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怀了最后一只神明崽后》 第1章 当我怀了最后一只神明崽后 作者:莓子兮文案:宋承大学尚未毕业便嫁给了现在的丈夫郑严序,委身于其下保全他这条遭鬼惦记的小命。只是婚后不久,宋承突然发现了一个闻者落泪的事实。这个睡在他身侧,长手长脚将其紧紧圈入怀中面容温柔而俊美的男人,好像并不是人。家里大衣柜里晾放着的柔软人皮外衣,会敲窗讨食的笑脸猫眼含贪欲,而他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惹来黑暗中蠢蠢欲动窥伺的目光。就在宋承看不见却又垂手可及的地方,一双泛着幽蓝色的眼眸一闪而过危险的光芒。那是不为人知的独占欲和掌控欲。当宋承意识到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离异只能丧偶的婚姻时,并不是最悲痛的。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他常年平坦的小腹正一点点鼓了起来。小剧场:宋承结阴亲的第三年,男人和他说,咱们要个孩子吧,养老。宋承迷茫:咋要啊?人能给咱们么。男人挑眉:要么?你要我就给你。宋承:?(您就是活的送子观音吧.jpg)然而很久之后,有幸从父母那里得知真相的新世纪主神,感动哭了。崽崽:我就是个无情的接班工具人,摔!(掩面痛哭.jpg)校草男神心软且怂受x凶残护短非人攻看文指南:1.剧情与脑洞齐飞,开颅选手前来报道,无逻辑无考究谢绝指导写作谢谢。2.本文含恐怖元素居多,胆小的朋友请尽量白天食用哟3.非正常生子文,雷这一点的请自动点叉哈内容标签:生子 灵异神怪 恐怖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承、郑严序┃配角:卖个萌求收藏吖┃其它:一句话简介:孩子他爹是神明大人立意:传递美好爱意第1章 刚刚过六点的天像是被人为泼了墨水的布,一下子黑了下去。老郭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安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嘀咕,“乖乖七月的天啊,咋可能黑的这么早呢?活见鬼。”他开着自己那辆溅了一轱辘泥的出租车,稳稳当当的驶上了高速口,并不知道坐在后排的客人在听见他那句“活见鬼”时,身子抖了抖。老郭透过后视镜瞥见了那位坐在后座,双手捏住神情紧绷的客人。那是一个皮相极其出众的青年,肤白胜雪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局促不安的望着窗外,密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扫在了人的心上。明明是高温的酷暑,那人却穿着长袖长裤并将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只露出一个精致漂亮的下巴,头上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遮掩去了大半英俊的脸。老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总觉得这个青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好像他再多看一眼就喘不过气来一样。这么热的天,那人不仅没有出汗甚至还双手环臂的搂紧怀里的背包,他对这个人是谁,做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把人送到江陵区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上了高速没走一会儿车流分散开来,不像往常一样堵车堵的比较厉害。这个点是下班高分期,他时常拉人自然晓得耗时又耗油,但这个年轻人说他可以多给两百的油费。所以老郭并不知道,就是这么一点小贪心,差点让他送掉了半条命。宋承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窗户外,看着那飞速倒退的景象高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看不了多久就会神经质的猛的转过头看向司机,再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好似这个狭仄的空间会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个人一样。他的举动惹来了司机一个古怪的白眼,宋承却像没看见一样依旧紧紧盯着窗外。车越来越少了,直到他们超过最后一辆本田,这宽敞的高速公路上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车辆了。宋承无声的收缩了瞳孔,心里的担忧和惊恐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啃咬着他的心脏。去见父母的路程连一半都走不到,令人神经衰弱的事情毫无悬念的再次发生了。这注定没有结局的逃跑有着相似的经历,而这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家里的衣橱里,悬挂着的那件惹人发毛的人皮外衣而已。就在这时老郭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咒骂,宋承条件反射的转过头看向他。“他娘的什么情况,起、起雾了?”司机降低了车速,不安的问道:“哎小伙子,你、你看路上的车怎么都没了?”此刻无端而来的雾气从两侧种植的环保树丛里涌来,像是要吞噬道路的白色怪物张牙舞爪的滚来,顷刻间便将树木掩盖在了身后。黑幕沉沉压的人胸腔里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老郭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了汗。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七月的天黑的这么早就罢了,还下起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大雾。最令人慌张的是,他们这辆车好像走在冥路之上的一抹幽灵,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车辆,除了风剐蹭着玻璃的声音寂静的可怕。“别降低车速!”那坐在后座上的青年急迫的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冷清暗哑的色调。“我操不是,我也不想开慢啊。”老郭急了甚至冒出了一串南京话,“这么大滴雾怎么开哦?歇逼!”宋承无声的收紧了握着背包的手,他甚至都来不及解释只是尽量调整呼吸道:“把车速开到最大,相信我这路上除了你和我不会有第二辆车了。”老郭听了他这句话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整个人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相信你?你他娘的皮猴子说的什么话?这种时候他也不想相信好么!老郭不敢冒这个风险,但是当他看见一抹惨白的影子站在雾中扭曲着向他招手时,身子猛的一哆嗦脚踩着油门车速一下子飙到了一百五。“他、他妈的,刚刚是什么东西?”老郭的冷汗下来了,那影子又细又长隐藏在雾中看上去好似没有实体一样。但是在弥漫开来的白色大雾中,还能以颜色胜出让人一眼就看到的东西,总归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宋承也看到了那一幕原本皮肤就白这下变的更白了,老郭瞄了一眼后视镜,又是惊的一头冷汗。等不到青年的回答,老郭颤抖着声音又开口道:“不行不行,我感觉要出事,咱们掉头。” 第3章 腰间那只沉沉的手臂正牢牢的搂住宣告男人的所有,微凉的大手贪恋温暖,紧紧的贴着他光滑的肌肤。宋承抿着嘴刚想推开那只手,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僵直了身体。这细微的动作却被那人第一时间敏锐的察觉,男人睁开一向暗淡的瞳孔,一抹幽蓝的光芒划过。宋承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男人逐渐收紧的大掌缓缓的滑过胸膛,摩挲着那细嫩的软肉。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郑严序埋进了青年的脖子里,没有温度的唇贴在了耳后。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轻柔的响起,“怎么了,又怕成这样,嗯?”这一声过后房间又陷入死寂,就在郑严序以为等不到回复想要坐起身看看的时候,一道弱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你、你混蛋!”郑严序一愣,随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他坐起将宋承拉到怀里,抚过青年柔软的发露出洁白的额头,和那双因害怕微微泛着水光的眼睛。“为什么不老实在家呆着,你明知道外面不安全。”男人亲了亲青年没有血色的唇,有些心疼。他将宋承慵懒皱褶的睡衣卷了上去露出白皙肌理,漂亮的人鱼线若隐若现的延伸至腹部深处,男人的眼眸暗了暗。而在这之上是光滑如初的胸膛,被女鬼掏心留下来的血洞没了。宋承随着男人的动作也低头看了看,那里痛到窒息的大洞,果然恢复的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留下。“有什么好看的,还稀奇呢?”宋承心里烦闷。因为某种缘故他不仅对鬼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身体还有着近乎变态的修复能力,正因如此他即使被鬼掏心掏了不知多少回,依旧能活蹦乱跳的在这喘着气呢。郑严序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衣角,确定自己怀里的祖宗真的完好无事之后,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一点,我也就能少操劳一些。”男人一本正经训斥的口气。宋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瞪的圆溜溜的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郑严序一看心里瞬间软了下来,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默默的远离了他坐到床尾去了。“你做什么?”男人不高兴道。宋承没说话内心却脏话连篇极其嚣张,当然他表面还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泰山模样。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那天他闲在家里没事做,突发奇想的想要收拾一下房间,没想到就是这一收拾还收拾出事来了。自从申请大学自修之后,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家里蹲青年,甚至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都是正常的。倘若男人不回来他的发小们不串门,他会在家里憋死,和被鬼弄死中选择一个结束这憋屈的人生。然而在没打开那扇橱柜的门之前,他都不知道还有第三种选法,那就是活生生的吓死。那是一张惨白的人皮,就那样空荡荡的悬挂在偌大精致的衣橱里。宋承无声的放大了瞳孔,在受到冲击的那一秒大脑自我保护放空了一切。麻意袭击而上,从舌尖尝到了血的腥味。宋承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空洞的眼眶,以及那张熟悉到令他毛骨悚然的面皮。这张人皮不仅不丑陋,恰恰相反它表面光滑细腻,甚至泛着淡淡的泽辉。这张脸也不恐怖,只要稍微细细一想,宋承的脑海里便立即勾勒出一张冷清俊美的脸庞,而那左眼下隐隐的泪痣平添几分柔情。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和他那绝世好丈夫撞了个正着。当即宋承就被惊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的关上了柜门动作说不上来的粗鲁。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或者说睡了他两年的披着人皮外衣和他亲热嬉闹的,是个什么东西?宋承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让那一声惊叫尽数湮没在沉默中。他脑海里的神经瞬间崩断了,以至于想都没想便伸手拦车打算逃离,回江陵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可事实上,除了男人身边他是哪都去不了的。郑严序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那缩在角落一脸倔强的太太,柔声问道:“宝宝,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恩?”他知道宋承一向只吃软不吃硬,当然某些时候只吃硬不吃软,比如固执不听话的时候,再比如床上打架的时候。青年回过头瞪着一双氤氲的眼睛,嘴唇颤了颤:“橱柜里的东、东西是你放的?”那脆弱的表情好似郑严序一点头,他就要哭出来一样。郑严序一愣,顺着宋承的目光看去,那是位于床头左则的橱柜。因为宋承没有安全感,一般都是挨着墙睡旁边再躺着一个他,于是郑严序都是趁自家太太熟睡之后脱掉衣服离开的。衣服也没乱丢,就放在他上了锁的衣橱里挂的整整齐齐。自从他们结婚两年多以来,宋承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件衣服的存在,不过这一次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没锁橱柜。郑严序的沉默加剧了宋承心里疯狂往外喷涌的想法,它们或匍匐或前进亦或是疾跑,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第5章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自家发小“唰”的一下将被子掀开,露出满是斑斑点点痕迹的胸膛,雪白修长的腿一跨就到了他跟前。林子楼:“……”果然,战况很激烈。他脑门上青筋暴起,一声咆哮响起:“给老子把衣服穿好!!!”他拽过自己身后搭在椅子上的衬衫裤子,一股脑的扔在了青年的脑袋上。宋承:“……都是男人看我一眼会少块肉么?”幽幽的声音埋怨道,再说以前小时候大家经常光着屁股在一起玩泥巴,这人呐,长大了就变心了。他叹了一口气拿下衣服麻利的套在了身上,再抬头去看,自己的发小已然恢复成原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好男人模样了。林子楼等他穿完衣服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都嫁人了,咱们还能像往常那样坦诚相见么,影响多不好。”宋承表情裂开了:“……”他最讨厌别人把他描述成一个大闺女,尤其恨“嫁”这个字。“再说了,你男人那个样子我真的怕死无全尸。”林子楼模样真诚的很。宋承冷笑一声,“真的假的,那你以前偷偷亲我的事我老公好像——”还不知道呢。林子楼表情一僵赶紧求饶道:“我错了错了错了,快别说了!”他看了看左右心里有几分紧张,“至于这么狠的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子楼就来过宋承家里几回,第一次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气愤的将郑严序骂了个狗血淋头,强抢妇男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宋承拦都没拦住,这小子只要人不在就原形毕露了,他同情的看了林子楼一眼,林子楼还觉得莫名其妙。直到他回去之后夜夜噩梦,梦见自己被各种奇怪的东西折磨几乎崩溃,这才意识到一点非同寻常的东西。宋承有一次哭诉,说他丈夫不是人。当时他和陈宗义两个还好言相劝,这世上就是有鬼那也是见不得阳光的嘛。宋承那丈夫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开了一家规模宏大的公司,上上下下两百多位员工,是真正的大老板,怎么可能是鬼呢?而现在经历过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后,林子楼已然深信不疑,郑严序不是鬼还能是个什么东西?邪乎的很。“再说我偷亲你那次,就轻轻碰了一下脸颊,跟闹着玩一样!你还较真了你,要不是有男生跟我告白,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这才起、起了歪心思嘛。”林子楼讪笑。“哦。”宋承面无表情,“感觉如何?”林子楼一噎,“还能有什么感觉!你亲自己的左右手有感觉么?”宋承冷笑懒得搭理他,抓了抓头发便下楼了。林子楼跟在后面好半天,才想起自己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他是看到新闻报道的403高速公路车祸照片,才知道自己发小又出事了。“哦对了承承,前几天那车祸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有没有受伤?”宋承摇摇头,“我没事……那司机受伤了么?”这几天受到的冲击不小,还被男人按在床上弄了几次,他早就把这事忘在脑后了。林子楼摆摆手,“问题不大,倒是有一位大姐好像看到了什么,精神有点不对劲。”宋承喝水的手一顿,心里大底知道了情况。那位受到刺激的女士肯定是看到了他那位不走寻常路的丈夫,从女鬼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的一幕,那画面即使是他这样看惯了大场面的人,都觉得不适应,更何况是普通人呢。“你要是没受伤我也就放心了,陈宗义那边我还没跟他说,不然以他的性子又要大惊小怪了。”林子楼稍微宽了心。宋承点点,他另一个发小陈宗义与他和林子楼出生书香门第不同,陈宗义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家里有矿的那种。正因为有钱所以格外的惜命,当初宋承碰到那些事陈宗义花了不少钱,找遍了各类玄门大师也没能招架的住,自己也跟着吓的半死半活的。而郑严序的出现,看似给了一个全新的开始,实则只不过是另外一个火坑等着宋承跳罢了。除了他的亲生父母知道别无选择之外,就属陈宗义赞同的声音最高了。陈宗义很直,直到宋承和林子楼两眼相望一言难尽的那种。明明是结亲而他却想着怎么拜把子,毕竟拜了把子就是兄弟,睡一张床上也比较心安理得。兄弟嘛互相挡灾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压根没意识到他口中的“睡”,和别人口中的“睡”可能不是同一种状态和动作。等到他终于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陈宗义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宋承到现在都记得陈宗义的那句名言,“没事老表,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这话一出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实在不行我多给你烧点?”事实证明怕死和被压这两者之间,陈真狗难得英勇了一回。就在两人正说着陈宗义的种种糗事闲聊的时候,这人打来了电话。林子楼心虚非常的接了电话,抬头和宋承对视了一眼,这才清嗓子假装正经起来。等到他挂了电话,宋承才好奇的问道:“宗义他打电话给你干嘛?”林子楼面色浮现了一抹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粽子说他可能撞邪了。”宋承愣住了,“撞邪?”“他说他在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上厕所的功夫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还、还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憋不住了带着女伴打野战呢,可到了后面隔壁的动静突然消失了。”林子楼艰难的复述着。“然后呢?”宋承微微皱眉。“然后粽子说,他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林子楼身子有点发冷,突然降低了声音:“像吃棒棒糖一样咯嘣咯嘣的响。”宋承无声的放大了瞳孔,有被吓到又故作轻松道:“万一那人真的是在吃棒棒糖呢?” 第7章 即使他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像,一株初临银雪的松柏疏远又克制,依旧使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想拥有。片刻的呆愣后刘佳琪终于反应过来,她面色有些红了眼神闪躲道:“啊,那个、那个我们之前在玩大富翁的桌游……”宋承听到后微微蹙眉,如果陈宗义他们没有玩什么不该玩的游戏,那又是怎么招来那东西的?要知道鬼怪贴着人转,必定有所图谋,但那也是需要一个起因的。“本来我们是要等学长回来接着玩狼人杀的嘛,但是后面陆陆续续又玩散了几个。”刘佳琪指着厅里的朋友们介绍道:“人不够我们也玩不起来了,哦对陈学长带过来的朋友会看手相,你们要不要过去玩一玩?”“要是你们不急的话,可以在这里边玩边等嘛。反正学长暂时联系不上,他手机落桌子上了,之前是我接的电话啦。”小姑娘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林子楼又给陈宗义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除了最初拨的那一个通了,还是其他人接的,现在听这声音应该就是面前的女生了。刘佳琪的目光若有如无的偷瞄没有什么表情的宋承,这人看上去比她想象中冷多了,而且话也很少不太好搭讪的样子,她只能尽力的去挽留一下。找不到陈宗义他们两个哪敢离开,林子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宋承,那人欲言又止一张俊脸眉头深深的皱起,但到底什么也没说认同了,刘佳琪提出来的建议。他们走过去一一打了照面,才知道这场生日宴的主角就是那位被围在中间,穿着淡紫色衣裙长相瑰丽的女生,也就是宋承眼里的狼美人。起初宋承还以为这东西是面前两男三女中的一个招来的,没想到聊了几句之后才晓得这位叫小莨的美人,是另外一个不在场男生的女朋友,这场生日宴也是那人号召举办的。刘佳琪小声告诉宋承和林子楼,他们几个并不熟。一开始她还以为小莨是陈宗义的追求对象呢,因为两人居然一同从男厕所出来了,女生脸上还挂着暧昧餍足的笑容。尽管站在她身旁的男生面色僵硬,神情有几分不对劲,刘佳琪也没有注意。“啊真是的,梁杰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能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个人丢在这啊。”染着黄头发的牛阳平嬉笑道:“要是我肯定不忍心啊,那必须走哪都带在身边啊。”他说这话的同时,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小莨的脸上和身材上来回的滑动,旁边几个女生有点受不了的拉开距离。牛阳平和梁杰一样家里都是有钱人,平时在吃喝玩乐方面向来不忌嘴,玩的很疯,换女朋友更是如同换衣服。宋承看着那几个女生明明不喜这种行为却也故作风趣的笑了几声,都是酒肉朋友,谁也不问谁的名字,小莨阿秀的叫着很是亲热。所以他大致已然猜到身为小莨男朋友的梁杰和对其有意思的牛阳平都不知道小莨的全名,甚至连问的打算都直接忽略不计,毕竟根本没有问的必要,谁知道玩几天就不喜欢了呢。这就导致明明只要多问几句的事,就会让那伪装成人的东西瞬间败露,然而令人倍感滑稽的是,那家伙显然在人堆里混的如鱼得水。甚至丝毫不遮掩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大大方方的摆在众人的面前,故作转移话题的对刘佳琪说道:“佳琪你吃么?”刘佳琪看着被调戏的小莨面色不变,没有丝毫搭理牛阳平的意思,笑着掏出了一块糖果递到了面前,问她吃不吃。她刚想要拿,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很冷脸色也不好看。刘佳琪满脑子问号,我得罪他了?他干嘛瞪我?就因为我吃人家一块糖就这样??越想越委屈,刘佳琪收回了去接糖果的手,瞥了一眼宋承笑的有点勉强:“呵呵,我忘记自己不能吃糖了,蛀牙会牙疼。”她这句话刚说完,就见小莨举动十分怪异的将糖一把塞进了嘴里,好似有人跟她抢似的。其他人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她压根不想把糖让给别人,做什么还要多次一举的一问。那根不算细长但足够嫩的手指,被怪物扔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作响,声音特别的脆。林子楼听到这声音,再一想起自家发小和他说的咀嚼声,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却没想到惹来了那怪物的注意。“你抖什么?”“你在吃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子楼心里一紧,随后转头惊讶的看着出声的宋承。宋承面色平静的又问了一遍,丝毫没有给小莨说话的机会。大家也奇怪的看了看他和林子楼,尽管小莨吃的很香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但没必要馋这一口吃的吧?刘佳琪一噎,不是吧,这么好看的大帅哥居然馋人家小姑娘的糖果?还问人家吃什么,那还用问么??怪不得不准她吃,小气。小莨顿了一下笑道:“我在吃糖啊。”宋承又问:“什么糖?”众人:“……?”小莨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她四周看了看好半天才说:“就是糖啊。”大家被这两人的话语搞的有点懵,林子楼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小莨并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里吃的到底是什么,或者压根她吃的就不是糖!它吃的什么是刘佳琪刚刚告诉它的,糖果。一想到这种可能,林子楼又要忍不住打个寒颤,但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东西到底在吃什么?肉么,心脏还是眼珠子?宋承面色不改,依旧再次执拗的问道:“麦芽糖牛奶糖还是跳跳糖?”这话一出众人更懵了,小莨手里拿的那个应该就是一枚普通的水果糖,红色的包装纸大家小时候都吃过的那种。但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小莨的反应,她停止了嘎嘣嘎嘣的咬糖声,目光沉沉的看着宋承,整个人透着一股古怪的阴鸷。宋承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舌尖保持冷静与其对视,这短暂的一秒凝视很快就消失了,好似错觉一般,小莨又重新开始了咀嚼。 第9章 没一会咀嚼声停下了,紧接着就响起吸溜吸溜的咂嘴声,好似隔壁吃完棒棒糖之后开始吃融化的冰淇淋一样。陈宗义腿都坐麻了一动不敢动,他听着隔壁传来穿衣服的声音拉链拉上去的咔嚓声,然后抽水声和开门声同时响起。那人走了。而他在这短短的六分钟内,脑补了几百部恐怖悬疑片的后续,冷汗打湿了衣衫。陈宗义走出去的时候,洗手台前已经站了一位正在整理衣装的小莨,小姑娘还笑的很腼腆的问他,妆容有没有花。他没有多想毕竟男女卫生间是对门,洗漱台和半身镜又是公共区域,在这里遇到小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陈宗义脸有点僵,一时半会笑不出来就扯了扯嘴角含糊了过去,压根没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脸歪了。随后他心不在焉的回到了楼下,想跟梁杰说一声就走,毕竟这场生日宴是他举办的,自己招呼不打就走很狂很没有礼貌,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等到下了楼他才发现梁杰不见了,陈宗义随便拉了一个人问了一句,谁知那人阴阳怪气的笑嘻嘻调侃道:“你找他做什么,说不定他正在楼上爽的事后一根烟呢。”那人就是眼馋小莨的牛阳平。陈宗义听到他的话后表情裂开了,梁杰,打炮,咀嚼声,小莨,吃人。原来不是鬼作祟,他娘的是熟人作案啊。陈宗义吓的都快要失去组织能力了,几个深呼之后他决定上楼找梁杰,当然在此之前为了保障安全打了一通电话给发小来接应。然后脑子一发热手机都没拿就上去了,梁杰正好醒了在厕所里鬼喊鬼叫,他的手失去了知觉吓的不成样子。“我深度怀疑王普荣不是失踪了,他就是……没了!”陈宗义额头冒汗。还好他糟糕的表达能力宋承和林子楼都听懂了,王普荣应该是死了。而宋承却觉得,与其说是没了其实应该是被那东西吃了。陈宗义骂了一句脏话,当时他和梁杰两个没说几句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居然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叫小莨,至于来自何处家住哪里全都不清楚。梁杰额上全是冷汗的回忆着,小莨是自己找上门的,她说王普荣不要她了,一个人很可怜很寂寞想让梁杰收容几天。“这东西是王普荣介绍给梁杰的,我们当时光想着赶紧找人问清楚,结果电话拨通之后是王普荣的姐姐接的。”陈宗义不断瞄着小莨那边的情况,几句话并一句说了:“他姐姐跟我们说王普荣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她说自己弟弟在消失的前几天,一直说屋子里有人在盯着他!”王普荣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他就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的盯着他,耳边还会想起粗重的喘气声和咽口水的声音,特别的恐怖。可是他找不到那个人,家里被翻了一个遍又换了无数个房间和酒店,还是没有用,那东西如影随形。王普荣是在自己房间里消失的,他母亲早上去叫他的时候,一打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房间很混乱床褥上沾满了血,但是地板上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宋承听到这突然开口问道:“厕所里也没有血?”陈宗义一愣,“没、没啊,要是有血梁杰能直接昏过去!我都是安慰他手只是暂时没知觉的……”宋承点点头,随后说出了一句令人窒息的话。“血被那家伙舔干净了。”厕所里的嗦溜声还有王普荣家里干净的地板,都是被那家伙舔过的。林子楼:“……好胃口。”陈宗义:“……淦!”“你干嘛要告诉我,真的太恶心了。”陈宗义一脸嫌弃,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等等,要是承承没有看错那东西真的是头狼怪的话,它把王普荣吃了……为什么没吃梁杰只啃了手指?”王普荣的姐姐还哭着请求他们见到弟弟了,一定要通知她呢。想到这陈宗义有点心酸又生出几分惆怅,王普荣十之八九是回不来了。“对啊,为什么它不吃梁杰?”林子楼也一脸奇怪的问道。宋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快贴在梁杰身上的狼型怪物,按照自己往常的经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它没吃梁杰的原因可能很简单……”“它吃饱了。”在此之前它可是吃掉了一个完整的人。王普荣。陈宗义表情一滞,林子楼扯了一下嘴角笑的很勉强:“那它啃手指就跟我喜欢泡椒凤爪一样,吃吃零食解馋而已?”宋承刚要赞许的开口,突然厅内莫名的寂静了下来,就像高中吵闹的教室在某一刻瞬间安静一样奇怪。这时一道诡异的粗哑糙厉的声音响起:“我饿了。”宋承脸色一变抬头看去,怪物饿红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快要软倒在地的梁杰,口水流了一地。它急迫的难耐的喊着:“我饿了我饿了……”声音像被尖锐的指甲划过铁皮般刺耳,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小莨的脸皮在鼓动扭曲,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争破着出来一样。第6章 梁杰离那东西最近,所以看的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明了。小莨原本漂亮白皙的脸此刻五官正在扭曲,它们混乱的错位着变形面皮在剧烈的颤抖,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下面想要挣脱出来。她纤细苗条的身体高高的拱起,整个人像一只被撑破的气球,脖颈断裂的那一刹,他看清了那从后颈露出来的棕黑色兽毛。梁杰晕倒在地的时候,牛阳平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小莨居然在蜕皮。 第11章 宋承没有时间去按电梯朝着楼梯口奔了下去,身后怪物厚重的脚步声又沉又闷,紧随其后。他快速移动的同时大脑疯狂运转,广茂世纪中心第五层是娱乐休闲会所,而下面两层则是公寓酒店,再往下才是人多的大型商场。宋承必须在短时间内冲进二楼的商场,众人聚集的地方阳盛阴衰鬼怪邪神大为忌惮,他以过来人的经验赌一把,这东西不敢明目张胆的吃人。耳畔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潮热的气息喷洒在后背之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宋承咬着舌尖才能保持镇定。快一点,再快一点,六点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在六点之前赶到他丈夫身边,想要活吞了他的东西,就不止身后的那一只了。“砰!”宋承三级台阶并一级高高跳起,整个人狼狈的撞到了楼道门上,抬头确定是二楼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身后响起一声更猛烈的撞击声。他顾不上回头看往前跑了好几步混到人群中央,这才心魂未定的转过身去,不少路人听到那一声巨响都围在了楼梯口,神情充满了疑惑。宋承的心缓缓提起刚想出声提醒,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五指狰狞的扣紧了门板。人们发出惊吓的低呼散开了一些,一个胆子大的门店人员皱着眉去拉楼道门,到嘴的斥责还没说出口便有什么东西摔了出来。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在地上抽搐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凌乱甚至是破烂的露出私密的部位,也丝毫不知。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她视而不见,只是抬起头冲站在不远处的宋承嘿嘿的笑,毛骨悚然。有一位带着小孩的大妈看不下去了,刚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那女人忽然站了起来,吓的她面容失色往后倒退了一步。女人耷拉着脑袋看着宋承下巴有一点歪,但这不是最令人害怕的。最围观的路人害怕的是,这女人的左腿好像装反了。“卧槽!这是从哪来的女疯子啊?”“残疾人啊,看上去精神也有点不正常。”“我刚刚还看到一个男的跑过去了,是不是一起的啊?”“谁知道啊,别看了别看了要是被死疯子伤到了怎么搞,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病……”那女人一瘸一拐垫着那只装反了腿,一步一步的朝宋承走过来了,嘴巴里还嘟囔着:“好饿啊好饿啊,让我吃一口好不好……”宋承不敢再看掉头就跑,按理来说那东西的腿脚不利索很容易就能甩掉的,但是那声音一直在背后响起从未停歇。“好饿啊好饿啊,想吃你……”吃你个大头鬼!宋承恨的不能转头抽它两大嘴巴子,他被这声音催的心慌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商场里乱晃。就在他终于找到了商场的出口时,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去整个人愣住了。人进人出的门口处站着一位撑着红皮伞的女鬼,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哭泣表情。血色的衣裙之下鲜红的液体在滴落,染红了瓷砖也染红了经过的路人,怨气四溢。宋承艰难的抬手看了一眼表心一沉,六点过了。就在后背那东西要贴上来的那一刹那,女鬼迟疑的偏了下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宋承身体竟慢慢的消失了。宋承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赶紧朝前冲出了商场,身后那只狼美人居然没有跟上来,只是贴着玻璃门直勾勾的看着他。就在宋承胡思乱想整个人稍稍放松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宋承下意识的转过头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正好对上来人那微微上扬狭长的丹凤眼,嘴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第7章 宋承看着郑严序身后的黑色大奔表情一言难尽,“你……开车来接我的?”其实他想问的是,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开车过来,平时正经大道一条不走回回钻别人身体强行演绎恐怖片。这一次要不是他机智就要差点命丧狼嘴了,好丈夫很淡定的开着车掐着时间赶到楼下了。郑严序要不是故意的,宋承就当着自己俩发小的面表演托马斯全旋。男人听到自家媳妇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被宋承那双兔子眼睛一瞪又瞬间收回去了。郑严序板着脸唬他,“咱们之前事先商量好的,六点门禁,一分一秒都不能超,你自己看现在几点了?”宋承老实的低头一看六点十三分,呼吸一窒。他自认理亏但这不是事出有因才过了门禁,不满的小声抗议:“我是犯错了,你就真的见死不救?”“再说我是救我发小去了,我和粽子还有林子可是拜过把子的,我去救自家弟弟有错么?”郑严序微微挑眉没说话替他打开了车门,宋承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坐了进去:“你和我也算唔当哥夫的你好意思无所作为?”男人刚跨进来便听到这句气鼓鼓的话,原本还因宋承又不守规矩有些生气的心情瞬间舒坦了。“我和你也算什么?”郑严序眯起狭长的眼眸声音低沉且悦耳的问道。宋承一愣没想到自己那话被人听了去,怎么也不肯吱声了,闷葫芦的看着窗外。他性格向来要强又倔的很,委屈求全的与郑严序结了明面上的婚,但其实法律压根不承认,只是因为男人的影响变的顺理成章而已。婚后宋承对郑严序的抗拒和害怕多过依赖,大半年过去了两人的对话还仅仅停留在商量出门的事上。郑严序能感觉的到青年的厌恶,清晰的好不遮掩的疏远着。 第13章 一层皮很快被吞噬露出狰狞的内里,然而火焰窜的更高更猛烈,那只巨狼甚至来不及尖叫便化为了一小撮灰烬,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宋承攥紧了郑严序的衣袖,声音有点抖:“树、树下有东西,是那只奻狼。”男人搂着青年那精瘦的细腰,轻声哄道:“已经没了,宝宝你再看看。”“真的?”宋承迟疑,“你别骗我。”郑严序实在是骗了他很多次,以至于宋承压根就不信男人的鬼话,他虽是那么说但还是抬起了头。要不是奻狼出现的太令人意想不到,他也未必会怕成这样,真的是那猝不及防的一瞥让人浑身发毛。没了,树影婆娑路灯昏暗,而站在那里面色惨白的女人真的不见了。宋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有可疑的地方才瞬间松了一口气,急切道:“回家回家!”说完便自顾自的拽着男人的修长有力的大手朝家里走去,郑严序看着自家太太那又倔又怂的样子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抹宠溺的淡笑。第8章 第二天清晨宋承还迷迷糊糊的埋在男人的胸膛里睡的小脸有几分红润,陈宗义的电话便急促的响了起来。他小声的哼唧翻了一个身远离了男人恒温舒适的怀抱,毛茸茸的脑袋还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白玉细长的手去够那放在床头震个不停的手机。那手刚刚伸出下一秒便被另一只骨瓷般的大手猛的拽了回去,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被窝因那人的动作上下起伏,一道低低的惊呼带着尚且朦胧睡意的暗哑与软绵的鼻音响起,宋承彻底醒了。郑严序牢牢的握住他劲瘦的腰身,意味不明的摩挲着青年那细嫩的皮肤。宋承懵了一会才软着嗓子道:“你干什——唔!”后脖颈微凉一痛,男人叼住了那一小块软肉细细的品尝,温热粗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宋承浑身一颤栗像过了麻般难受,他怒了气恼的锤了一下郑严序的背:“电话!”男人这才松开到嘴的肉把人又往怀里塞了塞直到两人亲密无间没有丝毫空隙,这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准确的拿到了那只响个没完没了的手机。“谁?”郑严序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宋承不知道刚想拉开被子看一眼,手机就被男人拿了过去。郑严序按下接听键,陈宗义那聒噪的声音便等不及的往外蹦了出来。“老表老表你起来了没?老天爷啊我跟你说梁杰那逼居然醒过来了!”陈宗义有点激动,“他没死!我的天这命也太大了吧。”“本来我和林子还想琢磨着去请大师术士呢结果——”陈宗义的话才说一半便戛然而止,郑严序丝毫不留情面的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了出去紧紧挨着宋承柔声哄道:“宝宝接着睡吧。”宋承:“……”还能接着睡才是有鬼了。想起陈宗义的话他思考了几秒歪过脑袋看着眉眼冷峻深邃的男人,有点想法了。梁杰没死,那就说明吃了他生念的奻狼死了所以才能醒过来。谁杀了奻狼?宋承盯着郑严序看想问又不敢问。两人虽结了婚也有了夫妻之实但男人身上却全是谜点,他不是没有问过而是郑严序不肯说。他告诉宋承,没到时候。说辞很老套颇有玄幻小说里得道高人指点男主的味道,故作玄虚。宋承用四个字表明了他的态度。既然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好了,两人像是抱团取暖的小兽彼此依赖又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宋承在谁面前都可以放得开但是只会在郑严序的面前嘴硬,做人要有原则更何况他是下面的那个总得要点面子吧。两个发小里林子楼是看破不说破,而陈宗义那样的傻大个都能用四个字精准定位宋承这变扭的心态。拧巴作妖。宋承不承认,他和郑严序是同床异梦是跨越物种的结合是没有未来可言的禁忌!说这番话的时候振振有词铿锵有力,加上他那板正的小脸躲在暗处偷听的某人差点都信了。没有未来可言?郑严序冷笑,势必要让说这话的小坏蛋后悔。于是宋承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嘴上逞能个痛快,彼时又会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他不说话就看着郑严序,问不出口真的问不出口,明明好奇的不行。男人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亲他那双清亮的眼眸发出一声喟叹,想说不能说才是最煎熬的那个。宋承起床之后给陈宗义回了一通电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明了情况并把梁杰醒过来的原因也一起说了。陈宗义在那头一惊一乍,听见宋承说那东西一路尾随过去就受不了的起鸡皮疙瘩。两人结束电话宋承习惯性的抬头去寻找郑严序的身影,果不其然这人又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宋承一向不知。一开始的时候郑严序还是装装样子穿着一身好看笔直的西装手里正儿八经的提着公文包,骗他说去上班了。前脚刚走后脚宋承就在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那套西装和那只黑色的公文包,被人摆的整整齐齐,如同那件人皮外衣。男人说奻狼蠢只会伪装表面,熟不知宋承意味深长的看他的那一眼也是同样的意思。后来这件事被他拆穿之后,郑严序更加大摇大摆肆无忌惮的来去自由活像一个骗觉的渣男。 第15章 宋承有片刻的迟疑,他放下手中的牛奶叼着包子便走了过去。那只小家伙一见到宋承走过来便兴奋的来回踱着小步子,娇小的身材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软乎乎的歪着脑袋很是可爱。但宋承一点都不觉得,他板着脸停在了距离那只黑猫一米远的地方,“你怎么又来了?”小猫咪动了动耳朵懒洋洋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伸了个懒腰,一幅天真乖巧的模样,它不急不慢的梳理着毛发然后端坐好。果不其然的又对宋承作出了那个动作,右边的前脚捂嘴像人类一般它在偷笑。嘴角咧着白色的胡须颤抖,金黄色的兽瞳渗出恶意阴冷又吓人。宋承见它这幅样子有点生气了,皱着眉冷喝道:“赶紧走!郑严序一会就回来了!”这只黑猫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它不怕宋承但是对郑严序却很恐惧,它的耳朵动了一下对宋承所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冒。于是笑容也越来越大,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宋承气的到处找东西要赶走这只不善之客,其实他只是装装样子。这家伙要是真的这么好赶走,他也不至于这么慌张了。无奈之下宋承只得再次开口,这一次他换了一种说法。“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丈夫回来抽你?”这话一落那家伙终于给了一个正确的反应,它抖了一下耳朵不满的放下右爪东张西望的向后退开始示弱。宋承终于舒坦了,心里大致也明白这东西对郑严序的名字不作反应,十之八九是因为郑严序并非他的真名。他那不是人的丈夫不知何时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成为了大家眼里所看到的郑严序,他在人间可以混的如鱼得水,但在那些同类或同种物质面前却另有其名。黑猫不肯走它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还把粉粉的舌头吐了出来卖萌。宋承无语的看着这只贪婪的家伙,心想郑严序的那一鞭子是抽轻了,不然它怎么还会恬不知耻的上门讨食呢?他没有办法,如果不给这东西吃食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它会祸害别人。坐在窗户上捂嘴一笑会死人的那种。光宋承亲眼看到笑脸猫害人的就有两次。一次,是这家伙蹲在了一楼摆放花盆的窗沿上,没来得及捂嘴便被房间里的熊孩子用瓷杯子砸的摔下去了。当时他看到还有点心疼,那只小猫的脑袋都被砸出了血。可谁知道第二天,那孩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溺死在了泳池里。蹊跷的那户人家闹的整个天景园都晓得,听楼下大爷大妈说赔了不少钱连夜搬走了。自那之后宋承就很久没见到这只流浪猫了,等到第二次见的时候,它又坐在了别人的门前捂嘴笑。宋承下意识的心里一跳,是巧合么?这一次被它盯上的人家是一户被有钱人家包养的小三,那女人生的白皙好看,哼起歌来更是情意绵绵,就住在宋承的楼下。她有一个女儿才三岁多一点,随母亲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宋承有时外出偶尔会碰见她们,女人带着粉嫩可爱的女儿面对邻居的目光,有点局促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们见到有钱人的次数很少,每一次被同栋楼的人看到都会红着脸,磕磕碰碰的解释她和那人只是远方亲戚。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好过一点还是单纯面子上过不去,反正没几个人信。笑脸猫蹲在她们家门口的时候,女人正巧出来倒垃圾。她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而她身后跟着出来的小姑娘则幼嫩的喊着猫猫,然后从零食柜子里拿出了一根鱼肠喂了小猫。那家伙吃完就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便笑眯眯的走了。女人带着女儿下楼碰见宋承,还有几分稀奇的说了这件事。她说她很喜欢小动物,正好她女儿敏雯也大了可以领养一只了,她看那小猫浑身干干净净面相也讨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主的。女人有点心动,压根没把宋承说的话当一回事。结果第二天天未亮,整栋楼都被女人凄厉的哭声吵醒了。敏雯死了,好像是花生过敏。女人失去了往日的端庄,疯疯癫癫的跑上楼敲打着宋承家的门,嘴里哭喊着模糊不清的话,是郑严序一脸寒气的开了门。男人只是眉眼冷峻的说了一个字,“滚。”那女人便彻底呆滞跌坐在地,门“砰”的一声关上她也不在乎。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没有给她吃花生没有过敏,我没有我没有……”她只记得事发之前宋承和她说的那一句,猫别碰了,不干净。可她不知道,还放纵女儿喂了猫。女人和上一个出事的住户一样飞快的搬了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宋承很愧疚他发现的太迟了,也没察觉出那只猫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导致一个无辜的生命逝世。他没脸去见女人便催着自家那位去开门,谁料郑严序看着青年那伤心自责的模样就浑身忍不住的冒着冰碴子,嘴里更是没有好话了。宋承为此还和他生气了一段时间,尽管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和男人都无法改变的,可依旧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倍感失落。 第17章 “咳,是这样的先生,因为我们这栋楼死过人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搬来的住户要在自己家里门不出户的住七天避避邪。”第10章 那人表情有点诧异,“死过人?哪一户?”宋承接着忽悠道:“就是我楼下的那户102,我们这里所有的住户都是这样要求的,所以麻烦您为了自身的安全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然后窗户也要关紧切记一定要拉好窗帘,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拉开!”他压低了声音一脸真诚,那人蹙着眉好半天没说话,正要开口的时候,屋内突然响起玻璃杯摔碎的声响。男人反应迅速立马回头宋承拦都拦不住,暗道糟糕。笑脸猫会自己开窗户,防盗窗对它那样娇小的体格来说跟没有一样,防不胜防。即使这样宋承还是下意识的拉了一下,新邻居的力气很大,居然就这样把他带进屋子里来了。男人警惕的看过去,发现那只是一只蹲在阳台上的小黑猫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看着那抓着自己胳膊的冷清青年,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便自觉的松开了手。不知怎的,他突然感觉有点失落心脏没由来的一抽。宋承没看到邻居那微微一变的神色,他只是表情难看的盯着那只猫咪。笑脸猫歪着脑袋软乎乎的伸展着身体,带着小兽般的天真与可爱。它跳下阳台的时候恰巧落入了一只香蕉造型的猫窝里,宋承很快便注意到那只缩在沙发底瑟瑟发抖的大橘,才是这户人家的原住民。“是只猫而已。”邻居开口解释道,他看着宋承快要揪在一起的小脸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宋承想反驳他,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便要离开。邻居见青年前后转变的如此之大,上一秒还客客气气下一秒就冷淡的转身要走。剑眉微挑,他出声道:“宋先生你刚刚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宋承一愣转过头来看他,邻居微微一笑很是招人:“楚子寒,我的名字。”楚子寒等着青年下面的话,谁知道对方面色复杂幽幽的来了一句:“不好意思,之前都是骗你的。”新邻居:“……”确定,这样,直接,说出来好么。楚子寒也没恼难得好脾气的说道:“那102真的死过人么?”宋承在这方面没有骗他,只是目光暗暗的盯着那只黑猫低声说道:“有个小女孩意外死在了那里。”楚子寒敏锐的感受到了青年身上情绪的变化,他顺着宋承的目光看去。瞥见了那团在秋秋小窝里玩着小鱼玩偶的猫咪,好似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缘。“那只猫你认识?”宋承没说话,他只是诧异于笑脸猫种种奇怪的表现。它不再做着人才会做的捂嘴笑,反倒是像只正常的小猫一样活泼好动,来回翻滚一幅很欢快的模样。楚子寒见那青年只顾盯着猫咪看,以为他喜欢便走过去拿着一根逗猫棒开始逗猫。而更让人傻眼的是,笑脸猫真的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猫咪,上蹿下跳的去玩着流苏。宋承懵了,他看看一脸淡定佛系逗猫的楚子寒,又看看那明显抽风了的笑脸猫,总感觉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猫……你认识?”楚子寒听到后低低的笑了,“这是我问你的话,怎么还犯傻了呢。”他站起身来随手将逗猫棒放在一边,笑脸猫不开心的跑过来蹭着他的脚,除了不会喵喵叫哪一点不像正常的小猫。“我刚刚搬来这里,今天是第二天。”所以他没有见过这只黑猫,自然更不可能认识。宋承不信,他板着脸走过去势必要让这骗人的混蛋露出真面目。可是无论他怎么逗弄,甚至都上手开始拽那家伙的耳朵和尾巴了,笑脸猫还是一副纯天然无害的模样。倒是一旁看着的男人有点不忍心,伸手拽下了青年作怪的手。碰到的那一瞬,楚子寒整个人有片刻的晃神,就连宋承把手抽开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一种很可怕又令人心颤的感觉,好似他整个人都随着青年的一举一动而被牵扯左右。宋承看到他那副恍惚的模样有点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询问突然房门再度响起。楚子寒立马将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收了起来,“我去开门。”宋承点点头也跟了过去,他和这位新邻居还没有熟到可以赖在别人家不走的地步,正好回家了。反正那只猫怎么也搞不定,要么是遇到了克星要么就是哪里出了问题。楚子寒打开门的时候,宋承还在那后知后觉费着老大的劲想着笑脸猫的事,压根没感受到门打开之后铺面而来的寒气。门外面无表情的郑严序与屋内蹙着眉的楚子寒四目相对,刹那的一瞬时间凝固停止,虚空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股震慑心魂的气压悄无声息的骤起。楚子寒感觉自己仿佛置于身于滔天的炙阳之下,有种融化的错觉。不过很快这种濒临死亡的气息收敛了,一切回归正常只有后背的一身冷汗告诉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19章 郑严序安抚性的亲吻着宋承光洁的额头,神情温柔又坚定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宋承感觉自己陷入了梦魔,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攥着的感觉令他难以呼吸。他煽动着鼻翼却越来越少的空气流入,梦中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钻心的痛让他害怕的打颤。身下的青年在颤抖,低低的呜咽声像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小兽。郑严序心疼极了,他沙哑的声音贴着宋承的耳边响起:“宝宝别怕,一会就好。”“承承乖……”男人手掌抽出的那一刹带出了鲜活的血,那一颗颗红色的宝珠悬浮于空中,争前恐后的涌入了郑严序闪烁着淡金光芒的右眼,瞬间将那一抹颜色吞噬。骨瓷般的手上再无任何的血液干净如初,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心惊的血腥味。郑严序看着那慢慢蠕动着快要愈合的伤口,已经从拳头大逐渐变得只有一枚硬币那么小了。眼见着下一秒伤口就会消失,突然有一抹看不清形态的红色没入其中,伤口愈合。男人低低的呼了一口气,脸上全是倦态再抬头注视着青年的眼眸依旧冷清明亮,但却突兀的少了一点光泽。他却丝毫没有感觉重新躺了回去,将青年小心翼翼的拉入怀里手脚纠缠,抱的满怀清香。-宋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晒屁股的点了,第一时间窜入脑子里的感觉便是痛。腿痛,腰酸,屁股疼。他低骂了一句压根和俊秀面容不符的脏话,辛苦的翻了一个身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昨天也不知道郑严序发的什么疯还是神经搭错了,一腔热情全撒在了他身上。直到后半场他被折腾的又哭又叫还是阻止不了那人凶狠的动作,告饶成了家常便饭也就没脸再提什么尊严骨气。宋承恨的牙痒痒,一想到那人背上全是他克制不了的抓痕和牙印突然就解了气。他半瘫在床上没什么劲,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想点有的没的,这个时候了郑严序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失落,就好像鱼离开了水一样不得劲浑身不舒服,这股心情来的让他警钟大作。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突然一只大手揉上了他的头发,低沉的男声响起:“宝宝醒了?”随后宋承感觉自己被人像捞饺子一样捞到了怀里,男人亲昵的蹭了蹭他有些肿了的嘴唇。“你……”宋承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咳,你今天怎么还没走?”郑严序抱着他将床头的温水端来喂着他喝了一口,“不走,我陪着你。”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神情专注温柔,跟昨天那冰冷冷吃醋的模样大相径庭。“这里,还疼么。”郑严序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了宋承有些空荡的睡衣上,向里戳了戳。被男人轻指着的胸口处莫名的瘙痒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宋承缩着脑袋向后躲去用手捂住那砰砰直跳的心脏。昨晚因为哭久了而微微发红的眼眶此刻有些湿漉,“不、不疼……你干嘛问这个!”奶凶奶凶的像只软趴趴的兔子,郑严序忍不住笑了。宋承看见男人这幅模样有点懊恼背过身独自气了,脸红身子抖。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是那情窦初开的三月春风。这人啊,早就把昨夜里受的罪给忘了。郑严序心里低叹了一口气又有点释怀,自家媳妇记不得自然最好,如果可以他又怎舍得让宋承受任何一丝一毫的委屈。男人不再逗弄面皮薄的青年,他拉着宋承的胳膊半哄半正经的说道:“今天早上有人来找你了,我见你睡的正香没忍心喊你。”宋承转过头来,低低的问道:“谁?”郑严序:“丑八怪。”脸有点臭。“??谁?”宋承满头雾,他和男人共同认识的好友里有长的特别丑的么?百思不得其解,他都要上手掐人了,郑严序才不乐意的用下巴点了点对门。宋承:“……”得,原来是那股醋劲还没过呢。等到他明白男人话中的意思后小小的惊了一把,楚子寒早上来找过他,只能说明他那被笑脸猫盯上的邻居居然没有死?宋承赶紧起床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他满脸问号:“???”这是又要干嘛。郑严序板着脸捏了捏他的手说,“一起,说好的陪你。”宋承一听正巴不得他跟着呢,有这位在,他也不至于被笑脸猫那个无耻卖萌的家伙欺负了。 第21章 宋承有点羞恼,却故作淡定的偏开了目光,他站在厨房门口不准男人关上玻璃门。脑子里还在想楚子寒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邻居家的猫到底怎么死的?”郑严序洗菜的手一顿,抬眸看他:“好奇?”这不是废话么,没见到他都已经抓耳挠腮急的恨不能上前逼供了。宋承点点头模样看上去很乖,在熟人面前褪下那一层疏远和冷淡,他就像个小朋友一样可爱的不行。郑严序淡淡的笑了,故意吊着他:“我要是直接告诉你那就没意思了。”宋承:“……”搞什么,他就知道男人没安好心。气结之下他点点脚尖就想走,谁知道郑严序又开口道:“你过来帮我削个土豆,我就考虑考虑。”宋承心里冷笑,哼,他是这么好哄骗的人?不就是个土豆么,削它!宋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颗圆滚滚的土豆走到水池旁开始搓洗,郑严序在他背后伸着手打开上面放锅的柜子,整个人几乎是贴了上来。凉凉的,挺舒服。就是时间有点久宋承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头来刚想问要不要他让开点,谁知嘴唇擦到了男人紧绷的下颚。郑严序低下头和他对视,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他呆呆的脸庞,男人不明所以凸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困惑声:“嗯?”怎么了。宋承蹙眉,下一秒沾着水的手指便点上了郑严序的右眼,清凉一片。“你眼睛怎么了?”青年有点担忧的看着他。男人那双好看狭长的丹凤眼一向冷清明亮,笑起来微微上挑显得薄情寡恩。他的眼眸颜色很浅,有时候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金黄色,但此刻郑严序的右眼里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死灰,透着不祥的气息。郑严序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宋承的手,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声音很低的说:“嗯,瞎了。”瞎了??宋承心里一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慌张的询问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男人拉入怀里。微凉的唇细细的摩挲着白嫩的脖颈,冷淡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使他微微一颤。“所以承承,你是我的眼。”这个怀抱很紧,宋承张开了嘴像一条快要呼吸不上来的鱼。厮磨耳语说的什么乱糟糟的情话,他突然觉得有点晕。好一会儿郑严序才放开他,冷冽的气息散了。宋承开始不习惯,又用那种看病人的眼神担忧的看着他。“真瞎了?我跟你说真的!”青年有点急了。虽然他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抵好像不是人,但是也没听说过鬼会生病眼瞎的?难不成他在底下被人欺负了?那他多烧点纸钱能管用么?郑严序本来还想再逗逗他,但看青年这一脸认真的模样,要是知道自己骗他肯定又要生闷气。“没瞎,就是颜色有点不好看。”宋承:“你确定?”男人老实的点点头,看自家媳妇还是有点紧张又忍不住皮他:“难看么?要不我去买个美瞳带带?”宋承:“……呵,饱了。”气饱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哒哒的上了楼。郑严序一脸迷茫,什么饱了?他饭还没做呢。楚子寒第二次找上门的时候郑严序前脚刚走,走之前还再三叮嘱宋承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隔壁的丑八怪更不行。宋承笑了,男人那不放心的样子活像情敌住在了对面,老婆半夜要爬墙一样。他就知道郑严序反常的陪了他两天,这一走又少有的跟他打了声招呼。果然一问时间,最少要离开半个月。宋承不笑了也不说话,他居然有点舍不得,这可是从前都没有过的事。郑严序啄了啄小朋友的唇,在他耳边留下一句“放心,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他会一直在身边,便匆匆的离开了。宋承压根没把男人那吃醋的话放在心上,转身就给楚子寒开了门。新邻居这一次穿着一身笔直禁欲的西装,气宇轩昂。“楚先生?”楚子寒面色有些复杂目光往里探了探,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开口道: 第23章 楚子寒就在这等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承,说道:“有。”楼下死过人,家里死过猫,把这青年带回家过。作者有话要说:楚子寒:家里管的那么严,你老公对你太苛刻了吧,像我就从来不管呢。老攻(冷笑):给爷爬!承承:……(捂脸)第13章 楚子寒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之后,胡容点点桌子不好下定论。一般来说还是需要他亲自见到那东西,才能具体晓得是个什么,光靠个人描述范围就太大了。有可能是嗜血的毛鬼,也有可能是附近走丢的怨魂,只不过现在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楼下死的什么人?”楚子寒才搬过来对这事的认知还是从青年的嘴里听到的,这也是他找宋承出来帮忙的原因。“一个意外死亡的小女孩。”宋承想了想还是把黑猫的事全盘托出了,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知道那只猫到底是什么东西么?”宋承忍不住问道。胡容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他松开交叠的手无奈的笑了一下:“帅哥,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不自报家门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条道上的,现在乱了的何止是道统,还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胡容叹了一口气,揉着眼睛有点困意的说道:“昨晚通宵打游戏打的一晚上没睡着……我有道教教职人员证的,师承三阳派,修的是符箓驱鬼咒语也会几句,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因为偷师,他被师父逐出了师门。胡容问宋承,“你是不是能看到那些东西?”宋承点点头,反问道:“你呢?能看见么。”他能看见的情况很特殊,因为是半路觉醒也称不上天生的阴阳眼,以前也算过面相和生辰八字皆是吉言,至于为什么总是恶鬼缠身谁也说不准,非常蹊跷。胡容笑了:“大部分时间我是看不见的,即使看见了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还没有楚哥在行呢。”他与道有缘,但不代表灵力灌顶所见皆鬼祟,无处逃匿。事实上真正像宋承这般得了机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千万里挑一都不为过。胡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短短二十几年偌大的中国他一转身碰见了两个。宋承有点惊讶,他没想到楚子寒居然能看见鬼。现在想想这人之前描述的如此云淡风轻,很有可能并不是他第一次冲撞了邪气意外见得,而是一直都能看见。楚子寒笑笑没说话深藏功与名,胡容见不得他老是在中意的对象面前装逼,拉了宋承一把:“宋小哥你既然能看见,应该碰到过不少脏东西吧?能具体说说都长什么样子么?”胡容有点兴奋眼睛都放着光,作为一个土瞎子他很想涨点知识。而楚子寒是个命格带煞的,一般的鬼祟压根不敢接近。可眼前的青年不同,结了鬼亲的人体质偏阴很容易招鬼。“不是,胡老三你是不是偏题了?”楚子寒微微挑眉。胡容讪讪一笑,这不是情难自禁么。再说自己面前的小哥不一定愿意说呢,结果下一秒冷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可以。”他居然好说话的同意了。宋承回了一趟家将楼上的画稿整理好拿了下来,胡容一听他会画画高兴的恨不能跳起来。要不是楚子寒在一旁拉着,早就小尾巴的跟了进去。他是见过宋承家里那位的,占有欲很强,郑严序是不会允许陌生人踏进他的领地的。胡容也是后知后觉才想到这事,险险的后背一冷。宋承关上自家的门进了隔壁,胡容见他来了也不急着看画稿了,冲他招招手指着客厅里的布艺沙发说道:“小宋哥,你来一下。”宋承有点疑惑的走了过去,“发现什么了?”“你看是不是颜色变深了一点?”胡容不太确定害怕自己看错。苍蓝色的沙发边缘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座痕,就好像一个浑身是水的人坐在了上面留下的印子。宋承皱眉,“有,就是有点不明显,楚先生呢?让他来看看。”胡容抬头找了找往阳台那走,“好像下去了吧,我之前让他把猫的尸体挖出来检查一下来着。” 第25章 他瞥了一眼张着嘴巴睡的正香的胡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调到最大音量按了播放,突然一阵阴森可怖的音效在耳边炸起,胡容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慌乱的打量四周,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楚子寒关掉电视,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能不能整点阳间的玩意,嗯?”胡容虚脱一笑,“呵呵,提前适应提前适应。”这一段插曲过去后时间滑的飞快不一会到了十一点半多,楚子寒自下来之后就没有再上去,一直抱着手机和人聊天。胡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这厮还在撩对门的小帅哥呢,太不要脸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胡容把护身符递给了楚子寒,意味着正式进入了戒备状态。-宋承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半了,楚子寒刚刚发来消息没有动静,再等。他抱着靠枕缩在沙发里,电视里很小声的放着综艺,热热闹闹的算不上冷清,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发毛。就在他低头回消息的功夫,突然电视机里的声音停住了.宋承猛的抬头,屏幕出现了一个转圈圈的图案,智能网络电视卡了。大概迟钝了十几秒画面才终于恢复正常,宋承不放心的又给楚子寒发了一条信息。宋:信号变弱,电视卡顿了。邻居:嗯,看来要过来了。对面的人回的很快但发过来的话很让人揪心,就在宋承发愣的时候手机又一震。邻居:小宋,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声音?宋承坐起了身拿过遥控器按下暂停键.随着他这轻轻的一按,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令人发毛的死寂。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只有风吹动窗帘的摩擦声,外面漆黑一片室内的灯光照不到阴暗的角落。这时手机突然一震,宋承快速点开一看。邻居:宋承,它在你门前。第14章 宋承后背一寒,冷汗开始密集的往外冒。楚子寒的消息还在往外跳,而他只能深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邻居:是个长头发的女人,千万别往外看。邻居:宋承,别开门!邻居:小宋哥千万别开门!!!后一条消息很明显是胡容发来的,宋承心里稍有宽慰,脑海里冷不丁的想起郑严序临走之前再三叮嘱的那句话,别给陌生人开门。这个时候再回想,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给楚子寒开过门。也不知道是自家那位未卜先知还是怎么,宋承细思极恐。冷汗从额头滑落,事到如今他只能庆幸,那一次开门外面站的是正儿八经的楚子寒,而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寂静保持了快有五分钟的样子,宋承回过消息后,就在等门后那东西的动作。悉悉碎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贴在上面,衣料摩擦了几下。随后敲门声轻轻的响起,带着几分诡异的清脆。宋承抱住膝盖捂住耳朵,他心里很明白这种敲门声将要持续好一阵子。门上亮着的猫眼变黑来得猝不及防,双双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的楚子寒和胡容两人脸色皆一变。他们小区一层四户人家走廊过道比较宽敞,所以楼道里的灯有两种。一种是常亮到三点半物业准时关的,还有一种则是普通的声控灯。好巧不巧常亮的过道灯就在楚子寒和宋承这一侧,几乎是悬在了头顶照的宣明。黑影一晃而过,猫眼又重新恢复成一个朦胧亮的白圈,楚子寒和胡容对视了一眼,彼此神情都有几分沉重。胡容的那道符没有把鬼吸引过来,反而那东西去了别的门户。楚子寒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望去,视线里瞬间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在光线下变的无处可匿。那东西静静的站在了对门一动不动,快要凝聚成了一道影子。楚子寒看不出它的特征,只是凭着背影依稀觉得是个女人,如果忽略它身上那浓重的黑色和地上蜿蜒扭曲的水渍,倒也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它在宋承的门前踱步,来回的踱步。甚至凑到猫眼上往屋内瞧,一幅迫切想要进去的样子。楚子寒搞不懂它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这样看着特别诡异。饶是他这样不怕的人也忍不住有点发冷,他低下头快速打字,胡容在一旁有点急也凑上前看。 第27章 电梯到了五层两人赶紧冲了出去,正好和迎面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女生撞到了一起。那女生不过二十上下,满脸的惊慌失措。她看见楚子寒两人便焦急的开口道:“有贼!有人溜进我家把猫拽下了阳台!”“快,快报警!”那女生浑身都在发抖,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声音有几分哽咽。楚子寒试着安抚她:“你先不要慌不要紧张,我同伴立马给你报警,你说猫被人拽下了阳台,那你看清那人的样子了么?详细过程还能复述出来么?”“可是我的猫摔下去了——”姑娘想要下楼去找自己的爱猫,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楚子寒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强而有力:“你现在不能下去,万一那人并没有离开,你下去会有生命危险。”那女生当场愣在了原地,有点崩溃的捂住脸说不出来话,胡容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什么姑娘你先不要急哈,这里楼层并不是很高,猫咪掉下去一般来说不会有事,我现在下去帮你找,你千万不要冲动。”他说完给楚子寒递了一个眼神,他去探虚实,男人负责问清楚情况。