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时爷的小祖宗软甜又凶》 第一章 先生,要算一卦吗 “我以灵魂起誓,愿献魂与神,肉身献灵,以血为祭!” 女孩倒在血珀中,浑身颤抖,死死瞪着前方车内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喊出声,最终因失血过多,双眸阖上。 …… 秋至,八点不到的京川天桥下,摊贩就摆了一路,这里是帝都最繁华的地界,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堂口。 泊油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辆车牌京a起头的银色玛莎拉蒂最为扎眼。 忽地,那辆豪车方向盘转了个圈,猛地停在京川大桥的路口。 车里传来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稍稍压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江婉人手里握着方向盘,他犹豫了下,回头看向后座拿着手帕掩住口鼻的男人:“少爷,前面有人挡路。” 男人身着一身黑衣,身形掀长,夜色太暗,看不清长相,唯独一双暗沉如星的眸子散发着冰凉漠然的光芒。 “去看看。”男人微微张了张口,声音低沉,带着刚咳完的沙哑,意外的好听。 江婉人收到命令,点头下了车。 八点的京川大桥热闹非凡,处处都是叫卖声,江婉人不太喜欢这样的吵闹,他和他家少爷一样,喜静。 “先生,要算一卦吗?” 诡异低哑的声音传来,江婉人朝前方看了一眼。 那是一名年轻少女,盘着丸子头,带着口罩,衣服陈旧,逆光站着还能看到一双极亮的眼睛。 她手里拎着一个牌子,上面有四个飘逸的大字:算命,卜卦。 下面是一行小字:只算有钱人。 江婉人觉着,可能是遇上碰瓷的了。 他斟酌了下,开口:“我们没钱。” 南七的嘴角明显抽了下,她看了一眼旁边那被黑气笼罩的豪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可算前程,断生死,谋姻缘,先生可问下车上那位公子,是否算上一卦。” 江婉人语气微微冷了几分:“不需要,请让路。”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骇。 被拒绝南七也没有尴尬,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眼睛越过江婉人,看向他身侧的豪车,似笑非笑:“先生真的不需要算一卦吗?” 这次江婉人没有再回她,侧身轻轻敲了敲车窗。 随后,那道车窗缓缓摇下来三分之一,露出了男人的小半张脸。 随意修剪的黑发凝落在额角,骨相极美,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眉。从眼角到眼尾,就像工笔白描的墨线,睫毛很长,却并不弯卷,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 再往下,便被那车窗遮住了。 江婉人低头,恭敬的问:“少爷,要算卦吗?” 男人似是不悦,好看的眉眼蹙着,又咳了一声,哑着嗓音:“轰走。” 江婉人颔首,对于这样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站直身,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我们少爷让我将您轰走。” 南七可惜的谓叹了声:“既然不愿,也不勉强,但还是交代上一句,下月初三,先生切勿出门。” 这月是月末,离下月初三,不过四天。 江婉人对这种江湖术士的印象实在不好,“可以让开了吗?” 没再多说,南七只稍稍侧了侧身子,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江婉人没作停留,动作很快的上了车。 那辆扎眼的京a牌照逐渐消失在凉薄的夜色中。 南七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 不信她,可是会吃大亏的。 随手将牌子放了下来,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根粉色棒棒糖。 “七儿,拿着我的牌子玩得可开心?” 一个老妇人兀自出现在南七面前,苍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婆,两百多年了,你虽然换了地盘,可这老招牌依然没人信呀。” 少女原本低哑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清淡淡,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她站在桥头,褪去旧外套后是一身白衣,纤弱的身姿别有仙风道骨的神韵,仿佛不沾染人间烟火。 她的脸色很白,是那种透着病态的苍白,皮肤却极好,细如凝脂,五官精致可爱,眼睛明净清洌像是春天的一泓碧水,干净透彻,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一根棒棒糖衔在嘴里,歪着头看着捡起牌子,重新摆起算命摊位的老妇。 老妇头也未抬:“七儿,两百余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般爱吃甜味儿。” 少女撅了撅嘴,舔了一口糖,“南家那丫头怎会知道献魂这千年禁术。”她桃花潋滟的眸子眨了眨,“阿婆,是你教的吧。” 老妇终于将牌子立好,“这身体,你还满意吗?” 这肉身的皮相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勉强能够配得上七儿。 少女舔了舔唇,唇角的甜味儿在舌尖绽放,她唇角微弯,“阿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类的味道。” 半晌,她又说:“但这具身体,我倒是不排斥。” “南七是纯阳之体,百年难得见上一回”老妇的眼睛很沧桑,她向南七招了招手:“过来,七儿。” 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从她沉睡那年开始,算起来,竟已有二百一十四年。 南七应声靠近了两步,并未向老妇那样席地而坐,她只是站在阿婆的身边,眼睛看向京川大桥下的那一汪湖水。 “阿婆,我的戒指呢?” 那是她神力的媒介,但她醒来时,戒指就不见了。 阿婆回:“你刚不是接触了江家人?你两百年前因救江家而受神罚,还没结束,你的神戒也应该与那江家脱不了干系。” 南七沉吟,又是江家,“我不过等你时恰好撞上,难怪那人气息如此特别。” 阿婆瞧了她一眼:“一时善心,自食恶果,擅违天命,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某神:“……” 她一个神,还要不要面子啦?! 没等南七回话,阿婆又说:“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 南七不淡定了,将嘴里的糖嚼碎,一口咽下:“你忍心让我一个神在南家那种污秽肮脏的地儿生活吗?” 阿婆神色自若:“没有神力,你现在就是人,别成天端着你那副神的做派。” 爱端架子的某神:“……” 好歹认识了千余年啊!给点面子啊喂! 阿婆理了理牌子,道:“你走吧,别打扰我赚钱。” 南七太阳穴隐隐跳动下了,她堂堂一个神居然被嫌弃了。 奇耻大辱! 南七愤愤的攥起了小拳头:“明日你不能走!” “我去沿疆收魂,要不你与我一起。” “阿婆,我今日是偷溜出来的,我先回了,就此别过。” 南七说完就溜了,速度一溜烟儿的快。 沿疆那地界,风沙满地,天干物燥,不是她这等细皮嫩肉之神所能驾驭的。 比起沿疆,她宁愿去那劳什子南家。 “那位江小公子下月初三有劫数,你照看着点。”阿婆说着翻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旧包裹,在看到早已空空荡荡被扫劫一空的包裹时。她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气的大骂:“你又偷我的符!” 这声怒斥随着凉风消逝,当事人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第二章 暗流涌动 南家坐落在京都有名的富人区里,但凡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 南七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京川大桥离南家并不是很远,她买完徐记糕点,以及一家私人定做的糖果,耽搁了不少时间。 南家别墅一派通明。 “爸,南七那个小贱人居然敢逃跑,我都说了要派人看着她,你们就是不听,非说她没那个胆子!南家下个月就要人,这都月末了,难道你们真的忍心将我嫁去南家当寡妇吗?” 说话的是南家大小姐南笙,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怒气。 今天下午她和母亲去医院的时候,被告知南七已经出院,他们找了一个下午,都没见着人,南七要是跑了,那嫁给江家那个病少爷的只能是自己。 京城多的是豪门显贵,但也分个三六九等,那江家便是人上人,又岂是他们区区南家能够与之对抗的。 也不知那江家突然起的什么兴,上月突然要和南家联姻,这放在平常,哪家都为能高攀上京城江家而庆幸。 可偏偏这江家百年家族,但凡正室所出,皆为短命鬼,江家子嗣代代单传,全都活不过25岁。 江家到这辈的唯一继承人,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那阎王爷。传闻他终日深居浅出,性子狠戾凶残,相貌丑陋不堪。 南笙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就算对方家大业大,她也不愿意去给这样的人当寡妇。 谢琴自然也是舍不得这宝贝女儿的,她已经物色好那傅家公子,虽说傅家比不得江家,但也是京城世家,配南笙,也是绰绰有余。 总比嫁给那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的人强! “妈是不会让你嫁给那病秧子的,离江家要人的日子还早,我就是把这京城翻过来,也要把那小蹄子找出来!” “够了!”南明成皱着眉,眉眼全是精明,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不见老,不怒而威。“都吵什么,嫁入江家,对我们南家百益无一害。那江家少爷一死,整个江家还不都是咱们南家的!” 他是商人,素来做事先衡量利弊得失,江家要联姻,他求之不得,一口应下,却没想到自家这两个女儿如此不争气! 谢琴闻言,气道:“那江家规矩众多,支系又大,我们南笙自小我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江家大少爷在外名声如此之差,皆说他性格乖张,脾气狠戾,手段残忍,只怕他还没死,我的笙儿就先去了!” 南笙一听,心里的怒气转为委屈和害怕,要是找不到南七,那她…… “爸爸,女儿是誓死都不会嫁给那姓江的!”南笙哭着说,一张脸已经哭成了泪人。 南明成眉头拧的更深,终究还是不忍自己女儿哭,他宽慰道:“好了,别哭了,你是爸爸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爸怎么会不疼你,爸一定会找到南七,你放心吧。” ‘啪,啪,啪。’ 南七拍着手,斜靠在玄关处,似笑非笑:“真是一出父女情深的大戏。” 客厅三人听到动静,同时往声音方向看过去。 “南七,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南明成这时见南七回来,心里那一肚子怒火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谁让你私自出院的!” “小七,你今天去哪儿了?妈可担心坏了。”谢琴赶紧上前,装作关心的样子替她将门口放置的两大包东西拿了进来:“原来是去买糕点了啊。” 她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但心里却在思忖着南七刚刚听见了多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佣人居然没有通报。 南笙便没有这么好的口气了,她因为南七的消失,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现在只想把心里那股无名火发泄出来,她指着南七的鼻子:“我跟你说,这江家,你必须要嫁,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无情!” 拍掉那只碍眼的手,南七越过她往里走,一双美眸泛着丝丝冷意,她活了一千多年,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我要没记错的话,那傅家少爷是我男朋友吧,你这个姐姐却和他在车里做着苟且之事,还想将自己妹妹撞死。” 说着南七在南明成对面坐下,“我该不该报警呢?” 南笙被戳到了丑事,没有心虚,反而一脸不屑:“那是你自找的,傅晋寒爱的是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那傅家能看的上你吗。” “南笙闭嘴!”南成明和谢琴都知道这事,但在南家,南七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南笙才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女儿。 呵斥住不知轻重的大女儿,南成明也只是道:“南七,这事是你姐姐不对,好在你也没有大碍,等你结婚时我会给你添上几份嫁妆。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揉着眉心起身,“我累了,上楼睡了。” 言下之意,是要禁南七的足。 “呵,我看谁敢禁我的足!” 这些人类还真是放肆! 白衣包裹下的身体明明很纤弱,此刻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素日里那张软糯白皙柔弱的小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竟让人徒添几分惧意。 这屋子的三人不是瞎子,自然发现了南七的变化。 但这张脸还是以前的脸,他们只是惊讶片刻,并未觉得反常。 第三章 不过是个梦 在南家,南成明向来说一不二,没人敢顶撞他,现在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份挑衅还是来自自己一向胆小懦弱的女儿。 南明成冷冷呵道:“你看我敢不敢!你要是敢出门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朝一边看戏的谢琴说:“走。” “爸爸”南七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没了刚才的强势。她从包里翻出一枚平安符递给南明成:“其实我今天是去城西的庙会给您求福了,您不是最近总是头疼吗。” 南明成回过头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那抹怪异消失了些,接过那道平安符,他语气缓和道:“江家富可敌国,爸是心疼你才将你嫁过去,这是你的福气。” 南七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乖巧道:“我知道了爸爸。我不会像姐姐那样不顾南家的利益的。”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在眼圈周围打转,看上去好不可怜:“我希望爸爸好,也希望南家好。” 南明成见她态度这么良好,不由宽慰了些,将符放进口袋里:“也只有你在意爸爸的身体了。”他视线越过去看向后面的南笙,冷声开口:“多跟你妹妹学学!别成天就知道给我添堵!” “爸!”南笙刚想反驳,就看谢琴给她使了眼色,她只好不做声了。 谢琴挽着南明成,两人一道上了楼。 等两人消失在转角,南笙讽刺道:“你以为这样爸爸就会喜欢你吗。” 南七睨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南笙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视,说出来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在南家,你永远都只能是被牺牲的那个,我即使把你撞了,爸爸都舍不得凶我两句,而你就等着嫁给那个短命鬼吧。听说他暴虐成性,最好折磨人,希望你能多撑几天!” 说完她似乎还不满意,走向南七,带着嘲讽挑衅,“知道爸妈为什么不爱你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呀!” 南七抬眸, 心里突然了然,难怪在原主的记忆里找不到这个家的一丝亲情,这家里压根没人把她当人看。 “你过来。” 南笙皱起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刀光闪过。 精致漂亮的短刀在南七手里转了个圈儿,落在南笙的脸上。刀刃锋利,轻轻一碰便划出了个红痕。 南笙吓得呼吸都止住了,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平常期期艾艾任人欺负的南七竟然会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脸上。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动作,也不敢出声,深怕这把刀稍一用力划在自己脸上。只能用眼神怒瞪南七。 南七唇角勾起一抹笑,清纯的脸蛋一下子妖冶起来。 她用刀轻轻拍打着南笙涨的通红的脸:“下次再敢对我吆五喝六,刀剑可无眼啊小朋友。” 她声音很轻,却莫名带着冷意。 属于冷兵器特有的金属质感在南笙脸上一下一下拍着,因为害怕恐慌,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来。看上去颇为狼狈。 南七玩够了,将刀收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南笙:“这是替你妹妹收的利息,欠她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等南笙反应过来时,南七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 任由外面传来多大的惨叫和怒吼,她都巍然不动,因为她还有事要做。 夜色沉凉,寒风萧瑟。 诺大的别墅只有西南角的房间还有微光亮着。 南七盘腿坐在大床上,周围摆满了黄色的符咒,脑门上还贴了一个。 她双眸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分辨,也很难听出她念叨什么。 南七额头布满了细汗,直到脑门上的符咒被烧成了灰,她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躺下去。 深夜静溢的有些安详,有人在熟睡,有人却彻夜难眠。 南家三楼主卧。 谢琴已经做了一晚上噩梦了,隔半个小时就要醒一次。每次醒来都伴随着惊恐的尖叫。 当她再一次被噩梦吓醒,抱着头出了一身冷汗,死活不敢再睡了。 与她同榻而眠的南明成也好不到哪去。 谢琴终是胆子小点,头发丝全粘在了脸上,哪还有平日的精致,抱着南明成的手都再发抖:“明成,我又梦到你哥和那个女......” “住嘴!”南明成陡然打断她的话,厉声喝道:“不过是个梦!” 谢琴想说如果只是个梦,怎么两个人会做一模一样的梦呢。但看着南明成的怒容,终是不敢说出口。 南明成双手握成拳,方才那两张惨白血腥的脸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头一次,他觉得心慌了。 明天,一定要把那个祸害赶紧送走! 他们身旁的台桌上那道平安符上原本的刺绣字体突然消失了,只是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第四章 打包送去江家 翌日一早,南七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刚打开门,就被人强行换洗,直接塞进了车里,送到了江家。 路上,南家的司机告诉她,江家小公子病重,提前要人了。 江家在京城乃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江家老宅是仿古建筑,不同于辉煌现代化的别墅,它倒像是从前的大宅门,前庭后院占了一百多亩地,长廊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颇有几分古韵。 江家往上数好几代就开始经商,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在京城富可敌国。 两家结婚日定在下月十五,今日江家来人只说先将人要过去,等到初十两家再正式会面,所以此刻只有南七一人坐在宅院前厅内。 梅兰竹菊悬挂在大堂之上,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古色古香。 江家宅邸很大,每一次风景装饰都透露着主人的不凡,但南七并不感兴趣,府院虽好,但还不及她早些年住的一半好。 思及此,南七一双好看的眸子又落寞了几分,早知醒来会失去神力,她宁愿再睡上个三五百年。 说来要不是因为着劳什子江家,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二百余年前,江家被陷害满门抄斩,她一时起了善心,随手一救,逆天改命。最后遭其反噬,睡了二百多年。 神在天地间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蔑空一切,独独不能插手人间生死,这是天定下来的规矩。 她违背了,只有受罚。 南七稍稍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叹息一声。 天道好轮回,谁能绕过谁,凡事皆有因果。两百年后被人献魂,竟又与这江家扯上了关系。 “南小姐,老夫人来了。”厅内有人走了进来,叫了一声。 南七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往门口望了过去,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款款走来。 这是江家的当家主母,江家老夫人骆华容。年近古稀,保养的却很好,两鬓有些斑白,眉目之间带着决断多年的威严。 南七眉目一挑,并未起身招呼。 一边的佣人适时提醒:“南小姐,你该起身了。” 南七悠悠站起身,说了一句:“老夫人好。” 这是她一千多年来,第一次问候别人。 骆华容被佣人扶到主位坐下,只淡淡扫了南七一眼:“南家倒是心疼你,竟舍弃了视若珍宝的大小姐,将你嫁了过来,看来你也不像传闻所说,不得南家喜爱。” 倍受心疼的南七:“……” 合着这老夫人还将自家孙子当成宝了。 南七扯了扯唇,不想拆穿。 老夫人又道:“江家的事想必你有所耳闻,传言不可信,你只管好好照顾少爷便可,至于其他的,你不必操心。” 南七敛眸,她本来也没打算操心。 她歪着头,想了想,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今日来是退婚的。” 江老夫人明显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竟是怔了好一会,才皱着眉,不悦的道:“江南两家的婚事上月就敲定,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做主。” 豪门大户,婚姻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因为这关系到太多的利益牵扯。 南七轻抬着眉,对上骆华容冷冷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可听外界说了,你们江家那少爷性格乖张,做事凶狠成性,毫无人道可言,据说长得还丑,老夫人,我敬您,但您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吧,我觉着我那姐姐比我更适合江家。” 南七想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人绝配啊!所以她是真的由心建议。 江老夫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不是不知道外界那些非议,但的确七八分都是真的。 她这孙子父母早亡,自幼就是她娇养着长大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那是宝贝到心坎里去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忍责怪。 所以她平日都舍不得说几句的宝贝孙子,此刻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说教,骆华容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要不是神婆说江家几百年的命数只有南家女子才能破解,就凭这样的女人怎能入她江家的门! 佣人怕骆华容动气伤了身子,一直再给她顺着气,神色不满的盯着南七:“南小姐说话请注意分寸。” 南七扫了一眼四周:“啧,难道我说错……” 声音咻然止住,瞳孔微缩,视线停在了前门方向。 男人长身玉立,一身青墨色西装,剪裁得体,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脖颈白皙修长,露出两片好看的锁骨,臂弯里的腰身很瘦,清清冷冷。 墨黑色的发被微风吹乱了些,有几缕发丝落在他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 眉如墨画,眼似桃花,骨相极美。 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 南七长睫微颤,在心里暗吹了声口哨。 美人哎! 还应了那句话:公子只应见画。 唯独脸色太过苍白,透着一股病态的美。 不过病美人看着也还是赏心悦目。 男人走近了些,轻咳了一声,原先白皙细腻的脸印上一抹绯色,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搀着他。 男人低沉着嗓音,因为刚刚咳完,带着一丝沙哑:“您叫我。” 南七爱好甜食和美人,而眼下这个美人,声音也特别好听。 像是山间的温泉,清隽淡雅。又像是晨钟暮鼓,低沉动听。 她看的目不转睛。 江老夫人看见孙子,心里的气终于消散了几分,她连忙招手:“快,扶少爷坐下。” 男人被人搀着落了座,他稍稍抬眸,眼眸似水波潋滟,水气氤氲,一双手搭在一旁的台子上。 那手骨架匀称,指节修长,白皙如玉。 南七呼吸微乱,黝黑的眼睛闪着光。 他的手,也好好看。 只是这人气息好像有些熟悉? “这位便是南家二小姐,原先为你物色的是大小姐,但不知为何,今日来的是她。”江老夫人冷冷说道,原先她并不介意南家嫁过来的是哪位女儿,但送来这样一位没有礼数的女人。 这南家真当她江家这么好说话吗! 男人掩鼻又咳了几声,语气不见起伏:“既然她不愿意……” “谁说我不愿意了。” 南七打断了男人的话,眼神始终未曾离开男人半秒:“刚刚那些话并不是我本意,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江少爷千万别当真。” 男人这才给了厅内女子一个眼神,懒懒的,只睨了一眼,南七的呼吸都窒了。 他的眼睛,真漂亮。 南七不舍的将视线挪开,看向骆华容,郑重其事的道:“江大少爷性格温和,做事稳重,品行端正,为人光明磊落,实属世间难得一见的贤良方正之才。” 老夫人:“……” 佣人:“……” 江婉人:“……” 没等众人说话,南七接着说:“我家姐姐不适合大少爷,她脾气暴躁,人品坏极,性子也差。” 南七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领证?” 第五章 想藏起来偷偷养着 她喜欢美人,而江家这位少爷,好看到她想把他藏起来,偷偷养着。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神力,否则,定将他掳了去,每日好生供着,日日观赏。 江老夫人被她前后转变如此之大的态度弄懵了,还好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惊讶一瞬之后便道:“你们的婚礼定在下月十五,至于领证,随时都可以。” 说着她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吭声的宝贝孙子:“阿时,你觉得呢?” 南七想,美人名时,姓江,原来叫江时。 长得美,名字也美。 南七有个毛病,看到美好的东西,心里就开心,此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不岔,甚至还很庆幸自己几百年前发的善心。 要是江家满门抄斩,又怎能生得出江时这样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 南七嘴角裂开一丝笑,露出小虎牙:“阿时,我们今日去领证吧,晚上就睡一起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次不是江时咳的了,而是他身后一直站着的一脸正经的江婉人,他被吓到了。 在少爷身边十余年,未曾见他接触过女人,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小女孩直接邀请一起睡…… 他看了看自家少爷,发现还是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由衷佩服。 江婉人收敛了表情,他细看眼前胡言乱语的少女,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七眼里此时只看得到江时,“阿时,你身体不好,我体谅你,咱们洞房之事,可以……” “住嘴!没规矩!”南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江老妇人揉着眉心,双眸生出不悦,到底也没再批评什么,朝江婉人说:“今日不早了,明日再去领证,你扶着少爷回房,别让他被凉风吹了身子。” 江婉人没回话,在看到座位上的人缓缓起身后,他才道:“是,老夫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听命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江时。 南七眼见着美人渐行渐远,她还没欣赏够呢! 江老夫人冷冷扫过她,即便再不满意这个孙媳妇,但为了宝贝孙子,她选择忍耐:“你要想跟着,就跟着吧。” 既然神婆都说南家女儿是命定之人,那便随她去吧,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阿时性命就好。 南七一听,说了句谢老夫人,拔腿就往外跑,深怕把人跟丢了。 “阿时!”南七在后面叫了一声,却不见前方的主仆二人停下来,她急了,小跑着往前追。 江婉人搀着自家少爷的手,动了动唇:“少爷,后面好像有人叫你。” 微风拂动,吹乱了男人的发,江时掀了掀眼皮,动作未停,也未吱声。 江婉人似是习惯了男人的沉默少语,见他不说话,便闭了嘴巴,安心扶着自家少爷继续走着。 但身后的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南七实在跑不动了,她不知道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为什么走路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她这次加大了音量:“美人儿,你倒是等等我啊!” ‘嘶~’江婉人踉跄了下,左脚绊到了一旁的假山石,低吼了一声,但他不是疼的,而是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给吓得。 美人儿……她真敢叫。 上一次喊出这三个字的人舌头好像被割了,腿也残废了。 江婉人咽了口唾沫,替南家这位天真无邪的二小姐隐隐担心,因为他明显感受到身边人僵了一瞬。 江时果然停下来了,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幽幽转身,与迎面追来的人撞了个照面。 南七看的痴了,因为跑的急,她微微喘着,白皙圆润的额头溢出薄汗,两颊是激烈运动后的晕红,颇有几分清纯少女的味道。 南七喉咙滚动,仰头盯着江时看:“你笑起来真好看。” 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南七活了千余年,见过很多人,很美的她也遇到过,但没有一个向江时这样,身上每一处都长得正合她意。 尤其是他身上这股子弱不经风病弱潺潺的柔弱模样,更是看的她心痒痒。 南七是一只好色的神,但她很挑,千百年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深得她心的。 她想,往后一定要去老阎王那把江美人的名字划掉,哪怕再睡上个一千年,她也愿意。 这么想着,南七嘴角的弧度扩大,小虎牙锃亮锃亮的:“江美人,你……” “你叫我什么?”江时眉眼稍稍掀开了些,淡淡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嗯?再叫一遍。” 江婉人额头冷汗直冒,他跟在江时身边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少爷无论什么时候都冷冷淡淡,事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可若是谁惹他生气了…… 江婉人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上次少爷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整个夜色酒楼的人都被卸了腿。 外界那些关于江时暴戾,残忍的名声就是从那个时候穿出去的。 南七已经被美色迷昏了眼,丝毫没察觉危险即将来临,依旧笑呵呵的:“你喜欢听我叫你美人儿吗?” 果然,好看的人都希望自己被人夸奖的。 撇见男人眼角眉梢的上扬时,南七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江时唇角的弧度加深,那张脸病恹恹的白,他忽然抬了眉眼,朝南七伸出了手。 透过微风传来的声音,那份沙哑和懒倦更甚,很低,但南七听的清楚。 他说:“来。” 南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双好看的手,西装袖口遮到手腕处,露出的一节白皙纤长。明明是清瘦的模样,却并不娘气,充满了男人的气息。 南七微微弯腰,毕恭毕敬的将两只手都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拖住他的手,像是奴才扶着主子。 指尖相触的那一刹,南七的心脏再次窒了窒。 他的手很凉,也没有想象中的纤瘦,她还没有太多的接触时,那双手就猛然收了回去,避如蛇蝎。 江时唇角微抿,一身的淡漠懒散不再,满眼寒星,冷若冰霜:“把她给我扔出去。” “是,少爷。”江婉人应着,看向南七的眼神咻然变冷。 南七傻眼了,额角的微汗早已被风干,她讪讪的收回手:“别呀,我不摸了还不行吗。” 然而她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江婉人已经朝她这边走来了,一副要将她扛起来的样子。 南七接连退了好几步:“我以后是你未来的女主人,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第六章 把她给我扔出去 见没有效果,她只好搬出老夫人:“你把我扔出去,小心你奶奶揍你,我可是她钦定的儿媳妇。” 此时的南七,认出了江婉人就是那日她在天桥遇上的那个司机。 看来当日车里的便是江时了。 这不是巧了么! 这个美人她保定了! 江婉人还没停,南七越过他,朝他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举起三根手指头:“江时,我以神的名义保证,我保证再也不轻薄你了!” 江时寒眸扫过,冷着一张漂亮的脸:“再让我听到你喊那三个字,提着你的命去见阎罗王。” 江婉人倒是没动作了,南七却懵了,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迷惘:“哪三个字?”她回想了一瞬,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你是说美……” 下面的话在男人如冰般的眸光下生生被她咽了下去,她讪笑两声:“再也不叫了。” 