篇真的不行。至少在写过《武侠世界小龙套》和《侠武大宋》以及《穿越寻侠记》之后,我发现我写长篇的能力有所欠缺,真的是很欠缺。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懂得吸取教训、总结经验,那么人都是能够做到吃一堑长一智的,我想我也不例外,在接下来的创作生涯里,即使进步不会太大,也该有一定的长进才对。 所以我会在下一个故事里面力求克服我已经发现的弱点和缺点,希望能够给各位书友大大讲出一个精彩的故事。只要各位书友大大还没有厌倦宇宙的笔触,还愿意看宇宙的作品。 我希望各位书友大大能够移步我的下一部小说,小说类型偏重科幻,名为《我在外星人面前耍大刀》。 必须要说的是,这个书名,是我的好兄弟冻梨味帮我取的名字,他在取书名的方面一向比我擅长,我自叹弗如。 故事梗概在这里简单地说一下吧: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外星人面前也敢耍大刀。 平行时空,星河十六年,华夏少年楚狄奉师命下山,步入社会。时逢灵气复苏、全民尚武,太阳系几大行星被不同种族建立的政权占领割据,地心世界的异族蠢蠢欲动,地外文明意欲入侵地球…… 大环境已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而楚狄非但身患绝症,还欠了一屁股债,再加上惊闻母亲的噩耗,如何还有勇气积极面对生活?唯求一死。 但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越是求死就越是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被视死如归的他杀出来一条血路,最终站到了宇宙之巅。” 在这本新书中,我会构建出属于自我的武学体系,淡化其它武侠作品中的武功设定,阐明作者所理解的武学原理,与古典力学、现代力学理论相结合,探讨武功与物理之间的关系。 在这本新书中,我会减少主角以外人物的心理描写,尽量用对话的形式来牵引剧情的发展,这也是书友对我之前作品提出的宝贵意见。 最后要说的是,我讲故事不求收入,只求有始有终,除了那本《未来世界小龙套》因为它的姊妹篇被封而停更之外,只要签了约就一定会写下去,直到把故事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