楚子寒立马领会,微微点头。胡容乘电梯下去后,那姑娘才后知后觉的发问道:“他、他下去会不会有事?他那么瘦小的一只,能不能打过小偷啊。”语气颇为担忧,为胡容那白斩鸡的身材愁着一张脸。楚子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胡容在这恐怕又要好一阵沉默。“……咳,没事他是专业的,练过练过。”楚子寒眼神躲闪,立马转移了话题。“你说你家猫被拽下了阳台,那你看见那人的脸或模样么?”那姑娘迟钝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目光惶恐,“没有……我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宋承第二天早上起来,微信里的业主群彻底的炸翻了天。他看了好一会,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一夜之间,天景黎园b区十五家养猫的住户死了八家。其中一家猫的尸体被咬的支零破碎撒的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冲天,照片被主人发到了群里场景惨不忍睹。第15章 那只被啃食的到处都是骨头皮毛还有血迹的猫咪,是一只纯黑色的小土猫,名字叫混球。宋承看到那些照片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胃里止不住的有股想要呕吐的欲望。他赶紧趴在床边冲着垃圾桶干呕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那股翻恶心的劲。混球的主人在群里近乎暴走,把那虐猫贼骂个狗血淋头依旧丝毫不解气,现在正吵着联合其他业主要求物业承担赔偿责任。宋承看了一会便关掉了页面,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漱漱嘴,随后走到对过敲响了房门。等了一分钟后,楚子寒给他开了门,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b区八家猫被杀,其中一只死状很惨。”宋承开门见山直接讲了重点。楚子寒一愣,眉头止不住的皱起:“什么?”他才搬过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加业主群,自然不知道群里发生的事。男人让开了门,低声道:“先进来再说。”宋承点点头。胡容被楚子寒用粗暴的方式喊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低迷状态。自从昨天晚上他下楼去抓那东西扑了个空,就知道今天肯定会有一番动静。只是他没想到动静这么大,那只鬼的血性再增强,且以十几倍的速度狂增。“靠啊,再这样下去它很快就不会再满足于虐杀动物了。”胡容发出了一声喟叹。宋承心里微微一沉,“我听楚先生说,你的符咒对它没有用?”胡容有点羞愧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引火符是属于三咒九符里的上品,它就算是打在厉鬼身上都能把鬼打散小半只,可那家伙不行。”“现在有两种情况摆在了我们面前,一种是那东西的怨气超过了我符咒能控制的范围,还有一种就是……它生前是被溺死的。”胡容严肃道。“溺死的人很容易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滋生变数,尤其是那种淹死过很多人的河流,最容易生出水鬼。”“水鬼本身怨气就很大,又在冰冷的河流里浸泡多日阴气重,会克制灵火的威力。” 第29章 虽然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万一骤生变故后果都将不堪设想。尤其是宋承招鬼的体质,更是图添麻烦。“放心吧,胡老三别的本事不行,在驱鬼这方面我还是信他的。”楚子寒安慰道。宋承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那东西生怨结的果恐怕还有他参与的部分,尽管微乎其微。时间到了深夜之后,楚子寒白天早已提前和各楼层的住户打好了招呼,所以十点一过这栋楼就再无人员进出,空荡荡的走廊被灯光照的有几分渗人。两部电梯其中的一部已经被物业准时停了电,今日出了那种恐怖的事情之后,小区的物业人员差点被住户们围攻。要不是监控录像显示,这几天真的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出,安保人员也并没有懈怠,否则他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所以当楚子寒找到物业人员,把事情玄乎的说了一遍,又把责任全部拦在了自己身上,那人才半信半疑的打算听他的安排。胡容将十二道符箓打入唯一运作的那部电梯中,时间缓慢的走到了十一点,一切准备就绪。宋承抱着小黑猫有些无聊的坐在沙发上,屋子周围全部贴上了密密麻麻黄色的纸符,正微微向上翘起,看上去有点吓人。屋子的主人名字叫何灿灿,是一名知名网络游戏主播,她陪宋承一起窝在了沙发里,心慌慌的不断找话题,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宋、宋承,你不觉得这些符在动啊?”何灿灿搂紧了自己的兔子玩偶。宋承摸着小猫的手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动,不过你不用怕那东西进不来的。”何灿灿咽了一口口水,“呵呵,我这不是害怕嘛,你、你那同伴真的靠谱么?我总觉得——啊!!”这小姑娘说着说着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把宋承吓的浑身一抖。何灿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蹦了起来。她指着自己对面墙上的纸符,双腿狂打颤,“卧槽卧槽!符立起来了!”宋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纸符从一开始的翘起状态,瞬间绷直了身体并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何灿灿喊的那一声好似是点燃炮竹的导火线。起初只是三四张立正,紧接着周遭的符箓像是被水渲染一般飞快的挺直了身体,每一张都开始微微亮着,表示着外面脏东西在试探着进来。客厅、卫生间、厨房甚至是阳台窗户上贴的符箓全部开始发挥作用,尤其是阳台上的纸符受到的攻击最为明显,颜色从一开始的淡白逐渐开始发红,好似要燃烧起来一样。何灿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尖叫尽数的咽回肚子里,下意识的拽紧了宋承的袖子。宋承看着阳台上越发鲜红要烧掉的符箓,心里微微一沉。那东西搞不好就要冲进来了。他怀里的小黑猫惊恐的喵呜喵呜的叫喊,四肢都在疯狂的发抖,挣扎着想要逃离。第16章 阳台上的玻璃门在发震,震的帘子都跟着颤抖。何灿灿抓着宋承的手臂止不住的用力,也是恐慌了极致,宋承疼的倒抽了一口气。“灿灿你打电话给楚子寒,我过去看看。”宋承尽量冷静的说道。何灿灿手机都拿不稳,翻电话录也是翻了好半天,“别别,宋承你别过去啊,鬼、鬼在外面!”宋承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在何灿灿止不住的叫喊下走到了阳台门前。她还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碎花帘子便猛的被人一掀,露出了外面那东西丑陋的面孔。何灿灿倒退好几步:“靠靠靠!”宋承就算再有心理准备还是下意识的向后拉开了距离,那是一个被泡的浮肿可怖的身体,黑漆漆的贴在了玻璃门上。惨白的脸尽数被掩盖在了无穷无尽的毛发里,十二道困阴符紧紧的粘在其上,幽幽的冒着黄光一点点勒紧。它撕不下来疼的在嘶吼,可盯着宋承的眼神却格外的炙热,以至于开始迫不及待的剧烈撞击着玻璃门窗。贴在阳台边框上的纸符快要承受不了这浓重的煞气,在右上角的那一枚最先燃尽,落在地上成了白灰。何灿灿上前拉着宋承就想跑,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赶紧接通,那端传来了楚子寒低沉的声音。“小宋那东西不见了,你们——”“它在我们这!在、在阳台!它要进来了它在撞门呜!”何灿灿声音带着哭腔,立即打断了楚子寒的问话。楚子寒一震,沉声道:“不要乱跑保持联系,我们马上到!”他话音刚落,阳台边框上的纸符又燃尽了三四张,掉在了地上。何灿灿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不行不行,要撑不住了!”宋承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胡容他们恐怕要来不及了。“灿灿你过来。”宋承松开快要抓不住的小猫咪冲何灿灿喊道。何灿灿一听赶紧走了过来,双腿都在打颤。宋承将其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两人背靠房门。倘若那东西真的进来他只能尽力将何灿灿推出门外保她一命,而他因为特殊的体质只要掏不到心脏一时半会死不了。宋承屏住呼吸心里倒不是很紧张害怕,唯一担心的就是符箓一旦破开一个缺口,就会招来其他别的东西,那到时候他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随着阳台框上最后一枚纸符的燃尽,两人面色皆一震。 第31章 -两天过后,楚子寒带来了宋承想要的资料,关于曾经住在他楼下后来被黑猫害死女儿的女人的。女人的名字叫方晴,干净美好的和她的外表一样清纯无害。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年纪尚小每次说话都柔声细语的女人,也曾做过一件令人震惊且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暗恋自己的表哥多年,并趁着表哥回老家探亲一次醉酒的晚上和其发生了关系。怀上的那个孩子就是敏雯,才三岁多一点的小女孩便早早夭折了。宋承看了一眼资料心里也早有预料,果然方晴的死和这件乱伦的事脱不了干系。方晴的表哥长相出众,属于那种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他虽出身农村但学习很好,上了名牌大学不说,更是在大学期间交了一个富二代女友。两人恩恩爱爱走过三年,毕业之后就直接领了证。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可是一直呆在乡下的方晴不知道。她痴迷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所以她敢蔑视伦理常规和自己的表哥发生了关系,并在得知自己怀孕后阵阵狂喜。肚子大了以后,方晴在老家受到无穷无尽的白眼,父母的担忧和打骂没有让她生出丝毫的退意。一直等到孩子七八个月不能打掉的时候,方晴才拨通了表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威胁着男人,如果不和原配离婚,她就把他们之间乱伦的事告诉全村子里的人。甚至还要捅到原配父母那里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丧心病狂睡了自己的表妹。男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晴天霹雳,他是个懦弱但善良的人,在迫不得已做出选择前,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妻子。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妻子,甚至都做好了离婚身败名裂的准备,可是他妻子愤怒伤心的同时,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的重要性。婚最后没离成,妻子帮他作出了选择,他们只能暂时屈服于方晴不怕死的威胁之下。男人怕方晴在老家乱说便把人接到了n市,为了安抚她,还给她在寸土寸金的天景黎园买了房子。方晴也十分自得的享受着男人的照顾,她也知道什么叫来日方长,不能把人逼急了,到时候撕破脸她又有什么好处。只要她用心去感化,表哥会知道她的好的。可这一感化就是三年,敏雯都快要三岁了男人依旧对她很冷淡,抗拒她的接触甚至很少接她的话。方晴这三年里崩溃了很多次,她每一次都拿两人乱伦的事当威胁双方较着劲,男人看她的目光是丝毫不掩饰的恨。一个再懦弱的男人都受不了一个随时会点燃的炸弹日日夜夜放在身边,尤其是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需要他的照顾和疼爱。再一次争吵甚至是打骂中,两人彻底撕破了脸。男人不怕了,他让方晴随便说反正他已经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妻儿,这种窝心的日子他过够了。方晴这才彻头彻尾的醒悟,她至始至终都是那人碗里的一只苍蝇,恶心人还不自知呢。第17章 好长一段时间的低迷,方晴都想自杀死了算了,要不是自己三岁的女儿需要人照顾,她早就不想活了。男人断了她的钱,生活过不下去了,孩子也没有奶粉喝了,她这才慌慌张张的打电话去求饶。她和男人讲和,从此不再提两人见不得人的关系,只要他每月按时打钱,如果可以,请抽空来看看孩子。敏雯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平白遭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男人心软了,敏雯到底也是他的骨肉。只是有了方晴那一层的缘故,他对这个亲骨肉实在是喜欢不上来。双方妥协之后日子好过了许多,方晴开始安安分分的照顾孩子,没事还会出去逛逛街交交朋友打扮的很时尚。她年纪不大模样又是美丽动人,很快便吸引了一批老实忠厚的追求者。其中一个追求者家庭背景优越长相也端正,最重要的是他不介意方晴未婚生子,甚至想要和她结婚共度余生。方晴心动了,她从未感受过被人疼爱的滋味,这么些年因为畸形的爱恋摧毁了她作为一个正常女人的需求,她也想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情意正浓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敏雯突然发了癫痫,小姑娘倒在地上抽搐,模样十分吓人。方晴带着孩子去了一趟医院,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觉得是她的报应来了。因为近亲的缘故敏雯从生下来就是个弱智,并且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不仅仅是癫痫还有部分重要器官衰弱,这意味着她的长大,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负担。现在她还小仅仅只有三岁,与其他小孩子比起来只是不爱说话,可是等到她长大长到八岁,十八岁呢?敏雯的存在就是她以前对于男人的存在一般,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方晴前所未有的绝望,也前所未有的迷茫。她那说要和他共度余生的男友尽管嘴上说着不介意敏雯的存在,但是每一次的约会都在隐晦的套话。他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孩子还给父亲,他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这一句话戳到了方晴的痛处。 第33章 林子楼更是有些担心不让他吃那么多,可是宋承还是一个人吃掉了八块西冷牛排,两盘意面外加三份小龙虾披萨。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对两位发小说:“要不我请客?有点没吃饱。”陈宗义:“……啊!!!”发出一声土拨鼠的尖叫。这种暴饮暴食的情况不仅引起了两位发小的担忧,隔壁新三好邻居楚子寒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比如青年明明和胡容还有小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青年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胡容不明所以拍了他一下肩,宋承抬起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饱含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哭了。胡容一声尖叫弹了起来,差点压到小黑吃了那家伙一爪子,声音又拐了个弯从惊叫变成了惨叫。宋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哗哗的往外流,表情特可怜的小声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眼泪夹不住辽。“卧槽!卧槽!可问题是我们在看小!猪!佩!奇!啊!”那是特意放给小黑看的具有教育意义的儿童动画片啊,胡容这一嗓子吼完再看宋承,突然小心脏遭不住了,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罪恶感。他是罪人,他怎么能吼人呢。好家伙哭的眼眶微红,脸颊也染上了绯色颇有一种错乱了性别的美感,招人,非常的招人。宋承也知道自己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甚至情绪都很稳定,除了有点想某人以外。这一段日子他都睡眠不好常常两三点才睡过去。这天,宋承又跟之前一样慢慢的熬着熬着有了困意趴在枕头上露出清瘦的脸庞。突然周遭的温度缓缓的降了下来,变的温柔袭人好似秋夜的风,宋承还未察觉这一变化便有人依偎上来,将其搂入结实的怀抱。宋承猛的睁开眼睛,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宝宝,我来迟了。”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变成气恼,他拍打着男人的胳膊到嘴的话化成了一声小小的气腔。“呜!”第18章 男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宋承脸颊红红的趴在郑严序的肚子上,发出一声哼唧的喟叹,心里那反复躁动不得安宁的火气尽数的熄灭了。舒服,舒服的像泡在一汪春水里,快要融化了一样。郑严序任由青年手脚交缠,如小猫嗅着猫薄荷一般成了瘾。他从上到下缓缓抚摸着宋承那光滑如脂玉的脊背,听着青年彻底软了下来糯糯的声音。“老郑,你还记得以前咱们楼下的住户,就是那个长的很漂亮身边带着一个女儿的方晴么?”男人低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宋承就眯着眼睛接着说道:“她死了,还变成了鬼吃了好多好多猫咪……”他回想起之前那惊悚的几日,怎么也找不到当初心惊胆战的感觉,有的只是知道真相后的同情。说到这,宋承突然抬起头有点委屈的看着他,郑严序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亲额头柔声问道:“怎么了?”青年重新趴回他的胸膛小声道:“我差点被吃掉了。”结果男人也没有出现,是不打算管他的死活了么?宋承脑袋晕晕的,今晚的话格外的多。他想和男人说的事还有很多,但是一次性说不完又困的泛起眼泪花。“笑脸猫真的不是一只好猫咪,它最后还变成了一头大狮子把方晴吃了,老郑?”“嗯?”男人声音低沉温柔,眼眸盛着淡淡的月色倒映出来的,却全是青年那乖巧的身影。郑严序在等爱人的话,可是已经困的犯迷糊的家伙好半天都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男人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下文,宋承终于在陷入睡梦前把那扰人的问题问了出来。他说,“小黑猫到底是什么嘛。”声音太软以至于和平时冷清的声线差了太多,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男人回答道:“拉神之猫。”他等着宝贝承承的问话,可是等来的只是绵长细微的呼吸声,青年睡着了。郑严序失笑,下意识的收紧了握着青年细腰的手,啄了啄他的嘴唇轻叹一声。“睡吧,好梦。”第二天一早便有人过来敲门,门外的那个叽叽哇哇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宋承头疼的翻了个身并毫不留情的踹了身边男人一脚。“去开门。”声音也没了昨日夜里的缠绵依赖的乖巧模样。郑严序:“……”男人下楼开了门脸色还微微带着寒,胡容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手里提着刚到还热乎的汤包,抬头就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35章 他猛的坐起,衣服早就被男人拽的变了形。歪七扭八的勉勉强强还套在身上,郑严序见他恼了连忙哄道:“好了好了,我不弄你了快来睡吧。”宋承不听,板着小脸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上的肉,真的有点多。可能是这段时间男人经常下厨,他的饭量也变大了才长了些。他想想也没当回事,大男人胖一点问题不大。更何况他一向偏瘦,快一米八的个子才有61公斤,长就长吧。“你去那头睡。”宋承放下衣摆叉着腰精致的下巴扬了扬,心里还有点气。再说男人不老实一晚上睡下来要被他折腾死,还不如分开来睡清净点呢。郑严序盯着那尽管胖了依旧清瘦白皙的腰身,眼眸闪过一丝隐晦。按耐住快要翻涌而出的欲|望,赶紧低下头拿着枕头就躺到了对面。宋承这下终于舒服了,欢天喜地的躺了下来。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人弄醒的,整个人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像一只航行在湍急奔涌大海里的小船,彻底迷失了方向,海浪一波一波的袭击而来拍打着船身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折断。粗重但并未紊乱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宋承几乎哽咽的哭了出来:“呜,几点了?”郑严序看了一眼床头的钟,亲了亲爱人微微泛干的唇:“八点二十。”宋承瞪大了眼睛,声音更委屈了:“那、那你快点啊唔——”男人微微挑眉,“什么,快点?”宋承强忍着异样的感觉,眼泪水都泛了出来:“咱、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了回去看我爸妈的么!”约好的上午九点半到家,父母都在等着呢。郑严序看着他那微微发红的眼眶低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好好好,我都依你。”说完下一秒青年便直接哭喊出来。弄完之后,宋承两条腿发软趴在床上有点空虚的指挥男人给他拿衣服。郑严序拿好之后,直接给他穿上宋承这才懒洋洋的起床洗漱。第19章 宋承自从被迫“嫁”出去后就很少回父母家了,大概两个月回去一次。每次回去也只能呆上小半天。一来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怕给父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宋父宋母很怕自家这个上门儿婿。就如同两年前的宋承一样,有些恐惧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两人到了家门口宋承趁着掏钥匙的功夫,隐隐约约的听见屋内传来了争吵声。他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郑严序,小声问道:“你听见了么?爸和妈吵起来了?”男人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松开青年的腰抬手干净利落的敲响了房门。随着这一声门响,屋内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两三秒,但紧接着一个有些耳熟,底气十足的女声激动的透过门板传了过来。“我外甥回来了!我是来求我外甥的,不是来求你们的!”这话刚落,门就被人从里拉开了。一张涂的雪白胖乎乎的脸印入眼帘,正是好久没见的小姨宁姝。“小姨,您今天怎么来了?”宋承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拉着郑严序进了屋。宋父宋兴朝的脸色不太好看,望着宋承神情欲言又止,而宋母宁妍则直接将不悦表现在了脸上,开口说话的语气在触及到自家儿子时却缓和了不少。“承承和小郑回来啦,你小姨正好路过,来看看你。”宁妍皱眉警告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孩子刚到家有什么事等会说吧,宁姝你也好久没来了。”宁姝表情一僵,尴尬的点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宁妍是家里的长姐,她自小就怕这个不怒而威的姐姐,这次要不是事情严重,她是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宋家求情的。当年因为她当小三插足别人婚姻的事,两姐妹就已经闹翻过一次了。要不是一晃二十年过去旧事不重提,只是走动变少面子上也马马虎虎过得去。谁知道这次飞来横祸,放任自己儿子在外风流惹出了祸端。宋承看了看父母和小姨之间古怪的气氛,大抵心里有了一点底。宋母宁妍的娘家在落后的农村,家里兄弟姐妹不包括夭折的老三足足有四个,宋母作为长姐不仅要照顾弟弟妹妹,还要干一些推不了的农活。苦熬了十几年终于考上了大学,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城里立了根。 第37章 “由无数只小眼睛组成的圆球形的眼睛!”宁姝眼睁睁的看着林唤和自己的儿子从身边擦肩而过,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当天回家后她就直接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来过,手指拂过她的眼帘带着一股侵入心脏的寒气,就在那人有所动作的时候,陈飞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问,“小唤,能帮我母亲倒一杯水么?”林唤没说话默默的走开了,宁姝挣扎着想要清醒可是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直到陈飞沉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猛的睁开眼睛。而就在睁开的一刹那,她和陈飞沉脖子上的一只诡异眼睛对上了。第20章 那只眼睛圆鼓鼓的凸起,眼珠子滑动的时候目光像一只爬过皮肤阴冷的蛇。宁姝胃里翻起了一股恶心,她尖叫着甩开陈飞沉的手臂,抱着头哭喊再次抬眼去看的时候,那只眼睛消失了。好似之前她看到的都是错觉,此刻停留在陈飞沉脖子上的只是一枚泛红的吻痕而已。她儿子居然跟一个死而复生,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上了床。宁姝被恐惧和绝望锁住了喉咙,她发了疯的将陈飞沉关在家里不准他见任何人,甚至请来了很多大师为他驱邪。可是林唤还是每晚都来,宁姝能听到自己儿子房间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但一打开门又别无他人。这样自欺欺人一个星期后,陈飞沉失踪了。留下满屋狼藉,墙壁上全是白色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像极了某种动物的口水。宁姝当场就吐了,近乎崩溃之下,她突然想起自己姐姐家的外甥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后来不知怎么得,人是救回来了,却和一个男人迅速的结了婚。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敢过多的问宁妍。因为宁妍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只是模糊的带过了那人的身份便闭口不提。可宁姝却笃定自己的外甥得到了高人的帮助,或者那位高人就是和宋承结婚的那位。于是宁姝急急忙忙赶到了姐姐家把事情一说,没想到遭到了宁妍激烈的反对,一向好说话的姐夫宋兴朝也没有开口帮她。当年宋承出事,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里趴满了肉眼不可见的脏东西。宋父白了头发宋母每日以泪洗面,夜半三更还总是有鬼敲门。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丧命的日子,他们是真的不敢再体验第二次。自家儿子特殊的体质导致他们聚少离多,即使这样宁妍也心满意足,又怎么可能再让宋承去涉险。尤其是男人的存在一直让他们如鲠在喉,每每想起都羞愧难当。为了保住宋承的命,他们将儿子变相的卖给了郑严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表面的平静,宁姝这一求无疑于是在揭开他们血淋淋的伤疤,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个能力,又何苦家不成家。宋承看了看面色不好的母亲和紧蹙眉头的宋父,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姨这件事我能帮肯定帮……”他话还没说完宋母就担忧的开口道,“你能帮上什么忙?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宋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给母亲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咳,我前几天刚好认识一个驱鬼的天师很厉害,可以请他一试。”“真的?”宁妍有点不信。宋承真诚的点点头,“真的,我亲眼所见。”“就是……”他看向了宁姝有点为难,“就是现在不知道表哥人到底在何处,小姨你有他的消息么?”宁姝摇摇头,但随后又迟疑的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飞沉到底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林唤埋在了哪里。”林唤出车祸的那天场面惨不忍睹,脑袋直接撞出了一个血窟窿出来,陈飞沉也直接撞的晕了过去,一个被送去了医院,一个当场宣布死亡。因为林唤是从乡下穷苦人家考上来的大学生,出了事第一时间肯定是通知父母。宁姝觉得晦气便给了一笔钱将那户人家打发走了,林唤就埋在了自己的老家林家村里,连一块正式的墓碑都没有。她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做的有些不地道羞愧难当,宁妍更是气的胸口疼,索性不听回房间里歇着去了。宋承又和宁姝要了具体的地址剩下的便只能等回复,宁姝感激不尽的离开了,宋承这才松了一口气。“承儿啊。”宋父突然喊了他一声,目光是从小看到大的宽厚。“爸?”宋承回头。宋兴朝看着挨着很近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低叹了一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量力而行。”“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早点回吧。”宋父笑了笑,眼角皱起了细纹但依旧帅气温和,“你妈肯定生气了,我还要去哄她呢,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宋承一愣点点头,宋父将他们送到门口,往车上放了一大堆水果蔬菜还有宋承喜欢吃的零食。车开走了好一阵,宋父才念念不舍的回了家,果不其然的,看见自家老婆又悄悄红了眼眶。“怎么又哭了?”宋父走过去心疼的搂住了爱妻的肩膀,“承儿也大了和那谁也过的不错,你呀,少跟在后面操心了。”-宋承撑着头看着郑严序开车,男人侧脸线条柔和在余晖的照耀下俊美非凡,赏心悦目的很。 第39章 他们随便找了一户人家还没进去,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孩子哭喊的惨叫声。“妈你轻点!我好疼好疼!”“赶紧把嘴闭上!你以为我想下这么重的手么?鬼喊什么,叫你别乱跑别去神庙里去,谁叫你去的!”“妈妈啊——!”伴随着轻微的滋啦声,宋承闻到了一股肉烧焦的糊味。那孩子把嗓子都喊哑了妇人才停手,突然警惕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厉声道:“谁?”“哪家小贼鬼鬼祟祟的——”那妇人赶紧将孩子的衣服放下,东西收起来撸着袖子就走了过来,她猛的拉开门便见到一张陌生俊朗的脸,一时愣住了。妇人生的壮实皮肤倒是白皙有光泽,她微微皱眉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你们有什么事?不是咱们村里人吧?”宋承连忙说道:“您好,我和我……朋友是来找亲戚的,请问你们村里的林唤家住哪里?”那妇人一听林唤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眼神冷漠:“我不认识什么林唤,你们上别人家问去吧!”说完就想关上家门,谁知道却被一只脚给死死的卡住了。那妇人见状心够狠,又用了很大的劲关门,但脚的主人依旧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宋承默默的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目光里带着敬佩。这时妇人有点慌了,见关不上门生气的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骚扰我一个妇女还要不要脸啊?”郑严序淡然的抽回脚,“一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妇人皱眉,“什么问题?我真的不认识林唤,你们赶紧去别家问问。”“你们村里有没有其他外人来过?”郑严序问的很直接,他丝毫不避讳的揽过青年的腰,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长这个样子。”郑严序将照片调出来给妇人看,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英挺的五官很是帅气精神。那妇人迟钝了一下质疑道:“你们什么关系?”宋承解释道:“照片上的人是我表哥,我们来林家村就是来找他的。”“……进来说吧。”妇人将门拉开,面色浮现几分复杂。宋承进了屋子才知道,之前惨叫的男孩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在这炎热的夏天显得格外奇怪。他躺在铺着一张简单的竹席的地上,面色惨白,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一根大概小臂长手指粗的铁棒被慌乱的扔在了角落,妇人弯下腰重新捡起放在火炉上烫热,尖端处被打磨的很锋利,稍微一热就变成了深红色。“你们进林家村的时候没人拦么?”妇人抬眼问道。宋承老实回答道,“有人拦的。”妇人冷笑,“那你们胆子很大啊,他们肯定说了林家村在闹怪病的事,你们就不怕死么?”宋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偷偷去瞄身边的男人,有人罩着他还真的不怕死。郑严序盯着那几乎快要晕过去的小孩,突然开口道:“没用的,那东西不怕高温且繁殖速度极快。”妇人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住了,拿着铁棒的手都在颤抖。“你、你…不,您是这方面的大师么!”妇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几乎快语无伦次,她的双手在汗打湿了的衣服上,蹭了又蹭。“我就说,我就说他娘的邪了门了,这才几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得了怪病!”“大师,我叫刘春叶,我儿子叫小豆子,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我求求您了!”刘春叶一改冷淡的态度,神情变的悲痛起来。她上前掀开小豆子肚子上的衣服,露出布满深褐色伤疤的皮肤,大大小小十五六处钱眼子般的往外凸。刘春叶有点崩溃的大喊,“又长了!又长出来了!”宋承不明白她的意思,等到凑上前去一看,这才发现在孩子快要接近右腰的部位,又冒出了一个圆鼓鼓的疙瘩。那疙瘩颜色偏白的近似透明,鼓的好像戳一下就会淌出脓水来一样,刘春叶颤抖着手又将小豆子裤腿撩上去,露出了更恐怖吓人的情景。小孩皮实的大腿上长满了中间黑四周白,向外突出的圆疙瘩,如果离的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只眼睛。宋承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冷汗直冒。可下一秒他就冷不丁的看见,那密密麻麻中的一颗圆疙瘩,“噗”的一声活了过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层肉皮底下滑动破开种种阻碍钻了出来,光滑好似动物般凸起的眼球,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宋承只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那种怪异的感觉还在胸口荡漾。他移开目光真的不敢再看了,如果说肚子上长的小疙瘩是初态,那么小豆子大腿上那只活过来的眼睛,恐怕就是最终形态。当初宁姝说她看见陈飞沉脖子上长出了眼睛,宋承还只是以为她在长期惊吓之中出现了幻觉,可现在这一幕彻底打碎了他的看法。宋承忍不住去看自家那位的表情,郑严序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浅色的眼眸却露出一抹浓浓的嫌弃和一丝厌恶。那嫌弃的目光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宋承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脑海里止不住的冒出了一个念想。男人和这东西认识?要是不认识怎么可能露出那种眼神,就好像它们彼此熟悉,所以郑严序才会在看到小豆子身上的疙瘩时,直接说出它不怕高温的话。 第41章 复眼神因为身具千万只窥伺的眼睛,所以有目视一切洞察四方的能力。被人请到家中后,复神接受家主的供养就会保家守财,再灵一点的还会帮这家人避难转运。刘春叶接着说道,“复眼被请到家里神像一般只会睁开双目之一,表示神明在已开眼之意,随后家里人一一拜过之后,有几口人复眼神手臂上的眼睛就会睁开几只,象征着一人一眼已被庇护其下。”“那以后呢,要是家里人有灾还是生病啊,对应的眼睛就会微眯不完全闭上,一旦闭上就意味着有天灾了,有人必死。”宋承一听,开口问道:“如果复眼神真的如此灵验,为什么它的神庙却荒落了?”一般来说供奉神明要满足一些地方神的特殊要求,比如具体的上香次数摆台上的贡品种类。刘春叶说复眼神是窥伺的小贼,那么它需要的贡品绝不会像平常家里的财神爷一样,摆点甜品就可以了事的。果然刘春叶拍着手说道,“对,你猜的没错。”“复眼神请到家里后不能超过一年就必须把神送走,如果不送超过一年,神像身上其他的眼睛就会悄悄的睁开。”它是千眼神被人请到家里后,少的两三只,多的也就十几只眼睛能睁开,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闭着的,这并不能满足它窥伺四方的欲望。宋承听后微微皱眉,复眼神神像上的眼睛是后人为了形象特意雕上去的,压根不可能真正达到千万只眼的数量。即使在眼睛不够用的情况下,它都忍不住偷偷睁开其他的眼睛,倘若没雕在上面的眼睛也想睁开呢?想到这他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小豆子的身上,一个令人冒冷汗的想法猝不及防的窜了出来。如果神像身上的眼睛不够看,那么就用供奉它的这家人身上的眼睛来看。一个人身上只有两只眼睛,而两只眼睛当然远远不够满足它的需求,那么为了达到它已然膨胀了的欲望,于是无数个小疙瘩从皮肤之下浮现出来,化作一只只窥伺的眼睛。供奉的人成了那桌子上被复眼神肆意享受的贡品,这才是他们所需要付出的真正的代价。“村里那么多人得了病,还是这种……这种形似的病!”刘春叶叹了一口气,“那些疙瘩真的太像复眼神身上的眼睛了,难免村里老一辈的人认为是复眼神在惩罚他们。”宋承点点头,对于老一辈信仰这些的人来说,出现了如此神似的现象只会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无论是谁来都劝不动的。这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郑严序,突然出声道:“你们拜了它,还将它请进了门是么。”刘春叶一愣,像是一个被戳穿心思的小姑娘一样,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愧的神情:“这、这一开始我们真的被吓到了,就连外面请的医生都说没见过,所以一急之下就……”她声音越说越小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郑严序改变了主意,连忙改口:“我没有拜,我和小豆子都没有拜过!我们还没来得及拜就死人了,哪还敢再拜了。”“死人?”宋承不明所以。刘春叶苦笑,“对,起初这怪病来的突然还没有办法可治,村里不少人身上的包都已经开眼了,他们就被家里的老人领去复神庙拜了神,结果没想到的是真的管用,他们身上的眼睛居然都没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实在不行,带孩子去庙里拜一拜,谁知道——”刘春叶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一声凄惨哀绝的唢呐声奏响,紧接着百乐齐鸣。声音由远即近,不知是哪家在办白事。宋承一愣和郑严序对视了一眼,男人拉开门朝外面看去。披着丧服的队伍很长,家属跟在后面凄凄艾艾的哭声此起彼伏。宋承冒了一个脑袋扒着门框看,有人抬着纸糊的别墅豪车白色花圈等为死者送葬。眼见着队伍缓慢的前行就要从门前走过了,宋承眼尖的发现队伍尾巴后面跟着一高一瘦,没披丧服但头戴白帽子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探头探脑的在四处张望。于是那人猝不及防的和宋承错愕的目光对上了,扶着花圈的手微微一顿不走了。他的同伴见状也停了下来,疑惑的转过头朝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于是宋承一言难尽的看着那头戴白帽子,额头上贴着朱砂画的黄纸符好似在cos僵尸一般的两人。双方相对无言之后,等到队伍都走远了,其中那个小个子才一脸讪笑的拉着同伴朝宋承走来。“呵呵,小宋同志你怎么会在这啊?”他一把拽掉白帽子又把傻兮兮的符箓摘掉,这才露出白皙清秀的面容,正是几天未见的胡容小天师。宋承微笑道:“这话正是我想问你的。”胡容笑容一僵,目光在紧挨着青年的郑严序和青年之间来回飘忽不定,“咳咳,我这是出来赚钱嘛,你们呢?不是度蜜月去了么?”“什么?”宋承一愣,“什么度蜜月?”胡容笑嘻嘻的冲他挤眉弄眼,“那什么,不是小别胜——”新婚嘛,间接等于度蜜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似笑非笑带着寒光的眼神吓住了,胡容心里一咯噔,赶紧一把捂住嘴巴收声。宋承打量了一下胡容身边那高高瘦瘦的男子,年龄不大皮肤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又因为面部轮廓凸出,显得比常人还要瘦上几分。他在宋承好奇的目光下,不卑不亢的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好,北城明家三代玄孙明西澳。”宋承一听就知道这人恐怕和胡容一样从事玄学职业的,上来就能淡然的自报家门,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可惜的是宋承不懂这些,而明西澳又误以为他和胡容认识,把他也当成玄门中人了。宋承看了一下外面,拉开门:“先进来说吧。”刘春叶还抱着陷入昏迷的小豆子,诚惶诚恐的等着他们呢。等进了屋双方将情况说了一下,宋承才知道村里有其他人通过各种关系渠道找上了胡容,请他来驱鬼。而胡容虽然平时不正经,但在这关系到人命的事上从来不敢马虎半分,他一听那人的描述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43章 “哎我去,远亲不如近邻啊,走走走,先去借一波鸡回来。”胡容扯着明西澳的袖子,男人看上去瘦弱的剩把骨头,但胡容却没能扯动他半分。宋承一看情况四人只好分成两组,胡容和明西澳去隔壁村借鸡,他和郑严序则去村里的复神庙看看。刘春叶是见过陈飞沉的,她去庙里找自家儿子的时候碰巧撞见过。她说,那个男人正在虔诚的拜神,深情温柔好似对面不是冷冰冰诡异的神像,而是他的恋人。宋承听见时惊讶的说不出来话,只能问她是不是看错了。事实上林家村很少有外人进来,尤其是这段特殊时期。大家都想着往外跑,远离这好似被诅咒了一样的村子,所以一旦有外人进来,她不可能记错长相。刘春叶说,除了那一次庙里的撞见,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外村人。沉飞沉再一次销声匿迹了。顺着村子里的小土路一直向西走,小平房越来越少树木也逐渐变多的时候,宋承终于看到了复神庙的一角。不得不说虽然林家村每户盖的房子很普通,但给复眼神建的庙却恢弘大气,庙堂很高,殿前铺设了一条鹅卵石小路,蜿蜒向里延伸。到了露天庭院前仰起头,才能看到石刻的门匾,上面写着古板的“复神庙”三个大字。宋承注意到这座神庙和其他的寺庙略有不同之处在于,复神庙几乎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相比较于寺庙显得简陋,又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氛,尤其是石头颜色暗沉凉意很重。“好高啊。”宋承跨过门槛看向殿内,竖立而起的两根石柱支撑着整个神庙,人站在下面有种被俯视注目的错觉。“老郑,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宋承忍不住靠近了男人一点,庙里的温度好低。郑严序将青年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那股钻心凉的寒气才散了一些,“你看雕像,承承。”宋承闻言抬起头来,一尊足足有两米多高的石像竖立在基础台上。垂眉低眼也丝毫掩盖不住神像脸上的那一双美人目,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还泣的神情,惹人心生怜爱。而台下摆满了香烛和各种贡品,瓜果之类早已瘪了下去,生了霉斑。一尊石像,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么。宋承呼吸一窒,突然想起什么,猛的伸手往男人裤兜里掏。郑严序被他的小动作弄的,原本挺拔的身躯微微一震,脸上淡淡的表情也绷不住了,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宋承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左口袋摸不到又去够着摸右口袋,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按了几下找到了宁姝发来的那张照片,压根没注意到郑严序变的有些凌乱的呼吸。“你看,石像在照着林唤的模样更改!”宋承将手机举起给男人看,上面正是林唤的照片,精致漂亮的五官和石像有七八分相似。复眼神为什么会变成林唤的模样,或者说林唤到底做了什么变成了复眼,宋承面色复杂。郑严序点点头,低声道:“它们在互相融合。”复眼神的脸越来越像林唤而它身体上的眼睛却并没有变少,一只又一只的窥伺着四周。“互相融合?”宋承一愣,“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林唤的自我意识,一开始并没有消失?”所以即使是相隔千里,林唤还是凭着本能找到了陈飞沉,随后他的意识越来越弱,就快要复眼神所取代的时候逃回了林家村。郑严序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盯着脚下的石砖看,宋承不明所以,正瞪着眼睛等他回答呢。男人一抬头就看见了青年那双迷茫的眼睛,眉头下意识的松开了,他脸上带笑将自家媳妇拉到身边来。然后郑严序蹲下身子,指着地砖说:“你看。”宋承一脸懵,“?”看什么,再怎么看砖头,它能开出朵花来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修长有力的骨节突然就敲击在了石砖上,刚一碰到石砖便如同破碎的镜子,瞬间裂开了无数条细缝。宋承心里一惊,感慨的话刚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声低呼,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那、那那什么东西!”喊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郑严序将碎成一块块的石砖用脚踢开了一点,露出了底下无数双转动的眼睛,数量多的令人浑身冒冷汗。饶是他这样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也是双腿一软,宋承受不了了声音发颤:“不行,我要出、出去……”说完这句话他也顾不上男人便跑了出去,大口喘气好半天才把那股子被刺激到的劲缓了过来,郑严序从后面走过来顺了顺他的背。“有没有不舒服?”男人有点担心他。宋承小脸被吓的惨白,但依旧坚强的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被恶心到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石砖下全是那种东西就恨不能双脚离地,甚至连穿过的鞋子都不想要了。男人微凉修长的手捏了捏青年雪白的后颈,声音温柔:“嗯,我记得以前你是不怕这些的。”不仅不怕,还在某些事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宋承一听愣住了,他有在男人面前提过这些么?大概是以前自己和林子楼他们提过,恰巧被郑严序听到了吧。宋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神庙。“这、这座庙里不会全都是眼睛吧?”就连石砖下面都是,这也太恐怖了。 第45章 “怎么样,有新的发现么?”宋承问的一脸真诚。胡容一回想起前不久发生的画面整个人僵住了,用手抹了一把脸很绝望:“我敲啊……我他娘的一脚踩上去了。”那些东西当场就爆了,简直惨不忍睹。“别说了!”明西澳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本来就白的脸更加白的像纸,一幅快要吐了的神情。那种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胡容被他呵斥了一声,面露委屈,目光哀怨的看着罪魁祸首:“宋小帅哥你好狠的心哇!”青年家里那位是不是人不知道,但他是真的狗。宋承不好意思的一笑,表情还透着几分无辜。胡容又想起之前他们坐在一起看电视那次,青年哭的红红的眼眶,到嘴的话只得咽下去了。人长的好看舍不得骂,还能怎么办呢。“刘婶您去哪了这么久没回来?村里还有其他活着的鸡么?”宋承连忙转移话题。刘春叶一听脸色不好看起来,摇摇头道:“都死了,真的是出了鬼我跑了好几家不止死了鸡,但凡家里有活畜的都死了。”“听他们说,好像是被什么动物咬死的嘞,那些尸体都不完整,一看就是被啃过的呀。”刘春叶拍拍手忧心忡忡道:“见鬼了见鬼了,我们村子怎么会出这种、这种事啊!还有前面的林村长家的女儿秋云,我前几天见还好好的呢,怎么一转眼肚子鼓的老大!看上去像是要生了,搞不好是林唤那小子的种……”宋承一听瞬间愣住了,“什么?”林唤?是死而复生快与复眼神融为一体的林唤么?作者有话要说:承承:我表哥…这么快就有绿帽子了?(心疼.jpg)陈飞沉:大、大兄弟你听我解释啊!(尔康手挽留.jpg)第24章 林家村的怪病来的蹊跷且势头很猛, 家家户户除了四处求医的之外,基本上都呆在家里不敢轻易的串门。毕竟谁也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衣服下面是副怎样的场景,要不是刘春叶急着找活鸡救儿子, 又怎么可能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直到敲响了林村长的家门, 佝偻着背的男人打开了一条门缝, 但依旧掩盖不了从屋子里散出来的酸臭味。刘春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林村长很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语气也不似以前那般友善,他很着急的问道:“有什么事么?”说完还用身体将她的视线挡了一个严实,刘春叶是个会看脸色的人, 她简单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又随口问了几句家长里短。“秋云现在能说话了么?真是可怜见的, 女娃还这么小呢。我听王大娘说前面镇子上有个医生专门治聋哑的, 要不请来给闺女看看?”林村长在听到秋云的名字后, 脸上松垮的面皮在抽搐, 他快速的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再说吧再说吧, 没什么事我要睡下了。”见男人不搭话,刘春叶有点失望只能按耐住好奇心, 眼见着门就要关上了, 突然屋里传来林村长他媳妇惊恐的尖叫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吓的刘春叶身子一震,男人慌忙转过身去甚至僵硬的忘记了关门。于是刘春叶便在黑漆漆没有光亮的屋子, 里瞥见了穿着奇怪的秋云,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虚空,双手却放在了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动作轻柔的抚摸。而她的脚下则瘫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大黄狗,奄奄一息发不出任何的哀鸣。臭味更浓了,刘春叶颤着音问道:“村、村长你家大黄这是……”这一声却好似道惊雷劈在了林村长的背上,男人立马反应过来什么话也没说,脸色阴沉的可怕将门重重的关上了。刘春叶知道自己是隐瞒不住了,索性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之前她说不认识林唤其实是假的,只是不想多事而已。“就东边那户林春生的儿子林唤,不是在n市上学前不久出车祸死了么,那孩子生前啊就属和秋云关系最好了,本来两家是有结亲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没订成。”林村长的女儿秋云今年才十八岁,相貌清秀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村里不少年轻小伙想和她处对象但都没成,秋云喜欢有上进心能吃苦,还必须是有文化的高材生。即使不点名道姓村里的人也都明白了,秋云是在等林春生家里那个名牌大学生学有所成回来呢。结果人还没等到,等来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除了林唤的父母哭的最伤心之外,便是秋云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她趴在林唤的尸体上哭喊着,不准人们把尸体下葬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要不是林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动手把女儿拉走,后面还有更大的脸要丢呢。一个尚未过门的姑娘,这个模样成什么样子。村里其他人瞧见了招来流言蜚语是一回事,到时候嫁不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谁又能料到秋云居然这个时候肚子大起来了,刘春叶叹了一口气:“秋云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啊肚子里的娃他爹去的太早了……”宋承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如果秋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林唤的,那他表哥陈飞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戴了绿帽子?“不对,刘婶您说秋云的肚子…是突然隆起的?”宋承猛的抬头问道。刘春叶愣愣的点点头,“对、对啊,我我就是不确定,那半个月前没这些破事的时候,秋云苗条着呢,就是过了半个月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肚子啊!”她边说边比划,那幅度显然是七八个月身孕的孕妇才会有的。“难道是…之前不显怀么?”但那也不可能几天就鼓起那么浮夸的高度啊。 第47章 更何况林唤坟边的土有翻动过的痕迹,十之八|九是个空棺。他也想去,但男人却喊他回来睡觉。宋承郁闷的很,不甘心的又提了一次男人依旧没搭他的话。得,这位爷不想去就假装没听见。而他的招鬼体质又是离不开那人身的,真应了那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洗洗睡吧。宋承正胡思乱想呢,猝不及防的被男人按头按进了结实的胸膛里。哦,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男友力。宋承挣扎了几下没撼动人家分毫,犯困迷糊之中也睡过去了。青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他梦见表哥陈飞沉抱着一个小小的粉嘟嘟的婴儿,正在喂奶。陈飞沉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承儿啊,快去给我儿子拿片尿不湿来,小家伙裆部挂石头了,老沉。宋承愣在了原地,他问:哥,你哪儿来的儿子啊?陈飞沉笑了,我老婆给我生的啊,你个懒虫睡觉睡昏啦。宋承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半会都没想想明白,他慢吞吞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片尿不湿。他怎么知道这尿不湿放在哪的?又不是他家。还有陈飞沉什么时候结婚的?有点想不起来了,宋承摸索着记忆,费力的找到了一张柔美动人的脸。性别模糊的那种。他将尿不湿递给男人:哥,嫂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沉飞沉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除了林唤还有谁能做你嫂子?那名字好似一道劈开幻境的剑,裹带着扑面而来的惊悚感,宋承瞬间惊醒了。怎么会是林唤?他哥疯了?林唤一个大男人能生孩子?!宋承整个人都凌乱了,好半天才发现可能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秋云肚子里怀的那个,不就是林唤的么。那这么说,他表哥不仅坦然的戴了绿帽子,还让其蔓延成了草原给别人抚养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果然是梦丝毫逻辑都没有。他默默的呼出一口气,看了看睡在自己旁边一动不动,好似被抽掉魂一样的郑严序,嘴角无声的抽了抽。不会凉了吧?宋承摸了一把男人结实的胸膛。还好,还没凉透应该是刚走。宋承刚放下心来,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动静。是白天胡容他们从隔壁养殖场拉来的一车鸡,在咯咯叫唤。那一车的鸡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了,大概还有三四只被刘春叶关在了猪圈里,拴了绳子的跑不掉。鸡在扑腾咯咯的叫的很不安,屋子外面有人。是胡容他们还是另有其人?他不敢出声询问。宋承的心猛的一跳,他试着推了推郑严序,可男人没有任何反应。这给他气的,得,用的到的时候永远不在,用不到的时候哪哪有他。宋承放弃无谓的挣扎,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鸡的叫声越来越弱,像是吼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快被拆吃入腹的小姑娘一样,凉了。这番动静不算小了,但是刘春叶没起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动不了。宋承盯着黑漆漆的窗户,直觉告诉他这扇没有帘子,又贴在外面的窗户总该发生点什么。果然,下一个眨眼窗户上多了个半人身,惨白的脸渗人的令人发毛。宋承惊的冒了一身冷汗,他妈的早知如此,他就跟着胡容他们去掘坟了,总比独自面对这种情况强。他大气不敢多喘,目光和窗外的人对视。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只不过身材有点走样。等到窗外的人往前探了探,莫名的高了一截,露出了下方高高隆起的腹部。宋承这才知道外面站着的人到底是谁。是林村长家的秋云。宋承下意识的抓紧了男人的手臂,他压根来不及想秋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满脑子都是秋云为什么会突然高了一截。这一幕有点惊悚,就好像一个橡皮人为了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将自己硬生生拉长了一样。 第49章 他说完便毫不客气的伸手推了一下男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陈飞沉的出现是故意吸引视线,为的就是放走秋云。男人被明西澳手劲不小的推了一把,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陈飞沉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语气透着一股讽刺。两人都是体格高大的人,猛得这般对峙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一样。宋承和胡容赶紧上前,“西澳你这是干什么?”胡容拉了自己同伴一把,他从来没见过明西澳这么恼火的一面,甚至没搞清状况直接出言不逊的。“哥,给个面子。”宋承压低了声音扯他的袖子,“那两个都是我的朋友。”陈飞沉听到宋承的话,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不好道:“你的朋友刚刚是在试探我呢。”“怎么,怕我不是人?”男人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胡容下意识的看向了面不改色的明西澳,卧槽,这家伙居然推人的功夫就放蛊试探了?明西澳的蛊虫咬人是很疼的。他又看了看毫不畏惧的陈飞沉,心里敬佩他是真的猛士。“你放走了那东西。”明西澳沉稳的回道。陈飞沉脸色又阴了一些,一副听不得别人说秋云半点坏话的模样。宋承忍不住皱起了眉,他表哥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是特别喜欢护着自家人。可是秋云……他们之前认识么?“承承。”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众人朝门口看去,郑严序正靠在边上环抱着胸,朝他们投来淡淡的目光,微寒。宋承低声道:“回去说吧,表哥你也过来。”他们几个进了屋子,刘春叶也听到了动静起了身,正有点惊慌的看着他们。宋承过去和妇人说了几句,让她先回房休息她便老实的离开了。“表哥,你知道阿姨他们在找你么?”宋承问道,还有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你。陈飞沉愣了一下点点头,面色浮现一抹羞愧:“抱歉,我给大姨还有表弟你添麻烦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家里人肯定会派人到处寻找,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他没办法通知别的人。林唤的出现重新点燃了陈飞沉死寂的心,尽管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或许已经不能称为人了。死而复生的恋人总是温柔的注视着他,好似在看一块肥美的肉块,陈飞沉心里怪异的同时,又热血沸腾。他抱着林唤生怕他不知何时又会消失,两人上一次的交谈还止步于分手未果的车祸中。再次见面略过矫情的话语,他们肢体交缠恨不能将对方拆吃入腹。林唤的身体很凉味道也不好闻,他哭着叫喊着陈飞沉的名字,因为激动而突起的肋骨,死死的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挡住那下面发生的可怖的变化,只一眼男人就能当场萎了。尽管林唤再怎么掩饰,陈飞沉还是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他的眼睛,表情震惊的无法言语。林唤想走了,他不该回来。但很快这个念头起的也快消失的更快,舍不得啊,就是要走也绝不能留给其他人享用。陈飞沉低估了自己对林唤的爱,他突然觉得味道也不是很难闻,总比自己醉倒,脸埋在呕吐物里的气味强。两人相当愉快的度过了一段时间,然后林唤离开了,毫无征兆。陈飞沉差点疯掉,他克制住崩溃的情绪,费力的搜索着记忆里林唤和他说过的事。他说自己不是怪物,只是有人将他献给了神明,所以他也就成为了神的使徒。将林唤献给神明的人,叫秋云。是林家村村长的女儿,一个痴迷苦恋林唤的可怜姑娘。陈飞沉浑浑噩噩的追到了林家村,他记不得自己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在用手刨坟。那座坟是林唤的。双手挖泥土挖到鲜血淋漓,他都没有感到太多的疼痛,直到底下的棺都露了出来,他才停手。打开之后里面爬满了黑色的虫子,见到阳光便一窝蜂的钻入地下不见了。那是个空棺,没有他想要见到的人。于是陈飞沉控制不住自己那种绝望的心情,他躺进了林唤曾经躺过的棺底。闭上眼睛黑暗袭来,有人关上了棺盖泥土压在上面发出沉重的声音,空气逐渐减少周遭是一片死寂。陈飞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活埋了。恐惧和绝望一起涌来,而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却是,想要再见恋人最后一面。 第51章 “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脸即板正又严肃, 但手上一点劲都没使跟闹着玩一样。男人笑了顺势搂住自家爱人的细腰, 结果被一巴掌拍了下去。“林唤真的怀、怀孕了?”宋承一脸纠结,不知为何说出那两个字他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羞耻感。一个大男人, 怎么可能怀孕呢?所以林唤为了掩饰太平伪装成了秋云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在宋承面前露了馅。郑严序的大手暧昧的捏着青年脖颈后软软的肉,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他已经不是人了,宝宝。”“而神, 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宋承整个人愣住了,“林唤……真的成了神?”郑严序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额头相抵凑到他耳边吐气:“……他算老几。”语气相当不屑偏偏又讲的很认真。前面的话模糊不清以至于宋承耳朵发痒,他双手连忙将人推开一小段距离。话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男人打断了,郑严序抓着他的手摩挲眼神柔软。“抗拒么。”“什么?”宋承有点懵。郑严序扣紧了他的腰,眸色微沉:“孩子,林唤有了孩子你好像很不能接受。”宋承面露尴尬还带着一点点的窘色,“你不是说他已经不能算作人了么,我怎么和他比,我是正常的男人啊。”“再说生孩子很恐怖的好么……你不会想要孩子吧?!”宋承警惕的瞪着他,郑严序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笑。有些事某些人是做不了主的。第二天早上天未亮陈飞沉就守在了宋承的门口,人一出来就被他拉到了一边,一副有重要话说的样子。陈飞沉想求宋承帮忙不要将秋云就是林唤的事情说出去,林唤现在还大着肚子。宋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因为复眼神作祟而死的?”“他已经不是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能正常生下来么?”宋承面色复杂。陈飞沉红了眼眶,他低吼:“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自己的恋人变成一个非人的怪物,每到夜晚三更就会出门觅食的恐怖存在。事情走到这一步就没有任何人给过他选择的机会,秋云为了私心用古方法复活了林唤的同时也唤醒了复眼神。它们正在彼此交融,林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肚子也越来越大,他就快要生了。尽管陈飞沉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林唤很爱这个孩子。否则他也不会干出那种傻事,他居然跑到了宋承的床前本能的想要寻求帮助。殊不知自己在他人眼里已经是个似是而非的怪物了,陈飞沉心力交瘁所有的难过急需一个爆发的瞬间。“承儿,你帮帮哥吧,真的求你,哥真的就求你这一次……”男人的声音哽咽,从小到大陈飞沉就没哭过几回,宁姝说他没心没肺其实不然。陈飞沉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母亲有着喝不完的姐妹聚会,而父亲也有数不尽的情人在某个酒店等着他。打小男人就早熟,他比平常的孩子还要懂得人情世故,长大了也学会自家老爹那一套花心的本事。直到遇到林唤之前陈飞沉一直都在醉生梦死,花花世界好玩的多了去了,他却早已经玩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满心满眼的人,结果转瞬间阴阳相隔,陈飞沉的固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本性。这一点恰恰和宋承极为相似,他左右为难无奈道:“哥,那你打算如何?”复眼神和林唤并不能等同,林唤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他恐怕连最基本的人形都没办法维持。还有神庙里疯狂生长繁殖的眼睛,时间久了难以想象会发展到什么样恐怖的地步。这些男人都是知道的。陈飞沉抹了一把脸,眨了眨发红的眼睛声音透着一股悲凉和痛苦。“等过了时间……我和你们一起把他送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两人没聊一会话题便终止于青年的发问,林唤现在在哪。陈飞沉沉默了,他答不上来。于是他突然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而林唤再也不是往昔冲他腼腆一笑会露出两个可爱酒窝的恋人了。-大清早院外就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刘春叶起身开门慌乱的交谈声大的已经传进了房间里。 第53章 陈飞沉干哑的开口:“林唤要生了!”作者有话要说:老攻(微笑):我一到晚上就哪哪不行?承承(小声啜泣):行!行!你慢点好不好呜有读者觉得现在的承承太弱,还有老攻为啥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都是有原因的(看我暗示的小眼神)承承后期会很强,他本质上也不是人类,会有一个觉醒的过程敬请期待(搓手手.jpg)第27章 林唤就要生了。这句话从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从嘴里喃喃的念了出来, 宋承整个人都是木木的。陌生且害怕的异样情绪从心里涌起。陈飞沉抓着他的手就要带他走,宋承本能的觉得不妥:“哎, 哥你等等……”他回头看向躺在床上孤零零一人的郑严序,脸上露出一抹无法言说的神情。陈飞沉用力的拉了他一把, 压低了声音急促的说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对姓郑的依赖够多了,承儿, 哥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承儿你信哥一回, 哥绝不会害你的!”“可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啊!好歹也要告诉胡容和明西澳一声, 可是陈飞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宋承来不及说就被陈飞沉强行拖走了, 他们沿着黑漆漆的小路一路向西,那是通往复神庙的道路。周遭太寂静了,以至于只有两人鞋子踏在碎石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宋承紧张的心脏揪成一团。许多事情快速的从脑子里开始走马灯般一件件的闪过, 那些凌乱的碎片交错拼凑越发的复杂。他挨紧了陈飞沉莫名的感觉到浑身发冷, 随口问道:“哥, 我们这是要去神庙么, 林唤来找你了?”“不, 是我先找到了他。”陈飞沉紧皱着眉头, 催促道:“走快点,时间来不及了。”他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宋承只能艰难的跟上。一段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用三分钟走完, 等他们来到了复神庙前,宋承心里没由来的恐慌。神殿里幽幽的散发出昏暗的橙黄色的光芒,大片黑色的影子照映在墙上依稀是个人的模样。宋承看了一眼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状, 好歹松了一口气,陈飞沉前脚进去他后脚跟上。庙还是原来的庙空荡且冷清,唯一高高伫立的石像越发的逼真生动,此刻正微垂着眼眸俯视着一切。而就在石像下放着贡品的石桌子上,正半靠半坐着一个瘦的不能再瘦却大着肚子的男人,因为剧烈的疼痛林唤疼的整张脸揪在了一块。他咬住自己的左手想要止住呜咽的哭声,可是依旧有短促的抽气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陈飞沉心痛的无以复加赶紧跑上前去。即使宋承之前见过林唤的照片,但再次见到真人他还是忍不住为其出色的皮相所愣神。由于林唤过分的消瘦,以至于漂亮的骨相撑不起他凹陷的脸颊,如此便凸显出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越发的生动,尖尖的下巴上混杂着泪水与汗水缓缓滴落。“宝儿你怎么样,宋承我已经找来了,到底该怎么做你给句话啊!”林唤曾说过,只有宋承有办法救他的命,而且是在不伤害他弟弟的情况下。他太信任林唤,以至于根本没有过多的考虑,爱人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陈飞沉急的满头大汗,林唤握着他的手苍白无力,下一秒在听到青年名字的一刻松开了。林唤冲宋承伸出了手,那双原本漂亮温柔的眼睛此刻微微凸出,带着几分狰狞可怖。陈飞沉不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向自家表弟。宋承此刻好似被一道捕捉不到的目光重重的压在了原地,震的他心头发麻。“狗飞子…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又干且涩遍体生寒,一急之下喊了男人的小名。原来是林唤指使陈飞沉把他叫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趁郑严序不在的时候悄悄的将他带到了这里,明明他毫无防备如此信任男人。林唤的双眼正在发生异样的变化,凸出的圆形的眼睛里的眼睛全都睁开了。它们注视着青年僵硬住的脸,肆无忌惮的垂馋着,并尖叫的喧嚣着心中的渴望。宋承心瞬间凉了,现在还不明白过来自己就是那仙丹妙药总归什么都能治,什么东西都好这一口。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疑难杂症里还包括了男人难产。宋承又急又气还带着一丝无奈的自我调侃,话虽这么说但紧绷的情绪也只能缓解了一星半点。