南七朝江婉人看了一眼:“你叫什么?”她决定转移话题。 “江婉人。”江婉人如实回答。 江婉人生的不差,个高体健,属于硬汉型,但偏偏母亲喜欢女孩儿,名字早早取好,没成想生出了个带把儿的,自小因为这个名字,他没少被人嘲笑。 南七嘴角抽了抽:“婉约的婉?” “是,夫人。”江婉人回,自动换了称呼,毕竟是明天就要与少爷领证的姑娘。 南七眼角顿时盛满了笑意,只觉得这保镖太有眼力见了,看他哪哪儿都顺眼,连带着将他刚刚差点把她扛出去扔掉的事都给忘了:“小婉人儿,你去忙吧,你家少爷我来照看就行。”说着她就伸手往前探了一下,试图从江婉人手里接过那位娇弱好看的美人儿。 主仆二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江婉人觉得这女孩儿实在太没记性,仿佛刚刚发誓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江时唇又弯了下:“想被扔去喂狗?” 南七伸出去的手一瞬间转了个姿势,她做了一个请:“你们先走,我四处转转。” 江时掀开眼帘,瞧了她一眼,转了个身,江婉人在后面跟上,小心搀着他。 南七站在两人身后,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江时,她挑剔的不行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江时边走边咳,低着头,拿手帕掩着口鼻,脸颊处飞上一抹病态的红晕,他一直压抑着,咳出来的声音都似他的平日说话一样低沉。 “啧啧,又病,又娇,脾气还坏。”南七手指摸着下巴:“不过,我喜欢!” 南七在小道上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江家的院子实在太大,处处都是小道,她转悠了好半天也没找到老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最后还是被佣人给带过去的。 直到临晚用餐时,南七也没再见到江时,她从佣人口中得知,江时独居,自己占了个院子,平日吃饭也是单独吃。 江家的规矩繁多,南七的晚饭是跟着江家众人一起吃的,江家正室虽代代单传,但旁支却很多,且都是外戚,稍微近些的,比如江老夫人的弟弟,外甥等等,便在江家老宅住着。 这顿饭,南七吃的很快,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江家的气氛很怪,但凡他们说出来的话,含沙射影,每一句都要仔细推敲,否则根本理解不了话里的真正意思。 南家那几个直肠子跟江家这些人精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难怪江时不愿意和他们同桌。 但南七好歹是神,比他们多活了那么多年,回答起来自然从善如流,没什么压力。 她正经起来的时候,智商还是很ok的。 不同于这边的灯火通明,江家另外一栋庭院,要冷寂许多。 长灯未点,整个院子黑暗幽深,只有二楼有微弱的灯光传来。 江时靠在软塌上,半阖着双眸,举着一只手,迎着光线,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没了白日里那懒散淡漠的气息,一双眸子黑沉如墨,那是一双毫无期待的眼睛,冷漠而苦涩。 江婉人静静的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茶几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不由问道:“少爷,手没事吗?” 他记得白天那女孩的手碰到少爷的手了。 江时又看了好一会,半晌才说:“没事。” 江婉人略微诧异,江时是过敏体质,小时候,谁碰到了他,哪怕只是一下,被碰触到的肌肤周围便会像起了疹子一样,红痒难耐,最严重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 自那之后,江老夫人将自己派给了江时,负责保护他,不让他与人接触,就连自己,也只是隔着布料搀他,从未碰过他的肌肤。 江时身边不光没有女人,他连朋友都没有。 “少爷,今日是我的疏忽,婉人愿领罚。”江婉人低着头一字一句道,他没想到那女孩胆子会这么大,等反应过来想去阻止时,少爷已经将手缩回来了。 窗外有风吹进来,江时咳了几声,手帕上竟沾了些血迹,鲜红显眼,让人心颤。 江婉人往前将窗户关了起来,隔绝了凉风,转头望见那抹鲜红的血时,眸色变了变:“少爷,你……”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时咳血,往常身子虽然不好,但药性压一压,总还能过得去,今日竟咳出了血。 他眼中闪过担忧:“要不要请顾医生来?” 江时将咳出血的帕子缓缓叠起,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眼神无波无澜,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淡淡道:“不用。” 江婉人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江时心里有数。 “我要你查的东西呢。”江时问。 江婉人将茶几上放置的资料拿起来,递给江时,这是南七的生平资料,起初查的是南笙,谁知道南家送来的是老幺。 江时接过资料,眸色淡淡。 第七章 不就好了点美色 南七,年龄20,京大在读生,大二,戏剧与影视学,南明成在外的私生女,三岁时母亲生故,被接回来,但不受南家重视,经常遭继母和姐姐殴打,性子胆小懦弱,在学校并无朋友…… 江时扫了几眼便没再看下去,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女孩,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 胆小懦弱? 江时微勾唇角,眼皮子往上掀了一些“你去前院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江婉人说完便出去了。 但凡是江时嘱咐的,他从来不问没什么,只照着做。 夜,沉凉如水,江婉人原先是想直接将南七绑过来,毕竟以前少爷让他带人过来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做的。 但最终还是考虑到南七即将成为夫人的这一层关系,江婉人选择礼貌敲门。 南七一听是江时要见她,根本不用江婉人绑,屁颠屁颠的就跟过去了,顺道还记了一下路线,方便以后偷偷溜过去。 路上。 “婉人啊,你家少爷这大半夜的找我,该不会是想找我给他暖床吧?” 江婉人轻咳一声:“不是。” “其实你不用害羞,大胆承认就好了。” “不是……” “啧,其实我看出来了,你们家少爷是外冷内热,闷骚型的,闷骚你懂吗?” 江婉人:“不懂。” “不懂算了,你个木头,活该单身狗。” “……”还带人身攻击的?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江时住的院子。 一阵凉风吹来,南七身子一抖,扯了扯唇:“为什么不点灯,这黑灯瞎火的,你们演鬼片吗。” 江婉人回:“少爷不太喜亮。” 南七哦了一声,原来江时不喜欢这大红灯笼。 南七跟着江婉人上了楼,虽是仿古建筑,但江时的这栋楼就现代化许多,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壁挂上的画不似梅兰竹菊,是欧派的抽象画。 “请您进去。”江婉人替她将门打开,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进少爷的房间。 南七伸手指了指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你进去吗?” “不了,少爷只说让夫人进去。”江婉人答。 南七睨了他一眼:“那你杵在这里让我怎么进去?” 江婉人身材高大健硕,但都是肌肉,并不胖,没占多少道,闻言,他退后几步,让出了一整个通道。 南七这才满意的点头,大剌剌的走了进去,明明是单薄纤瘦的身体,一袭白衣衬的她高贵优雅,可那双腿,偏偏被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江婉人在身后默默关上了门。 江时的卧室很大,有外间和里间,外间有很多陈设架,里面摆满了字画,古玩。 里外两间隔了一个屏风,南七推开屏风便看到少年静躺在靠窗的软塌上,光洁白皙的面庞,勃颈处的肌肤细白如玉,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修长高挑的身型包裹在宽松的家居服内,整个人慵懒疏离。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 依旧是低沉,淡漠的嗓音。 南七正盯着江时的脸看的出神,便听到这么句惊悚的话。 她咽了咽口水,面上挤出一丝笑:“美……阿时,你生的这么好看,不多看看多可惜啊。” 江时并未看她,眸光流转,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淡淡说了一句:“阿时是你能叫的吗。” 南七一时语塞,按神来说,没有她不能叫的名字,按人类这些规矩,她和江时今日才相识,喊他乳名确实有些逾矩。 但。 那又怎么样,她是神,又不是人,何必遵循人类这些破礼数。 她哼了一声,双手掐着腰:“明天之后,我们就是夫妻,我怎么不能叫你阿时了。”顿了顿,她忽而一笑,往前走了几步:“不叫阿时,叫老公也可以。” “咳……咳咳……”江时突然咳了起来,波澜不惊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羞恼,他抬眸,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茶几前故作姿态的南七,薄唇吐出几个字:“不想要舌头了?” 南七收回那些故意装出来的扭捏造作,眼角撇到江时方才咳到衣襟上的血丝,神色顿时一暗,迅速上前,伸手就将他的衣领翻开,又看向他嘴角渗出的血渍,确认那真是他咳出来的血之后,整张脸都黑了。 江时见她突然靠的这么近,咳的更厉害了,一阵一阵地,仿佛要将心血全部咳出来。 南七慌了,替他顺着背,好半天,才止住了咳。 “你……你离我远点。”江时喘息着,素日里冷淡如水的眸子此刻像是捽了冰,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直接拖出去喂野狗。 南七好死不死的,嫩是没眼力见儿,许是常年吃药的原因,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离得近才能闻到。 南七又凑近了些,眉心拧起:“谁给你配的药。” 江时身子微颤,他从未被异性靠的这么近过,女孩说话时的呼吸声缠绕在他耳际,痒痒的,扰的他心烦。 “滚。”江时冷着脸,声如寒冰。 南七察觉出他的异样,身子往后挪了下,拉开了些距离,又问了一遍:“江时,谁给你配的药。” 江时扯了扯衣领,刚咳完,身体温度微烫,直到那份陌生的侵略感消失,他才冷冷看向南七:“你想死吗?如果你想,我可以成全你。” 南七对上他深沉冰冷的眼,清楚的看到了他瞳孔里的戾气。 没再纠结那个问题,她声音放轻了些:“阿时,你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女孩声音轻柔,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倒像是在哄他。 “我保证,我以后不碰你了。”南七举着手,信誓旦旦的发着誓,即便她上午已经发过一次了。 江时看也没看她,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南七撇撇嘴,小声咕哝:“让我来的是你,让我走的又是你,你想怎样嘛。” 江时顿时一个冷眼扫过来,南七识相的噤了声。 他伸手不知道按了跟开关一样的东西,然后江婉人就进来了。 江婉人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自家少爷面色通红,连脖子都红了,而南七则是低着头跟犯了错的样子,不由问道:“少爷,怎么了?” 江时连余光都没有给两人,躺在软塌上冷着脸:“扔出去。” 江婉人愣了愣,继而转身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南七,好心提醒:“少爷让我将您扔出去。” 话音刚落,南七便被江婉人扛了起来,南七身子一下子悬空,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下来,但徒劳无功。 江婉人的力气太大,她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江婉人,你居然敢对我不敬!你知道我是谁吗?”南七真的怒了,神可杀不可辱啊! “江婉人,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江婉人!” 南七被他扛着,骂了一路。 “嘶~” 南七吃痛的呼了一声,摸着自己负伤的屁股,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比身体更疼的,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小心灵。 她居然被一个人类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地上,这简直就是对她神格的侮辱! 她不就是好了点美色吗,至于吗?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南七看着那道紧闭着的大门,骂骂咧咧的离开。 第八章 百年诅咒 屋内 江婉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着江时吩咐。 良久,江时才说了一句:“把顾深琅叫来。” “是,少爷。”江婉人低眸看了一眼腕表,十点整。 顾深琅来的很快,他住的公寓离江家不过十几分钟路程,为的就是这江家小公子哪天突然病重,他好及时赶来。 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这么晚来江家了。 因为江时的病情很稳定,稳定的持续加重,稳定到他若突然犯病,即便他赶来也无济于事的地步。 今日他却被叫来了。 顾深琅以为江时出了大事,但到了江家时,发现诺大的院子还是如往常一样,清冷寂静。 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跟着早在门口等待的江婉人一同去了内屋。 见到江时,顾深琅眉眼一颤,他又瘦了些,浑身透着一股病态的美。 江时如果生在古代,定会被皇帝掳去做男宠,这男人的样貌,无论男女,都能为其心动。 顾深琅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每一次看见这个娇娇弱弱清清瘦瘦的男人,还是会惊叹一下。 江时这张脸,就是个祸害。 顾深琅敛眸,收回了视线,边走边问:“这么晚叫我过来,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吗?” 江时听到动静,扭过脸,眉尾微微上扬,懒懒的语气:“能盼点好吗。” 顾深琅微微笑笑,将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放到茶几上,说:“我听说,祸害遗千年。”顿了顿,他抬起头:“这算是我盼你的好吗。” 顾深琅是医学界的天才,主学中医,师承国内着名中医学泰斗董教授,现在在京城第一医院任职,也是江时的御用医生。 原先替江时看病的是董教授,后来董教授故去,这重任便落在了顾深琅的身上。 他和江时,相识三年,不算陌生,却也算不得熟,因为江时骨子里带着冷漠和疏离,对所有人都是如此,顾深琅自然不会是那个例外。 江时侧着头一直看着窗外,灯光迷离,好半晌,等顾深琅把医疗设备都搬好,他才哑着嗓音问:“过敏会因为即将死亡转好吗。” 江时身体对别人的碰触过敏,这点顾深琅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每次问诊摸脉都隔着帕子,他从未摸过他的肌肤。 现在他却突然问这个,顾深琅有些好奇:“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现在。” 言下之意便是过敏和死亡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 江时的目光缓缓从窗外收回来,他撇了一眼顾深琅白色的休闲服,将胳膊递过去。 袖口被轻轻挽上去几分,白皙清瘦的手臂并不显得瘦弱,反而很有力,青筋微然显现。 他说:“摸一下。” 顾深琅怔住,片刻,道:“你不是过敏吗。” 江时只淡淡的扔了一个字:“摸。” 闻言,顾深琅没再问,伸手轻轻触摸了下他的胳膊,怕他过敏严重,没敢摸的太用力,只碰了一小块肌肤。 冰冰凉凉,没什么温度。 顾深琅很快收回手,再看向江时的时候,见他盯着刚刚被自己摸到的胳膊出神。 片刻,那快雪白的肌肤变得红肿,周围密密麻麻起了星星点点,面积不大,但看上去有些骇人。 顾深琅惊了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时过敏的症状:“我帮你拿药。”说着就从医疗箱里翻找。 他这小箱子里备满了这位病娇少爷所需的一切药品。 江时如墨般的眸子幽然变深,一瞬,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淡然凉薄,他将挽上去的布料慢慢放下来:“不用。” 顾深琅停下动作,江时的脾气莫说江家,整个京城怕是都很清楚。 向来说一不二,谁劝都没用。 顾深琅正打算合上箱子,便听到江时清清冷冷,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 “她今天摸了我的手,还摸了我的胳膊,脖子,胸口。”江时沙哑着声音:“但是,我没过敏。” 顾深琅皱起眉:“她?” 江时没出声,半垂着眼,他的睫毛很长,颤颤的。 一直站在身后保持沉默的江婉人适时的道:“她是老夫人给少爷挑的夫人,今日刚搬来江家。” 顾深琅原本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他回头看向江婉人:“就是那个南家的大小姐?” 这件事他有所耳闻,但婚期定在下月十五,明日才初一,南家那位小姐怎么倒先来了。 江婉人回:“不是,南家送过来的是二小姐,南七。” 顾深琅怔松片刻,了然点头:“看来外界说南家二小姐不受宠这事是真的。” 江婉人:“……顾医生。” 顾深琅瞧了一眼江时,见对方眼神不善,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今日月末,离婚期还有些日子,怎么来的这么早。” 江婉人说:“少爷前阵子在江边吹了冷风,病又加重了些,老夫人便让南家小姐早些来,说是能够缓解少爷的病情。” 顾深琅黑线,看向江时:“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信了。” 江时没什么所谓的说:“奶奶接的。” 顾深琅抿唇,又问:“老夫人真信了那神婆的话?” 江家代代单传,且活不过25岁,这件事在京城众人皆知。原本没人信这些,毕竟现在都是科学时代,但江家这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巧合。 让人不得不信。 上月初一,江家突然请来一位神婆,说是能断生死,谋前程,算姻缘,神婆告诉江老夫人,只有南家姑娘命格够硬,能够拯救江家百年诅咒。 第九章 教训 江老夫人这才寻了人去南家说亲,两家直接定了亲事,连日子都敲定了。 他微微颔首:“其实这样也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等死要强。” 江时突然一笑,神色懒倦,那笑三分凉薄,三分冷漠,还有几分自嘲:“我这身子,即便没有诅咒,也撑不过年冬。” 江婉人闻言,急道:“少爷,千万别说这种话。” 顾深琅身为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看过任何人能将生死如此置之度外的,江时谈论死亡时,就像是谈论今天天气,太过平淡。 “我最近在研发一种新药,可以延缓生命,定能让你安稳过个新年。”顾深琅坚定的说。 江时的病没有癌症,没有痨疾,但就是常年弱不经风,脉象一次比一次弱。 怪异的很。 常说对症下药,他没有症状能对,只能研发这种能吊口气的药。 江时似乎很累了,淡淡嗯了一声,便阖上了双眸。 “至于你的身体为什么对那位姑娘不过敏,医学上确实有这种体质,他们是无过敏源人群,这样的人很少,但存在着,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尤其是在她即将成为你的妻子。”顾深琅说,以前他还怕江时体会不到作为男人的快乐就去了,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江时缓缓睁开眼:“无过敏源人群吗。” 顾深琅点点头:“嗯,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哦。”江时拢了拢袖口,又闭上了眼。 顾深琅睨了一眼软塌上睡着的人,不再打扰他,起身离开,顺道将江婉人也叫了出去。 两人站在门外,顾深琅交代:“这段时间跟紧你们家少爷。”停了一下,他接着道:“还有那位南家二小姐。” 江家就是个大染缸,各自心怀鬼胎,有盼着江时好的,也有恨不得他立马死的,现在突然横生枝节,只怕江时与那位姑娘都很危险 江婉人不聪明,但不笨,这样浅显的事连对江家不太了解的人都清楚,从小在江家长大的他又怎会不知。 说白了,诺大的宅院。可能除了老夫人,每个人都巴不得江时赶紧死。 江婉人点点头,送了顾深琅出宅门。 夜晚有些凉意,秋风萧瑟,灯火阑珊,暗色逐渐褪去,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洒在窗台上。 今天是初一,江时和南七领证的日子。 南七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她在江家的院子转了转,特地来到了一处佣人很少的小道,原本想好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却未曾想迎面便碰到穿着一身青墨色旗袍的女子。 “表婶婶。”南七叫了一声,昨日晚餐时见过她。 裴玲玉挽了挽秀发,回了一声:“是南家那位小姐啊,怎么自个儿在这晃悠啊,江时呢。” 裴玲玉是城东裴家的小女儿,也是骆华容的弟弟骆财的儿子骆江连的老婆,按辈分,江时得叫她一声表婶婶。 南七日后是江时的老婆,自然得跟着叫。 南七今日没穿裙子,只穿了简单的白t搭配超短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她双手揣着裤兜,淡淡道:“不知。” 裴玲玉哧笑一声,不屑的道:“这日后你就是江家的人了,可得好生照看着江时,免得他吹着冻着,一不小心就……” 后面的话她故意没说全,但南七岂会听不出她那些言外之意。 居然敢诅咒她家江美人。呵。 南七勾唇,似笑非笑:“江时的身体就不劳您费心了,倒是表婶婶你,可得千万顾着身体,免得哪天一不留神走在江时前面,可就不太好了。” “你!”裴玲玉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冷着脸道:“以下犯上,竟然敢咒长辈,南家不教你规矩,我教你!” 平日受着江时的气,不代表她还要受着这名不见经传的南家二小姐的气! 裴玲玉面上透着冷狠,抬手就要给南七一巴掌。 然而,她的手突然被拦在半空,下一秒—— ‘啪’ 南七左手拦着裴玲玉,右手反手便给了她一耳瓜子,这力道,用了她十成力,自然打的不轻,裴玲玉已经被她打懵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南七冷笑一声,吹了吹吃痛的掌心,看向裴玲玉的眸子如冰块一般冻人:“就凭你,也配打我?” 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幽深晦暗,还带着深深的嘲讽与轻蔑。 裴玲玉被她的眼神震住,心脏不可抑制的颤了下。 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看到藏在深处的丑恶,因为那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的不屑与厌恶。 南七缓缓朝她走过去,俯视着地上的女人,神色清冷却带着震慑力:“叫你一声表婶婶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别忘了,这江家姓什么!” 裴玲玉回过神,尽管害怕直视她的眼睛,但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晚辈打了之后,她当下怒火中烧,顾不得许多,讽刺道:“江时活不了几天了,他一死……” “啪” 南七猛地弯腰拉起裴玲玉的旗袍领结,扬手朝她脸上扇过去,又是狠狠的一巴掌,阻断了裴玲玉接下来的话。 裴玲玉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溢出来,虽然辈分比江时长些,但也不过就大了几岁,又是深闺里养出来的,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但到底也是娇惯出来的大小姐,裴玲玉此刻已经顾不得形象,她挣扎起身,只想扇回去,奈何南七先她一步,一条腿直接压住她,居高临下:“你有种再咒一句。” “你疯了吗?我要去告诉老夫人,你这个贱人!小杂种!居然敢打我,我,我要弄死你!让你跟江时那赔钱货一块死!”裴玲玉口不择言,挽好的发型早已弄乱,面色红肿,眼角挂着泪渍,整个狼狈不堪。 南七忽而一笑,舔了舔唇,低眸看着还在挣扎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是吗?” 裴玲玉不动了,她被吓到了,被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她微微张着嘴巴,没敢回。 “我的阿时,会活到这世界灭亡,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咒他。”南七白皙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嘴角笑意缓缓收起,一瞬间冷若冰霜,她睨向裴玲玉,缓缓开口:“他若死了,不光是你,整个江家想要他死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裴玲玉觉得江时新娶的老婆就是个疯子!可她压根不敢跟疯子计较! 南七冷冷问:“听清楚了吗。” 裴玲玉咬着牙,双手被她控制着,根本动不了,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阵咳嗽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第十章 看戏 这边江婉人搀着江时晨间散步,冷不丁碰上眼前这一幕,着实惊的不小。 只见他们少奶奶整个人半压在裴玲玉的身上,冷着一张脸,面若寒霜,那眼神,像是要将地上的人儿给吃了。 然后。 就看到原先冷着脸的某人突然松开了手,迅速站起了身子,麻溜的跑到他们少爷跟前,一脸谄媚的笑。 “阿时,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是因为今天要跟我去领证吗?” 南七双手老实的背在身后,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冷漠肃杀的神情,看向江时的一张小脸,满满都是开心和乖巧。 江时淡淡扫了她一眼,看向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裴玲玉,神色一如往常,冰凉淡漠。 他淡淡说了一句:“表婶婶怎么不多趴会儿,是嫌江时扰到了您的雅兴吗。” 裴玲玉猩红着眼,她已经被这夫妻两气到说不出话,脸上的痛感越来越强,再不去冷敷,怕是明天就不能见人了。 她狠狠朝他们那方向瞪了一眼,牙齿都快被她咬的崩碎:“江时!你娶的一个好媳妇!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 裴玲玉一刻也不想多呆,很快走远。 南七眉眼弯弯,清浅的笑了声:“阿时,我们几点去领证啊?” “那个……夫人,办证中心的人约好十点过来。”江婉人干咳一声,夫人的脑袋里好像只有领证。 南七了然的点点头,拖着语调:“哦~有钱真好!”她盯着江时那张好看的脸,咽了咽口水,美人的脸,真是赏心悦目啊。 江时悠悠抬起了眼:“你的阿时?我怎么不记得我几时成你家的了?嗯?” 又是这种尾音上扬的语调,南七暗自揉了揉眉心,美人真会抓重点。 “领完证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她扬起头,阳光照的小脸红彤彤的,小鹿一般的眸子弯弯的,堙着笑。 那双眼睛,如秋水,如繁星。 江时在那双茶色的瞳孔里看到了病弱,苍白的自己。 他眸色微深,冷冷转过了脸:“去前厅。” 于是江婉人扶着他走到了另外一条道上。 南七没跟过去,去后院洗手去了,方才手指碰到了裴玲玉的脸还有衣服,不洗干净,她心里不得劲。 往常她神力还在的时候,哪需要她亲自上手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得赶紧找到神戒才行。 南七这么想着,人已经洗完手自动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她经过一条前院,走过长廊,又路过一个假山瀑布花香四溢的院子,最后才到江家的前厅。 客座里坐满了人,南七在昨日晚宴上见过大半。 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江时,没办法,美人儿在哪都惹眼。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江时身边,在他旁边的椅子落座,笑嘻嘻的开口:“阿时,我来啦。” 江时一直阖着眼,直到耳边响起声音时,他才将眼皮稍稍掀开了些,撇了旁边一眼,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又闭上了。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看过客厅里这些人,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南七也不在意,乐呵呵的支着胳膊,盯着江时的侧颜看。 骆华容坐在主位上,微微皱着眉,提醒道:“南七,打招呼。” 南七闻言身子一顿,视线从江时身上移开,微微一笑:“奶奶,我记性不太好。” 江婉人抽了抽嘴角,默不作声。 倒是江老夫人的弟弟先开口了:“南家小姐只见过我们一次面,不记得很正常。”?“老夫人!”随着一身哭喊,众人全都朝厅外看过去,便看到裴玲玉含着眼泪走了进来,那身旗袍已经换了下来,穿了一身及膝短裙,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当她看到始作俑者居然就坐在位子上时,心中的委屈和怒火更甚,盯着南七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捏碎了。 南七心里一咯噔,完了,这是告状来了。 “玲玉,你的脸怎么了?”说话的还是那江老夫人的弟弟,骆财。 裴玲玉是他儿媳妇。 骆江连也发现了裴玲玉的异常,这老婆是他当初花了不少钱和心思才取过来的,娇的很,平日里骆江连最见不得裴玲玉受委屈。 现在见她哭成这样,他心里跟火烧似的疼,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扶起裴玲玉“老婆,谁打的你!”离得近,他很快发现裴玲玉脸上的巴掌印,顿时一股火上来:“哪个不长眼的干的!” 裴玲玉见有人撑腰,脸上哭成了个泪人儿,她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是……是江时的新夫人。” 众人一愕,纷纷看向南七,有指责,有愤怒,有疑问,也有看好戏的。 江老夫人沉着声问:“南七,这是怎么回事。”?南七一脸无辜,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位女士在说什么,我不认识她。” 裴玲玉睁大一双眼睛,又惊又怒:“你早上还叫我表婶婶,你现在说不认识我?”说完她看向骆华容:“老夫人,我这张脸就是被她打的!” 南七挠了挠头,不解的道:“表婶婶是不是看错了,我今天一早一直在后院散步,从未见过你啊。” 裴玲玉彻底呆了,她头一回见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居然翻脸不认账,她娇躯气到颤抖。 骆江连哪里忍心看自己老婆被气成这样,他冷着脸道:“南小姐,你这话是在说我夫人故意往自己脸上抽两嘴巴子,然后冤枉你吗?” 南七连忙摆手,巴掌大的小脸柔弱无害:“南七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确实没有见过表婶婶。” 江老夫人面容微寒,问裴玲玉:“有人看到她打你了吗。” 裴玲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里坐的方向:“当时江时也在!老夫人若不信我,可以问您的宝贝孙子!但他若执意包庇,那玲玉只能认下这两个巴掌!” 一瞬间,矛头指向了一直阖眼的江时。 他懒懒散散的睁开眼,睨了南七一眼,在对上那双精灵般充满希冀的眸子时,他微微勾唇,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 “江时早起散步时确实见过南小姐和表婶婶在一起。” 一句话,局势已定。 第十一章 割了舌头就不会说谎了 南七不敢置信的盯着江时,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太阳穴隐隐跳动。 “南七!你打长辈,还敢撒谎,南家是没有教给你规矩吗!”老夫人猛地拍了桌子,冷声呵斥。 骆财也道:“南小姐,你嫁来江家,就是我江家的人,江家比不得你南家,没规矩。别忘了,你还没跟江时领证,就凭你这样的人品,我江家还真不敢要你!” 骆财这话,带着私心,他害怕那神婆说的话变成真的,这女人可以救江时的命,江时不死,江家诺大的产业什么时候才能落在他们这些外戚头上! 所以,他将话头对准了南七不配做江家儿媳妇上面。希望借由此事将婚退了。 “老夫人,这事你一定要给玲玉一个交代。”骆江连也附和,只不过他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心疼老婆。 江家保留了不少旧时规矩,以下犯上这件事在整个江家视为大忌,除了目空一切的江时,其他人,无人敢犯。 江时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头一次,有了些颜色。 南七舔了舔唇,默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衣,往嘴里一扔。 ‘嘎嘣’ 糖被她咬碎了。 南七吃糖喜欢慢慢吮吸,直到糖味儿散去。 一般她直接咬碎时,代表了她心情很不好。 比如现在,被众人质问,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南七凉凉的看向骆财,眼睛里是一派冷然:“什么时候骆先生改姓江了。” 骆财一怔,万万没想到会被一个20岁的小丫头质问,艴然不悦:“我是老夫人的亲弟弟,自然是江家的人。” 南七扫了一眼四周:“在座的各位,除了我未婚夫,还有姓江的吗?”她冷笑着,气场哗然:“诸位怕是在江家待的太久,已经忘记了主客之分。” 江时难得抬眸,侧着头静静看着南七,余光里闪过一丝促狭,似乎想看看女孩还会说出什么话。 “南七!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夫人都没开口,你一个还未嫁进江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裴玲玉气道。 南七双手交叉,微微往后靠了靠,神情坚定又有些霸道:“江时只能是我的。” 这世间但凡美好漂亮的东西,只要她喜欢,那就是她的! 千百年来,还没人敢抢她的东西! “另外。”南七眸子抬高了些,懒懒道:“我奉劝各位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都是些混吃等死的外戚,真不知道谁给你们的勇气在这里跟我吆五喝六,装腔作势。” 众人:“……” 原本只是骆财一家的事,现下倒是好,连带着把他们也给说进去了。 众人不由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那张脸很漂亮,甚至透着一丝稚嫩,看上去就是一个20岁的小女孩,纤瘦,柔弱,没什么特别。 唯独那双眼睛,沉如深潭,深不见底,看向他们这一群人,眸光里是深深的不屑与冷漠,那种与生俱来的狂妄与傲气,仿佛透过她的眼睛渗入到骨髓里。 骆玉咳了一声,打破了一瞬间的沉寂,她看向骆华容:“姐姐,南七到底年纪小,不懂规矩,初来江家,今日又是两人领证的日子,我看这事就先过去吧,这办证中心的人也快到了。” 她这话正中骆华容的意,她虽然不喜南七,但这么多年,这小女孩把自己一直未说出口的话给说出来了,她心里倒舒畅了不少。 这些外戚,有她至亲,也有连襟,虽然都住在江家,但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这群人的心思,骆华容纵横商场多年,又怎会不知,诺大的江家,竟是没一个盼着江时好。 “嗯,都先回去吧,玲玉,回头让医生看看。”骆华容交代完,又看向南七,眉眼间多了几分深思。 或许神婆说的是对的,20岁能有这番气场,必定不凡。 裴玲玉没想到告状不成还连带着家人也被羞辱一番,一口气不上不下,但老夫人都发话了,她不敢再反驳什么,只咬着牙道:“表婶婶在这里祝时哥儿和南小姐新婚快乐,往后同生共死!” 最后四个字她是瞪着南七说出来的。 南七笑着:“那就谢谢表婶婶了。” “哼!”裴玲玉冷哼一声,甩着脸走了。 随后,厅内一个接一个离开。 江老夫人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目无尊长这事儿倒是随了你。” 江时眉梢微挑:“奶奶,人是您挑的。” 江老夫人梗住,最后拂了拂袖,出去了。 转眼,厅内只剩三人。 南七见人都走光了,好奇的问:“不是说办证中心的人要来吗,怎么人都走了啊。”江婉人滚了滚喉结,心道:不是都被你气走的吗。 江时淡淡撇了她一眼,神色似愠非愠:“我只能是你的?” 南七沉默,为什么美人的重点总是抓的很偏。 她舔了舔唇,喉咙有一丝痒意,干咳一声:“不用在意这些细节,话说回来。”她扬起脸:“你刚刚为什么要帮那个裴玲玉说话啊。” 她还以为江时会帮自个儿呢,果然是她想多了!哼,不开森! “有吗?”江时漫不经心的挽着袖口,反问。 南七疯狂点头:“有啊,有啊,你刚刚应该说你没见过我们。” 江时又抬起眼,喜怒藏在了那双眸子里,淡淡道:“我从不说谎。” 扯谎无数的南七:“……” 她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南七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会不会觉得撒谎的人很讨厌。” 江时:“不会。” 南七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只会割了她的舌头。”江时忽而勾唇,睨向她:“开不了口的人,就不会说谎了。” 南七:“……” 江婉人:“……”为什么少爷总是爱吓唬少夫人。 第十二章 娇气 南七扯了扯唇,尴尬的笑笑,老老实实的坐回去,开始思考神生,思考她到底说过了多少个谎,要长出来多少舌头才够江时割。 最后得出结论,不计其数。 她不光是一个好色的神,还是个爱说谎的神,劣迹斑斑。 南七在自我反省中深深唾弃自己,以后她一定要洗心革面,端正自己做神的态度。 “阿时,办证中心的人怎么还没来。”短暂的沉默后,南七问道。 江婉人回:“还差5分钟到十点。” 南七抽了抽嘴角,回过头:“小婉人儿,我问的是你家少爷。” 她就是想多和江时交流交流,促进促进感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呃……”江婉人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少爷从来不会回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南七又问了一遍:“阿时,等会要拍照吗?” 江婉人:“结……”随后他收住了自己的声音,因为他听到他们家少爷嗯了一声,江婉人表示很惊悚。 南七听到回答,很开心:“我还没有照过相呢!” 江时侧过脸,眸色幽深,问:“合照呢。” 南七摇摇头,盯着自己的小脚丫,二百多年前还没有照相这个功能呢。 江婉人在身后听着,疑惑的想,他记得少夫人春游照的时候笑的挺灿烂的啊。 屋子很静,外面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办证中心的人很快走了进来。 一共四个人,各司其职。 “少爷,少夫人,资料之前都提交过了,你们只需配合一下拍张照片就好。”那位负责拍结婚照的摄影师将机器摆好,兢兢业业的说着。 江时素来深居浅出,外界对他传言甚多,但真正见过他人的,少之又少。 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外界传言都是假的,这江家大少爷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哪里丑陋了? 除了身上那股子贵气疏离劲儿与外界相传相像,什么暴力,残忍,血腥,压根跟这位贵少爷不沾边啊。 摄像师摆弄了半天摄像头,最后小声试探:“那个,少爷,少夫人,你们可以稍微离的近些吗,不然不好拍……” 南气一听,连忙将身体往江时那边挪了挪,在拍照的一瞬间,她趁机挽住了江时的胳膊,甜甜一笑。 ‘咔嚓’ 照片定格。 男人美如冠玉,气质冷然。 女孩皓齿星眸,含情凝睇。 江婉人在后面看着,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些许欣慰的感觉。 少爷也有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了。 办证中心的人做事很快,从他们进来到出门,前后不过耽误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松手。”江时低眸睨向还抱着自己胳膊的南七,语气凉薄。 “哦。”南七应了声,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我都是你老婆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啊。” 江时睨了她一眼:“你是人吗。” 南七心中一跳,莫名有些心虚:“我,我是人啊,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白痴。”江时嫌弃拧眉:“走了。” “等等我啊,江时。”南七捧着红本本,追了上去:“我以后在哪住啊。”其实她想问的是,能不能去他那里住。 江婉人回:“老夫人已经派人将您的东西搬到了少爷的房子,日后夫人便是跟少爷一起住。” 南七闻言,开心到嘴角上扬,也不计较江婉人的日常抢答了,象征性的害羞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啊。” 江婉人:夫人你可一点都不像不好意思的样子呢 江时薄唇轻启,不咸不淡:“你睡客房。” 南七:“……” 她原本如烟花般绽放的噼里啪啦的一颗心,一瞬间降到了谷底。 罢了,总算也是离美人近了一步了,客房就客房吧。如今她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江时那独栋院子,白天和晚上不一样,晚上萧条冷清,白天因为有阳光的衬托,稍稍显得没那么孤寂。 南七跟在后面进了屋内,这栋楼很简单,复式二层,但是面积很大,一楼外院还建了个游泳池,内有休息室。二楼才是卧室房间。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南七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现下才有心思好好打量,她眼睛飘忽不定,也没注意看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 ‘砰’ 南七猛地撞上了一块坚硬的位置上,眼泪都被砸了出来,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水汪汪的。 “咳咳……咳”江时喘息瞬间重了,唇色发白,因为咳嗽,面红耳赤。 本来很生气的南七在看到撞到的是江时,并且还被自己撞到咳血之后,怒气偃旗息鼓,顿时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和惊恐。 她的头这么硬的吗…… “对,对不起,阿时,我不是故意的。”南七低着头,心疼又自责的道。 美人儿一咳,她的心都快跟着碎了。 好一阵儿,咳嗽声终于停了。 江离缓缓收起了带着血渍的帕子,朝她看了一眼:“看路。” 他刚刚只是回头看一眼,谁知道她跟的这么紧,他一停,她就撞了上来。 看着她低眸不敢看他的模样,江时眸色紧了紧,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额间的红肿处点了一下。 ‘嘶~’南七疼的呼出声音,抬起头,溢满水渍的眸子夹杂了一丝委屈:“阿时,疼。” 小女孩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微微的哭腔。 江时盯着她额头鼓起的小包看了一瞬,微微蹙眉,女孩子的肌肤怎么这么水嫩,撞一下胸口还能撞出个包。 江婉人在他们身后,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惊恐。 他们家少爷刚刚做了什么?是拿手摸了夫人的头吗? 江婉人伸手掐了掐人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去给夫人拿药。”江婉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找药了。 江时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娇气。” 南七呆住,弱弱反驳:“我只是起包了,你都咳血了,咱两到底谁娇气啊……” 江时冷眸瞬时扫向他:“再说一遍。” 南七扯唇,呵呵笑了两声:“我说我的头太硬了,都把你撞出血了。” 江时喉咙又痒了,咳了几声,不再搭理她,径自上楼了。 第十三章 睚眦必报 正好江婉人手里拿着个药膏出来了,见少爷面色不善的上楼,他挠了挠头:“夫人,少爷怎么了。” 南七额头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不少,她耸耸肩:“脾气大。” 江婉人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将药递过去:“夫人是自己擦,还是要我替你擦。” “我自己吧。”南七移了两步,坐到了沙发上:“小婉人儿,过来坐。” 江婉人道:“江家有规矩,主仆不能同坐。” 南七黑线:“我是你主子,我让你坐你就坐。” 江婉人又道:“我的主子是少爷。” 从他十二岁那年跟了少爷之后,他听命的人只有江时一人。 南七:“……” 她发现了,这主仆二人都很会惹人生气。 算了,她不计较。 南七抿唇,朝江婉人招了招手:“那你站的离我近些总可以了吧。” 江婉人往前迈了一步,停下了,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南七打开药膏,胡乱往额头擦了一下,便问:“江时平日药吃的多吗。” 江婉人回:“除去常备的临时进口药,少爷一直吃的就是顾医生配的中药,每日早晚两顿,未曾落下。” 南七哦了一声,又问:“你家少爷得的什么病。” 江婉人沉默片刻,才说:“医院查不出,顾医生说是天生体弱,脉象紊乱薄弱。” 南七将药膏搁在一旁,秀眸微凝,她虽昏睡了二百余年,但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医学发达,就算治不好,也得有个病因,怎会连个是非所以都查不出。 “夫人,希望您真的能救少爷。”江婉人诚恳的说着,他不迷信,甚至很不喜欢神神道道的东西,但,少爷的病,连医生都治不好,他宁愿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话。 起码,还有一线希望。 南七微微抬眸,疑惑道:“我?” 江婉人点头,如实相告:“神婆说,只有南家女儿能破解江家百年诅咒。” 南七脑袋稍稍转了下,便想通了因果。 这几日她多少知道了一些事,经过江婉人这一提,她将所有事都串在了一起。 江家代代单传活不过25的诅咒是从二百年前开始的,也就是她沉睡之后。如今有人告诉江家,南家女子能破了江时命格,于是南江两家联姻。 南七面色沉凝,手心攥紧了些,眸光看向了门外广袤无垠的天空。 “所以,您不光惩罚了我,还惩罚了江家是吗。” 这样冷清肃穆的神情,江婉人一天之内看到了三次。 一次是清晨,一次是上午,一次是现在。 江婉人没听清她说什么,问了句:“少夫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南七收回了视线,面色恢复如常:“你将医生给江时配的药拿来我看看。” 江婉人没说什么,转身去了里屋拿出一包药,南七将药包打开,仔细数着里面的药材。 当归,天南星,昆布,川贝母…… 她一样一样分着,甚至还掂了一下分量,眉头皱紧。 这些药没有问题,都是一些止咳平喘调养身体的,可她昨晚明明闻到了江时身上的药香味,那些香味儿又不似正统中药熬出来的味道,淡淡的香,却闻不出是哪一味。 “你确定每天煎的都是这副吗?”南七擦了擦手,把药重新包起来。 “是的,夫人。”江婉人答道。 南七站起来:“好吧,我的房间在哪。” 江婉人愣了一下,有些佩服少夫人思维的跳脱:“在二楼最右边,少爷的在左边。” “哦”南七抬了抬眼,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问:“你说的那位神婆,是不是穿的跟叫花子似的,长得老,但精神很好,两眼沧桑又大,髋骨高,还自称自己断生死,谋前程,算姻缘?” 江婉人有些钝,难道不是所有江湖术士都喜欢这么说吗。 想了想,他还是诚实的说:“那神婆只有老夫人见过一面,婉人未曾见过,不过,夫人口中的这位,婉人倒是在京川大桥下见过。” 京川大桥是京城主桥,周围集合了各式各样的商业街和大型商场。江家的车几乎每天都从这里过。 江婉人能对那位神婆有印象还是因为她的穿着实在太过奇怪。 像是穿越而来的古代乞丐。 京川大桥?南七诧了一瞬。几乎可以确定来江家妖言惑众那位就是阿婆了。 从计划献魂到她被迫醒来,再到两家联姻。 南七揉了揉眉心,阿婆,你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到底想做什么? “对了夫人,还有一名年轻女子手中的招牌和您说的那位老者是一样的。”江婉人道。 “她是不是跟你说,让你家少爷这月初三切勿出门。” 江婉人点点头,好像是这么说过,不过他们没当回事。 “夫人?”江婉人问:“您认识她?” “不认识。”南七下意识反驳,继而察觉到了江婉人眼中的疑惑,她微微一笑:“我出院那天看过这个人,她让我告诉你家少爷,初三别出门,免得招来祸事。” 江婉人没再追问,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各自上楼了,南七去了自己的卧室,江婉人去了江时的房间。 诺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江时的院子,包括房间都安装了监控。 江时见江婉人进来,随手便按了遥控,大屏幕顿时一黑,画面消失了。 “少爷,夫人要了您的药,我看夫人看的仔细,会不会您的药真的有问题?”江婉人背着手,眼神略有担忧。 江时靠在软塌上,换了一身休闲服,纯黑色的风衣衬的他脸色更白,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质感很好的黑色丝帕,掩住了唇,嘶哑的咳嗽声随即传来。 过了一会儿,他将帕子扔到了垃圾桶,才淡淡开口:“很重要吗。” 江婉人一顿,他知道江时早就将生死看淡,却不知他竟然已经不在乎到这种程度:“少爷,如果是药的问题,那就说明有人想害您。” 江婉人见他无动于衷,只好换了个角度劝说。 江时不惜命,但他记仇。 睚眦必报。 “去查。”江时又咳了一声,微微喘着。 江婉人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夫人,应该不会药理,她学的是编导。”但刚刚,夫人的样子,确实像是精通药理的模样。 还有照片,夫人明明照过相,为何说自己没照过。 第十四章 起疑 还有性格,江婉人查资料的时候见过南七的动态视频,里面的南七小心翼翼,胆小自卑,如果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太过引人注目,可能放进人群中都认不出。 但夫人却张扬的像个野猫,爪牙锋利,一碰就炸毛,可能只有在少爷面前,她才能将身上的毛顺一顺。 总之江婉人觉得很奇怪,但他也没遗漏过什么信息,百思不得其解。 窗外有微风吹进来,江时扯了个毯子盖在了身上,微阖着眼睛,看不清喜怒,嗓音低沉沙哑:“我困了。” 江婉人如鲠在喉,少爷难道不需要他去查查这个吗? 江婉人见男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只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暗黑沉静的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江时的前额,他缓缓掀开了眼。 壁挂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1点整,他竟睡了两个小时。 江时身子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他索性又躺了回去。 门口有敲门声响起,他仿若未闻。 南七进来的时候,就见江时和衣躺在那里,身上的毯子早已落在了一旁。 她不由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将饭菜放在了茶几上,又替他把毯子重新盖好,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宽阔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阳光的笼罩下,他的轮廓柔和了些,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修长精瘦的身躯斜靠在沙发上,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透露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南七默默的想,她的美人,真的是又娇又弱又好看啊。 借着阳光,南七一瞬不瞬的盯着软塌上安安静静的男人看。 看着看着她突然感觉喉咙干涩,不自觉的做出吞咽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 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 南七呼吸一窒,那双眸子清明冷漠,黑白分明的瞳孔深邃透明,哪里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一时间,南七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聚了,她勉强站直了身体,自动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那个,江婉人送过来的饭,我帮他端了上来,你,你吃,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南七说的磕磕巴巴,她想,可能没有比偷窥被抓包更丢脸的事了。 说完她看也不敢看江时,转身就想走。 只是她还步子还没迈开,胳膊便被一股力量拉扯,几乎是瞬间,她跌入了一个怀抱。 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跟他的人一样,连体温都冰凉。 “阿时,你……你做什么?”南七躺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下,动作不大,却引起了身后人的不满。 “你究竟是谁。”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暗哑,听上去倒真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南七身体不自觉绷紧,认真道:“我是你老婆。”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江时就这样看着她,一双眸子幽深晦暗,深不见底。 南七喉咙滚了下,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片刻,江时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拂过南七细致如瓷器的面颊。 “滚。” 清清冷冷的单音节,南七止住了内心的悸动,满脸黑线。 扯她胳膊的是他,让她滚的也是他。 怎么,她看上去很好欺负? 是了,她就是很好欺负,所有几乎是立刻,她就从江时身上爬了起来,站直,背着手,忐忑不安的低眸看着他。 眼角瞥见端过来的饭菜,想了想,南七还是将盖子打开,香味扑鼻而来,她努了努嘴:“饭要凉了。” 江时冷冷撇向她:“你不走难道想留在这一起吃吗。” “可以吗?”南七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的问,尽管她已经吃过了。 “滚。” 回应她的是男人凉薄的字眼。 南七撇撇嘴,哦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又出去了。 空旷的房间内,仿佛为了映衬窗外的寂静,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 只有那片光亮照射出地面的修长剪影。 男人摆弄着手中的筷子,唇角缓缓向上扬起,墨色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看不见底,阴冷狠厉。 他的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食物,尝了几口,那饭菜便被扔进了垃圾桶。 南七郁闷的回房,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一连串的微信信息,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看了一眼,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傅晋寒。 南七扫了一眼微信。 ‘南七,接电话。’ ‘我喊你接电话。’ ‘南七,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骚扰笙笙?我和笙笙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南七看着最后那几个字,冷笑了一声,回了四个字。 ‘恬不知耻。’ 她刚发完,铃声如约而至。 “我警告你,南七,嘴巴放干净点,恬不知耻的人是你吧!笙笙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去害她。” 南七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傅晋寒生气的声音。 她不耐烦的皱眉,几乎是立刻,她就猜到了南笙又在背后说什么了,她冷着脸:“你们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吧,你出轨也就算了,还开车撞我?傅晋寒,没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人了,哦,不对,南笙比你更不要脸。” 那边的傅晋寒气笑了:“我撞你是无意,但你居然还要派人去将南笙撞了,南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险狠毒,和着之前在我这里都是装小白兔是吗?” 傅晋寒与南七相识三年,是他追的她,她这个人美则美矣,但实在无趣,谈恋爱两年多,他连她的嘴都没亲过,整天唯唯诺诺,看的他心烦。 南笙与他相反,在床事上放的开,他很喜欢。 南七脱了鞋,躺在床上,言色淡淡:“你是真的烦人。” 她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 傅晋寒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攥紧。 第十五章 你家少爷是个雏? 她说他烦? 傅晋寒眉心深憷,又发了一条微信。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南七,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要再找南笙的麻烦。” 点击,发送。 下面弹出了一行字:‘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 俊逸的脸庞爬上一条黑线,整个人气到颤抖,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睡着的女孩,一颗心五味杂陈。 傅晋寒上前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眉宇间都是心疼。 昨晚他和南笙正在车上云雨,却没想到突然被一辆车给撞了,他没事,南笙却受伤了,虽然伤的不重,但那张素白的脸上却落下了疤痕。 他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狠狠道:“笙笙,这道疤我一定会让南七付出代价!” 傅晋寒能够如此肯定是南七干的,是因为他去查了车牌,那是江家的车!除了刚嫁过去的南七,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想法撞他们。 没想到她刚榜上江家,就想着法来报复他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眉眼狠戾:“事情办好了吗。” 阳光缓缓落下,光线斑驳。 南七躺在床上一直睡到了晚上五点,和江时住一起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可以离美人儿更近一些,再比如不用去参加江家的定时晚宴。 这是这栋院子的特权。 江时的饭菜都是厨房单独做了送过来的,当然也连带着做了她的。 餐厅在楼下,南七换了一身白裙,便下了楼。 客厅。 餐桌前,江时正慢条斯理的舀着粥喝,他的吃相很好。 眉目如画,齿白唇红。那张原本消瘦的脸庞因为暖光的照射,显得没那么苍白了。 “你今天气色不错。”顾深琅静静看着他,喝了一口粥。 他今日路过江家,从江婉人口中得知他咳血,便过来看看,一番检查下来,他的脉象似乎又薄弱了,但偏生脸色比往常好了一些。 正好赶上晚饭,他便厚脸皮的留在这里与江时一起进食了。 吃完他还要赶去医院,今晚轮到他值夜班。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顾深琅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并未觉得不妥,他吃了一口粥,又道:“听说你今天领证了,怎么没看到你老婆。” 他话音刚落,一直慵懒怠倦,对他爱答不理的江时突然侧头,目光径自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深琅察觉到他神态的转换,不由挑了挑眉,随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女孩儿,一身白色连衣裙,身型窈窕,长发及腰,玲珑腻鼻,肤若白雪。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此刻她正在伸着懒腰,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倒是和江时有些相似。 顾深琅眉梢微微扬起,这两人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怕也是个祸害。 南七又打了个哈欠,眉眼惺忪,直朝着江时的方向走过去,自顾自在他身边落了坐。 “阿时,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啊。”南七揉着眼睛,看上去很困倦的样子,声音软糯,咕浓着:“我可以搬到你隔壁吗,我觉得我那个房间不采光。” 事实上她那间房阳光充裕,但离江时的房间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当真如江婉人所说,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 江时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神色淡淡:“你可以选择搬到院子,四处通光。” 南七默,她发现江时的嘴巴是真的毒。 她撅着嘴,腮帮子鼓起来,看上去软软的:“其实我不太喜欢阳光,我喜欢你,嘻嘻。” “噗。”顾深琅正喝着粥,突然就被呛到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奔放的吗? 南七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餐桌前还坐了一个人,她瞳孔稍稍睁大了些:“你是谁啊。” 顾深琅干咳一声:“江时的主治医师,顾深琅。” “哦~”南七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了云淡风轻的某人身上,话却是对顾深琅说的:“抱歉,刚没看到你。” 顾深琅:“……”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她居然没看见。 他尴尬的擦了擦嘴,看向江时:“这位就是那位南家二小姐?” 南七不满,微微皱眉,纠正他:“我是江时老婆。” “咳……”顾深琅再一次呛到了,他朝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江婉人递了个眼神,后者则回他一个习惯就好的表情。 顾深琅扯了扯唇:“江——小夫人。” 南七这才满意,眼睛从江时身上挪开,伸手给自己盛了碗粥,状似无意的问:“顾医生经常往来江家吗。” 顾深琅道:“嗯,江少爷的病需要经常体检。” “哦。”南七坐了回去,见江时的粥快见碗底,便将他的碗端过去,给他也盛满了,殷情的递过去:“阿时,你瘦,多吃点。” 江时放下勺子的手指一顿,微微抬眸瞥了眼笑的灿烂的南七,随后,慢悠悠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顾深琅微怔,他虽然不了解江时,但多少知道他吃饭喝粥从来不盛第二碗的习惯。 身体不好,吃的也少。 现在,他居然又开尊口吃了。 太诡异,太惊悚。 顾深琅深深看了一眼吃的正起劲的南七,不再言语。 一顿饭吃完,顾深琅告了别,离开了。 江时也上了楼,她想跟在后面,但被江婉人无情拦下。 “婉人儿,我是你家夫人啊,你拦着我是想干嘛。”南七苦口婆心的说着:“难道你还怕我非礼你家少爷吗?好,就算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我们是合法夫妻啊!”江婉人面无表情:“少爷吩咐,不让您跟着。” 南七:“……呵呵,你家少爷还真是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江婉人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夫人您要理解少爷,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可能一时间还不太习惯。” 南七抓到了重点,兴奋的开口:“你是说你家少爷还是个雏?” 江婉人面容抽搐:“少夫人,请您注意言行。” 第十六章 四年前那场大火 南七甩甩手,绕过他,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嘴角浮上一抹坏笑:“小婉人儿,你该不会跟你家少爷一样吧,哈哈哈。” 门外的江碗人脸色通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调戏,最后气的偏过头,跑了。 月上梢头,又见初阳。 转眼已是初三。 这两天,江时一直没出房间,屋内紧锁,南七想进去都不得。 诺大的房间,成天就她一个人闹腾,连个佣人都没。 南七换下睡衣,简单化了个淡妆,随即去了江时的房门口。 阿婆之前说过江时初三有祸事,她放在心里了,但她今日一大早就蹲在江时房间,压根没看他出来过。 南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七点整。 她看着他一天了,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有祸事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身后传来了动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少夫人?”江婉人诧异的看向坐在地上一脸愁容的女孩:“您怎么了?” 江时眼睑下垂,抬脚踢了踢南七的小腿:“起开。” 南七听到声音,立马扭头,在看到一身正装的江时后,又被惊艳了一把。 男人身着灰色西装,愈发衬的身型掀长,宽肩窄腰,品相极好。 她收回色眯眯的眼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们要去哪儿。” “少爷要去参加一场宴会,9点开始。”江婉人回答,以前少爷从不参加这些,但今日是少爷老师唐老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又是70大寿,再三邀请,少爷避无可避。 南七哦了一声,继而道:“我也去。” “呃。”江婉人下意识朝江时看去:“少爷……” “去换衣服。”江时神色清冷,淡淡道。 “好勒!”南七连忙去自己房间,一步三回头:“等我啊!” 等南七再次出来的时候,江时正端坐在沙发上小憩,见她下楼,他微微掀开眸子,转头看向她。 深邃的眸光落在那道亮丽的身影上。 白色的露肩长裙,柔顺的丝绸布料与洁白的肌肤紧密相接,曲线毕露,裙摆微微褶皱,向上挑起,清纯动人。 静如秋水,动似夜华。 江时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眸色如常。 “夫人今晚很好看。”江婉人由衷赞叹了一句。 南七被夸,自然很开心,三两步便上前想挽住江时的胳膊,却被他冷眼扫过,她只好作罢。 华灯初上,一路沉默,黑色的劳斯莱斯开入了位于京城东边的唐家。 充满英伦风的豪华庄园一瞬间便映入眼帘,气派的建筑,奢华的装修,整栋别墅包裹在庄园下,古老庄严,典雅幽静。 不同于院外的寂静,越过长廊,眼前一亮。 灯光迷彩,热闹非凡。 南七跟在江时身后,步伐优雅,周围已经有不少目光朝他们这边看来,有惊艳,有好奇,有嫉妒…… 原本觉得这女孩就够好看的了,没想到她前面的男人更是绝色。 那一身的疏离贵公子气质,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众人不由开始纷纷猜测这二人的身份。 前方有人迎过来,微微弯腰,恭敬道:“是江少吧,唐老请您过去。” 一瞬间,全场哗然。 江少? 京城姓江的人家不少,但能被尊称为江少的,只有那百年江家的小公子,江时。 但,传闻江小公子容颜丑陋,性格残忍,五大三粗。 眼前这人和传闻,哪里像了? 不仅不像,甚至是两个极端。 这样的宴会,宴客甚广,傅南两家自然也来了。 傅晋寒从他们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们了,南七他自然认识,今晚的她,让他很惊艳。 他眸光复杂,盯着女孩看,但女孩的眼睛一刻都未曾离开过走在她前方的男人。 傅晋寒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今晚行动。’ 发完,他删除了对话框,将手机放回兜里,面色平静的与周边的人寒暄。 头顶光线摇曳,南七还想跟过去,却被侍者拦下:“唐老只请了江少一人。” 南七不笨,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不解的看向江婉人:“你也不能去?” “我可以。”江婉人镇定回答。 南七:“……” 什么是差别对待?这就是! 目送着两人走远,南七转了个身,往摆满食物的长桌的方向走去,一晚上没吃东西,她饿了。 楼上。 不似一楼的吵闹,二楼安静异常。 书房内。 一位老者手里执笔,画的一手好画,最后一笔落下,他才抬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二人:“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江时淡淡看向两鬓斑白的老人:“老师让晚辈过来,晚辈岂敢不来。” 他说着客套话,面上却不见分毫谦逊的模样。 