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恍神,有一股力量将其重重的锁定,刹那间宋承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剥了出来。四周是荒谬的虚无和扭曲交错的魔幻,在这寂静漆黑的空间里,只有一双构造复杂的眼睛注视着他。宋承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他盯着那些宛如无数个多面镜的眼睛,整个人处于无法思考的状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里面倒映出他空洞的表情。而下一秒变化骤然发生了,千万张画面同时呈现在了眼前,在林唤的眼睛里宋承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幼儿时期的欢笑,少年时期的沉闷,无数个不同时期的自己在做着不同的事情。 第55章 于是模糊之中,他听到了两个声调古怪,说着生涩语言的人在交谈。是宋承从未听闻过也不知晓的领域,但是不知为何他竟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只不过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略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宋承听到一道很年轻的声音,好像喊了对方一声父亲,等到对面出声回应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那是郑严序的声音,略带冷清却沉着特有的声线很好识别。他们熟练的交谈着,忽略了明明已经清醒的青年。搞了半天他妈的自己结婚的对象居然是二婚?!还有一个光听声音就不小的孩子?宋承气炸了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使了吃奶的劲也只不过打开一咪咪的缝隙,还模糊的不行。奇了怪了,眼皮子上挂了座山啊这么重!越是睁不开宋承就越急,越急那眼睛里的泪就越往外涌,本来就不清晰的画面更加模糊了。卧槽!他要气的骂人了。就在这时一道糯糯的羞哒哒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爸爸,咱们不能偷听大人说话哒。宋承呼吸一窒,我敲了。他真的想直接晕厥过去算了,这都是什么一言难尽的事!死孩子你到底是站哪头的,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哥哥你还满激动的?嚯,他到底怀了一个什么缺心眼的傻宝宝。宋承嫌弃他没空教育自家崽子,甚至都没时间惊奇这多出来的孩子,小家伙好像是感觉到了似的,委屈的哼了哼就没动静了。他再次努力的瞪大眼睛终于睁开了一道明亮的缝,出现在视线里的是郑严序挺拔的背影,威严的好似古老的神祗一般。而男人的对面则站着一个很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青年,青年穿着笔直的黑色西服,手里却拿着与其气质不符的金色权杖,脚下就是被权杖刺死的复眼神。两人若无其事的对话好似在聊些家长里短,青年在问男人能不能偶尔去他那里玩玩,还说自己呆在里面很无聊很寂寞。语气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宋承越听心越凉。男人不仅是二婚的花心汉,还是抛妻弃子的渣男。郑严序没有心软板着脸语气有点严肃,他在批评青年没有看好地方的门,不然这东西是怎么跑出来的。模样苛刻至极。青年被说的不敢回嘴,宋承却莫名的有些同情那孩子……同情什么!狗男人的儿子和他一般大啊!这个事实让宋承气的怒火攻心,结果一个没注意喊了出来,那两个在谈话的人瞬间愣住了。尽管那一声喊叫很低,仿佛像是在呻吟,可是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宋承不好再装作昏睡,刚要起身抬头朝那边望去,整个人呆住了。那与郑严序交谈的青年有着一颗毛茸茸的狗头,正傻傻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宋承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是他出现了幻觉么。没想到他眨了一下眼之后狗头消失了,那就是一张正常的人脸,看上去很英俊。郑严序挡住了他直勾勾的目光,快步朝他走来声音温柔:“醒了么?”宋承现在很烦看到他,赶紧把人往边上拨一拨,再次看去那人已经消失了,就连复眼神的身体都没来得及拖走。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将那张呆愣的小脸转了过来,无奈道:“回神了宝宝。”“啪。”宋承拍掉了他的手,宝宝?啥也不是。回去离婚!郑严序看到青年如此反应有点吃惊微微挑眉,声音还算沉稳:“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宋承瞪他,“你说呢?”男人脸皮厚还凑过来想要搂他,宋承挣扎了几下弄不动也就随他去了。郑严序的大掌贴着他软塌塌的小肚子,“崽崽不乖了,居然让你偷听。”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青年瞬间炸了,他当场踢了男人一脚,力道不轻,气的声音都在抖。“郑严序你个畜生,我一男的你也能下得了手你可真不是人!”宋承越说越委屈情绪上来了眼睛里就开始泛泪花,男人无奈的给他擦去了。“我本来就不是人,你嫁我的时候不就知道的么。”听听,说的也不是什么人话。“可你没说嫁给你要生孩子!而且你还是二婚,你就不能把肚子里的那啥弄出去么,求你了。”宋承慌乱的很。 第57章 郑严序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他居然能看到?”陈飞沉点点头, 他咬咬牙开口说道:“林唤不仅看到了这些, 还有未来关于……宋承的。”说完这句话男人的目光便沉沉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有一股威压凌然而下却又很快消失不见。陈飞沉额头上的汗缓缓的流下。他在赌, 赌这位对自家表弟的在乎程度。良久,男人才轻声开口:“都是假像罢了。”宋承的未来早已被他紧攥于手中, 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其篡改。-宋承坐在石阶上等着那两人, 外面的天尚未亮起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黑,尤其是树影婆娑之间有几分吓人。神庙里有微弱的烛光泄露出来,他默默的移了过去然后影子拖在地上拖的老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全了。蚊子围着他打转不一会儿的功夫宋承就徒手拍死四五只, 脖子上胳膊上都起了红红的小包。他难受的不行正要回去问那两人谈好了没有,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强烈的照射过来。“宋承!”是胡容和明西澳跑过来找他们了。宋承刚要回应,一道响亮的婴儿哭泣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突兀的使人心瓣发颤,一股心酸瞬间涌出。陈飞沉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宋承还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脏兮兮的衣服里,包裹着的白嫩小朋友,真的好小的一只。他这是……要当叔叔了?“承儿,这是我和林唤的儿子……你快看啊!”陈飞沉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这孩子,真的好像他。”宋承哎哎的应着,那孩子缩在父亲的怀里没有睁开眼睛,但五官确实神似林唤,尤其是嘴巴和鼻子几乎一模一样。“好可爱……老郑呢?”宋承突然抬头问道。这孩子来的如此猝不及防,郑严序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有事?“我在这。”男人从神庙里踏了出来,身型挺拔,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令人目眩的笑,那双微微上挑好看至极的丹凤眼如寒星明月,注视的刹那心魂具动。不知为何,宋承总觉得此刻的男人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偏偏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己有点紧张,面皮也在发热。郑严序站在青年面前习惯性的想要拉他的手,没想到那人比他更快一步拽上了男人的衣袖。“没事吧?”桃花眼里盛满了担忧。这幅乖乖的模样,令郑严序忍不住想亲亲他,于是他真的俯下身来,想磨一磨青年那柔软的唇。“哎你们跑哪去了,卧槽——”胡容再次自动消音。宋承连忙推开男人一点,一张小脸这下彻底红透了,美色让人脑昏头涨。“这婴儿哪来的?”突然明西澳眼尖的发现了陈飞沉怀里的孩子,诧异道。胡容反应更大,舌头打结:“什么情况?林唤他、他他他生了?”宋承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的看向他,“你们…都知道了?”林唤伪装成秋云的事胡容和明西澳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秋云。倘若林唤不在宋承面前露出真实身高,恐怕就连他也会被蒙骗过去。明西澳点点头,表情不太好:“我们找到了真正的秋云。”所以大着肚子伪装的那一个明,显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复眼神林唤。宋承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秋云的父母就找上了门,两口子过了好几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崩溃的不行。实在是忍不住了更何况他们只有秋云这一个孩子,就是老命赔进去也不得不这样做。明西澳和胡容在林家村后面,以前用来储存过冬食物的地窖里,发现了浑身脏乱的秋云。小姑娘在见到亲人的第一刻,就颠三倒四胡乱的喊着林唤的名字。林唤并没有伤害秋云。宋承有点惊讶,他以为真正的秋云已经死了。毕竟她主动献祭了邪神很容易被当作供品,而林唤又看上去像是披着她的皮一样。陈飞沉没有作答,事实上除了郑严序本人,在场的任何一位都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他们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返回了刘春叶的家,打算天一亮就开着来时的车返程。而陈飞沉将孩子放下的第一时间里,就向宋承郑重的道了歉。他从未想过害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林唤是何时被复眼神所吞噬,整个过程发生的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第59章 宋承捂住自己的脸,那种窒息的难过的情绪又涌上来了。郑严序端着牛奶刚打开门便瞥见躺在床上的青年背过身去消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一愣赶紧走了过去,“承承?”宋承被男人拉到怀里的时候满脸的泪水,两只眼睛哭的红通通的可怜兮兮。郑严序心脏缓缓一抽,温柔的亲去他脸颊上的泪低声问道:“怎么了,宝宝?”宋承摇摇头小口的呼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在影响我么。”宋承坐起身一手无力的抓着男人的衣领一手伸下去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急急的喊道:“你摸摸我。”郑严序一愣忍不住拦过爱人的腰亲吻上去,刹那间宋承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果然,肚子里的那个在渴望父亲的气息。“唔!唔唔……行了!”宋承手忙脚乱的推开男人。在这样下去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郑严序压抑的喘气声就在耳边粗粗的响起,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晦暗的闪过金色的光芒。“宝宝对不起……”宋承趴在他的肩上嗅着那温暖的气息,被抱个满怀之后是坚定的满足感。“嗯。”他哼了一声,算作回应。“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我别无选择。”郑严序缓缓的抚摸着他消瘦的背脊,如果可以他并不想青年遭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宋承没给他任何的回应,他只是微微眯着眼眸像一只餍足的猫咪。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妥协了,偏偏这两次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第一次的婚嫁,第二次的孕子,每一次都要把原本的自己打碎重造,连同着骄傲与尊严一起。只不过和第一次的恨比起来,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是为何呢?宋承搂着他的脖子将手插进男人细密的发间,懒洋洋的说道:“生也行,孩子你带,奶粉钱你出,怎么样?”郑严序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好好好,放心他很好养活的!”也许是男人答应的太爽快了,到让宋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松开郑严序的脖子,小脸超级严肃:“你实话跟我说吧,我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他除了体质特殊了一点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怎么可能好好的怀上孩子。男人俯身而来叼着他圆润的耳垂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激起一片涟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的种,你说呢?”郑严序薄而寡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孩子啊,弄多了不就有了么?”宋承一听脸皮瞬间红了,他拍了一下男人的胳膊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正经点,开什么黄腔?别转移话题。”郑严序被他打的有点委屈,讪讪的开口:“我没有。”避重就轻铁定心里有鬼,宋承没办法只能换一种问法:“孩子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像男人多一点那八成非人没跑了。郑严序啄啄他的唇,将人往怀里搂了楼直到胸膛互相紧贴:“像你,必须像你。”男人毫不犹豫的答道。宋承听到这句话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有个人形就成,毕竟他老爸的基础在这,他也不能要求太高。尽管他还是担忧自家崽子会长成他哥哥那样,如果他没听错也没看错的话。当初杀死复眼神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可是有着非人的面貌。反正这婚也离不成,凑合着过吧。宋承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按着黏糊的亲了又亲。眼见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少儿不宜,宋承慌忙的喘着气出声道: 第61章 “咳咳, 咳咳咳……”那女人得以喘息立马弯下腰咳嗽,剧烈的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车厢内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宋承浑然不觉。他的视线落在女人吐在地上的那一团扭曲漆黑的头发上。什么时候钻进去的?“谢……谢谢。”女人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石头磨过般粗糙,带着干涩的苦味。她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头顶上的帽子, 宋承这才注意到女人剪了一头很短只到耳边的短发。好似之前蔓延开来无穷无尽的黑色是他的错觉一样。她看着眼前俊朗的青年欲言又止, 那人没有丝毫的躲避就坐在过道旁边的座位上, 和她保持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女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好,刚刚的那一幕你、你都看到了?”青年点点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 但身上却透着一股让人温和心安的气息。女人忍不住了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话。“我叫吴歆蓝, 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天元城,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情!”吴歆蓝是个普通的白领, 每天朝九晚五的按时上班下班, 因为要和男友攒钱买房, 平时衣食住行都特别的节俭。两人附近的地铁线还没有通过来, 除了骑电瓶车之外只能坐公交。而家里唯一的一辆小电驴还被换了工作的男友骑走了,吴歆蓝没有办法只能迁就一下单位较远的男友。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自从我坐了4路公交车后, 每天夜里都会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噩梦!”吴歆蓝瞳孔无声的收缩了一下, 宋承蹙眉问道:“什么噩梦?”“我、我梦见自己夜半三更的时候,孤零零一人就坐在这辆公交车上,四周、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公交车不急不慢的行驶着, 车窗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好似一个粉尘飞扬的世界,吴歆蓝看不清任何景物。周遭死寂阴沉,没有一丝光亮能透进来。吴歆蓝感觉自己被粘在了这把椅子上无法动弹,甚至连头都没有办法转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方司机挡风玻璃上,一双双惨白的手印。不知道公交车将要去何处,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她只是大概的掐算着时间,每三分钟车子就要停靠一次。前车门“吱呀”一声笨重的打开了,白色的雾涌了进来,携带着一股令人恐惧的寒气。有什么东西上了车。吴歆蓝的牙齿在打颤,车门没一会儿又沉沉的关上了,阻断了两个空间的唯一连接点。她看着那团簇拥在车厢中间的雾气渐渐的散了,露出两个惨白惨白的人影来。它们脸上没有五官,四肢却又细又长耷拉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车里唯一的异类。吴歆蓝恨不能拔腿就跑,可是她动不了等感觉传到大脑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惊恐的泪水。那两个东西没有下一步举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公交车接着往前开一站又一站,上来的细长人影越来越多。它们不计较的随处站着,甚至有一两个已经站到了吴歆蓝的面前。那诡异的沉默令她心里发毛的感觉越来越强,她也不知道车子到底停靠了多少次,因为已经数不过来了。吴歆蓝放弃抵抗想着这不过就是一个奇怪的梦而已,她只是身子睡麻了才会有这种动弹不了的感觉。昏昏沉沉中车子再次靠站了,前车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吱呀——”“砰!”一声巨响将浑浑噩噩闭着眼睛的吴歆蓝震醒,她以为自己挣脱梦境了,可是猛的睁开眼还是这个令人崩溃的公交车上。车门敞开,雾气再次弥漫却只停留在了阶梯那。吴歆蓝视线里没有出现任何东西,但那些挤在一起从来不动的细长人影开始动了。它们慢吞吞的向两边挪去,好似中间有什么人经过一般,留出一个很明显的通道。那个通道不是很大,但足够一个成年人走动,于是吴歆蓝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通道笔直的通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停住了。车门动静不小的关上,她瞪大了眼睛四处找寻那看不见形状的乘客。直到她的头发被一只阴冷的手慢慢的撩起,吴歆蓝整个人如坠冰窖。“我看不到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就站在我身后……” 第63章 他回来后没有说一句话拿上换洗衣服便冲进了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落在地上直响。宋承和学委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他们坐在一起心不在焉的玩着游戏。宋承的蔡文姬奶死了自己,而玩李白的学委也没好到哪里去,接二连三的送掉了七个人头。魏谭兴从浴室里出来了,动静很大。他嘴里也不知道在骂骂咧咧着什么,总之很上去很愤怒又带着无声的惊恐。宋承放下了手机,蹙眉的问了一句:“老兴,你还好么?”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魏谭兴更加的愤怒了,好似被戳拆了什么事情一样恼羞成怒。“我能有什么事?不用你瞎操心!”争吵一触即发,学委的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可是他和宋承一样没来得及说什么,魏谭兴搓了搓手臂很大声的骂了一句“妈的”,再次冲进了浴室里。这一次他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白的几乎带着一股死灰。魏谭兴洗的太久身子已经被冷水泡的发白,手指皮肤都是皱皱的。他拿毛巾擦着头,然后走过来故作无事的问道:“你们在干嘛呢?”宋承没说话不想再被他呛一次,学委懒洋洋的敷衍道:“没干什么,随便玩玩。”魏谭兴点点头,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脸上的肉在细微的颤抖。眼神里充斥着崩溃惊恐的神色,宋承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魏谭兴的手臂上快速的浮现出一层黏腻的白色膏脂样的东西。空调房里淡淡的酸臭味飘进了鼻腔里,令人作呕。他和学委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而魏谭兴更是异类的反常,他比所有人都要恐惧死亡。高个子的下场他们还依稀在脑海里浮现,他不想死!魏谭兴想都没想刚要冲进浴室,宋承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住了他。“等等,你不能再洗了,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不知为何,宋承有种直觉,如果魏谭兴再这样洗下去肯定会出事。可是那人已经疯了,压根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浴室里再次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一次宋承和学委在外面等了很久,魏谭兴也没有出来。他们急慌慌的撞开了门,浴室里除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之外,空荡荡的别无他人。魏谭兴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一百六十几斤重的男生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宋承和学委对视一眼,两人的脸煞白一片。魏谭兴消失的那天浴室的下水道就被堵住了,学校找来修理工维修。修理工却从管道里掏出了人的头发和碎肉,拿去对比dna之后,警方证实了这些组织的主人就是魏谭兴。而唯二在场的当事人宋承和学委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拷问和心理战术,倘若没有那卷监控录像证明他们的清白,他们早就背上了杀人罪犯的名号了。宋承现在回想起那段凌乱的过往,依旧有种身陷噩梦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他们惶恐不安,神经敏感,而躲在深处的恶鬼暗自发笑,窥伺着丑陋的欲望。片刻的恍神之后,宋承站在了学委的宿舍门口。学委的大名叫李贤,经历过那次的事情之后,宋承回家自修,而李贤则独自一人插进了别班的宿舍。他刚想要敲门,门却从里打开了。一个魁梧壮硕的外班生边拉着门把手,边一脸不耐烦的冲里面喊着,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妈的,昨天让你带一盒上来你偏不肯,现在老子弓在弦上了你——”外班生的声音在其目光触及到宋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你谁?”那人生的高壮五官虽粗犷但依旧英气的很有男人味,眼神也是犀利的冒着冷光。宋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难不成走错宿舍了?“请问李贤是在这个宿舍么?”他只能故作淡定,然而白皙的耳朵已经红了小半,那人听到李贤的名字后表情一滞。“宋承,你来了?”这时一个高瘦的男生从宿舍里走了出来,随手抓起穿上的衬衫还没扣好纽扣。李贤动作自然的将那名外班生推出门外,拉过青年便进了宿舍。 第65章 比如昨天下午骤停的雨滴, 柜子里悬挂着的人皮,神庙中与那青年用古老复杂语言的对话。宋承觉得有句老话说的很对,当身上的虱子多了也就不觉得痒了, 这句话换种形式在他身上同样适用。谜团多了, 也就不那么稀奇了。更何况他已经被男人弄大了肚子, 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如何。宋承蹙着眉挂掉了电话, 尽管吴歆蓝的声音很虚弱, 但坐在对面的胡容和楚子寒还是听到了点什么。模糊的音节断断续续的提到了公交车, 头发, 鬼梳头。胡容将最后一口汤喝掉,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好撑啊, 承承你又在外面碰到什么好事了?”他们那行喜欢把撞邪遇鬼的事称为好事, 带着一丝调侃意味的说法不会吓到普通人。而这种好事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天师们就靠着驱鬼画符来维持生计。只要这种好事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内,无疑是钱主动找上门来了。宋承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昨日公交车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胡容。起初吴歆蓝只是简单的做做噩梦,事情尚没有发展到现在恶劣的情况。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再去坐公交车就会平安无事,谁知道夜里的梦越来越真实。真实到窗外的景象开始与现实生活中的重叠,天元城站的广告牌上贴着当今爆红小生的海报,而广告牌下就站着两道黑漆漆的影子。每一个画面都无比熟悉又无比的陌生,寂静中带着一股惊悚的触感。公交车按着04号路线行驶,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灰色粉尘世界。而吴歆蓝梦境清醒的地点也从家里的床上,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公交车上。很显然错乱的空间和时间,在某一个节点两个不同的世界恰巧对上了。对此,吴歆蓝饱受折磨,甚至已经不能正常的生活。她低下头刷牙,头发会从牙齿缝里冒出来。她打个喷嚏,无数道发丝混着鼻涕水流了下来。就连上厕所的粪便里都掺着弯弯曲曲的头发,它们无孔不入。吴歆蓝不敢去上班,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哪个地方又会冒出头发来。她请来的很多大师居然和她一样,在某个蹊跷的时间点上一起陷入了昏迷。整件事诡异的令人找不到头绪。胡容听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毛,“有点邪门。”“不是我说,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常人那是想碰都碰不到,咋你随便出个门都能遇到呢?”胡容挠挠头,看来宋承的体质比他想象中还要特殊。楚子寒关掉ipad靠在了椅子上,神色淡淡:“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多了去了,要是真的一件件管过来还不累死人。”“尤其是你,少接触一点总归是好的。”宋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知道楚子寒在替他着想,尤其是刚经历过复眼神的事情没多久。他沉思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没事,我先去看看,如果不行我就回来。”有些试探的念头正挣扎着冒了出来,蠢蠢欲动。两人眼见着劝说无果,原本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努力钻研技术的胡容实在是不放心,只能跟着一起去看看。自从林家村回来后,胡容内心深处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挫败。他和明西澳两人明明一身的本事居然什么忙都帮不上,实在是太丢人了。亏的宋承安慰了好半天,这脸皮薄的家伙才重新振作起来。正好楚子寒下午要去公司,顺便携带两人一程。刚下车宋承便注意到天元城的北门口就正对着一个公交站台,模样和吴歆蓝在电话里说的差不多。黄色的广告牌在太阳的暴晒下油漆塌下来了大半,露出里面锈掉的铁皮。而一人环抱粗的梧桐树在粗枝大叶的遮挡下,留有一块难得的阴凉。这个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公交车站下依旧有三四个人站在那里等车。明明是很正常的场景,宋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承承?”胡容奇怪的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公交站台看的青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宋承面色有点复杂,却又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道:“没事,走吧。”就在两人转过身的刹那,高大的梧桐树上一只黑尾白翅的鸟儿展开灵动的翅膀飞了下来。它缓缓的落在了凭空出现的男人肩上,优雅的梳了梳自己的羽毛。“瞧瞧,我那许久未见的哥哥呀,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善良呢。” 第67章 他们冷静快速的交流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五点多。吴歆蓝的男朋友回到家他们也才后知后觉,那是一个普通的理工男,个子不高但胜在靠谱。他没有打扰三人的谈话,只是打完招呼后默默的将门口的垃圾提下去烧掉。“吴小姐,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胡容目光沉沉的说道。吴歆蓝赶紧点点头。“你,有没有从外面带了什么东西回家,或者有人送了你什么东西?”这番熟悉的说辞跟当初胡容调查方晴事件,询问楚子寒的时候一模一样,倘若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举动,那无端冒出来的东西只可能是女人主动带回来的。吴歆蓝愣住了,“这、我确实最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因为我上班的地方是生活用品制造厂,就是制作一些小东西,比如镜子头绳还有梳子之类……”这些东西因为成本低,在生产货物比较多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拿走一些回家自己用的。吴歆蓝是真的拿习惯了,而且那些东西都很常见,更不是第一次拿怎么可能会出问题。这时她男朋友推开了家门,恰巧听到了胡容的那句话,神情迟钝了一下激动的喊道:“梳子!是梳子!”吴歆蓝一愣脸上还浮现着疑惑的神情,可下一秒她恍然大悟过来连忙奔到自己梳妆台下拿出了一把漂亮的檀木小梳。那把梳子只不过巴掌大小,颜色鲜明有光泽,崭新的模样一看就是没用过几次的。吴歆蓝将它递给了胡容,说道:“这把梳子是我同事一个星期前送给我的订婚礼物,今年我和我男朋友原本要买房结婚来着,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胡容将那把梳子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这把梳子应该不是纯檀木做的。”他只能感受到很微弱的阴气,“你上次用它的时候是在哪里?”吴歆蓝咽了一下口水,干着嗓子说道:“9月4号下午的公交车上。”宋承和胡容皆一震,这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一把问题不大的梳子两人有这么大的反应。“那、那天我头绳恰巧断了!所以我在包里找其他头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把梳子出现在了那里,我记得我没有放进来,又好像记得自己出门前将它放进去了……”吴歆蓝有点混乱,她没有找到其他的头绳只能用这把小梳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如果一个恰巧尚能理解,但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就是有鬼。”宋承低声道。胡容点点头,尽管这把梳子给了一点看得见的线索,但实际上他们连解决源头的边都摸不着。他还是委婉的提示吴歆蓝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我们只能尽量去试一试,不一定有效。”这对小情侣交叠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胡容口中只能一试的方法,就在吴歆蓝遇到的最根本麻烦噩梦上,他们要找个法子跟着她一起进入梦境。宋承看着胡容趴在桌子上一笔一捺的画着符,有点担忧的问道:“你说从来没试过,咱们这次能成么?”胡容气沉丹田,脸上的神情很严肃但还是回答了青年的问题。“成功的可能恐怕只有三成,按照吴歆蓝的描述她十之八九已经进入了一个非人类能进去的领域……”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是咱们俗称的鬼魂的世界,但是吧,按理来说这地方不太可能和现实相连接啊。”难不成一把小小的梳子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反正他“行骗”的这几年从未遇见过这种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的魂魄先进去了,而肉体会本能的跟随着进入相应的现实地点。”这也就是为什么吴歆蓝猛的惊醒后,发现自己真的在公交车上的原因。而胡容画的这道符就是将他们三人的气脉相连,倘若吴歆蓝的气脉降到某个不正常的值后,他们也会跟着降到那个低点,这样就能达到进入那片领域的条件了。但不保险的是,胡容这种作用的符是改笔别的小门小派的,能不能发挥出效果完全看脸。胡容画好三张符后,喊吴歆蓝端来三碗凉水,符入水即化泛着淡淡的黄色,看上去苦苦的样子。“喝。”宋承没有犹豫一饮而尽,果然味道相当糟糕,有种吃了混着香料纸片的感觉。他们坐在吴歆蓝的房间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闭着眼睛养神。胡容更是喊吴歆蓝不要紧张,赶紧入睡才是正确的操作。尽管他不知道气脉什么时候会降低,但人在睡着的时候气脉会比平时弱上许多。宋承靠在梆硬的椅子上坐的屁股疼,周遭安静的可怕且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下意识的想拿手机看时间,却被胡容一把按住了。“别,她的气息弱下去了。”胡容压低声音凑到宋承的耳边轻声说道。宋承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紧绷了起来,这样凝重的气氛下他们谁也看不见谁。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混杂在其中,他忍不住小声开口道:“几点了?”焦虑和疲惫像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啃食着心脏,他擦了擦手心的汗。脑袋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他没有遵守他和男人之间的约定。 第69章 下一秒车门沉重的关上,公交车再次晃晃的向前行驶着。紧接着雾气弥散后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当宋承看清楚那玩意的真面目时,身上的寒毛控制不住的根根立起。那绝不是吴歆蓝口里简简单单的白色瘦长的身影,而它跟眼前的这东西比起来实在是太笼统了一点。一个躲藏在白色长布之下宛如鸟类的存在,可是它又有着人类模样的身躯。宋承很难去形容那东西给他的感观,宽松的白布掩盖不了它形似鸟头的轮廓。而长长的尖喙顶的白布突起一块,好似下一秒钟立马就会动起来一样。宋承心里默默的捏了一把冷汗。它静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脸朝着后门,好像一座镂刻失败的高大雕像。原本不算小的空间瞬间陷入了莫名狭仄与窄小的错觉中。宋承迟疑的和胡容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和愣怵。吴歆蓝不是说上车的是瘦长的白色影子么?眼前的这个明显和她描述的不符。而女人依旧缩在座椅上,要不是她紧绷住骨头凸起的背部,宋承差点以为她已经在这恐怖的气氛下睡着了。胡容边用口型边打着手势和他交流,目前他们都不知道眼前的东西是什么,而唯一得到的信息则是吴歆蓝惊恐之中提醒的坐下。那女的肯定隐瞒了什么!胡容脸色不好的比划着,幅度也不敢太大,以免一个激动将宋承顶出去。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明显和吴歆蓝当初说的,大相径庭。宋承摇摇头按住了他跃跃欲试的身子,也许并不是吴歆蓝说谎。而是随着吴歆蓝的梦境越来越深,那些东西也越来越清晰。窗外依旧黑漆漆的一片,他们不知道等会靠站上车的会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车门才会开。他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那诡异的东西就出现在视线里,静默的注视着窗外纹丝不动。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宋承缩了回去和胡容比划了几下,再不出去两个看上去瘦弱但体型并不小的大男人,真的快要蹲不住了。胡容痛苦的挪了一下位置,等着趴在他身上的宋承先起。青年快速的起身,然而还没等到胡容站好,突然宋承猛的将其按倒在座位上,自己也险险的坐了下去。鼻尖略过一股淡淡的腥味,而那原本在三米开外雕像般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宋承心里瞬间炸成了一片,冷汗从额角缓缓的滑过。谁能想到他在站起来的刹那,猝不及防的看见了那东西的正面。空洞突起的眼眶在白布下印出一个清楚的轮廓,宋承感觉自己身上微微发寒。一道强烈且阴暗的视线落了下来,如芒在背。宋承和胡容两人表情僵硬,目视前方一动不敢动。它什么时候调的头!宋承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公交车又一次靠站了。这一次会上来什么样的东西?他凌乱成一团的思绪快要就此凝固。前车门“啪嗒”一声弹开了,这一次上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秃了顶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服,手戴钻石星表,神情惶恐嘴巴微微颤抖的念叨着什么。宋承在看向中年男子的同时,那人也在回视他们。就在他以为秃顶男要过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人只是欲言又止的快步走到美术生的身后坐下。位置同样靠近后车门。而后门,是下车的地方。宋承心里微微一颤,很多想法一闪而过触碰到了核心的边缘,可又很快隐匿在了支零破碎的信息中。不知道这辆公交车开往哪里,又具体到什么地方可以下车。原本他和胡容在进来之前,后者为了以防万一无法挣脱这虚无的世界,特意将一块通体乌黑的惊堂木郑重的交给了雷盛。雷盛就是吴歆蓝尚未结婚的未婚夫。一旦他们入梦的时长超过规定的时间,雷盛就必须将这块惊堂木当场拍断,以唤回游离在外的魂识。而胡容为他们设定的安全时间为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到了还是找不到吴歆蓝被鬼纠缠的原因,他们也无能为力。而时间滞留过久,那造成的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中年男人坐下后,前车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在雾气堪堪的翻涌下,一只苍白瘦骨嶙峋的手探了出来。这一次上车的是一个骨节长反了的浑身赤裸的畸形女人,错位的膝盖使其完全无法站立,只能像一只在地上抽搐着蠕动爬行的昆虫般,缓慢的前进。宋承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吃力的爬进了车厢,车门便毫不留情的再次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第71章 被剃了一半头发的女人此刻正颤抖着努力的蜷缩身子,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恐惧。直到那两个小婴儿撇着嘴哭泣着爬到了她的脚下,吴歆蓝整个人无法忍受的猛的将双脚抬起。那动作突兀的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个小婴儿就是她自己的杰作,以至于孩子寻着母亲的味道爬了过来。吴歆蓝慌乱中转过头来寻求同伴的帮助,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模糊不清的泪水。宋承皱着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而坐在他身边的胡容则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女人应该打过胎,还是两个孩子。他们不知道这辆公交车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存在,可行驶的这一路上来的人越多怪物越多,那条被掩埋在诡谲怪诞影像下的真相,开始逐渐浮出水面。上了这辆车的人,绝没有他们表面那般干净。最起码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怪物,间接的反应了这一点。吴歆蓝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几乎哽咽般的将自己更加瘦小的身体塞入窄小的座位里,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她不受婴鬼的侵害一样。宋承有点不忍心,他回头看向胡容。胡容只是在他的手上又写了一个“等”字,吴歆蓝不会受到伤害,最起码现在不会。车上的人们惊恐慌张,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人死亡。尽管上来的怪物和鬼越来越多,但它们沉默的混杂在人群中,如同遵守着一条不在明面上显现的规矩。宋承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或许不是它们不能杀人。而是……没到时候。随着那两个小婴儿的上车,预示着这辆公交已经满员的标识。车辆开始在黑暗中快速的穿梭,前车门关的严严实实,时不时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那种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以至于宋承都以为自己脑补的出现了幻觉。直到周围各种奇怪的声响从蚊子哼的大小,逐渐放大再放大,车辆如同一只破云的羽箭瞬间撕裂了那漫无天日的黑暗,光亮照了进来。于是刹那间,无数道声音在耳边炸裂开来。有人紧张的踢着座位旁的铁皮,发出烦躁刺耳的哐哐声。小婴儿尖锐凄惨的哭泣声,大狗粗喘绵长的呼吸声,秃头男子碎碎念叨的焦虑声,混杂着车辆行驶时的咯吱咯吱声。宋承身子忍不住一抖,难受的想吐。这些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就好像逃命般的往脑子里钻来拱去一样令人窒息。“承承,你没事吧?”胡容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承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面色有几分不适应的苍白。“为什么突然有声音了?”宋承的嗓子有点干。胡容苦笑了一下,“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从虚无的世界过度到了现实,你看外面的景象。”宋承朝窗外看去,宣明的世界清晰又真切的出现在眼前。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和各式叫得上名字的门店开始从眼前略过,宋承甚至看到了好几家自己去过的小龙虾餐馆。原来04路公交车上贴着的路线图,从现在才开始行驶。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站台,公交车要靠站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车厢内坐着的人们越发的紧张,所发出来的噪音也就越剧烈。“沛子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机器的电子女声缓缓的响起,后车门“哐当”一声向两边打开了。车厢内莫名的陷入了一片寂静。第32章 “不、不!我不要下车, 我不要下车!”一道惊恐的声音激烈的响起,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衬衫的中年妇女, 双鬓白了一半。朴素的穿着与老实的面孔,让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可怜又无辜的普通人。可中年妇女身边紧紧跟着一个摔断脖子浑身血肉模糊的女鬼。目光怨毒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阻止了她下车的路。“赶紧下车啊!你他妈想害死全车的人么!”这时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响起,那是一个脸上有着一道明显伤疤的男子, 恶狠狠的骂道。随着他的起头, 车厢内起此彼伏的响起众人的咒骂声。中年妇女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杆, 神情崩溃的哭喊起来:“我不能下去!我不能下车!我会死的, 她不会放过我,她会杀了我的!”中年妇女坐在座椅上满脸都是泪水,模样更是狼狈不堪。她又连忙向自己面前反反复复想要靠近, 伸出利爪的女鬼道歉:“春秀春秀, 妈对不起你, 妈错了, 求求你放过妈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摔下去, 我真的只是轻轻一推啊……” 第73章 中年男子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发了疯的咒骂:“你们他妈的说话啊!钱不是问题,随便你们开价!只要你们把墙上的贱人弄死,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中年男子已经处于巨大的恐慌中,可无论他怎么喊叫,卷毛和寸头都只是冷眼旁观,甚至连之前的废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而爬上后门墙壁长着反骨的女人毫无动静,它只要耐心的等待片刻,猎物就会崩溃的自己送到嘴边。到时候它就可以大快朵颐的啖着男人的肉,一解当初被虐杀的仇恨。眼见着车门就要发出急促的“滴滴”警告声,中年男子终于受不了了。他抱着头眼一闭,猛的朝门口冲了出去。两步路而已,就两步路啊,他可以下车的,他可以的!中年男人发了疯的一直跑一直跑,他的心脏强烈的跳动着,逃出来了么?他活下来了!他兴奋的睁开眼睛想要呐喊,谁知道嘴角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原来他并没有逃出去啊,视线里一具无头男尸疯狂的跑动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不动了。而中年男子眼睛向上望去,女人瞎掉的只剩两个肉洞的眼睛正在深深的凝望着他。原来,他在踏出第一步的刹那,就已经被女人扳断了脖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他离后门口这么近啊!可惜没有人能回答男人这个问题,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了门框,腥味在整个窄小的空间弥漫。女人咀嚼着那颗头颅,心满意足的爬下车门走了出去。所有人都麻木的看着这一幕,尽管他们知道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他们必须为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付出惨痛的代价。此刻离后门远近已经没有了意义,人的求生本能再强再猛烈,依旧抵挡不了化成恶鬼怪物的恨意。它们的速度之快,不过眨眼之间。逃不掉,没有人能逃掉。吴歆蓝捂着脸小声的啜泣,她就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现在距离她家门口的那站天元城站,还有十二站的距离。尽管并不是很快,可等死的过程无疑是非常煎熬的。她请来的那两位天师,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最起码她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他们肯定以为自己和车厢里其他的人一样,坏的无可救药了吧。两个早早夭折的孩子,还有一个没有出现却早已深深留下巨大恐惧的存在。梳头发的女鬼并不在这辆车上。吴歆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东西会独独盯上她,明明车上也有其他的女性啊。她疲惫的放弃了思考,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吴歆蓝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沿路都是她熟悉的景象与场所,很快泪便盛满了眼眶。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到站车门口就会重新覆盖上一层新鲜的血液,那庞大的量与厚度使其形成了一块红色的地毯,望之触目惊心。黄毛社会男被巨大黑狗咬死的时候,宋承真的受不了那种场面,连忙闭上了眼睛。耳边全是男人凄惨尖锐的嚎叫,当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黑狗也顺势下了车。徒留一地稀烂的碎肉,警告着人们虐待动物的下场。这一次车门关上后,车厢里的乘客已经所剩无几。宋承看了看,除了他、胡容还有吴歆蓝三人之外,还有坐在两人前面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第一个上车的美术生,懒洋洋撑着头看风景的卷毛,还有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寸头。一共七人。目前为止,下站的人没有一个生还。现在车厢里的这些,会有人活下来么?宋承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和胡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两人并没有伴生而来的怪物或鬼。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虽然可能会下错车,但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们真的在现实世界的话。倘若不在……宋承不敢想这种后果。他看着墙上贴着的路线图,属于他们家的那站早就过了,而距离吴歆蓝家门口的那站天元城还有四站。“义阳花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电子女音再度响起,透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冷漠。车厢内寂静的可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求救,早在经历过前面几轮的争渡,乘客们已经放弃了无畏的反抗了。后车门向两边刚刚打开,坐在宋承两人前面的女人干净利索的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脸色苍白,但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张。 第75章 宋承道:“广才艺术学院和我们东陵大离的很近,只有几站路的距离,所以他们学校发生的事我们学校很多人都会知道。”学校与学校之间来回流传的,无非就是各大院系的校花校草的绯闻趣事。女生关注帅哥,男生关注美女,抢夺插足的事时常发生,甚至还有明码标价出来揽客的。宋承虽然人不在学校,但和学校里的同学联系并不算少,尤其是玩的较好的李贤跟他八卦的最多。因为李贤和他男朋友两人长的都不差,广才艺术院有不少女生胆大的要了联系方式,聊着聊着多少能知道点。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广才表演系的系花被杀藏头案。这件事宋承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杀人的学生过了半个多月才被警方抓到,可见那名学生的蓄谋已久。也因为其性质恶劣手段残忍,人被抓到后没多久就被法院判处了死刑。“那你的意思是说……刚刚那个人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死了?”胡容迷茫了。宋承苦笑一下,“有可能是我记错日期了。”当时这条新闻出来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并没有写明执行日期。宋承看向窗外,车厢里全是刚刚那个美术生留下的新鲜血液的腥味。他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心里乱成一团。04路公交车恪尽职守的沿着规划的路线一一走过,直到周围出现了一群高楼耸立的白色建筑物时,宋承这才意识到快要到天元城站了。吴歆蓝马上要到站了。可是她之前和他们说的鬼梳头情况并没有出现,难不成真的像胡容所说的那样,女人说谎了,仅仅是为了骗他们进来?宋承这般想着,突然一个抬眸冷不丁的瞥见令人遍体生寒的一幕。公交车站旁一人合抱粗的榕树上,悬挂着一个不伦不类的白色蚕蛹。那白色蚕蛹好似被一根具有韧性的丝状物黏在了成人小臂粗的树枝上,不高也不低的悬浮在半空。等到车逐渐走近,宋承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蚕蛹,而是一个被倒挂在树上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萎缩的肢体和风干一般的破衣服早就牢牢的粘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所以在远处看,就像一个一米多高的巨大蚕蛹。尸体的肿胀和腐烂引来了很多飞虫的叮咬,它们团团围住附在其上,像一块沾满芝麻的白色面饼。而女人长且密的头发并没有因为尸体的腐烂而脱落,反而弯弯曲曲的向下延伸。那种长度让宋承有了一种,头发肯定会触碰到公交车顶的错觉。而事实证明宋承想的没错,当车子停下时,那并不应该出现的头发,瞬间从车顶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它们快速准确的和前排瘦小女人的头发连接在了一起,于是众人看着吴歆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通体乌亮的小木梳,开始发疯般的梳头发。女人动作癫狂神情诡异,随着梳子梳下来的头发越来越多,它们堆积在地上不断的扭曲蠕动,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这一幕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以至于宋承和胡容当即愣住了。而此时,车厢内同时响起两声哐当开门声。他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前车门和后车门居然同时打开了。第33章 宋承从未想过, 一辆公交车上居然会如此险象迭生,一环接着一环。更意料不到前后车门也能同时打开, 那挂在树上的女人想要杀了吴歆蓝并取而代之,回到现实中去。这无疑和那些普通的鬼怪杀人取皮, 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宋承在这一刻思绪瞬间通畅了,如果公交车是通往现实与虚无的载具, 那么上下车门就是两个不同空间的连接点。他们从虚无的前门进入转载站, 又从后门回到现实。而处于这两者之间的第三空间的东西, 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上车。比如, 制作媒介。比如,吴歆蓝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梳子。“想个办法,赶紧把她的梳子拿走!”宋承低喝道。随着女人越发疯狂的举动, 掉落在地上的头发越多, 它们蜿蜒而上攀爬上了吴歆蓝的小腿, 瞬间勒出一道道血痕。而此刻她头上的发越来越少, 逐渐快要看到雪白的头皮。再不阻止, 吴歆蓝就要把自己的皮给梳下来了。胡容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 他快速咬破自己的手指, 就着指尖那冒出来的丁点淡金色的血,在两人的手上画下了两道符咒。“速度要快!”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 将人直接拖下车。只有这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尽管肉身跟了上来,但并没有和他们的魂识合二为一,两者处于不同空间的交叠处。胡容的肉身并不在车上, 刚刚硬挤出来的那些差点要了他的老命。画完两道符的胡容面色惨白几乎透明,一幅要被掏空的模样。 第77章 “就你刚刚伸手的那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卷毛不厌其烦的重复道,“你不是接阴客吧?”“据我所知,没有哪一个接阴客可以做到你这种程度。”卷毛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冷清的青年,言语根本无法描述他内心的震撼。覆掌之下一只厉鬼便轻而易举的灰飞烟灭,除了这阴域的主人才能做到之外,试问又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而像他们这样行走在阴间用法术将鬼怪偷偷带回阳间的奇能异士,一般被称为接阴客。接阴客将滞留在两个不同空间不断徘徊无法|轮回的鬼怪降服,然后通过贿赂司机将其带上车,运往阳间,为己所用。虽然胡容是知晓接阴客的存在,但宋承并不知道。“我不是。”青年微微蹙眉,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茫。卷毛一愣,刚想要再问,突然坐在他后面的寸头开口了:“芮涵,算了。”“可……”芮涵心有不甘,寸头没说话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芮涵盯着宋承的目光闪了闪,不得不就此作罢。宋承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向胡容了解情况,这才大抵知道了一些。两人小声说话交流的功夫,公交车又要到站了,而坐过站的他们却不知道该不该下车。后车门打开后,卷毛芮涵和寸头一前一后的起身,他们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灵偶与鬼嫁娘。就在两人快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寸头转过身来冲他们说道:“如果你们不知道在哪里下车,最好呆在车上等时间到了,就能回去了。”宋承和胡容后知后觉连忙点头,寸头万年冰山的脸此刻终于浮现了一抹极淡的笑。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寸头便带着盛装而行的鬼嫁娘下了车,这一次宋承清楚的看见两人一下车地上便倒映出他们的影子来。他们这是……直接回到了现实了么?车门关闭后,整个幽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而随着车辆的开启,卷毛和寸头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他们…为什么没有变成白色的影子?”吴歆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是啊,他们为什么没有呢?之前无论是人还是鬼,一旦下车就会变成了瘦长的白色影子,然后卷入漩涡消失不见。宋承看向窗外,艰难的开口道:“可能……之前被杀的并不是活人。”也许他们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从一开始他和胡容的猜测就是错的。这辆公交车是连接两个空间的载具没错,但他们可能搞错了上车和下车的涵义。如果将上车称为对罪恶的审判,下车则是洗涤抹杀过往。无论外貌也好,回忆也好,甚至是体型也不再是正常的模样,他们被重置了。那么,漩涡存在的意义,则是轮回往生。宋承将大概的意思解释了一遍,胡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话。“川途那群接阴客怪不得死守成规,原来这其中还藏着这样的道道。”胡容琢磨着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淦啊,原来从一开始这车上就我们五个活人啊。”“怪不得那两个接阴客跟鬼一样,胖秃头都喊到几千万了他们还无动于衷,原来不是钱不够,而是他们也没办法接啊。”他嘿嘿一笑,忍不住搓搓手:“搞的我差点都心动了,还好忍住了。”不然到时候脸就丢大发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起死回生啊。宋承:“……”牛,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他们三人聊着聊着都有些疲惫,而公交车再次从光明驶入黑暗,以次循环。瞧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胡容都在怀疑寸头所说的真实性,搞不好那家伙故意骗他们也有可能。要不是宋承说再等等,胡容真的忍不住想要下车了。他们三人在漫长的黑暗中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间,宋承曾去司机驾驶室看过。驾驶室的玻璃门紧紧的闭合,白色的帘子将里面的景象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只好作罢,老实的回座位上躺着睡觉。反正寸头说,到了时间就能回去了,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宋承靠着窗户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公交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到终点站了么?他支起脑袋睡眼朦胧的望去,驾驶室的门“啪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修长有力的长腿跨了出来,皮鞋锃亮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第79章 “天,我绝没有小瞧你的意思,你可是我贵客的朋友,我绝不会就此怠慢你。”云霄眨了眨眼睛,显得很真诚。胡容被其震慑住了,此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又怎么能知道年轻人的话是真是假。云霄笑眯眯的不怀好意,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的青年,心里咯噔一下。恼羞的红色从白皙的脖子瞬间爬上了脸颊,他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就忍不住暗自懊恼。“云霄先生?”宋承轻声出口询问。云霄垂下的头又立马扬起,眼眸重新亮起。那种小狗崽子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宋承心里总是克制不住的生出一股慈爱的情绪,尽管他知道这有多么怪异。年轻人外表不过二十出头,如果忽略他的身份,那几乎和宋承一般大小。可每每当宋承想到,面前的人或许是郑严序的儿子,那股慈爱的情绪又变的合情合理起来了。他和郑严序拜过堂成过婚,名义上确实也算是云霄的长辈了……吧?宋承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好半天才扯出一点点笑,说道:“云霄先生,你有办法送我和我的朋友们出去么?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困在了这里。”“当然,我尊敬的客人,十分乐意为您效劳!”云霄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他朝青年的身后看去,瞥见了吴歆蓝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云霄微微挑了挑眉头,“看来这位小姐的运气真的有点背呢,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的话音刚落,吴歆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然而这笑并未展开,便随着云霄接下来的话僵住了。“最起码不是现在,活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以后嘛……”云霄耸耸肩,意味深长的一笑。“谁知道呢。”吴歆蓝身上开始发寒,面色变的很难看。宋承下意识的看向了她,一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是好是坏,除了最后的审判人知道,或许还有她自己本人清楚了吧。提起这茬,云霄一拍脑袋忍不住朝宋承走来。“啊,我居然忘记调整一下配置了,该死的。”他懊恼的小声嘀咕,急切的问道:“您没有被车厢里发生的那些…额,喷涌的血啊还有乱七八糟的碎肉这些,吓到吧?”他怎么能忘记,此刻的青年是如此的脆弱。一点点血腥就能将其吓哭,不然怎么会被那些卑贱的东西触碰到最重要的心脏。宋承一愣还未开口说话,云霄英俊的脸上就止不住的露出了心虚的歉意来。“那些都是幻象,或许痛觉是真的?但您一定要原谅我这么做。”云霄像个做错事却一本正经胡扯的学生,“如果没有这些幻象,整个世界都会是灰蒙蒙的,我讨厌灰色,那让人心情相当糟糕……”“哦,还有,如果画面不够震撼不够精彩,这辆公交车的存在将毫无意义。”第34章 宋承越听越吃力, 云霄的表达能力相当糟糕,还有那动不动浮夸的语气。听着想打人。“什么?”宋承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点。年轻人个子实在是高, 站的近了便有一股压迫力扑面而来,很不舒服。“我的意思是说……”云霄尝试着解释。而一旁的胡容突然顿悟道:“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 她扭下了骷髅架的头颅!”云霄眼睛一亮,敲了一下手掌:“对, 没错。”“他们会因为惧怕惭愧, 甚至是心虚而死, 但绝不会为了赎罪而轻生。”云霄随意的抬起手, 当初车厢里发生的一切再度重现。因为恐惧心虚的中年妇女不断请求被害死的儿媳原谅,她没想过挣扎。因为她以为自己没办法与一个厉鬼抗衡,熟不知这只厉鬼生前就是被她害死的。拂去恐怖丑陋的外表来看, 车厢里的人也好鬼也罢,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都是意识魂魄的存在, 没有绝对的弱小也没有绝对的强大。是虚象给了他们更多的恐惧和害怕, 虚象在震慑他们, 与此同时暗示着他们的弱小和无法反抗。但即使这样, 还是有人挣脱了这一潜在的规则。坐在宋承和胡容前面的红裙子女人, 她生前杀了恋人,死后恨和爱意催使她再度举起双手, 将其头颅扭下。因为她觉得, 这是恋人欠她的,没有心虚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不可原谅和必然。而之前足够聪明的美术生也从女人身上得到了启示, 只不过他太弱了也确实心虚害怕,这无疑增加了对手的力量。 第81章 白隼展开翅膀从男人的肩上飞下的刹那,化作一个瑰丽不可方物的女人。云霄微微低头,尊敬道:“母亲。”“恕我冒犯一句,我实在是不明白时隔多年,您怎会再次和这个家伙走在一起?”云霄不客气的质问道。芙芙没有回答他的话,而男人却冲她笑道:“瞧瞧,我可并没有欺骗你,倘若你不来,我这可爱的侄子恐怕会将我拒之门外呢。”芙芙皱眉。“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和他有七成相像,甚至骨髓里流淌着同样神祗的血脉,你为何如此讨厌我?”男人伤心的捂住胸口,指责道:“我和那家伙可是兄弟,你不能如此偏心,我亲爱的阿努。”云霄的脸冷了下来,“是啊我的好叔叔,你和他是兄弟,可一个受人敬仰而另一个却被流放荒漠,恐怕就是这一点才令你嫉妒非常,甚至不顾神的尊严,痛下杀手吧?”男人笑不出来了,他沉声道:“我没有杀害你的父亲——”“只是你太狡猾并没有留下证据而已。”云霄毫不客气的反击。“够了!”芙芙低声喝止,她疲惫的按了按额角,“儿子,我可不想看到你如此不礼貌的一面,同样的,你父亲也不喜欢你如此咄咄逼人。”云霄愣住了,他委屈的撇了一下嘴:“不要再说了,父亲他现在……甚至都不记得我的名字。”一个失去神格和记忆的神明,还是神明么。芙芙暗道糟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不得不软下心来说道:“你明明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不是么。”复活一个神明,在这样一个诸神黄昏的太阳纪,其中的艰难超乎想象。“而且他的力量在复苏,这也是我们来此的目的。”芙芙解释道。公交车发生的一切,躲在暗处的他们早就看完了全程。青年的进步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很多。不提这话还好,一提云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原来是你们,是你们把他带进了冥界,仅仅是为了试验一下他的能力,还是说为了满足你们可怜卑微的安全感?”云霄的话直白而尖酸,芙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儿子,有些事情你不站在大人的角度上去看,你永远不知道真相。”“真相?真相已经摆在您的面前了,只是您自欺欺人罢了。”云霄嘲讽道。“真的足够了阿努比斯,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争议太久,你明知道即使再争议个上万年,也依旧没有结果。”芙芙不等云霄回答,便急迫的开口:“儿子,他的幼子正在茁壮成长,你感受到了不是么?”云霄一愣,喃喃道:“是啊,咱们新世纪的主神即将要诞生了……”“看哪,天大的喜事。”此刻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不得不提上一句扫兴的话,衰败的太阳纪可支撑不了这位新神的诞生。”“……也许,它将胎死腹中,也未可知呢?”-宋承和胡容出现在了吴歆蓝家门口的公交车站边,而女人此刻已经忘记了在车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云霄神不知鬼不觉中动了她的记忆,或许只是抬手的功夫。两人将吴歆蓝送回了家,胡容收取了小部分的费用,对于那块奇珍异宝的惊堂木来说,真的是很小部分的费用。尽管吴歆蓝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她的脸上依旧泛着愁容。那是为生计所累的疲惫,原本没有这一出变故,她和男友今年正准备买房,然而随着这一意外,这笔钱也打了水漂。也就是在付款的时候,吴歆蓝才算真正的坦白了难言之隐。两年前一个雨夜,她曾开车撞过一个不守规则过马路的高中生。当时的吴歆蓝害怕极了,只想着赶紧逃离案发现场,压根想不起来下车去检查一下人是否还活着。等到她回过神后,那名学生的身体已经凉透了。为此吴歆蓝不得不赔偿死者家里一大笔钱,息事宁人。而现在她说出来的原因不过是没了之前的心理负担,又想着胡容能同情她一些,少收取部分费用。可惜吴歆蓝的小算盘还是落了空,胡容在哪方面都可以将就,唯独钱财不能。于是该收的还是一分没少,铁公鸡没有心。两人回去的路上宋承有些没精打采,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搞的胡容很多疑问也不好问出口,只能等青年缓过劲来了再说。宋承回到家时间刚刚过了正午,推开房门,男人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匆匆忙忙的踏出了厨房的门。“宝宝回来了?”他夜不归宿,郑严序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担心和慌张,好似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宋承心里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男人却急忙放下锅铲快步走了过来,他亲昵的摩挲着青年微微泛白的脸庞,蹙眉道: 第83章 他咬咬筷子忍不住戳了戳大白米饭,而郑严序则将蛋花汤从厨房端了出来。如果撇去魔幻的经历来看,男人除了外表好看点,他做起饭来也得心应手,很接地气。他丈夫,看上去有点像天上下来的仙男。宋承发了一下呆,然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郑严序看他家小朋友绷着脸,不知怎么地就笑开了,像那春风忽然吹散的梨花。男人没忍住摸了摸青年的脑袋,“想什么呢。”宋承瞥了他一眼,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嚼的正香。他也不隐瞒,含含糊糊的把话问了出来。“你、你和云霄是天上下来渡劫的神仙不?娶我是不是为了攒功德,我这样的百年也难遇一个吧?”