唐老怔了下,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岁月蹉跎过的脸上闪过一丝隐忍:“原来你还当我是你老师,我还以为我们的师徒情,四年前就断了。” “咳,咳咳……”江时胸腔起伏,压抑着咳嗽声,他面上勾起一抹笑,那笑未达眼底,透着冰凉,嗓音沙哑低沉:“说起来,我这一身病,还多亏了老师您,每日拖着这副残破的躯壳,我又怎敢将您忘记呢。” 江婉人听的惊诧,少爷自小体弱多病,但的确是四年前开始这些病症陡然加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其中原因,江婉人不曾知晓,只知道四年前少爷曾经消失过半年,跟着唐沉去了f国学习,而自己,被留在了江家。 少爷回国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唐老面色微沉,半晌叹了口气:“既然你放不下当年的事,今日又为何过来。” 江时勾唇,一字一句:“我来,是为了向你讨回一样东西。” 他身形隐藏在暗色中,只有江婉人感觉到了江时周身气息的变化。 冷然孤寂,狠绝暴戾。 “那东西早已经在四年前就随着大火去了。”唐老沉声道:“是你自己放的火,难道你忘了吗!” “呵。”江时缓缓抬眸:“既然老师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江时不讲情面。” 他转了个身,旋即朝门外走去。 第十七章 刹车失灵 唐老察觉出他话里的威胁,深深皱眉:“你想做什么。” 江时身形顿住,幽幽侧眸,唇角的那抹弧度不断扩大:“当然是将老师您在我身上做的,悉数还给您的宝贝孙子了。” 唐老脸色顿时一暗,一张脸变得阴沉:“江时!你敢!” 后面的话,被房门阻隔,江婉人未曾听清了。 他跟在江时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只知道少爷似乎心情很不好。 楼下。 南七正在吃着蛋糕,刚送进嘴里,就被一堆人围住了。 这些人没一个是她认识的,看样子都是一群富家千金。 “刚刚那位就是江家的小公子吗?”她们中间有个人先开了口。 南七礼貌的点点头,继续吃着蛋糕,对于这些交际,她没有任何兴趣。 见她回应,这群人兴奋了,又有人问:“江少爷为什么跟传闻不一样啊?” 南七扯扯唇,摆了摆手:“传言不可信。” 又被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南七终于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溜了。 唐家庄园很大,景色也很漂亮,和江家不一样,江家是古典雅致的美,唐家庄园则是欧式的辉煌。 出了宴会厅便是花香四溢的花园,里面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生长的很好,看样子就是被人精心呵护的。 南七今晚吃了很多甜品,自然就跟着喝了很多果汁,一个人在花园中逛了会便想去上洗手间。 但唐家庄园面积实在太广,她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洗手间在哪里,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南起眉头微皱,下意识跟了过去。 一路跟随,那道黑影时隐时现,身形如鬼魅,好几次南七都差点跟丢。 长廊的道特别弯,拐来拐去的,很绕。 南七已经跟到深处,路灯渐少,再往下去,就是一片黑暗了。 南七步伐加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咚’ 南七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再抬眼时,那道黑影已经消失无踪。 “小姐,你没事吧?” 南七捂着头,意识到跟了半天的人跟丢了,心里顿时一阵窝火,她就着月色看向说话的人:“你喊谁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月色很暗,又无灯光照拂,南七只能隐约看的到男人的身形轮廓,看不清具体模样。 “呃。”男人似乎愣了下,继而道:“抱歉。” 清雅温柔的声线从头顶上方传来,南七怔了怔,道:“算了,没事,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需要我带你过去吗。”男人说道,随即解释:“这座庄园很绕,如果你自己找,很可能一晚上都找不到。” 他的声音一直温温和和的。 南七的火气也降下去了一些,她放低了声音:“你帮我从这条路领出去就行。” 她已经忘记了是怎么从这么多条小道绕到这里来的了。 男人低笑了一声,很轻:“好,跟我走吧。” 说完他便自动走在了前面,南七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不时回头朝黑影消失的方向望过去,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南七强行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去,不再多想。 几分钟后,男人停下了:“好了,你从这里左转直走就是洗手间。” 南七侧着头看了一眼男人指的方向,点点头:“谢谢。” 道完谢她便往左边去了,全程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月色渐深,男人伫立在楼道中,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哥,你在这里做什么?爷爷到处派人找你呢。”有人站在不远处喊着。 “没什么,碰见一个有意思的人。”男人声音平淡无波,盯着南七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勾,转过了身,消失在夜色中。 …… 南七按照男人所说的位置找去,果然看到了洗手间,她解决完生理需求出去之后就看见江时和江婉人出了宴会厅的门。 “哎!小婉人儿!你们去哪?”南七急忙喊道,她这一嗓子,周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 南七丝毫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将蛋糕往旁边一放,噔噔噔就追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去了。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角落里的傅晋寒眼里。 月明星稀,灯红酒绿。 南七追了半天,才赶到江时身边。 她一边顺着气,一边小喘着道:“走这么快干嘛?” 江婉人干咳一声,朝南气递了一个眼色,无声说着:少爷心情不好。 南七愣住,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不一样了,不再淡漠,眼底有深深的戾气。 她乖巧的闭上了嘴巴,直到上车,她才小心翼翼的睨了江时一眼,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江婉人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就看到女孩紧张的捏着手,欲言又止。 “那个……”南七小声询问:“我能开下窗户吗,有点热。” 等了好半天,江时也没说话,她默默的坐直了身体,当然,车窗她也没敢开。 南七望向窗外的街景,悠悠叹息一声。 想她活了千余年,几时怕过啊,如今算是彻底栽在江时身上了。 美色误人呐!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的在公路上开着,夜色渐暗,在即将开过京川大桥时,江婉人手里的方向盘突然不受控制的转了一下,车身瞬间歪斜几分。 幅度很小,但足以让江婉人注意。 他眉头紧紧皱着:“少爷,车子好像有问题!” 江时拧眉,双眸微微眯起:“能控制吗。” 江婉人使劲打着方向盘,这里是闹市,即便时间不早了,但还是有很多的车辆和行人,他只能将这段路走完,然后靠边停住。 他手心有冷汗渗出,感觉到脚下的刹车不对劲,他心中更沉,头一次生出一丝慌乱:“少爷,刹车失灵了!” 第十八章 时间暂停 南七听着他们的对话,若说方才感觉不出来,现在的车身已经四处歪斜,她整个人都要飞了出去,再不知道情况,她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处变不惊的江时:“怎么办?”她是真的佩服美人,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屹如泰然。 江时侧眸,淡淡睨了她一眼,轻吐出声:“死了就死了罢。” 南七彻底被噎住,原本她身为神,死不了,但她被献魂,还没替宿主完成愿望,肉身若是死了,那她也该神形俱灭了。 南七不想灰飞烟灭,更不想美人香消玉殒。 ‘嘀!嘀嘀!’ ‘嘀!’ 喇叭声不断响起,宛如催命的钟声。 江婉人衣领都湿透了,他死不要紧,但少爷不能! 他使劲控制着方向盘,脚底不忘踩着刹车,尽管刹车已经失灵了。 马路上已经一片狼藉,他们擦碰了不少汽车,路灯闪烁,长嘀紧鸣。 南七头一次觉得,京川大桥这条路,这么长。 ‘嘀!’ 又是一声巨响,迎面撞来一辆大货车,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少爷!跳车!少爷!”江婉人的声音被堙灭在巨大的轰响中。 “阿时!”几乎是一瞬间,南七猛地翻身压在了江时的身上,将他的头部圈在怀里,嘶吼出声。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天地——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预感的疼痛没有袭来,南七缓缓抬起头,怀中护着江时,在看到周围的一切时,她满脸惊愕,双眸猩红。 那辆大货车就压在了上方,车身都被压扁了,而那些因为剧烈的撞击飞起了的车屑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连带着那辆货车后半部分悬在那里。 街上的行人,跳动着的红绿灯,满目的车辆。 就连耳边的风声,都止住了。 时间,真的停下了…… 南七震住,慌忙低头看向江时,男人长睫微落,表情凝住,动也未动。 她盯着江时那张绝美的脸蛋,从眉骨看到下巴,最后眸光落在了男人嫣红的唇上,喉咙不自觉滚动,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嚣。 亲下去,再不亲,就没机会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七心一横,低头凑上去,唇瓣相贴的一刹那—— ‘轰!’ 漫天的飞屑落下,红绿灯重新读秒,行人不断尖叫…… 头顶上悬着的大货车,倾倒在侧方,没有压住他们。 男人双眸缓缓掀了掀,女孩压在他的腿上,将他护在怀里,微低着头,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着,两颊晕红。 唇上抵来两片柔软触感,江时怔了一瞬,眸光清冽,面色冷然。 南七动作很轻,未带杂念,她只是单纯的想尝尝美人的味道。 他的唇,就和她最爱吃的糖果一样的甜。 她伸出香舌,舔了舔,意犹未尽。 “夫……夫人。”江婉人惊悚的看着后视镜的一幕,他万万没想到少夫人居然在这种危及性命的关头还有心思去吃少爷的豆腐。 南七猛地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清明冷漠的眸子后,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所以,她这是偷亲,被抓到了? “我……我不是……你”南七结结巴巴的说着,眼神闪躲,脖子往后缩了缩,她真的找不到借口。 江时轻抬眉眼:“能下去了吗。” 南七愣住,低头看了一眼,此刻自己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面,姿势极其不雅,她面色红了红,慌忙爬了下去,干笑着。 “那个……我是,我是怕……”她话还未说完,男人就下了车,南七只好乖乖闭上嘴巴,跟着下去了。 江婉人解开安全带,从另外一侧下了,因为这一头车身已经完全被压扁了。 刚下车,江婉人便怔住,看向大货车的方向,大货车的司机正在马路边打着电话,看样子是在报警。 江婉人瞳孔里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那辆大货车是正面撞过来的,为什么会侧倒在一边,甚至只是微微倾斜了方向,这场看似严重的事故,无人伤亡。 江婉人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车身旁边的两人,连忙走过去:“少爷,夫人,你们没事吧?我已经打电话叫人来,出了这么大的车祸,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江时视线扫过那辆大货车:“不必。” 南七也道:“婉人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跟你家少爷压根就没被撞上。” 江婉人抿唇,看向女孩道眼里多了几分深思和感激。 他记得,在撞上的那一瞬间,夫人将少爷护在了怀里。 这么小的身板,却在危难时刻竭尽全力护住了少爷,江婉人内心酸涩,自动忘记了他家少爷被轻薄的事情。 “少夫人,最好还是检查一下,如果你嫌麻烦,我打电话叫顾医生来,江家有完整的医疗器材。” 这是第一次,江婉人对这个半路嫁过来的少夫人真正的关心。 南七想了想,应了,因为她的后背确实有点疼,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江家的车子很快赶来,江婉人留在了京川大桥,他还要处理这起事故,南七和江时坐着车先回了江家。 这起事故虽然江时未出事,但事态严重,整个江家都陷入了沉凝的气氛中。 江老夫人第一时间就将顾深琅请了过来,平日清冷寂寥的院子今晚倒是热闹的很。 二楼,江家的人轮番来看望江时,进进出出,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直到顾深琅赶来,江家这些外戚才被江老夫人全都请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骆华容顾深琅还要南七江时。 江老夫人忧心忡忡,眉宇间都是担心:“顾医生,阿时身体有事吗?” 顾深琅看了一眼手里的x光,道:“老夫人放心,江时只是胳膊上有些擦伤,不严重。” 江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缓缓放了回去,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 顾深琅望了一眼南七:“少夫人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南七突然被cue到,愣了一下,刚想说自己后背有点疼,就被一道沙哑淡漠的声音打断。 江时说:“她没事。” 顾深琅眉心跳了跳,睨了江时一眼:“你,确定?” 第十九章 江时擦的药 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他们的轿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没想到三个人都相安无事,真不知道是奇迹还是走运。 但他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位南家小姐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是他必须先给江时检查,原因无它,江时的命比较金贵。 现下看来,江时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位南小姐有没有事。 江老夫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南七的不寻常,不由开口:“阿时,顾医生都来了,还是给南七检查下好些,免得出什么后遗症。” 江时声线淡淡的,还有些哑:“奶奶,您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答非所问。 江老夫人一梗,居然被自家孙子赶…… 但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娇惯出来的宝贝孙子,只能认了。 江老夫人哼了一声:“老喽,不中用喽,被孙子嫌弃喽。” 江时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嗓音轻柔了些:“奶奶,您有失眠症,再不睡,今晚您就睡不着了。” 江老夫人暖意从心中浮上来,她就知道没白疼这个孙子,很满足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给南七检查一下。 顾深琅看向合上的房门,朝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南七看了一眼:“南小姐,你有哪里感觉被撞到吗?” 南七下意识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吞咽了下:“没有,没有,我好的很。” 顾深琅皱眉:“撞车不是小事,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南七赶紧摆手:“顾医生,我真的没事,那辆货车只压住了车身的一角,压根没挨着我们。” 顾深琅见她如此坚持,只好道:“如果有哪里不适就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离江家十几公里外的小区。”顾深琅上前几步,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南七接过名片:“谢谢顾医生。” 顾深琅温和一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南小姐很客气。” 南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把你的箱子留下来。”江时突然开口,面色冷淡。 顾深琅挑眉,将手上的医疗箱又放回了茶几上:“你要这箱子做什么。” 江时:“你话有点多。” 话很多的顾深琅:“……”得,他还是趁早回吧。 顾深琅离开后,整栋院子又恢复往常的寂静。 南七扶着腰站在那里,后背的痛感不是很强烈,但还是有一丝丝疼,她就靠在背后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南七扯唇:“那个,我,我先回房了啊。”说完她就转身,想要走。 她刚刚偷偷亲了他,按照江时的性子,难免不会秋后算账,她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的好。 “过来。”江时懒懒抬眸,说了两个字。 南七闻言,身子僵住,开门的动作就这么停在了那里,她缓缓回过身,一步一步挪过去:“怎么了?江少,有事吗?” 江少? 江时隔着薄雾般的飘渺的眸子缓缓漾出一丝波澜。 他又吩咐:“坐下。” 南七又墨迹了好一会,才坐在了他的旁边。 然后她就看到江时那双好看又尊贵的手将茶几上的箱子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像是药膏和消毒水一样的东西。 “转过去。” “啊?”南七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时轻抬眉眼:“转过去,把衣服脱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清清淡淡的,还参了一丝冷意,就像是从深渊透上来的嗓音,总让人觉得听不真切。 南七一双眼很迷茫:“为什么?” 为什么要脱衣服? 难道美人是想跟她洞房? 可她还没洗澡啊! 思及此,南七脸上浮出两抹红晕,她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试探性开口:“要不……我们先洗个澡?” 女孩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时淡漠的眉梢结上一层冰霜,那张脸,冷的能冻死人。 南七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她背脊发寒,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裙子脱了,转过身背对着他。 女孩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内衣,肤若凝脂白玉,秋水为骨,腰若扶柳。 光洁白皙的后背此刻红了一大片,微微肿起,不算严重。 南七很紧张,她几乎僵着身子,背脊挺的笔直,半晌,她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吓的往前挪了一下。 “别动。”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低沉的嘶哑。 南七听到声音,老老实实的不动了,那股冰凉的感觉再次袭来。 伴随着指尖磨砂的疼痒感。 她低声问:“你在给我擦药吗?” 江时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半晌,他才开口:“穿上。” 南七哦了一声,把落在沙发上的裙子又穿了上去。 “你嗓子不舒服吗?”南七将秀发挽至耳后,回过身问道:“怎么这么哑?” 江时收药箱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淡漠道:“咳的。” 南七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你刚刚没咳嗽啊。” “你话很多?”江时抬了眼帘,将箱子放回了抽屉。 “呃……”南七默了一瞬:“不是,我话不多,你别割我舌头。” 江时:“……” “对了”南七又道:“那个车,我感觉是人为的,虽然车身已经毁了,但你还是让江婉人查查比较好。” 今晚的事,她总觉得有些奇怪,那辆车明明开过去的时候好好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刹车和方向盘就失灵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想要江时,亦或者是她的命。 阿婆之前说的初三劫数,应该就是今天晚上车祸的事。 现在祸事没了,人也没事,南七一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如果是天灾,那不要紧。 就怕是人祸。 一次不得逞,就还会有下一次。 江时撇见南七深思的模样,眉梢微挑,神色讳莫如深:“你很关心?” 南七噎住,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要是车子被人做了手脚,那摆明了就是想害你啊。” 江时:“所以?” 南七吸口气,耐心说着:“所以得把做手脚的人找出来,免除后患啊。” 江时问:“找出来之后呢。” 第二十章 放长线钓大鱼 “当然是报警啦!让警察叔叔把他们都抓进去。”南七挥了挥粉拳,颇为愤慨。 江时薄唇微抿,阖了下双眸,没什么表情的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啊?”南七疑惑了一瞬,立马站了起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她真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神。 忒没面子! 偏偏她还不敢反驳。 南七绷着小脸,步伐极快,刚开门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江婉人。 “夫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江婉人发丝凝乱,原先整洁的西装褶皱破裂,刚从事发现场赶回来,还没来的及换衣服,就往江时这里赶了。 南七:“没事。” 江婉人沉吟一瞬,问:“夫人检查身体了吗?确定无恙吧。” 南七微微一笑:“我没事,你放心吧,就后背有些疼,不过阿时已经给我上药了。” 江婉人愣了下:“少爷给您上的药?” 南七点头:“是啊,小婉人儿,我先回房休息了啊,你自己也别忘了检查一下,毕竟那么大的货车呢。” 江婉人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谢少夫人关心,少夫人快些回房吧。” “嗯。”南七应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抬头:“对了,我今天在庄园出去找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影,但是没看清,或许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庄园的监控。” 江婉人面色微顿,其实他已经将唐家的监控调了出来并且查看了。 他点点头:“知道了,夫人” “嗯嗯,那我回房了啊。” 看着南七走远,江婉人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应允,他才推门而入。 江婉人进门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少爷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不由脚步放缓。 “查到了吗。” 江婉人闻言,脚步一顿,抬头:“少爷,我们的车子确实被人做过手脚,是傅家做的。” “咳……咳”江时咳了几声:“傅家?” 江婉人点头,回道:“少爷之前派人去把傅家小少爷的车子给撞了,估计傅家这次是报仇来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奇怪的是,我们查到的那个人只说在方向盘上做了文章,刹车失灵这件事,抵死不认。” 江时眸光看向窗外,神色冷淡:“傅家的确没这个胆子。” 江婉人唇角微抿,眸光深了几分,方向盘坏了,凭他的本事还能驾驶出一段距离,然后开到安全路段,停车。 但刹车坏了,在那样的闹市,就是死路一条。 傅家,确实不敢这么做。 但路口包括唐家所有的监控都查了,就是什么消息都查不到,只有傅家的人进出过停车场。 “少爷,除了傅家,还有谁想害您。”江婉人实在想不出,想要江时死的人很多,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逃出他们的眼线在车上做手脚的人,却没几个。 江时双眸深邃无光,冷笑道:“你应该问,还有谁不想害我。” 江婉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少爷……” 江时从怀中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手,收回了视线,朝前走了几步将丝帕扔进了垃圾桶:“唐家查了吗。” 江婉人连忙道:“查了监控,没什么异常,但有一件事很奇怪,我方才碰到进来碰到少夫人,她说在庄园里看到了一道黑影,还说她……” 江时抬眸,打断了他:“夫人跟你说的?” 江婉人背脊一僵,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少爷的目光冷的能冻死人。 他干咳一声:“是少夫人突然想起来的。” 并不是不跟您说,特意跑来跟我说的啊! 后面半句,江婉人只能暗暗在心里叫嚣。 “哦?”江时幽深的双眸又深沉了几分,最后,淡淡开口:“夫人还说什么了。” 江婉人头一回觉得时间过的很慢,他硬着头皮道:“夫人还说她跟了过去,但是跟丢了。但我在监控里并没有见过这个黑影,而夫人的确在监控中消失了一刻钟。” 江时双眸微微眯了眯,修长白皙道手指交叠:“长廊监控查了吗。” “查了,一切正常,但唐家庄园东边的监控在半个月前就坏了,所以夫人消失的那一段监控,应该就是在这条路上。”江婉人回道。 “呵。”江时冷笑一声:“一向严谨的唐家,放任坏了半个月的监控不管,有意思。” 江婉人面色微沉:“少爷,您认为这次事故和唐家有关系吗。” 江时无所谓的笑了声,眸中一片深冷:“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与他唐家的梁子,不多这一件。” 江婉人心下了然:“那少爷打算怎么做。” 这起事故差点害的他家少爷命丧黄泉,无论如何,参与进来的人都要付出点代价。 江时靠在软塌上,缓缓躺了下去,微微阖眸:“傅家新百货要上市了吧。” 江婉人回:“是,上市日子就定在明天。” 傅家在京城算的上是豪门贵族,产业链众多,最近进军百货,据说傅家将一半的财力都投资在了傅氏百货这上面。 “敢动我的车,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江时闭眸躺在那里,明明声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冷意。 江婉人问:“少爷的意思是?” “傅家明日上市后破产。”江时稍稍掀开了眼睑,勾唇:“至于傅晋寒么,废他一条腿。” 这场车祸。 他若死了,一了百了。他若不死,便会让残害他的人,生不如死。 江婉人点头:“是,少爷。” 傅晋寒有胆子让人在江家的车子动手脚,那就必须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少爷能留他一条命,已是仁慈。 江婉人顿了顿,又问:“那唐家?” 江时淡淡道:“抛砖引玉,钓大鱼。” 江婉人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回了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 江婉人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盘旋在脑海里好几天的疑问,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少爷,您为什么要派人去撞傅家小少爷的车。”还专门挑车里那两人正在xxoo时撞。 第二十一章 傅氏破产 当然,后面一句,江婉人是断不敢说的。 那傅家小少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车被江家的车给撞了,女朋友的脸也被玻璃割花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在江家车里做手脚啊。 江时忽然抬眸,睨了他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样:“你觉得呢?” 呃,江婉人表示一脸懵逼,少爷的心,海底的针,他怎么可能知道? 江婉人摇摇头,诚实道:“婉人不知。” 江时神色始终冷冷淡淡的:“京川大桥的监控呢。” 江婉人虽然不知道少爷要京川大桥的监控干嘛,但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江时:“我把监控都拷在了这里面,京川大桥在第三段。” “嗯”江时手指把玩着那抹小小的光盘:“出去吧。” “是,少爷。” 江婉人出去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无比的安静。 江时望着窗外,眼睑染上一层灰白,过了很久,他才将放置在圆桌上的笔记本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也不知是弯腰用的力气大了还是怎么,他又咳了好一阵儿。 一直到嘴角的血丝擦净,他才潋了眸子,将u盘插入电脑里,瘦长的指节在键盘上点了几下。 屏幕里很快出现了画面。 那是京川大桥车祸之时的监控。 从车子开始失控,到与大货车相撞,再到那辆大货车奇迹般的翻倒在了另外一边…… 不符合常理,却看不出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画面连贯,没有剪辑拼接的痕迹。 江时最终合上了电脑,重新躺回软塌上,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为他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更不真切了。 江时缓缓抬起清瘦有力的胳膊,指尖在唇上磨砂了会,讳莫如深的眸子变的更加深沉了。 翌日。 京城炸翻了天。 傅家新百货上市被隔断,总公司一夜之间断了资金链,手上的合作方全部要求终止合约,一大清早,又爆出财政危机,傅氏集团股票连连下跌。 就差直接宣告破产了!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傅家小少爷于今日凌晨突然从酒吧被紧急送往医院,据说是遭到了暴打,伤势严重。 具体情况,被傅家紧急封锁,不得而知。 而关于昨夜在京川大桥发生的车祸,竟如同秋水一般,平静了无痕。 南七一醒来刷某博就看到这么几条消息霸屏热搜榜。 ‘傅氏企业破产’ ‘傅家次子突生横祸’ ‘傅家背后……” 毕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傅家这次的新闻生生把那些当红明星都给压了下去,稳占搜索榜第一。 “卧槽,这什么情况?”南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樱桃小嘴张成了o型。 她手机上放大的图片赫然就是傅晋寒从icu推出病房的照片,照片拍摄角度很低,看样子是医院的病人拍了出来并爆在某博的。 那张照片里,傅晋寒被重重包裹,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昏迷不醒。 虽然那张脸肿胀不堪,但南七是不会认错的,因为宿主对这男人的映像太过深刻,估计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的出来。 南七慌忙退出某博,又刷新了一遍,果然,傅家二少医院惨照迅速攀升到第三位。 “哈哈哈哈哈哈”南七盯着那张惨不忍睹的照片,在床上大笑起来:“真是天道好轮回,谁能绕过谁啊!” 那个可怜的孩子要不是亲眼看到自家姐姐和未婚夫在车上做着那等苟且之事,她也不会傻到献魂,甘愿赴死。 南笙和傅晋寒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傅晋寒最后开车从女孩身上撞过去的模样,南七心里无名就生出一端火。 那孩子闭上眼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绝望和痛恨啊。 原先她打算找到神戒后再好好对付傅晋寒和南笙这两个狗男女,毕竟没有神戒的自己,势力太过薄弱。 人总要在手里有筹码的时候,才能绝地反击。 只是,南七又瞄了一眼手机,兴奋到说不出话,没想到这男人遭报应遭的这么快。 活该。 南七在心里嗤道。 又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一会儿,南七才换了衣服下楼。 刚到客厅,便看见江婉人端着江家送过来的粮食从门口走过来了。 “婉人!”南七急急忙忙跑过去,一张脸笑的很是灿烂:“我今天这衣服这么样?” 江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大跳,好在他多年来养成了和少爷一样处变不惊的性子,面上依然淡定的很。 他将粥菜放到桌子上,回身看向南七,微微诧异。 女孩今日穿了一条红裙子,颜色鲜艳,衬的她肌肤更加雪白,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 就连今日的妆,都比以往稍浓了些。 不似往日的清纯,今天的夫人更像是一个妖精,勾魂摄魄。 “夫人今天很美。”江婉人又扫了一眼她那身红裙子,裙下是修长白皙的双腿,不过江婉人没敢多看。 南七恨铁不成钢:“我问你的是我的衣服怎么样,看上去喜庆吗?” 江婉人面色一红,顿了顿道:“喜庆。” 然而他话音刚落,抬眸便看见自家少爷斜靠在楼梯口,正懒懒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着。 那股凉意再度从江婉人的心口泛起来,他连忙开口:“少爷。” 南七闻声,随着江婉人的视线看了过去,见是江时,她又噔噔噔的跑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阿时,我好看吗。” 江时微微站直身子,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整个人拨到了一边,径自朝餐桌走过去,沉默不语。 南七撇了撇嘴,也没在意,又跟着他一起坐在了餐桌旁,替他盛了一碗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又将勺子给他擦干净放好。 “阿时,我今天要出门。”南七说着,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有点烫,她连忙拿小手扇了扇,企图缓和一下口腔传来的热度。 “去哪。” 耳边传来江时淡淡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绿茶婊 南七将嘴巴里的粥咽下,看向他:“傅家少爷不是被撞了吗,我去医院看看他。” 