宋承细白的手指捏完沾着酱汁的骨头,又放入嘴中吮|吸,嫣红的软舌一闪而过。郑严序看着他的眼眸暗了暗,哑着嗓子回道:“不,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只是一群快要濒临死亡的怪物而已。”宋承一愣,缓缓的将骨头吐出,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这副模样好像取悦了男人,那人又慢条斯理的笑着说道:“尽管如此,众生却将其称为……神。”这一顿午饭瞬间吃的没滋没味起来,宋承满脑子都在想郑严序所说的话中含义。无论他再怎么问,男人的嘴巴严实的和撬不开的蚌一样,没有第三句话了。气的宋承不想吃不想吃,还是吃了两大碗米饭。他只能蔫了吧唧的自己安慰自己,好歹终于知道自家老攻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了。两人腻在一起睡午觉的功夫,宋承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太阳下山了一半,大片晚霞装饰着窗户。郑严序亲了亲青年白皙的脸颊,小声说道:“我走啦?”宋承冷笑,呵,睡完就走,算什么男人。他心里这般想,身体却缠了上去。“去哪?”宋承把脑袋搁在男人的肩上,慵懒的眯着眼睛问道。郑严序本能的将人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去干一件很无聊的工作。”“工作?神也是需要上班的么?”宋承忍不住笑了。郑严序捏了捏青年洁白的脖颈,声音温柔道:“嗯,我得去保护世界。”他说的一本正经,好似确有其事一样。宋承想说,你是我见过最装b的人了。但仔细想想,好像人家也有那本事。“那、那不能请假一天么?或者让你的那些神明朋友代劳?”郑严序磨蹭着他的微凉的唇,亲了又亲才回答这个问题。“那不行,他们太弱了……如果我还想每天清晨见到活蹦乱跳的承承的话。”宋承被他这句话逗乐了,他心里实在不舍只能一点点撒手。“好吧,那你去吧。”郑严序感受到贴着自己的温热身体慢慢的离开,心脏也跟着空缺了一块。那种不能完全掌控的感觉,可并不好受。男人只能告诫自己,再忍耐一段时间,再一会就好,他已经等待了如此之久。郑严序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宋承还坐在床上默默的看着他。男人没急着离开,他在等宋承和他道别。然而青年并不喜欢道别,从来就不喜欢。于是他想了想,认真的说道:“郑严序,我在清晨等你。”青年的双眸明亮一片,每一个字都让人心口滚烫。男人愣了一下,忽而展颜一笑。“好,等我回来。”“去吧去吧。”宋承点点头,催促道。哪还有刚刚不舍的模样,男人无奈的离开后,青年才吐出一口气。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忧愁的叹气:“崽啊,你老爹又走了……”晚饭还没解决呢。 第85章 宋承只得点点头,皱着眉想要根据口型猜一下,但难度实在有点大,他只能选择放弃。压根没注意到他手心里的那只幼崽,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噫,它现在的模样有点丑嘛。只见监控上的女人微微偏过头来,没有办法的说道:“这可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儿子……”“如果你不想被主神发现的话,最好将你的神识从这只小家伙身上挪开,要知道他一向很不待见你……”幼崽蹭着女人的脖颈咕咕了几下,女人无奈道:“算了,谁叫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下小家伙终于满意了,它认真的点点头。随后女人走到宋承的家门口,从自己的挎包里随便一掏,便掏出一个根本不可能装得下的小鸟窝来。她将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幼崽放在了鸟窝里,随后敲了敲门便扬长而去。宋承看的一头雾水,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哥,拜托你帮我查一下,这猫头鹰的主人是不是咱们小区的住户。我也不会养鸟,这……”保安点点头,“也成,那回头我再联系你。”宋承连忙道谢,只能先捧着小鸟崽回家了。等到打开家门男人已经回来了,正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老郑,你回来了?”宋承出声道,“我跟你说,我今天捡到了一只鸟崽……”郑严序转过身来的刹那手里捏着一张艳红的帖子,转瞬间便被火舌燃烧殆尽。宋承微微一愣,自从男人坦白身份后,这家伙就越来越不掩饰自己非人的本事。“你……”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郑严序已经率先解释道:“一个讨厌的家伙送来的喜帖而已,”男人神色淡淡,目光一转落在了青年手心上,微微蹙眉。“宝宝,你把什么东西带回家了?”宋承这才想起来,小心翼翼的双手将小家伙举到他面前:“一只不知道谁放在咱们家门口的,小鸟崽?”求鉴定。宋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小猫头鹰幼崽缩了缩身子,扭过头往手心里钻,撅着屁股对着男人,一幅不乐意的模样。郑严序也没客气,直接上手弹了一下,小鸟惊的发出一连串的“咕咕”声。宋承:“……”男人淡定的收回手,“先养着吧,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弄死也方便。”反正这么小一只。宋承:“???”手上的小鸟崽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急的“咕咕”直叫唤,蹭着青年的手指求安慰。宋承只能拍拍它的小脑袋,突然有了一种提前为人父母的感觉,甚是微妙。为了养这只小鸟崽,宋承不得不在网上查阅资料并购买了一大堆鸟类用品,想着小家伙长大一点后,直接放生也是可以的。只是令宋承没想到的是,这只小鸟崽实在是太黏他了一点。无论他走到哪里,它就跺着两只细细的小脚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宋承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他,肠子都挤出来的那种。以前他小学的时候,校门口就有卖那种一两块钱一个的小鸡崽,宁妍看他喜欢就买了两只回来养。到家没几天,第一只就死在了宋爸爸的脚下,宋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结果第二天他自己一个没注意,又踩死了最后一只。孩子当场都吓傻了,撇着嘴哭都哭不出来。真是童年阴影,宋承为了以防悲剧再次发生,只能将小鸟崽放进了笼子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把它放出来玩一会。再加上男人没事就会欺负它,小家伙就越发的可怜了,常常望着客厅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绿豆大的小眼睛流露出一丝悲伤来。宋承给它取了名,叫胖梨。就因为小家伙蹲在那里,雪白雪白的歪着脑袋,像一只胖乎乎的鸭梨。青年一喊它的名字,它就激动的咕咕直叫唤,没有丝毫作为野生动物的尊严。胖梨这么有灵性,宋承一方面担心它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另一方面又怕养大之后有了感情,就不好放走了。毕竟就算他是一个大男人,也很难不对这样可爱的小生物心生喜爱。眼见着就要到宋母的生日了,宋承最近却被一些其他的事情影响着情绪。说要给宁妍过个记忆难忘的45岁生日,计划却被放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那辆恐怖公交车时,云霄临别的话起到了别的什么作用,宋承回来的这几日开始频繁的做一些古怪的梦。他时常梦见自己坐在一个高高的石阶之上,石阶离天空很近又仿佛只是投入了大地的怀抱,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宋承觉得自己的所有感官尽数被抽离,空荡荡的剩下一幅躯壳。于是他看到穿着衣衫褴褛的众人,跪在石阶之下向他无声的祷告。绝大多数的他们恳求神明的恩赐,在干旱时期降雨,保佑土壤的肥沃。 第87章 于是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神明的讥笑,历朝万代求永生者前赴后继,然而得偿所愿的又有几人。谁也没有将这无礼的国王放在眼里,最起码端坐在神殿里的众神无一例外。他们傲慢且强大,决不允许人类肖想属于他们的王座。只有宋承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往往这个时候打脸是最疼最狠的。王朝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逐渐强大,他开始成为世人的信仰,而前往神庙朝拜的信徒却日益减少。宋承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前来祷告的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是常事。于是他被迫的陷入了沉睡,浑浑噩噩的情况比起之前还要糟糕。而那位成了信仰的伟大国王每年都来一次,在他生辰的那日。他的容颜终于有了变化,轮廓变得更加成熟深邃,而如同太阳般璀璨的眼眸也逐渐失去光芒。岁月是把割肉的刀,除了神迹可以永垂不朽,没有一种活物可以在它的摧残下保持原样。神明如此思考着,可是当他触及到那人的内心时,浑噩的思绪瞬间被惊醒。那是炙热的、要将大地融化的爱意啊,它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神明感受到了赤裸裸的侵犯。那些疯狂的、毫不加以掩饰的感情化作无数只透明的大手,它们试图触摸神明的身体、脸庞与嘴唇,甚至更加放肆的动作……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类怎么敢肖想神明!宋承面红耳赤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他与神明是一体,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感受。也不知道世人是否知道他们敬仰的伟大的国王,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如此变态的想法。即使是如此过分的事,神明依旧没有将此人处死。宋承灵敏的察觉到了什么,神明的态度在发生变化,甚至是在期待他的到来。因为只有那人的来到,才能将其从混沌中拖拉出来。宋承感觉的到神明的期待,亦能感受到他的悲悯。因为人类终会老去,死亡就在那里不急不慢的朝他走来。国王最后一次来到石阶前,他已经从强壮的青年变的白发苍苍,佝偻着弯曲的背脊。他依旧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抬起那双浅色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而这一次神明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那人强烈的爱意一如既往的扑拥而来。宋承有点无法呼吸,为了神明那一闪而过的悲伤与难过。这人穷极一生追求的,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心愿。神明动摇了,他想要和那人说一句话,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神一直存在,并不会为了某个人而消失,也不会为了某个人突然出现,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偏离了轨迹。于是在那人即将转身离开的刹那,他将回应传递了过去。神明询问了他的姓名,尽管他已经知道了来者的名字,可是他表现的如此高傲与施舍,仿佛一场难得的恩赐。宋承心里一动,虽然神明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只是感同身受罢了。他期待的等着那人的回应,如果他听到了是不是就能有所追溯,或许……他家那位和这位神明认识也不一定呢?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到底是何方的神明,他所在的地方又是历史上哪个国家的王朝。周围的一切如此陌生,宋承早已将中国排除选项之中。他看见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是激动的情绪都无,他仿佛知道神明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但是他的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可以说是宠溺般的,有史以来第一个笑。神明愣在那里,宋承亦然。他被击中在原地,熟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的传递了过来,令其心悸。宋承甚至来不及思索这股感觉是从何而来,便听到了那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苍老而变得迟缓,依旧沉着有力。他说,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小贼而已。良久的沉默之后,神明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再开口。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试图去偷一颗神明的心,去指染权利,他们终会再次相遇,那时候他们会成为夫妻甚至孕育子嗣。他唤了一声神明的名字,而这一声在宋承的耳边刚刚响起,便瞬间忘记了所有的音节。宋承心里一沉,果然听不见,或者说有什么人在干预他的知情权,就如同复眼神庙里的那次一样。年迈的国王说,你现在所知道的,并不是我的真名。神明再次感到了熟悉的冒犯,只有神明才可以拥有真名,他只是一个区区人类。可是神明并没有将不爽宣说于口,那人也再没有说过话,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他踏出神庙的一刹那,宋承知道这位看似冷漠的神明终于动了不该动的,凡心。 第89章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落了下来, 却如同千斤重的石头砸在了郑严序的心上。他面色一僵,瞬间慌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郑严序,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我只是一个体质特殊点的人类,我们……”也是一个错误么?宋承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枚急切的吻打断。郑严序将受伤的青年紧紧的搂入怀中,心疼的说道:“不是的,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以前是,以后也是!”宋承委屈的瞪了他一眼,“可是你是神啊……”他们终有一天会如同梦境里的神明和国王一样,死亡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他。而率先打破平静的,则是宋承的衰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就疼的只能小口小口的抽气。原来男人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直到今日他才感觉到分离的痛苦。“我不会离开你,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郑严序的话戛然而止,宋承不明所以。男人凝视着他,浅色的眼眸里道不清的情绪酝酿在一处。宋承没能读懂其中的千分之一,它们太过复杂,以至于他知道那并不是自己能了解的领域。“总之,承承你是我的全部。”郑严序的声音很坚定又温柔的让人心颤,“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一切将被推倒重建…”“你信我么?”宋承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点点头。“我信你,除了信你,我别无选择。”郑严序亲了亲他的眉间,“如果可以,我情愿为你舍弃这沉重的神位。”可那样他就再也护不住自己的爱人了,当他决定这样做的那一刻,早就没有后退可言了。“别了吧。”宋承小脸纠结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当神多酷啊。”说出去都厉害死了,倍有面子。宋承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郑严序当成了自己人,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两人的误会解开后,没了那令揪心的气氛,宋承又不死心的提起了刚刚的话题。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口中“他不配”的意思。每日每夜前来朝拜的世人数不胜数,而在这芸芸众生之中,神从未偏爱过谁。可是青年的到来打破了神明坚守万年的本心,明明他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却给孤寂的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念想。对两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倘若青年没有大张声势的宣告,试图引起神明的注意,又怎么会有后续的神伤。而青年虽然在世人面前是备受敬仰的国王,但在神明的面前他却亲自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是一个小偷。无论所偷的是何物,当他认下罪行的那一刻,地狱的门便已然敞开。他们是不对等的,最起码在那一刻,神明已经注定等不到他了。宋承听后一阵默然,但随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捶了他一下。“那你也不能说神明会和新婚妻子相爱啊?这样……这样真的不太好。”宋承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郑严序亲了亲他白净的脸颊,笑了:“等不到的人就不要再等了,更何况神明的妻子也很爱他啊。”因为等不到的人,终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尽管容颜已改模样已变。-这样古怪离奇的噩梦宋承连续做了三四天,梦境才慢慢消失。尽管他强行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没有根据的梦而已,宋承还是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他的感官变的比以往更加灵敏,而皮肤对痛觉的感知能力却在疯狂降低。甚至有一次他在家烧开水,被温度高于一百度的水蒸气烫到,宋承都没怎么感觉到热,皮肤甚至都没有变红。这种变化令人心悸的同时,宋承又生出了一种本就该如此的错觉。好似有什么本能正要呼之欲出,又被困于这幅人类的躯壳里一样。宋承按了按自己缓慢跳动的心脏,硬是将那股怪异的情绪压了下去。这段时间郑严序都是白天在,而晚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是对宋承有求必应,白天两人疯玩,晚上青年也就老老实实的休息了。对此,宋承常常一度忘记了自己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小的。郑严序这位老父亲就更粗心了,他摸了摸青年软塌塌的小肚子安慰道: 第91章 宋承边快步走,边说道:“见多了你也就不稀奇了。”他虽这样说,实则内心根本做不到表面的平静。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路上碰到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他偏要向宋承问路,嘴里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什么,酒气冲天。他询问宋承的名字,宋承告诉了他,却立马遭到了反驳。那人嘟嚷着:那不是你的真名,不是你的真名,你是天空你是大地,你是漂泊在河流之上的异旅。宋承觉得他在念诗,还是那种喝醉酒就豪气冲天的文学家。毕竟他大学里有个同学也是这幅德行,宋承压根没当一回事。刚想要走开,那人又拽过他的胳膊,指着天上幽幽的问:你看到天上的太阳了么,有两个。宋承一愣,顺着那人的手指望去,差点被阳光刺伤了双眼。那一轮傲阳永恒不变的悬挂在天上,周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其争辉,又哪来的第二个太阳。等到他转过头来再看时,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宋承觉得莫名其妙,就好像被幼稚的人耍了一道,指着外面说有飞碟一样。他越想越觉得傻气,自己还中招了,自然就不会和其他人提起这事了。宋母的生日会上来了不少双方的朋友和同事,宁妍和宋兴朝平时工作太忙,难得有放松的机会,两人都兴高采烈的和朋友们说着话聊着天。这些稍微上了年纪的家长们,正处于不服老又深知自己已老的阶段,桌面上说说笑笑还拼起了酒。宋承他们几个年轻人也趁着各自父母高兴,一陪到底。等到结束的时候,宋承都已经喝的两眼冒星星,林子楼和陈宗义抱团晃荡的走不出直线了。宋父宋母送完客便回来看着躺在休息区沙发里的三个小的,宁妍笑着问道:“小楼和宗义今天晚上还回学校么?不如在我们家住一晚吧,毕竟夜已经深了。”“不了不了,阿姨我和粽子打车回学校了,明天还有课呢。”林子楼摆摆手,想要拉陈宗义起来。“对,我们打个车就行,还是宁阿姨好,我爸肯定又去打牌了吧?”陈宗义感慨道。“他们明天没有班的都去前面茶馆打牌去了,还是在我们家睡一晚吧,这么迟回去我真的不放心。”宁妍劝道。“真的不了,您们把承承搞定吧,他醉的比我们厉害多了。”林子楼笑道,“我们车来了,宁阿姨宋叔叔,我们先走啦,再见。”林子楼和陈宗义走后,宋承才缓过劲来。“咋样儿子,要不给你弄点醒酒药吃吃吧?”宁妍关心道,“都怪你爸,老是灌你酒。”宋兴朝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喝……”宋父突然话锋一转,“承啊,郑严序人呢?”自从宋承跟他们说自己特殊的体质治好了以后,宋父和宋母大喜过望的同时,又不得不担心他和郑严序的关系。自家的儿子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宋承以前从来不喜欢男人,为了保命才与郑严序订了阴亲。现在没了这一顾虑,宋父宋母就十分担心自己那倔脾气的儿子不服软,吵着要走还是如何。但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多了,宋承根本没有这种打算,也压根走不掉。“我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宋承按了按太阳穴,“郑严序今天有事,我也不是很醉,你和妈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自从他怀了崽子之后,自家那位就开始神出鬼没,除了白天的时候还能稳定在线一会,一到晚上就开始飘忽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存在分摊了他部分的力量,最起码宋承感觉到了郑严序眉眼间的疲惫。男人说他有必须要做的工作去做,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宋承的身旁,对此他觉得很内疚,尤其是青年又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尽管他已经尽力的早点回来,但每次回来不是清晨就是青年入睡的午夜。宋承到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又没了鬼怪缠身,照顾自己绰绰有余,丝毫不矫情。即使有些孤单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走出饭店门随意的一瞥,瞥见那熟悉的身影时,心头一震。宋承脚步凌乱的匆匆走去,宋父宋母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他也浑然不觉。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便僵在了原地,不是郑严序,不是他。黑色大奔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西装裤的高大男人,楚子寒英俊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古怪的神情。“小宋?”他看着自己面前清瘦的青年,那张姣好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失望,心里没由来的一抽。宋承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眼花了,看来喝酒误事,还能把自家那位看错,可是……还是好失望啊。他突然想见郑严序了,嗯,等第二天就告诉他吧。想到这,宋承终于调整过来走上前去笑道:“楚哥,你这是来接我的么?太不好意思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楚子寒不久前在微信上给宋承发过消息,想让他一起点一份晚饭,迟点回去正好吃。他的临时舍友胡容因为老家的事,已经离开好几天了,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的邻居帮忙拿一下晚饭。 第93章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了几声, 一会又归于平静。宋承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在摆着长期吃不完的面包餐桌上,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太空了, 郑严序到底去了哪里, 到现在都没回来。已经十点三十四分了。他吐了一口闷气,刚想去够桌子上的早餐片, 突然飘散的目光瞥见了一抹红色。宋承的动作一顿, 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张喜帖,在素雅的家具中显得那么突兀。原本那张请帖是放在玄关处的储物柜上的,昨天楚子寒为了把他扶进屋里, 请帖便被抽走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宋承全都想起来了,他走过去将那张请帖拿了过来,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张喜帖看上去怪怪的,虽然颜色艳红,但整体样式给人一种沉闷老旧的气息。尤其是最上端剪纸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动物,扁着嘴巴,两只眼睛却特意用金色毛笔点过,从而显得诡异逼真。有种被人直视的错觉。大红色的“囍”左右特意被剪出两个小小的人影子来,一个是新郎官,胸前顶着红花,一个是新娘子,头上盖着头帕。这样看上去传统保守的喜帖已经不多见了,最起码在如今都流行电子请帖的时代,很少见。宋承盯着看了半天,总觉得心里泛起一种发毛的感觉。打开之后,上面有一句用黑色毛笔写的工工整整的祝福语。明兮珺兮晓之以河神,有女兮盼之以为嫁。这句话的下面是两位新人的名字,河途,沈烟。宋承一个都不认识,他记忆中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同学朋友。他昨天看见这张请帖的时候,还以为是郑严序带回来的。可今天清醒之后再一看,那帖子下面分明清晰的写着:新郎河途宴请贵客。贵客后面填的是宋承的名字。这张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家柜子上的请帖,是给他的。宋承思索了一下,搞不好新郎官是自家那位的朋友,所以连带着他也有了一份。可是帖子上却没有写明地点,只有一个时间,9月30号晚上六点。还是等郑严序回来问问吧,他怎么依稀记得隔壁邻居楚子寒也收到了请帖。宋承想了想,还是发了个消息问了一下,顺带感谢邻居昨天把他送回家的事。楚子寒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才有空回他,他确实收到了同样的请帖。只不过最下面那一行写的是新娘宴请贵客,沈烟是楚子寒远房表姑家的女儿。他小时候家里遭遇变故,这位表姑亲自从夫家赶过来,送来了三万块。那个时候三万块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足够楚子寒一家苦苦支撑了一两年。尽管后来钱及时还上,表姑还是因为癌症去世了。楚子寒说人虽走,恩尤在。他已经请好假打算去参加婚礼了,最起码去看看自己那位表妹过的怎么样。而且他也不是当初贫穷的小子了,能接济的还是要接济一下的。宋承知道了一个大概,两人还没聊一会,楚子寒那边又忙了起来,只能等下班再说了。结果一直等到楚子寒下班敲响宋承家门的时候,郑严序都丝毫见不到踪影。宋承给他打开门,楚子寒还面露惊讶的朝屋里看了看,顿了一下问道:“那什么,郑严序不在家?”宋承“恩”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看向他。“老郑不在家,你挺……高兴?”楚子寒脸上的笑一僵,躲开青年的目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咳,我这不是怕他不待见我么……他这是多久没回来了,昨天好像也不在吧?”楚子寒换上新的拖鞋,将他拿到的那张请帖递给了宋承。“没多久,就是这两天不在而已。”宋承将他的那张和自己的那张放在了一起,“他可能有事在忙吧,我的请帖里没有地址,你也没有么?”那两张请帖确实一模一样,就连帖子上淡淡微咸的笔墨味道都是一样的。“地址?”楚子寒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喜帖里是有地址的,写在了一张红色小船的剪纸上,昨天我打开的时候没注意,好像给你弄掉下来了。”而他的那张记下地址后就扔了,不好存放,他也不怎么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宋承一听,赶紧走到玄关处找了找,果然在郑严序那家伙的皮鞋里捏出了红色的剪纸。小船状的剪纸很精致,上面还剪出一个小人坐在船上,孤零零的。 第95章 那个时候沈烟才七八岁,沈栖也就十一二的年纪。家中遭遇变故,两个孩子原本上的是本地最好的学校,没多久就退了学,听从父亲的安排回了安徽老家。此后发生的事,楚子寒就不太清楚了。表姑一走,两家的联系越来越少,沈烟上初中的时候还喜欢打电话给楚子寒,特别崇拜自己的表哥。结果没过多久,楚子寒家里为了躲避债主,不得不换了手机号,这也就和沈烟他们失去了唯一的联系。说起这个,楚子寒脸上满满的遗憾。所以这次收到沈烟的喜帖,他十分意外又欣喜非常,毕竟楚父楚母去世后,能联系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宋承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既然和表妹很久没联系了,那……沈烟是怎么知道你的家庭住址的?”尤其是楚子寒才换到他对门没不久。他要是不说,宋承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这一提,整件事都透着古怪。不谈那奇怪的喜帖,还有那诡异的怪物和小船剪纸,一个长期未联系的人,怎么会突然又联系上了?而且宋承的那封请帖 ,更是不请自来。听到青年的话后,男人微微一愣,眉头皱起不确定道:“可能是从别处打听到的吧,有些亲戚他们可能知道地址。”他说完,车厢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很显然,这话连他自己都没法说服。他们轮流开车,等到了帆河县,楚子寒直接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了车。他让宋承在车里等等,随后进了超市。宋承没多想,以为他是买烟或是买水,谁知道男人回来直接递给了他两把水果刀,还有三小瓶东西,分别是辣椒水,胡椒粉,芥末酱。这是……打算制作防狼喷雾?宋承满脸疑惑,楚子寒倒是非常淡定的发动车子:“听了你的话后,我决定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有必要采取一点自保措施的。”尤其是,身边这位经常状况百出的情况下。宋承:“……”青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从后座背包里掏出了一根电击棒,一脸真诚的问道:“三根够么?我怕来不及充电。”楚子寒:“……够,非常够。”是他输了,水果刀辣椒水什么的在电击棒的面前,弱爆了。宋承这才放心的将好家伙收了回去,当初决定要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自身的安全问题了。毕竟他可没有天真到,以为郑严序的朋友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或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神明。进了帆河县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壶口镇,说是一个镇子,其实就是个靠河而建的村子。范围并不小,但足够偏。他们两人开着车在镇子上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沈烟的家。沈烟的家在一条小吃街的旁边,门面很窄,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过去。给两人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是沈烟的父亲沈康顺。沈康顺嘴里叼着烟,斜眼打量他们,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是小寒吧?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姑爷,九年未见了,您和以前比起来…变化有点大啊。”楚子寒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但那股笑意并未达到心里。沈康顺面色一僵,下意识的遮住了手脖子上戴的那块不值钱的镀铜手表。“呵呵,你知道的,自从你表姑去了,我这日子啊是越来越不好过了。”男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承,笑着让开了门,“这位是你的朋友吧?来来,咱们进来说。”等进了屋,宋承才明显感觉到沈康顺实际生活要比表面上还要拮据。破了个洞露出弹簧的老旧沙发舍不得扔,就放在墙边上用来摆放换洗的衣服,那些衣服也都是样式老气,穿了很久的。“坐,坐。”沈康顺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进了厨房倒茶。楚子寒还没怎么打量,就看见阳台上晾晒着的女式内裤和胸罩,沈康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婚了。“来来,喝茶喝茶。”男人就只倒了两杯,放到了两人的面前。宋承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漂浮着几片孤零零的茶叶,一眼就能数的过来的那种。“姑爷这些年,有没有找人搭个伴?”楚子寒不动声色的问道,“家里该有个女人照应照应,日子会好过许多。”沈康顺一愣,随后目光有点躲闪的说道:“是是,为了烟烟和小栖有人照顾,不得不再婚哪。”沈康顺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子寒表姑死后没两年,沈康顺就和镇子上情况差不多的寡妇结了婚,他再婚的老婆身边还跟着一个和沈烟差不多大的女儿。 第97章 “壶口镇几十年前也有这样的仪式,王神婆跟我说了,只是让她在船上呆一晚上,沈烟不会有什么事的,仪式就是走个过场……”看着自己外甥的脸越来越阴沉,沈康顺心虚的极力为自己的主张辩解。楚子寒冷笑一声,“不会有事?您把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如此草率的交给了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神婆,你让她以后在人们面前怎么活?她以后还要不要正常嫁娶?!”“表姑爷,我真没想到你为人夫糊涂,为人父更是头脑不清醒。”沈康顺被一个小辈如此说,整张脸又红又涨,他跳脚的站起身喊道:“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看不到我们家如今的情况么?”“烟烟她是我女儿,我还能害她么?!”沈康顺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摸了一把脸,声音也干瘪下去了。“子寒,我知道你是疼烟烟的,而且你打小心眼就好。”沈康顺颓废的坐了下来,沉声道:“你要是真的想为烟烟好,明天的抬轿送行你就跟着去吧,好歹给她壮壮胆,免得河神看我们家穷,以为她好欺负。”“抬轿送行?”宋承皱眉。沈康顺点点头,好几十年前壶口镇也有举办过类似的河神娶亲的仪式,他听沈烟的奶奶说过。被河神娶走的姑娘,要是特别满意的基本上就回不来了。要是河神不喜欢,在河上漂一夜睡一觉,也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回来之后的落选新娘要比普通人更长寿,正常嫁娶也是没有问题的。后来镇上的人们为了确保自家的女儿能平安回来,就会重金邀请家族里沾亲带故尚未成婚的年轻男子,来为新娘抬轿送行。这样的男子身上带着别人比之不了的刚阳之气,抬轿送行的时候,河神在水里偷窥新娘的时候,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从而不敢收下新娘。楚子寒听完之后,心下顿时了然。沈康顺一家给他发了喜帖,说不定就是想要楚子寒来当那抬轿送行的。“沈烟呢?沈烟她本人同意了么?”楚子寒沉声问道。沈康顺苦笑,“烟烟她打回来的那天就神智不正常了,她都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这事她做不了主。”“王神婆说她的魂被河神拿去了,河神不还,她就只能疯一辈子。但是只要按照仪式来,说不定有一线生机!”沈康顺激动的拍了拍手,“我已经想好了,等到烟烟上船的时候就把她的手脚捆起来,免得她发疯自己跌进水里去。然后再找几个人盯着,熬一晚上。”楚子寒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神婆封建的那一套?”宋承听到现在也觉得不妥,之前不好贸然插嘴,现在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先生,以前人们弄出河神娶亲这样装神弄鬼的事,就是因为神婆之类的人想从中谋取钱财,拐卖妇女的也有,您确定王神婆不是骗子么?”沈康顺连忙摆摆手,“要真是骗财拐人这么简单的事就好了,主要是……那都是邪门的东西啊!”“但凡你们在镇子上住一晚,只住一晚,你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劝我了!”沈康顺定神看了自己面前长相好看的青年,转头问道:“子寒,这位是你的朋友么?”楚子寒点点头,“他是我对门的邻居,和我一样收到了婚礼的请帖。”“他也收到了请帖?”沈康顺有点惊讶,“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家有认识这位……”“不,他是男方邀请来的。”楚子寒的话音刚落,沈康顺震惊的失声道:“什么!?”“怎么了?”楚子寒皱眉。“他、他的请帖不是我们寄出去的……怪不得怪不得。”沈康顺喃喃道,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当初他和王神婆准备这些帖子的时候,王神婆偏要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必须在帖子里标明邀请人是男方还是女方。沈康顺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男方根本就不存在,何谈邀请一说。而现在细细想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楚子寒和宋承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沈康顺压根不知道楚子寒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是王神婆根据沈康顺只言片语的描述,算出了楚子寒现在所在的地址。不仅是楚子寒的,还有好几个没了联系又找不到人的亲戚,都是通过这个方式送去了请帖。而拿到男方请帖的来客里,青年是唯一一个。沈康顺告诉他们,能赶过来的亲戚就没几个,全都住在前面不远的酒店里。楚子寒和宋承如果不意外的话,今晚也是住在那里。而没有足够符合条件的人抬轿,沈康顺很担心沈烟上船的那天,会不会有情况发生。到目前为止他们所知道的信息,都将整件事情变的更加扑朔迷离。眼见着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楚子寒和宋承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沈家去酒店开个房间。沈烟并不在,她被沈康顺送到了镇上的医院里,请了专门的人照看,明天上午才能接回来。两人为了方便照应开了一间标准房,宋承站在五楼往下看,外面的天黑下来没多久,开始下起了小雨。在这还有些闷热的九月,壶口镇晚上的温度低的可怕。 第99章 两人没聊多一会都精神疲惫了,开了一天的车急需好好的休息。宋承拿上换洗的衣物去洗澡,而楚子寒则掏出自己办公的笔记本开始查壶口镇的资料。等到宋承洗完换人了,楚子寒那边还是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要么是年代久远没有记录了,要么就是编造出来的。两人实在是查不到索性不管了,等着明天去见沈烟和王神婆一面,大抵能再知道些什么。标准间两张床,宋承因为对窗户有着深刻的恐惧,所以选择了靠门的那一张,楚子寒则睡在了靠窗的那一张。入睡之前,两人都分别将门和窗锁好。宋承更是拿了一个玻璃杯倒扣在门把手上,一旦有动静他们也好在第一时间内醒过来。他对前台姑娘所说的河里爬上来的东西,到现在都有发怵。熄了灯之后房间瞬间暗了下来,黑暗中外面的路灯照进来微弱的光芒,除了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一切安静的可怕。雨点时有时无的敲打在窗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宋承听不到任何的虫鸣,却总感觉到楼下草丛里静静的趴伏着什么。这股不可名状的直觉让他感觉到浓烈的不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大抵有个人形,可又不完全是。带着这令人衰弱的错觉,宋承困的几乎快不能思考,终于在下一秒跌入了梦境中。梦里他正躺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湛蓝的天空耀眼温柔的阳光肆意的倾撒在身上。一条如同镶嵌着万千钻石般波光粼粼的河流,就静静温顺的躺在了他的身侧。宋承感到一抹恣意和轻松愉快,仿佛灵魂浸泡在温泉里,就在他半梦半醒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刻,有一道声音从河里弱弱的响起。有一个家伙正可怜又卑微的请问他,为何他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子嗣。宋承听到自己慵懒又冷淡的声音回应道,因为真神并没有赋予你繁衍的权利。那道声音不甘心的再次问道,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得到真神的喜爱,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受世人的崇拜,还能拥有自己的继承人。宋承并没有立马回答那家伙的话,他仅仅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将天上的傲阳捧在了手心。他们被真神所创造的同时,又被赋予了权利和使命。他们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古老的碑文之上,连同着命运一起。于是他听到自己那淡漠又孤寂的声音说道,当太阳永不再升起的时候。当世界被黑暗包裹着的时候,他们将得到至死方休的解脱。河里的家伙还在聒噪的询问着,它说太阳永远不可能不升起,正如混沌之蛇的真身不能完全降临一样。宋承没有作答,原本他也并没有期望一个只知道繁衍后代的下等神能明白如此深奥的问题。太阳并不是永垂不朽的,也许它也有燃尽的时刻,尽管不是现在。宋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远处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宋承烦躁的睁开了眼睛,抓了抓凌乱的碎发坐起了身。她又来了,他那从降生便被真神预言为其妻子的妹妹,阴魂不散。宋承目光定了定,突然瞥见了那藏在河水里丑陋、又偷偷拿着爱慕的目光打量女神的家伙。藏在河水里?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能摆脱那纠缠不休的女人片刻,就算喝了满肚子水也不是不能接受。宋承如此想,猛的站起身就要摔入河里。女神慌乱无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哥哥不要!”宋承下意识的转过头,女人脸上那丝毫不作假的害怕和担忧显露在眼前。奇怪,他又不会死,何必如此惊慌。紧接着,女神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她抓住了宋承的手臂。“我抓住你了!别害怕,我不会松手的!”妹妹的笑容带着一丝激动和确幸,好似抓住了什么珍宝一样。宋承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惑,他怕水的事是谁告诉她的?尚未来得及思考,一道炙热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温度仿佛要将其烫伤。宋承瞬间脱离了梦境,猛的睁开眼睛。黑暗从四周涌了上来,他刚想发出声音,有人却比他更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宋承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急切的响起。“别出声!”是楚子寒。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整个人紧张的缩着身子蹲在了床头。宋承一时之间弄不清状况,直到他躺在床上猝不及防的瞥见了天花板上那黑乎乎的一团。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窗外难听且诡异的癞蛤蟆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好似在进行着激烈的交谈。而那天花板上黑乎乎的一团,细微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黏液粘在墙板上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带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 第101章 “那东西的样子你看到了?灯光太强,我没太看清楚。”宋承转头问道。楚子寒摇摇头,他同样没看到。“你听到那东西的叫声没有?声音不像动物,反而像……”“人。”楚子寒沉沉道。宋承一愣,心里下意识一跳。楚子寒不讲还好,一讲他也觉得那一声怪叫越来越像一个受到惊吓的人的声音。“算了,这间不能住人了,咱们先换一间房再说。”宋承点点头,拿过床头的裤子衬衫往自己身上套。等到他们找到店老板换好房间后,已经是深夜三四点了,两人都是身心疲惫的躺在床上说不出来话。“明天我得去镇上问问我家那位的下落。”宋承目光涣散的盯着天花板幽幽道。楚子寒:“?”“不是我怂,是我真的想他了,好几天没见到人了。”心里那是相当不踏实。楚子寒:“……”承认自己真的怕了,有这么难么。“你还别说,我也有点想他了。”楚子寒忍不住笑了,“最起码他在,那爆棚的安全感可不是谁都能给得起的。”宋承听后也跟着乐了,“行,回头人找到了,你的想念我一定及时传达。”楚子寒猛的坐起身,怪叫一声:“不是吧小宋同志,要不要这么损啊?”宋承笑的很无辜,“不是吧楚哥,要不要这么害羞啊?”两人互相贫嘴贫的不亦乐乎,之前紧绷住的神经也缓和了下来。宋承躺在床上将床头灯按灭,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楚哥,胡容之前说过你好像从小就能见鬼?真的假的?”楚子寒“嗯”了一声,“自打我记事的时候就能看到一些鬼魂了,好像是天生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毕竟我很少能遇到除了天师之外,碰见怪事还能这么淡定的人了。”宋承低声说道:“我以前是看不见鬼的,直到十八岁生日过后,突然就能看见鬼了。”楚子寒一愣,“是么?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天生的。”宋承摇摇头,“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多到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件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疯狂痴迷的追求者,高楼坠亡的肉泥,和那永生难忘的毕业聚会。“楚哥你知道么,我上高三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追求者,她是隔壁班的班花,会拉优雅的小提琴,也会很酷的街舞,成绩更是出类拔萃。”“这么优秀?然后?”楚子寒挑眉。“然后她死了。”宋承的声音更低了,“拉着她关系极好的闺蜜一起,从学校天台上跳了下去,当场摔成了肉泥。”宋承永远都记得那天,他在教室里专注的刷着数学题,而整栋楼的学生却倾涌而出,扒在围栏上一个个伸着脑袋向外望。大家议论吵闹的声音像炸了锅的蚂蚁,他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看去,令人心颤的一幕恰巧印入眼帘。两个身材高挑白皙的姑娘在空中一闪而过,惊恐绝望和后悔的神情在她们的脸上刚刚浮现,便转瞬间消失在眼前。随后一声沉闷又足够清晰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令人牙酸的重物落下,骨骼摔断裂开的响声是如此的清脆,惹人发毛。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而三秒之后更大的议论声轰的一声炸开了。“是隔壁班班花罗芊和她闺蜜陶然!”“天啊,她们怎么会想不开跳楼啊,好恐怖!”“全是血,不行…我头有点晕,呕……”“怎么会这样啊,昨天罗芊还和我说要去给校草送奶茶的啊……”“宋承?卧槽,她昨天下午情绪就很不好,我听隔壁班的说,好像因为什么事被校草拒绝了。”“不会吧?!宋承他肯定说了什么话才导致小芊跳楼的,不然她这么活泼开朗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啊?”“是啊是啊,我上次还看见校草直接伸手推罗芊呢,那个厌恶的表情真的是绝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和那古怪打量的目光,一起朝宋承袭来的时候,令他当场震在了原地,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什么?”楚子寒诧异道,“怎么会这样?”宋承捏了捏眉心,声音放的很低:“那两个女生坠楼后,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害死了她们。”“因为我多次拒绝罗芊,甚至冷淡的态度和言语导致了她的轻生,所以她才会带着闺蜜一起跳楼。”楚子寒皱眉,“不,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轻贱,她就不配为人。”男人语气极淡,却强而有力。宋承一愣,心里因过往而揪起来的心缓缓的放下了。他脸上露出一抹并不好看的笑,故作轻松道:“可惜那时候的我太经不起风波,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一开始我也尝试说服自己,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和我的关系并不大,但是你知道吧……有些时候人言可畏。”罗芊是一个疯狂到了变态地步的追求者,她可以为了看一眼宋承,天天堵在所有能遇见青年的地方,甚至是尾随回家。 第103章 “如果一开始我送她回家了呢?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宋承陷入了极度的愧疚和自责中,那时他也就只是个学生,除了埋头苦读之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那是好长一段煎熬的日子,宋承的人格和良心从人们的嘴里钻出来又钻进去。他们恶意揣测罗芊那晚上的遭遇,顺带着宋承一起骂的狼狈不堪。更何况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会碰到这种清清白白却无缘无故的背上了两条人命的情况。直到后面警方介入,证实了罗芊在回家的路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虽然神情举动有点怪异,但确实没有遭受任何的侮辱。宋承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是当他抬头向周围望去时,那些人质问怀疑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就算罗芊没有被人玷污,但那也是宋承造成的精神崩溃吧。是吧是吧,肯定是这样的吧。好多好多的声音不断的这样说那样说,为他们长期压抑着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宣泄口。两个女生的死闹了好一阵子,但很快就被学校压了下来。一切看似恢复到了正常,人们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件事。可是宋承没有。那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将他死死的压倒在地上。他苟延残喘,每次试图开解自己的时候,总有人会旧事重提。用着不经意、很平淡的口气,说着最狠的话。他总是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甚至一度产生了幻觉,就连两个发小都察觉到了他不对劲的状态。宋承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了宋父宋母,然后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这才逐渐恢复过来。而现在他再回想起那段煎熬的日子,才发现理智的同学还是有不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已经陷入自我情绪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而已。即使是到了今日,他也并不能完全的摆脱那件事所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些他并没有和楚子寒说,而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因为这件事的影响,高考我考的不是很好,但这样也不错,最起码我和两个发小都留在了n市。”“然后紧接着没多久,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记得暑假快要过去的前几天,班主任在群里说要找个时间庆祝一下,也顺便为他们下一段的旅程践行。结果第二天宋承就收到了班长的群通知,约好的时间和饭店地址发了过来,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去。宋承没有想太多,便直接去了。“我到了那里,班长就站在门口等着我。他和我说因为之前订不到位置就订了一个小的包间,现在有空位了就换了一个,现在带我过去。”他没有想太多,那个班长是他初中就认识的同学,可以说知根知底。跟着班长进去后他才发现,一整个包间里都是男生,隔壁班的,自己班的人都有。而最中间戴着眼镜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正是被罗芊拉着一起跳楼的闺蜜的男友。没有老师,而别出心裁的骗局,注定这是一场忍耐已久的复仇。宋承当即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站在身后的班长猛的推到在地。“他们人多,尽管大多数都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但随便上来的也有四五个。”宋承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陶然的那个男友很不对劲,在所有人之间,他的神态都快和之前的罗芊差不多了。”只不过一个崇拜,一个憎恶。他骂宋承是怪物,是地下肮脏的恶鬼,是吞人心魂的地狱。他说,所有遇到你的人,都是已死的模样。罗芊和陶然就是这样死的,都是你害死的。宋承被打倒在地,他掐着青年的脖子,将金黄色快要凝固的液体塞进了他的嘴里。那东西像是滚烫的辣油,一路顺着喉咙烧进了心窝。宋承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而那人诅咒般的念语还在耳边响起,越念越快,越念越大声。他的身上甚至被泼上了狗血,场景混乱的让人眩晕。而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从那之后,他开始能看见脏东西了。“罗芊是一名异教徒,她的闺蜜陶然曾经被她带着入教过,那个金黄色的东西就是陶然男友从罗芊家里拿到的。”“不止那个东西,还有罗芊的日记本,一些乱七八糟的教导书。”“罗芊家里有一个专门供她冥想,与神沟通的静坐室。”宋承比划着,突然歪过头问道:“你知道罗芊为什么会盯上我么?”楚子寒皱眉,“为什么?”“因为她就是在那间与神沟通的冥想室里得到了指示。” 第105章 宋承困的都快睁不开眼,独自滚到一边蒙上被子便进入了梦乡。而楚子寒却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好半天才收回盯着青年背部的目光。“……全部。”男人面色复杂,喃喃的开口。他朝窗外开始泛白的天空望去,晦涩尚未明朗的夜与昼交错,照应着他那渐渐湮没的情绪。两人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宋承定的闹钟响了一个寂寞,却还在锲而不舍的做着无用功。直到其中一人不耐烦的爬起来按掉,楚子寒刚躺回去便听到青年微微迷糊的声音。“几点了?”男人又坐起,摸来手机一看。“……操,睡过了。”上面显示着十二点四十二分。两人瞬间清醒了不少,赶紧起床收拾了一番,匆匆下楼吃了一个早饭,便直接出门了。外面无端漫起了不小的雾,白蒙蒙一片,人只要隔个三四米就看不大清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睡到了中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睡过的原因,外面没有阳光,甚至带着一丝古怪的冷气。这种情况两人也不好开车,整个镇子上都看不见几辆行驶的车子。他们索性步行去沈康顺的家,反正离酒店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谁知道两人到了地方,才知道扑了一个空。沈康顺的邻居告诉他们,沈康顺一大早就被医院的电话叫走了,好像是沈烟出了什么事。楚子寒一听心瞬间沉了下去,连忙询问医院的地址和沈康顺离去的时间。原来沈康顺早上八点多就离开了,那时候天还没开始下雾,坐的出租车去的。邻居好心的告诉他们,沈烟的聘礼是昨天三更半夜送到他们家门口的。足足十二个铁皮礼箱,带着浓浓河水的腥味,高高的堆在了那里,上面还挂着赖子河里的水草,一看就是捞上来没多久的。沈康顺吓的半死,但打开那些笨重的箱子后,瞬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成堆的金银珠宝,价值不菲的古玩玉盘,甚至是名贵的丝绸罗缎。有几处不小心在打开箱子的时候沾上了水渍,沈康顺心疼的要死,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钞票,是往后幸福的日子,碰坏一点都舍不得。只是打开了两箱就有这么多的宝贝,而剩下的还有足足十箱,沈康顺高兴的快要疯了。这是祖坟上冒青烟,才能碰上的好事啊,两箱子的东西足够他们花好几辈子的了。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打开第三个箱子后,剩下的箱子全部都是空的。好似这些箱子,并不是第一次送出去一样。而第三个箱子里却放了两套雍容华贵的婚嫁服,全是用金丝线缝制,漂亮的不像话。两套婚服一模一样,风格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复古而端庄。沈康顺不知道为什么送来了两套,包括头饰和明珠凤冠皆是两套,配对好的放在了一旁。他只当是河神心细准备了两套,以备不慎之需,如果保护的好,说不定他还可以卖掉一套,必然价值连城。“老沈就是在整理婚服的时候被叫走的,恐怕是新娘子出了什么事。”沈康顺的邻居是个矮个子的老太太,说话慢吞吞的,但好歹吐字清晰,不然楚子寒和宋承要被急死。得到了这些信息,沈烟所在的医院又是在镇子的另一头,光开车就要半个小时,两人不敢耽搁赶紧返回酒店开车赶去。谁知道回去的路上,雾越来越浓,可见度再次降低到了一个新的值。三米开外,人站在那里已然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更别说高一点的建筑物了,完全像是隐匿了一般。“这么重的雾,车子恐怕开不了。”宋承担忧道。楚子寒皱眉思索了一下,“应该没事,雾大没什么人敢上路,到时候我开着远光灯速度放慢,跟着导航走就行。”男人脚步走的很快,宋承要全力以赴才能跟上。他知道楚子寒担心自己表妹的安全,等会开车上路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短短的一段距离,因为雾大的原因两人足足走了十几分钟,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路口,极力辨认才能看到那些门店的牌子。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车子,导航却迟迟连不上。楚子寒的脸越发的阴沉,两人的手机轮番尝试,十分钟后车厢内终于响起了导航的电子声。“前方三百米右转,驶入平口路。”车子艰难的破开白雾,缓缓的朝着目的地进发,两人皆是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和别的物体相碰。一公里的路程,他们足足用了十五六分钟才走完,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赶到医院恐怕要下午二点多了。这期间,楚子寒打给沈康顺的三四个电话,全部都无人接通。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加重了两人紧张的情绪。宋承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和后视镜,就在他刚要转头去看导航的时候,突然后视镜内闪过一道奇怪的影子。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导航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第107章 再往后面走一点,他们才看到就诊走廊和墙壁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蹼趾印子,和他们昨天晚上的情况一模一样。那些硕大的怪物果然进来了。宋承和楚子寒对视一眼,两人分别去推内科诊室的门。“空的。”楚子寒皱着眉看着凌乱不堪的室内,转头说道。宋承那边也毫不意外,而他们越往后走,深褐色的印子就越多越杂乱,好似那些东西是从别处钻进来的,而不是走正门。“后面是住院部。”沈烟就在那里,控制病情。宋承透过玻璃门看去,住院部很小的一栋楼,比急诊部还要小上一圈,总共四层。而沈烟就住在二楼靠左边的病房里。“这不太对。”楚子寒紧皱着眉,“医生都去哪了?”倘若急诊部都是这种下落不明的情况,沈烟所在的住院部只会更加的危险。尤其是他们一想到沈康顺直接失去了联系,就心寒非常。楚子寒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宋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先过去看看,我表妹恐怕出事了。”说不定那些东西还没走,他不敢带青年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跟你一起去。”宋承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下分开,危险更大。”尤其是外面弥漫着大雾,恐怖的生物游走在其中,两人分开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既然宋承都这样说了,两人便一前一后从小门出来,朝住院部走去。来到住院部的门口,他们才发现比起急诊部,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恶心的深绿色黏液混着暗沉的血迹,弄的到处都是,因为慌乱而撒在地上的白色查房单,上面被踩满了黑色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水腥味。宋承忍不住开口道:“楚哥,你闻到味道了么?”楚子寒嗅了嗅没闻到什么,随即摇摇头:“不太明显,但有血的味道。”宋承皱起眉,“不,很明显。”那股味道明显的几乎都快要告诉他,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了。宋承走向左手边的走廊,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就在那里。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些紧闭着的病房门,在快要靠近楼梯的时候,掏出电击棒并打开了开关。楚子寒不明所以,只能紧跟其后。等走到拐弯处,他也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水腥味,浓烈的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两人对视一眼,深呼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猛的转过去,瞬间被震在原地。没有想象中的巨大蟾蜍,有的只是一颗巨型的深绿色的卵。它静静的粘连在墙角处,像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昆虫卵一样,但是它大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体积不容别人忽视。而在那充满浑浑浊液体的卵里,包裹着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医生。他惊恐到极致的脸还是扭曲的模样,眼睛却本能的闭上。宋承目瞪口呆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等走到近处,他才知道为什么这名医生的身体会蜷缩成这样。一个丑陋而诡异的小怪物正趴在他的脖子后面,细小的舌头钻了进去,吸食的相当开心。“操!”男人的咒骂声在背后响起,“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宋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即关掉了电击棒顺手递给了楚子寒,利索的掏出了水果刀。“站远点。”青年淡定的说道。楚子寒下意识往后站了站,还没来及反应,便见宋承麻溜的手起刀落“噗呲”一声,一大股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青年及时躲了一下,衣服上还是被溅到了不少。但宋承没在意这个,反而低头在地上找到了那个发出微弱尖叫的小怪物,一刀刺死。楚子寒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缓过劲来才调侃道:“……操,以后你别叫我哥了,你才是我大哥。”宋承一听,不好意思的笑笑:“当时没想那么多,换你来也是一样的。”青年说完用脚踢了踢那只有巴掌大的小怪物,“楚哥你看,这有点像蟾蜍和人类的结合体。”楚子寒抱胸皱眉,刚要去细看,地上躺着的医生身体突然扭动起来。两人皆被吓了一跳,他们都以为被卵包裹成那样的医生不可能活下来了,谁知道这人还有生命迹象。那名中年医生猛的坐起,开始剧烈的咳嗽,将胃中大量腥臭的绿色液体呕了出来。他好半天才将那些东西吐干净,面色苍白的靠在墙边,两眼发虚看见面前的两人。“二……二楼那个叫沈烟的上吊自杀了,但又诈尸了……”“她产了好多卵,楼上还有其他人……你们快去,快去救……”医生的话戛然而止,脑袋突兀的耷拉下来。两人皆一僵。 第109章 外面白雾中中隐藏的怪物,疯狂的涌进这间小小的病房,它们用细长的舌头吞噬掉可以威胁地位的弟弟们,然后再心满意足的离开。“……操。”楚子寒低骂了一声。“没有办法,河神的孩子一次可以生出上千只甚至是上万只,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王神婆解释道。沈烟的肚子里还有更多没有产完的卵。“为了争宠和生存,他们会互相厮杀,甚至彼此残害。”“而这些,都是被河神所允许的。”孩子不会离开父亲太远,只要河神不离开癞子河,它们也会跟着父亲一直逗留在此地。可癞子河的生存空间有限,它们也离不开水源,而此刻再增加孩子,无疑会威胁到它们的生存。“怎么会这样。”宋承下意识的皱眉。王神婆看向他,说道:“我以为你会比我更了解它们的特性。”“什么?”宋承不明所以。“没什么。”王神婆转移了话题,“你们是怎么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咱们可爱的新娘?”尽管王神婆分明意有所指,但宋承一时半会真的领悟不透,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开车,路上碰到了那些怪物,并没有看到沈烟。”王神婆了然的点点头,“那恐怕来不及了,外面的白雾正好隐藏了她的踪迹。”“沈烟不是死了么?”楚子寒急迫的问出口,“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神婆看了看他说道:“她肚子里还有河神的子嗣,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的。”楚子寒听罢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原来走廊上的那些卵就是沈烟在行走过程中,不小心产下的。而那东西一旦碰到活人,便会立即膨胀变大将人裹入其内。“沈烟现在在哪?”宋承追问道。王神婆一把将蓝色的隔离帘拉开,发出“哗啦”一声。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女尸静静的坐在了床头柜上,肚子上破了一个硕大的洞,肠子流了一地,模样惊悚。正是舍不得钱扣死不请护工,只好亲自来照顾沈烟的后母张彩凤,而沈康顺此刻却不知道人在何处。“她会先回到河里将孩子产下,然后带着恨意和复仇之心……”“回家。”王神婆淡淡的说道。沈烟为什么会在机缘巧合下被选为河神新娘,王神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当初小姑娘约着情郎来河边谈话,谁知道来的不是男友而是嫉妒自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沈烟的那个男友是个花心到没边的公子哥,来到壶口镇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避避风头,顺便再交几个心思单纯的女朋友,全当耍乐。而沈烟生的漂亮,但奈何自从生母去世后,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家里的钱是要供给哥哥读书用的,家里的吃食穿搭也要先给那位姐姐挑才行,就因为她小,所以必须处处忍让。后母又是个咄咄逼人,丝毫不能吃亏的主,沈烟被她逼着放弃了学业,理由是家里那位姐姐也没读过书,不也好好的上班了,都能自己挣钱了,而她还在花钱。无奈之下沈烟开始打工,这才遇到了那不务正业的男友。更没想到的是几次约会后,正巧被家里那位姐姐看到了,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偷偷摸摸的勾搭到了一起。男的来之不拒,女的明知故犯。而沈烟毫不知情,以至于后来撞破的时候人慌马乱,男友也乘机和姐姐断了。不过是玩玩,妹妹要比姐姐好看多了,而且也更温柔体贴,闭着眼都知道的选择题。这就导致姐姐的愤怒和嫉妒,两人在争吵推搡之下,身材壮一点的姐姐恶从心生,猛的将沈烟推下了水。看着在水中挣扎求救的沈烟,她心里终于痛快的舒了一口气,并以自己不会水为由,找来了其他人帮忙。谁知道不过一两分钟的事,人已经沉下去了。沈烟早已被躲在远处默默注视这一切的河神拖走了,怎么可能再找的到。知道了前因后果,楚子寒眼睛发涩的摸了一把脸,狠狠的踢了一下椅子。宋承听的也是心里难受,原本他是想来这找找自家那位的踪迹,谁曾想会碰到这种事情。“别难过了小伙子们,如果新娘真的顺利的回到了河里…结果你们是知道的。”王神婆及时的提醒道。街道上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倘若在增加下去画面不敢想象。“你们开车来的是么?”王神婆问道。宋承:“对。”“这就好办很多了,像我这样的老太婆考不上驾照,只能迈着入土的双腿过来的,实在是身心疲惫。”王神婆调侃了一句,正要转身走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对楚子寒说道:“差点把你家姑爷忘记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应该……躲在三楼的储藏室里?”“麻烦你帮我找一下。” 第111章 癞子河不长,但足够宽和深,所以每年夏天都有小孩子贪玩淹死在里面,尸体找起来都要好几天的功夫。他们停下车,远远望去,河道平静的像一面毫无波澜的镜子。“沈烟是不是在河里?”宋承询问道。王神婆没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是解下了那条蒙着眼睛的黑布。于是他们便看到王神婆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一双被挖掉眼球的肉框里,盛放着两颗水滴状、颜色黯淡的金黄固体。它们替代了人类的眼睛,在眼眶里微微散发出极淡的光芒。宋承在看到的一刹那,整个人震在了原地。那熟悉的金黄色的东西,猝不及防的勾起了他曾经狼狈的记忆。他曾经被强行灌下去的黄金血,和王神婆眼眶里的那两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前者比之后者,颜色更加明显,浓度也高上很多。“她已经不在了,我们来晚了。”不过是几秒钟,王神婆重新系上了黑布,淡淡的说道。“天马山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我们得快点回去。”“好。”楚子寒看着外面越发阴沉的天,想也没想的发动了车子。他并没有看见宋承那变的有些苍白的脸,直到王神婆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很丑是么。”宋承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的答道:“有点。”“我知道很丑,以前年轻不懂事,为了保住不变的容颜,用一双眼睛换来了青春和不老……”王神婆苦笑道,“谁知道这一双眼睛竟然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宋承一愣,“你眼眶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他的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捏紧,带着一股揭晓谜底的紧张和急迫,以至于大脑呈现一片空白。王神婆好半天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它们来自某个不老的生物,或许就是我们口中的,神。”宋承身体猛的一松靠在了座椅上,神,多么熟悉的称呼啊。原来当年,他被人灌下的东西,就是神的血液。他早该知道这样的结果,宋承失神的看着窗外,心里乱成一片。他们回到沈康顺的家里时,屋子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夏笑笑没有回来,而被挂在衣架上的婚服却凭空消失了。沈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过,并拿走了那件婚嫁。沈康顺尝试联系夏笑笑,却一直联系不上,就连王神婆都无法找到她。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一行人只好暂时跟去了王神婆的家,避一避。街道上那些丑陋的怪物没了白雾的遮掩,早就不知躲藏到了哪里。他们警惕的环顾四周,快速的下车进了屋子。尽管看不到那些东西,但并不代表它们不会扒在墙上或是某个阴暗的角落。王神婆的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小的多,踏进去的瞬间便能一眼看到全部的格局。家具全部都是木制品,显得老旧又保守,而客厅内也没有放上太多的东西,略微朴素。王神婆将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灯点上,随后熄灭火柴。“请随意,我的眼睛不好,不能长时间见光。”所以她家里没有安装电灯,平时独自一人在的时候也是解开黑布的。而今天有外人在,为了不吓到客人,她便没有摘下布条。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风阵阵夹杂着古怪的凉意,昏暗的烛光打在墙壁上,印出道道黑影。宋承突然想到王神婆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沈烟回家是为了报仇。而此刻她唯二怨恨的对象,就是夏笑笑和沈康顺了。沈康顺说夏笑笑因为害怕,早就跑去隔壁镇上的朋友家借住几天,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会回来了。而现在,唯一会吸引沈烟上门的,就只有沈康顺一人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抬头朝中年男人望去,沈康顺正紧张的不断扣着手上的死皮,脸上也是透着一股死灰。而楚子寒抱胸靠在沙发背上摆弄着手机,王神婆则是默默的缝制布娃娃,每一针都准确的紧挨在一起。气氛焦躁而诡异的让人待不下去,宋承掂了掂脚尖猛的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什么,但除了等待他们别无他法,这注定是一个难熬且不平静的夜晚。或许大家在等什么事情的发生,一些无法阻止的、控制不住的人或事的来临。王神婆家里的厕所靠近玄关,而房门却正对着客厅。宋承摸着墙壁寻找灯的开关,摸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王神婆家没有安装电灯。正当他无语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目光刚往下一瞥,便瞥见了一只正在转动的眼珠子。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强行将那股尖叫咽下去的刹那,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第113章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王神婆竖起手指放在了嘴边,提示他们不要发出声音。沈烟的身体早就丧失了人的机能,她的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古怪的眼翳,泛着黄色与绿色交杂的浑浊。她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一定能听到所有的动静,就像那些怪物一样,有着优秀的听力。宋承完全僵在了原地,他的右手边就是站着的楚子寒,而王神婆和沈康顺面对面的坐在了沙发里。前者双手交叠的放在腿上,面部终于有了一丝紧绷,而后者则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强行压抑住那股作呕的欲望。宋承用舌头顶住上颚,那股痒意依旧顺着舌根蔓延而上,口腔发麻,又逼的人发疯。可不知为何,他却想起了和自家那位的亲吻。男人黏黏糊糊舔舐着他的一丝一毫,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和爱意,直到他的舌根发酸发麻,浑身酥软才肯罢休。片刻的失神之后,那股痒意居然没有一开始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而他一旁的楚子寒,已经控制不住的捂住嘴巴,左手扣着脖子外面一圈的皮肤。鬼新娘踩着木地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她头上的金钗与脚下的地板一起发出诡异的声响。眼见着离众人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她堪堪的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那股愈加浓重的水腥味,在空中忽的一下飘散开来。终于,第一个人忍不住发出轻咳的声音,沈烟的脸瞬间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沈康顺死命的按住自己的嘴巴,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他想转移位置。宋承和楚子寒看着他想要过来的动作,心里一沉。而此刻沈烟已经开始向他移动,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中年男人便越着急慌张。他看不清脚下到底有什么,好像勾到了王神婆放在篮子里的白毛线,又或是踩到了别的什么坚硬的物品。在他费力的挪动下,玻璃杯子“啪嗒”一声被踢翻在地上。这一声响动,无疑是一道骇人的惊雷,骤然的劈在了所有人的心头。沈康顺的脸在黑夜中过分的惨白,而沈烟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间贴了上来。它嘴巴里弹射出一条分叉且沾满黏液的舌头,就在快要缠上沈康顺脖子时,令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救我!救!我!”沈康顺猛的转头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人的胳膊,宋承被他超大力气的一拽,整个人差点被拖倒在地。而此刻沈烟的舌头已经缠了上去并开始收缩,以至于沈康顺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憋的通红。可即使这样,他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扣住青年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宋承被这一变故弄的懵了方向,等到他再伸手去扳的时候,沈康顺的指甲已经挖进了肉里。尽管他的痛觉在大幅度的降低,但还是有所感觉。宋承惊的后背全是冷汗,好在楚子寒在一旁及时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堪堪的停止了他们朝门口滑动的趋势。而在屋子外的不远处,不下十几只个头硕大静静趴伏在那里,明显等着它们母亲投喂的丑东西。沈康顺被那根舌头勒的开始翻白眼,但他依旧不肯放过宋承,求生的欲望强的令人痛恨。直到楚子寒抽出别在腰间的水果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手腕上,那人才堪堪的放手。沈康顺被沈烟拖走之后,外面等着的怪物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蜂拥而上。楚子寒面色阴沉的在血腥画面来临之前,及时的关上了房门。“怎么样?”他赶紧走过来急切的询问道。宋承半条胳膊几乎被拉的报废,但没过一会那些留下来的伤口就快速的愈合,甚至连一丝痕迹都再也看不见。“没事了。”宋承摇摇头,他站起来刚想要说什么,突然王神婆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的伤口居然自己愈合了?怎么可能!”她猛的站起快步走了过来,抓着宋承的胳膊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打量,喃喃道:“怎么会……”宋承有点尴尬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而王神婆却当即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一双散发出极弱光芒的伪眼暴露在两人的面前,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王神婆伸手扣下了其中一颗,于是惊悚的一面发生了。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年轻女人,瞬间在他们的面前衰老干瘪下去。不仅如此,她脸上的肉以极快的速度腐烂下去,露出森森白骨,包括那双晶莹剔透的玉手和那纤细的脖子。黑发变白而逐渐脱掉,过程看上去漫长其实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眼见着王神婆就要在他们的面前化作白骨,她及时的将那滴玩意放回了眼眶内。于是,她脸上的肉还有皮肤开始缓慢的长了出来,像一条条活着的肉虫子在蠕动。这一过程对于宋承来说,无疑是难以直视的。而王神婆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焦急和阴森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也可以做到——” 第115章 和楚子寒说话的功夫,窗户外沈烟和她孩子们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宋承皱眉,隐隐约约中他好似看到了两道奇怪的身影,一男一女。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收回目光的时候,并不知道远处的两人正在讨论他。“芙芙,哥哥好像看到我们了。”微卷着栗色头发的俊美男人语气带着愉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是不是太冒昧了?”穿着淡黑色长裙的芙芙冷着脸,她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皱眉道:“麻烦你玩沙子的时候离我远一点,它们被你弄的到处都是!”那些沙子甚至都弄到了她的鞋子里。那个穿着婚服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们化成的沙堆实在是有点明显,而沙子也来的相当可疑。对此,芙芙生气的一挥手,那堆积的小沙坡便被不知从何来的风吹跑了。男人耸耸肩,笑道:“亲爱的别这样,你以前和我一起玩它们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你可别想否认。”他们曾合为一体,沙与风组成的沙尘暴席卷了多少无辜路人的性命,年轻的神并不懂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只当是一个有趣的乐子而已。而如今,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过去,也再也不会合为一体了。男人想到这,莫名的有些伤感。都怪那只猫,是它的出现导致了这不可扭转的局面。“我要找到它,那只该死的臭猫!”男人低声骂道。芙芙只是冷眼瞥了他一眼,“拉神之猫一直是个传说,我们从未见过它的真身,你却用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当借口。”男人俊美的脸僵住了,他试图辩解:“不,我真的没有说谎……”芙芙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道:“住嘴吧,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证明给我看。”男人嘟囔道:“我会的,我当然会,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妻子说谎。——沈烟和她的孩子们消失后,宋承和楚子寒随便找了一间窄小的卧室打算挤一晚上。现在外面不安全,他们没法回酒店,只能在王神婆家里呆一宿。为了防止王神婆发神经,楚子寒将房间门反锁,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经历了一番惊吓后,几乎不想说什么话便沉沉的睡去。就在宋承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有一道视线强烈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心里咯噔一下猛的惊醒,这些日子为了保住命。每晚他都不敢睡的太深。宋承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正是睡在他旁边好好的楚子寒。“你怎么——”“承承。”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陌生又带着熟悉感觉的声音响起。男人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宠溺又愧疚的笑,“楚子寒”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抹淡金色,显得有几分诡异。“……郑、严、序。”宋承瞪大了眼睛,几乎牙咬切齿的念着男人的名字。“宝宝,我在。”“我操,你他妈这些日子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宋承猛的拽住男人的衣领,手还没忍心下去,眼睛里倒是浮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也从底气十足变的委屈巴巴。“你还用楚哥的身体来找我,怎么,想和我离婚么?”青年收回手,抱胸冷笑。郑严序急了,立马开口解释道:“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最近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没办法及时赶到你身边,宝宝对不起。”“什么事?”宋承挑眉。男人轻声道:“有人在疯狂屠杀神明。”宋承听到后微微一愣,弑神?第44章 第一个被发现死去的神祗是位追求苦旅的修行者, 当他因常年行走在沙漠而变得炙热的双脚,在踏上雪域的那一刻, 他预言了自己的死亡。神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但他却能将自己永久的封存于冰雪之下, 相当于死去。以至于他被人杀死之后,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迷惑的神情。男人用手指在空中轻轻的勾勒爱人的轮廓,却并不想用别人的身体去触碰青年。“那家伙把自己埋的太深了, 几乎快接近喜马拉雅山脉的核心。”郑严序回想了一下,“然而还是有人找到了那里。”他去的时候, 那位神的洞口已经被融化出了一条半米高的通道,所到之处无论是雪还是岩石皆化成了一滩水。而那家伙就在最深处被开膛破肚。“弑神者拿走了并不属于他的东西。”郑严序皱眉, “我必须去找回。” 第117章 就在他以为男人会做什么或说什么的时候,出乎所料的事情发生了。郑严序伸手捂住了青年的眼睛,以至于宋承眼前一片黑暗:“?”“宝宝你知不知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激起涟漪。“那些光点会在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将你的爱意一起带回给我。”宋承浑身一僵,不,会,吧!所以那些家伙才会热烈的…磨蹭着……嗯?宋承大脑当场死机,而男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你的情绪越强烈,它们寻到我的速度越快。”“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足够想我,光抵达我身边最快的速度绝不会超过,三秒。”宋承在其笼罩下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只能尴尬的扯扯嘴角。就你最聪明,可把你能耐的。“呵呵,那什么,你捂我眼睛干嘛?”宋承想把男人的手拉下来,谁知道郑严序偏不肯。“老郑?”“你刚刚心跳跳的好快。”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呢?这又关心跳什么事,宋承一脸懵。“你心动了吧,对着丑八怪的脸。”这可不是他的身体,男人小气的很。宋承:“……”幼稚。“好了松开吧,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这是楚哥的身体……”宋承无奈的说道,“而且你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贸然的过来了。”如果男人没有提这么一句还好,现在他一提,宋承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怎么看怎么变扭。郑严序回道,“怕你太担心,没看清人就直接过来了。”而他的人皮外衣在一场打斗中被扯坏了脸皮,穿上也到处漏光。郑严序没敢和自家爱人说,只好再跨越大半个地图寻找专门制作人皮的裁缝维修。而到现在那老家伙都没弄好,事实证明神老了,手也会发抖的。“宝宝你睡一觉,明天大概……下午一两点,或者更早,你就可以看见我了。”男人柔声哄道。“真的?”宋承有点欣喜,但转念又想到壶口镇上越来越多控制不住的怪物,和王神婆神经质的劝告就头疼非常。“老郑,你知不知道这个镇子上发生的事情?”宋承心里一动询问道。“之前你在家里收到了一封喜帖,你走后没多久我也收到了。”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只要是光亮能抵达的地方,他便是全知全能。“你知道?”宋承瞪大了眼睛,“不是,那你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么?王神婆居然想让我当新娘嫁给河神!还有她眼眶里的东西……”他要问的说出来的太多太多,以至于一下子说不完全。男人安慰性的捏了捏他的掌心,脸有点冷:“她让你嫁给河神?”宋承点点头,“她说河神的血液在渴求我,而我也确实不知道那两滴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会被牵引过来。”“那条河里真的住着一位……神么?”郑严序:“虽然我很不想认同,但它确实拥有属于自己的神格。”“而那家伙之所以热衷于娶新娘,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繁衍欲望罢了。”宋承皱眉,“什么意思?神为什么要繁衍后代?”而且还是找人类生出一堆恶心恐怖的怪物。“因为在神成为神之前,它们也只是本性难改的动物而已。”郑严序低声道。“那家伙想要一个外表正常点的孩子,比如人类那样的就很不错。”所以他每次苏醒就会心心念念惦记着娶老婆,生孩子。“可它永远也不会拥有神嗣。”因为真神没有赋予它繁衍的权利。这句话无端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此清晰的向他传达着某个信息。宋承震在原地,是那场梦,那场在河畔之上小眯古怪的梦境。“宝宝,你答应她吧,我想看你穿婚服的样子。”一定很漂亮。男人忍不住说道,而宋承却来不及反应,呆愣着:“什么?”“答应那个神婆,放心,我会来接你过门。”作者有话要说:老郑:又能娶一次媳妇了,开心的搓手手 第119章 王神婆点点头,“不错,那些卵离不开水。”而癞子河是河神的领地,它们不被允许在那里产下孩子,但这一次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些东西如果孵化的足够快的话,仅仅一夜就可以长成成年蛙体的模样来,和沈烟的孩子们一样。“操,疯了吗。”楚子寒喃喃道。他难以想象那种恐怖的画面,到时候整个镇子都会被那些怪物所填满,无处可逃。“所以你做了一个对的选择,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王神婆对宋承说道。宋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话说的过早了,王神婆。”为了不让他反悔,王神婆刻意的想要给他戴上一顶救世主的高帽子,好让这牺牲变的名正言顺一些。可他并不是傻子。王神婆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第一次看见的,高挑白皙的女人。河神赋予了她新的眼睛,以至于她没有蒙上黑布,两滴深金色的神血静静的悬浮于其中,显得如此诡异。她进屋关上门,脸上还带着一抹如愿的笑。“我已经和河神沟通过了,外面的雨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那些东西也会很快离开。”“哦对了,还有你的彩礼。”王神婆转头看向窗外,“它们来了。”宋承一愣站起身,窗外的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下来,而就在空荡的街道上,两只半米多高的蟾蜍背着一大一小两只箱子爬了过来。它们走到王神婆门前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嘴里猩红的长舌一吐,便把背上的东西卷下。“哐当”一声,一大一小两只箱子放在了门外,那两只怪物也忌惮的爬走了。宋承和楚子寒将箱子拖进了屋内,打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整箱黄金。里面堆满了一颗颗足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黄金球,颜色亮丽的令人震撼。“这东西……拿到店里都没人敢收下吧?到底是哪来的啊。”楚子寒不敢置信的调侃道。宋承拿起一颗都有点费劲,分量不轻。黄金球的表面泛着一层光亮好似保护膜一般的东西,宋承看不出来什么,直到他将东西放下才发现手上沾上了一点粘稠的透明黏液。宋承当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那家伙从腹中吐出来的。一想到这种可能,他那张俊脸忍不住的扭曲了一下,立马拿过水清洗起来。“那个小箱子里放的是什么?”宋承擦干手上的水,冲王神婆问道。王神婆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只箱子,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渴望。那是一颗只有鸽子蛋大小却浑身散发出红色光芒的黄金血,它静静的悬浮于箱中,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笼罩而下,以至于宋承下意识的被其牵引上前。“这可是神明的心头血,它拿出了它最大的诚意。”王神婆痴迷的看着那滴神血,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她眼眶里的那两滴瞬间黯然失色起来。“有了它,你就可以和神明共生死,可以说达到了真正的长生不老。”王神婆越说越激动,而一旁的宋承却仿佛充耳未闻,他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滴血液中浮现出的倒影。那是一个蛙头人身穿着黄金袍的神明,他冲宋承羞涩一笑,面孔又转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并不丑陋,恰恰相反的是带着一丝忧郁的英俊。他开口微笑的呼唤宋承为殿下,并慷慨的告之了他的名字。他的真名为海奎特,蛙类之神。男人还欲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从面前略过,黄金血眼睁睁的消失在了眼前。宋承心里一沉,连忙看去。一只全身乌黑却四只爪子雪白的小猫正笑眯眯的蹲在茶几上,它那并不大的嘴巴里正叼着那颗璀璨的黄金血。是笑脸猫。它怎么出现在这里?宋承震惊之余,还未来得及反应,站在他旁边的楚子寒脸色突然一变,寒声道:“你跟踪我?”听到这话宋承一愣,“楚哥,你……”楚子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不是,小宋我……”就在宋承搞不清情况的时候,房门猝不及防的被人敲响了。他们三人皆被吓了一跳,就这微微愣神的功夫,笑脸猫趁机吞下了那滴黄金血。它几个健步便跳进里屋的窗沿上,临走之时还回头深深的看了楚子寒一眼,这才一跃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你…”宋承皱眉,询问的话尚未说出,突然三人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裂开了。门前的男人慢慢的收回空中的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算愉快的笑: 第121章 在楚子寒没有搬来之前,笑脸猫表现出来的残忍是毫无疑问的,它杀害孩童甚至老人,其中不少都是宋承熟知已久的邻居。尽管他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人都会犯错到底也罪不至死,可笑脸猫只是眯起眼睛笑笑,人命便转眼消亡了。为此宋承不得不试图将其喂饱,以防它再去害人。可是笑脸猫的胃是个无底洞,它贪得无厌,也不知好歹。“那你刚刚为什么没有说实话。”甚至很明显的,他在包庇那只坏猫。想到这,宋承皱起了眉头。“因为它曾经救过我,就在我将它赶出家门之后。”楚子寒回道,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那段时间楚子寒刚从一家信誉不太好的公司手上撬走了一笔大单,而那家公司的老板水很深。男人有被上司提醒了几句,但他并没有当回事,商场如战场,输赢也乃常事,这一次输下一次赢回来便是了,他没有过多考虑。直到有一天夜里回家,他被一群混混堵在了巷子口。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老板在道上是有人罩着的。“当时要不是它,我的腿会被那帮人废掉。”楚子寒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笑脸猫害人无数……但是它没有害过我,最起码现在没有。”“所以我……”“所以你这是还恩情?”宋承接过了他的话,声音很冷淡。“并不全是。”楚子寒摇摇头,“虽然刚刚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危险,但他不一定会对我们出手。”“可笑脸猫不一样,猫很记仇。”如果他们说了真话,而男人却抓不到它,情况就会变的相当不利起来。“你……你看上去好像很了解它。”宋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楚子寒所说的话又无懈可击,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多虑了。听到青年的这句话后,男人的后背一僵。“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更何况我养过猫,秋秋就很爱记仇。”楚子寒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宋承点点头,两人没聊上几句便被王神婆告之,要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婚宴了。河神会在夜晚降临的时刻接走他的新娘,彼时宋承会坐上一顶鲜红色的轿子,被送至河畔。由于宋承的亲人都不在这里,没有人能为他抬轿。所以王神婆不得不拿出了一沓红纸,她剪出了四个惟妙惟肖等人高的纸人来。那四个纸人都穿着黑色的马褂,红色的大脚裤还有一双长靴。它们的脸上并没有画上五官,所以看上去很是呆笨,尤其是那不搭调的衣服显得如此怪异。做完这四个纸人后,外面的天骤然暗了下来,对面的河畔上却亮起一盏盏好似红灯笼的光晕。宋承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红灯笼,而是那些家伙们的眼睛,不知为何全部变成了红色。红色将河水照的幽红一片,而在那平如镜子般的水面之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尾小船。它静静的飘荡在河中央,等待着新娘的来临。“你该来换衣服了,它们都在等着呢。”王神婆从箱子里拿起那华丽精美的婚服,对宋承说道。宋承眉头皱的很深,尽管内心抗拒非常,却不得不由着王神婆将衣服套上。暗红色端庄的婚服将青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更加出众,宛如胭脂白玉。而他那双微微低垂的桃花眼里,好似盛满了皎洁的月光,流转之下莹莹生辉。楚子寒在一旁看愣了神,青年那过分于消瘦的腰身只不过男人手掌盈盈一握,而高挑笔直的个子使其显得有几分内敛的矜持,微蹙的眉眼里又全是仓促无措的慌乱。楚子寒心脏猛的一缩,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的收紧了拳头。“我这样……很怪么?”看着男人越发暗沉的脸色,宋承忍不住的问道。“不,你这样很好看。”楚子寒摇摇头,低声道:“我总感觉这并不是你第一次穿上婚服。”他那模糊不清或者又深藏于海里的记忆中,也有一个什么人穿过婚服,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一身红色。宋承一愣,随后笑道:“确实不是,我和老郑的那次也穿了。”楚子寒面色突然变得复杂,幽幽道:“是啊,我差点都忘记了…”差点忘记他们才是拜过堂,被真神所承认的夫妻了。“好了。”王神婆将那条镶嵌着细金的缠云腰带扣上,终于舒了一口气。而此刻外面已经落下了黑幕,白月痕淡淡的一抹印在了远边。河两岸的红光依旧幽幽的亮着,镇上每家每户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上了对映的红灯笼,可这并没有添上一丝一毫的喜气,相反场景越发的颓然而诡异。 第123章 他错愕的看去,那只纸人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修长而有力的男人手指。过分白皙而透着苍白的骨节突起,他摩挲着青年细嫩的手腕,然后缓缓的手指相扣,收紧之后便有温热传来。宋承心里一惊,尚来不及反应这只手是自家那位,还是河里的家伙直接上来接人了。那人强而有力的牵着他的手,将其带到了河边。宋承低下头只能看见脚旁那只小船的边边,压根看不到那牵着自己手的人长什么样子。紧扣着的手兀的一松,宋承心里没由来一慌。他想摘下盖头,可耳边又响起王神婆的话,急迫之下他开口道:“你、你到底是谁?”河途还是老郑?那人没有回应他,只是声音低沉的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宋承当场懵了。直到那人又重新贴上来,他们靠的极近,近到宋承就要看到他的脚。可是他只是险险的站住,手掌轻轻的推了推青年的后背,提示着他,该上船了。宋承有点不甘心,但周遭的一切都令他稳不住心神。他只能按照那人的要求,踏上了摇摇欲坠的小船。透过朦胧的布,宋承感觉纸人和轿子都离开了,幽幽泛着红光的湖面上只有他一人。寂静的可怕,这是一片死河。除了那些怪物,这条河里没有任何的生物可以活下去。想到这宋承浑身已经凉透了,倘若郑严序不来,他怕是凶多吉少。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可以在水里呼吸,最起码不会狼狈的连敌人都没看见就死掉。就在宋承等的有些烦躁的时候,突然周遭的红光暗自灭了。宋承一愣,什么情况。当平静的河面骤然绽开一道道水波,尽管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宋承的心还是猛的一沉。有东西过来了。他屏住呼吸,捏了捏有些发麻的手掌心,心里默念三声,然后一把将红盖头掀起。与此同时有什么破水而出,来势汹汹。宋承尚来不及去看,便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带着河水淡淡的冷意。盖头这才晕乎乎的被掀下水面,在那极弱的月光下,宋承无声的瞪大了眼睛。男人狭长而上挑的丹凤眼勾起一抹戏弄的笑意,他轻咬着爱人的柔唇,势必越演越烈。第47章 河水在微凉的月色下波光粼粼, 而男人那双浅色的眼眸却盛满了爱意。宋承无声的瞪大了眼睛,像一只来不及反应而呆住的兔子。郑严序心里一阵悸动, 又忍不住舔了舔到嘴的猎物。他刚想要微微退回开口, 谁敢想下一秒, 男人的衣领便被猛的抓住。郑严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青年那温热的唇便凶凶的印了上来,带着一丝清甜的羞恼。男人那双眼眸兀自晦暗下去, 他单手撑住船沿,另一只手却不容抗拒的捏住了青年柔嫩的后脖颈, 强势的加深了这一枚燃烧在唇舌之间的爱吻。宋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好似蒙上了一层浅薄的水雾,它们显得是那么失神而无助。黑幕之上遥遥而挂起的星辰与月牙倒映在河水里,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一尾摇摇晃晃、激得水波荡荡的小船。一抹浓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宋承忍不住用手臂遮住眼睛,不去看也不去想。可那强烈的、不容忽视的灼烧感一路蔓延,直到他快要被这妖异的感觉逼疯, 甚至眼角沁出了湿润的泪珠。暗红色的衣袍早已凌乱不堪, 呈的那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胸膛更加的白皙,颤抖。宋承弱弱的喘息着, 仿佛害怕惊动什么人一样。他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 终于难受的哭喊出声:“老郑……别这样……有人唔——”男人不容置喙的用唇舌堵住了他的嘴, 暗沉的双眸里酝酿着的是骇人的情绪, 和即将要爆发的占有欲。宋承感受自己身上的皮肉在发疼,男人摩挲的太狠了,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肚一般。真是……混蛋。青年无助的闭上了泛着微光的眼睛, 泪珠顺着眼尾缓缓没入了昂扬而纤细的脖颈中。等到男人终于餍足的时候,宋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早已微微发红,湿漉漉的。郑严序亲了亲他的眉眼,柔声道:“好想你,宝宝。” 第125章 一想到这种情况,宋承开始发愁了。“他们跑掉了。”郑严序说道,“有守护神在,又加上那是晚上,我追不过他们。”守护神曾经是风神,她的速度绝对是上位神里排上前列的,而被她带走的沙子,又是昔日彼此熟悉的丈夫。要想打过男人很难,但是逃跑他们是绝对在行的。“不过不用担心,神明之间也会互相吞噬。”郑严序试图安慰道,却没成想这话出了口,给了宋承更大的惊吓。什么叫互相吞噬?是指会彼此厮杀么?好似看出了青年的震惊,男人捏了捏青年细软的后颈道:“神明只不过是另类的怪物罢了,为了生存他们会互相吞噬,强大的夺走弱小的神格,用来维持生命或者去做其他事情。”“争斗与厮杀一直存在,我们并非从一开始就属于这里。”“只不过是凭着最古老的血脉,有幸活到了最后而已。”宋承整个人震在了原地,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并非一开始就属于这里?这里是指哪里,是指中国么?这只不过是男人所知道的冰山一角,或者只是微不足道的、最真实世界的外皮而已,仅仅一点,就已经让他忍不住汗毛竖立。而真相,远比他想象中的恐怖多了。就在宋承刚想要问你们来自哪里的时候,两人脚下的船身在剧烈的摇晃。不仅如此,整条河像一块快要融化的果冻,上下左右的颤抖,而河面上却丝毫没有激起一丝的水花。“什么情况?!”宋承脸色一变。是河里的东西。都怪他们说话说的太投入,把人家蛙神给抛之脑后了。郑严序眼眸闪过冷光,他双手一揽,将青年打抱而起。船掀翻的刹那,男人脚尖一点,人已经稳稳的站在了水面之上,踏水而立。宋承吓的搂紧了自家那位的脖子,等到他再次望去时,整个人震在那里。一道巨大而恐怖的黑影从水里缓缓的浮出,将这看上去还算宽敞的河道瞬间填满。黑影笼罩而下的瞬间,仿佛要将两人头顶上那不算明亮的星辰与月亮遮挡掉。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强逼而来。宋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论体型,这哥们已经完胜了。他和老郑两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尤其是当那差不多有五六个足球大小的红色眼睛亮起的刹那,宋承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大成这样,他早该知道的,儿子们都那么大,老爹只可能更恐怖。这下好了,都得完。第48章 又一次跟丢了找寻目标, 芙芙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她身后那完全展开的巨大羽翼, 在空中散发出微冷的洁白光芒,气流拂过的瞬间便会被捕获知晓。而此刻,她一无所获。“她的气息……消失了。”芙芙面色复杂的低声道。好似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空气中的味道和痕迹都被抹掉了。与其并肩的男人微微挑眉,深褐色的眼眸酝酿着一场不知名的风暴。“这可真是有趣极了。”沙漠之神嘴角勾起,“很明显, 她的神位在你之上。”芙芙是上等神明, 是除了主神和天空大地两位养育神之外, 最高等的神明。尽管高等神并非一位, 但每位高等神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域,他们各守其职, 互不干扰。然而遇风成神的她, 却在自己的领域中, 被一只来历不明的猫咪耍的团团转。傲气的女神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立马反驳道:“不可能!”天空和大地只生育了四位子女, 他们从一诞生便高居神位, 接受世人的供奉, 而他们就是其中之二。他们的哥哥是众神的王座, 一度统治着最古老的王朝与国度, 他也是真神最疼爱器重的继承人, 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话……芙芙的眼眸变的晦暗起来。“并不是不可能,芙芙。”男人收敛了情绪,沉声道:“她……很有可能是太阳的女儿。”真神的女儿, 绝对凌驾于众神之上。她从真神的右眼之火里诞生,是最接近本源的存在,想要胜过她,实力必须匹敌天空和大地之神。芙芙烦躁的扇动着翅膀,双眸紧闭搜索着一丝一毫气流的走向,显然还没有放弃。沙漠之神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127章 “不知道。”男人低声开口苦笑,“我不知道。”尽管这听起来如此的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这些自诩命运不凡的高等神,在更高的存在面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乱的找不到方向。“也许……她有一个超乎想象的阴谋。”芙芙沉思道。男人正想开口,突然两人的右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河水翻涌腾空,而怪物疼痛的嘶吼声响彻在这寂静的夜里。“那里是,海奎特?”芙芙一愣。男人点点头,“咱们的哥哥好像被海奎特选为了新娘……等等你要去哪?”他的话还没说话,女神就迫不及待的展翅而飞。男人只能连忙喊住她,“真神在那里,我们不能现在过去!”芙芙紧皱眉头,“可是哥哥……”“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沙漠之神扣住了自家老婆的手腕,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当巨大的蟾蜍被光切成无数的碎块时,金黄色的血像浓稠的岩浆,灼烧般的流淌在河水里,水瞬间沸腾起来。宋承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四周已经起了薄薄的水雾,全是河水蒸发掉的。而这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突然,明明两人还在用奇怪的语言沟通交流,宋承全程听不懂,只能搂紧自家那位的脖子。谁知道下一秒男人轻笑了一下,当即抬手的瞬间,蛙神的体内绽开了无数条裂缝,刺眼的光争前恐后的钻了出来。谈崩了?宋承有点懵。而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亲了亲青年微凉的唇。“冷不冷,你的手有点冰。”宋承摇摇头,“你、你把它杀了?”郑严序抱着他走上了岸,“不,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那家伙竟敢觊觎他的所有,男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失手造成了一点不必要的伤害。一上岸宋承便连忙从郑严序的怀里跳了下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和他说了什么,有点不愉快的样子。”“探讨了一下某人归属的问题,结果有一点争议。”男人牵过宋承的手,神色淡淡的说道。“好了宝宝,我们回去再说。”自家爱人的手实在是有点冷,夜里河边凉,男人生怕他冻着。“哎不是,我们现在就回去了么?”宋承连忙开口道:“河里那东西之前害死了不少人,它不会再接着害人了吧?”“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郑严序把人往怀里收了收,突然神情一凛。“怎么了?”宋承察觉到了男人的停顿。“没事,走吧。”两只不老实的小家伙而已。郑严序收回目光,而躲在远处的芙芙却莫名惊出了一身冷汗。随着人们的离开,河面上重新恢复成了以前的平静。而蛙神四分五裂的身体就那样凄惨的沉入水里,除了尚未散去的白汽还在提示着刚刚发生的战斗。一只步伐矫健而轻盈的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它圆鼓鼓毛茸茸的脑袋歪立着,好似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直到它确定没有人在这里,才向空中一跃。转眼便变成一位身姿曼妙、穿着牛皮短裙的少女,而其披肩的头发却如同火焰般灼烧的浓烈,周遭甚至都变得扭曲。拉神之猫转动那双金黄色的竖瞳,脸上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回头道:“主人,他们都走了。”而安静的树林从里缓缓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英俊的脸被月光照的有几分冷意。楚子寒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第49章 男人那双淡淡的眼眸扫过周围, 直到看见漂在河面上的那一抹红色时, 暗自一沉。那是从青年身上脱下来的婚服。楚子寒的脸在单薄的月色下兀自晦暗不明,他顶了顶上颚别开眼去。“开始吧。”少女将这一切皆看在眼里,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上的怒气和不自在,可她却不动声色。“是。” 第129章 无论她多么想要否认,这羞辱的事实还是钉死在了铁板之上,以至于她无时无刻不饱受复仇之火的折磨。楚子寒整个人震在原地。“无论您是否相信,太阳也并不是永生的。”拉神之猫神情复杂的开口道:“太阳神拉会在黄昏时死去,黎明时重生。”“每当一个太阳纪结束,新生的太阳就会从旧日的太阳体内诞生。”“而第四个太阳纪,我没能等到我的主人。”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哀伤,“有人,在神拉最虚弱的时候取代了他。”“所以你认为我才是被取代的太阳神?”楚子寒内心震撼,但声音还算平稳。“是的,您才是真正的太阳神拉。”她是从拉神的火之右眼里诞生的神明,不可能认不出自己主人的气息,尽管那是如此的微弱,几乎快要断绝。楚子寒皱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并不在乎什么神明太阳,他只是想弄明白那无缘无故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与离奇古怪、暗示着过去的梦境。“你之前说……再拿到一份神格就能知道我梦境里的孩子是谁,没有在骗我?”楚子寒转过头来问道。少女微愣,眼前的男人除了身上那一点微弱熟悉的气息,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真神的痕迹。判若两人。当然判若两人,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个人类而已。变成神,恢复记忆就会好起来的。想到这猫咪的眼眸暗了暗,随即扬起头甜甜一笑:“当然,我永远不会在真神的面前说谎。”说完这句话,少女便随意的一抬手,炙热的火焰重新点亮了这片小小的天地。那团难看的肉泥也被美好璀璨的光芒所包围,而海奎特痛苦的嘶吼与惨叫,尽数被火舌所吞噬。湮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楚子寒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女杀人,震撼在所难免。当那抹白色被金黄光芒包裹着瑟瑟发抖的时候,猫咪神情愉快的将其递到了男人的面前。“主人,海奎特的神格会让你觉得有些恶心。”“不过不用害怕,有我在,您不会有事的。”楚子寒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那柔软的光球,并没有立马做好决定。吞食神格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可每一枚神格都会还给他部分零碎的记忆。那些关于梦境的答案,全部藏在神格里。人,一旦疯狂追寻本不应该追寻的事实本身,便会迷失在真相的迷宫里。他,已然一脚踏进去了,没有回头可言。拉神之猫生怕楚子寒后悔,连忙开口提醒道:“主人,神格本就来自于你,您只是现在收回去了而已。”“更何况您既然想要知道梦里的那人是谁,肯定不愿意只听我的一面之词吧?”少女循循引诱,“他差点成为您的新娘,真的只差一点。”拉神之猫的话音刚落,楚子寒的眼眸便闪过一丝冷光。男人这便不在迟疑,伸出手握住了那柔软的光团。海奎特的神格顺着食道一点点往下滑,好似一团恶心而湿腻的痰液,楚子寒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而一旁的少女好似注意到了这一点,柔声安慰道:“没事,那只是神格为了自保而生产的错觉。”等到楚子寒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狠狠的擦了擦没有血色的唇。四个神明里面,只有植物之神长芜的神格稍微正常一点,行走和大山的神格都坚硬的如同茅厕里的石头。臭而腥。“先离开——”男人的话并没有说话,突然戛然而止。楚子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从脑海的最深处开始蔓延至每一条神经血管,破裂在即。这块神格有问题。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便瞬间坠入了黑暗。阴冷如跗骨之蛆紧紧跟随,死寂是他必须一人抗下的罪行。他在每一个尚未重生的夜晚,独自熬过最备受折磨的衰老与死去。 第131章 奥西里斯享受着神位带来的种种好处,他深深的陷入爱神的温柔乡,无法自拔。他以为他和赛特的那点间隙会很快消失,因为赛特也会时常过来关心自己的兄长,甚至好言相劝。赛特从未如此温柔的对他说过话,奥西里斯居然有点感动。可是事情很快迎来了恶劣的转变,那天奥西里斯还沉醉在美神的宽慰中。赛特破门而入,愤怒使他撞倒了黄金殿柱,盛满美酒的杯子里倾倒而出的,全是沙子。奥西里斯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弟弟陷入了不可控制的暴怒之中。他来不及开口询问,甚至赛特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们大打出手,差点将美神的宫殿当场毁灭。奥西里斯是打不过赛特的,母亲神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长幼顺序,实力本领。眼见着赛特就在自己的兄长胸前,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可他堪堪的停手了。并说了一句令奥西里斯震惊的话,他说,他恨奥西里斯。因为奥西里斯毁掉了他的所有骄傲,太阳神拉将他赶出了神殿,永远。然而事实比赛特当日说的还要严重,太阳神拉不仅永远的将其赶出了神殿,还将其放逐于渺茫无际的荒漠。尽管太阳神拉说,这是赛特的职责与使命。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场惩罚。惩罚赛特傲慢的同时,也在惩罚奥西里斯的堕落。两兄弟的感情在这场打斗中几乎消散,而赛特冷漠的拒绝相见与那无穷无尽的飞沙,则彻底隔绝了两兄弟的和好。偏见与误会,仇恨与嫉妒,这些本不该属于神明的东西,为什么全部显现。奥西里斯不明白,他觉得一切都在失控。包括那至高无上的太阳,当然也包括他。奥西里斯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痛苦中,他不知道拉神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故意的,为了讨好赛特故意自甘堕落。或者别有心机的赶走了沙漠之神。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赴不完的宴会喝不完的美酒,只是拿来麻痹自己的短暂解药而已。他甚至脑子一昏,向爱神吐露出自己的痛苦。骄傲如天空大地的长子,奥西里斯,居然爱上了一个人类。并为了那终会走向灭亡的生物,心碎到想要拥抱死亡。一切失去了本该有的秩序,神明不该有爱,不该有恨,不该有无止休的争斗。可这一切开始无所预料的上演了,一幕接着一幕,不曾停歇。年轻的奥西里斯,未来的王座他仅仅是感知到了,却不知道为何。而一直处在梦境中的楚子寒,他却知道,他早该知道。一切的开始,只不过是因为群神的中心,太阳神拉动了不该动的私心而已。奥西里斯早就忘记了,他本该在每日的清晨向伟大的神拉献舞。大抵是他已不再幼小,对拉神的崇拜和爱意逐渐淡去,又或是其他人或感情填充了他的灵魂。楚子寒内心感受到了无比的失落,赛特走后也并没有改变现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奥西里斯的种种反常,只是为了一个人类。因为伟大的太阳眼里,看不见那渺小的生物。而他驱逐赛特,无疑是将他和奥西里斯的关系推到了更加糟糕的境地。他们有过交谈,然而最后不疾而终。那一次神拉差点失控,将不该说的本该说的,全部倾泻出来。他不敢再见奥西里斯,怕毁掉一个高等神的尊严。神殿因为两兄弟的相继离去而变得格外冷清,不朽的拉神端坐于黄金镜前。他看着画面里郁郁寡欢的青年,依旧是熟悉的、冷清的眉眼,却全然好似变换了一个人。有时候他会坐在神殿里,一看一整天。有时候又会自言自语,或者试图与镜中人对话,就当青年在自己身旁一样。直到某一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几乎死亡的气息。太阳更替的时候快要到了,初生的太阳将要更替旧日的太阳。拉神有点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离开将会多久才能回来。而天空和大地一直都是溺爱孩子的父母,他们为了安抚赛特受伤的心灵,创造出了风神奈芙蒂斯。在这之前,他们曾试图先创造出伊西斯,为了奥西里斯。 第133章 当楚子寒放开她的时候,少女直接摔在了地上,神情狼狈不堪。“主人,我都是为了您啊!”拉神之猫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呐喊。她潜藏隐忍多年,有时候衰弱的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甚至靠吞噬人类补充能量,为的就是男人复苏的那一天。然而谁能想到,会换来这般令人心寒的待遇。“您向来偏爱奥西里斯,从前是,现在也是!”少女捂住自己的脖颈,语气悲戚:“可伟大如您,应该也没有想到新生的太阳同样对他抱有私欲吧?”神情冷漠的男人有片刻的迟疑。“倘若奥西里斯不死,我就会死。”拉神之猫站了起来,“您永远都不知道他对奥西里斯的痴狂。”“他甚至想要将奥西里斯扶到与其并肩的位置!”不仅仅如此,新生的太阳神还将一切交于他打量,包括整个国度与王座。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古王朝时期,人类对奥西里斯的信仰达到了顶峰。他们重视农业,更是视奥西里斯为真正的万能神,就连太阳神拉的光芒也被其掩盖。第二代太阳神对奥西里斯的爱意,已经无法用言语所表达。倘若他只有一份荣耀地位,其他皆是贫瘠,那么他依旧会全部赠与奥西里斯,而不留分毫。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要小心翼翼躲开来自至高神的追捕。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明,却活的如此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如果她不挑拨沙漠之神坑杀奥西里斯,那么下一个死的便是她。利用弟弟的嫉妒与妹妹的天真,奥西里斯死后,第二代太阳神果然被拿捏住了软肋。她这才从那人的手里逃脱出来,并将唯一真神的一缕尚存的意志带了出来。男人听着少女的解释,眉眼里皆是没有感情的冷漠。楚子寒朝右边望去,宋承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王神婆那里。他该回去了,离开太久以免生疑。临走之前,男人神语气极淡的警告道:“凯特,没有下次了。”拉神之猫当场僵在原地,低声道:“是,主人。”——宋承带着自家那位赶回了王神婆的住处,他本以为楚子寒会在那里等着,这样三人可以直接打道返程。却没想到楚子寒并不在,只有莫名衰老的王神婆,孤零零一人坐在了未点蜡烛的屋子里。像一具不用呼吸的雕像,濒临死亡。宋承看着王神婆眼眶里,那颜色极淡的黄金血,突然明白过来。他下意识的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腰,低声问道:“蛙神受伤……它的血也会跟着衰弱?”郑严序顺势握住了青年皙白圆润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对,宝宝真聪明。”宋承:“……”总感觉自家老公内里换了一个人,怎么办。惨遭嫌弃的郑某某被爱人轻轻掐了一下腰,不疼,但怪痒的。宋承询问楚子寒的去向,而王神婆的听觉已经变的十分迟缓。好半天才说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楚子寒八成是出去寻他了。正当宋承想要和郑严序再回去找人时,两人面前的王神婆突然发出一声窒息的呐喊。苍老的妇人瞬间跪倒在地,她的双手护在脖子上,像个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摄取氧气。眼眶里的黄金血无声的裂开了数道细缝,紧接着王神婆就在他们的面前瞬间泯灭成了烟灰。宋承甚至来不及反应,人已经没了。“发生了什么?”他愣愣的开口道。站在其身边的郑严序紧皱着眉,神情依旧冷静:“蛙神死了。”王神婆作为他的附庸,自然也会跟着死亡。“什么?”男人不是没有杀掉蛙神么?难道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乘虚而入了。想到这宋承的脸色微微一变,“老郑。”郑严序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眉眼间尽是冷意。 第135章 即使薯片扔掉了,宋承脸上的灼烧感还在。不仅是脸上,还有他被磨擦剧烈的大腿根处,也隐约的传来胀痛感。宋承觉得心里烧的慌,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清醒清醒。他拿过浴巾去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等到出来穿衣服的时候,不知为何没有换上新的睡衣,反而鬼使神差的将脱下的衬衫又重新穿了起来。宋承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吹,便忍不住拎起衣领弓起腰深深的一吸。那上面沾染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冷清气息,莫名的令人心安。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蠢蠢的行为后,无奈的拍了拍脑门。郑严序那家伙最好第二天早上能准时回来,不然……不然他不介意给男人多戴几顶颜色鲜艳的花帽子。宋承如是想,拽过毛巾随便擦了擦头,也没有吹干便犯困的爬上了床。以至于郑严序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小朋友已经睡着了,但他刚把人搂进怀里,手一摸。湿湿的水迹划在了手上,男人心里微微一跳。这触感像极了小家伙的眼泪,不过还好,这不是泪水。郑严序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却宠溺的笑,男人右手轻轻的抚摸过青年细软的黑发,掌心亮起淡淡的白光,水汽顺着细细白线一点点腾起。水汽散去,青年的头发也干了。男人轻轻的揉了揉,看着宋承乖巧安详的睡脸,没忍住凑上前去啄了啄他微凉的唇。宋承第二天中午是被饿醒的,梦里的他正在和一个男人对饮。黄金酒杯里盛满晶莹剔透的液体,入喉浓烈而香醇。宋承越喝越渴,饥饿感也越来越强。事情演变到最后,他直接丢掉小小的酒杯,抱起酒罐子猛灌,依旧感觉不满足。这时对面的男人笑着拦下了他略微粗鲁的举动,说道:殿下,梦里的酒是喝不饱的。宋承整个人愣住了,瞬间醒了过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床上蜷成一团,而被子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踢到了床下。他有点懵的抓抓头发,这才看到自己的小枕头旁还挨着一只小兔子睡枕。那是男人的专属睡枕,宋承母亲节买给宋母的,买二送一亲子活动,买两只大的送只小的。小的那只就是这个粉色小兔子。宋承不喜欢这么幼稚的图案,拿回来便转手送给了男人。郑严序倒是挺喜欢的,反正自家爱人送的,他都很喜欢。小兔子枕头都拿上来了,这是……人回来了?这时,厨房飘来阵阵煎蛋培根的香气,勾的宋承肚子咕咕的响。他连忙爬起来下了楼,高大英俊的男人果然穿着围裙在那给他做早餐。郑严序看见宋承下来了,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宝宝,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承走过去,男人顺势搂上他的腰。“今天早上。”早上?那他应该睡着了。“蛙神的事你有发现么?”宋承接过男人盛好小煎饼的盘子,坐在了饭桌前。郑严序将剩下的餐点一一端上来,一碟蛋炒饭,两盘鸡蛋培根三明治,外加两杯纯牛奶。早餐混着午餐一起,两顿并一顿吃了。“先吃饭,后说事。”男人将蛋炒饭和一份三明治放在了宋承面前,并顺手递过去勺子。宋承点点头,正好他也饿了。郑严序的厨艺一向不错,尽管这顿饭男人没怎么大展身手,可他依旧吃的很愉快。但等他将蛋炒饭和三明治全吃完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他、没、吃、饱。第52章 没吃饱的后果就是, 宋承舔了舔自己唇边沾白的牛奶, 目光又飘到对面男人的碟子里去了。郑严序向来不怎么爱吃主食,反而是垃圾零食吃的比较多。 第137章 “我不就多吃了你几口饼!”“你居然当理由来干我……”畜生!后背被抓满红痕的男人得逞的笑了,他将脸埋进青年的脖颈处,揉了揉爱人因为被扳的太开而发酸的大腿根。“谁让你乱撩拨我。”宋承微微发红的眼眶忍不住瞪他,这事还怪到他身上来了?!越想越气,越气越饿。宋承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样,“老郑,我饿了。”语气委屈,好像在撒娇一样。男人听到这话,眼眸蹭的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没饱么?”声音低沉但夹杂着过于明显的愉悦。宋承就知道他又想歪了,气的他拿过那软不拉几的兔子枕头,照着脑袋甩他一枕头。“求求您做个人好么!”郑严序被砸了个正着,丝毫不生气,反正不疼。他摸了摸宋承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认真道:“你已经吃了很多了,不能再吃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饿,胃里空荡荡的。”宋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暴饮暴食的欲望又回来了。“错觉而已。”郑严序收回手,“孩子在你的体内会让你产生一种难以抵抗的饥饿感,从而摄取他想要的能量。”“别太惯着他。”要不是男人这么一说,宋承差点都忘记了自己怀里还揣了一个的事。“崽子需要什么能量?”他十分担心崽子生出来营养不良,到现在肚子也没怎么鼓,就像没有一样。就这么一位不负责的爹,和一位稀里糊涂的爸,崽子能长出来就不错了。宋承暗自道。郑严序微微眯眼,面色平静道:“神格。”宋承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男人却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我说还是别惯着他了。”郑严序戳了戳青年的肚子,“挑食,可不是个好孩子。”宋承看着孩子他爸自娱自乐,一脸茫然。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道:“那什么,你们以前怎么养孩子的?”“挺……费神的吧?”这话一下子把男人逗乐了,他压不住嘴角的笑,点点头。“以前,在太阳纪还没有这么衰弱的时候,神明是很多的。”“所、所以你们会杀掉神明喂孩子?”宋承一脸艰难的说道。郑严序看着青年满脸的惊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胡乱想些什么呢。”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怀孕的母神会将自己的神格分给孩子一点,用来满足孩子的各种需求。”这样孩子一出生就是神明,再高等一点的,一诞生就就会位列神位,继承父母的能力。而现在宋承作为人类孕育神明,他没有多余的神格,只能由父亲给予。但神明崽子只能通过母体获得大部分的能量,父亲给的只能得到很小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一直陷入沉睡,而宋承总是感到饥饿的原因。“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弱的。”郑严序安慰道。他会继承两位父亲的荣耀与地位,并成为下一个太阳纪的主神。有了男人的阻拦,即使宋承馋的发疯,那些东西也都吃不到嘴里。因为他还没拿到手上,郑严序就会把它们都变成一团空气。他怕宋承吃撑了自己,还感觉不到任何的饱腹感。这可把宋承难受的,只能背着男人偷偷的点外卖,出去拿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找理由。正好胖梨那只小猫头鹰还在楼上的小主播那里,他可算找到借口出去拿外卖了。 第139章 宋承见到它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 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故意站起来来到了镜子面前,胖梨羽毛长出来后,更像一只蓬松的团子。它蹲在肩上,非但没有一点猫头鹰的帅气和炯炯有神, 反倒像一只发毛的……蘑菇。见小家伙是真的伤心了,宋承赶紧将它抱了下来。又是安抚又是说尽了好话,胖梨这才迟疑的啄了几口鸟食,非常慎重且小心的挑了几个最小的吃。当真是在减肥。宋承也不闹它了,放任它自己在鸟架上玩。胖梨好歹是一只野生鸟,而且猫头鹰也是肉食性动物,有着飞翔和捕食的本能。尤其是它长开一点,翅膀就收不住了,鸟笼已经不适合它接着住下去。于是宋承和郑严序只好出去溜达的时候,两人在小区外面捡了不少枯木。郑严序将那些枯树枝作成了一个挺大的木头架子,足够胖梨日夜在上面蹲着下蛋的了。宋承不是没想过将它放走,但是胖梨不肯走,放飞一次就往回扑。有一次男人坏心眼的关上了窗户,宋承刚进屋子没一会儿,就听阳台上传来一声物体撞击的闷响。他赶紧回去一看,果然是急着回来的胖梨一头撞上去了。这可把小家伙撞的晕头转向,当场就懵了。而郑严序就站在旁边偷着乐,一报之前被胖梨翅膀扇脸的仇。宋承表情一言难尽的捡起自杀式回家的胖梨,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抬脚踹了自家男人的屁股。幼稚鬼!这样一来,宋承也不敢再把胖梨放出去了。就这鸟的智商,他怕刚出去就被人宰了,自杀式送死。等胖梨在家里飞够了飞高兴后,宋承才打开刚刚的新闻看了起来。不然整个客厅只能听到那家伙兴奋的咕咕声,伴随着翅膀扑腾声音的,还有往下掉的根根羽毛。宋承觉得脑子疼。家里就没有一个省心的。现在大的不在家,小的也不闹了,胖梨要睡觉,等着晚上闹郑严序了。宋承将新闻仔细看了几遍,蛙神的那些子嗣对医院人员造成的伤害,已经变成了一起中毒事件。报道上和他想的差不多,并没有过多的描述,甚至部分内容也被隐瞒了。只说法医鉴定是某种动物身上分泌的毒素误食,导致的神经坏死心脏骤停。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自打他们从安徽回来,那件事就好像随着地点的改变,而从未发生过一样。郑严序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而楚子寒也好似将它抛诸脑后。邻居忙着没完没了的工作,常常是早出晚归。以至于他每次出门,对面的房门都是严严实实的关上的,他几乎碰不到楚子寒。尤其是上次宋承意外碰见一个红色头发的陌生女人来找楚子寒,那一次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流,此后楚子寒便一直在外地出差,联系几乎中断。而楚子寒也没有告诉宋承,那名长相妖冶的女人到底是谁。他自己估摸着觉得是女朋友,楚子寒这把年纪了,是该交朋友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楚子寒居然喜欢这款类型的。长而卷的耀眼红发,不容忽视且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勾起的唇角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甜笑,活脱脱的不良少女啊。明明胡容和他说过,楚子寒喜欢温柔可人那款的。宋承就新奇了这么一下,随后就将这件事慢慢淡忘了。这般过了好一段太平安静的日子,他总觉得跟做梦一样。郑严序虽然时不时的出去,但每次走之前都会和宋承报备,不仅报备还会每过一个小时就和他汇报位置。光团聚拢在一起,组成一个个扭七歪八的字体,偏偏末尾还跟着一颗小小的爱心。喜上眉梢的表达着爱意。宋承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和踏实,可之前发生的种种又好像是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意外会在多远的前方等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总是格外的安详和美好。转眼到了入冬的时候,表哥陈飞沉家里的那个孩子也快有了半岁。宋承在孩子百日宴的时候曾去见过一次,白嫩的宝宝被陈飞沉牢牢的抱在怀里,好似陷入了熟睡。整场宴席下来,被保姆悉心照料的孩子从头到尾没有哭闹一声,一直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别人觉得奇怪,倒也不会过多询问,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贪睡是正常的。 第141章 第54章 陈飞沉和林唤的孩子名叫陈有欢, 小名安安。安安不仅生长缓慢, 哭声弱,左眼也有着天生的缺陷。白盲。一开始陈飞沉并没有发现孩子的眼睛有问题, 等安安再长大一点,突然有一天眼睑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眼翳。眼翳泛着诡异的白色,用指腹碰触感柔软, 但是却扣不掉。孩子得了这种奇怪的病, 宁姝当即心疼死了,前前后后跑了不少家著名眼科医院, 却根本治不了。那层眼翳只要取下来,就会更快速的长出来。相比较宁姝的几度崩溃, 陈飞沉倒是沉稳淡定许多。他只是差人买来了几个儿童眼罩,剪掉一半给儿子戴上。安安的左眼是一只废眼,亦或是有别的用途,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而已。“我儿子可能随他爸,有点怕禽类。”脱下大衣穿着深色毛衣的陈飞沉,露出消瘦了的身型。他本想调笑一句,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逐渐变的苦涩。宋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唤的事对陈飞沉来说, 是不能轻而易举揭过的伤疤。“那好,我把胖梨关到我和老郑的房间里去。”宋承说完便拎起小家伙的翅膀,把还在缩着脖子咕咕叫的小混蛋抱上了楼。上楼的时候,胖梨不甘心的用毛茸茸的翅膀拍打着青年的手, 委屈巴巴的叫唤。也不敢多用劲,轻轻的还带着股撒娇的赌气。它自打来了这家,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尤其是有了青年的罩着,就连郑严序都不敢教训它。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屁孩打败,它要闹了!宋承拍了拍它的屁股,指腹点点它的脑袋小声道:“你安静在房间里玩会儿,等客人走了我再放你出来。”胖梨一听瞬间蔫了下去,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哼哼。“人家小宝宝怕你,谁叫你一上来就大鹏展翅的。”宋承无奈的笑道。胖梨又气又羞,缩着脖子终于安静如鸡了。宋承打开他和郑严序的卧室门,将小家伙放在地上。临走之前不放心的嘱咐道:“不可以把哥哥的东西弄乱,也不能上床哦,小心大哥哥回来骂你。”胖梨乖巧的点点头,表面答应的好好的,目光已经忍不住往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瞟了。好好好大一张床!宋承看它兴奋的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一幅十分新奇的模样。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胖胖,别乱飞知道不?羽毛会掉的到处都是。”不然被自家那位看到了,肯定又是一通教训。郑严序不准胖梨进他们的房间,划分领地的占有欲很强,小家伙能住进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进卧室那是真的门都没有。胖梨一听这话,气不过的用力扇了扇翅膀,它不掉毛的!然而证明不过变成了打脸,一根毛在空中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胖梨身子一僵,瞬间反应过来跑过去一屁股坐下。将那根不听话的羽毛藏在胖乎乎的身体下,若无其事的看向其他地方,脸不红心不跳。宋承被它逗乐了,“你乖乖呆着,我一会再上来看你。”他说完便关上了房门,没有拉开窗帘的卧室瞬间陷入了黑暗。但这并不妨碍胖梨愉快的玩耍,猫头鹰在黑暗环境下视力相当的好,以至于它刚飞上青年的床,就看见那只粉色的小兔子枕头。小兔子枕头旁还挨着一件青年脱下的白色衬衫,被揉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放在那。胖梨悄咪咪的踱着小爪子走过去,在软软的被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印记。白色衬衫虽然皱了一点,但却带着青年身上温暖清淡的味道,特别的安心。胖梨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头,就像是宋承在爱抚它的脑袋一样。得到片刻的满足后,这只体型不小的鸟崽兴奋的踩上了粉色的小兔子枕头。熟悉气味的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枕头是谁的。 第143章 “我对您从无二心,从前是,现在也是。”“您可以耳听旁人的胡言乱语,诽谤造谣,但是不能剥夺我唯一向您辩解的机会,不是么?”沙泽尝试将话说的再动听委婉一些,好让面前的青年降低对自己的防备。“我今天来,是向您汇报众神动向的。”男人说到这,脸上闪过一丝沉重,“最近他们好像,有那么点点不安分。”宋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以至于男人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里都是男人的那句“哥哥”,什么哥哥?谁是谁的哥哥?“你,刚刚叫我什么?”宋承面色僵硬的轻声问道。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好半天才开口道:“主神……还没有恢复您的记忆么?”宋承感觉自己的思绪要被凝固了,男人这话所带来的冲击力如此庞大,以至于他难以相信。没有等到青年的回应,沙泽突然梧了,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怕不是咱们伟大的主神别有隐瞒吧,他根本就不想让您恢复记忆呢。”宋承心里狠狠一颤,面色微变的否认道:“不可能,我是人类,你肯定是弄错了。”男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后摘掉皮手套,露出一只白皙几乎透明的右手来。他指向宋承的瞬间,宋承顿时浑身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用指尖戳了戳左胸前的心脏,轻声道:“怎么会有错呢,你妻子的心脏正在你的胸腔里跳动着呀。”第55章 不可能。他在遇到郑严序之前, 从未有过任何一段恋爱, 又何谈妻子。宋承快要僵住的思维,十分吃力的反驳着。他越是想要逃避, 就越不能忽略心中那股作祟的惴惴不安。除了郑严序,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 到底吸引了多少鬼怪的注意。还有那诡异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修复能力, 无论宋承遭受多重的创伤,下一刻便会自我愈合。这颗将他人生轨迹彻底带偏的心脏, 原来根本不是他的。宋承嘴里泛起了阵阵苦涩,他很清楚的明白, 如果没有这颗心脏之后的人生。因为那是他肖想过无数次,始终不能实现的生活。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人命,自然也不会有……郑严序。仿佛设计好的一般。想到这,宋承呼吸一窒。沙泽将青年眼眸中闪动的情绪尽收眼底,心里顿时有了一些想法。他的指尖从宋承的胸前落下,带着几分随意。“无论您相不相信,我与你的身体内,流淌着同样的、最古老神衹的血脉。”沙泽轻声道, “你是天空与大地的长子,是至高无上太阳的神之左臂。”他深深的望向宋承的眼眸,“你的真名永存于石碑之上,并带动着轮回。”“于是, 世人得以呼唤你的庇佑,他们称你为……”男人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却强而有力的敲击在宋承的耳膜之上,嗡嗡作响。