江时忽然抬眸,唇叫微勾:“余情未了?” 一旁的江婉人看到自家少爷这个表情,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他怕一会自己遭受鱼池之殃。 南七连连摆手:“不不不,他长得太丑,不是我的菜,我对他没有情,只有恶心。” 江时眸光微变,夹了一口小菜放进嘴里,动作缓慢而又斯文:“后背好些了吗。” 南七睁大了一双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江时竟然会关心自己,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多了,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事。” 江时又喝了一口粥:“如果疼你可以打电话叫顾深琅过来。” 南七摇了摇头,诚恳的道:“不用了,我真没事,而且我也没顾医生电话啊。” 江时淡淡抬眸:“他昨晚不是给你名片了吗。” 南七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下,终于想起来那张名片的事:“我放口袋里了,衣服早上被保姆拿去洗了,估计名片早没啦。” 想了想,她又道:“阿时,你昨晚给我擦的药很管用,一个晚上红肿就消了。” 江时伸手夹了一片清鱼放到了南七的碗里,声音带着常年咳嗽的低哑,眉目淡淡:“吃饭。” 南七那双如水雾般的眸子顿时瞪的又大了些。 美人,居然给她夹菜了??? omg !!! 她今天一大清早的这是踩到狗屎了吗?? 这么走运!!! 今天江时不光给她夹菜,还让江婉人把她送到了医院。 于是南七一颗心就这么小鹿乱撞了起来,整个人膨胀到爆。 南七和江婉人告别之后,就进了私人医院,她一路问过去,没一个人愿意告诉她傅家少爷的病房是哪间。 不得不说,傅家的后续保密工作做的是真的好。 南七站在医院大厅,一筹莫展,她今天打扮的这么喜庆,就是为了来嘲讽傅晋寒的啊,结果现在连面都见不到。 她不是白打扮半天了吗。 南七揉了揉眉心,决定给江时打个电话。 铃声响到最后一秒,那边才接起来。 南七看到接通,连忙问道:“阿时,你能不能让江婉人给我查一下傅家小少爷的病房号,这里没人肯告诉我啊。”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 “做什么。” 南七老老实实的说:“我不是在网上看到傅晋寒被暴揍的消息吗,我就想着来嘲讽一下他,结果我连人都见不着。”想到这里,她微微不满:“我可是特意穿着一身红来的呢。” “……你很闲?” “呃……”南七噎住,心中闪过一丝无业游民的羞耻心:“我确实……没什么事。” “把电话给前台。”江时冷冷吩咐。 南七应着,赶紧把电话给了前台护士。 几秒后,南七就听见护士结结巴巴的说着:“是是,江少爷,我知道,我这就,这就带少夫人过去,是,好的好的。” 很快,电话被挂断。 那护士头上冒了一层冷汗,慌忙从前台绕了过来,弯腰低头,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女士就是大名鼎鼎江家小公子的妻子:“少夫人,我这就带您过去。” 南七摆了摆手,并不想让工作人员为难:“你告诉我病房号和楼层就好,我自己去。” 那护士如获大赦,她两边都不想得罪,但是比起傅家,她更不愿意得罪江家。 现在听到这少夫人不用她跟着,心里更是感激不尽。 “少夫人,病房号是808,楼层在8楼,是vip病房,您进去可能会有些困难,如果有人拦着你,你就说是江家派您过去看望的。”护士尽心交代着。 “好,我知道了,谢谢。”南七说完便乘着电梯上了楼。 ‘嘀’ 您好,8楼到了。 南七兀自挑眉,从电梯里走了出去。这贵族医院就是不一样,还自动报数呢。 南七一路摸过去,照着前台护士报的病房号一间一间找着,顺道还从包里掏出一个发夹,夹在了刘海的位置。 夹子不是普通的发夹,有点大,上面装饰了两个字。 ‘活该’。 然后又摸出了一个同款发夹,在一侧别住,唯一不同的是字。 ‘哈哈哈’。 南七看着玻璃反光镜,很是满意自己这一身装。 805,806,807—— 南七顺着号找着,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807病房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除了谢琴还能是谁。 南七一双眸子亮了亮,迅速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夹子,这回夹子上的字是:绿茶婊 不稍会儿,南七头上已经夹了三个发夹。 这些发夹都是她从京川大桥底下摊贩手里买的,图的是好玩,没想到还有这用处。 谢琴很快就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南七,然而首先入目的是她头上那几枚显眼招人的发夹。 绿茶婊。 活该。 哈哈哈。 谢琴顿时一股火从心底冒了上来,笙儿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而她,居然还故意弄这些东西来嘲讽自己姐姐。 谢琴原本就气愤的一颗心,此刻更加震怒。 “你还敢来这里?!你是嫌害的你姐姐还不够吗?”谢琴气道,手里紧紧攥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她刚从家里煲的汤。 南七莫名其妙的瞅了谢琴一眼,从话语中分析出病房里躺着的应该是南笙,她忍不住扬起弧度:“南笙住院了?” 谢琴见她竟然还笑了,那股气几乎冒到了头顶,就差没喷出来了:“你姐姐住院,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找人开车撞她,她的脸能毁容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宝贝女儿脸给玻璃划成那个样子,谢琴的心就止不住的心疼,对南七的怨恨也就更加深。 南七听的云里雾里。 开车,找人,撞她,毁容?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了,她怎么不知道? 等等,南七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南笙毁容了?” 谢琴看到她那副无辜的模样,陡然气笑:“南七,这里没有旁人,你在这里装什么?你现在榜上了江家,有了靠山,马不停蹄的想着来报复你姐姐了?” 第二十三章 认清现实别盲目自信 啧,瞧瞧,这是当妈的对女儿说的话吗?南七在心里冷笑,替那孩子不值。 曾经,那孩子委曲求全,处处小心,总是忍让,就为了让谢琴能多看她一眼,可最终,这个养母心里只有南笙一个女儿。 南七微微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姐姐本就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报复她呢,我希望她好都来不及呢。” 谢琴自然不会信她这番鬼话:“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等江家少爷一死,我看你还拿什么得瑟!” 南七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口气薄凉:“你再说一遍。” 她声音很轻,谢琴却听出了一片深冷。 恰巧,病房的门被拉的大了些,南明成从里面出来了。 “行了,吵什么吵!没规矩!”南明成眉头深拧,他方才就在病房里,这门半掩着,母女两的对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他看向南七的眼神都凌厉不少。 原先是想找个好控制的嫁过去,但现在看来,他的计划落空了,那个一向懦弱听话的南七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与他,与南家,都不是好事。 毕竟,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借助江家的势力,让南家在京城更上一层楼。 南七又岂会看不出南明成的心思,她面上不动声色:“南笙的脸要不要紧。” 谢琴冷哼一声,讥讽道:“猫哭耗子!” 之前她对南七客气几分,是为了哄骗她替自己女儿嫁给江家那个病秧子。 现在两人证都领了,板上钉钉的事,她没必要再对这个死丫头好言好语! 南七不置可否,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嘲讽傅晋寒,南笙就是个意外收获,现在知道这两个人最近都很倒霉之后,她心情更加舒畅了。 她不再和南家夫妻对峙,往前跨了几步,闪身进了808号病房。 然而,她一开门,就惊住了—— 只见南笙缠着一脸绷带,正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着床上躺着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的傅晋寒。 傅晋寒脸上淤青未消,看上去不是很严重,但那条腿就没那么幸运了。 左腿吊在病床悬着的担架上,样子很是滑稽。 南七一脸意外,来回扫了两人一眼,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如此伉俪情深。 太……令人感动了吧。 “南七!谁让你进来的!”谢琴和南明成跟在后面就走了进来。 病房里的两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南七。 傅晋寒顿时皱眉:“你来做什么。”他睨了一眼她一身的红裙子,还有头上别的发夹,面色微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南七啧了一声:“嘿,小伙子,这都被你知道了。” “南七!怎么跟傅少爷说话的。”谢琴立马呵道,一脸不悦。 南七挑了挑眉:“傅少爷?您难道没上网吗?不知道傅家今天早上就已经倒台了吗。” 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话犹如在这病房内扔了一颗重磅炸弹。 南明成皱着眉,不发一语。 谢琴则是满脸的不相信,包括南笙,都以为南七是在说谎话骗他们。 “南七,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别整天想着你姐和你姐夫的不好!”谢琴以为南七是怀恨南笙抢了她的未婚夫才故意这么说的,特意将姐夫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 南明成沉着脸走到前面来,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冷凝,他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傅晋寒:“贤侄,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傅晋寒一愣,他昨晚上在酒吧喝醉跟人闹事被打,当场就晕了,今天早晨才醒过来,哪有时间看手机。 不光傅晋寒没看,谢琴和南笙都未曾看过。 他们对于傅家今早爆出来的消息一无所知。 一时没说话的南笙低声问:“爸,什么新闻。”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晋寒沉声问:“伯父,是傅家出什么事了吗。” 南明成神色晦暗不明:“你母亲一会就到,具体的,你还是问你母亲吧。” 傅晋寒不傻,南明成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又怎会还不明白这其中缘由,他伸手将放在床边的手机拿过来。 一开机,便有新闻推送过来,赫然就是傅家破产四个大字。 另外还有很多通电话,还有短信。 无一不是透露着傅家出事的消息。 傅晋寒一张脸逐渐变的沉冷,最后索性气到扔了手机。 南笙不明所以,从南七进来那一刻,她一颗心就没平静下来过,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下疤痕。 可傅晋寒在这里,她只能继续装柔弱。 南笙拉住傅晋寒的袖子,柔声问:“晋寒,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傅晋寒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 南七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笑嘻嘻的开口:“我的好姐姐,我来告诉你,傅家新百货上市亏损,傅家那些合作方全部要求停止合约。”顿了顿,她轻声说着:“你的傅家小少爷从此以后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够了!”傅晋寒闻言脸都黑了,终于沉不住气,他咬着牙道:“南七,看我笑话看够了吗?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毒妇!” 南七无语,她不就是说了几句风凉话,怎么还成毒妇了。 南笙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咬着唇。哽咽道:“晋寒,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傅晋寒脸色沉如寒铁,在对上南笙那双欲哭欲泣的眸子时,他眼睛里的心疼一闪而过,柔声安慰着:“笙笙,你放心,傅家家大业大,没这么容易倒台,我爸肯定会第一时间周转过来,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南笙微微侧着身子,靠在傅晋寒怀里,泫然欲泣:“嗯,这些我不关心,我只想要你赶紧好起来。” “笙笙,你真好。” 南七就这样听着这两人在这里你侬我侬,她掏了掏耳朵,这幅场景,不光辣眼睛,还辣耳朵。 她淡淡开口:“我希望你们还是能认清现实,别盲目自信。” 第二十四章 当之无愧的演员 傅晋寒闻言,气的面红耳赤,张着嘴却说不出来,倒是南明成在旁边呵斥:“南七,说话注意分寸。” 南笙依偎在傅晋寒胸口,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晋寒毕竟是你的姐姐姐夫啊,都是一家人,你怎么……” 说着说着,她居然就这么哭了出来,梨花带雨。 南七彻底惊愕了,不光是因为南笙颠倒黑白,更是因为这一声妹妹。 属实把她吓到了。 眼前的南笙,小鸟依人,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半分在家里和医院对她蛮横歹毒的样子。 真能装啊。 南七由衷说了一句:“南小姐,你真是当之无愧的演员。” 谢琴哪里能见得自己宝贝女儿哭,她顿时冲南七呵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南七眸光微转,伸手在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勾唇浅笑:“爸妈,我只是想来看看姐姐,还有……晋寒,为什么你们要赶我走?” 她明明是笑着的,但声音却带了一丝颤,听上去竟有几分委屈的味道。 众人皆是被她突然的这出弄的没反应过来,还是谢琴先开了口:“你不走,还想在这里恶心人吗?南七,别以为嫁到了江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那江家儿子再过不久就要去找阎王爷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南七听见谢琴又在咒江时,她抿唇,强忍着怒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晋寒是我的未婚夫,如今被姐姐抢了去,女儿至今从未说过什么,你们怕姐姐嫁去江家守寡,让我替她嫁过去,女儿也认了。 可你们如今居然同意姐姐和晋寒的婚事,你们让我……让我以后如何自处。”南七一边说一遍挤出两行眼泪:“爸妈,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只有姐姐才是你们的女儿?” 南明成眉心深拧,他不知道南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傅家如若这次挺不过去,他断然不会将南笙许给傅家,但现在傅家生死未定,傅晋寒还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表明态度。 只能含糊其辞:“晋寒和你姐姐是真心相爱,你是妹妹,让一点能有什么!好了,别哭了,你老老实实待在江家,就还是我南家的女儿。” 南七哑着嗓音:“父亲的意思是,你们和傅家的这亲,是结定了?” 南明成刚想说话,就被谢琴打断,她坚信傅家不可能因为一个新百货就破产:“当然,不然你以为就你这样的货色,傅家会要你吗?” ok。完成。南七神色恢复如常,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顾盼生辉,她弯了弯眼角:“希望南家坚守诚信哦。”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南笙,两人目光对上,南笙眼底深处浓浓的厌恶和嫌弃,显露无疑。 南七不甚在意,她直起腰,朝病房门口走去,快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回头,抛了一个媚眼,语气轻佻:“我的好姐姐,你一定会如愿嫁给你的晋寒哥哥的。” 南笙双拳紧握,不稍片刻,又是那副揉揉弱弱的模样。 医院门口。 南七靠在柱子上,掏出手机,将方才在病房里的录音剪辑好,直接编辑成邮件发送出去。 收件方是橘子周刊的投稿邮箱。 她还贴心的给他们取了一个标题:昔日妹夫变姐夫,傅家小公子何去何从。 看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醒,南七一颗心明朗的很,从包包里拿出一颗糖,小心剥开了糖衣,扔进了嘴里。 这是她沉睡二百多年后醒来最开心的一天。 哦不,最开心的一天是遇见江时。 南七猛地摇了摇头,开始唾弃自己。 糖味在口腔里散开,她满足的谓叹了声。 相信今天一天的头条,都要被傅家霸占了。 下午三点。 橘子周刊再次爆出重大新闻。 昔日妹夫变姐夫,傅家小公子何去何从! 底下一行小标题:顶级豪门江家替嫁新娘,四角恋如何收场! 这条娱乐八卦迅速占领各大软件头条,内容不光是南七下午发的那条录音,甚至还配了照片。 底下附带标题:姐妹抢婚,胜负花落谁家。 不久之后,又有另外一家媒体发布了头条。 内容是南家大小姐与妹妹未婚夫共度春宵,一夜未归。 图文并茂,场面劲爆,傅家形象一落千丈,南家因此卷入风波。 南七正坐在一家茶餐厅内优雅的喝着下午茶,红裙飘曳,面色红润,她嘴里咬着吸管,手上拿着手机不断刷着新闻,嘴角的笑容都快要溢满。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她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但她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苦情形象,现在网上全是骂南笙和傅晋寒的,大多数人对南七点遭遇都表示同情。 虽然她自爆,但没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南七悠然的将一杯茶喝完,起身打了辆出租车去了京川大桥。 与此同时,医院808病房内。 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南明成一得知网爆消息后就开车回了公司,南家现在需要做紧急公关,立马将网上那些消息全部封锁。 反而,风口浪尖的傅家,却没了动作。 病房里,傅家一家子静静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 气愤沉默的有些压抑。 最终,傅晋寒的母亲,秦丽冉打破了僵局:“晋寒,傅家,这次怕是站不起来了。” 谁都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说出这几个字的,一夕破产,这个噩耗,只能由她这个母亲告诉自己的儿子。 傅晋寒面色沉冷,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眉眼中依旧有几分不敢相信:“妈,傅家几十年打下的基础,怎么可能说破产就破产?” 无论是谁,恐怕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晋寒,妈妈也不想破产,但这就是事实,这次不光是破产,你父亲将公司所有的债务统计了一下,资金流转不够,我们现在还欠着债权方几个亿的钱,就算将妈妈早些年买的那些房地产全部抵押,都不够!” 第二十五章 将少夫人带回来 “晋寒,妈妈也不想破产,但这就是事实,这次不光是破产,你父亲将公司所有的债务统计了一下,资金流转不够,我们现在还欠着债权方几个亿的钱,就算将妈妈早些年买的那些房地产全部抵押,都不够!” 说到最后,秦丽冉已经哽咽了起来,她从22岁跟着傅左覃打拼到现在,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奋斗到这一步,如今所有的努力一朝之间化为乌有,说没就没了。 比起破产,她更担心傅左覃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可是妈!怎么可能呢?傅家产业那么多,不可能……” “闭嘴!”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左覃冷声打断了傅晋寒,昔日意气风发的脸似乎一夜之间变的苍老颓然:“傅氏企业没了,如果你想重新起步,就给我抓紧南家千金的手!” 傅晋寒皱眉:“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左琴沉声道:“刚刚爆出来的新闻我看了,只要南家还认你这个女婿,肯借钱给我们暂时周转,傅氏企业东山再起,只在朝夕。” 傅晋寒面露难堪,他再怎么不济,也不想靠一个女人:“爸,我不想这么……” “你不想?如果你拉不下脸!日后你就要脱下傅家二少这个头衔,你哥哥去世的早,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以为我和你妈这么打拼是为了自己吗?” 傅左覃勃然变色,厉声呵斥:“傅晋寒,你如果想以后像蝼蚁一样生活,那你就继续保持你所谓的尊严!” 傅晋寒陡然怔住,看着自己父母那张愈渐苍老的脸,他心中五味杂陈,半晌,他缓缓道:“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左覃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明日你便去和笙笙说,我相信她会帮你的忙。”?南笙不惜抢自己妹妹的男人,她对傅晋寒的感情,傅左覃在这一点上从未怀疑过。 “嗯。我知道了。”傅晋寒说完这句话,重新躺回了床上,不再言语。 秦丽冉拉了拉傅左覃的胳膊,示意让他出去。 两人出了病房,迎面便碰上傅晋寒的主治医师。 傅左覃问:“晋寒的腿,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沉吟一瞬,说出实情:“他左腿被人用硬物敲到骨裂,很严重,就算伤好之后,也可能……可能这一辈子那条腿都是坡的。” 秦丽冉闻言立即慌了,她连忙拽住医生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道:“医生,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好我儿子!” 她无法想象傅晋寒日后要坡着一条腿走路,破产给她的打击都没这么大! 傅左覃相对于沉着一些,除了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有些疲累:“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医生叹了口气:“对方用的力气太大,这是奔着傅少爷这条腿来的,眼下这个情况,治愈的可能几乎为0。” 秦丽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低头啜泣:“左覃,你说这可怎么办,晋寒要是知道了,他该如何接受啊!” 傅左覃双拳攥紧,等傅氏这次度过难关,他一定要让那群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医生,暂时不要告诉我儿子他腿的情况,就告诉他需要再住院一段时间就好。”傅左覃冷声道。 医生有些为难:“瞒不了多久,病人很快就会自己发现的。” 傅左覃道:“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他。” “好吧。”医生只好答应,开门进了病房,给傅晋寒例行检查。 门外,秦丽冉还在哭泣,傅左覃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别哭了,你想被晋寒知道这件事吗。” 秦丽冉慌忙擦了擦脸,哽咽着:“他早晚会知道。”顿了顿,她又问:“打伤晋寒的那群人找到了吗?” 傅左覃沉着脸:“你看我现在还有精力去找吗?傅氏的事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的了,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打伤晋寒的人,警察会去查。” 秦丽冉只好点头,不再追问,因为她也知道,眼下的傅左覃实在分不开身了。 今天来医院,也是听闻南家千金也在这里,所以才匆匆赶来,没想到他们后脚刚到,南家一家人前脚就办了手续离开了医院。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 秦丽冉陷入了深思,如今能够帮他们的也只有南家了。 只要和南家联姻,傅氏企业就尚有回旋之地。 太阳渐渐偏西,天空中一缕缕的白云就像是镶了金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家宅院内。 二楼,江时卧室。 软塌上的男人唇红齿白却一言不语,目光似箭却冰冷如霜,一身纯白色的衬衫将他整个人衬的高贵冷然,不容侵犯。 江婉人僵硬的站在他身侧,背后冷汗涔涔,眼角余光不断撇向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手机里正在播放着一段录音。 爸妈,我只是想来看看晋寒…… 晋寒是我的未婚夫,如今被姐姐抢了去…… 你们怕姐姐嫁去江家守寡,让我替她嫁过去…… 一声一声,声声清晰。 江婉人又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的表情,站立难安。 如果只是这些录音还不足以让少爷这么生气,关键是那通电话…… 一个小时前,少爷接了一通电话,突然就这样了。 江婉人并不知道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敢问,他只知道少爷自从那通电话打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现在,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该死的,他今天就不应该把少夫人送去医院,不然也不会捅这么大篓子,连说话内容都被录音,搞得现在南家也受了牵连。 顺道连累了他自己。 江婉人眉目沉沉,他已经站在这里三个多时辰了。 他很想上厕所,但是他不敢动。 “她回来了吗。”软塌上,传来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 江婉人先是怔了一下,继而赶紧道:“少夫人还没回,少爷,要不要我给少夫人打个电话。” “抓回来。” 江时声音很淡,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哑,唯独神情与往日淡漠的模样不同了。 对上男人阴冷狠戾的神情,江婉人心中一颤,少爷很久不外露情绪了,今日怎么…… 他不由想起那通电话。 江婉人微微弯腰:“我这就去将少夫人带回来。” 第二十六章 又见唐沉 黄昏渐落,月上梢头。 或许是时间太早的原因,今日的京川大桥没有往常的热闹,摊贩少了很多,一排望过去,只有少数摊位摆在那。 南七在桥底边走着,转了半圈,也没见到想见的人。 她恍然顿住,以往阿婆收魂来回只需三天,如今都这么些天了,竟还没回。 是二百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孤魂也变的难搞了吗。 南七往嘴里扔了一颗糖,嚼着,随便走到了一个摊位前。 问了一句:“奶奶,您知道之前在那边。”南七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对,就在那里摆摊的那位算命老太婆去哪了吗?” 老奶奶正在摆弄手里的水果,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说那位老神婆啊,她呀,好几天没来了,听说是家里有事,回老家了。” “那您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这一片的摊贩在这里都摆了不少年头,互相都比较熟悉,南七想着阿婆会不会告诉这里的人,便多问了一句。 “她之前好像和我说过这次回家要半个月勒。”老奶奶抬头,见面前的小姑娘生的水灵,不由多看了两眼:“小姑娘,你找老神婆算命吗?” 南七摇摇头,笑道:“是啊,找她给我算一下姻缘。” 桥下路人很多,推推搡搡的,南七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重心不稳,身子往一旁跌了过去,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南七迅速站直了身子,微微拍了拍胸口,连声道谢:“谢谢。” “是你呀,小朋友。”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隽温和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南七抬头,讶然道:“是你?” 男人精锐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兴致,他微微勾唇:“你记得我?” 南七惊讶的神情片刻就恢复如常,她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我记得你的声音。” 在唐家庄园里的那晚,是他带她去了洗手间,天色很暗,她也没心情看他的脸,但是记得他的声音。 男人依然温柔的笑着:“能被美女记住,是我的荣幸。” 南七抽了抽嘴角,为什么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油腔滑调,还是她家阿时好。 对谁都冷冰冰的,宛如摘不下来的高岭之草,矜贵的很。 她干笑两声:“呵呵,是吗。” 男人似乎不再纠结这个,转而问道:“天色尚早,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南七赶紧摆手:“不不,不早了,夫管严,我们家有门禁,晚回家会被我老公骂得。” “哦,这样啊。”男人似乎有些可惜。 京川大桥另外一边。 江婉人隔多远就看到有男人在跟自家夫人搭讪,他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少,很远就开始喊着。 “夫人!” 南七乍一听到有人喊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她不由抬头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此刻,已经走到她身后的江婉人脸色一黑,适时道:“夫人,您没听错,是我在叫你。” 南七连忙回头,见是江婉人,整个人呆住:“你怎么在这里?” 江婉人站的笔直,丝毫不见跑过来的凌乱,脸不红气不喘:“我来接您回家。”他回眸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神色冷漠:“唐少爷怎么与我家夫人在一起。” 男人西装革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路过,碰到。” 南七一双眼来回在两人身上转悠,好奇的问:“你们认识?” 江婉人回:“少夫人,这是唐家的大少爷,唐沉。”顿了顿,他又道:“之前您和少爷参加过唐老的生日宴,这位,是唐老的孙子。” “原来是这样啊。”南七挑了挑眉,又是唐家? 她朝江婉人道:“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车呢?” 江婉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车停在京川大桥那头了,这边摊贩很多,车子开不进来,还要劳烦夫人和我走一段路。” 南七点头,看向唐沉:“唐先生,那我们就现走了。” 唐沉嘴角的笑容一直浅浅,温和礼貌:“好,下次见。” 月色渐浓,京川大桥下摆摊的越来越多。 “婉人啊。”南七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婉人身形一僵,他怎么知道的,他当然是跟着手机里设置的定位软件找来的。 可这话能说吗?说出来少夫人一追问,不就把少爷给捅出去了。 那少夫人会怎么想少爷? 岂不是会觉得少爷小人之心? 啊呸,他怎么能说少爷是小人呢! 江婉人正思忖着如何回答,耳边又传来低低柔柔的声音:“小婉人儿,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我手机里做了什么手脚了。” 江婉人眉心跳动了下,亦步亦趋的走着:“少夫人,车子就在那里,上车吧。” 南七哼了一声,上了车,将安全带系好,见江婉人坐了进来,便道:“别转移话题,是你家少爷偷偷让你在我手机里装的定位系统吧。” 江婉人呐呐的发动车子,吭了一声:“其实少爷只是想……”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家阿时心里有我!时刻注意着他老婆我的动向,他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很关心我嘛!”南七兴奋的道。 对此江婉人表示:“……” 夫人你开心就好。 车子在夜色中快速又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就开到了江家宅院。 进去时,江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少夫人,少爷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您……少说话。” 南七起初是全然不在意的,直到进了卧室,看见了沙发上端坐着,一脸阴沉,面如寒冰的男人。 她朝江婉人看了一眼,示意他进来,然而后者不光没进去,顺道麻利的将门也给带上了。 南七心里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屋内,是一片压抑的沉寂。 茶几上搁放的手机录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 南七怔了怔,手机里播放的是今天她自己在医院里录的声音。 所以,江时是因为这个生气? 可,应该不至于啊。 第二十七章 吵架 饶是心宽的南七,此刻也发现了男人今晚的不同寻常,他始终未曾看她,但那双眸子偏生冰冷到极致,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戾气。 再不打破僵局,南七怕自己被冻死。 想了想,她开口:“你……你怎么了?” 也许南七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时的眼神,一直都在男人身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个录音,是我自己录的,也是我发给橘子周刊的,上面说的替嫁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而且我在见过你之后,就很乐意跟你结婚啊。”南七思来想去,录音中的内容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会让江时不高兴了。 她说了一大堆,末了,又信誓旦旦的道:“你不会死的,江时,所以不存在守寡,那是我为了录音,才说的。” 南七站在那里,略微有点忐忑,她倒不是恐惧美人儿,主要是害怕江时误会,美人一误会,那她日后还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掳走。 气愤一再沉默,良久,头顶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低沉,带着金属般冰冷的质感,微微沙哑:“嫁给我,你很勉强?” 