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快要被扭曲的音节震碎。宋承感受不到那将要刮伤脸颊凌厉的风,也看不见两人周围发了疯,癫狂扭曲生长的植物杂草。它们早该在这寒冷的冬天凋零枯萎,而不是被一个名字唤醒最坦诚的生命。名字。他的名字!宋承眼里早已没有了扭曲错乱的世界,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男人微微开启的淡唇。那刚刚念出便化为乌有的音节,那本不该出现的真言,支离破碎的呈现于眼前。宋承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最终深深的闭上了眼。他还是听到了。那不可言说的名讳,奥西里斯。王座的主人,奥西里斯。强大如沙泽,在处理起因兄长之名而疯狂燃烧生命,长的乱七八糟的植物杂草来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植物的纤维很难被沙子同化,相对于其他一挥手即成沙的其他物质来说,植物确实是他的克星。倘若他不使出全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在那些东西出现的瞬间,立马融掉。 第145章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郑严序身上穿的还是出门时,宋承替他挑的暗灰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两人情侣配套的墨绿色围巾。他不笑时,那张好看的脸显的很冷,以至于走起路来,带着一丝萧杀气息。可男人远远的看见宋承时,脸上便止不住的露出一抹笑意。连带着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也显得格外神情而寡恩。宋承没迎上去,只是将还蹲在自己头上的胖梨,像摘一朵花一样摘了下来。等到郑严序走到近处时,正好可以将他揽入怀里。两人同样冰凉的手指触碰在一起,他听到了男人微微责怪的话语。“怎么出来了?还穿的这么少。”宋承用力回握住男人的手,也不正面回应他的话,只是努力的朝他怀里靠靠。“那你就再搂紧我一点嘛。”他的声音很轻,又带着几分依赖和撒娇。男人没有多想,依言收紧了搂在青年腰上的手:“咱们回家。”宋承点点头,悄悄的吐了一口浊气,跟上自家那位的步伐。等到第二次见到沙泽已经是十几天后了,天气越发的冷,就连胖梨最喜欢的小洋菊也被冻死在了阳台。亏的他天天喊男人给小洋菊照光,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胖梨看上去有点伤心,胖胖的身形都有几分消瘦了。不过在宋承好言相劝的几天里,又以惊人的速度长了回来,并且变的比以前更加大了。现在的胖梨羽毛丰满,颜色亮丽,目光更是犀利而精锐,带着势不可挡的英气。宋承无意间才发现,原来小家伙之前频繁的掉毛,是为了后面的蜕变。胖梨长成了一只真正的成鸟,他不得不惊叹一句:“好酷!”谁知道就这么一句夸奖,瞬间让这家伙破了功。它又飞到青年的肩上,来回的求蹭求抚摸。弄的宋承哭笑不得,男人在一旁看到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吓的胖梨连忙飞跑了,一边飞一边委屈兮兮的咕咕叫唤。宋承刚想替它说几句话,便被男人拉着坐到了腿上,一吻封唇。郑严序微凉的指腹摩挲着青年细嫩的后脖颈,微微痒意和刺痛。宋承被他吻的晕晕乎乎,尚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身上一凉,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的神情。羊毛毛衣被人高高堆砌在白皙的胸前,几乎快变了形。而郑严序眸色晦暗,不打一声招呼的俯下了头。宋承浑身一颤,无法克制的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眼角沁出了泪珠。等到男人放开他后,青年的腰彻底软下去了,泛着止不住的酸意。宋承被折腾的困了,等不到送郑严序出门,便在卧室里睡了过去。所以当他睡醒看见窗户外飘着的沙泽时,这才羞愧的知道,自己那便宜的弟弟已经在那等了老半天了。第56章 沙泽轻门熟路的带着宋承来到了一家尚未营业的酒吧。酒吧门店窄小, 开在了一条小巷的最末尾, 掉漆的门牌红黑掺半,摇摇欲坠的挂在其上。宋承盯着看了好半天, 才勉强认出那几个歪掉的字母:wisdom bar。智慧酒吧?奇奇怪怪的名字。“那家伙现在肯定在里面睡觉。”沙泽皱着眉说道,脸上露出一抹丝毫不掩饰的嫌弃。“走吧。”他挥了挥手,铁帘门当即被风沙侵蚀出一个半人身的洞口, 砂砾旋转着四处飞舞。沙泽率先弯腰跨了进去, 宋承收回目光定了定神,也跟着跨了进去。两人的身影刚一进去, 洞口便悄无声息的缩小化为无,给这小巷平添了几分神秘。宋承跨进去后, 两眼一黑,扑面而来的酒气冲天,熏的他头疼。而沙泽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当即捂住了口鼻,冷声道:“该死的酒鬼,他迟早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喝酒喝死的神。”宋承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问,费力走动的脚便猝不及防的踢到了空的酒瓶。“哐当”一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的突兀。就在这时,寂静的黑暗中响起男人被吵醒而痛苦的呻吟声。 第147章 “我对你并不是一无所知,你担心什么。”“而且你自己说我是你哥哥,弟弟会害哥哥么。”宋承问的很平淡,以至于他将延续了上千年的误会和仇恨就这样轻轻的抛给了男人。抛给了一直寻找机会解释,而求而不得的弟弟。沙泽浑身一震,想也没想的喊道:“我不会!”他不会害自己的哥哥,从前是,以后也是。也许是这一声应答的太过于爽快,沙泽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被套了进去。刚想要开口再解释点什么,这时洗漱干净的智慧从后面走了过来。“什么不会?”“你们讨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快快快,和我说说。”收拾好自己的智慧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他的皮肤因为长久没有见过太阳,而显得格外的苍白。一张深邃轮廓的脸配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好似一汪深不可测的海洋,高挺的鹰钩鼻和淡色的唇,平添了几分英气和俊朗。“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沙泽快速的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收敛,眸色淡淡道。智慧点点头,走来坐在了宋承的对面,郑重而虔诚的将手放于胸前行了一礼。“智慧之神托特,向敬爱的艾西里斯献礼。”宋承连忙开口道:“不用这样,我还不是真正的奥西里斯。”智慧听到这一句,当即愣住了,他看向沙泽的目光带上了质疑。沙泽漫不经心的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思绪还在刚刚青年所说的话上。“如你所见,我哥哥他丢掉了部分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智慧皱眉问道。“当初伊西斯不是将自己的心脏给了殿下了么?丢失记忆……”突然想起什么的智慧,顿悟道:“难道是殿下的灵魂已经快一步到达了阿努比斯那里?”“对。”沙泽抿了一口酒,靠坐于椅子上:“但阿努比斯只收走了一半,还有一半被伊西斯封在了她的心脏里。”阿努比斯是冥界的引路人,万众亡灵将由他带往衡量过往的心脏天秤处,就连神明也同样不例外。“当初伊西斯将自己的心脏给了奥西里斯后,并没有立即复活他。”沙泽看了宋承一眼,低声道:“而此后伟大的主神还是在奥西里斯的身上看到了死亡,于是当即说出了一条将要被实现的预言。”宋承心里一动。“他说,奥西里斯死后将魂归冥界,并成为冥界的主人。”沙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复杂。他知道太阳神拉一向偏爱自己的这位哥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偏爱会如此疯狂。以至于即使奥西里斯被拉神之猫陷害致死,依旧可以做他高高在上的神明,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智慧若有所思,接了下去:“可是伊西斯的心脏起了作用,殿下没有成功的死掉。”“对。”沙泽点头。所以这才导致原本要成为冥王的奥西里斯,变成了一位拥有不死之身的人类,而且记忆尽失。宋承没想到他的身世如此复杂,倘若沙泽不说,他将永远不得其解。“所以……”智慧之神托特斟酌的开口道:“现在想要恢复记忆有两种办法。”“哪两种?”宋承问道。“第一种,只要殿下再死一次,彻彻底底魂归冥界,到时候您的儿子阿努比斯自然就会按照约定,拥簇您为冥王。”到那时候他回归了神位,记忆也就恢复了。宋承皱眉,想都没想的开口道:“第二种呢?”“殿下您不考虑一下么?”智慧之神问道,“尽管死亡痛苦,但是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轻松的离开。”“只要您勇敢一下,就可以恢复神位,这不好么?”“这不是勇敢的问题。”宋承抬眼看向他,神情十分认真的说道:“而是我不能的问题。”他不可能抛弃郑严序,更不会丝毫不顾及肚子里的小崽子。大抵是宋承过于坚决的语气,让智慧之神愣住了。“直接说第二种办法吧,托特。”宋承提醒道。托特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第二种方法不一定能保证您完全恢复记忆,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六。”“说来听听。”沙泽摇着玻璃杯里的冰块。 第149章 谁知道这件事还是败露了,尽管沙漠之神的记忆被篡改成功,确实过了一段不错且甜蜜的日子。但她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赛特的意志力会如此强。以至于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沙漠之神回想起了这一切。而那时,奈芙蒂斯已经从自己的哥哥奥西里斯那里,偷偷造出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阿努比斯,冥界的看守者。沙泽是有苦说不出,自那之后他就对睡梦之神恨之入骨。他曾经还替睡梦之神教训过她那不成器的丈夫,谁知道人家转过头送了一顶绿帽子作为答谢。宋承看沙泽闷闷不乐,大抵是猜到了一点。他也没有立场去劝,只好将目光投向智慧之神托特,寻求帮助。智慧之神接收到了之后,不得不清清嗓子换了一种说法。“赛特,不论你以前和睡梦发生过怎样的不愉快,最起码现在我们需要她。”“亲爱的,你不能因小失大。”即使智慧如此说,沙泽依旧不为所动。智慧只好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道:“赛特,你知道东畔的水神么?”“什么?”沙泽疑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水神那个家伙。“就在前不久,好几位神明找过我。”智慧之神别有深意的说道:“你懂我的意思么,他们说第五个太阳纪即将落下帷幕,睿智的人都已然考虑好了自己的去处。”他说完这句话后,沙泽脸色立马一变。相对于不明所以的宋承来说,他们两个实在是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这意味着旧日的太阳终将要被新日的太阳所取代,一代辉煌的落幕,往往伴随着黄昏之前的厮杀。拉神之猫的出现,很有可能代表着旧日的太阳尚未彻底落山,即使他们察觉不到任何踪迹。高挂的太阳尚未落下,而新世纪的太阳就要沐浴而生,局面一度陷入了混乱。沙泽目光忍不住的落在了青年的小腹上,微微一闪,沉声道:“他们……已经站队了是么。”智慧没有说话,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已经写好了答案。“我们时间不多了。”智慧之神叹了一口气,“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有二十六位沉睡的旧神被唤醒,而被他们招揽过去的……”“有多少?”沙泽目光一寒。“一半。”智慧之神轻轻吐出的两个字,令所有人都心神一颤。一半,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惶恐的数字。这意味着昔日追随二代太阳神的信徒,直接叛变了一半。沙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沙泽脸色一沉,看着智慧之神的目光瞬间变得危险起来。智慧神情一僵,尴尬的讪笑起来:“那什么,我当时不是不知道殿下的存在嘛。”“挂在这天上的,无论是旧日的太阳还是新生的太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不同。”他并不想参与争乱,也不妄想自己的职能地位还能再变一变。作为整个王国最睿智的神明,他很深刻的明白,权利与地位不过是加强王权的一种手段,如果不能争做第一,那将毫无意义可言。都是王座脚下的棋子罢了。可即使知道如此多大道理的智慧,却不得不跟从自己的内心,一如既往的追随奥西里斯,那昔日的王座。沙泽有火发不出,只能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当即桌子变成了一盘散沙。“我去找芙芙联系睡梦,你们明天中午在这里等我。”男人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身型一点点消散在空中。沙泽离开的太快,以至于宋承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赛特他还是老样子,雷厉风行。”智慧感慨了一句,“以前殿下您和他还小的时候,他就老是这样。”“一不高兴,就会把玩具变成一堆沙子,然后负气离开。”智慧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那我呢?”宋承有了一点兴趣,问道。“您?”智慧之神想了想,笑道:“您也会生闷气,然后一声不吭的在沙子上种满麦子。” 第151章 此刻的沙漠之神,他强大而不掩光芒,周围的神明看着他的目光里写满了畏惧。即使他就随意的坐于中等神明的席位里,宋承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无法忽视。也许是宋承投过去的目光时间过长,又或者没人敢一直盯着臭名在外的沙漠之神看。很不幸的是,沙泽瞬间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并凌厉的回望过来。宋承瞬间僵在原地,来不及躲开,他和赛特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的碰撞在了一起。这家伙不会看出来什么吧?宋承思绪翻涌。而另一端的沙漠之神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坏笑,然后他大大咧咧的起身,拿着酒壶就明晃晃的走了过来。因为他的这一突兀的举动,聚在中央跳舞的女神们吓的立马让开了一条道。于是宋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造孽啊。宋承就是想躲都不知道该往哪躲。虽然他不知道原来的自己和沙泽的关系到底如何,但就冲着这带绿帽子的仇,他俩绝壁不会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自从蛙神海奎特那事之后,宋承便着手了解古埃及神话,现在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尽管沙泽不好意思说,但历史摆在那,宋承也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枚黄金酒杯在沙泽的操控下,稳稳的悬在了半空。“亲爱的奥西里斯,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闷闷不乐?”沙泽手一抬,酒瓶里的酒便自动涌入黄金杯中,满满的递到了宋承的面前。宋承内心尴尬非常,尤其是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谈话,目光似有似无的投向了这里。这些神明们大多数都是无所事事而又八卦出奇的,而其中女性神明又占了一半。她们或许曾经热烈追求过哥哥或弟弟,又或者两者都勇敢的尝试了一番。只不过最终谁都没有这么好运气,可以站在两兄弟的身边成为王座候选人的伴侣。但即使得不到,她们同样抱有最大的热情和关注。落井下石也好,单纯崇拜也好,宋承只觉得有点应付不过来这种场面。他没有记忆!住在这神明躯壳里的,不是司农之神奥西里斯,而是他一个普通无奇的人类宋承。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抚自己,反正奥西里斯只是曾经的他,凭感觉来走总不会有问题。这样想着,他便抬手接过了那杯酒,并皱眉道:“赛特,我是你的兄长,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说完这句话,宋承还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因为这确实很符合奥西里斯稳重的兄长形象。谁知道沙泽听后,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是么。”“那我怎么记得就在昨天,你还和我说不要太看重长幼顺序……”沙泽俯下身来,凑到了宋承的跟前。“还说你想当弟弟,如果盖布父亲不弄错了时间,你便多了一位哥哥了。”宋承越听身子越凉。“怎么,昨天你和我说的,今天就当放屁了?”沙泽冷笑。宋承有口难辨,谁能想到奥西里斯这家伙居然会有这么弟弟的发言!就算为了讨好弟弟,也没必要连这个都能扯吧?!宋承胸前憋了一口气,最后只能讪讪一笑:“我真的这样说的?你确定我说这话之前没喝醉?”沙泽深褐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似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宋承面上不为所动,但内心慌的很。他真的担心沙泽看出来什么,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沙泽无疑是最熟悉奥西里斯言行举止一举一动的人。如果被认出,梦境会不会提前结束?想到这种可能,宋承心里一沉。而就在这时,沙泽终于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只是意味不明的说道:“确实喝了不少。”宋承这才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误打误撞解决了沙泽的怀疑。他之前看过去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直白,以至于这家伙敏锐的看出来了什么。“喝醉之人的话,不能当真。”宋承故作正经的说道,为了掩饰尴尬他下意识的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却突然瞥到沙泽戏谑的笑。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153章 哈托尔气的要命,哪还有半点刚刚的风姿卓越,跳起脚来像个孩子。而伊西斯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对宋承说道:“我在神殿等你。”说完这句话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徒留什么也做不了的哈托尔暗自生气。“奥西里斯,我可是为了帮你才被你老婆欺负的,别的不做好歹安慰我几句吧,嗯?”爱神哈托尔转过脸,双眸中翡翠的绿色骤然亮了起来。触及到她眼神的刹那,宋承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被人偷偷摸了一下,他退后一步皱眉道:“是你先挑衅她的。”眼见自己引诱不了奥西里斯,爱神觉得自讨没趣。作为爱情之神,她可以让任何生物在短时间内爱上自己,从而为己所控制。但这一条唯独对心有所属之人不行。奥西里斯一直都有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一位雄心勃勃的国王,那位差点成为朝之太阳神的阿顿。所以奥西里斯和名字意味着王座的伊西斯结合,则意味着这注定是一场终究会被辜负的婚姻。哈托尔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开导奥西里斯走出困境。也更不可能对苦苦维持这一切的伊西斯说出真相。伊西斯从一诞生便注定了是奥西里斯的妻子,她是为男人而来的。如果她和自己的丈夫分开,那便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多么癫狂而疯魔的话,就连见惯了世间所有爱情的哈托尔,都觉得难以置信。她替伊西斯感到难过,总有人想要灌溉不能结果的花。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运用自己的能力,试探奥西里斯是否真的放下。哈托尔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试探了多少次,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一次成功的。奥西里斯从将朝之太阳放进心里的那刻,就已经将心门彻底的锁死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哈托尔没了精神,只是心疼的摸着头发道:“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你不能一直住在我的神殿,而伊西斯……”说到伊西斯,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可又再度开口道:“我只说这一次,她爱你如生命。”宋承一愣,压根没想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哈托尔突然说起了伊西斯的好话。“什么?”眼见着男人只是呆愣的给了一个不算反应的反应,她内心深处开始无比同情起伊西斯。“奥西里斯,你该回自己的神殿一趟了,你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回去过了么?”宋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回神殿的话,他要和伊西斯睡在一起么?那这不太行,然而到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哈托尔便抢先一步道:“听我说奥西里斯!”“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你对伊西斯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但……”“你知道她每一晚都会守在神殿里,默默的等着你回去么?”哈托尔满脸复杂,“奈芙蒂斯和我说,你神殿的烛火每一晚都整宿的亮着……”这意味着伊西斯每一个等不到自己丈夫的夜晚,都是彻夜未眠。宋承震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奥西里斯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伊西斯。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体内的那颗伊西斯亲手为奥西里斯掏出来的心脏后,酸意便开始控制不住的涌起。宋承感到怀疑人生,奥西里斯怎么会是他的前世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尽管他内心无数的想法翻滚,也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心里,老实道:“好,我今晚会回去的。”哈托尔这才松了一口气,临走之前还不放心道:“对伊西斯好一点,她是真的不容易。”宋承再三保证,爱神才离开。等到众神之宴结束,神明们各自乘坐驾撵散去。而宋承也在酒神的邀请下,坐上他的黄金马车回到了神殿。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神殿修建的高大而恢弘,石柱雕砌的宫殿里更是铺满了华贵的黄金。宋承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这才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第155章 虽然他嘴上这样劝导,内心里却想着,妈的,你该!“之前是哈托尔盛情难却,也有其他人在场我不好单独走开。”宋承边说边走到床前坐下。“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宋承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真正的奥西里斯,脸上肯定是一幅“我已经回来了,再问就是你不对”的神情。有点心虚,又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好在男人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替他脱去身上的衣服。对上那张格外熟悉的俊脸,还有那双上狭长而上挑却时常泛着寒光的丹凤眼,此刻却微微低垂,显得温顺而深情。看的宋承心里有点发痒。男人微凉的指尖不断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宋承裸露在外的皮肤,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躲了怕伤到男人的心,不躲又格外的让人难以忍受,心里发毛的厉害。宋承想了想,有什么好躲的,这家伙现在是自己的老婆啊。想通之后,他心里顿时舒坦了。也管不了之后出了梦境再怎么面对性情反差的自家那位了,现在舒服就完事了。伊西斯帮宋承脱下衣服后,看着眼前单穿一层薄而轻透衣衫的青年,那劲瘦而曲线优美的腰身,眸色骤然变的晦暗。“奥利,今晚……我可以留下来么?”男人轻声问道。那双含着璀璨星辰的眼眸望着宋承,带着一丝丝小心翼翼和更多的渴望。男人念的是奥西里斯的昵称,充满了眷恋。宋承心脏微微一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故作冷淡的点了点头。他的态度还不能转变的太突然,不然露馅是一码事,这家伙成了第二个郑严序,又是另一码事了。得到了爱人的回应,伊西斯眼眸瞬间一亮。他快速的脱掉了自己的衣衫,露出结实而线条柔美的胸膛,赤裸着上了床。宋承有片刻的愣神,这家伙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还没等到他想说什么,男人便一挥手,神殿内的烛火便全部无声的灭了。屋内骤然变的黑暗,宋承心里没由来一紧,其他感官瞬间敏感起来。他总觉得眼前这家伙好像是装的!事实证明,宋承的直觉是对的。当炙热的气息靠近,宋承嗅到了男人身上那淡淡的香气,沉溺而交缠。他有片刻头晕,脸上更是不自知的红了起来。而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的男人,就快要按捺不住隐忍多年的欲望,它们喧嚣着炙热的渴望和占有。宋承躺下没多久,便感觉到自己的轻衫被人扯了一下,弄的胸膛前微微泛痒。紧接着湿润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磁性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奥利,你热么?”“要不要把罩衫脱了?”宋承:“……”他就知道,这狗壁没安好心!“你离我远一点就不热了。”他没好气的开口道。说完还拉开了一点距离,反正这张床够大,睡下四个成年男子绰绰有余。脱离了男人气息的围绕,宋承瞬间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不再这么僵了。就算身边的人顶着一张郑严序的脸,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比如奥西里斯为什么会对伊西斯这么冷淡,明明他也知道伊西斯的男身。他们当初……到底是怎么相爱的?不会是这狗壁前世得不到他的人,就祸害他的现世吧?!宋承越想越心绪不宁,初临梦境的第一天,他压根没想到自家那位还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亏他当初还以为奥西里斯的妻子另有他人,谁知道这位至高无上的太阳神会这么胡来。搞不好,这也就是郑严序宁可瞒着也不肯跟他说的原因。宋承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不行,明天还是要去见爱神哈托尔一趟。他初来乍到,熟悉的除了自己的那个便宜弟弟和弟妹,就是智慧之神了。然而这几个都是警惕性极高的家伙,宋承也不敢冒然去询问些什么。只有爱神哈托尔比较好接触一点,尤其是奥西里斯一连数天都居住在爱神的神殿。哈托尔更是替奥西里斯打掩护,热心的相当可疑。她要是不知道点什么,才是真的有鬼。 第157章 但好在他起身的比较早,此刻太阳还尚未从天际线下上来。他依次路过酒神、狮子神和雨水之神的神殿,高大且鬼斧神工雕砌而成的石柱好似撑着天, 威严而庄重的神殿就修砌在上面。神殿大门紧闭,这些醉后狂欢的神明都没有醒过来。眼见着他就快要到达爱神哈托尔的神殿,谁知道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骤然从某一座宫殿内响起。宋承整个人愣在原地,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一座灰色的石殿大门“砰”的一声碎裂开来。一个高大强壮留有络腮胡的男人神情癫狂的跑了出来,而他的手上则拎着一把巨大渗人的斧头。斧尖上正潺潺的向下滴着血,金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宋承驾着黄金马车的手一抖,这是……腐烂之神弗兰特?他尚来不及细想,便见腐烂之神面色狰狞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粗壮的双手向后拖拽着什么物体,然后用力的一扯。金黄色的血瞬间在眼前炸开,像金豆子一般洒的到处都是,女人凄婉的惨叫再次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被抛到了半空,掉在了云海之上。而那撕裂的肌理纹路,更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我操!你想杀我?!你竟然试图谋害我?!”腐烂之神弗兰特愤恨的怒吼在整个空间响起,然后他死死掐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并高高举过头顶。再看清那女人的面容后,宋承双眼不可置信的猛的收缩起来。女人有着一张并不陌生的漂亮脸蛋,一头颜色显目的暗灰长发,那是宋承刚见过不久的……睡梦之神。宋承下意识的伸出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力量,只是本能的欲望在强烈的支配着他。于是透过疯狂弥漫开来的植物叶片那细小的缝里,他看见一直紧紧闭着双眼的睡梦之神,猛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紫眸璀璨而夺目,盛日的巨轮在其中缓缓的转动着利齿。宋承这才知道,那是一双会杀人的眼睛。他脑海里刚响起沙泽说过的话,便亲眼见到了睡梦之神弑夫的画面。腐烂之神仿佛魔怔了一般,只见他鬼使神差的举起那把骇人的斧头,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脑袋挥舞过去。刹那间,鲜血飞溅而那颗抛掷半空的脑袋,在转向宋承的时候,他看见清醒过来的腐烂之神脸上诧异惊恐的表情。而这不过眨眼的功夫,腐烂之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残缺断肢的睡梦之神。也就是说,睡梦之神几乎残忍的看着这一切就发生在距离她面部三四厘米的地方。黄金血液喷射在她的脸上,她只是畅快淋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相当愉悦的笑。腐烂之神那高大的身躯瞬间腐败而下,跌落至人间。宋承伸过去的植物藤条只来得及堪堪接住睡梦之神残破的身躯,带着灼热血液腐烂之神的身躯却来不及接住。于是一阵寂静之后,人间宛如地狱。那些尚未起身而沉睡于梦中的子民,皆被失控了的睡梦之神操控着自相残杀。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腐烂之神的肉块落下,灼烧出一个个无法弥补的洞口。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一旦接触,便会迅速腐烂致死。宋承面色一变,立马伸手控制那些藤蔓将睡梦之神拉到自己的身边。必须得唤醒她!宋承急迫的呼唤睡梦之神的名字,甚至焦虑的拍打着她沾满血液的脸庞。睡梦之神终于有了反应,然而她却率先睁开了那双恐怖的眼睛。宋承浑身一僵,后背腾空而起无数道手臂粗的藤蔓,下意识的作出了防备。即使如此,他还是慢了一秒。睡梦之神的双眸早已将他锁定,太阳巨轮开始在其中转动。就在宋承万念俱灰的瞬间,藤蔓将两人飞快的包裹成巨大的球体。什么情况?他没有被睡梦所控制?宋承猛的睁开眼睛,对上了睡梦之神微微错愕的紫瞳。“我控制不了你……我竟然控制不了你,这不可能……”睡梦喃喃道。而这时,下意识呈现攻击状态的藤蔓已缠上了她的脖子。“你……不是这里的人!”本就在睡梦里的人,又如何能再进入梦里进行操控。藤蔓悄无声息的收紧,睡梦之神痛苦的双眸都充满了血丝。宋承心里一咯噔,连忙挥了一下手,那些藤蔓才猛的松开。睡梦之神跌落在地上,像个坏掉了的布偶,双眸颜色尽失。 第159章 在他们决定登上太阳神殿定下终身的那天, 神山之上的神明皆送来了独特而真心美好的祝福。于是这对爱侣义无反顾的敲响了太阳神拉的殿门, 在巨大到足以震慑任何神明的殿宇里,伟大而无私的至高神,冷漠的驳回了两人的请求。他们谁也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以至于难以接受现实。于是内心坚强的缇娜坚持继续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而弗兰特则沉默的陪着爱人走下了神山。起初两人还能恩爱如初,直到众神送来的祝福被一一要回时,弗兰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念当即崩塌了。其实静观全局的众神们也不难发现, 两人在下山时的心境早已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一个试图打破常规, 全力以赴。一个快速萌生退意, 初心不在。弗兰特常年花名在外,酷爱酗酒, 可人又极端伪善。他对睡梦之神好时,是捧在手心上的明珠。不好时,又是泥潭里的一滩溅泥了。睡梦之神只能念着丈夫对自己的那点好, 无穷无尽的在记忆里挣扎。她之所以成为睡梦之神,并不是为了做一个荒唐而没有终了的噩梦的。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弗兰特却不肯放她走。腐烂之神变相的将她囚禁在了神殿里,每日每夜的做着醒不过来令人绝望的梦。直到丈夫的又一次酗酒回来,睡梦之神忍无可忍的决定动手。睡梦之神缇娜在众神里,她的实力并不强也排不上名次,甚至很多战场上,都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但这并不能说明至高神赐予她的天赋一无是处,最起码在睡梦中,她是最强的主宰。然而很可惜的是,作为最了解缇娜的丈夫。弗兰特太明白自己妻子那双紫瞳的恐怖之处,所以即使缇娜柔声的叫醒他,他还是不敢正面对上妻子的脸。而发现缇娜这一预谋的腐烂之神,愤怒异常。于是借着长期被缇娜拒绝而酗酒的弗兰特,当即发了疯的想要教训自己妻子一顿。这才发生了宋承所看到的那一幕。当所有需要参加众神朝会的神明闻声而来时,缇娜的半条胳膊才被伊西斯恢复一半。宋承有点无奈的看着变成女装的男人,那张足够美貌的脸,宋承看久了都有点心动。明明就在昨天还觉得一般,现在都莫名顺眼起来了。伊西斯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真身的欲望,事实上他除了青年之外,谁都懒得搭理。而为了在众神面前演好一场戏,本来眨眼功夫就能修复好的手臂,硬生生的被他放慢了好几倍。这期间,两人还若无其事的聊了起来。伊西斯告诉了他关于睡梦之神缇娜和腐烂之神弗兰特之间的往事,宋承则竖着耳朵听的很认真。男人看着他那前所未有的乖巧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痒。“奥利,帮我擦擦汗吧。”男人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蛊惑着面前听话的青年。宋承不疑有他,卷起未被血液染上还算干净的下摆,直起劲瘦的腰身凑了上去,于是男人得偿所愿的看到了那洁白细腻,向他敞开的赤裸胸膛,上面两点嫣红尽收眼底。鼻尖环绕着青年清淡的草木香,那勾人魂魄白晃晃的躯体就在咫尺可触碰的地方。于是男人听到了自己骤然变的粗重的呼吸声,他控制不住的凑了上去,几乎欲吻。然而唇尚未印上去,只是险险的擦过,惹起一片温热而痒意的湿润。宋承正奇怪这家伙额头上明明没有汗,让他擦什么呢。等他有模有样的擦过后,才发现自己是处于一个多么尴尬而羞耻的位置。男人的脑袋几乎都要被他的轻衫笼罩在其下,而他衣服里面则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穿。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感觉后背猛烈窜上来阵阵麻意,羞恼的他赶紧放下衣服。正当宋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四周划开无数道金色的痕迹,听到动静的神明们都在往这边赶来。率先来到两人面前的是正义与秩序之神马特,他难以置信的走了过来,并大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本不该死无辜的子民在睡梦中被死神收割掉了脑袋。”“而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当他看清身处混乱中心的两人时,神情微微一变,连忙走上前去问道:“二位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伊西斯目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腐烂之神弗兰特死了,我需要你现在就召开众神朝会,马特。”正义与秩序之神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震惊,反应过来后连忙拨动了秩序之钟。厚重而响亮的钟鸣声传遍了神山的每一个角落,足够任何一位神明听到。 第161章 伊西斯那张好看的脸, 在光辉之下冷淡的几乎不近人情,只有偶尔投向青年的目光,夹带着一丝温柔。而作为力量之主的沙漠之神,则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尽管他高傲的有点不像话, 但好歹是三人之中, 唯一身上带着点人情味的神明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帮睡梦之神说说好话。宋承堪堪收回目光, 而众神们议论纷纷的话语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牛头人身的男神目光复杂的望着被锁住的睡梦,道:“主神不会饶恕她的, 事实上现在的主神早已不是我们信仰的主神了,无论缇娜是否无辜。”站在他身边的豹女神面色一变,连忙警惕的环顾四周, 宋承赶紧看向别处。豹女神压低了声音,他费了好一番劲才能听清她的话。“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在这里说出这种话?!真以为主神听不见么?”牛神面色一僵,讪讪道:“怪我怪我……可是塞莎特,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主神的真容了啊。”牛神好似为了证明什么,继续说道:“自从上次主神离开了太阳殿再回来后,太阳神殿就被永久的关上了大门!”“除了天空和大地那对夫妻见过主神以外,谁知道那太阳殿里住着的到底是谁!”豹女神难以置信的看着胡言乱语的牛神,试图劝解道:“听着朋友,我知道你在替自己兄弟的死而感到愤愤不平,事实上我们也觉得神拉在这件事上处理的……有些过了。”“但是!但是尤利斯确实违反了规定,神和人类是不能私通的!他违背了,就要接受处罚。”“神拉只是……比我们看的更长远一点,如果他还想维持住神与人之间的界限的话。”听到这牛神依旧不以为然,他冷笑一声:“是么,倘若真爱是不可饶恕的罪责,那他的偏爱和私心又该如何定罪?”“难不成你忘记了咱们亲爱的殿下,奥西里斯?”猝不及防的被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宋承脸上闪过几分尴尬,而牛神还在说着:“这一切早就乱了套!自从那次之后,太阳早就不是原来的太阳了。”听到这宋承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意思?他越听越晕,难不成有人取代了太阳神拉?就在这时豹女忍无可忍道:“既然你觉得太阳早就不是太阳了,那请问你,现在的太阳到底是谁?”“除了主神,谁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每日击退混沌之蛇阿波菲斯,给予我们光明?”“还有谁可以取代伟大的拉神,成为我们的信仰?”“你么,一个蓄意挑事的小人?”豹女神冷冷一笑。牛神的脸当即变的面红耳赤起来,表情相当精彩,指着豹女的手都在颤抖。而就在这时,众神的议论声一点点小了下去,逐渐变的安静。此刻一轮盛大而耀眼的太阳,缓缓的从边缘线升起。眼睛被灼烧的有些疼痛,宋承不得不用手遮住那盛放的光芒,这时他才发现,所有的神明都无法直视太阳。就连站在石基之上的三位审判官也是一样,只不过比起秩序之神的崇拜与肃穆,沙漠之神赛特就显得不耐烦许多。他们三人不仅是直面那无处可躲的光线,还要近距离感受那强烈到肉骨皆能融化的的高温。太难熬了,没想到迎接太阳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宋承微微晃神,目光空余之际又看向了两人中间的伊西斯。伊西斯背脊挺立,姣好的面容在光辉的照耀下更加的神圣而美好。宋承看不出来他有多痛苦,毕竟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淡金色的双眸也是微微眯着。伊西斯能直接注视太阳,尽管很短暂的几秒就将眼睛闭起。而宋承却连一秒都困难,刚睁开眼睛泪水就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流出。世界在眼前变的模糊,以至于那一抹巨轮深深的在脑海里停留。而就在巨轮的中央,一个再也不能看的更清楚的人形轮廓,静静的站立于其上。那是太阳神拉的一部分,作为在神界走动的躯体,有时也会随着太阳的升降而出现。如果按照以往,神拉会从太阳上跨下来,身上灼烧着除本尊之外无法熄灭的神火。而现在的神拉,已经很久没有从上面跨下来过了。这就导致不少神明私底下暗暗揣测,更有甚者已然笃定了主神被换的事实。当拉神完全降临,众神无一不俯身跪地的朝拜。三位审判官也同样低下头颅向其献礼,只有昏迷中的睡梦之神依旧被秩序之链牢牢的锁在半空。没有人抬头,宋承自然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第163章 他不想牵连任何人。而伊西斯却在被他推开的瞬间, 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而缓缓露出全部身体的巨轮,将每一个跪在其面前的神明,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此时此刻的朝会上寂静无声, 至高神的威严力量压在他们身上, 迫使他们的膝盖在坚硬的石体上快要跪出两个洞来。即使这样,还是有人顶着快要被碾碎的压力,向前跨出了一步。那人就是睡梦之神多年的好友, 风神奈芙蒂斯。赛特看见自家老婆的身影被狠狠的压在地上,脸色瞬间变了。而这时,太阳中心迸发出一道无法预料的光芒,彻底将奥西里斯笼罩在其中。于是众神便见到, 被光所吞噬的奥西里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几乎快要透明而无形。尽管这样, 他们也不信至高神会杀掉奥西里斯。所有人都知道,奥西里斯是不同的, 他是一个例外。但直到,那团包裹着奥西里斯的光一点点重新回到太阳本体时,他们才有点半信半疑。至高神真的要对偏爱多年的人下手了?只有处于那团光中心的宋承知道, 与其说是吞噬。不如说是被太阳温柔至极的拥抱了一下,仅此而已。奥西里斯被至高神拉进了太阳的核心,然后他便见着这有着人类轮廓但模样不清的家伙,极其宠溺的摸了摸奥西里斯的脑袋。带着一丝诡异和说不上来的感觉,宋承不得不怀疑,这个太阳神会不会也是自家那位。他就没见过,哪一位至高领袖在面对不听话下属的反抗时,不仅不教训,还相当骄傲自豪,甚至偷偷摸摸作出表扬的。只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破绽,太阳神暂时让奥西里斯失去了意识。但他宋承的还在啊,这感觉就很微妙。而在众神眼里,奥西里斯则完全被太阳神吸收进了身体,顿时感到遍体生寒。他们所依赖的神格,原本就是太阳神身体里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一旦死亡,神格就会重新回到神拉那里。而太阳神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剥夺一位神明的权利和资格了。就在他们确定奥西里斯应该是死掉的时候,被主人遗弃在地上的王权之杖突然发出颤鸣,并控制不住的朝着奥西里斯消失的地方追去。当浴火重生的青年再次出现在众神的眼里时,双眸紧闭的奥西里斯身上却披着烈焰幻化的衣裳。他下意识的抬手,王权之杖就恰恰好被其抓住,像一个真正加冕的王。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奥西里斯没死,又觉得这事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毕竟奥西里斯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在赛特震惊而嫉妒的目光中,在众神面色复杂的神情中,青年手中的王权之杖开始融化,并迅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至高神收回了奥西里斯拥有王权之杖的资格。失去了王权之杖的青年身体一软,很快就从空中坠落下来,像一位失去宠爱折了翅膀的飞鸟。伊西斯再次上前接住了他。而与此同时,秩序之钟锁着睡梦之神缇娜的缠链,也一点点松开了瘦小女人的身体。缇娜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在经历了身体差点被火焰吞噬,神格被夺的恐怖事情后,她无法抑制的浑身发抖,面色更是白的几乎透明。这一场审判终究是以奥西里斯失去王权之杖作为代价,保全了睡梦之神缇娜。在众神眼里,这无疑是一个相当愚蠢的做法。尤其是奥西里斯与睡梦之神缇娜毫无交集。或许奥西里斯并不是唯一合适的王座人选,但绝对是一个值得依靠信赖的领导者。最起码这一次众神们都很清楚的明白,如果以后一定要在两兄弟里选一个站队的话,哥哥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经此一事后,奥西里斯被太阳神拉派去管理边远区域,一个人烟稀少植被难以生存的荒土。奥西里斯离开的那天,路上突然多了好几位过来送行的神明。宋承这才意识到,这些恐怕就是最初追随奥西里斯的第一批神明。他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在一群陌生面孔中,看到了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的睡梦之神,还有站在睡梦之神旁边,手持金色本子湛蓝色眼眸的男人,智慧之神托特。这个时期的智慧之神应该在尝试着创造文字,所以即使是送行的这天,他依旧拿着那本一刻不离身的金色神录。奥西里斯没急着走,那些来送行的神明也并不上前说些什么,他们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亦是最坚强的后盾。他在等人,宋承知道奥西里斯在等自家那位不听话的弟弟。事实上,放眼整个神界,奥西里斯唯一关心的就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相伴长大的弟弟赛特。而后面出生的伊西斯和奈芙蒂斯,反倒不怎么上心。尽管他的伴侣伊西斯就站在身旁,奥西里斯却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尤其当宋承意识逐渐衰弱,奥西里斯的言行举止更深一步的影响到他的情绪时,他们几乎合为一体。等到太阳快要下山,沙漠之神赛特才带着妻子奈芙蒂斯走了过来。 第165章 他之前一直以为哈托尔蛊惑他,是出于好玩,或是漂亮的女人都有着变相的控制欲。从未想过事情的问题会出在他的身上。如果说宋承无法被蛊惑是因为郑严序,那奥西里斯无法被蛊惑又是为了谁?即使不用说,宋承也知道那答案的背后,绝不可能是伊西斯。青年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僵,而哈托尔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不对劲的神情,接着说道:“亲爱的,我实话实说吧。”“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离开的这些日子,神山之上多了很多……传闻。”“关于你弟弟赛特的,还有妹妹奈芙蒂斯的,当然,还有你和伊西斯的。”哈托尔婉然一笑,轻声道:“所以,你要先听哪一个,我尊敬的殿下?”“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题。”宋承无奈的笑了一下,全都是关于天空与大地四子的。“那么美丽慷慨的小姐可以给我一点提示么?”哈托尔大方的同意了:“关于孩子的。”“孩子?”宋承顿时愣住了。第64章 宋承不明白神山之上为何会流传出关于孩子的传闻, 且就在他离开没多久之后。“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爱神哈托尔的表情微微收敛, 带着几分严肃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这则传闻……奥西里斯你是否还记得至高神曾经说过的一句预言?”“他说, 奈芙蒂斯的儿子将会成为新领域的守护者。”哈托尔说完这句话,情绪就立马不稳定起来:“他口中的新领域……就是冥界。”宋承微微蹙眉, 俊美的脸上倒没有过多的惊讶。事实上, 他早就知道冥界的存在,不仅人类死后将归往那里,神明亦然。“因为腐烂之神弗兰特的死,才有了这则传言, 对么。”宋承看向哈托尔,问道。哈托尔面色有几分凝重,“没错,他们都在说, 因为睡梦之神的审判和弗兰特的死, 需要重新建造一套完整的体系。”“以后会有新的审判者出现,至高神依然决定了神明的出生, 但神明的死亡却由别的神接替了。”宋承沉思了片刻,说道:“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并不满意神拉的审判。”无论睡梦之神是生是死, 他们都不愿意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所掌控。尽管那是创造他们的至高神,也不行。哈托尔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是啊,总感觉最近不会太安宁……”“虽然这则传闻闹的很凶, 但不一定真的是太阳神的预言。”哈托尔试图安慰:“毕竟我们都没有听说过,或许是太阳神还能露出真容之前的,又或许这就是一条谣言。”哈托尔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真的有这么一位新神诞生,那众神的权利地位和排名将会彻底的改变。至高神的权利将进一步被分割,只要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太阳神拉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可宋承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这不是谣言。”听到青年的话后,哈托尔愣在了原地,“什么?”宋承没办法和她解释自己知道的一切,也更不能说那位新诞生的神就是后来的阿努比斯。他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这是关于奈芙蒂斯的,那关于我和赛特的呢?”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哈托尔也没有深究。“你和伊西斯以后会拥有一个孩子,名叫荷鲁斯。”哈托尔面色有几分复杂,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情错愕的青年道:“奥西里斯,关于你的不是传闻,而是神的预言。”来自至高神的预言,这意味着这句话是无法篡改的未来本身。他和伊西斯的孩子……宋承心里微微一颤,手下意识的想要摸向腹部,但堪堪的落了下去。他现在是奥西里斯,而不是宋承。经历着如此真实的一切,他差点忘了,自己是在梦里。“那赛特呢。”宋承勉强一笑,“亲爱的,你千万别告诉我,赛特的传闻会和我的孩子有关。”哈托尔耸耸肩,“事实证明,你在这方面确实有种该死的直觉,这让我想说谎都难。”“他们说……赛特会杀死你和伊西斯的孩子,荷鲁斯。” 第167章 “殿下,你站不起来么?”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目光似有似无的在青年赤裸的身上打量着。宋承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心里发毛起来。同样身为男人,他再了解不过对方眼里那暗沉的欲望。“不,我只是暂时不想起而已。”宋承故作镇定的说道,然而冷清的话语却带着微微颤音。男人看着他那倔强的模样,眼里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并正言道:“奥利,你不在的这些天,神山之上多了不少传闻。”伊西斯来,果然也是因为那些传闻的。“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男人神情微愣,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许:“是么,是谁告诉你的。”宋承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变化着的神情,直接说出了哈托尔的名字,以至于压根没考虑到这样说的后果。“哈托尔,她刚走没多久。”“她过来送了一些酒,顺便告诉了我那些……等等,伊西斯你在干什么?!”宋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池子边上,解开衣服扣子的男人。当男人浑身赤裸的站在他的面前时,宋承已经彻底呆住了。那是一幅相当漂亮的躯体,带着他从未想过的健美与强壮。没错,强壮。宋承从来不知道这顶着张漂亮的脸蛋的家伙,会有这么强悍而令人害怕的身躯。危机感一旦产生,下一秒警铃大作。他也顾不上被男人看光的身体了,双手连忙撑着池子的边缘想要站起来。水花在他的挣扎之下溅起,而身后却涌来更大的水花。他刚离开水面一点的胸膛猝不及防的被人狠狠一拉手臂,整个人又瞬间跌回了水里。这速度快的宋承来不及喊叫,他被人结结实实的拥入了怀里。肉贴肉,胸膛贴着胸膛,男人劲瘦的腰身不容拒绝的挤进宋承乏而疲软的双腿之中。他被吓的一个激灵,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挣扎着却推不动面前之人分毫。力量太过于悬殊了。就在宋承想要下狠手的时候,男人的大掌抬起了他的下巴。一枚满心占有的吻落在了唇上,并疯狂的舔舐着宋承口腔中不多的氧气。宋承被其逼的眼角湿润,双手蕴含起恐怖的力量,然而那些光团尚未发出去,就被淡金色的光狠狠的按在了池子边缘上。宋承错愕的看着面前一只大掌牢牢锁住自己双手,并将自己狼狈的抵在池边的男人,厉声道:“你疯了么,伊西斯!”作者有话要说:承承:他急了~他急了~老郑(冷笑):屁股不想要了是吧?第65章 男人没有回答宋承的问题, 只是再次吻了上去,试图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答案很显然易见的, 这家伙有点失控。圆润如珠的耳垂被男人含弄着亵玩, 潮湿粗重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之间,宋承有种被灼伤了的错觉。“哈托尔是怎么和你说的, 嗯?”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宋承整个人有些发晕,茫然的抬头望向他:“什么?”男人搂住他的腰身,一点点亲吻青年白皙的脖颈,并将手伸了下去。“也是像我这样, 面贴着面说着话么。”吃醋至极的话,带着意味不明的嫉妒,宋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愚蠢的事。伊西斯和哈托尔可是情敌,先不论奥西里斯常年歇在爱神哈托尔的神殿里, 就他这醉醺醺, 又一幅人前事后泡在泉水里清洗的惬意模样。狗男人不会以为他和哈托尔之间有什么吧?宋承怒了,还没来得及说话, 便浑身一僵。重点部位被抓住可是十分致命的事情,他又气又急,声音都在颤抖:“我和哈托尔说话可、可没这样, 我们衣服都是穿的好好的!”可伊西斯明显不信,或是明知道还故意为难。 第169章 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尽管荷鲁斯的称号有那么一点不尽人意。但奥西里斯从未这样想过,否则他就不会对爱神哈托尔说出那样的话。而之前出口伤人的,也是为了赶走伊西斯,并不是他的本意。也许有了孩子这一层羁绊,奥西里斯开始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抗拒男人了。甚至某些时候,在没有人探望的小小绿洲,他们会平静的相拥而眠。像人间任何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这样的一幕,曾经是奥西里斯期盼很久也未曾实现的。可如今,却在一个他从未料想过的人身上实现了,说来又何尝不是命运弄人。有一次奥西里斯和男人就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闲聊。一个没忍住,他问道:“你为何会喜欢以男性神明的身份出现,而不是一开始就变成男的?”这个问题困扰宋承很久了,只不过他和奥西里斯的意志几乎快要何为一体。有些时候他都分不清,到底是奥西里斯在影响他,还是他在影响奥西里斯。男人听到这句发问,轻笑出声,并亲吻摩挲着青年柔软湿润的唇。“我以为你喜欢女人,所以……”他才在最开始以女性神明的身份出现的。宋承微微一愣,为何伊西斯会觉得自己会喜欢女人?难不成他诞生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奥西里斯?当他开始细细想起这个问题,突然发现男人的爱来的是如此奇怪而深情。可谓说是,伊西斯的诞生就是为了奥西里斯,他注定就是青年的伴侣,所以满腔永远不会熄灭的爱火。尽管奥西里斯对他如此冷淡,甚至咄咄逼人,句句穿心。伊西斯依旧深情不移。这深情的背后…真的没有另外一个故事么?宋承越想越迷糊,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他和奥西里斯越来越靠近,那些原本明确的目标就会失去靶向。有些时候,他都差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产生的疑问。比如太阳神拉到底是谁,又是谁杀死了奥西里斯。好在被发配边缘地区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秩序之神奉至高神的命令,召奥西里斯回去。奥西里斯回到神山,最高兴的还是伊西斯。毕竟这样两人就能结束短暂的异地恋了,之前奥西里斯属于被惩罚状态,他也不好过多的去探望,以免落人闲言碎语。宋承回来没多久,便陆陆续续从别的神明那里听到了一点动静。关于自家弟弟沙漠之神赛特和妹妹风神奈芙蒂斯的。由于不知道是谁传播的谣言,使奈芙蒂斯真的相信了自己会生下一位冥界的继承人。更使她萌生了想要一个有着自己和丈夫血脉的孩子的想法,两人正在为这件事做足了准备。赛特甚至都在神殿内打造好了神明崽子专属的小床和家具。可是一段时间过去了,奈芙蒂斯的肚子毫无动静。宋承听后倒觉得很正常,女人怀孕又不是跟麦子插秧一样,种下去就会有的。“这才没多久,两人太心急了吧。”爱神哈托尔摇摇头,低声说道:“奈芙蒂斯不一样。”“她和伊西斯一样,同为生育女神,你懂我的意思么?”宋承微微一愣,蹙眉道:“你是说,奈芙蒂斯是易受孕体质?”“何止是易受孕体质,生育女神甚至可以有感而孕,根本不需要借助男神也可以怀孕。”“更何况此时此刻奈芙蒂斯如此急切的想要孩子,她却怀不上。”哈托尔瞪大了眼睛,声音压的更低了:“这就是问题所在!”宋承心里一沉,“他们怎么说。”如果连哈托尔都知道奈芙蒂斯和赛特的问题,其他的神明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他们说……冥界的守护者根本不是赛特的孩子。”第66章 如果冥界的守护者是力量之主赛特的孩子, 那为何不直接以赛特名义说出来,而是用的是奈芙蒂斯的。那唯一的答案就是, 孩子根本不是赛特的。这样的猜测这样的可能, 一时之间惹的众神议论纷纷。 第171章 她不建议奥西里斯这个时候去掺上一脚,以免被暴怒的弟弟伤到。宋承看完这些话,神情相当复杂。赛特是他的弟弟,他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亲人。伊西斯洗完澡出来就见到青年呆呆的站在烛光下,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般喊道:“奥利?”宋承转过头来,看向男人,伊西斯的胸腹部明显有一条长且深的伤疤,丑陋又狰狞。他走过去亲了亲男人淡色的唇,低声道:“亲爱的,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趟……”“赛特他现在正处于失控的边缘。”男人英挺的眉微微皱起:“因为传闻?”宋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伊西斯,关于奈芙蒂斯的传闻…是真的么?”他总觉得男人知道些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郑严序都没有向他亮出最后的底牌。同样的,伊西斯也是。男人深深的看着宋承的眼睛,这一次他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是真的。”“奥利,你一定要去,那么我和你一起。”男人十分不放心。宋承摇摇头,他摸了摸伊西斯腹部那道尚未痊愈好的伤疤。“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别去了,免得撕裂开来,我心疼。”“赛特不会伤到我的,放心吧。”宋承说完在男人的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后不等伊西斯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出门之后宋承以为找到赛特就要费上点功夫,没想到那家伙的沙尘暴已经大到不用抬头,就能望见的地步。赛特并没有来得及赶到至高神的宫殿,而是被人拦在了去的路上。宋承到了跟前才知道,原来是奈芙蒂斯拦住了自己丈夫的去路。两人好像在争吵,最起码他能明显的看见赛特愤怒而痛苦的神情。到了这种地步,奈芙蒂斯的阻拦是没有任何用的。果然下一刻,赛特的风暴将奈芙蒂斯掀倒在地,随后毫不留情的席卷而去。尽管赛特并没有伤到她丝毫,年轻的奈芙蒂斯依旧满脸的不敢置信,一双眼眸透着无法掩饰的哀伤。宋承将其扶起,低声询问道:“芙芙,你没事吧?”奈芙蒂斯摇摇头,神情恍惚中抓住了青年的胳膊。“哥哥,求求你,一定要阻止他!”“赛特,他会毁了这一切的……”宋承抬头看着越行越远的沙尘暴,郑重的点点头:“芙芙,你快回去吧。”赛特的速度很快,宋承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不被甩在很后头。但这也没能使他靠近那巨大的沙尘暴分毫,就在宋承费力的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他的时候。沙尘暴突然瞬间瓦解了,砂砾散去之后露出赛特高大而挺拔的背影。他没有去往太阳神殿,而是方向稍微偏移了一点,落在了天空和大地之神的宫殿前。宋承有片刻的错愕,连忙跟了上去。神殿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眼见着赛特走了进去,大门即将关上。宋承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株极为细小的藤蔓顺着尚未关严实的门缝爬了进去,并将自己聪明的藏于镂空的黄金装饰物中。借着这一株不起眼的植物,宋承大致能看见将神殿内的场景。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天空之神和大地之神两座石头雕刻的神像,它们并肩端坐于高高的台阶之上,威严端庄的俯视着众生。而赛特就站在两座石像下面,神色不明的唤了一声:“父亲,母亲。”随着他这一声呼唤,殿内两侧石柱上的蜡烛骤然亮起,烛火摇曳。两道淡金色的身影出现在石像之下,正是天空和大地之神。天空有着一副极其瑰丽的云容和琉璃般浅色的眼眸,她看向赛特的目光柔和又带着一丝骄傲。而大地之神则皮肤黝黑而面容英俊沉稳,头戴羽冠手握木杖,他率先开口道:“赛特,你是为何而来?”赛特平视父亲神的威严和神圣,沉声道:“父亲母亲,儿子有一个疑惑不得不问。”大地之神看着第二个儿子越发成熟的脸庞,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第173章 “我们都远远低估了,太阳神对长子的喜爱程度。”“无论是一代,还是二代。”他们都无法抑制的对奥西里斯的偏爱,这种偏爱彻底打破了曾经的平衡。它让赛特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没有孩子的悲剧,酿就了伊西斯很久之后才被允许诞生的荒谬。因为至高神浓烈的占有欲和私心,奥西里斯会是下一个王座的主人,而作为他的伴侣伊西斯,则一直不被允许诞生。尽管太阳神在奥西里斯出生之前,就已经预言了他的妻与子。“盖布,这样下去不行。”天空之神突然出声,神情紧张:“我们会不会在塞特之后,再失去奥西里斯?”“他是那么骄傲倔强的一个人,而我们却让他和伊西斯结合在了一起……”“一个披着我们女儿外皮伪装成的小贼!”“努特!”大地之神听到妻子的话后脸色一变,忍不住低声喝道。“够了,不要再说了。”“无论以后如何,我们不会失去任何一个儿女。”“他们生于我们的怀抱,死去亦然。”宋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天空和大地之神的宫殿的,他现在整个人混乱成一团。原来至高的太阳神有两位,第一任曾预言了绝大部分的传闻,包括奥西里斯的出生和妻与子,塞特的生育,奈芙蒂斯为冥界守护者之母等等。但他却没能预言到,他对奥西里斯的偏爱。而第二代则比第一代更疯狂的是,他直接化为了奥西里斯的妻子,伊西斯。宋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郑严序肯定是第二代太阳神。只有男人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且就是惯用的手段,喜穿人衣。宋承心情复杂的无法言语,而他此刻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国王与神明的故事。他曾经问过郑严序,人能成为真正的神么?而男人当时神情微妙,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人类与神明之间,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没有无缘无故出现得神,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成为神的人类。那么第二代太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并取代第一代太阳的?宋承总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答案的门口,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扇大门。而随着这一事件之后,塞特一反常态的没有毁天灭地,他只是肉眼可见的快速消沉下去。而他的妻子奈芙蒂斯更是以泪洗面,太阳神殿门前跪哭了不知多少次。而那向来冷漠无情的至高神,从未有过回应。宋承得知了大部分的真相,最起码他觉得自己弄清楚了大部分。但那又如何,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奥西里斯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奥西里斯去见过几次赛特,全部被拒之门外。出来和他说话的奈芙蒂斯,更是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或许奥西里斯不清楚后来的走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挽救快要失去了的弟弟。可宋承知道。奈芙蒂斯会因为睡梦之神的提议,而怀上自己哥哥的孩子。而睡梦之神唯一能承诺的就是,消除塞特关于孩子的任何记忆。愚蠢而又让人心动的办法,纸是包不住火的,塞特永远不会沉迷于自己的一小片天地。他迟早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真相。但绝望之中的奈芙蒂斯却不敢放过这唯一的救命机会,她趁机灌醉了不知情的奥西里斯,并割下了自己哥哥的一缕头发。借着爱与希望、痛与伤,那缕头发在空中化为翠绿色的藤蔓,并借此缠绕上风神洁白的裙摆。于是冥界的守护者阿努比斯,终于如预言中的那般,躺在了母亲的怀抱里。对此,作为父亲的奥西里斯,一无所知。直到孩子降临的那天,奥西里斯才知道,奈芙蒂斯都背着自己干了些什么。塞特没有拥有继承人的权利,而神山之上又有几个神明被赋予了生育的能力?寥寥无几。而孩子的模样更是大半随了他,而他又和塞特是兄弟,模样也是像塞特的。所以失去部分记忆的塞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第175章 宋承明白这一切,早在他18岁生日时就深深的明白了这一切。阿努比斯刚生下来时,非常的可爱腼腆。奈芙蒂斯更是视他为珍宝,赛特爱子如生命,他们本应是美好的一家。但很多时候,最美丽的泡沫往往破碎的最快。等到阿努比斯再长大一点,神格出现后,他变成了一个模样不怎么可爱的小孩子了。因为神格的缘故,他长出了一颗胡狼的头,尽管毛茸茸的,样子也不丑。但在高颜值的一家子的亲人注视下,小阿努比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觉得自己很丑很奇怪,明明父亲母亲都是人类的模样,叔叔和叔母也是。尽管那位漂亮至极的叔母看他的目光很冷,隐隐约约的透着几分不友善。而他却像最低等的动物神那样,控制不了自己的外貌,长着一颗胡狼头。对此,奈芙蒂斯很无奈。一般来说,神明的职能和本领决定着神明的外貌,有的可以改变,而有的无法改变。小小的神崽子揣着大大的担忧。阿努比斯较其他年纪的孩子都要早熟,或许这也是他不信的一个开始。尤其是当他对自己的叔叔有着不同寻常的热情和亲切后,奈芙蒂斯开始变得焦虑和恐慌起来。到底是真正的父子,尽管奈芙蒂斯和奥西里斯没有肌肤之亲,但阿努比斯的身体内也流淌着着奥西里斯的血脉。尤其是这个一点大的小崽子对奥西里斯有着天然的崇拜之后,塞特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塞特并没有因为孩子的降生,而变得温和而宽容。他一如往常的,善妒且敏感。天性使然,他没有办法改变本质。当怀疑的种子播下之后,任何人疑惑不安的话语都可以成为灌溉其茁壮成长的肥料。直到破土的那一天,长成杀人的藤蔓。而这一天,外出的塞特遇到了一只全身漆黑的狮子。那只狮子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位身姿妙曼的少女,并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对他说出了最心酸的真相。第69章 初次见到拉神之猫凯特时, 只一眼赛特就非常的确定,眼前的这位女神并不属于众多神明中的任何一位。倒不是他记性好到能记住所有神的名字或长相, 而是狮子神中, 没有谁敢直呼其名。这为黑狮化作的少女,很有可能是一位外来神。在至高的太阳之外, 依旧存在着被光芒普照, 赖以生存的小众神明。他们或在西方占有一片领域,又或是东方的文化起源,但他们才是最早诞生的一批。因此赛特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离至高神太远的神, 会非常的衰弱,甚至不堪一击。可眼前的这位,显然不是。她不惧怕赛特,而赛特也发现了自己根本伤不了她的事实。凯特告诉了他, 自己的身份。那一直存在于传闻中的太阳右眼中诞生的神明, 拉神之猫。站在至高神最右侧,天空与大地也次于她的神明。赛特的震惊是那么的明显, 以至于根本来不及掩饰。他们一直以为拉神之猫的存在只是一则美丽的传说,却没有想到她是真实存在的女神。拉神之猫告诉他,她已经陪伴太阳神度过数万个漫长的岁月。她是最忠诚的信徒, 亦是拉神最挚爱的女儿,甚至是她劝寂寞的至高神创造神众。于是才有了神山之上两千多神徒,神山之下数万多芸芸众生。当神迹不断流传,文明开始在尼罗河畔萌生发芽。当天地热闹起来, 本该共享这喜悦的一刻,拉神之猫凯特却被自己的主人遣派离去。因为新的太阳纪即将来临,旧日的太阳终究会被新日的太阳所取代,拉神将要迎来新生。而被其分离出去的一抹神识寄托在了当初诞生拉神的荷花之上,被凯特偷偷躲过众神带下了神山。等到太阳衰弱死亡的时候,这一抹神识便会带着拉神所有的记忆重新回到太阳的体内。可令凯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朵荷花居然没有等到太阳死亡的那天,便化作了一位棕色头发面容英俊的少年。拉神之猫震惊非常,少年没有继承拉神的记忆,也没有得到拉神的力量。他平凡的出奇,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样,畏惧火焰害怕死亡。与其说他是神拉神识的化身,不如说这具酷似神拉的躯壳离住着一个毫无相关的、平庸的灵魂。 第177章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办法在对付青年分毫,信仰的衰弱导致她的力量也跟着削减。即使这样,太阳神的光辉依旧能让她保持每日的清醒,即使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神力尽失。可这也好过早已陷入沉睡的旧神们。于是她不得不成为这唯一成神之路的见证者,尽管她总是出言讽刺故意魅惑。但青年依旧不为所动,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那对他淡淡一笑,煜煜生辉的神明。凯特说他不可能成神,因为人类和神之间横跨着一条无法渡过的天堑。坠入其中的人无数,却还没能见到谁踩着尸骨成功爬上来过。青年不信,他执着的疯狂。凯特甚至都不敢与其对视,尤其是到了中年的阿顿,目光更是深邃的令人害怕。那种看穿魂魄,直击心灵的目光,好似知道她在撒谎。不错,凯特撒了谎。也许任何人类都无法横跨那座天堑,就算是流传百世的圣人也依旧如此。但阿顿可以。因为他本就是神明的化身,成为神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凯特多想大声的告诉他,你大可不必白费心思,他生而为神。可她不能说。她必须等到阿顿死亡,将那一腔爱意全部浇灭。她要一个完完整整,全新的拉神回来。但是她的愿望最终还是落空了,拉神没有回来。阿顿成为了新的太阳神,带着对奥西里斯全部的爱,成了空前绝后的至高神。到了这里,凯特才知道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昔日的太阳完全消失,现在存在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曾经记忆的二代神。没有拉神的拉神之猫,像被主人丢弃的宠物,流落在外一路颠沛流离。复仇的怒火从未熄灭,可她却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二代太阳的力量很强,强到但凡光芒所照耀的地方,皆是他所能触及的范围。