寒气简直扑面而来,南七咽了咽口水,直道:“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呵”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南七抬头便看见江时漂亮却极致阴沉的脸。 “敢利用我。”男人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冰冷,薄凉:“你配吗。” 南七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忽然挺直背脊,朝江时笑了一下:“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江时面前生气。秀气的脸庞带着微怒,神情倨傲凌人。 江时轻轻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一开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直到眼神对上。他才知道那抹不悦感来自哪里。 对方那双眼睛,高高在上,看谁都像是在看蝼蚁,不屑一顾。 江时难得怔了一下,继而是满腔的怒火堆积在胸口,他猛地咳嗽起来。 南七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他越咳越厉害,她才转身出门。关上门之前,她听到里面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顿了顿,她还是将守在别墅楼梯口的江婉人叫了进去。 回到房间,南七将放置在衣柜最里层的包裹拿了出来,在一堆乱糟糟的黄符里精准的捏出两张放在手心。 对着符咒嘴里念叨半天,最终她把那符咒往床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上去。 可恶! 南七看着被她扔到一边的符,越想越生气。 她居然被江时影响的连咒语都念不出来了。 一想到男人方才质问自己配不配的话,她就一肚子火气。 想她做神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了;以前那些人谁不是追在她后面阿谀奉承。没事还给她上柱香拜拜。 现下倒好,天天受一个人类的气。 这般本末倒置! 南七好色不假,但她向来随性惯了,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今天医院这一出是她临时起意,自己被献魂,就必须完成宿主的愿望。 傅南两家破产,傅晋寒和南笙这对狗男女遭受报应,夺走南笙的一切。这些是她必须要尽快完成的。 没有神戒,她再不靠这些恶心人的把戏,她怎么去完成宿主愿望。 完不成她就要灰飞烟灭。 南七深思过后,得出一个结论,美人对自己的死活根本毫不在意嘛! 再说她那能叫利用吗?那顶多叫借用。 南七叹了口气,将那两张符拿了过来,又开始念念有词。半响,那两道符彻底化成了灰。 —— 第二天南七起了个大早,她昨晚睡得不太好,顶着两道黑眼圈。穿着一身休闲装就下楼了。 今日的她,多了几分学生气。 楼下,江婉人早就伺候起江时吃早饭了。 这时看到昨晚气的他们家少爷大半夜咳血的罪魁祸首悠哉游哉的样子,他不由地心堵。 出于礼貌,他叫了一声:“少夫人早。” 南七“嗯”了一声,正眼都没看向主仆二人,转身就进了厨房。自顾自盛了一碗粥,端着刚准备喝,面前凭空出现一双手把自己的碗筷拿走了。 她愣了下,不满道:“江婉人,你干嘛?” 江婉人手上拿着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犹豫半天说:“这粥盐放多了,不好喝。” 南七点点头:“哦,那我吃包子吧。”说着就去拿桌子上放的小笼包。 只是她还没碰到,那小笼包又凭空消失了。 “包子肉不新鲜。” 南七手换了个方向,又去拿牛奶。 毫无疑问,牛奶她也没喝到。 “江婉人,你可别跟我说牛奶也过期了。” 江婉人略微尴尬的点头。 南七作了一个深呼吸,这次她直接看向江时:“你什么意思?” 粥不是盐多了,小笼包也不是不新鲜了,牛奶更加不会是过期了。 南七说:“你是打算早饭不让我吃,还是一日三餐。” 江时眉梢微挑,波澜不惊:“我的饭配不上你吃。” “???”南七脑子里闪过三个问号。 敢情这男人还记着昨晚的事呢。 “啧,小气。”南七哼了一声,扭头就上楼。 不吃就不吃,她不会叫外卖吗。 江时冷眸微眯:“她刚刚说我什么?” 江婉人道:“她说少爷小气。” 江时抬眸,不冷不热的一瞥。 江婉人被瞅的心慌,又无可奈何,他又不会对少爷说谎。 江时眼睑掀开了些,吩咐了一句:“今天开始,不准外卖进入江家。” “是,少爷。”江婉人到底跟了江时这么多年,少爷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点。这会儿只能在心里为少夫人默哀了。 希望她能懂得向少爷服软。 南七在楼上点了外卖,等了好久也等不到电话,只能打电话自己去询问,一问才知道,人根本没送。 稍微寻思一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憋了一晚上的火气才这个时候到达了临界值。 她好美色,但不代表她能够为了美色受这窝囊气。 噔噔蹬跑下楼,正打算兴师问罪,但诺大的客厅早看不到人了。她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才再偏院看到在煎药的江婉人。 第二十八章 我说了算吗 她虽然憋着火,但也分的清是非,不给她饭吃的是江时,不是江婉人。 所以她用自认为还算温柔的语气问道:“江婉人,你家少爷呢。” 江婉人在煎药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了,没立刻回话,而是等到药按照顺序克数放好的身后,才回过神回答:“少爷去休息了。”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少爷从昨晚开始就头疼。” 咳了一夜,今早才好些。 南七微微皱眉,心口泛起一丝心疼,美人咋这么娇气呢。 江婉人将药罐子底下又添了块碳木,接着道:“少爷很讨厌别人利用他,上一个江家远房亲戚借用少爷的名义在外面作怪,被少爷拿棒球棍打到半身不遂。” 江婉人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家少爷对少夫人真的很宽容了,只是饿她几顿而已。 南七哽住,想到昨晚自己非但没道歉还嚣张跋扈见死不救的行为,顿时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她收起了一身的怒气,咧着嘴笑道:“婉人啊,你去休息吧,煎药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 江婉人狐疑的看向她:“你会吗少夫人。” 南七拍了拍江婉人的肩膀,语气颇为自豪:“你少夫人我别说煎药了,就是制药那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这番鬼话江婉人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倒是没再拒绝,利索的把手里的碳木递给南七:“那少夫人注意盯着,大概再煎一个半小时就行。” 南七点点头:“好的。” 目送江婉人离开,南七从裤子口袋里摸摸索索掏了半天才抽出一张带着甲骨文药字的符。 这张符和她前两次用的稍微有些区别,这张颜色是白的,只有字是黄色的。 她缓缓念了一堆术语,手心的符咒慢慢落入药罐中,与药草混合。 南七盯着那煎药的瓦罐出神,江时的周围都有黑气笼绕,说白点就算煞气,死气。 他开的车,甚至他用过的东西,隐隐都被一团黑气围着,散不去。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提过,但这些黑气从昨天开始更甚了。 按道理来说,京川大桥那场车祸已经避过去了,没理由这些黑气还围着他。 活不过25的诅咒是惩罚,与常人死亡无关,真到了那天,他身边也不会有这些不详的死气。 除非有人想害他,并且已经得逞了。 南七眸子沉了沉。 江时的生命在不知不觉的被消耗着。 想要他死的人太多,没法追根溯源,她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南七不喜欢江时死,漂亮的东西都是要用来保护的,就像她喜欢的糖果罐子,每一个都被她收藏的很好。 南七不自觉的在食指来回抚摸,她必须尽快找到神戒。 京川大桥车祸那天,时间是停止的,拥有人类身体的她在那种情况只有等死,但时间却暂停了。 只有神的信物才能感知主人的危险危急时刻化险为夷,但她当时是没有神戒的。 所以...... 南七一双眼陡然睁大,所以,神戒当时应该在离她很近的位置! 她将当时的情景回忆了下,江时的车子?还是江时的衣服口袋?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连阿婆都说和江家脱不了干系,那就一定在江时那。 南七突然就茅塞顿开了,喜滋滋的端着煎好的药给江时送过去。 推开门便看见江时尊贵的身体倚靠在窗台上,侧着身不知在看些什么。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画面美的像一幅画。 南七就是那个煞风景的,她也没管江时在干嘛,仿佛忘了从昨晚到今天两人的矛盾一样。 朝着面前就喊一声:“阿时,你药煎好啦!” 江时呢,像是没听见,依旧看着窗台外面。 南七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又说:“江时,这药现在温度正好,你过来喝了吧。” 窗外有风吹进来,江时被风吹的喉咙发痒,咳了起来。 南七见状慌忙将药放到一旁,快步走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顺手牵住江时的胳膊将他扶到软榻上休息。 江时还是咳个不停,脸上的热度不断升温,病态般发白的肤色透着红,看上去有点别样的媚。 南七无暇欣赏,她心口有些疼,如果不是自己昨晚气到他,他应该不会咳成这样吧。 江时坐好后,不耐烦的将女孩的手甩开,期间碰到了南七的胳膊。 南七被手臂上的触感吓到了,这手凉的跟冰块似的。她心里的愧疚更加深了。 她把药端过来,递过去,难得认真的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你当幌子,更不应该把你扯进南傅两家的糟心事当中。” 她把药往前推了推,继续反思:“我得让南傅两家联姻,南家收拾不起傅家的烂摊子,没了财富的傅晋寒在南笙眼里一文不值。我把这事捅到明面上来,就是不让南家有后悔的机会。” 她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全盘交代了。 她看向江时:“你知道吗,那晚我碰到他俩在车里做ai,我想上前质问,但是他们,他们一脚油门直接撞上来了。” 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体还留着宿主的感知,那种强烈的心悸差点把她痛的昏死过去。 如果不是临死前绝望的献魂,现在的南七,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怎么能够轻易放过这两个人渣呢? 江时敛着眸,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他才淡淡嗯了一声。 南七习惯了江时的少言寡语:“你先把药喝了吧。” 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动作,她不由声音放软,夹了几分委屈:“我熬了一个多小时呢。”你好歹喝一口啊。 江时觑了她一眼,伸手将药端起来,喝了。 碗还没放下去,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有甜味在口腔散开。 抬眸,女孩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那般期待的语气弄的江时心口一窒,有些呼吸不畅,舌尖裹着软糖卷到了另外一边。 “一般。” 南七撇撇嘴:“这家糖果我精挑细选了好多家才对比出来的呢,很甜的,你吃了糖,药就没那么苦啦!” 江时顶了顶牙床,敛眸沉吟,往软榻上靠了靠,姿态闲散:“我说了算吗。” 第二十九章 不是揩油是应激反应 南七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时在说什么。 她有些无语,深觉这娇里娇气的大少爷记仇得很。 她敷衍且附和的堆笑:“您说的当然算了,以后我的事都是您说了算。” 江时满意了,施舍似的伸手拨通了电话:“上来,送饭。” 闻言,南七仿佛打了鸡血,她饿了一早上了,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她激动的一把抱住江时的腰:“老公!你真好!” 说完趁机摸了摸江时羸弱的腰,揩了一把油。 江时不做声,只觉得腰身那里火辣辣的,有点麻。 这个女人,总是动不动就捏他抱他。 江时从小身体就过敏,谁碰都不行,所以他常年穿着长袖长衣。 倒不是怕被人碰到起过敏反应,而是久而久之,他变得不爱和人接触了。 南七便宜占的差不多了,念念不舍的松开不安分的爪子。 怕江时生气,她有些心虚的解释:“阿时,人类情绪到了顶点会激起应激反应,我刚刚那个就属于应激反应的范畴。” 江时好整以暇的瞧着她,他突然就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整出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说辞。 南七被江时盯得瘆得慌,她讪讪的退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好在江婉人及时出现,打破了这诡异般的安静。 “少爷,少夫人,粥放在这里了。”江婉人把粥放好,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时。 南七肚子都饿扁了,也没站在那里继续当木桩,而是端着粥自觉走向一边的小餐桌喝起了粥。 江婉人看了看那边喝的正香的女人,又看了一看躺在软榻上半阖着眼的少爷。 犹豫片刻,开口陈述:“傅氏百货今天上午八点开了记者会,说是拉到了投资,股票有回暖趋势。我派人查了下,投资是南家给的资金。” “南家这次倒是舍得。”江时懒懒的说着。 “咳。”江婉人捂着嘴干咳一声:“全靠少夫人打的一手舆论好牌,现在网络舆论很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影视业是南家现在主要投资方向,经不住舆论的打击。” 江婉人说:“南家已经宣布和傅家联姻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八。” 想到今天发布会南家故作仁慈重情的嘴脸,江婉人就忍不住犯恶心。 南家虽然这次出了不少血,但赚了名声,不亏。 就是...... 江婉人瞅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好像缺根筋的少夫人,叹了口气:“南家买通了大量水军和营销号为南笙洗白,现在舆论已经一边倒,都扑到少夫人身上了。” 只怕现在打开微博都是清一水的喷南家二小姐如何横刀夺爱以死相逼拆散有情人的。 江时靠着软榻,慢条斯理的拿过文件瞧了瞧,像是没耐心似的,只看了几眼又合上了,扔在了一边。 他揉了揉眉心,随口问了句:“那女人的脸怎么样了。” 江婉人楞了下,迅速回;“伤得不轻,南家正在联系疤痕修复手术。”说完他余光看向南七,意味不明的补了句:“那两人阴影估计挺大的,在车上云雨正高潮的时候被撞了。” 南七终于喝完了,满足的偎叹了声,摸着自己被撑大的肚皮乍然听到江婉人说的话,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大概。 她讶然问道:“那两个狗男女是你派人撞的?” 江时哼了声,懒得回。 江婉人摸着鼻子,认认真真的替他们家少爷回答:“是少爷吩咐的。” 南七踩着拖鞋哒哒哒跑来,蹲在江时的软榻旁,眸子里闪着流光溢彩:“阿时,你真是个好人。” 江婉人一口气哽在喉咙,好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们家少爷。 江时“嗯”了一声,似漠不关心的口吻,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温度。 好人?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江家的人,从里到外都坏的烂透了。 都是腐朽溃烂的木。外表修饰完美,内里肮脏不堪。 江时朝南七瞥去一眼。 他只是不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罢了。 江婉人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心想,他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自从少夫人嫁到江家,他家少爷的心思从十级难猜变得翻了个倍。 过了会,江婉人问:“网络上的舆论要处理吗?” 毕竟上面骂少夫人骂的挺难听的。 闻言,江时半阖的眼睁开,奇怪的看了江婉人一眼,那眼神和看智障似的:“为什么要处理?” “额。”这下轮到江婉人说不出话了,他斟酌了一下道:“少夫人被造谣的挺厉害的,恐怕对她学校的生活不利。” 江时重新闭上眼,漠然道:“那关我什么事。” “......”江婉人不知道说啥好了,他看向南七,有些担忧少夫人和少爷刚和好又吵起来。 南七倒是没什么所谓,她摆摆手,毫不在意:“网络上的舆论在我意料之中,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南笙和傅晋寒结婚,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东西不用去在意。” 江婉人忍不住问道:“您不是应该拆散他们吗?” 他记得之前的调查结果,南七对傅晋寒一片痴情,通俗点讲就是舔狗。 南七皱着眉翻了个白眼:“疯了吧,我拆散他们干啥?我巴不得他们赶紧结婚。”结了婚,她才好做后面的事。 江婉人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毕竟他只是个下人,不好多问主子的事。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适时响起,江时看了一眼,懒得动,抬了抬手。江婉人刚想去拿,就见一个人影迅速窜过去,接了电话,顺手还开了免提,递到了他家少爷面前。 江婉人一时语塞。 少夫人好狗腿啊...... “江时,今晚八点‘寻醉’酒吧去不去。” 打电话的是顾深琅的弟弟顾迟。 江时和顾深琅的关系称得上一般,但同顾迟,却是算得上玩伴。 江时没什么劲,惜字似的回:“不去。” “夏野回来了。”顾迟早就猜到他不会去,所以直接点了名。 夏野是谁?是唯一敢跟江小少爷叫板的男人,曾经,他一度佩服夏公子的勇气。 第三十章 寻醉 他们这几个从小是一个院子长大的,江时从小跟在骆华容身边,十来岁的时候被江家派人将祖孙二人接回去后,夏野也去了国外。 大院里的几个孩子,在青春还未结束的时候就提前分道扬镳。 现在夏野回来了,组了个局,于情于理不该梻了这个面子。 江时还是恹恹的,不大想出门,深秋了,晚上更冷了。他受不得冷,也受不得出门去哪儿都得披个毯子躺在那里病恹恹的自己。 既扫自己的兴也扫别人的兴。 见对面不说话,顾迟哼哼道:“江时,难道你忘了夏野临走前,往死里踹你一脚的事了?” 那一脚差点把江时踹进鬼门关。 江时这下精神来了,目光阴恻恻的:“去。” “得,那我挂了,晚上不见不散。”顾迟得到满意的答案,结束了通话。 南七收起手机,好奇的问:“你被那个叫夏野的踹过啊。” 江时冷着脸:“我打断了他的手,他踢断了我的肋骨,扯平的事。” 说完,他似乎觉得解释这个是很愚蠢的事,于是眸色更阴沉了。 南七早就对他阴沉不定的脾气习以为常了,她和江婉人一样,内心被江时锻炼的坚韧无比,轻易是不会被他几个臭脸色伤到的。 于是她和同样如城墙厚重内心的江婉人对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出去了。 江小少爷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再待下去就要殃及池鱼了。 “婉人啊,夏野是谁啊。”南七将门带上,装作不在意的问。 江婉人说:“是少爷小时候的朋友。” 南七惊讶道:“他不是踹过你们家少爷吗?” 听江时的语气,这架打的不轻啊,这也算朋友? 江婉人坚定道:“是朋友,只是少爷和夏野性格都比较古怪,两个人好的时候确实挺好的,但一言不合就吵架,说急眼了就动起手了。” 夏野出国前,又和少爷打了一架,两人都没对外说是什么原因,所以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次少爷足足昏迷了三天,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南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京川大桥刹车失灵的事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傅家动的手脚,不过傅晋寒只动了方向盘,刹车是别人干的。”江婉人如实相告,少爷没说不能说的,那就是都能说的。 南七停住了脚步,看向江婉人:“你是说,一辆车子被两帮人动了手脚?” “是的,少夫人。” 南七沉吟片刻,说:“另一帮人查到了吗?” “没有。”江婉人面不改色的说着慌,唐家的事,少夫人不适合掺和进来。 南七盯着江婉人的眼睛,片刻后嗤笑一声:“婉人,你的舌头够你们家少爷割吗?” 活了多少年了,真要论辈分,江婉人得叫她一声老祖宗。 人类那些拙略的谎言,她会看不破吗? 南七眼里噙着笑意,倒也没太难为江婉人:“我先回房了。” 江婉人站在原地,还在琢磨方才南七说的那句话。 怎么地他就要被割舌头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前些天他们家少爷拿割舌头吓唬说谎的少夫人来着。 嗐 少爷和少夫人真配,又毒舌,又记仇。 只是倒霉的人总是自己。 下午,别墅里安安静静,江时在休息,南七也没闹腾。 她待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下午从阿婆那里顺手牵回的符咒。 分门别类。 取出最没用的几个,换了条长裙,整理了一下包裹就出门了。 晚间时,江时下楼没见到人,也没问什么,只叫江婉人把家里那根征战无数的棒球棍带着。 开车经过京川大桥的时候,江时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距离太远,又隔着条马路,没看太清。 他向来不是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人,所以只是想了一瞬,就自动忽略了。 ‘寻醉’是京城最大的一间酒吧,也是最贵的一间。 ‘震耳欲聋的dj声不断播放着,京城的销魂窟不少,酒吧,茶楼,迪厅,应有尽有,大多奢靡。 但寻醉不同,这里只招待名门贵族,一般的酒楼堂客,连寻醉的门槛都进不来。 这里的服务生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那电视上的明星要出色一些。 寻醉分为三层,一层是迪厅,供那些富家子弟们吃喝玩乐的地方。能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京城数得上的土豪。 二楼到五楼是贵宾区,单独包房,专门的服务生。 这一层,全是达官显贵。 顶楼是办公区,办公娱乐合二为一。 也是最上流的豪门才能踏足的地盘。 这里的装修富丽堂皇,却别具一格,三楼不同于一二层的风格,及其雅致。 梅兰竹菊,敦煌壁画,中西方结合在一起,包房内,两名男女纠缠在一起。 女人一身火红的衣裳,凸凹有致的身体像是没骨头似的趴在男人身上,一脸媚态:“小顾爷,咱什么时候签合同呀。” 京城姓顾的人家不少,但被尊称为小顾爷的,只有城南顾家那一位。顾家二少爷,顾迟。 顾迟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搂着女人水蛇般的细腰。他天生长了一副美人脸,家世又好。 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怎么,还没把我伺候好,就惦记着合同了?嗯?”顾迟抿了一口酒,在女人身上摸了一把,动作浪dang的紧。 女人顺势靠在他怀里,娇柔道:“讨厌,今晚我在房间等你。” 顾迟贴在女人耳垂:“好啊,宝贝。” 女人头埋的更深,面颊晕红:“哎呀,讨厌~” 能睡到顾迟,就算签不成合同,那也是她赚了。 “咳!” 顾迟正打算更近一步,身后,有人咳了一声,顾迟只好停下动作,回头看过去。 寻醉这个地方,灯光调的都很暗,看不真切。 模糊的光线中站了一个人,笔挺的西装,身材掀长,打扮的一丝不苟,那张脸和顾迟有几分想象,都很美,但轮廓线条要冷硬很多。 他慢慢靠近,顾池这才看清楚了。 敢打乱他好事的,除了江时那货,就是顾深琅这逼了。 第三十一章 我欠他的 顾深琅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帕,修长的手指将洁白的丝帕捂住嘴边,眉心深蹙:“我希望你能在公共场合顾及一下顾家的形象。” 顾迟整了整衣服:“这是包房,顾深琅,你瞎了吗。” 顾深琅皱眉:“我是你哥,你怎么能直呼名讳。” 顾家三代单传,唯独到了顾迟父亲这一代,整了个双胞胎出来,顾深琅比顾迟早出来一分钟。就是这一分钟,压了顾迟二十六年。 顾迟最烦他这幅正儿八经教育自己的样子,明明长着差不多的脸,性格不知道为什么差了这么多。 要说顾迟是浪荡子,那顾深琅就是典型的居家男。 顾迟撇了他一眼,重新搂住女人的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一会有个不喜欢女人香水味的男人过来,小宝贝,你先去房间等着我,乖。” 女人很识相,她手指从顾池敞开的胸膛滑下来,暧昧道:“我等你哟,小顾爷。” 拐角的沙发上传来一声冷哼:“惯的他。” 那人坐的远,全身都隐在暗光里,隐约看身形不难看出是个高大的男人。 顾迟没好气的吐槽:“是,我惯着他,你不惯你怎么不带女人来?我要没记错的话,这几年你在国外没少沾花惹草吧。” 夏野原本不屑的脸一下子冷了,没再说话。 顾深琅拉了拉顾迟的袖子,想让他闭嘴。 说话间,包房的门应声而开。 顾迟只觉得头皮发麻,这香水味还没散干净呢。顾深琅递给他一个眼色,那意思是,顾迟,你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耳边就传来一声凉凉的质问。 “顾池,你脑子有病吗?谁让你带女人进来的。” 顾池处理某人不耐烦的脾性,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那就是—— 嬉皮笑脸,死乞白赖。 只见顾迟站起身,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空气清洗剂,到处喷了几下。直到那香水味消散了些,闻不到了,他才咧嘴:“来来来,这不是干净了嘛,谁知道你来这么快。” 江时眉心一直深蹙着,江婉人扶着他去了那边专门为他准备的软榻上。 顾深琅问:“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好。” 顾迟默默跟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顾深琅看了一眼软榻上躺着的修长人形,点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他不像顾迟一眼成天赖在江时后面,但毕竟当他的主治医师也不少时日了,江时的脾气,他多少了解一些。 与其说他没有心情好过,倒不如说他很难对什么事物产生情绪。 江时的父母他见过,都是温柔和善的人。却偏偏早亡,留下江时一个人在江家那大染缸里,再难脱身,渐渐就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 顾深琅加了一句:“他结婚后,心情好了点。” 说到他那个新过门的老婆,顾迟来劲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南城替他老头办事,昨儿个听说夏野回国,便赶回来替他接风洗尘,谁知道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自家兄弟平白就脱单连证都领了。 想到这里,顾池伸手推了推他:“江少爷,闪婚的性格不像你啊。” 江时卧在软榻上,都懒得理他。 他调整呼吸,问:“那人呢。” 顾迟知道两人之间这十几年的矛盾,故意说:“谁啊。” 江时瞧了他一眼,更懒得理了。 江婉人站在旁边代为回答:“夏少爷。” 顾迟笑了两声,看向拐角闷闷不乐捏着烟的男人:“夏野,人是你让我叫来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在看到他手里的烟压根没点着后,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夏野手指的烟夹的紧了些,半响,他才吸气道:“什么时候办婚礼?” 他回来其实有一个星期了,只是昨日才通知顾迟他们。 至于江时,这男人早把自己电话微信拉黑了。 江时不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神色自若,旁若无人。 还是顾深琅解了围:“江家这次不打算大办,两人领完证就算完事了。” 江时冷哼了声:“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我办什么。” 他这样的自嘲在别人来说可能时玩笑话,但放在江时身上,就是实打实的事实。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成天就靠着药吊着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口气能不能安稳度过这个年冬。 好在他研发的新药快进入最后实验阶段了。 夏野扯了扯领口,暴躁的扔了手中的烟,他站起身,露出全貌。皮衣长靴,人如其名,又野又痞,右边眼角上方有道不太明显的疤,整个人看上去添了几分戾气。 他皱着眉:“别成天tm的咒自己。” 江时嗓子痒,咳了几声,将所有的情绪敛在那双桃花眼里:“和你有关系吗。” 夏野最烦的就是江时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对方是江时,他忍住了体内躁动的情绪。 顾迟见他俩又快要杠上了,压低了声音开口:“夏野,江时现在受不得气。” 夏野闻言,思忖了片刻:“当年的事,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江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撑着身体往前动了动,指挥江婉人把那棒球棍拿过来。 指尖敲着台面,一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想让我原谅你啊。”他眼中噙着笑,说出来的话不近人情:“很简单,拿这个东西把自己肋骨敲断两根,什么都好说。” 顾迟和顾深琅都怔住了,他们知道江时不是开玩笑。 刚想劝阻,就见夏野毫不犹豫的接过棒球棍,猛地朝自己胸口来了一棍。 这力道,看的顾迟和顾深琅心都颤了。 夏野声都没吭,举起手打算再来一棍。 顾迟见他还要自虐,连忙拦下来了:“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欠他的。”夏野说。 江时和夏野的恩怨简单且狗血,夏野喜欢的校花喜欢江时,江时不仅拒绝校花还直男似的当众说不喜欢整过容且心机重的女孩。 心爱的女孩被最好的兄弟这么侮辱,夏野当时就炸了,飞身就踹过去。 后来夏野带着校花出国,事隔经年,他用行动验证了当年江时的前瞻性。 那女孩不光骗了他的钱,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第三十二章 江时更热了 “行了。”江时嘴角的弧度渐渐收回去了,气场更冷了。他突然觉得没劲,没意思透了。 顾迟叹了口气,今天这哪是接风洗尘啊,这是兴师问罪吧。 这局虽然担着夏野的名义,但人是他打电话叫来的,怎么说也得好好组下去。 他给夏野和顾深琅倒了杯酒:“咱哥几个都多少年没聚了,别一碰面就苦大仇深似的。” 说完又给江时倒了杯茶,嘴里絮絮念着:“你说你这养的什么习惯,不喝酒不抽烟不碰女人的,你这过的是什么和尚生活,还好现在结婚了,破了个戒。” 顾深琅撇了顾迟一眼:“像你一样整日游手好闲,挥霍家产就是有意义吗。” 顾*游手好闲*池:“……” 得,让你嘴欠! 气氛随着顾迟的插科打诨逐渐缓和,那一棒子锤的不轻,顾深琅给夏野看了下,还好伤在外皮,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有些吓人。 几人都了解江时,知道随着夏野这一棒,之前那事就算揭过去了。 四人都是京城名门望族的公子哥,聊的东西自然离不开豪门那些烂糟糟的事儿。 江家的事,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江时让他们不要插手,他们自然也没管,这么些年,老太太手里的权势逐渐被那几个像蚂蝗一样的至亲分刮。留在手里能给江时的也就剩那么点了。 好在江时自个有主意,年纪轻轻虽然一副病容,但这些年在外投资的产业加起来好歹是能跟江家拼一拼了。 几人的话题逐渐转向刚回国的夏野身上。 “听说你家二伯正在到处找你麻烦?”顾迟问。 闻言,夏野冷嗤一声,修长的双腿搭在茶几上,一身的野气:“他们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给老子下套。” 顾深琅瞧了他一眼,问:“你又干嘛了。” 夏野挑眉:“他要我的命,我只好把他老窝揭了。” 顾迟诧异:“你别跟我说你把他名下的k集团弄了。” “嗯。”夏野靠在柔软的皮质上,半眯着眼睛,淡淡应了一声。 顾深琅抿了一口酒,不急不缓:“那是你二伯父跟二伯母的命根子,你就这样毁了?” 江时咻地睁开双眸,墨色的瞳孔泛着危险的光:“毁了多可惜,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他舔了舔唇:“不是更好玩一些吗。” 顾迟哼了声:“你尽教他这些,万一他二伯父跟他拼命怎么办。” “他不是已经跟我拼命了吗。”夏野凉凉开口,从沙发上坐起来,端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野老爹去世后,夏家的担子全落在独生子夏野身上。 那么多的家产就这么被人惦记着。他二伯父不是省油的灯,手里还捏着夏氏企业百分之15的股权。两人最近为了争家产,动静闹得不小。 夏野这次回国,也是为了这事。 江时眉目骄矜,嗓音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夏天风最近不是在跟南家合作吗。” 夏野说:“对,为了南家,他还给那姓傅的投了不少钱呢,可真是舍得。” 顾迟诧异:“嫂子家还真是通吃啊。” 南家最近又是投资快倒闭的傅家百货,又是投资影业,连房地产这块都涉及了。 江婉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打断了几人的聊天。 江婉人说了句抱歉,便轻手轻脚出去接电话,很快又折返,朝着江时说:“少夫人她迷路了,让我......让您去接她。” 江时从软榻上坐起来,猛咳了几声,脸颊透着病态的红。 江婉人扶着他起来,顺手抄起了棒球棒。 “我回了,你们继续。”江时交代一声,便被江婉人牵着离开了。 夏野古怪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那个南七,本事挺大。” 顾迟和顾深琅也深有此感。 夜色酒楼一贯都是商贾大户们的地盘,这里聚齐了京城的豪门大户,很多想一夜飞上枝头的女孩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蹲点,看哪一天那些豪门大少们都怀里搂着的能是自己。 只是没人敢往江家矜贵的小少爷身上凑。 那一身的冷漠疏离气质,冷的能冻死人。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 南七在京川大桥下面的岔路口待了快四十分钟了,她没想到晚上的出租车这么难打。网约车也叫不到。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定位发到江婉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指望晚点江时聚会结束,路过这里顺道把自己给捎回去。 深秋的夜,气温低得很,她就穿了一条长裙,现下冻的腿都打颤了。 好在她打完电话后没在冷风中站太久,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京a牌照。 一个漂亮的转弯急刹停在了路边,南七拎着包打开车门,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先从副驾的位置把毯子拿出来裹在身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江婉人想阻止,告诉她这是少爷的毯子,而少爷很讨厌别人用他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这人是少夫人,也就作罢。 江时冷着脸看着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女人,面露不悦。 “既然这么怕冷,就别出门。” 南七头也蒙在毯子里,说出来的声音迷迷蒙蒙的听不清楚。 江时不耐烦了,懒得理她。 约莫过了十分钟,南七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没那么重了,才慢慢把毯子扯下来,露出一个脑袋。 她唇角弯着,眼睛透着光亮:“我怕我身上的寒气带进车子里嘛。” 江时扭过头,对上那双眼睛,和那晚的高傲不屑不一样,今天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很多,很亮。 亮到能照进他心底最深处的阴霾。 江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紧,好像很难呼吸似的。 他还觉得有点热。 都怪江婉人,温度调的太高了。 江时喉结上下滚了滚,明知故问:“为什么。” 为什么怕把寒气带进车子里。 南七理所当然的说:“我怕寒气带进来,你又咳嗽就不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怕我咳嗽。 南七说:“咳嗽,一咳就要牵动这个肺和心脏,你会不舒服的,我不喜欢你咳嗽。” “为什么。” 江时重复了三个问句,没有说问题是什么,但南七像是全听得懂一样。 她说:“你咳嗽,我心疼呀。” 江时不追问了,他缓缓坐正了身体。 更热了。 第三十三章 你敢不要我的东西? 车子从京川大桥一路开回家,路上,南七喋喋不休。 “阿时,为什么别人摆地摊都能赚到钱,我赚不到呀。”南七努着嘴,颇为不岔。 明明她写了和阿婆一样的招牌,摆了同一处地方,怎么就被人说是骗子呢。 她是真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阿婆平常是怎么忽悠人的,下次回来真应该好好学学才是。 江时脑子还热乎着,有些晕,问:“你很缺钱?” 南七点头:“有点。” “要多少。” 南七脖子一伸,坐直了,毯子顺着她的动作掉了下来:“你要给我钱?” “嗯。” “我不要。”南七摇摇头,脖子又缩了回去。 她摆摊的理由还真不是为了钱,但关于神戒的事又不好直接和江时挑明。 江时这会脑子乱的很,她就是问她要一个亿,他都会给她。 但她居然不要。 她不要。 江时瞬间清醒了,身上的温度散了下去,桃花眼里一派清明,斜睨着她:“你敢不要我的东西。” 南七默了,不要都不行嘛。 她笑嘻嘻改了口:“那你能让江婉人每个月去给我买点徐记的糖果和糕点吗,我喜欢吃,但太远了,我不想动。” 江时盯着她:“让江婉人去?” 南七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愠怒,硬着头皮:“让他跑腿,我怕你累着。” 江婉人在前面开着车,手心里早就冒起了汗。 造孽啊。 空气逐渐升温,南七又念叨:“阿时,学校马上开学了,我看班级群里说张导的下部戏要来京大挑人。” “你喜欢演戏?”江时记得她学的是编导。 南七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对银幕上那些情感戏剧性的表达还挺感兴趣的,不过不至于说想要当个演员,只是南笙是演员,为了宿主的愿望,她需要一步步把南笙的东西都夺过来。 车子顺利开进江家的宅邸,沿着小路一直开到江时那栋独立别墅前。 江婉人去停车库了,剩下南七和江时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气氛安静的过分。 南七趁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裙摆随着微风摇曳。江时忽然停在不远处,侧头看她玩的开心的样子。 那张脸,生动的很,不像自己的,总是死气沉沉。 南七毫无察觉,自顾自踩着影子,两只脚蹦来蹦去,她觉得很好玩。 直到她玩的累了,才拍拍手,抬脚想跟上江时,却发现人一直站在那儿等着自己。 南七很稀奇,江时居然会等人。 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站在江时面前,他很高,能遮住月亮的高。 南七仰着头,轻声问:“今天咳嗽有没有好一些。” 江时眼里一谭浓墨,深沉的化不开,视线漂浮在她的脑袋上方。 今天她煎药的时候,他在楼上窗台看完了全程,自然也没漏掉她将那张鬼画符扔进药罐子里。 她端上来的时候,他喝了,也没询问。 左右她那么喜欢自己这张脸,总不会是害他。 想到这,江时又有点儿生气,难道他浑身上下就这张脸值得她喜欢吗。 不高兴的江时,唇线抿的更紧了。 “不好。”语气,相当的差。 南七原本开开心心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不确定的问:“不好是什么情况?加重了吗?” 江时:“是。” 南七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虽说这些符咒都是从阿婆那里顺过来的,但她也懂这些东西。那张符能短暂的缓和药性,她总觉得那药有问题,所以这才弄了这个符,掺在里面。 如果药有问题,能让它变得没问题,如果没问题,那喝下去也没大碍。 怎么会加重呢? 哪里出了问题? 南七不解,打算一会微信问问江婉人,今天江时的具体情况。 “可能再多喝几次就好了。”南七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是一次见不了成果,江时是痨疾,从小带着病,估计没这么容易就改善。 江时喘着气,眼眶泛着红,气到了。 那些带着鬼画符灰烬的药,她说多喝几次? 江时不搭理她了,转身就走,步伐走的快了,又咳起来。 南七见他一步三喘的娇弱模样,心疼的紧,想着明天是不是得给美人多烧个符放进去。 四九寒天,江时在外站的久了些,受了寒风,起先不觉得有什么大碍。到了半夜,头晕脑胀,身体发热,整个人烧的晕晕乎乎的。 整夜咳个不停,江婉人听着越来越紧凑的咳音,心慌的不行。想去将顾深琅叫来,江时又不让,任凭自己烧着。 他没办法,只能偷着去找老夫人。 但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江时打断了。 江婉人忙前忙后伺候江时换帕子,贴退烧贴,但毫无作用。他着急的说:“少爷,我去请顾医生,您这样烧下去身体受不住的!” “咳......咳咳”江时喘着,好半天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你敢。” 江婉人不敢,这个世上,他最听少爷的话。 可这样下去,他怕少爷直接烧没了。 他甚至怀疑少爷是不是烧糊涂了才不让自己去请医生。 江婉人没办法,脑海里突然蹦出一道身影,趁着换帕子的当口,敲响了另外一头紧闭的房门。 门内南七睡的正香,脑门上还贴了个黄符。这别墅隔音很好,门外闹腾了一晚也没把她吵醒。 这会子睡得熟,江婉人砰砰砰敲了半响,南七才幽幽转醒。 随便套了个外胎,就去开了门,见是江婉人,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干嘛呀,扰人清梦很缺德知道不。” 江婉人被她脑门上贴的黄符惊了下,但他现在没时间关注这些:“少夫人,少爷发烧了,不让找医生,您快去劝劝他吧。 南七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你说什么?江时发烧了?” 说完也不等江婉人回答,慌忙就朝江时那间房去了。 一进门,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江时半瘫在床上,苍白无力的手垂了下来,脸色白的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汗,那白色丝绸睡衣前襟都湿透了。 地上堆了不少帕子,都沾着血渍。 她胸口堵着一股气不上不下,都这样了,还不准叫医生? 这男人到底是对自己的命有多不在乎。 第三十四章 江时病了 南七快步走过去将男冰凉的手放回了床边,从卫生间接了一盆水,顺便兑了点热水进去。九月的天,略有些凉意。 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将男人脸上的汗擦拭干净,那张惊心动魄的脸透着病态的白。 “江时。”南七叫了一声,盯着那张脸微微出神,片刻,她收回目光,将他早已湿透的睡衣解开,拿着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江婉人站在门口,看着南七做着这一切,少爷的身体谁都碰不得,一碰就坏。所以他刚刚那么着急,也只能给他换换帕子。 还好,夫人来了。 他将门轻轻带上,守在门口。 许是身体久未被人触碰过,南七擦到男人胸口的时候,身体的主人陡然闷哼出声,俊逸的眉头皱紧,眼睛缓缓睁开了,桃花眼里沁着水渍,眼尾通红。盯着南七的脑袋看, 南七头上还贴着那张黄符,见江时一直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连忙摘了。 江时没说什么,任由南七动作。 一夜无眠,南七第二天清晨眼皮子底下一片青灰,她守了江时一晚上,也伺候了一晚上。一直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江时的烧才完全退下去。 交代江婉人几句后,她便回房补觉了。 房间内,江时盯着门口出神。 过了会,他给顾深琅打了个电话。 凌晨五点,江时丝毫不觉得这个电话会扰了人清梦。 也幸好顾深琅素来觉浅,看到是江时的电话,倒也没耽误,立马就接了。 “怎么了?又犯病......不是,咳嗽又厉害了?” 电话里慵懒的声音连带着因为季节关系变得森森冷冷的:“她又碰我了。” 江时一字一句说着:“她碰了我的手,我的身体,我的脸,我的......” 嘴唇。 顾深琅不明所以:“所以?” 江时纤白的手指把玩着那道被遗忘的黄符,自顾自说着:“我不生气。” 顾深琅听的更莫名其妙了。 江时像是没在等他的回复:“昨晚我故意开了窗。” 顾深琅这下明白了,他略微无语:“大少爷,现在是秋天,您开着窗是打算烧一晚上惹你家夫人心疼吗?” 江时没作声,微微恼怒,那张黄符,随着他手里的动作被揉成了一团。 “我是不是病的更严重了。”江时又将手里那团鬼画符展开,轻蹙着眉:“还剩多少日子。” 顾深琅揉了揉眉心:“新药出来,熬过今年年冬不是问题。”顿了顿,他还是出于职业责任,好心提醒:“江时,你不是病了,你是少男怀春了。” “?”江时啪地挂了电话,大口大口喘着气,心口的郁结更严重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难受,别人也不能好受。 于是他又动了动手指,拨了个电话给夏野。 夏野起床气很重,本想骂两句,一看是江时,满腔的火气硬是咽下去了。 他捧着手机,问:“江时,有事吗?” 江时懒得废话,点了主题:“谢天风和南明成合作的那快地皮,我可以帮你抢过来,” 夏野受宠若惊,要不说从小就他和江时玩的好呢,因为他们生来就是唯我主义,永远随着自己的性子,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得到,得不到,抢也要抢过来。 高兴归高兴,理智还没失去:“你有什么条件。” 江时捏着快被揉烂的黄符,开口:“我要开一家娱乐公司,你出钱,你管理,我要一半的股份。” 夏野兴奋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熄了,眼角上的疤在隐隐跳动:“你没钱?” “有,但我不想花。” 夏野噎住,瞧瞧,多么理直气壮。 “我可以出钱,也可以给你股份,但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而且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我没时间去管理你那劳什子娱乐公司。” “我肋骨被你打断了两根,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现在动不动就胸闷气短......” “停,我同意了。”夏野套上军靴,怕他再念叨下去:“你怎么想起来开娱乐公司了。” 江时的语气凉凉的,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架势:“和你有关系吗。” 又是这句,夏野算是知道了,这位大少爷这么些年的脾气愈来愈大了。 夏野点了根烟醒神,没忍住问:“什么时候把我电话拉出黑名单的。” 江时‘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的说:“等会再拉回去。” 夏野:“......”还有这种操作? 南七的觉还没补上两个时辰就被老夫人派来的人请了过去。她耷拉着眼皮,显得很没精神。 昨晚折腾了一夜,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骆华容瞧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略有不悦,端坐在主位上,脸上的表情比以往更加严肃。 南七实在是困,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强撑着精神:“奶奶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你和江时睡两个房间。”一旁的佣人将茶端给骆华容,她抿了一口。 南七问:“奶奶怎么知道的。” 骆华容哼了一声,那晚车祸后,她在江时的房间扫了一圈,哪像是有女人的样子。 她是老了,但还没瞎。 “等会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江时的房间。”骆华容说:“你身为江时的妻子,平日不光要照顾他的起居,替江家传下香火也是你的责任,不要总想着逃避。” 闻言,南七的困意被喜悦冲散了些,她道:“奶奶记得亲口告诉江时,是您要把我的东西搬过去的,可不是我自作主张啊。” 骆华容自然知道两人没睡同一张床,是自家孙子的问题,所以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只冷冷答应了。 骆华容办事雷厉风行,不稍片刻,就派了一堆佣人去了独栋别墅那边。 南七被这么一闹,困意彻底没了,索性也不补觉了,回了房间把从阿婆那取来的包裹带在身上,出了门。 京川大桥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南七支起牌子,坐在阿婆原先的位置上,反正阿婆教了摊位费,不用白不用。 她在南明成和谢琴那里下了那么大功夫,窥探了他们好几个晚上的梦境,才得到一些线索。 第三十五章 又遇唐沉 ‘南七’是南明成哥哥南明锦的孩子,当年老爷子去世,南家陷入家产争夺,南明成谢琴起了歹心,设计害死了南明锦夫妻。 襁褓中的婴儿不知怎么被留了下来。 要说南明成良心发现,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南七摆着摊子,守株待兔。 直到目标出现。 她朝前方急匆匆走过去的老人叫了一声:“夫人您印堂发黑,恐有不祥之兆。不知道家里是否有子孙正在遭难?”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衣,装扮的很成熟,高雅。看上去倒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味道。 那位老人听到子孙两个字就停住了,她原先就有些迷信,见牌子上写着断生死,立马就走了过来。 看清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后,她失望的道:“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说。” 南七知道这人不信自己,所以她接着说:“夫人,您家小孙子是否被梦魇缠住,整日魂不守舍,和丢了魂似的。” 若说方霞刚才还抱着可疑的态度,现下已经全信了:“对,小姑娘,我家孙子症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我来这京川大桥是找那位神婆,牌子和你挂的这是一样的。” 说完她泄气道:“可是这一连几天了,那位神婆都没来这儿摆摊。” 南七说:“你口中那位神婆是我婆婆。” 方霞仿佛看到了救星,她激动地握住南七的双手:“小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孙子啊!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好他。” 这孩子父母早亡,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两人相依为命,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这些天她带着孩子去了各大医院,都查不出病症,那样子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没办法,她只能来找这些江湖术士看看能不能驱驱邪。 “夫人不用慌。”南七从包里掏出一道鬼画符递给老人:“您将这符贴在您孙子床头三天,邪祟自然不敢找来了。” 方霞慎重的接过符,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姑娘要多少钱?” 南七摆摆手:“等您孙子好了,再来谢我不迟,三天后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好。”方霞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能治好她孙子,就是让她把房子卖了给钱都行。 等到了想等的人,南七打算收摊回家。 走到路边,四下张望,考虑是打车还是叫车。 “嘀嘀”突然传来的喇叭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南七微微皱眉,往路边靠了靠。 喇叭声却没停止,反而急躁了起来。 南七微微闭眸,咻地转过身,正准备开骂,却没想到迎上了一张不算熟悉的脸。 “唐沉?”她微微诧异,怎么又碰见了。 唐沉将车窗摇下来,一张笑脸显得格外清晰:“好巧,又见面了,南小姐。” 南七挑眉,如果凑巧一两次她还能说是巧合,几次三番,唐家人可不像闲着没事在大街上逛的样子。 她扯了扯唇角,道:“是挺巧,唐先生是路过?” 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没能逃过唐沉的眼睛,他改了口:“碰巧在这里办点事,南小姐呢?” 南七淡淡一笑:“哦,碰巧在这里办事。”她将唐沉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唐沉楞了楞,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南小姐是回江家吗?” “怎么?唐先生顺路?” 唐沉说:“巧了,我也去江家。” 南七背着包坐上了唐沉的车,她这人向来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唐沉见她坦然上车,嘴角扬起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上车。” “为什么不。”南七淡淡道。 唐沉嘴角的笑容扩大,重复了她的话:“是啊,为什么不。” 一路上,唐沉都在找着话题跟南七说话,谈吐有度,不会逾矩。 车子开到了江家宅邸,南七说:“就在这停吧。” 唐沉绅士的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但人压在车门上,说了一句:“我有点渴了。” 南七伸手将唐沉拨开,云淡风轻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去买瓶农夫山泉,算我请你的。” 唐沉就这么摊开手接过了硬币,眼角眉梢都是笑:“南小姐可真有意思,不请我去江时那儿坐坐?” 南七不接他的话茬:“谢谢你顺路捎我,不过我老公那地方不接外客,你还是去前厅吧。” 外客。 唐沉反复碾咬这两个字,直到女人进了家门,他才往前走几步,重新敲了门。 南七一进门就听到敲门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她将门打开:“唐先生还有事?” 唐沉波澜不惊:“我今日来江家看望江时,没想到南小姐这么不欢迎我。” 看望江时? 南七微微顿住,将门敞开了些:“他生病了,这会不方便见客,唐先生不如改日再来。” 江时昨日烧成那样,这会子可能还在休息。 她不想有人打扰美人的睡眠。 “生病?”唐沉眸色沉了沉,意味不明的问:“很严重吗。” 南七皱眉:“一点小风寒,不劳唐先生挂心。” “既然如此,那唐某改日再造访,打扰。” 目送唐沉离开,南七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并不想这个唐沉靠近江时。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就是单纯的直觉。 南七正思忖着,背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清冷冷,慵懒厌倦。 “你在跟谁说话。”语气似有不悦。 楼上,江时被江婉人隔着衣料扶着下来,那张脸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桃花眼水波蕴转,湿漉漉的,像极了猫。 一只就算生病了,还要张牙舞爪傲娇到不行的猫。 南七笑:“唐家大少爷,唐沉。” 江时听到唐沉二字,脸色立马变得阴郁。 江婉人默不作声的往后退开一步,煞有介事的给少夫人使了使眼色,希望她等会好好说话。 南七放下包裹,边脱鞋边说:“他来看望你,我把他赶走了。” 江婉人脚步往前挪了挪。 江时又恢复了病恹恹的样子,哼了一声,被江婉人搀扶着下楼,娇气的不行。 南七自然而然走上去,从江婉人手里接过江时,把他扶到了专门定制的藤木椅子上。 “你不喜欢唐沉吗。”南七问,虽然是个问句,但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第三十六章 遇刺 江时躺在椅子上,半阖着眼,长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湖水边的森林,深邃又神秘。 南七见他没什么想开口的意思,便看向江婉人。 江婉人很快道:“唐家和少爷关系不大好,少爷不喜欢唐家的任何人。” 南七莞尔,这‘任何人’的范围太大了,囊括了整个唐家。 这得是曾经有多大仇啊。 她不由庆幸,还好没让唐沉进来。 江时语气淡淡的:“去哪了。” 南七实话实说:“去京川大桥了呀。” “又去行骗?” 南七不满:“那怎么叫行骗呢,我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 “嗯,古往今来,江湖骗子的确一代传一代。”江时没什么表情的说。 南七:“......” 呵,她不跟病人计较。 南七目光在客厅内转了一圈:“奶奶今早叫我过去了。” “她让我以后在你房间睡。”南七接着说。 江婉人插了一句:“老夫人已经派人将您的东西全部搬进少爷房间了。” 南七狐疑的看了看仿佛睡着的江时。 美人知道了? 居然没发脾气? 太惊悚了吧! 她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着万一江时把她东西全扔出去咋办。 结果,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南七还挺高兴的,美人不排斥自己这不是好事吗,想到晚上能和美人同床共枕,她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江婉人不合时宜的开口:“您睡沙发。” 南七满腔喜悦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表情看上去很精彩。 她就知道! 这种好事儿不会落自己头上。 江时见她跨着脸,兴致难得好了点,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戳了戳女孩柔软的脸蛋:“不想睡沙发?” 南七点头如捣蒜。 “那让江婉人给你打个地铺。” 南七闻言,脸都气的扭曲了,她作了个深呼吸,示意自己不能生气。 她假笑:“我觉得沙发挺好的。” 江时眉眼弯了弯,几不可察的带了些笑意,像明月。 江婉人像见了鬼似的,目光来回在自家少爷和少夫人身上转悠。他真的快怀疑,自家少爷被少夫人下咒了。 毕竟,少夫人那小破包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鬼画符。 是夜,江婉人伺候着江时洗漱,南七盘腿坐在那张为她准备的双人沙发上,幽幽地叹了口气,美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狠心啊。 她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 江婉人看着南七那一双清澈的双眸转向自己,见她狡黠一笑,顿时心中升起不安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南七语气无比矫情道:“这沙发睡着那么难受,第二天肯定要腰酸背痛走不了路了,到时候可别被奶奶看出来了什么了呀。” 江婉人一哽,少夫人现在怎么还学会拿老夫人来威胁人了? 他偷偷抬眼看向江时,见江时仍旧闭着眼。 这意思是让自己处理了,江婉人咬牙硬着头皮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那我这身娇体贵的,不得至少铺个二十个软垫才行?”南七就差把“矫揉造作”四个大字刻脸上了。 江婉人:“?” “要二十个软垫,你是豌豆公主吗?”江时睁眼,缓缓坐起身来。 看到美人开口了,南七嘿嘿一笑,径直走到床边随意往地上一座,和“身娇体贵”这个词可谓是毫不搭边。 她双手支在床边上捧着脸仰头专注地看着这矜贵精致的美人,笑嘻嘻道:“我要是公主,那你就是专骗公主芳心的恶龙,不然我怎么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呢?” 两人距离太近,江时皱眉本想让她离自己远点,听到这话,不由得垂眸看向她,却撞入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清澈明朗的秋水眸一眼就能望到底,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 江时只感觉仿若溺在了这双眼中,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略有些仓促地转过眼,原本疏离的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却只是低声咳了一声,说出口的只是四个字:“油腔滑调。” “我油腔滑调也只对美人你油腔滑调。”说完,南七一下想起来江时不喜别人喊他美人,便小心翼翼地看他神色。却见江时只是垂着眸子,似是没注意到她那一声“美人”。 江时并不看她,只是神色淡淡地对江婉人说道:“去帮她准备二十张软垫。” 江婉人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下,便出去做准备了。 南七呆住,她只是随口一说啊!真要睡二十张软垫,她怕自己明天一早起来腰肌劳损。 “我不想睡沙发嘛。”南七抱怨道,她想和美人一起睡。 江时冷淡地斜睨着南七:“不想睡沙发就睡地上。” 南七撇撇嘴,站起身往沙发的方向走,语气轻浮:“行吧行吧,都听你的,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尾音语调轻飘飘地转了个弯,像是一把小勾子轻轻勾了下江时的心。 江时面红心跳,愈发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夜,寂静无声,只剩下簌簌的树叶声。像是埋伏在暗夜之中的诡动。 黑暗中,江时咻地睁开了眼,窗外的异动笼在风中,听不真切。 他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探到床头的暗门,修长的手被莫名的体温盖住。 “别动,”南七蹲在床边,几步路过来竟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用力握住江时微凉的手背,轻声说:“有人,很多。” 语气是稀有的严肃。 江时在黑暗中失了神,手背上的触感是滚烫的,他松开了按机关的手指,就这么任由南七握着。 窗外的风簌簌的刮着,南七凭感觉猜出其中一人的方位,她松开握着江时的手,手腕一转,袖口那把短刀迅速飞出去,刺入一个方向。 ‘啪’地一声,房间骤然明亮。 然后紧接着,就看到墙角里,有道人影趔趄了几下,腰上鲜血染红了前襟。 “少爷!”江婉人拿着电击棒,着急的喊道。 这时七八个人马翻窗而入,与江婉人扭打成一团。江婉人伸手很好,但寡不敌众,逐渐落入下风。 江家处处都有安保,唯独江时的别墅没有。 没别的原因,江时不让。 第三十七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江婉人渐渐开始吃力,身上受了好几处伤,但仍然顶在江时和南七的前面。 南七拍了拍江时的肩:“别怕。” 转身,温柔不见,神情冷然。 她将那把短刀从那人身体中拔出来,回身,一脚踹开了拿棍子往江时这边砸过来的人。 手起刀落,果断很厉。 江婉人都看的呆住了,怎么那些要命的棍棒,到少夫人的身上就跟棉花一样呢?她动作快到江婉人都看不清,手脚麻利,那些人身上不多不少都被那短刀刺入,伤得不轻。 须睨间,江时缓缓撑起了身子,有人趁着乱,拿着电棍就往他这边挥。 江时懒懒地伸手,没用什么劲似的,在对方手腕处一捏,那电棍往下一翻,掉在了地上。 那人还没来得及痛叫,后背就被一把短刀穿入,他顿时疼的冷汗直冒。尽管如此,他还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利落转身,想夺下南七手里的刀子。 南七根本不给他机会,那把刀紧接着又刺进了他方才被捏过的手腕。 江婉人也不甘示弱,拳拳到肉,干趴了两三个。 局势逐渐明朗。 满地狼藉,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窗帘地毯。 “怎么办,要不要我打个120呀。”南七看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奄奄一息的一群人,眼角噙着笑,声音天真甜美,仿佛刚刚肃杀狠毒的人的不是她一般。 江婉人默默咽了口唾沫,嘴里血腥一片,眼睛也肿了。外套在乱斗中被扯的不像样子,腿上好几处伤口。 反观南七,背着手,除了头发乱了些,几乎看不出她刚刚打了一场恶战。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首的那人往地上啐了口血唾沫,他脚上的筋都被刀挑断了,浑身冒着汗,嘴里却不求饶。 “咳......”江时捂着嘴咳了起来,他从床边拿起帕子,仔细的擦着手:“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躺在地上的一群人艰难的喘着气,其中一人开口:“江少爷,想杀你的人那么多,你大可以自己去找。” “骨头硬,也要用对地方。”南七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那人疼的闷哼一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此时江时的话像魔鬼般灌入他们的耳朵里。 “想死,没那么容易。” 几人顿时一慌,江时在外声名狼藉,他的手段京城无人不知,若说给他们个痛快也还好,就怕使出什么烂招逼得他们不得不把人招出来。 “把他们带到荆南别墅。”江时还在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让他难以忍受。 江婉人闻言,立刻动身,给手下打了电话。 江家的人来的很快,不多时,就出现在房间清场。 南七本来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余光突然瞥见江时擦拭着的那只手上布满了红痕,她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一把夺过江时的帕子,把他的手强行掰过来,仔细检查着,在看到虎口那里有道不大不小的擦伤时。 南七勾了一抹冷笑,她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哪怕是当年她受了惩罚长眠不醒也没有。 她整个人散发着戾气,一脚踢入方才拿着电棍偷袭江时的那人的腹部。 “你敢伤了他?”说完,她猛地又踹了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那人直接疼地晕了过去。 负责搬运的人互相对视,在江婉人的吩咐下,迅速将那群人带走。 房间被打扫干净了,只是血腥气还散不去。 南七心疼的捧着江时的手,又看了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确定没其他的伤口后,吩咐江婉人拿医药箱来。 江婉人也不敢耽搁,很快就拿着医药箱回来了。 南七找出擦伤药给江时抹上去,动作轻柔,深怕弄疼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南七看着那些可怖的红痕,疑惑道:“不像是受伤啊。” 江婉人揉着发肿的眼睛,解答了疑惑:“少爷对人过敏,刚刚应该是那群人碰到少爷了。” 对人过敏? 南七惊诧,眸光看向正给江时擦药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难怪他总是穿着长衣长袖,难怪江婉人总是隔着衣服接触他,难怪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碰了他,他气的要让她滚。 南七忽然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后知后觉的慌了。 但她马上转过弯来,江时对自己好像不过敏。 起码,她碰江时的时候,他没过敏的症状。 想到这里,她渐渐放下心来,将医药箱收拾好,递给江婉人:“婉人儿,你也赶紧去处理下吧。” “好的,少夫人。”江婉人看了一眼江时,随后接过医药箱出去了。 南七试探性的问:“要去我那间房睡吗?” 这屋子折腾成这样,按照江时的龟毛性格,应该睡不下了。 江时觑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得到同意,南七便搀着江时往自己原先住着的那间去了。 江时敛着眸沉默,眼底波澜翻涌。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盯着身侧的人,眼神发暗。 这副皮囊下的人,究竟是谁。 早上9点,风过树梢,京都第一医院vip病房。 门外有人敲门。 “进。” 傅晋寒躺在病床上喘着粗气,他刚刚自己复健,折腾半天都没站起来。气的扔了一个又一个的玻璃水杯。 唐沉一进门便看到满地的玻璃碎渣,他微微皱了皱眉,掩下了眼底的不耐烦:“怎么了,又是谁招惹傅大公子生气了。” 傅晋寒本想胡乱发一通脾气,看清来人是唐沉后,他收敛了火气:“昨晚的事成功了吗。” 他找了那么多人,都是道上有名的杀手,他就不相信,还杀不死一个江时。 唐沉找了快干净的地方靠着,风轻云淡的开口:“失败了,你的人全被江时抓到荆南别墅了。” 荆南别墅!傅晋寒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他在京城到底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荆南别墅是什么地方。 那是传说中的地狱! 傅晋寒心底一阵一阵发凉,如果那群人供出自己...... 他忽地抬眸,朝唐沉怒吼:“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唐沉,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第三十八章 荆南别墅 傅晋寒气极了,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恐惧和后怕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他知道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想找江时报仇,可是他恨呐!他的一条腿没了!