凯特不敢露面,二代会杀了她。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时机,直到某一天二代将自己的部分神识分离出来,伊西斯女神成为了他新的化身。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赛特皱着眉冷眼看着她,大抵是一个字都没敢信的。他讥讽一笑,“你说太阳神已经被换了,怎么证明?”“难不成你随口编几个故事,我就蠢到全部都信么。”来者不善,且试图挑拨离间。赛特虽然善妒,但他并不蠢,事实上他从未哪一刻这么清醒过。拉神之猫勾起嘴角,魅惑一笑:“亲爱的,难道你没发现太阳神已经很久没有在众神面前露脸了么?”第70章 尽管朝之太阳阿顿十分酷似拉神, 但也没有像到可以骗过众神的地步。再则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二代太阳神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太阳神殿。阿顿死后顺着本能回到太阳神殿时, 一代太阳已经衰弱的只剩一口气尚在了。他高大的身躯端坐于王座之上, 面容依旧英俊年轻,但他眉眼之间却充满了浑浊腐朽之气。当一代与二代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对方是另一个自己, 却又不是另外一个自己。一代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由爱意分离出去的男人,那熟悉的面容和身姿,与那万分陌生的眼神。这才意识到, 他的分身早就成长为一个全新的个体,他们曾经属于对方,但现在却不能彼此拥有。“我来了。”面容酷似他的青年缓缓的走到一代太阳的面前,那双深邃不可测的眼眸里平静如水。“谢谢你将他亲手交给我, ”二代太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因为你的懦弱和胆怯。”一代不敢做的,他来做。一代不敢爱的, 他来爱。只不过这甜美的过程,将再也与他无关。 第179章 他至始至终都是别人的跳板,一个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可悲之人。赛特如坠冰窖,寒气从脚底窜到了头顶,而他眼里的阴霾更是浓的吓人。于是在众神眼里,他是胆敢弑兄的恶神,脸上还带着了然与得逞的笑。实则那只是赛特的自嘲。当奈芙蒂斯赶过来时,一切都已经迟了。兄长奥西里斯死于棺材之内,而旁边就站着丝毫不避讳的丈夫。也许是悲痛,也许是愧疚,奈芙蒂斯在哥哥与爱人之间泪目连连。当复杂的情绪凝聚成一股力量,它们急迫着发泄寻找出口。奈芙蒂斯哀痛的哭喊出声,后背瞬间被两只森森白骨所贯穿。那是守护神刚长出来的羽翼,它们是如此幼小而稚嫩,以至于还不能扇动。但很快,在奈芙蒂斯的后悔与自责中,无数像刀刃一样雪白的羽毛生长而出,密密麻麻的扎在了羽翼之上。其中的痛苦和折磨,差点让奈芙蒂斯当场昏厥。而伊西斯赶来的时候,他的脸色白的吓人,近乎透明。他只是颤抖着唇看到了爱人惨死的模样,八根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长钉,将奥西里斯牢牢的钉死在棺材里。尽管众神费劲的将盖板撬开,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奥西里斯从里面取出来。那些钉子好似长在了他的身体里一样,无法拔出。他们以为伊西斯会哭喊会崩溃,甚至尝试将自己的丈夫拥入怀里。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声不吭的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那是伊西斯神格所在的地方,他们觉得伊西斯肯定是疯了。就算他是复苏之神,有着超群的恢复和治愈能力,但也绝不能让他这样玩。没了心脏,伊西斯会死,根本等不到愈合,更别提自己再生出一个心脏的可能了。伊西斯将心脏送进奥西里斯的胸膛后,整个人就被一阵风像吹散一盘沙子一样,缓缓的消失了。宋承看着这一幕,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那人的消失而碎了一地。疼痛是奥西里斯传给他的最基本的感觉,但伊西斯的死,却让那些痛苦变的微乎其微了。泪水从眼角控制不住的涌出,他的思绪却在众神的呼唤中越飘越远,逐渐溃散。此时此刻的wisdom酒吧内,赛特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无声流泪的青年。泪珠打湿了枕头,即使他们不在梦里却能感受到青年的悲伤和痛苦。这让赛特感到很不舒服,不仅仅是他,就连奈芙蒂斯和智慧之神都觉得自己的心被缓缓捏住。“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男人不耐烦的催促道。而一旁的睡梦之神也同样的陷入梦境中无法出来,智慧之神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应该快了。”按理来说殿下该醒来了,但他却迟迟不肯回来,这到底是为什么。智慧之神不敢说,只能再等等。赛特听到他这般说眼里的冷光更甚,他烦躁的走出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来,颤抖着手点上。“哥哥他一直在哭……”奈芙蒂斯小声的说道,声音充满了担忧。“这到底是为什么?”智慧之神苦笑一声,“如果陷入梦境太久,他会分不清现实和梦的。”赛特缓缓的吐出一口烟,猩红的烟头亮了一下,随后被男人抛在地上,狠狠的踩灭。“他一直在重复伊西斯的死。”赛特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兄弟之间该死的感应让他明白。那躺在屋里的家伙,到底在为谁而难过悲伤。“他一直卡在那个节点上不肯出来!”赛特踹了一下门板,“你们必须想个办法。”“否则……”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我怕他为自己的老婆哭死过去。”作者有话要说:弟弟:哭死算了,丢人。哥哥:过来,给你几个最爱吃的嘴巴子哦(微笑)第71章 赛特的话语刚落, 奈芙蒂斯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阵疼痛。那是羽骨长出来的地方,只要回想起就会控制不住的浑身战栗。“赛特, 我们没有办法唤醒殿下。”智慧之神艰难的说道, “就连睡梦之神缇娜都被他困在了里面,除非……” 第181章 他顺势握住了青年的手,柔声道:“你都回想起来了?”“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怕你伤心。总归不是什么好的结局,奥西里斯没能活下来,作为他妻子的伊西斯也绝不独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他是为了奥西里斯才来到这世上的。谁又曾料到,青年以前说的话,一语成谶。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总归不得善终。所以他们的儿子荷鲁斯才会被世人称为复仇之神,这复的就是杀父之仇。而此刻夫夫俩,不得不与孩子他叔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心。主要是有宋承在,确实是影响了男人的发挥。否则智慧几人绝没有这么容易逃脱至高神的责罚,而紧接着宋承醒后,被困于他梦中的睡梦之神缇娜也醒了过来。她因为受到了宋承的影响,也跟着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不断重复丈夫腐烂之神死亡的那一幕。一场梦境下来,睡梦之神的头发越发的灰暗,呈现出一片死寂。而她的眼睛更是暂时失去了进入梦境的功能,紫眸中的巨轮也无法转动了。郑严序看着缇娜的那双危险之瞳,刚刚缓和的脸又冷上了几分。“或许我早就该挖掉你这双不安分的眼珠子的,对么。”听到男人这句警告的话,缇娜身子微微一颤。当初她怒杀自己的丈夫腐烂之神和上千沉睡于梦中的世人时,作为太阳神的郑严序就已经不打算放过她了。如果不是奥西里斯出人意料的举动,睡梦之神缇娜早就被太阳火焰烧死了。睡梦之神缇娜是一代太阳神创造的产物,尽管郑严序和一代太阳本质上是同一人,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对所有关于一代太阳事物的厌恶。睡梦之神缇娜脸色发白,不敢说话的她只能往好友奈芙蒂斯的身后缩了缩。在这里,除了宋承和奈芙蒂斯之外的其他人,都对她感到痛深恶绝,尤其是男人和赛特。“咳。”宋承清了一下嗓子,暗自戳了戳自家那位的大腿。真的是太凶了。郑严序这才移开了泛着冷光的眼眸,反手握住了青年纤细的手指。“我应该知道了大部分的过往……”宋承斟酌着开口,“但,我没办法把它们变成我自己的东西。”宋承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他始终没有办法完全变成奥西里斯,尽管梦境中他已经近乎和奥西里斯合二为一。那种感觉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看完了整个故事,却明白那并不是自己的回忆一样。“也许,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智慧之神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看了郑严序一眼。男人神色不明,“过去终究会被抛弃,没必要追回。”无论青年以后成为谁,他们终究会在不远的未来相遇再相爱。而往日沉重的外壳,是华而不实没能开出结果的花,弃了就弃了。“伟大的主神虽然您说的没错,”赛特突然开口道,“但是比起毫无能力的人类而言,我们现在更需要神明奥西里斯的出现。”“确切来说,我们需要王权之杖。”赛特再度补充道。当初至高神根本没有收回王权之杖,尽管在众神的眼里它确实离开了奥西里斯。但实际上那东西一直都掌握在奥西里斯的手里,只是他们不知道王权之杖到底被青年藏在了哪里而已。“他太弱了,我怕他很难完好无损的诞生下新世纪的主神。”赛特皱眉道。“尤其是,旧日的太阳正等待着东山再起。”他的话音刚落,宋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赛特看向端坐于一旁面容俊美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这就说来话长了,对么伊西斯?”他们曾经是兄弟姐妹,尽管有人故意伪装,但这依旧不妨碍赛特的装腔拿调。郑严序没有理会他,只是偏过头来对宋承说道:“我们回家吧。”“我会告诉你全部你想要知道的。”最终宋承还是跟着郑严序回了家,没了弟弟赛特的搅和,两人很快就把话说开了。这时他才知道郑严序不仅是伊西斯,他还是奥西里斯最初就倾心的青年阿顿。原来从头到尾,他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同一个人。这让宋承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就好像一个没有电筒的人走夜路,不仅迷失了方向还反复掉进坑里。 第183章 尤其是郑严序此时此刻的身体,只是太阳的一个化身。就和当初的伊西斯一样,是披着他人模样行走在世间的面皮。而更为巨大的意识几乎全部都在沉睡,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才能醒过来窥探这世界。尽管是很小的一部分,也足够使拉神之猫畏惧的东躲西藏。男人对除宋承和孩子之外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轻视,毫不遮掩的、没将那群人放在眼里。于是将其抛之脑后的男人,连带着宋承也不知道一代太阳的所作所为。倘若没有智慧之神这一件事的发生,恐怕他就是等到孩子生了,那家伙还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你们都见过一代太阳?”宋承突然出声问道。赛特和奈芙蒂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宋承微微蹙眉,原来他们都不知道一代太阳到底是谁。要么是来人藏的很深从未露面,要么就是他们曾经见过但却没能得知身份。他不知道一代太阳属于前者还是后者,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办法找到拉神之猫他们的藏身之处。赛特将智慧之神的尸体放进了休息室内,脸朝下的摆着,露出空空的后脑勺来,显得有几分狼狈和丑陋。宋承不得不移开眼睛,以免心里止不住的发毛。而奈芙蒂斯则说了一句“出去接个朋友”,便转眼就没影了。黑暗的酒吧里就剩宋承和赛特两兄弟了,两人面面相对,又静默无言。尤其是宋承得知了大部分奥西里斯的回忆,也知道因为自己绿了自家弟弟,才被赛特的一个棺材弄死。狗血又复杂。于是两人的独处就变的分外的尴尬,甚至都不知道该起什么样的话题。赛特也同样的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来,下意识的递到了宋承面前。“抽么?”宋承:“……不抽谢谢。”赛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青年从来都是不抽烟的。原本是想缓解气氛,结果这下弄的气氛更加尴尬了。宋承看他讪讪的收回了手,又当做若无其事的将香烟叼在嘴里,忍不住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如果奥西里斯在,恐怕会和点上一根。”然而奥西里斯并没有回来,尽管他没有死亡而是变成了宋承,但却不能再亲眼看着赛特和奈芙蒂斯的变化。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宋承想着想着垂下了眼眸。赛特轻笑了一声,说道:“抽烟喝酒这两样东西,天生就是男人无师自通的本事。”“就像托特那家伙痴迷喝酒一样,”赛特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够苦恼的时候,自然就会了。”宋承点点头,“虽然烟酒解决不了问题,但确实能够获得短暂的舒坦……”说到这青年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说,托特会和哪些熟人边喝酒边谈事情,而丝毫没有防备之心的?”赛特听后微微一愣,皱眉道:“不好说,托特这家伙太贪酒了,所以酒友非常多,少说也有十几位。”“目前我们不知道一代太阳那到底招揽了多少旧神,”赛特思索了一下,说道:“自从属于我们的文明消失后,众神如鸟兽般四处逃散,沉睡的陷入沉睡,不愿湮没的则成为了别的国家的神明。”当初随着奥西里斯的死,伊西斯追随而去,至高神拉从王座上退下来后,拒绝再立其他神成为新的王座。后面更是随着太阳的沉睡,而一度陷入群龙无首的状况。那是一段非常黑暗且混乱的时期,尤其是作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赛特,更是成为了所有神明针对的对象。他们曾扬言,只要谁能杀了力量之主吞噬掉他的神格,他们就奉谁为新的王座。无权自奉,试图最后的挽救。赛特知道他们疯了,但是他何尝又没疯呢。那昏暗而混乱的时期,伴随着大片生灵的死亡和神明的陨落,除了高高伫立在荒漠之上的金字塔,放眼望去一片虚无。没人杀得了力量之主,尽管赛特浑身是沙是血,摇摇欲坠。他还是想活着再见到自己的哥哥,与亲人再重逢。赛特回想起从前,眸色兀自暗了。“那些家伙一旦陷入沉睡,很难被再度唤醒,除非创造他们的主神亲自降临。”宋承听完后忍不住皱眉,昔日的旧神基本上都是一代太阳创造的,比如睡梦之神,比如天空和大地。 第185章 赛特听完后没说话,宋承只好开口道:“缇娜有办法将他们唤醒?应该不会太容易吧。”睡梦之神缇娜点点头,轻声说道:“这取决于他们避世欲望的强弱,毕竟我只能在梦中起到引导作用。”旧神只能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自动转醒,除非直接感受到主神的号召。而来自主神的号召,则成为一件更不可能的事了。郑严序作为二代太阳,本能的排斥一代太阳的创造物,而旧神也未必能听从他的召唤。一代君王一代臣,尤其是郑严序那厮还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如何?”宋承问道,“有成功被唤醒的么。”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些老家伙都沉睡了太长时间,很难再找到活动的意识,更何况做梦呢。但他们都小瞧了睡梦之神缇娜的本领,就连强悍如斯的二代太阳,一开始也看走了眼。所以这才导致,缇娜杀夫之后,郑严序起了浓重的杀心。一代太阳赋予她的本领,远超过人们的认知,早已不是那送去甜梦的美好女神了。“有。”奈芙蒂斯笑了,“当然有。”“哥哥的威望一直都在,他们十分乐意为您效劳。”奈芙蒂斯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骄傲,她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也为自己的亲人而感到自豪。他们是天空与大地之子,相互依赖的四子。“缇娜前前后后尝试唤醒过五位旧神,成功了三位。”“爱与美之神哈托尔,生产之神阿匹斯还有医药之神伊姆贺□□。”这三位都是老熟人了,奥西里斯最忠诚的拥簇者。尤其是爱神哈托尔,她是最早倾向于奥西里斯的第一人,更是宋承肚子里未出世崽子的未婚妻。而生产之神和医药之神,一个是深受奥西里斯照拂的下属,另一个也曾受过奥西里斯的恩惠。奈芙蒂斯说完之后,赛特沉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看向睡梦之神的目光意味深长,幽幽的开口道:“我真是太小瞧你了。”睡梦之神不仅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因为宋承而导致的伤害,还能接二连三的潜入旧神的梦里。缇娜现在的精神力宛如一把电钻机,任是谁的脑袋壳都能撬开一点。“也许爱神哈托尔可以给我们一点帮助。”奈芙蒂斯说道:“哈托尔和诺匹斯诞生于同一时期,远早于我们。”“说不定她有办法联系上诺匹斯。”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毕竟没人能逃脱爱神的魅惑。”赛特听后微微挑眉,“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对么,brother?”宋承点点头,并开口说道:“我们好像发现了诺匹斯的副体。”有同一时期的旧神在,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诺匹斯的副体。宋承等不到自家那位的出现,太阳一旦落下,郑严序的分身就会逐渐衰弱下去,直至一张空荡荡的皮为止。为了孕夫的心理健康,男人只能乖乖的等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后,再出现在宋承的面前。而现在晚上八点刚过,郑严序的人形肯定是没了,十之八九躲在哪里静悄悄的看着他们干大事呢。宋承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家表哥陈飞沉,陈飞沉在接到电话后显得很镇定,他也不好在电话里详说,只能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具体情况。奈芙蒂斯要去接哈托尔过来,赛特也不知什么原因跟着过去了,一转眼原地只剩下宋承和睡梦之神缇娜了。宋承叫了一辆快车,为了不被引起注视,缇娜将头发变成了普通的黑色。但即使这样,走在路上也频频惹人回头打量。尽管缇娜闭着双眼,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超群的容颜,瑰丽而冷清。睡梦之神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仿佛他们都是空气一般,淡然的开口道:“殿下,孩子……现在多大了?”宋承一愣,下意识的摸上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小崽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如果穿着薄薄的一件毛衣,那小小的弧度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为了掩盖一个男人怀孕的事实,宋承只能多穿一点,好在这是个冬天,棉服套上根本看不出来了。“五六个月吧,小家伙都没怎么长。”宋承笑着回应。缇娜面露柔光少了几分冷清,轻声道:“真好。”“他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像我们祝福的那样。”睡梦之神脸上闪过一次羡慕而又黯淡的神情,原本她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第187章 正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能拒绝。毕竟安安现在活下来的短短几个月,都是偷来的。“具体的还要等我朋友来——”宋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打断。“没想到我一出来就要替你办这种事情。”众人皆一愣,闻声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材修长足够纤细而骨感的男子,卷而慵懒的过肩红发使他精致立体的五官,更加雌雄莫辨。他一双翡翠般的眼眸盛满了熟悉的笑意,薄唇勾起的瞬间带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宋承愣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开口道:“……哈托尔?”“殿下,”男子也不否认,眨眨眼道:“几千年一过,您和以往可太不一样了。”巧了,你也是。宋承内心复杂万分,他好歹就是性子变了变,爱神哈托尔这家伙倒好,直接把性别变了一变。要不是那熟悉的语调和头发,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风姿妖娆的爱神的。“我猜你一定感到很惊讶,”哈托尔微微挑眉,“事实上您昏迷后不久,我就变换了性别。”“您落伍了,奥西里斯殿下。”宋承当即愣住了,奥西里斯活在众神最辉煌的时代,而旧神们陨落四处逃散的末尾却一无所知。他是不幸的那个,也是最幸运的那个。在最纷争慌乱,寻不到片刻安宁的晚期,他却被众神守护着,静静地躺在那量身定制的棺木里,与世隔绝。然后躺进爱人的怀抱,等待着乱世过去后的重生。宋承不知道他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塞特丧失一身傲骨,奈芙蒂斯一夜之间被迫成长。就连风情享乐的爱神哈托尔,都舍弃了一头最爱的红发与华贵的衣裙,成为一名男子。“这是我的错。”塞特蹙着眉大步走了进来,完全视眼前的门为无物。“我忘记和他说了,抱歉。”塞特直径坐到神情不定的陈飞沉面前,浅褐色的眼眸看向男人怀里的那个小巧的孩子。“你确定这是诺匹斯的眼睛?”塞特扭头看向爱神,“太小了。”“诺匹斯作为原始神,本体很庞大,我当初在太阳神殿当监视官的时候,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诺匹斯的画像。”“上面说,诺匹斯的一只眼睛宛如一头公牛,丑陋而可怖。”塞特停顿了一下,看向安安的目光带着一丝柔和:“不过眼前的小家伙还是挺可爱的,和阿努比斯小时候也……”“算了吧塞特,要是阿努比斯在这里,他可并不高兴听这些。”奈芙蒂斯踏窗而来,洁白晶莹的羽翼大的足够将陈飞沉家里宽敞的阳台塞满。她收起翅膀,走到塞特身边坐下,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安安的身上。此刻小家伙已经紧张的快要哭了,撇个嘴委屈巴巴的将小脑袋埋进陈飞沉的胸膛里,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陈飞沉见状,温柔的摸了摸安安的脑袋,低声对那几位傲慢的神说道:“麻烦你们不要一直盯着他看,他胆子小,别人的目光会让他很紧张。”这话说完,塞特和奈芙蒂斯连忙移开了目光,彼此碰撞之后又尴尬的挪开。“如果诺匹斯的眼睛就这么大,那他的本体岂不是和蛙神海奎特相当?”宋承和哈托尔在两人的侧边坐下,蛙神海奎特的本体也是超乎想象的大,几乎将一整条河道铺满。然而哈托尔却否定了宋承的猜测。“不,诺匹斯的一只眼睛有公牛体积那么大是没错,但他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只这样的眼睛。”哈托尔神情复杂道:“换句话来说,诺匹斯的身体可以是无穷的黑暗,但凡他眼睛所在的地方皆是他身体所在之处。”“这完全没办法和海奎特比,最起码海奎特还知道具体的尺寸,而诺匹斯……恐怕只有至高神才知道了。”这个答案确实让人很意外,怪不得诺匹斯后来被一代太阳所收回,恐怕也是至高神创造中,一个失控了的存在。“哈托尔,你确定这个孩子……是诺匹斯的眼睛么?”奈芙蒂斯转头问道,脸上带着一丝紧张的期待。“暂时不确定,能把孩子给我一下么。”哈托尔微微一笑,看向陈飞沉。陈飞沉迟疑了一下,在接收到表弟放心的目光中,将安安的小手递了过去。安安很紧张,按理来说他应该很排斥陌生人的靠近,但他没有排斥哈托尔。哈托尔温柔的注视着安安裸|露在外的那只右眼,轻声说道:“亲爱的别害怕,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丝毫。”“对,真乖。” 第189章 “更何况有句话叫作, 有得必有失,对么。”宋承不再说话,面对这样的选择他是没有多少立场来决定的,这需要经过安安亲人的同意。而陈飞沉只是收紧了搂住安安的手臂,神色微沉。“先试试如何,一切尚未可知呢。”此时默不作声的缇娜轻声开口道。安安作为诺匹斯眼睛的孩子,不一定还存有父亲那样的本能。当缇娜睁开她那双紫色的眼瞳望向男人怀里的小家伙时,安安有片刻的抗拒。这一次并没有爱神哈托尔的那次顺利,缇娜好半天才真正的潜入小家伙的意识,额头上铺满了细细的汗。在缇娜的控制下,安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小小的一只缩在男人宽敞的怀抱里。而一旁的缇娜也跟随着进入梦里,一动不动。其他人只好静静的守着,等待这唯一的结果。陈飞沉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小脸,突然抬头看向坐在一旁慵懒姿态的哈托尔。“你帮我守一下孩子,可以么?”哈托尔有片刻的愣神,这才反应过来的伸出手问道:“……那你呢?”“我想和我弟弟单独说几句话。”陈飞沉小心翼翼的将安安放入哈托尔的怀里,神情爱怜的亲了又亲小家伙的额头:“给别人我不放心,安安他好像很依赖你。”那只是精神力控制的假象而已。哈托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他并没有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说出口。陈飞沉和宋承两人则走到了室外的阳台上。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男人又忍不住掏出一只烟含在了干涩的嘴里,目光却落在了孩子身上。“哥,孩子不会有事的。”宋承率先开口说道,他怕陈飞沉过于担心孩子的安危。“我们都在这守着,没人会伤到安安。”陈飞沉听罢,意外的摇了摇头:“不,我喊你出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说句悲观的话吧,”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自打安安生下来,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像其他小孩一样普通的成长。”“安安他……没有未来。”“是我太贪得无厌了。”男人的笑的很勉强,“我早就该听你丈夫的话,在林家村的时候就放他走。”“这样就好过,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品尝分别的痛苦。”“我自食恶果,这事……与你无关。”当初在复眼神庙里,他看到了郑严序创造安安的全过程。那是一场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震撼,男人给了这个孩子一副正常的外表,但内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已经不敢再想了。当时郑严序就和他说过,他迟早会为这短暂的相拥而付出足够的代价。不是他,就会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东西。而他用来换取的代价,男人早已给好了答案。陈飞沉收回了沉重的目光,看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青年。突然他轻笑一声,然后开口道:“咳,我说这个是为了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呢?”宋承摇摇头,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但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知道陈飞沉几乎视这个孩子如生命,安安是表哥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和希望。而现在陈飞沉却想要淡定的告诉自己,安安迟早会离去,就如同他在告诉宋承,他已身患癌症一样。看着宋承那耷拉下来的脸,陈飞沉自己也笑不出来了。他只是从阳台的一个很小的角落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颤抖着手将烟点上。“好了,就光顾着说我了,你呢?”陈飞沉吐出一口烟,问道:“妈的,我喊你出来是想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来着,瞧你给我这一打岔。”“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有神死亡?难不成内斗了?”陈飞沉微微挑眉,职场上摸爬滚打的那一套,思维相当敏锐。宋承神色微妙,“说来话长……大抵是两位主神在争夺最后的太阳。”“其中一位不巧是我肚子里崽儿的爸爸。”陈飞沉自然也是料到了,只是关怀的开口道:“孩子好生么?女人生孩子都要受尽折磨,更何况你都没有生孩子的硬件。”宋承:“……”谢谢你提醒我(微笑)。“再…再说吧。”宋承尴尬的笑笑,“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老郑有办法给我直接弄出来。”陈飞沉点点头,一阵沉默后还是开口道:“如果他们打起来,会牵连你么?”宋承微微一愣,苦笑道:“何止是我,恐怕全世界都跟着遭殃。” 第191章 鳄鱼之神和蛇神栖身的地方在苍南山,这也是缇娜差点废掉一双眼睛, 得到的消息。睡梦之神居然胆大到去窥探诺匹斯的主体记忆,这无疑是摸到了老虎的屁股。好在奈芙蒂斯及时将医药之神带了过来,缇娜的眼睛暂时是保住了。安顿好受伤的睡梦之神后,宋承几人连夜赶往苍南山,欲杀鳄鱼之神索贝克和蛇神艾德乔。塞特以前和智慧之神喝酒,听那酒鬼说过,鳄鱼之神索贝克喜欢在充满淤泥的湖底沉睡。而蛇神艾德乔,则会因为身体太大,所以缠山而眠。两人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山水相依。到了苍南山,塞特负责直接炸山毁湖。奈芙蒂斯则守护山脚之下几家稀稀落落的居民,而宋承和哈托尔则负责规劝引诱。如果鳄鱼之神索贝克和蛇神艾德乔真的能归顺的话。奈芙蒂斯展开双翼,将宋承和哈托尔包裹于其中。而塞特身后则涌起三四米高的虚幻景象,那是暴走的沙粒在遇到风之后,幻化而成的沙尘暴。四人的动静不小,他们也根本没想过可以逃脱诺匹斯的监控,只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内,单纯比拼谁的速度更快一点而已。拉神之猫虽然可以撕开空间,但其他的神却不能通过她撕开的通道进出。尽管小猫咪先到,单枪匹马的她也干不了什么。奈芙蒂斯的速度极快,当几人站在苍南山上时,山影重重,夜色微寒。而山下却灯火通明,那是一片规模不算小的村落,连成一片的楼屋建筑。“山下怎么这么多居民?”奈芙蒂斯皱眉道。这和塞特当时说的,完全不一样。那些建筑古老而造型独特,远远看上去倒像是山门别派,天师住的地方。宋承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这好像是……三阳派的标志旗。”胡容就是三阳派的旁系弟子,因为犯了些不该犯的规矩,被逐出了师门。但他本家里,依旧有不少亲人是三阳派直属亲系,胡容对三阳派也是感激愧疚多过于怨愤不平。所以胡容和宋承提起三阳派的次数并不少,光是三阳派那醒目明眼的三阳聚顶标志,他就见过好几次。此时山脚下,那面迎风而立的旗帜,就是三阳聚顶的标志。“我也是几百年前刚巧路过……”塞特摸摸鼻子,能记住这破地名已经很不错了。谁能想到几百年后,这山脚下寥寥几户人家,竟然发展成了天师世家。“这么多人,我不一定能完全护得住。”奈芙蒂斯思考片刻道:“杀艾德乔的时候,想办法动静小些。”塞特微微挑眉,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随后便消失在空中。而奈芙蒂斯则带着宋承和爱神哈托尔,悄无声息的进了三阳派院内。三阳派院内不仅贴满了驱邪的符咒,围墙之上还牵满了用来警惕提醒外物进入的赤线。宋承皱眉看着周围暗藏杀机,布下天罗地网的三阳派,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此刻虽没有进入深夜,但也不可能处于灯火通明的情况中。一盏盏白皮灯笼高高挂在向上弯曲的檐角之上,风一吹烛火微动。而本应值班轮守的瞭望台上,却空无一人。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宋承心里蔓延,他想起胡容已经被召回老家好几个月了,却只有断断续续传来平安的消息。但这消息,却在半个月前悄无声息的断了。宋承没有多想,只当是对方太忙,或是三阳派真的出了什么事,急需解决。而现在他们来到苍南山,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三阳派的领地,就是不知道胡容是否在这里。宋承越想越忍不住,还是掏出手机拨打胡容的电话。很快对面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宋承错愕的放下手机,心里乱成一片。站在他一旁的哈托尔察觉到了青年的不对劲,“发生了什么,奥西里斯?”宋承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哈托尔,这里有点不对劲。”哈托尔停止走动,连带着奈芙蒂斯也一起投来疑惑的目光。“按照常理来说,这里不可能戒备如此森严。”宋承指着远处的赤线与镇魂铃,还有一触即焚的燃烧符,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三阳派用来警惕某些东西的进入,而特意设在这里的。”“太密集了,密集的让人感到恐慌。”宋承低声呢喃道。 第193章 于是这群人可以在三阳派内自由活动, 除了派内禁止进入的地方, 他们有时候会帮忙烧饭,做做杂活作为回报。而这放松警惕的后果就是,当那些巨大的白色蛾子撕开那群村民的头皮, 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胡容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下午他正在和叔叔几人商量要事时,有几名弟子神情慌张尖叫着破门而入。他们跟着那几名弟子来到了后厨房,眼前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是后厨房常常帮三阳派烧饭的叶大叔,他正拿着汤勺搅拌着那锅西红柿蛋汤。他笑着看向众人,声音醇厚带着点地方的口音说道:“你们怎么都跑过来啦?还没到开饭的点嘞。”“今天烧了大鸡腿,是小方哥最爱吃的哩……”那被他突然点名到的小方哥,更是吓的双腿发颤,面色苍白的可怕。大概是终于察觉到众人看他像是看怪物的表情,叶大叔脸上露出一抹困惑与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表情怪怪的,别吓我这个老人家啊。”那熟悉的声音,惯用的语调从那怪异的、颤动的口器中发出,巨大的虫体撕开了叶大叔的头皮,然后像是蜕壳一样慢慢的爬出。而从始至终,叶大叔都没发现自己身体发生的恐怖变化。或者说,那从叶大叔身体内爬出来的东西,以为自己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所以它用熟练的语调,轻快的口吻试图骗过所有人。不得不说胡容被这种妖异的东西震惊到了,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谁敢想一具人的身体里会孵化出如此恐怖的白色蛾子。它挣扎着爬出,颤动的口器还在模仿熟悉之人的话语,且好似掌握了叶大叔的记忆一般,在场的所有人它都认识。最终一位见多识广,算是稳重的师叔击杀了这头骇人的蛾子。原来那群被他们安置的村民早就死了,躲在他们身体里披着人皮的蛾子,才是真正和他们相处过这段时间的“熟人”。这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认知,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然而叶大叔的破蛹只是一个简单的开端,当越来越多的白色蛾子钻出体内,它们开始寻找能为下一代繁衍的温床。于是一场盛大的骗局开始了。这些东西有着极高的伪装模拟本领,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他们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尤其是一批三阳派子弟中招之后,他们才真正的见识到这玩意的恐怖。几十年的熟悉相处,居然认不出一只入住短短几个星期伪装的蛾子。他们开始敌我不分,甚至误伤了真正的村民。纵然是通天的本事,在认不出面前是人是妖的情况下,也是毫无用处。而更可怕的是,大家开始互相猜忌,躲闪对方的触碰。因为谁都不知道呆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什么东西。自己又会在什么时候会被人衣蛾同化,或是被寄生。人心惶惶,担惊受怕了一阵,所有人都不被允许离开苍南山半步,以免进一步扩大这东西的活动范围。那样的一段时间,胡容差点要被逼疯。查不出白色蛾子的来历,只知道它们白天上山,夜晚下山觅食。一整座山都是它们的巢穴,胡容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毁掉苍南山。于是他们不得不在白天上山寻找任何可疑的踪迹,然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山脚房屋里。胡容跟着几位叔叔一起,每日按时上山,试图找到一些踪迹。而那天,他意外的在仓南山上碰见了老熟人。那是一个身材欣长背影挺拔的男人,有着胡容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语气,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女性。两人的脚下正是一只已经被击杀的巨大白色人衣蛾,他不知道那名女性做了什么,只是抬手之间,那只巨大的蛾子就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而被他们踩在脚下的枯草地,却没有丝毫烧焦的迹象。胡容为这一幕震在原地,他默不作声的躲在树丛后面尽力的屏住呼吸。为了不被发现,他还悄悄的在眉心中间画上了隐匿符咒。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只能让自己尽力去听两人的对话。“艾德桥的伴生虫出现在这里,那看来两兄弟就在这座山上了。”女人的语调温柔且轻松,丝毫没有被眼前的东西所恶心到。“恩。”那熟悉的声音却陌生至极的语调响起,胡容的心忍不住颤抖。“主人,恕我直言,”女人忍不住开口道:“即使索贝克两兄弟为我们所用,不杀了奥西里斯和塞特,我们能赢的胜算依旧很低……”“奥西里斯是那小贼的软肋,只有再度杀了他,我们才能夺回太阳神的位置!”就如几千年前上演的那样,杀了奥西里斯,方寸大乱的二代太阳不用一言一句,便自动陷入沉睡。整个古埃及神明体系,直接崩溃,碎成一盘散沙。然而没能等到男人的回应,女人当即被一股力量击中在地。 第195章 然而男人并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胡容的那抹苦笑僵了脸上。“再会。”男人低低的叹息,带着不明所以的情绪。人类称其为哀伤。第78章 胡容的尸体被三阳派天师发现后, 几人连忙将其送下了山。即使如此,胡容还是没能救回来。他好像睡着了一样,脸上还能看出一丝惆怅和失落, 眉头蹙起的永远长眠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身上也看不见丝毫的伤口,他只是突然的睡过去了。宋承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听到了胡容的死讯,大脑呈现出一片难以置信的空白。“怎么可能……”青年的声音在颤抖。然而他等不到回答,那名老者便率先挣脱了爱神哈托尔的控制, 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并暴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哈托尔收回目光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 低声道:“人太多了, 我没办法延长时间。”奈芙蒂斯看到宋承泛白的脸, 面色略显复杂。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苍南山上一阵地动山摇,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并伴随着野兽的嘶吼声。众人皆一震, 朝后方望去。只见苍南山山体摇摇欲坠, 从最高的顶峰上无数飞石急速滚落而下, 土崩石裂带着骇人的呼啸。而就在那快与黑夜融为一体不规则菱角山形之上, 突兀的有什么东西高高的昂起了头颅。“艾德乔怎么醒了!”奈芙蒂斯面色一变,“赛特没能杀掉他。”她的话音刚落,后背巨大的羽翼骤然展开, 而透明散发出洁白光芒的光罩也随之出现, 将这不小的地方照的炫亮。而三阳派的天师哗然的看着这一切来不及反应,那些奔腾而下的碎石沙土席卷而来,眼见着就要将山脚彻底埋没。却在触及到光罩的瞬间被震成细末, 奈芙蒂斯转头冲宋承说道:“殿下,我得过去看看赛特,你和哈托尔在这里等我。”她说完便振翅而起,朝着试图挣脱山体欲出来的巨蛇飞去。突然被唤醒的艾德乔愤怒的嘶吼,而塞特不断砂石化他的身体,让他恐惧的时候更加惊慌。暴风沙将巨蛇笼罩,而巨蛇的体外还有无数只数不清的白色移动物体,在替他防御伤害。宋承定睛细看,那都是一只只体型巨大的飞蛾,它们宛如扑火一般,附在巨大蛇体的表面,防止艾德乔的身体被风沙侵蚀僵硬。随着风沙越来越猛烈,白色的飞蛾被吹僵,从蛇体上坠落,一只接着一只,前仆后继。有的还没能冲进去就被风暴搅烂,而有的却成功突破进入风暴中心,并试图攻击站在风暴中心的男人。“这些寄生虫真是恶心。”哈托尔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它们藏在蛇麟之下,通过吸取艾德桥的血液而存活。”这也是三阳派的人找了很多天,也找不到这些人衣蛾所在的原因。艾德桥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而他没有完全闭合的鳞片足够这些东西钻出再钻进。宋承以为它们护着艾德桥,是因为自己栖息的地方被攻击,所以自主的护着大蛇。没想到哈托尔摇了摇头道:“那些东西可没这么好心,它们只是想重新钻回艾德桥的皮肤里而已。”人衣蛾如果没有了外表的保护,它的本体是非常脆弱的。正因为如此,它们一旦离开艾德桥几乎没有办法存活。在艾德乔诞生的早期,他还常常需要其他神明替他烧死鳞片里的虫卵。而到了后期,艾德乔的野性进一步得到了扩展,人衣蛾却变成了他捕食的伥鬼。人衣蛾会从艾德乔的身体里钻出,寻找寄主并伪装成寄主,从而骗过寄主家人朋友的信任。如此一来,人衣蛾就很容易将这些活着的人带到艾德乔的身边,为大蛇提供养分的同时,也找寻某些乐子。尤其是当鳄鱼之神索贝克和艾德乔成为挚友后,索贝克提供了更多可怕而残忍的取乐方法。比如在山林里追逐受伤的母女,等到把人折磨崩溃,奄奄一息的时候再吞吃。这让艾德乔着迷疯狂的同时,也导致人衣蛾无尽的繁衍。即使艾德乔已经陷入沉睡多年,但人衣蛾的卵却完好无损,在某个合适的时期便自然而然的苏醒过来。尽管人衣蛾再多,没能坚持多一会儿就全部都被赛特的风沙弄死了。而此刻巨大的蛇也挣脱了苍南山的拘束,它张开血盆大口双眼猩红两点,猛的朝风暴中心的赛特扑去。随着它的动作,山体摇动的更加剧烈,石块崩裂的声音隆隆。风暴无情的绞杀着艾德桥庞大的身体,欲将其鳞片一片片剥离开来。但奈何艾德桥仗着身形巨大和一身坚不可摧的鳞片,硬是钻进了风暴的中心。 第197章 塞特面色一僵,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猎杀艾德乔和索贝克不成,反到将两兄弟直接送到了对方的阵营里。而一代太阳根本不用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拿下了蛇神艾德乔和鳄鱼之神索贝克。“昔日伟大的神拉,怎么会沦落到和人类一样,瞻前顾后左右算计的地步了?”塞特冷笑,“您,已经彻底陨落了。”拉神之猫听到他的话,当即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而一代太阳只是微微皱眉,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塞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允许你成为王座的继承人之一么?”男人没有正面理会塞特的话,只是意味不明的抛出了一个问题。塞特想到无数种可能,但最终他将到嘴的答案咽了下去。往日他有多崇拜一代太阳神,昔日被神拉放弃时,他就有多不甘心和怨愤。他一直想要个答案,而为了追寻,导致妻子离散,兄弟被杀。如今这答案即将被揭晓的时候,他却不敢再听了。“你知道我偏爱奥西里斯,可为何还允许你成为王座的继承人?”说到这,男人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怜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创造你,如果不是奥西里斯说他想要个弟弟。”这话一出,男人果然看到塞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呈现出一片死灰的苍白。“塞特,你应该感谢我。”“毕竟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恩赐了。”一代太阳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第79章 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手下创造出的神明, 太明白赛特的死穴在哪。就如同把玩着一件构造清晰明了的玩具,所以他知道针扎在哪里,才是最痛的。赛特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浅褐色的眼眸里布满了难以置信,绝望爬满了他俊美的脸庞。“你是创造了我们,但你以为我们会为此感恩戴德么!”奈芙蒂斯突然挣扎着坐起,愤然厉声道:“你总是自诩聪明,超然绝世,没有哪个不崇拜你, 视你为众生信仰。”“我们只能仰仗着你的光芒而活, 可结果呢?”“从前爱戴你的奥西里斯自甘堕落也不愿再踏入太阳神殿半步, 众神更是弃你而去宁愿受火焰烧灼而死!”奈芙蒂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总是喜欢将命运无常挂在嘴边摆弄万物, 敬重你的, 你不要,仰慕你的,你更是不屑一顾。”“你为什么要创造我们啊?你就该在神山之上享受无穷无尽的寂寞啊,伟大的主神!”奈芙蒂斯的话音刚落, 一代太阳的脸上瞬间沉了下去。拉神之猫凯特的脸色也不好看, 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刚想动手, 却被奈芙蒂斯抓住了时机。巨大的羽翼猛的立起,振翅的刹那,无数道寒光刀刃般的羽毛射杀而出。凯特面色一变, 来不及躲开, 只是堪堪的挡在了一代太阳的身前。而趁着这不可多得的时机,奈芙蒂斯一把抓起塞特,展翅而飞。一代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看向空中很吃力试图逃跑的守护神奈芙蒂斯和塞特。沉稳英俊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惊慌,他侧过头来唤道:“凯特。”凯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神之猫歪了歪脑袋,瞬间在原地化身为一头巨大而威猛的黑狮。那黑狮前脚跪立匍匐在男人的面前,并低下了一向高昂着的头颅。一代太阳微微抬脚踩上了凯特的脑袋,黑狮再次站立而起,一双耀眼而绚烂的火之羽翼悄无声息的在空中展开。凯特的速度比起擅长飞翔的奈芙蒂斯来说,只快不慢。于是奈芙蒂斯带着塞特并没有飞出多远,尽管两人只是想要快速的回到保护罩内。当凯特追上了奈芙蒂斯并张开血盆大口时,炙热的火焰瞬间将本就受伤的羽翼点燃。而不远处看着的宋承和哈托尔脸色瞬间一变,被火焰击中的奈芙蒂斯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随即从空中快速坠落。宋承和哈托尔立马朝着两人摔里哦的地方跑去,奈芙蒂斯的左翅膀已经被烧焦了一大片,惨白的肉和金黄色的血液混在了一起,惨不忍睹。“奈芙蒂斯!”哈托尔焦急的喊道,小心翼翼的将奈芙蒂斯扶起。奈芙蒂斯因为被火焰灼烧的疼痛,而脸色苍白的异常。自从她生了这对翅膀,她便有了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也有了致命的弱点。 第199章 宋承看着那些无端出现的圆环,不知为何想到了太阳神盘上雕刻着的一圈圈金轮。还未等他反应,那些金轮却突然在众人的面前消失, 再次出现时, 巨大的黑狮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金轮一层一层的锁住凯特的四肢头部, 甚至是宛如铁丝一般勒住它幻形而来的翅膀。巨狮痛苦的怒吼, 发了疯的挣扎也挣脱不了金轮的约束。而站在凯特头上的楚子寒, 眼里闪过错愕,随后阴沉着脸亲自蹲下, 双手用力扯断凯特脖颈上的金圈。那脖子上的一道几乎要将拉神之猫当众勒死, 尤其是当那一双火之羽翼被硬生生的勒断时, 凯特的嘴角溢出了大片的鲜血,喉咙里更是发出痛苦的哽咽声。巨狮从空中坠落,而它身上的金圈已经死死的勒进了肉里,势必要将其勒成破碎的肉块。眼见着凯特就要狠狠的砸向地面, 而此时从山下奔来的蛇神艾德乔却险险的将其接住。鳄鱼之神索贝克更是挡在他们面前, 愤怒的冲宋承几人说着古埃及语。此时此刻,他们当着主神的面维护一代太阳,已然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宋承听不懂索贝克的话, 皱眉的同时,下意识望向男人。郑严序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公然挑衅的家伙,寒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随着男人抬起修长且有力量感的手,漆黑的夜被越来越多出现的金圈碾碎,呼啸着朝巨大鳄鱼奔去。索贝克发狂的咬碎了几个小的金圈,但更大更多的又密集的套了上来,直接将索贝克掀翻在地。与此同时,楚子寒也将勒在凯特脖子上的金圈硬生生的扯断,巨大的狮子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间。拉神之猫接着这个机会,快速在空中扯开一条破裂的通道来,并冲着浑身是伤的艾德乔急促的低语一声。蛇神艾德乔立马明白过来,一把将还在试图挣脱的索贝克卷起甩进虚无通道里。紧接着自己也没入其中,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楚子寒拍了拍拉神之猫的脑袋,示意她先走。自己则站在虚无的门前,任由无数道金圈再三穿过自己的身体。是的,那些金圈根本触碰不到楚子寒的实体,仿佛它们和男人属于同一种介质般。“你伤不了我的,你原本就是我的附庸。”楚子寒冷漠的看着面前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轻声道:“而附庸,只能永远成为旁人的附庸。”说完这句话,他便意味深长的最后看了一眼青年,随即身影消失在通道内。宋承被他看的有些心悸,下意识的握紧了男人的手。感受到爱人的不安,郑严序轻轻的摸了摸爱人的脑袋,低下头在青年的凉唇上亲了亲。“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宋承点点头,他倒不是不相信郑严序的实力,只是一种好似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没有源头的不安。他没有办法向男人解释,只好将这种感觉强行按了回去。另一边奈芙蒂斯已经陷入了昏迷,而塞特更像是遭受了什么创伤一般,无论哈托尔怎么喊怎么说,都死死的抱着奈芙蒂斯不放。“殿下!”哈托尔没办法只能求助于宋承,“你快让塞特放开,在这样下去奈芙蒂斯没有疼死,也被这冒失的家伙给勒死了!”宋承连忙松手想要跑过去,谁知道刚踏出一步又被男人结结实实的拽了回来。整个人都懵了,“?”郑严序又一脸认真的扣紧了两人的手,这下才满意的开口道:“我来。”宋承:“……”行,你来就你来。只见男人不紧不慢的板着脸走到塞特面前,二话没说上去一脚。直接将人踹出去三米远,就连怀里的奈芙蒂斯都差点被拖拽出去。要不是哈托尔眼疾手快的把人揽了过来,不然奈芙蒂斯就真的是伤上加伤了。哈托尔:“!!!”送承:“!!!”而对比两人的震惊,男人只是更加的淡定。看着被踹懵过去,一脸错愕的塞特,只是投过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丢人。”哈托尔:“……我说主神大人,您这个办法确实很好,但是……”“你踹之前能不能给个提示!”“我的心脏差点就随着您的那脚也一起去了!”而郑严序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哈托尔就讪讪的闭上了嘴。 第201章 “放心,只要你在,我必相随。”就如同伊西斯殉情一般,有你便有明日的太阳,他绝不独活。有青年在,他惜命的很。第81章 随着一代太阳众人的韬光养晦, 这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也走到了尽头。初春的到来使胖梨非常兴奋,尤其是楼下有几株桃花树正巧开了花。于是宋承每天清晨起来,都能看到自己的枕头旁一两只还带着春露的粉色桃花。而那送花的家伙采完花后, 又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将脑袋和身体卖力的缩进青年的胳膊里。宋承一醒, 它也跟着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眼睛圆溜溜的转,一幅“好巧”的样子。尽管郑严序警告过它很多次,不准这家伙上床,但胖梨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撑腰,更是雄赳赳的和男人吵架。比起一连串咕咕叫的猫头鹰来说, 郑严序还真的吵不过它。这时候胖梨就会骄傲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死命的炫耀。而这得意的下场就是, 家里的窗户总是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一只鸟便贴着玻璃壁缓缓的滑了下来, 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宋承照常起床, 顺手将枕边的桃花小心翼翼的捧起,然后穿上拖鞋就奔下楼, 一边走, 一边喊着男人的名字。郑严序正在厨房给老婆孩子做饭, 一天的日常要从一顿丰富的早餐开始。男人有时候心情好,也会给胖梨准备点吃食,尽管看上去有些随意。“老郑老郑。”宋承一手捧着大起来的肚子,一手拿着胖梨送的桃花, 从楼上下来的速度并不慢。男人将煎至金黄的培根翻了一个面, 抬头的一眼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你慢点!”郑严序一张俊脸板了起来,赶紧疾步接住他。而那不知轻重的青年还搂着自家丈夫的脖颈,笑的正欢。“行了, 你别看我身子沉,我走起路来真的轻快的很!”宋承瞪他一眼,“崽子心疼我呢,舍不得我吃苦。”“你快点,胖梨今天又给我摘了两朵,”他终于想起来正事来了,戳了戳男人的胳膊,将那两朵颤抖着花瓣的桃色递了过去。“等到咱们儿子出生,也许能有满满一盒子的干花了吧。”宋承看着男人无奈却宠溺的眼神,鲜嫩的桃花却在郑严序的手里,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花瓣依旧栩栩如生,甚至那若隐若现的春露好似还挂在上面,只不过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来说好运的是,它们永远不会凋谢。郑严序将它们的时间彻底停留,只为了满足宋承想要送给他们儿子的出生礼物。青年想要将这春天与温柔,一起送给崽崽,连带着胖梨的那一份欢喜。依他现在的身材,下楼走动的次数越来越少,站在窗户旁向外看的次数越来越多。胖梨这只机灵的小家伙很快读懂了宋承的渴望,于是第二天青年起床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和郑严序的床上铺满了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柔软的花瓣贴着他的脸,带着清晨微微的春寒,胖梨就站在窗台上兴奋的扑楞着翅膀,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宋承瞬间被感动到了,尽管是很短暂的几分钟而已。因为他起床发现,这孩子为了表现一次,几乎将整个小区都祸害了一遍。看着那些光秃秃,只剩下叶子和枝干的桃花树,宋承还真的笑不出来。尤其是楼下到点来上班的保安,痛心疾首的看着那几株好不容易开了花的桃树,大喊道:“哪个挨千刀的把花全都给我撸了?”“造孽啊!!!”胖梨拍腾的翅膀一僵,讪讪的将脖子缩了起来,脑袋埋在青年的肚子上,一副心虚的不行的样子。宋承哭笑不得,只能拍拍它的脑袋,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孩子他爸顶了。于是郑眼序不得不沉着一张脸下楼,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邻居解释,家里的狗不懂事,会上树,把花啃了。邻居们一脸迷茫,什么品种的狗啊,还能上树?奈何男人长了一张一本正经的脸,即使他胡扯八道起来,也很有看头。宋承站在楼上,看着一脸淡定从容的男人胡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太……丢人了。郑严序不仅胡扯,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的瞄瞄楼上的青年一眼。甚至还冲宋承使坏的眨眼睛,这弄的宋承羞耻的脸红了。 第203章 只要他愿意。她还看到, 从战乱纷扰的中东地区踏血而来的战争之神洛克, 已然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利刃,并单膝跪地将其递给了自己的主人——一代太阳。一切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当奈芙蒂斯询问睡梦之神媞娜情况时,她只用了三个字来形容。很糟糕。风暴携风带雨, 势必将这错乱复杂的牌局, 重新洗一洗。3月中旬的某一天深夜,在沙漠之神值完班,轮到奈芙蒂斯守夜的时候, 睡梦之神媞娜披上了一件宽松的外袍走了出来。借着夜色朦胧和奈芙蒂斯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窗外,媞娜悄无声息的将诺匹斯之眼陈有欢带到了门外。长时间的侵入和控制,小小的孩子已然对她产生了浓浓的依赖和信任。于是在媞娜的示意下,这一枚诺匹斯之眼目光迷茫的走了出去。而在他踏出去的刹那,黑暗中无数只眼睛紧紧的粘在了有着人类幼崽外表的陈有欢身上。而陈有欢只是怯怯的走了过去,在奈芙蒂斯尚未发现的时候,他朝着藏在众多眼睛身后的诺匹斯走去。睡梦之神媞娜就坐在客厅里,借着陪伴奈芙蒂斯的名义,明目张胆又隐晦的控制着陈有欢。即使不睁开眼睛,她也知道陈有欢正朝着窥伺之神诺匹斯的怀里跑去。而诺匹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张开那张黑洞般的大口,将这遗失在外的爱子,吞入腹中。而就在奈芙蒂斯即将发现这恐怖的一幕时,黑暗中响起阴冷野兽般嘶嘶的凄厉叫声。她受了一惊,转头看去,满脸错愕。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燃烧起一抹妖冶的火焰,那火焰红的不正常,彷佛是会发亮的血。它们将蠕动着的黑漆漆的一团包裹其中,凄厉的惨叫就是从那团东西的嘴里发出的。听到动静的哈托尔猛的从楼上窜了下来,他奔至阳台一看,是诺匹斯。诺匹斯正在被火噬虫所吞噬,那些摇曳着的火焰,全都是一只只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虫子组成。而诺匹斯作为拥有无数眼睛的窥伺之神,他怕虫子,怕一切可以伤害到眼睛的东西。作为无孔不入的火噬虫来说,它们可以沿着细密的眼缝钻入其中,然后大快朵颐。而火噬虫的来源竟是,陈有欢。那些虫子被陈有欢贴身藏在了怀里,他原本是捂不住的。那些性子极烈的小东西,会先将藏着它们的人的皮肤烧灼腐烂。睡梦之神一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边控制着陈有欢加快奔向诺匹斯,就好像主人在召唤的那样急迫。而随着诺匹斯吞噬的刹那,火噬虫迫不及待的从怀里钻出,直接在诺匹斯的体内燃烧开来。诺匹斯的惨叫伴随着无数只眼睛的流血,他很快就察觉到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带着熟悉的气息。是那个操纵睡梦的女人!他忍受着全身被啃食的痛苦,用尽全力对其进行了回视。不出所料的,屋内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诺匹斯在临死之前,反复确认了那女人的眼睛已死,这才消灭了不甘的意志。“媞娜?”听到声音的奈芙蒂斯心里一惊,连忙奔到了客厅。当她看到睡梦之神媞娜的眼睛时,彻底呆在了原地。与上一次满眼血的双眸不同,这一次,媞娜漂亮的眼睛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两个空荡荡的眼眶。“媞、媞娜……”奈芙蒂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看着媞娜颤抖着双手,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空洞的眼眶里来回摸索。越摸索越崩溃,她放声痛哭。失去了这一双眼睛,这意味着以后的她就是个废人了,甚至和普通的人类相比,也只是寿命更长一点而已。奈芙蒂斯只感觉眼睛发酸,刚想要走过去,却被哈托尔拉住了胳膊。她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却看见哈托尔的脸色很差,透着一股无力的苍白。“她杀了诺匹斯。”“什么?”奈芙蒂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越来越多的神听到了动静,从楼下涌来。他们都听到了哈托尔的话,也都看到了睡梦之神媞娜的现状。“她利用那个孩子……杀了诺匹斯。”哈托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个本不该为此牺牲的孩子。”众神听到他的话皆一愣,而睡梦之神媞娜却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他。“一个本不该牺牲的孩子?”媞娜轻声道,语气充满了讽刺:“哈托尔,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第205章 男人有点委屈的摇摇头,“我没有坐到遥控器。”随后他忍不住亲了亲爱人白净的脸庞, 说道:“是时间之神暂停了时间。”宋承听后微微一愣, 他连忙站了起来, 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黑色的夜不知什么时候变的破烂不堪, 它被众多神明渲染成瑰丽而魔幻的颜色, 战争携风带雨悄然而至。当金黄色的血液在空中喷洒而出,一位位神明如陨石般砸向地面。他们的伙伴也无法顾及他们的生死, 在这一刻, 所有人杀红了的眼里只有对面还站着的敌人。“开始了。”郑严序静静的站在青年的身后, 深邃冷淡的眼眸里倒映着窗外的战火,声音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么。”宋承突然开口道,他转过头看着郑严序的眼睛,面色却平静的有点反常。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 随后说道:“这只是第一波而已, 一切才刚刚开始。”他将青年出了汗的手握住,低声道:“再等等。”他现在还不能出手,没到时候, 他必须守在爱人和孩子身边。宋承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窗外刀刃相向的神明。这是死神的狂欢,当奈芙蒂斯和塞特的沙尘暴与水神的巨浪碰撞在一起时,战神肆意的挥舞着他的镰刀。高楼顷刻间被毁于一旦,而那些渺小却无法动弹的人们,更像是孩童们玩具桌上的小玩具。推攘之间,掀翻在地。而站在大厦顶端的爱神哈托尔迎风而立,他朝着空中伸出了苍白而骨感的手指,淡然一笑。那些失去理智咆哮而下的巨蟒与蜥蜴龙便瞬间抛弃面前的敌人,互相疯狂撕咬起来。不动用一刀一剑,甚至无需语言,哈托尔以一人之力逆风翻盘。但奈何一代太阳胜在了数量上,当蛇神艾德乔的目光锁定哈托尔时,哈托尔猛的回头看去。蛇嘴带着浓浓的腥味擦着他的身子而过,艾德乔一口将哈托尔身后的巨蜥咬死。并再次昂起头颅双眼冒着寒光的看着哈托尔,哈托尔整个人僵在原地。没了可以帮忙的傀儡,哈托尔立刻陷入困境。而他却不能在第一时间控制蛇神艾德乔,他的力量在一定时间内是有限制的。眼见着血盆大口迅速扑来,月神飞快斩断了哈托尔脚下站立的楼面。坠落的刹那,哈托尔看见试图阻拦艾德乔的月神,很快被它的蛇尾抽飞出去。陨落,众神陨落的分不清面孔。他们被创造出来的那天,从未想过某日他们会像凡人一般厮杀。当神沾染情|欲后,他们变成了拥有特殊力量的怪物。奈芙蒂斯的翅膀沾满了众神的金黄色血液,它们像蜜一般浓稠而透明,以至于她感到自己翅根处传来的酸痛。这副被赋予守护之名而诞生的翅膀,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用来收割同伴的性命。而站在她身侧的塞特,浑身上下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狼狈不堪。宋承越看越越忍不住的收紧了手指,并低声道:“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郑严序搂过他的肩膀,声音听不出来太大的波动:“确实,但不会白白牺牲。”等这一轮洗牌结束,牺牲的众神必然以新的方式回归到他们的身边。当局面越来越不利于奈芙蒂斯等人时,在场已然没有几位神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了。宋承放眼望去,除了奈芙蒂斯和塞特兄妹,仅仅只有另外两位神还在苦苦支撑。那是猎狩之神涅伊特和公牛神阿匹斯,他们立于一片废墟之中,而对面则还站着十几位尚有一战之力的敌对神明。宋承的心无声的收紧了,他看着从众神身后踏着瓦片而来的黑色巨狮,那雄厚的脊背上站着一道熟悉且挺拔的身影。楚子寒。吞掉了众多神格后的男人,早已成为了一个恐怖的存在。而在他的眉心之间,一只金色而寒冷的眼睛裂开了一条细缝,那是智慧之神托特被夺走的大脑,亦是他的神格所在。楚子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奈芙蒂斯和赛特身后受伤的众神,不知开口说了什么。而赛特回应的只是一声冷笑,搀扶着奈芙蒂斯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宋承皱着眉看着这一切,还没等到他忍不住开口,很快他便知道了一代太阳的意图。 第207章 只不过是一个照面而已,战争之神洛克落败的太快, 以至于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紧接着,男人便毫不留情的将战争之神的神格取出, 并当众震碎泯灭成粉末。自此之后再无名为洛克的神明, 甚至他的灵魂都无法回到冥界。造物主亲手毁掉的东西,再无修复的可能。此时此刻站在一代太阳身后的众神皆面色恐慌,脸上闪过挣扎之色。然而等不及他们的反水,男人已经再度抬起了那高悬于头顶的巨轮。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与其说是战争, 不如说是主神打发时间的单机游戏。充满了戏剧性, 又显得如此残忍。一代太阳创造了他们, 并赋予了他们权利与姓名, 而二代的出现则毫无疑问的是重造。而重造的第一步, 就是毁灭。宋承站在窗前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明白男人到底在做什么。他意图为他和青年尚未出世的孩子, 铺上一条庄康大道。他要彻底的将这两千多名, 但凡活跃的神明重新洗牌。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 甚至毫不在乎一代太阳暗中召集力量。男人不怕神明的聚集,他只怕一代太阳召唤的不够多,以至于他不能一次彻底的洗干净。当一位位神无法反抗的被震碎了神格,拉神之猫就已然意识到, 他们已经输了。尽管一代太阳吞掉了那么多神明的神格, 可那又如何。那些神格并不是他的,且每一个发挥的作用各不相同,如果不能将其融为一体, 再多也是毫无用处。她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撕开一条传送通道,正欲脱身。谁知道她背上的男人不甘心就如此落败,楚子寒一跃而下,手中的火之利剑朝着郑严序势不可挡般刺下。而郑严序只是微微侧过身子,抬手的刹那太阳轮盘将其震飞开来,楚子寒的鼻腔里瞬间充斥着血腥的气息。郑严序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再次挥手欲将其在空中直接斩杀。但拉神之猫更快一步的将其接住,并差点被太阳盘削掉了后腿。凯特不敢再耽搁,背着楚子寒飞快的在破碎的黑夜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一代太阳逃了,但没有被拉神之猫带走的众神却手足无措的留在了这里。郑严序皱眉看着拉神之猫和楚子寒离开的地方,脸色微沉的挥挥手,随之响应的太阳轮盘闪着寒光,飞旋而下。谁都没想到这声势浩大的一战,居然会如此草草了事的收场。他们所追随的主神更是以一己之力灭掉了对方太多的神众。逃掉的神明中,除了拉神之猫凯特和一代太阳外,只有警觉性较高的鳄鱼之神索贝克和蛇神艾德桥趁机溜了。而其他的人,都全部沦没了。郑严序没有杀时间之神,他只是很轻松的拎起了这家伙的衣领,然后扔在了废墟之上,眼眸微冷:“把这些全部给我恢复成原样。”时间之神脸色惨白,早已吓的不敢动弹。但他的本领尚在,随着他双手的举起,周围的场景开始断裂成碎片,并逐渐的拼接成最原始的模样。尽管他能将周遭的一切建筑物全部复原,但时间之神却不能将人类和神明的生命一起修复。太阳神拉没有赋予他这样超然的本能,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位神能做到这一点,除了至高神。等到周围的一切全部恢复成了原样,时间之神已然浑身脱力了。而郑严序也没有看在他将功补过的份上有所手软,时间之神的神格直接被男人当场捏碎。闪着白色光芒的粉末落在空中,很快将那些湮没的人类身影重新勾勒出来。停住的汽车开始行驶,走动的路人也说说笑笑的奔往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众神震惊看着这一切尚不能言语,而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朝他们摆了摆手。“我先回了。”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比较恋家呢。奈芙蒂斯看着那人一秒都不过多停留,急匆匆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当领导当成了他这幅妻管严的模样……也是造孽啊。这一战赢的太过轻松,这让众神庆幸坚信自己的选择之余,又平添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而这一战中唯一让宋承难受的就是陈有欢的死,不仅仅是他,还有被彻底废掉的睡梦之神媞娜。陈有欢的死,对他的父亲陈飞沉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陈飞沉一度陷入绝望,尽管他知道那个孩子迟早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但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尤其是以如此残忍和痛苦的方式,陈飞沉不是没有见过失去双眼变成残废的睡梦之神。 第209章 “你跑到这来,是想自寻死路?”媞娜毫不客气的问道。凯特这下更意外了,并且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疑惑和痛惜。“如你所见,我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和你讲话……这说明,他们并不在乎你。”“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会探望你关注你,所以连你的房里多了一个敌人,都一无所知呢。”凯特越说越靠近,以至于媞娜能很清楚的听到她的叹息声:“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说你的尸体会过了多少天才会被他们发现啊?”媞娜面色一僵,很快调整过来:“谢谢你关心,芙芙每日都会过来给我送饭。”凯特嗤笑一声,“除了她,还会有谁过来看你呢?”“更何况奈芙蒂斯在你利用那个小孩杀掉诺匹斯的时候,根本没有站在你这边吧?”一语戳中要害,媞娜沉默了。而她的沉默则换来凯特越来越多的嘲讽,“你做了这么多,甚至为此牺牲掉了一双眼睛,而他们呢?”“将功臣视为阶下囚,而你帮助过的奈芙蒂斯更是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看吧。”“很快,她就不会过来给你送饭了,甚至连话都再懒得开口。”“你一旦在他们眼里变得毫无用处,还是个麻烦的累赘,他们就急着甩掉你。”“如果我是你,这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委屈,绝、对、忍、不、住。”凯特见媞娜的身体越发的颤抖,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到了,于是更加再接再厉的说道:“你在这看不到未来的黑暗里还要呆多久?他们可是在外面心心念念等着未来的主神诞生呢。”“你要被遗忘啦,睡梦之神,媞娜。”媞娜猛的抬起头,拳头攥的越发的紧,声音颤抖的问道:“未来的主神?”“是啊,奥西里斯和至高神的孩子,名为荷鲁斯。”“媞娜,你不能在这里葬送掉自己的一切。”凯特循循诱导。良久之后,媞娜才开口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凯特狂喜,却按耐住激动的心,镇定道:“很简单,我有一具棺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它的传闻?”第85章 当睡梦之神缇娜听到“棺材”这个词时, 脸色微微一变。她瞬间明白过来拉神之猫凯特的用意,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具足够改写后半段神话体系的棺材, 居然出自眼前这个女人之手。整个辉煌庞大的神话故事里从未出现过拉神之猫的身影,但这一系列故事前进的齿轮全部由她亲手推动,并因此迎来了暗淡和悲惨的结局。她诱惑了力量之主赛特,并将那具可以杀死王座继承人的黄金之棺亲自送到了赛特的手上。再经过赛特之手, 只费一些口舌之力便如愿以偿的杀死了王座继承人奥西里斯,从而导致整个神话体系的沦陷。睡梦之神缇娜有片刻的恍惚,聪明如她,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将前因后果全部想通了。如今凯特找上她,不过是想旧戏重演罢了。从前是愤愤不平遭受不公的力量之主赛特, 现在是她失去双眼从神位上跌落而下的睡梦之神。被拉神之猫凯特盯上的人, 总归是一颗好利用的棋子罢了。缇娜并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也不是傻子, 如果一击不中,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它的来历。”凯特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具棺材是我替奥西里斯量身定制的, 很可惜的是, 上一次没能将他完全杀死。”“这一次,有了你睡梦之神缇娜, 我们势在必行。”缇娜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皱眉问道:“那么请问我该如何将殿下骗进黄金棺里?更何况我根本近不了殿下的身。”凯特一听,连忙将自己的如意算盘全盘托出。“亲爱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只要你愿意走出这间黑暗的屋子,以你和奈芙蒂斯的关系,会接近不了奥西里斯么?”说到这凯特停顿了一下, 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更何况现在的奥西里斯是个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类,只要你用祝福下一任主神诞生的名义,将这份礼物送出去……”凯特将一只触感冰凉的金属镯子放在了缇娜的手中,并轻声开口道:“你懂我的意思吧?”缇娜浑身一僵,那质感坚硬的东西放在手里并没有什么重量,但一股阴冷的气息如蛇蝎般从皮肤上弯曲爬行。“……我不能这般做。”缇娜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第211章 宋承收下羽衣和号角之后,奈芙蒂斯并没有离开,反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宋承,媞娜她今天不太方便过来,所以……”我替她将礼物带了过来。但她这句话并没有说完,便被来人冷淡的话语打断了。“我方便,我当然方便了,奈芙蒂斯。”奈芙蒂斯一愣,猛的转过头看去。睡梦之神媞娜还是穿着之前诱杀诺匹斯的那件淡粉色的长裙,长裙的边上沾着无法擦掉的黄金血液。那是她失去双眼时,流淌下来的。媞娜消瘦的干瘪下去的脸颊,使她几乎脱离了原本瑰丽的容貌,而那以往最夺目的眼睛也赤|裸|裸的只剩下两个洞口来。她没有遮挡,甚至也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她只是不太习惯这炫亮的光芒和陌生的环境。媞娜一点点的摸索着走了过来,尽管她不想显得那么狼狈,但还是有几分不堪。最起码与大家的体面和光鲜亮丽相比,她像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媞娜?”奈芙蒂斯吃了一惊,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并不想出来,所以……”奈芙蒂斯替媞娜准备了礼物,甚至准备好了说辞。但媞娜好像并不需要,她轻轻的推开奈芙蒂斯的手,轻声开口道:“谢谢你奈芙蒂斯,但是我想亲自给未来的主神送上祝福。”她走到宋承的面前,微笑问道:“可以么,殿下?”宋承微微一愣,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眉头忍不住皱起。“可以,当然可以。”宋承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想起那次他和媞娜在路边等车时,女人脸上流露出对孩子的喜爱和遗憾。她有祝福崽崽的权利,在孩子的面前,其他事都可以先放一放。“殿下,贫瘠如我,倘若是从前,我愿送您世间最美好的梦境,并为小殿下披上华衣。”媞娜顿了一下,苦笑道:“但现在,我唯一能送给您的,只有它了。”媞娜伸出手,瘦到见骨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手镯。宋承伸出手下一秒要接过的刹那,媞娜突然歉意一笑。“希望您别怪我。”宋承浑身一震,尚来不及反应,突然手中的镯子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吸引力,试图将其拖拽进去。而他再抬头一看,原来媞娜送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镯子,而是一具寒气逼人且量身打造的黄金之棺。作者有话要说:崽崽:俺、俺已经感受到蜀黍窒息的爱惹(((o(*?▽?*)o)))塞特:玩沙尘暴么?可以沙雕的那种哦(微笑.jpg)第86章 那具黄金之棺出现的太过于意外, 以至于宋承在看见它的刹那,心脏漏跳了一拍。黑影在耳畔略过,伴随着猫咪凄厉的惨叫和刺耳的挠门声, 黄金之棺重重的合上了它的棺盖。众神皆震在原地,只有站在棺前的缇娜还算得上淡定。只一眼他们都认出了眼前这躺在地上的黄金棺,就是当年赛特杀死奥西里斯的那一具。宋承被郑严序牢牢的护在了身后,有些惊魂未定。而蹲在树梢之上的一只黑猫, 反被棺材拖拽着锁死在了里面。当往日之物勾起悲惨的回忆,奈芙蒂斯脸上血色尽失,失声喊道:“缇娜,你疯了么!”缇娜闻声转过头来,镇定的说道:“我没有疯, 奈芙蒂斯。”“拉神之猫凯特之前来找过我, 就像她曾经蛊惑沙漠之神赛特那样蛊惑我!”缇娜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声音低了下去。“……而这些你都不知道。”奈芙蒂斯面色一僵, “什么?”缇娜没有理会她的难以置信,而是满怀歉意的对受到惊吓的宋承说道:“殿下,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或是伤害你的。”“而是我想利用这具棺材杀死拉神之猫……” 第213章 “凯特,是你回来了?”凯特浑身一僵,连忙回应道:“是的,是我回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遮掩住胸前的伤口,或者是变成原身,毕竟黑色的狮子体型大,不太容易看出来伤口。俊美的男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看见她的伤口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做了什么,凯特。”凯特试图掩饰着什么,讪笑道:“主人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他们的人发现了而已……”“但好在奈芙蒂斯追不上我,伤口也并不严重。”楚子寒垂眸,轻叹了一口气。“凯特,你无法对我说谎。”“我是创造你的父神,我了解你的全部。”他知道凯特说谎时面部所产生的细微变化,那种不自然。凯特愣在原地,而男人抬眸看向她,轻声道:“被睡梦之神媞娜所欺骗,并不好受吧?”凯特浑身一震,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却故作镇定道:“主人,我没有……”“凯特够了。”男人冷漠打断了她的狡辩。“我是失去了窥伺之眼诺匹斯没错,但是这不代表我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瞎了。”凯特这下彻底脱了力,脸色惨白的开口道:“您……您都知道了?”男人知道她试图谋害奥西里斯,而且用的还是同一具黄金棺材。凯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知道,这件事被男人发现后的后果的。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主人,他们必须得这样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战胜那卑鄙的小贼。可男人的警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甚至说过,如果再有下一次,会杀了凯特。所以这一次被揭穿后,凯特的心里的忐忑不安胜过了一切,但好在她还能保持镇定。而这股镇定就来自于,男人现在非常需要她。“凯特,你还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的么?”他不准凯特伤害奥西里斯分毫。楚子寒走至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男人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那双微寒的眼眸。“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凯特猛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又克制住了。“主人……我别无选择,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不杀了奥西里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赢!”凯特看着眼前自己全心全意追随的男人,一股不甘从心里窜了上来。“您爱奥西里斯,可他呢?”“他不爱您,甚至一心想要生下和那个小贼的孩子,而且在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和他的男人算计,以好尽快的除掉你!”凯特说完看见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便瞬间后悔了。可她比男人更痛苦,她满腔的爱意促使她忍不住抓住了男人的手。并几乎哽咽的开口道:“主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一直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人……是我啊。”一代太阳彻底的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抽离了被凯特紧攥住的手,低声道:“他和我本就是一体……”尽管他们早已成为不同的神明,甚至无法再合为一体。或者这样的理由连男人自己都说服不了,他只是微微偏过头去:“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我舍不得杀你。”这句话刚落,凯特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的神情,然而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我和艾德乔已经找到了混沌之蛇所在的位置,所以凯特……”一代太阳伸手摸了摸凯特柔软的头发,像曾经无数年前那样。 第215章 公羊神看了一眼赛特,很快又将目光移到了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男人身上。“赛特,主神,我们的人发现了索贝克的身影。”奥利弗道:“他的身边好像还跟着那名人类,在西南侧方向。”宋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郑严序,男人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等我回来。”宋承只能点点头,然后目送着郑严和和赛特等人离去的背影。奈芙蒂斯看他有所不安,便忍不住笑道:“宋承,你总是过于担心了。”“放心吧,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青年这才堪堪的收回目光,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以老郑和弟弟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我……”心里那股隐隐不安的感觉,又实在无法忽视。“是我过于担忧了。”宋承最终还是没能把心里话说出口,他不想奈芙蒂斯跟着他一起担心受怕。尤其是一起去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丈夫,还是奈芙蒂斯的丈夫。哈托尔见两人傻站在那,连忙把人喊过来一起看电视。宋承实在是对电视剧没什么兴趣,便拿过彩之神送来的画笔和纸,坐在了落地窗前。此时此刻黄昏将至,温柔的太阳将天空渲染成浪漫的橘红色,连带着四周的云朵也跟着羞起了脸庞。宋承望着这样的天空,胸腔里跳动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但当他想要落笔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根本无从下手。纤细的手指握住的笔杆在颤抖,然后在画纸上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行走的痕迹,刺眼的金黄色像伤口上淌出来的鲜血。“哐当”一声,画笔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哈托尔和奈芙蒂斯却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当奈芙蒂斯触及到青年苍白而布满细汗的脸时,面色一变。“宋承!”“我的天,他是要生了么?!”哈托尔也跟着慌手慌脚的站了起来,他看着奈芙蒂斯小心翼翼的用守护之力将青年托起,将其移到准备好的产房中。“哈托尔,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伊姆过来!”奈芙蒂斯急忙喊道,尽管医药之神伊姆不是生育之神,但他对接生有着熟练的经验。而作为生育之神的奈芙蒂斯,只能尽量安抚住孕夫的情绪。哈托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夺门而出,去找医药之神过来。宋承忍着剧痛躺在了床上,手指紧紧的抓住床的边沿,他仰着头固执的看着窗外骤然变化的场景。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落了下去,好像比平日里要早上很多。“芙芙……老郑他们还没回来么?”宋承咬着唇吃力的问道。奈芙蒂斯看着青年因为痛苦而泛着水泽的眼眸,心脏也跟着一起抽痛起来。“宋承,他们才出去没多一会儿……”“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奈芙蒂斯握住他因为用力而骨节突起的手指,“我已经让哈托尔将消息传出去了。”宋承点点头,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能在自己的身上,尽管肚子里的孩子急着出世。他只是固执的望着窗外,那被雾灰色所笼罩的阴霾。奈芙蒂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喃喃道:“暴风雨要来了。”宋承听到她的话猛的一转头,他握着奈芙蒂斯的手在颤抖,气息不稳道:“这是什么意思?”奈芙蒂斯一愣,而此时的翻滚着雾霾的天空上快速的劈下一道闪电,将宋承脸上的神情照应的一清二楚。“听着宋承,主神和赛特都不会有事的,他们会平安的回来的,你信我。”奈芙蒂斯深吸一口气,用力捏了捏青年冰冷的手,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哭腔:“亲爱的,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你和孩子都必须好好的,不能出任何差池。”“宋承你向我保证,你可以做到的对么?”望着奈芙蒂斯红了的眼眶,他有片刻的愣神,心脏剧烈收缩带来阵阵的疼痛,连带着腹部快要撕裂般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很快他就无暇顾及别的了。宋承闭上眼睛以此来掩饰情况的糟糕,“芙芙,想办法保住孩子。” 第217章 孩子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雷电声几乎快要盖过荷鲁斯的哭声,小家伙在母亲的肚子里也是吓的够呛,趴在奈芙蒂斯的怀里没完没了的嚎。而宋承在医药之神的治疗下,伤口也在缓慢的愈合。他失神的看着依旧雪白的天花板,满眼都是泪。郑严序呢?还没回来么?他们的儿子终于出生了,可男人到底在哪……就在宋承挣扎着想要坐起时,外面传来众神的惊呼,有人跌撞的打开了产房的门。赛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他面色惨白,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吐出几个字,然后到最后却全部失声于嗓子眼里。奈芙蒂斯的不解,哈托尔的困惑,只有宋承读懂了他的意思。而在读懂的瞬间,热泪猛的从眼眶里涌出。主神,陨落了。第88章 当众神得知这残忍的事实后,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除了新生的神崽子不知所谓的哭嚎着,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大人们的不对劲,从而放低了哭泣的声音。赛特看着自己刚刚出世还光溜溜的小侄子, 和那刚当上父亲又痛失所爱,成了遗孀的哥哥。一时之间悲喜交织,世间的疾苦总是让人苦不堪言,即使是神明, 也毫无例外。谁也没料想到一代太阳的手里有一截混沌之蛇的蛇骨,那是黑暗的本源,亦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存在。赛特早年期间曾帮太阳神拉驾驶着巡视世界的火焰车,而到了夜晚则登上一辆游离在虚无空间里的帆船。作为至高神权利的一部分,他被赋予了超然的地位与力量, 从而有一段时间跟随着太阳神一起, 为世间驱逐黑暗。而太阳与混沌之蛇阿波菲斯的争斗无休无止, 从未停息。混沌神阿波菲斯试图在太阳神每一个死去的黄昏, 将其吞没,但没有任何一次得逞过。同样的,作为光明与世间万物的造物主来说, 每一天夜晚他都必须击退阿波菲斯试图混淆世间的蛇尾。这期间的艰难, 与太阳神并肩站立过的赛特是有目共睹的。尽管他对一代太阳的崇拜和信仰已尽数被其摧毁,但骨子里对混沌之蛇的恐惧, 却深深的留了下来。所以当他看见男人手里那一截熟悉的、足以吞噬一切颜色翻涌的灰霾时,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他终于明白作为拉神右眼的凯特去了哪里。凯特早已被混沌之蛇同化成一团翻滚的灰霾,她成为了阿波菲斯身体内的一部分。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神格,不再会有神明的记忆,她只是一团随着混沌无意识填充自己的灰色。可悲又可怜。赛特从未有过的感同身受,以至于他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而无法呼吸。从太阳神火里钻出来的神明尚且不能抵御混沌之蛇堪堪一击, 更何况他们这些体内没有太阳神火的神明。当那一小截混沌之蛇的蛇骨被一代太阳面无表情扔下来时,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动了。混沌之蛇的蛇骨所经过的地方会吞噬一切,包括万物空间乃至时间都会化为乌有。对此一直用燃烧着神格作为代价的一代太阳,才能将其握在手中。但即使这样,他也不能太长时间的持有,因为混沌开始将他无法顾及的周围空间全部吞噬,连带着他的影子一起。这注定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牺牲。赛特看着郑严序冷峻沉稳的朝着那截混沌骨奔去,而随着混沌骨所划落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破损的大洞。那些大洞像是被火烧焦的纸片,扩张的速度快的惊人,以至于赛特很清楚的看见了混沌之蛇阿波菲斯从中滑过的瞳孔。阴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阴霾。而接下来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混乱,他只能凭着本能去躲避混沌之力所带来的伤害。即使郑严序有心去护着他,男人依旧很快应接不暇,并迅速被混沌所包围。望着很快就被黑暗所掩盖的落日,赛特绝望的无以复加。上一任太阳神实在是太了解对手的弱点,他知道太阳即将死去,此时此刻利用死敌杀死郑严序,无疑是最佳的时机。更何况……男人也义无反顾的抓住了那一小截蛇骨,宛如扑火的飞蛾。他必须燃烧自己,以此来抵消无穷无尽试图扩散的混沌之力。这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蛇骨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过男人的。它会像一条吸血虫一样,吸干郑严序身上最后一点可以燃烧的太阳神火。直到他彻底陨落,连带着那一小块蛇骨重新归于死寂。赛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郑严序来不及说一句话,炙热的力量从身体内爆发,灼烧掉了他那身好看的外皮。而面部变的残缺不堪的瞬间,男人突然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里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赛特读懂的瞬间,只能将哽咽强行憋在嗓子里。照顾好宋承和他们的孩子。 第219章 哈托尔只好黯然的抱着不安害怕的孩子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天空与大地之子三人,奈芙蒂斯受不了悲痛,紧接着也转身出了房间。“……宋承,我感到很抱歉。”赛特沉声道。宋承无力的笑笑,好半天才开口道:“赛特,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明明我们上一秒还在打牌说笑,而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我的丈夫。”宋承喃喃道,“说实话,我不相信他就那样丢下我和荷鲁斯不管了。”“这不是他的作风。”“赛特,你告诉我。”宋承猛的抓住了床沿,试图站起来。赛特心里一惊,连忙将其扶住。而青年却双手泛白的捏紧了自己弟弟的衣角,几乎无法承受的开口道:“郑严序他……并没有死对不对?”赛特浑身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也许你说的对。”“主神他并没有离去。”第89章 也许是意外来的太过于突然, 以至于赛特现在冷静一想才发现,男人未必真的陨落了。郑严序在见到那一截混沌之蛇的蛇骨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和畏惧, 他只是些许惊讶。那一截蛇骨是牺牲掉拉神之猫凯特才换来的,男人微微诧异于楚子寒的心狠,仅仅如此而已。所以当他义无反顾的接住那截混沌之骨时,面色依旧沉稳如水, 好似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只有那临终的回眸一眼,令赛特到现在都心悸非常。赛特不知道男人到底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假的故作淡定,以免他们自乱阵脚。而在悲痛欲绝的哥哥面前,他只能将眼里的情绪掩盖, 将第一种情况说了出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天被混沌之骨融化的, 只是他的一个分身。”赛特斟酌着开口道。宋承愣住了, “分身?”“对,就和你曾经的妻子伊西斯一样,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件可以拿来穿的衣裳。”赛特点点头, “自从他代替了上一任太阳神, 却因为某种我们无法得知的原因,他好像没办法走出太阳神殿的大门。”“所以为了和你在一起, 才有了伊西斯女神。”他越说越觉得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当初伊西斯为了救你自掏心脏,尽管她的身体并未受到创伤……”“我的意思是说,和混沌蛇骨的同化之力比,伊西斯当时受的伤并不算重。”宋承微微点头,他明白赛特的意思。男人为了抵消混沌之力, 从而迫不得已燃烧了自己,可以说和现在的郑严序比,伊西斯的伤亡并不算惨烈。“但即使如此,伊西斯在给了你心脏之后,很快就被一阵风吹没了。”赛特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所到之处皆是灰霾的颜色,只有伊西斯掏出来的心脏是染着血的金黄色。而她的身影也随着这颗心脏的离去,很快泯灭成无数细碎的光点,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赛特面色有几分复杂,幽幽的开口道:“我以前不知道伊西斯的诞生就是为了你而存在的,所以当她离去时,我很震惊。”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位神会像她那样,除去跳动的心脏,死后又成为了一片空气。后来他才知道,伊西斯是太阳神的一个化身,而光是没有具体的形态的。它们消失在空气里无法被看见,是因为这片天地皆被笼罩在太阳之下,宛如一滴水归入大海那样,分不清原来的模样。“所以宋承,”赛特抬眸看向他,“如果作为神明的伊西斯也能死而复生,再度以人类的身份接近你,那么这个叫郑严序的男人……”“迟早会回来的。”他为了你跨越天堑,从人类变成了神,又为了追随你的步伐而舍弃了神明的荣耀。赛特有点感慨,比起自己两位哥哥与姐姐的坎坷追随,他和奈芙蒂斯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怎么精彩。宋承失神的望着窗外,他想到之前自己莫名的种种不安,所以男人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承诺。他说只要有宋承在的的地方,他必相随。不过是又一次漫长的等待而已,就像千年前的男人忍受寂寞等待奥西里斯的转世一样。他等就是了,短短百年还是等得起的。有了赛特的这一席话,宋承冷静了许多。被一代太阳杀死的,确实只是郑严序的一个化身。 第221章 阿努比斯的脸上只显现出三分沉重,难过与伤心尽数被其掩盖在了他微微低垂的眼眸里。他是冥界的使者,守卫并掌控着冥界的万千亡灵,但如此一来,人间的事情他便不能再沾染半分。他救不了奈芙蒂斯, 亦如之前被混沌之蛇伤到的赛特, 他们谁也打不过完好无损、甚至是巅峰时期的蛇鳄两兄弟。一代太阳被蛇骨反噬重伤, 但蛇神艾德桥和鳄鱼之神却几乎不受其害。除了一开始的害怕躲藏之外,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必须趁着男人不在,赛特尚未恢复之前, 杀了那只主神的幼崽。他是明日冉冉升起的新阳, 亦是阻碍一代太阳登上王座的绊脚石。如果没有奈芙蒂斯的誓死捍卫,或许被撕碎的就是此时此刻睡在哈托尔臂弯里的荷鲁斯了。“阿努比斯……我很抱歉……”宋承嗓子干哑苦涩的开口道, 只不过朝着青年走去的几步路,薄弱的身子都在摇晃。他也只是个刚刚生产完却痛失丈夫的普通人类,正是他需要安慰的时候,他的妹妹又接着陨落。宋承感到眼前发昏发暗,世界都在摇摇欲坠。阿努比斯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并将他扶着坐在了椅子上。“父亲, 您不必为此感到自责。”阿努比斯握住了宋承苍白无力的手,轻声道:“我们都有我们各自的使命与命运。”阿努比斯出生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冥界的引导者,也许是命运使然,他比其他的神明在面对死亡方面,显的更加平静和从容。尽管他悲伤于奈芙蒂斯的陨落,但陨落的亡灵都是面色平和的走到他的身边。死亡是结束,亦是开始。阿努比斯比任何人看的都要明白。“命运?”宋承失神喃喃道。“对。”阿努比斯说道,“成为神明的那一刻,我们都必须学会接受自己的命运。”“母亲是,我也是。”宋承看着眼前眉宇熟悉的英俊青年,有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奥西里斯。同样的沉着冷静,同样的深邃睿智的眼眸。而这样的话,郑严序也对他说过不止一次。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当那是他们最后的归途。宋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的错觉,他又有什么命运可言呢?他不是神明,一生的丰功伟绩出生与死亡都不会载入历史,被刻在永垂不朽的石碑上,成为一段神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的命运可以在任何人的手里紧握。在郑严序的手里,在一代太阳的手里,亦或是蛇神或鳄鱼之神的手里,但唯独不会是在他的手里。谈什么命运呢?他不配。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奥西里斯。不是他没有接受过命运,而是命运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宋承回以阿努比斯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苦笑中夹杂这一丝哀伤。他们很快就在这空间很大的冥界与人间交界处落脚,短短的几天内,阿努比斯陆陆续续接来了不少神明。他们无一不是伤痕累累模样憔悴,而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脚还能触及到地面,而有些人,则不能了。成了亡灵的神明遗憾的和众人一一拥抱后,微笑着随阿努比斯而去。那扇沉重的无以复加的冥界之门关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上,是那么的难以承受。时间总是无情的东西,它逼着众人一步一步前进。宋承很快就无法顾及到自己,甚至很少去看荷鲁斯一眼,他忙于照顾受伤的神明,并为搜索奈芙蒂斯的下落想尽了办法。奈芙蒂斯并没有陨落,阿努比斯没有感受到她的灵魂气息,却在蛇神艾德桥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黄金血味道。每日出去打探情况的神明都会将消息公告出来,有人看到鳄鱼之神索贝克将奈芙蒂斯锁在了一座山头。她那双漂亮而华丽的翅膀也被一根拳头粗的铁链锁住,那条铁链从她的脊椎穿过,牢牢的栓在了翅根上。奈芙蒂斯没有办法飞翔,那双翅膀也根本震不断铁链。因为索贝克痛恨她的羽翼,并亲自进行了残忍的剪翅行为。那双带着奈芙蒂斯遨游于天地的翅膀彻底废了,彻底成了拖累奈芙蒂斯离开的累赘。又有人看到身受重伤的赛特亲自被蛇神艾德桥放了出来,他们好似在说些什么,或者是在做了什么交易。于是众神不愿意阿努比斯将赛特带到这个地方来,谁也不知道赛特是否已经投敌。所以当赛特找到阿努比斯的时候,阿努比斯很犹豫是否要搭理这位憔悴的快没有人形的叔叔。尽管他一直对赛特有着偏见,认为他就是杀死自己父亲艾西里斯的凶手,但此时此刻他竟不能开口说出一个“不”字。“阿努比斯,我必须要见到宋承。” 第223章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腻了。”宋承接着朝前走了一步,“奥西里斯也听腻了。”赛特一直都为自己无法洗刷掉杀死兄长的罪名,并为此痛苦了很久。但此时此刻,宋承又将这把往事的刀递到了跟前。赛特的手在颤抖,砂砾化作的尖刀瞬间溃散。宋承趁此机会猛的把孩子夺了回来,激动的眼泪也跟着涌出。赛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他接受着门外众神第二次异样的眼神,只是开口说道:“宋承,你保护不了他们。”“即使我能放过你,可其他人呢?”“他们不是你的兄弟手足,与你也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人。”“你太弱了宋承,失去了主神的你,什么也不是。”赛特临走之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必须得学会接受命运,更要接受真正的自己。”宋承浑身一震,他眼睁睁的看着赛特离去,看着那孤傲一身的弟弟,打算与爱人同生死的弟弟,心脏止不住的颤抖。没有杀掉主神幼崽的赛特,根本没有想过逃跑,他要回去。回到奈芙蒂斯的身边,然后一起拥抱着死去。第91章 接受命运。这四个字一直旋绕在宋承的脑海里, 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你保护不了他们,失去主神、奈芙蒂斯和我的你们,一无所成。就算我今天可以放过孩子一马, 改日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宋承, 你不是奥西里斯, 你无法领导他们走向光明。宋承,为什么你不是奥西里斯呢?赛特的话一字一句化成飞刀, 刀刀穿心。众神听到这些话后,皆以沉默面对, 他们确实不会背叛奥西里斯,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 并不是至高神亲自选出来的王座。他不是骨血里流淌着古老神祗的奥西里斯,也并不能做到右手握着权利之杖, 左手端以冥王的亡灵之书。他们选择沉默不背叛,是因为早年受到奥西里斯的照佛和恩惠,所以不离不弃。而他, 不是奥西里斯。他只是奥西里斯的转世,甚至都没有完整的前世记忆。宋承捏着玻璃杯的手在发抖,灰白色的脸颊也在短短几天内消瘦下去了很多。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荷鲁斯还是小小的一团, 金黄色的眼睛漂亮的像两只小太阳。这一点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容貌。此时此刻的崽崽也不哭闹, 只是努力的伸手去够, 他试图触碰父亲布满哀伤的脸颊, 然后给予一些薄弱的安慰。哈托尔站在一旁, 好几次尝试开口都欲言又止。事实上,他不知道宋承在想些什么,而他自己又该如何安慰。这短短的几日, 众神的每一次出门都是在大家的祷告下离开的,有些人平安的回来了,而有些没有。就连哈托尔自己都无法否认赛特所说的一切,他们确实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如果主神不回来,或者奈芙蒂斯和赛特被杀,他们将全军覆没,毫无悬念的。这是一场堵上性命的战征途。哈托尔想着想着便失了神,直到宋承沙哑的声音将其唤醒。“哈托尔,你觉得我……能保护大家么?”青年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亲了亲臂弯里孩子的脸颊。哈托尔苦笑一声,尽管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好心的回道:“也许可以,因为……你是奥西里斯的转世。”宋承笑了,声音透着一丝无奈:“是啊……除此之外,我还能是谁呢?”自从他被冠上奥西里斯的名号之后,他就只是个拥有宋承名字,披着宋承这个人皮囊的陌生人。他无法向后退一步成为宋承,也无法向前进一步成为奥西里斯。所有人都盼望着,急切的渴望着,他能是奥西里斯。奈芙蒂斯是,赛特是,或许郑严序也是这样希望着的吧。他在恍惚中迷失了自我,又前所未有的痛恨着男人的出现,并亲手将其拽入这巨大的漩涡中。 第225章 “或许现在就是试试第二种办法的时候了。”哈托尔一愣,随后皱起眉头:“缇娜,智慧已经不在了。”“更何况托特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风险,所以我们才让奈芙蒂斯请来了你的帮忙,如果宋承躺进棺材里并没有成为冥王,而是……”直接死亡了呢?哈托尔不想说了,他感到了彻头彻尾的痛苦。“我明白你的顾虑,”缇娜走过来轻声道,“但是哈托尔,我们已经没有出路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带领我们冲破黑暗的冥王奥西里斯,亲爱的,他是时候该回来了。”哈托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那宋承呢?如果他不能成为奥西里斯呢,我说的是如果他……”缇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青年淡淡一笑,他的目光停留在孩子的身上,温柔而眷恋。“我没关系的,哈托尔。”怎么会没有关系!哈托尔想讲这句话呐喊出来,但是话刚到嘴边就僵住了。青年回头看他眼眸太过于平静,好似已经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阿努比斯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命运,就算是主神的宠儿,也必须在劫难之后才能重生。哈托尔终于明白宋承的不甘与抗拒。成为奥西里斯的转世,并不是作为人类宋承的神明馈赠,而是一场无法逃脱的灾难。他注定要在这里牺牲,然后成全伟大的王座奥西里斯的复活。宋承的无奈和心酸,他的不肯承认,皆在现实面前一点点敲碎,泯灭成灰。众神的哀悼是沉默的烛光,不足以点亮整个房间,却让躺进棺材里的宋承感到一丝心安。当哈托尔和缇娜合力将棺盖盖上时,宋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念着男人曾经说过的话,接受命运,然后等他回来。只不过那个时候等待丈夫归来的人,就不知道是否还是曾经的那位了。宋承感觉到湿润的泪珠划入脖颈,然后冰冷的钉子无声的刺穿了他的皮肤。疼痛与黑暗,脱力和窒息一起涌上心头的时候,他恍惚中看见了一片光。有什么东西开始疯狂的钻入他的脑海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彻底的占领了他的思绪。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那是冷漠与充斥在骨髓里的强大力量。而属于宋承的那一部分开始被撕裂,然后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破碎的残缺。他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被杀死的全过程,直到一切开始变的不一样起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朦胧不清中,他还是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宋承试着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手指紧握的瞬间,充沛无比的力量在指尖释放又收拢。青年微微低垂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惊讶。他只是抬起头来,一双折射出冷漠色调的暗绿眼眸,微微眯起。这是一个高台,他就坐于高台最中央的王座之上。当他俯视而下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那站在台阶之下的青年。有着和他相似的面容,与喜出望外的神情,尽管他已经很收敛了。阿努比斯单膝跪下,恭敬道:“恭迎父亲大人归来。”第92章 记录这世间所有亡魂姓名的王亡灵之书, 就在男人的左手边,唾手可得。几乎不用费什么力,男人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点开了这本书。原本这第一页暗沉的纸张上, 只印下了这本书主人的名字, 它们煜煜生辉。而此时此刻, 那发着光的姓名后面,还紧跟着两个复杂的字体, 宋承。于是男人得知了自己前世的姓名,当他抚摸过那闪着柔光微微凸起的地方时, 灵魂轻轻的颤抖。那是身体里的一部分在低声的轻叹,而很快其他部分的灵魂也跟着低吟。当他选择成为奥西里斯时, 作为宋承的那一部分意志就会变的薄弱而渺小。但这并不代表曾经属于人类的记忆与感情会消失,恰恰相反, 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弥留珍贵。他是奥西里斯,也是宋承。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声, 抬眸看向还跪在下方的阿努比斯。“儿子,走吧。”“去救你母亲。”阿努比斯猛的抬起了头,满脸的错愕和狂喜。“父亲,或许我该告诉你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阿努比斯努力跟上父亲的步伐, 犹豫的开口道: 第227章 “我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把王权之杖藏在了哪里,尽管缇娜帮我回忆了很多遍,也无济于事。”“而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男人的神色略微复杂,阿努比斯很清楚的明白,作为宋承的奥西里斯,因为魂魄的不完整,自然无法想起来权杖的所在之处。而此时此刻魂魄完整的奥西里斯终于想起来,他将那权杖变成了一把很小很小的钥匙。而那把钥匙就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于是对无论如何都要贴近父亲的荷鲁斯来说,他很容易的就能摸到那小小的玩意。奥西里斯本就有意将王权之杖交给阿努比斯,然后还他一个自由的人生。王权之杖是这世界上任何一扇门的钥匙,拿着它,即拿到了真理大门的钥匙。但他很快就想到,王权之杖所引起的战争。而为了不牵扯到阿努比斯,他不得不将那把钥匙偷偷给了更强大的荷鲁斯。“以前总是嫌弃这玩意会惹来祸端,而现在……”男人自嘲一笑,“打脸了打脸了。”阿努比斯也跟着笑,却突然反应过来,愣愣的开口说道:“这不会就是主神给您的……定情信物吧?”他记得男人好像在他的面前炫耀过,说是他给了自家老婆一把万能钥匙,能打开任何一扇大门,包括冥界的那一扇。男人挑眉,“是啊,我没跟你说过么?”“我一直嫌弃它丑来着。”男人低下头敲了敲那根蛇头权杖,“尤其是这条蛇,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恶趣味。”阿努比斯:“…………”行吧,今日的他,也很坚强呢。当然男人没告诉自家傻儿子的是,这所谓的定情信物,作为奥西里斯时期的自己是并不知道的。而是某一天喝醉酒了的主神大人,抱着自家人类小娇妻一兴奋之下,说漏嘴的。直男以为的浪漫就是自己不说,等你慢慢的发现,然后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然而这招对同样身为奥西里斯的直男来说,根本没有用。想到这,男人也只是摇摇头笑笑。那人走的时候留给了自己一地的烂摊子,这些账他都好好的记在心上了。“走吧,他们也该等急了。”男人收敛了笑意,金色的权杖在他的手里散发出无法抵御的光芒。一道几乎是撑着天的巨门,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条缝,向他们敞开了出口。第93章 男人和阿努比斯抵达的时候, 一个脸上长满墨绿色坚硬鳞片的高大男人,正手持一把钝化的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赛特的胳膊上。鳄鱼之神索贝克的眼里充斥着兴奋嗜血的红色, 带着对赛特不满的情绪疯狂砸了下去。斧头再钝, 在足够大的力道下, 也能硬生生的将一个人的胳膊砸碎。而这触目惊心,持续发出“砰砰砰”恐怖声音的现场, 赛特一声不吭。他面色发白满头的冷汗,而宋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赛特的右臂被砸的稀烂, 最终变成了一团散沙。而依靠在石头上的奈芙蒂斯只能死死的咬着泛白的嘴唇,以防惊慌痛苦的呐喊叫了出来。“赛特, 你就是太骄傲了。”蛇神艾德桥阴森的笑了起来,“其实你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奥西里斯驯服了你。”“所以你才总是压抑自己,把什么信仰衷心看的太重要了,那些破烂一样的玩意, 说出口都惹人发笑。”他说完,鳄鱼之神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而赛特只是脸色阴翳的垂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应这两人任何一个字,最好连表情都不要有。不然等待着的, 是蛇神和鳄鱼之神更加惊喜若狂的虐待。就在蛇神又将目光对准他身后的奈芙蒂斯时, 一道冷淡的男声突兀的响起。“我没有驯服他。”蛇神两兄弟浑身一震, 连忙回头看去,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墨绿色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那人手持王权之杖, 四周环绕着亡灵之书显现的法则,它们无声的吟诵赞歌主人,并赐予冥王至高的力量。而男人身后站着的是以真身示人的冥界使者阿努比斯, 露出阴森可怖胡狼头的守卫,高大而健硕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投下一片阴影。宋承淡漠的注视着蛇神艾德桥震惊的脸,“他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家里养的狗。”闻言而转过头的赛特更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宋承错开目光,神色略显复杂。再度看向蛇神艾德桥的眼眸里泛着冷光,薄唇微勾:“倒是你们。”“什么时候看院子的畜生,都学会咬主人了。” 第229章 两兄弟正是放松之余,根本没有丝毫的警惕性,很快就被亡灵法则贯穿了身体。当他们的神格被搅碎成灰的片刻,宋承微微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一代太阳。“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在意的吧?”“只是两条爬虫而已。”青年的语气轻松,如果一代太阳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的话。成为真正的奥西里斯之后,宋承的神性愈发的让人难以捉摸不透。但他骨子里流淌着的高贵血脉,还是让他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其兄妹们的挑衅与践踏。就如同将他的骄傲踩在脚下一样。一代太阳沉默片刻,但最终只是无奈一笑。没办法,谁叫他就是喜欢这样张扬肆意的奥西里斯呢。“走吧。”只要能得到青年,其他人的生死根本不重要。宋承跟着男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随后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代太阳将地下彻底改造成了另外一个太阳神殿,除了没有高悬于天的烈阳,每一处都基本上还原了细节。就连奥西里斯和塞特小时候坐着祈祷的蒲垫,都规规矩矩的在神座下摆放着。宋承看到那两只小垫子,就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和塞特一起打架,抱成一团的场景。而如今一转眼,他的大儿子都长的比自己高了,而小儿子也刚刚出生。宋承手贱的拍了拍桌子上悬挂着的碗碟,立马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竟然都不是假象。男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好笑道:“很惊讶不是么?”宋承收回手,“这些……都是神殿里的老物件吧。”不是一代太阳又重新创造了这些,而是这些东西都被人为的保存下来了。男人点点头,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这些都是凯特保存下来的。”“凯特她……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因为神一睁眼,便是这些景象。而从拉神右眼里走出来的母狮,眷恋之情尤甚。“听上去很温情,”宋承点评道,“如果她还能站在这里,一定很高兴吧。”可惜凯特已经死了,为了那一小截的混沌之神的蛇骨。他们都明白宋承没说完的那句话,男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奥西里斯,是我太放纵你了么。”所以才让容忍青年一次又一次的戳痛他的伤口。宋承有点惊讶,微微挑眉:“不,你一向对我很好,好的我有些害怕。”“当然除了一件事情。”宋承的脸瞬间冷了下去,“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蠢到忘记自己那被你害死的丈夫了吧?”他逼近了一代太阳僵硬住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该问这个问题的是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作者有话要说:不用纠结于宋承与奥西里斯之间的区别哈,他们本身就是用一个人,而现在承承的转变,是因为他更有底气了,自然会表现出奥西里斯的骄傲,这是正常的~第94章 宋承步步紧逼, 眉宇间闪过凌厉的锋芒。而一代太阳却被他的话彻底的问住了,他到底想要什么?从一开始,他是为了追寻青年的脚步才听了凯特的话, 成了这复杂故事中的一角儿。所以他舍弃了人类的身份, 牺牲掉众多自己创造出来的神明, 包括拉神之猫凯特。只要能靠近青年一点点,哪怕是倾尽所有, 到最后孤身一人站在宋承的面前,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从未想过,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刻,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跟随他, 保护他,守护他。一代太阳很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动机, 甚至当拉神之猫为他取混沌之骨垂泪赴死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动摇。男人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沉默片刻后开口:“我只是想……得到你。”宋承眼眸如寒星, 淡淡的瞥向他:“如你所愿,你已经得到我了。”“然后呢?” 第231章 不知道是不是儿子继承了父亲容貌的缘故,还是带了一层审视的目光,他们总觉得荷鲁斯只不过是主神的部分缩影。甚至和年轻时期的伊西斯也有几分相似。而荷鲁斯一直在等待父亲的归来,众神没有告诉他宋承真正的去向,但阿努比斯总觉得自己的弟弟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少年总是坐在冥界与人间的入口处,守着一扇门,等着一归人。这些阿努比斯都没有告诉宋承,青年好像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并且不希望被旁人打破。但尽管如此,荷鲁斯的事还是没能瞒得住多久。那天宋承照旧呆在神殿里和男人互相折磨,他放的那些狠话句句是刀,扎的不只是男人,还有自己。楚子寒受不了的撇开了脸,坐进了黑暗中。但宋承知道,那人的眼睛依旧跟在自己的身上。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到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可此时此刻他很明显的不想和男人呆在这昏暗的神殿里,他朝着男人走去,试图将人拉起。而这一举动,惹的楚子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墙壁上。宋承嗤笑道:“我是洪水猛兽么,真这么害怕?”男人皱着眉,不理会他的嘲讽。“做什么。”“出去走走,我闷的很。”宋承向后退了一步。男人这才站了起来,而宋承见他起来了也快步的朝门口走去,他知道男人会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如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青年身后的那个,是守护他的侍卫。成了“犯人”以后,宋承每天会有一小段的户外活动时间,当然这期间都是在楚子寒的看守之下。今天和平常一样,青年没事会走到山顶之上看看脚下的风景。而就在宋承登上山顶朝下望的刹那,他心脏狠狠一颤。半山腰上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模样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男人。宋承拼命的克制住狂跳的心脏,那是老郑么?无论是身型还是模样,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想同的炙热。“你在看什么。”身后楚子寒的疑心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彻头彻尾的唤回了宋承的理智。半山腰的那个男人不可能是郑严序,那是他和郑严序的所生的孩子,荷鲁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几天前还在他怀抱里撒娇的崽崽,转眼长至了成人。而荷鲁斯那张与父亲过于相似的脸,更是让宋承没由来的悸动。他将眼里的震惊快速的抹去,然后转过身淡然道:“没什么,山下的农民要上来抓蛇了,走吧。”也许是青年的表情太过于自然,男人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座山下的农民时常会上山砍树抓蛇,而青年为了不牵扯无辜,都是能避开就避开。这一次也丝毫不意外,只不过上来抓“蛇”的人,并不是意义上的农民。荷鲁斯爬上了山,正巧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坚决而肯定。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眸微微垂了下去。回到神殿之后,宋承感到了无比心慌的烦躁感。这是他成为奥西里斯有史以来,第一次心神不宁。他以为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荷鲁斯的变化却远超他能控制的范围。这根本就不是阿努比斯口中说的,长的快了一点。这孩子,完全就是他父亲年轻时的版本。宋承被冲击到的心脏到现在都在狂跳,不行,他要快一点行动了。第95章 自从那次外出透气之后, 男人明显感受到青年的发呆时间变长了。尤其是宋承用一种怜悯又犹豫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知道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青年召唤阿努比斯的次数也在增多,尽管他们的对话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宋承会问奈芙蒂斯和塞特过的如何, 以兄长奥西里斯惯有的严肃口气。也会问起哈托尔他们最近的事宜, 爱神哈托尔与睡梦之神缇娜有重返人间的想法, 缇娜甚至想要恢复众神的信仰力。而这一想法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无疑是举步维艰的设想。 第233章 “如果我不是阿图姆……那我还能是谁?”宋承面容复杂,轻声道:“你忘了,在凯特没有出现之前,你有自己的身份与名字啊。”他的话音刚落,男人浑身一震,随即僵在原地。是啊,他原本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也有一段完整的人生经历。他是楚子寒,那个被他抛弃了的身份,那些遗失了的感情又重新涌回胸腔里,突突往外跳的心疼。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而又充沛,而一向深邃冷静的眼眸也陷入了一片涣散。宋承平静的看着那些带着全部记忆,穿梭在他和男人体内的金色法则,它们将彼此紧紧牵连在了一起。男人无处可逃。“你是楚子寒,如果当年的宋承不发生意外……”宋承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你才是他真正的爱人与伴侣。”男人猛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更想要挣脱他的拘束。而宋承只是抬起手轻抚过男人的脸颊,并没有多少温度,却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肩膀。他轻声开口道:“我身死之后,一半灵魂入了冥界,一半随着时间的推移转世人间。”“我的丈夫心疼我再世为人无人照护,怕我受旁人欺辱,更怕我心喜他人……”“所以他将自己的一抹魂识投下了人间。”宋承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与怜惜,那是楚子寒从未感受过的爱意,尽管那人只是透过自己看向他人的而已。“……这就是我想要得到你的……原因?”楚子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他全都想起来了。他想起自己还未被那人分离本体时,神殿内的死寂与黑暗。而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却微微的塌了下去。那人失神的抱着青年坐于王座之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良久之后,有一道影子从那人的身上走了出来,略显迷茫。与此同时,那人沙哑的声音也响起:“我要你护着他,护好他,不能有丝毫的受伤,能做到么。”影子拘谨的点点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去打量那人怀里仿佛睡着了的青年。但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因为那人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我不要求你一定爱上他,但他除你之外,不可以有其他人。”“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了。”楚子寒眼眶里有了热泪,颤抖着声音道:“原来……如此啊。”原来他一直无法停止跟随青年的脚步,整个人被他牢牢牵引,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落泪。从一开始,他就被赋予了不该有的人生和职责。他是主神身上的影子,是他的部分意识,是他满腔守护妻子的爱意。他曾是阿图姆,是二代太阳,是楚子寒,而到最后,他却谁也不是。宋承满脸的歉意,“对不起,我原本真的想多陪陪你……”“但是我现在必须回到荷鲁斯的身边,我们的孩子需要我。”男人低下头看见了青年眼角的泪,他想抬手替他擦去。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被金色的法则贯穿,从中间硬生生的破了一个硕大的洞。那些被他吞掉的神格全部跑了出来,于是他的身体很快就要维持不住了。男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他的面容又变的平和,甚至嘴角勾起了温柔的笑。“没关系,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忍心怪你……”你对我的伤害,都不算伤害,就算你不曾为我停留,但我却愿意为你赴死。因为他和那人约定好了的。只不过他唯一预料错的是,他是真的爱上了青年。男人消失的刹那,宋承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有泪落了下来。他很抱歉,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宋承吸了吸鼻子,他已经想好了之后再见到男人,自己该怎么做了。如果可以,他想借狩猎之神的鞭子一用。 第235章 可到底是男人的自私与独爱无法分享,尽管那人就是自己也不行。但就算如此,也是因为男人太爱奥西里斯了,所以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宋承来说。没有任何公平可言。郑严序从未爱过宋承,他爱的是沉睡于其中的奥西里斯的灵魂。宋承伸出手接过塞特给的烟,缓缓将其点上,但并不抽它。塞特看着那忽明忽灭的烟火,开口说道:“哥,你回来这么多天了,该去见见荷鲁斯了。”宋承回归的这些天,他除了呆在冥界里教阿努比斯使用亡灵之书,便是在殿内沉睡。偶然见见塞特奈芙蒂斯等人,而自己的亲儿子荷鲁斯却只远远的瞥了一眼,神情淡漠。“您不应该因为那孩子的脸像……就如此待见他。”塞特小心斟酌着用词,他是知道自家哥哥和主神的那些事的。到底也是主神骗的太过了,奥西里斯死前并不知道伊西斯和少年阿顿是同一人。更不知道这两人都是太阳神拉的分|身。而无论是少年阿顿也好,还是女神伊西斯,奥西里斯都曾动心过,甚至投入感情过。他努力的忘记前一段往事的伤,克制住自己想要寻死的欲|望,试着去接受爱他的伊西斯。他不曾回头,在奔向伊西斯的路上很是坚决,于是他也不知道。这一路上跌跌撞撞所遇到的坑,全部都是一个人挖的。而现在一切终了,男人转头又在宋承心头上,再度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坑——楚子寒。宋承弹了弹指间烧了一半的烟,别过目光:“他太像他父亲了。”“我怕……”我真的分不清他们两人。“我怕……伤了孩子的心。”宋承笑笑,将指尖的烟弹落在地,烟火坠入脚下的地狱。“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冥界,从不留客。”宋承摆摆手,冥界的大门幽幽的在塞特的身后打开了。塞特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只好转身走人。谁知道刚一抬头,便瞥见了站在冥界大门外,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是荷鲁斯。他连忙转头去看宋承,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神色淡淡,甚至不为所动。而荷鲁斯也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情略带一丝委屈和不解。宋承冷笑一声,他不解?实在是看着那张脸就来气,等不到塞特自己走人,宋承便一权杖将人推了出去。冥界大门一关,那张熟悉的脸才在眼前消失。宋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不安。这样逃避下去,并不是办法。荷鲁斯只是个孩子,尽管他有着成人的体格,和酷似父亲的脸。宋承烦躁的摸了摸头发,喃喃自语着,也许这都是他的猜测。男人并未归来,荷鲁斯……只是恰巧很像而已。第97章 这天宋承正在和智慧之神托特交谈重建冥界的事时, 阿努比斯健硕的狼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内。“殿下,我们必须重新构建更稳定的通道,而不是一个大型游戏乐园……”智慧之神托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因为他所谴责的对象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阿努比斯耸耸肩摊开手, “托特叔叔,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现在能让我和我的父亲单独说几句话么?”尽管他说着赞同的话,但英俊的脸上显现的是随意和轻视的高傲。这一点竟然莫名的像他的叔叔赛特, 智慧之神不好再说些什么,到底是流淌着相似的血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托特走后, 阿努比斯才朝前一步走到自己父亲的正下方, 沉声道:“父亲,荷鲁斯病了。”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男人翻看亡灵之书的手微微一顿,宋承抬起头来:“病了?” 第237章 “你做什么,荷鲁斯!”宋承浑身一震,厉声道。他来不及挣脱,甚至高举手想要给这个死孩子来一下。谁知道还没得及扇他,宋承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居然被荷鲁斯放倒在了床上。炙热至极的身体重重的压了上来,这使得宋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略带几分无奈道:“我错了,你明明比我预估中的还要生气。”“承承,对不起。”宋承瞬间僵在那里,而悬在空中欲要狠狠贯穿下来的亡灵法则,也愣愣的停在那里。它们和自己的主人一样,在突闻故人归来的刹那,身心震荡。“……老郑?”宋承依旧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声音都在颤抖。“是我,我回来了宝宝。”男人看着自家爱人眼眶内涌出的泪珠,忍不住凑上去落下一吻。然而这一吻不过蜻蜓点水,甚至只是刚刚碰到,很快他就被来人狠狠的推开。脖颈间还多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宋承双眼冒寒光,“你他妈居然敢骗我?”郑严序下意识握住了爱人的手臂,苦笑又艰难的开口道:“我不骗你……你会愿意靠近我么?”“就连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你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更何况我呢?”第98章 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奥西里斯, 一恨少年阿顿空守承诺,二恨伊西斯果断殉死,再则就是影子楚子寒的遗憾。宋承回顾一生,可以说自己从出生到结束的所有苦难与悲欢, 都是眼前这人给予的。尽管阿图姆给了他新生, 但并没有试图掌控他的命运。于是奥西里斯第一次爱人, 爱而不得。第二次相守, 却又落了个双双赴死的结局。等到再次转世重新为人,他也没有放过奥西里斯。人类宋承的一生, 仅仅安度十八年,便再次与男人相遇, 随后快速的绽放又陨落。只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奥西里斯。“我不想和你扯这些, ”宋承冷声道, “要真的算起来,咱们两个谁也不让谁。”“崽子呢?”如果不是荷鲁斯出事,宋承八成都不会再靠近他半步。而现在男人顶替了荷鲁斯站在了这里,孩子十之八九被他藏了起来。男人看着自家爱人生气凌厉的眉眼,顿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最后和好的底牌亮出来。只是有点小心翼翼又委屈不满的低声道:“他好的很。”荷鲁斯那只诞生没多久的神明幼崽,刚从母亲的体内出来, 就又被苏醒的父亲塞进了怀里。当初男人担心奥西里斯归来得知真相与他生气, 又害怕事情有变,自己会因为儿子的降生而身死。所以为了能快速醒来,他将自己储存了一切记忆的右眼放进了宋承的胸腔里。郑严序知道,幼神的成长必须伴随着父母独有的气息长大。而没有神格的青年也无法供给崽子所需的能量, 但好在奥西里斯将王权之杖交给了荷鲁斯。于是宋承不知道的是,荷鲁斯呆在他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一手握着母亲交与的王权钥匙, 一手拿着父亲交代好的记忆之眼。他乖乖的呆在青年的肚子里,极其靠近心脏的位置甜蜜的睡着了。父亲说,还没到时候,不能自己醒过来。于是荷鲁斯就一直沉睡着,直到感受到父亲陨落坠亡的气息,被他攥在手里的记忆之眼开始发烫发热。懵懂无知的幼崽开始害怕,急迫的想要告诉自己母亲所发生的一切。而随着荷鲁斯的诞生,被其握在手上的记忆之眼开始吸收王权之杖的太阳力量,重新构建了主神新的分身。这一切都在郑严序的预料之中,甚至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而唯一一点他没想到的是,重新构建的这具分身受荷鲁斯幼年体态的影响,刚诞生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只。这可把男人郁闷坏了,望着自己的小短手和小短腿,他是真的没脸出去找自己老婆。 第239章 这段时间还是拜托哈托尔多加照顾的。说完他瞧都没瞧男人一眼,拉着大儿子阿努比斯就回了冥界。望着老婆和儿子离去的背影,郑严序脸上想跟过去又不敢过去的可怜表情,哈托尔看了都要心疼三秒。成家了的男人,身不由己啊。两人之间若无其事的闹腾,一直持续到荷鲁斯化形期结束,小短腿会跑为止。每次小崽子想母亲了,男人都会抱着去冥界找宋承。这段时间宋承一直忙于记录亡灵之书上陨落的神明名字,有些神格尚存魂未过冥界,但是有些已经堕入轮回了。郑严序带着自家儿子来看老婆的时候,青年已经在殿里睡着了,趴在桌子上微微蹙着眉。荷鲁斯这个小家伙非常机灵又乖巧,男人松开抓着他的手,他就算是兴奋也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吵醒了母亲。等走到宋承的身边想要亲亲母亲的脸颊,他刚从哈托尔那里学来的,他可爱的未婚妻每天清晨都会给他早安吻,晚上也会有晚安吻。现在母亲在这里,小家伙刚想卖弄一下,就听男人低沉的咳了一声。荷鲁斯抬头看自己的父亲,只见男人警告的瞪着他,然后走过来像拔萝卜一样,将其丢在了一边。“找你哥哥玩去。”郑严序低声道。好不容易见老婆一次,还有只不听话的小电灯泡在这碍事,男人忿忿想着。荷鲁斯委屈巴巴的捏了捏手,只好声音软软的妥协:“那……那母亲醒了,您要告诉我哟。”“嗯,去吧。”郑严序敷衍的应了一声,赶紧把自己儿子打发走了。他拿过旁边的毯子给宋承小心翼翼的盖上,目光不经意间却瞥见了桌案上亡灵之书上的内容。那金色的字迹明晃晃的写着两个显眼的字,宋承。这名字无端的刺痛了郑严序的心,拿着毯子的手一顿。事实上,他们谁也无法否认,宋承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去的真相,尽管他成为了奥西里斯的一部分。可是那又能如何,到底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人类宋承的死,是一根深深扎在彼此心中的毒刺,一日不拔,一日就鲜血淋漓。他们可以表面相安无事,甚至为了孩子而心平气和的说话。但是却再也不能坦诚相见,裂缝只会越扩越大。郑严序沉默的坐在了宋承的旁边,那微微闪着光的名字是青年入睡之前都无法解开的心结。宋承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知到了男人的存在。他抬头先在殿内寻找了一下小儿子的身影,一如所料的没有看见,他这才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郑严序正在看他的亡灵之书,不,与其说是在看亡灵之书,不如说是在看宋承本人。亡灵之书承载着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有这个人的一生记忆。宋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想避开这件事,于是低声问道:“崽崽呢?”男人没有回应,却突然开口道:“承承,你恨我么。”“当你自愿躺进那具黄金棺里时,一定很绝望吧。”宋承一震,苦涩顺着嗓子一点点蔓延而上。“……记不得了。”宋承声音有些哑,他抵触那段记忆。怎么可能不绝望呢,正因为足够绝望才每一次都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作为人类的宋承,万念俱灰的样子。为了男人和孩子,亲手将自己杀死,然后成为爱人热爱的模样。宋承不敢再去想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和奥西里斯是同一个人。他不想再提的事,郑严序却偏偏再度提起。“承承,我们已经过来了,你是宋承也是奥西里斯,不要再……自我伤害了好么。”宋承彻底僵在原地,“……什么叫已经过来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带过的。他凄凉又嘲讽一笑,“郑严序我问你,你真的爱过宋承么?”“你真的爱过身为人类的他么?”他只要一想到男人的每一个温柔宠溺的目光,都是透过他的身体直视着另外一个人的灵魂时,他就克制不住那股绝望的情绪。那是人类宋承的不甘心,即使他们是同一人,但却从未彻底融合。“你爱的,是沉睡在宋承身体内的灵魂。”“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要那样做。”宋承的心脏在抽痛,“你说你爱着奥西里斯,可是宋承呢?” 第241章 玩游戏么?送老攻的那种。宜图没想到这份特殊的礼物,彻底将他拉入了另外一个恐怖世界中。落败荒凉的小镇响起惊悚的童谣,夜里躲藏在床底窥伺的兔头人,怒河神川上献祭怨毒的红嫁女……还有无时无刻不断撩拨默默保护宜图,却以不同面容出现的神秘男子,有着熟悉且令人毛骨悚然般占有欲的眼神。又一次屠杀了npc的黑桃king,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宝贝,为了遇到你,我不得不强行洗牌呢。”宜图:……疯了吗!抽奖狂魔皮皮虾受x暴躁症偏执bt攻感谢在2020-08-29 23:00:53~2020-09-01 20: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纹空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9章 番外(阿努比斯篇)自从冥王奥西里斯殿下与自己的主神丈夫和好之后, 夫夫两人就积极于培养合格的继承人,以便随时能当上甩手掌柜。而合格的继承人,除去还在吃奶,吃急了还会打奶嗝的小儿子荷鲁斯外, 大儿子阿努比斯格外的压力山大。尽管他的冥王父亲表现的非常温柔与耐心, 但骨子里要强的阿努比斯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两人的对话常常是这样的:“儿子, 咱们今天就学到这吧,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宋承合上亡灵之书,“是时候下课了, 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吃点牛排……”男人的手艺一向不错,这段时间他都被郑严序养胖了不少。阿努比斯却一脸羞愧的说道:“父亲, 是我太笨了, 我真的太令您失望了。”宋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欣慰道:“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更何况他懂这些是主神所赋予的本能,换做是他,未必能做的比大儿子更好。但宋承的话还没说完,阿努比斯英俊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感动和自惭:“父亲我知道我没有做的这么好, 您不必安慰我。”“晚饭我就不吃了, 我要留在这继续学习,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父亲真的是对他太好太温柔了,根本不忍心批评如此差劲的自己,他要更加努力才行!阿努比斯整个人瞬间振奋起来, 双眼亮晶晶的捏紧了拳头。宋承:“……”这孩子是不是傻?由于大儿子的废寝忘食,冥王殿下从一开始的满意逐渐变的有些担忧,尤其是当妹妹奈芙蒂斯来过之后。“哥哥, 阿努比斯这几天有些不对劲,您去劝过没有?”奈芙蒂斯忧心道。男人正在给宋承投喂食物,青年急急的咬上那人递过来的苹果,淡色柔软的唇不小心触碰到了郑严序的手指。男人的眼眸暗了暗,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那块微微湿润的皮肤。而宋承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细节,而是抬头对奈芙蒂斯说:“我不能去劝,芙芙。”“阿努比斯他……太上进了。”宋承无奈摊手,表情真诚:“我无法开口,那孩子总以为我在激励他,就跟进了传销组织一样。”奈芙蒂斯一愣,好半天才开口道:“这……真让人意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么?”宋承摇摇头,“我已经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了,以免儿子总是误会我在暗中督促他。”“天哪。”奈芙蒂斯扶额。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宋承回头看向他,微微挑眉:“说来听听。”郑严序顺势将手臂搭在了青年的靠椅上,“让阿努比斯学习不属于他能力范围的东西,解决不了现在冥界的当务之急。”“他是天秤的守护者与亡灵的引导神明,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宋承微微一愣,“是这样的没错,那你的意思是?”男人轻轻拿捏住爱人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的意思是,给孩子找个贤内助帮他一把,你觉得如何。”“贤内助?”宋承懵了,“你……要给阿努比斯找老婆?!”郑严序淡定的点点头,“他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了。”“就连刚刚出生还在吃奶的弟弟,都有未婚妻……当父亲的总归要公平点。”宋承听到这话,勉强的认同了男人的观点。确实,小儿子荷鲁斯尚未出生就有了媳妇,而阿努比斯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倘若有一天他和奈芙蒂斯重归尘土,到那时冥界就只剩下阿努比斯与亡魂的身影,无牵无挂。是时候要给大儿子寻一位中意的配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