从此就是个残废,他的父母还想着瞒他,息事宁人,如果不是他无意间听到医生和父母的对话,他还躺在床上努力做着复健,期待着下个月能站起来和笙笙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呵呵,想到南笙,傅晋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偶尔来一次,身后跟着一堆记者,像作秀似的对着他拍来拍去。 傅晋寒厌恶这些相机,他恨极了把自己的悲惨展露在大众面前,可他不敢说什么,因为南笙会给他甩脸色,甚至破口大骂。 想到南笙这些天对自己的态度,傅晋寒的心一阵揪痛。 要不是江时...... 傅晋寒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恨意。 “你答应我的,会弄死江时。” 唐沉挑眉,摊开双手:“我可没这么说啊傅少爷,我只是给你提供了几个人而已。”他嘴角带着笑,声音却是冷漠的:“对了,傅少爷要不要把尾款结一下,嗯?” 傅晋寒死死盯着唐沉,那眼神像刀子似的:“你什么意思?” 如果这时候还没察觉自己着了道,那他就成傻子了。 “我什么意思很简单啊,那些人只会把你供出来,至于我,不过就是接了一笔买卖而已。”唐沉笑着看向傅晋寒,眼底是对这个愚蠢男人的不屑:“你说江时如果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傅晋寒顿时警觉,和唐沉对视,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睛像毒蛇一般。 他看着对方嘴巴一张一合。 “你猜傅氏还有翻身之地吗?。”唐沉轻吐出声:“傅氏倒了,你和南家大小姐的婚礼就泡汤了,你父母为了扭转局面借的那些高利贷,会不会要他们的命呢?” 字字句句,戳着傅晋寒的心窝。 半响,他问;“你要什么。” 唐沉直起身子,冷漠道:“要你傅氏企业旗下的傅氏医药。” 傅晋寒陡然睁大双眼,大声反驳:“不行!那是我外公的公司!是我外公一辈子最重视的领域,你不能动!” 唐沉眯起眼:“是吗?那傅少爷这忙,唐某帮不了了。” 说完,他没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傅晋寒面色痛苦,似是陷入无尽的挣扎,终于在唐沉带上门前一刻,他艰难的开口:“我......我手上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够了。”唐沉勾唇。 同一时间,荆南别墅。 四面环林,中间一幢别楼隐没在内,从外面望去,一眼的树木望不到尽头。 江时半靠在主座,他的面前瘫倒一片,准确来说,是一堆没了温度的尸体。 他眉心深蹙,病恹恹的带着点厌烦,手中的帕子掩着口鼻:“什么时候死的。” 江婉人拧着眉,回:“昨夜凌晨三点,全部服毒自杀。”旋即解释道:“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服了毒,也就是说,不管昨晚他们刺杀少爷成不成功,都会死。” 这群人的雇主心倒是真的狠毒,根据昨昨夜看押他们的人说,这群人一直叫嚣给个痛快,看上去不像是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 所以,八成是他们的雇主提前喂了他们毒药,却没告知。 这人心思这样缜密,江婉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害怕还有下次。 那几人虽然已经死了,但身上的血腥味淡淡的,钻入江时的感官里,他皱着眉开始咳。 一咳起来便没个不停,不一会儿,眼角都泛了红,带着水渍,看上去又娇又惹人怜。 江婉人连忙就指挥人把尸体抬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不敢让少爷在这个地方多待,扶着江时起来驱车又回去了。 江时身上泛着低气压,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他不高兴。 江婉人开着车,不敢多言,其实他知道少爷为什么不高兴。 江家宅院内今日比往常要热闹些,因为江老夫人亲姨孙女,骆苝苝留学回来了。 如果说骆华容最疼爱的是江时,那这骆苝苝在骆华容心里的地位仅次于江时。 大宅院内,住在江家的,人在京城的,都过来给骆苝苝接风洗尘了。 没人知道昨日深夜,江家小少爷遇刺的事。 南七捧着瓜子,缩在角落里,悠哉游哉嗑着。她对什么骆苝苝没兴趣,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好不容易江时一大早出门去了,想着好好补个眠,结果就莫名其妙被叫到别院。 她静静听着不远处的热闹,无非就是些客套和奉承。待了一早上,她也看出这骆苝苝在江家的地位不轻了。 不然怎么会连裴玲玉这样的人都屁颠颠跑来在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前献殷勤。 南七瓜子也磕完了,百无聊赖,她掏出手机,给江时发了个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毫无疑问,石沉大海。 再抬头,面前多了道人影。 “你就是南七?”嚣张,不屑的语气。 南七闻言将头抬起来,入目便是今天的主角:骆苝苝。 出于好色本性,她开始端详起声音主人的容貌。 说实话,骆苝苝很好看,遗传了江家一半的美貌。她的美是张扬的,明艳的。 可惜了,南七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和她们家江时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的意思。 在南七观察骆苝苝的同时,骆苝苝也在观察南七。 她在课业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跑回国,没别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大哥新娶的大嫂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大哥眼高与顶,轻易瞧不上别人。 骆苝苝双手交叉,见对方根本没理睬自己,而是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她被盯的瘆得慌。 大小姐脾气上来,嘲讽道:“我以为是什么天仙呢?就这?” 就这? 这? 她被讽刺了! 南七生气了,嘴角扯出一抹笑:“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嘲讽的最高境界,你在我眼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呵呵,论嘲讽人的技术,这小丫头片子还得回家再练个几百年。 第三十九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骆苝苝先是瞪大了一双杏仁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刚刚,问我是谁?” 自己在这里杵了一早上了,骆苝苝三个字都快被她这些亲戚叫烂了,就算是条狗也能知道她是谁了吧!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骆苝苝气的脸都绿了,刚想开口驳斥她,就被门口的骚动吸引了。 她听到有人叫小少爷,心中一喜,急急地就往门口探过去,隐约看到个人影,她顿时笑开来:“哥!” 她嗓门儿大,这一声把门内交谈的人眼神都吸引到门口去了。 江婉人被吓的不轻,反观江时,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所谓的,精神不好的模样。 只是在看到人后,周身的低气压升了些温。 骆苝苝颠颠儿的就跑去江时面前,隔着袖子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方才对着南七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早不见了:“哥,你去哪儿了啊!我找了你一早上了。” 她一回来骆华容都没见,就先跑到江时那栋小阁楼去了,哪成想扑了个空。 江时神情缓和下来,将帕子放在女孩脑袋上,然后伸手揉了揉:“怎么突然回来了。” 骆苝苝撒着娇:“想你了嘛,我这学期课业提前结束了,就买机票回来了,反正在国外也没什么事。” 南七坐在拐角,看着这两兄妹叙旧,她从没在江时身上看到这样的耐心。 她掸了掸掉落在身上的瓜子壳,自觉没劲,想走了。 说话间,江时已经进屋了。 众人自觉的给他让出一个位子,江时没客气,径直坐了下去。 早间有些凉,江婉人顺势给他盖上了毯子。 骆苝苝余光看到南七还在吃,方才的不快重新涌进心里,她撅着嘴朝江时说:“哥,南七刚刚欺负我。” 南七本来拿了块糕点吃的好好的,乍然被cue到舆论中心,差点呛着。 江时懒懒的抬了抬眸,对骆苝苝的控诉毫不在意:“谁能欺负到你。” 骆苝苝噎了下,她自小到大霸道惯了,的确从没吃过亏。 她小声嘟囔着:“你就帮这个坏女人吧。” 在她心里,南七配不上她哥,她早让朋友去查清这女人的底细了,胆小懦弱也就算了,心里还装着姐姐的男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嫁给她哥哥! 江时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她是你嫂子。” 口吻很平淡,但骆苝苝知道,她哥这话是命令。 骆苝苝莫名生出一股委屈来,她哥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以后他会疼南七,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她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想象中,愈深想愈发觉得前途未来都渺茫。 想到最后,脑子里竟然是。 以后捅了篓子,她哥还会给她兜着嘛? 骆苝苝长叹一声,完了,她完了。 众人不知道她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只当她是见到江时高兴的。 在江家,那么多亲戚旁支,妹妹就更多了,亲的表的一大堆。 唯独骆苝苝在江时眼里能称得上一句妹妹。 因为江时小时候迷路,摔断了腿,是骆苝苝背着他走了好几公里路找到的医生。 南七越发觉得没意思,拍拍屁股想走人。 刚起身,就被江时叫住了:“去哪。” 南七回头:“有事?” “没什么事。”江时懒懒开口。 南七点点头:“哦,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时好看的眉眼顿时皱起来,侧眸看向江婉人:“她怎么了。” 江婉人盯着南七消失的方向,干咳一声道:“可能少夫人不喜热闹。” 江时想到她好像总是独来独往的,一瞬间明白了些,他若有所思:“我也不喜欢。”他起身面无表情的说:“回吧。” 骆苝苝听到她哥说的这番话,表情像吃了屎一眼的难看。 为什么她感觉自家哥哥跟个妻管严似的,老婆一走,他屁颠颠的也走了。 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扭成了一团,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江婉人却是习以为常,没觉得哪里不对,搀着江时回了自己那栋楼。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刚进去,南七便伸了个懒腰。 江婉人说的对了一半,她的确不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 另外一半...... 哼。 南七没像以前那么殷勤地去给江时忙前忙后,而是脱了外套窝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时间快过正午,窗外太阳金光灿灿,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然而屋内却沉闷的像是数九寒天。 以前是南七叽叽喳喳的,现在她不说话,自然没人吭声。 这栋别墅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这本是好事,因为主仆二人这么多年其实更加习惯的本身就是安静。 但是江婉人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他看了看窝在沙发不发一语只顾玩手机自嗨的南七,又看了一眼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但明显心情不佳的少爷。 终于憋不住出声:“那个,少夫人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气氛更加诡异。 南七本来在刷微博,觉得这群网友喷自己的时候表达还挺幽默的,突然听到江婉人询问昨晚的事,她身体不由一僵。 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自学成才。” 江婉人不吭声了,好一个自学成才。 那速度,那身手,估计自己跟她打一架都有可能败北。 他干笑两声:“少夫人可真是天赋异禀。” “那可不。”南七毫不谦虚的说。 “刀哪儿来的。”江时没骨头似地窝在藤椅上,看上去疲倦极了。 南七早就知道江时会问起这事,她没想撒谎:“买的,在京川大桥。” 出院那日,她去找了阿婆,这把刀便是问阿婆要的。她从前就爱舞刀弄枪,这把短刀跟了她很长一段日子,刀柄的花纹还是她当年亲自找师傅雕的。 阿婆那抠搜的,给她把刀还要问她要钱,她没钱,便赊账。 横竖也算是买来的。 半响,南七突然敛眸,问:“江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其实她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四十章 我没死,别叫魂 从她被献魂,就没想过按照宿主的生活方式过日子,那太憋屈了。所以从一开始,南七就没有隐瞒自己的一切。 对方是江时,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浑身都是上品的江时。 南七不知道人类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自己喜欢江时喜欢的不行,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只想把他藏起来,供自己一个人观赏。 所以她从来没想瞒着他。更加不会以另外一个人的性格与他相处。 连江婉人都奇怪与她的变化,江时却什么都没问。 江时两条修长的双腿蜷了起来,他哑着声音开口:“胡思乱想什么。” 南七哑言,看来自己多虑了,人压根不在意啊。 “哦。”反正江时都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干嘛在意。提到昨晚的事,南七不由问:“那几个人供出雇主了没。” 江婉人说:“没有,他们死了。” “死了?”南七诧异,放下了手机看向窝在藤椅上没精打采的人,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心狠手辣。” 江婉人见她误会,刚想开口替少爷解释,便听到女人又接着说。 “直接弄死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你应该慢慢折磨他们才对。”南七的语气充斥着愤愤不平,想到昨晚江时红肿的手掌,她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亲自将那一帮人给凌迟了。 江婉人闻言,心道您可闭嘴吧少夫人,少爷一大早赶去荆南别墅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亲眼看着那群人受折磨生不如死的模样。结果人还死了,本来就不高兴了,好在骆小姐突然回国冲淡了这份不悦,现下又被提了起来。 江婉人心惊胆战的。 “不是我杀的。”江时语气恹恹的,昨晚折腾了半宿,早上起得又早,这会儿反应全上来了。江时只觉得头疼的不行,偏生他一张脸都侧到了一边,从旁人的角度看,看不大出来有什么异样。 南七却听出来了,她感觉江时的声音不大对劲,太哑了,音调比往常也低了许多,像是吊着气在说话。 她坐正了身体,狐疑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时身体缩的更厉害了,没吭声。 南七连忙站起来,绕到江时脸朝向的那边,伸手将他头上因为出汗软趴趴贴在额头上的碎发撩开,露出一张惨白到极致的脸。 “江时!”南七慌了神,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温度不算烫。她心里陡然松了口气。 江时缓缓睁开了眼,哑着嗓子咳了两声:“我没死,别叫魂。” 江婉人站在一旁干着急,没少爷的吩咐他也不敢去叫医生。 南七回头,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顾深琅!” 她托着江时的脸,擦了擦他嘴角溢出的血渍,心里一阵阵抽疼,人类的痛感和情绪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江婉人得到吩咐,见江时没有反对的意思,立马开车去接顾深琅了。 南七不停的给江时顺着气,但他痼疾一犯,就很难停下来,咳个不停,从一开始的少量咳血,到不间断的满嘴都是血。 南七心脏仿佛被紧紧揪住,看着江时这样,连带着自己都快喘不了气。 江时一直咳,牵动着他五脏六腑都在隐隐泛疼,看向眼圈泛红快要哭出来的南七,那双桃花眼里洋溢着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别慌......咳......咳咳,死不了。” 南七眼圈都红了,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低头吻住了江时还留着鲜血的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意志搜刮着身体仅存的连百分之零点一都到不了的神力。 她没有神戒,身体那的点神力微乎其微,可现下,她只能用这个最愚蠢的方法。 唇齿相贴的瞬间,江时浑身一震,想咳,却被面前这张柔软的唇堵住,奇迹般的,他忍下了,反手为攻。 江时这一病,把江家一大家子都惊动了。 骆苝苝牵着骆华容往江时这儿赶,其他听到风声的也马不停蹄的跑来,等到江婉人接完顾神琅回来,素日里孤寂的别墅竟然窝了一大帮子人。 顾深琅拎着医药箱和江婉人在门口挤了半天竟是没挤进来,无奈之下,江婉人大叫一声:“都让开!” 最里面的骆华容听到声音,见诺大的房间被堵得死死的,不由怒从心来:“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全给我出去!” 众人被这一喝斥,纷纷退开,却不舍得出去,江家这根独苗苗,五脏六腑全是问题,热不得冷不得,一到这秋冬,人就要死不活的,偏生这口气就是能吊着。 这群人各怀心思,但都有同一个心愿。 他们全都巴不得江时赶紧死,死了好,死了这江家的财产就全是他们的了。 顾深琅好不容易挤进去,给江时把脉,眉头越皱越深。 这脉象,更乱了。 但看他脸色,已经没先前那样白了,恢复了些血色。看上去倒没有江婉人说的那么严重。 他给江时开了一副药,老太太立刻吩咐人去煎,深怕她的宝贝孙子有什么不测。 “我哥这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骆苝苝眼睛微微肿胀,看样子像是刚刚哭完。 她和骆华容来的最早,那满地的帕子上面的血渍,看的她当场就哭出来了。骆苝苝成年后就被江时安排到国外待着,这么些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哥哥已经病重到这种地步。 乍然看到这副场面,她怎么能心不慌。 骆华容一脸愁容,她甚至不敢开口问江时的病已经坏到哪种情况了。 “各位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江时需要安静。”一直站在里面的南七突然开口,声音冷冷,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没人动身。 还是裴玲玉先开口:“走吧走吧,时哥儿得休息。” 她倒不是心疼江时,只是害怕江时一身的病,万一带什么传染可怎么办。本来自个儿就没想着过来,硬是被骆江连拖着来的。 有一行人离开了,接着一拨拨往外出,来的快,走的也快。 骆苝苝不想走,又不想打扰她哥休息,磨磨蹭蹭的。 第四十一章 喂药 南七看了她一眼:“想留就留下。” 她算是看明白这江家了,一屋子不知道攀不攀的上关系的亲戚,全是来看热闹的。 满屋子人,只有这个骆苝苝是真心疼她哥。 南七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江时对这个妹妹格外有耐心一些。 骆苝苝顺势留了下来。 顾深琅拿着听诊器又听了会江时的心脏。 眉头越蹙越深,收回听诊器:“江时的心脏,跳的越来越慢了,再这样下去,下一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咳疾,恐怕很难度过去。” 心脏跳得慢,跟不上呼吸的节奏,一旦再次发生这样不停咳血的情况,江时很有可能会胸闷窒息。 顾深琅这话一出,骆苝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怎么办啊,我哥......我哥他不会死吧!” “胡说什么呢!”骆华容喝斥道,在江家,最忌讳的莫过于一个死字,见骆苝苝低声啜泣着,她放缓了声音:“苝苝,神婆说了,你嫂子能破这诅咒。” 骆华容已经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南七身上,尽管她清楚地知道江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顾深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对于这种迷信神乎其神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信。 但江老夫人似乎已经把那神婆的话当了真。 顾深琅不由想,如果江时那时真熬不过去呢?熬不过去他新娶进门的那位冲喜的夫人往后在江家如何自处。 “老夫人,诅咒和身体状况,没什么多大的关系。”顾深琅叹了口气,尽量婉转的阐述。 江家百年诅咒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顾深琅对于之前那几位家主过世的情况也有些了解,大多数都是意外,很少有像江时这样的,打娘胎里带着病。 骆华容沉默,她又何尝不知,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南七打断了他们:“骆苝苝,您先扶奶奶回去休息吧,江时这边我会照顾。” 骆苝苝本来悲伤的脸色一变,不满南七吩咐的语气:“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 南七眉梢拧起,冷声道:“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骆华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听她们吵下去:“行了,苝苝你扶我回房。” 送走骆华容和骆苝苝,南起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她将顾深琅叫到一边:“可以跟我具体说说江时的病吗。” 顾深琅没有拒绝:“江时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没这么严重,从前只是抵抗力差,动不动就发烧感冒什么的。后来再大一点,他就开始咳,一吹风就咳个不停,受不得热受不得冷,常年下去,变成了痼疾。” 南起皱着眉:“那到底是什么病。” 顾深琅摇摇头:“他的病没有学名,大概就是身体底子差,常年痼疾引发的他现在五脏六腑没一处好的,简单的西医手术改变不了任何症状。” 所以三年前他回国便专心研究古法中医,希望能从根上给江时治疗。 思及此,顾深琅略带歉意的说:“是我医术不精。” 如果他师傅董教授没去世,或许江时这病还有得救。 南起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男人。 苍白如玉,像是一件珍贵的易碎品,轻轻一碰,就支离破碎。 顾深琅接着说;“但是我方才把了他的脉象,虽然很乱,但比上一次给他号脉的时候,还强了一点。而且以往他每次犯病的时候,整个人病恹恹的,就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但我刚才看他的气色,倒是比先前还好了一些。” 南七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能不好吗?以前是拿药吊着,现在是她拿神力吊着,这区别,能相提并论吗。 江婉人担忧的接过话:“顾医生,我们家少爷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顾深琅;“......江婉人,你千万别让你家少爷听到这句话。” 江婉人讪了下,嗐,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一想到少爷会死,他就难过的想跟着少爷一起去了。 “顾医生,你给我们家少夫人也看下吧,她嘴巴好像肿了,还破了个口。”江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深琅这才观察起南七,发现她脸上挂着一抹不寻常的潮红,嘴角也破了皮,那双唇肿的。 他微微挑眉,这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刚刚才被疼爱过。 南七心虚的四下乱瞟,捂着嘴干咳几声掩饰:“那个,我没事,你帮江时看就行。” 顾深琅讳莫如深的说:“江时的病是痼疾,没什么好看的,一会把我刚才让人煎的那副药给他喝了就行。” 南七点头:“好的。” 顾深琅:“需要我给你开点外擦消肿的药吗?” “......”南七语塞。 大可不必。 顾深琅又交代了几句,就打算离开,南七便让江婉人开车送他。 人一走光,床上的人便悠悠睁开了双眸,大爷似的吩咐:“去给我倒杯水。” “你醒了?”南七没想到他醒这么快,惊讶之余,水杯已经端到他跟前了。 费力的把江时扶起来,伺候他一直到喝完,南七都没好意思拿正眼瞧他,方才藤椅上那一幕,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臊得慌。 明明只是嘴对嘴给他灌神力,不知道为什么演变成了差点擦枪走火。 南七眼神不自觉盯着江时泛着水渍的唇角,只觉得腹部传来一股燥热,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全是那张波光潋滟的嘴唇压着自己的,辗转碾咬的模样。 那样的江时,真是又媚又欲。 “你是不是根本没睡着啊。”南七将水杯放好,狐疑的看向江时,这男人朝她啃了一口后就瘫倒在她怀里,吓得她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这会人一走,他就醒了。 江时躺在那儿,长腿抻着。懒得动,也懒得开口。 南七等了会儿,没听到他说话,也没再问下去,正好江老夫人身边的佣人把药端来了。 南七接过药,拿起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凉了才递过去:“啊,张嘴。” 江时眸光闪了一瞬,像是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余光瞥到那抹苝破坏了的朱红,想到是自己的杰作,他心情愉快了几分,没去计较女人哄小孩似的举动,张嘴喝下了。 一勺接一勺,尽也很快见了底。 第四十二章 你跟他很熟? “有没有好点。”南七将碗搁下,小声询问。 江时恹恹地,没什么精神气地说了一句:“不好。” 哪儿都不好。 南七立即担忧道:“顾深琅不是说把这药喝完就没事了吗。” 江时目光凉凉的,冷的像三冬的初雪:“你跟他很熟?” 之前还是顾医生,现在就变成顾深琅了。 南七老实道:“不熟,不过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呵。”江时躺下去,测过身,冷笑了一声。 之前还说他也是个好人呢,这会子就变成顾深琅人挺好的了。 南七莫名其妙,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尊贵的江小少爷又生气了。 她伸手推了推江时的胳膊,动作很轻:“你怎么了?” 江时懒得理,桃花眼又阖上了。 南七见他不说话,便也再打扰,转身出了门,正好碰到江婉人从外头回来。 她蹙了蹙眉,朝江婉人道:“婉人,跟我过来下。” 江婉人擦干净手,跟在她身后,两人去了角落。 “少夫人,找婉人有什么事。”江婉人恭敬问道。 南七抬眸看向她,神色是少有的清冷认真:“江婉人,你尽忠听话没错,但不是愚忠。” 江婉人愣住,微微低下头:“少夫人什么意思。” 南七说:“你有没有想过,哪天你家少爷犯病,会因为你的愚忠而丧命。” 江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不让叫医生。” “那如果今天有人拿枪指着你家少爷,因为你家少爷不让你动手,你就放任不管?” 江婉人一下子抬头:“怎么可能,我会杀了那个开枪的。” 南七点了点头,还没愚忠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那你家少爷病死,和被枪打死有什么不同吗?” “......”江婉人头低的更厉害了,半天没说话。 南七叹了口气,江婉人是忠心的,可有时候太过一根筋。对江时言听计从,甚至连生死的时候也是。 江婉人沉吟很久,才重新看向对面的人:“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少夫人。” 南七眼角弯起,说了声:“好。” 今日外面天气不错,江时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困意席卷而来,倒是睡了个踏实。 到了晚上六点,他才醒过来,刚睁开眼时,有一瞬的蒙圈,继而好多事窜入脑海里。他想起来昨儿个夜里被刺杀的事,又想起来今儿个早上他去看热闹没看成,最后想起来南七说顾深琅是个好人。 江时打心底里的不痛快,于是给夏野拨了个电话。 “小祖宗,把我电话又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江时懒着调子,换了个姿势:“娱乐公司做的怎么样了。” 夏野:“......” 这tm的距离这小祖宗上次打电话要开公司拢共才过去多久? 哪家公司是几天时间能做出来的? 夏野黑线,努力耐着性子:“已经在做了,地方我租下来了,还在招人,你着啥急,我就算再有能耐我也能耐不过时间吧。” “哦。”江时拖了个尾音:“不做了。。 他稀松平常的开口,像是说一件没所谓的事, 夏野:“???” “江时,你tm的是来折腾我的吧?当年那一脚你打算记恨到什么时候?”夏野越说越生气:“我眼睛这疤还是你弄的呢,我找你报仇了吗我。” 说到最后,夏野竟带了几分委屈。 江时说:“我把你踢住院了?” “没......”夏野狠狠吸了口烟:“行吧,那地儿我租金都给了,实在不行我干点别的吧。” 电话挂断,江时修长的指尖动了几下。 可怜的夏野同学又被无情的某人拖黑名单里去了。 江时从床上起身,披了个外衣,换了个地方躺着。 南七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在屋内扫了一圈才在窗边的软榻上瞄到了江时。 这人慵慵懒懒躺着,像是没骨头似的,侧着身朝着窗外,眉宇间都是困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觉告诉她,江小少爷现在心情很不好。南七硬着头皮把药端过去:“江时,喝药。” 江时眼皮动了动,目光转过来,这次没让她喂,而是说:“放那吧。” 这声音,低了八个度,南七觉得自己差点被冻僵。 她把药放一边,交代一句:“那你等会记得喝啊,我先出去了。” 出去了?她居然真就这么出去了! 江时憋在胸口上的那股气顿时不上不下。他把搭在腿上的毯子一脚蹬了下去,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开始思考是不是最近对这个女人太好了。 顾迟说过,女人不能惯着,一惯就蹬鼻子上脸。 南七认为江时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喝药应该问题不大,但她没想到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饭吃完了,澡也洗完了。回屋时,那尊佛还躺在软榻上,半阖着眼,动也不动。 那碗药好端端的放在那儿,一点也没见少。 南起皱眉:“你怎么没喝药,这会都凉了。” 江时哑着嗓子,薄唇吐出两个字:“懒得。” 南起噎了一下,她把药端起来,“那我喂你。” “不需要。”江时背对着她,冷着声音。 南七心里突然生起一股闷气,把药一股脑子全倒进了垃圾桶:“不喝拉到。” 江时是病了,但不是耳朵聋了,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他侧过身,正好看到她像泄气一般一脚把那垃圾桶踢的老远。 那垃圾桶咕噜噜转了一圈,准确无误的滚到了江时的脚边,上面的汤药顺着边沿滴下来,弄脏了干净的地毯。 他抬眸,神情里隐隐含着怒气,他忽然勾唇,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笑了:“看来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了。” 他声音很轻,却盛着南七受不住的怒火。 他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把夫人带去荆南别墅。” 这是南七第二次听到荆南别墅的名字,相隔时间不过一天。 她不是蠢蛋,江时要把自己关进那栋专门用来关押和他作对的人的牢笼。 激怒之下的南七反而面上很平静,她不发一语,就这么看着江时,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像是要把面前的男人看穿。 第四十三章 搓麻 不稍片刻,房间里就来了一拨人,南七没看到江婉人,她视野巡视了一圈,极其淡定的开口:“走吧。” 那拨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看上去训练有素。几人都没有对南七动用蛮力,而是恭敬的跟在她后面。 江时掌心狠狠攥着,半响,他猛地踢向脚边那个垃圾桶,低声怒骂了一句。 再坚强的垃圾桶也经不过主人这样连续的摧残,于是桶坚强彻底宣告报废。 半夜,月光照在窗台上面,散着微弱的光亮。 江时躺在床上,反复辗转,内心的燥郁随着时间的推动,愈加明显。 终于,他轻咳几声,穿上衣服,给江婉人打了电话。 “起来,去荆南别墅。” 江婉人送完顾深琅出去办了点事,回来就得知少夫人被少爷送荆南别墅去了,顿时抹了把汗,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又在作个什么劲。 现下接到少爷电话,江婉人也不敢耽搁,立马就动身了。 与此同时,黑暗笼罩下的荆南别墅,透露着一股低沉,危险的气息。 荆南别墅是仿古式建筑,类似于叙利亚风格,整栋楼形成了一个环圈,不像是别墅,内里的布局倒有些像盖了一半开发商卷款跑路的烂尾楼。 一共五层,地面三层,地下两层。 地面三层放置从各国运过来的最顶尖和致命的武器,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 地下就不一样了,地下是比监狱还恐怖的牢笼。 此时荆南别墅客厅,说是客厅,但也就几张桌椅,上面还攀着一些绳索手铐。 中间桌子前,四个人一人一个方位,中间摆了一副麻将。 “三筒。” “碰!” “我糊了哈哈哈,给钱给钱!”南七盘着脚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型。掌心摊开,兴奋的要钱。 其余几人一身黑衣西装,相貌凶狠,此刻看着面前为数不多的票子都摆着一副心疼的表情。 这副表情摆在这群大汉脸上显得挺滑稽的。 “少夫人,你咋地又糊了。”说话的是坐在南七对面的人,人高马大,脑门上贴着张鬼画符,开口就是一股东北大茬子味:“这玩的也太不得劲了。不玩了不玩了。” 他们三个都隔这输了一晚上了,再打下去就要全身的身价都得搭进去。 南七一听,老大不乐意了,她这手感正好呢,于是她打着商量:“这样吧,再来最后一把,要是你们又输了,就不玩了,行了吧。” 几人有些犹豫,南七又开始忽悠:“你们都输到现在了,也不差这一把是吧,这样,你去洗个手去去晦气,说不准下把清一色。” 那几人闻言,深觉有理,全去阳台了。 暮色渐深,京a牌照的玛莎拉蒂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路,七拐八拐才开到目的地。 江婉人输入密码开门,一进去,被眼前的景象不说吓了一跳,也吓个半跳了。 那平日里用来放刑具的小圆桌,此刻被麻将摆满。 他们家少夫人双腿盘坐在椅子上,两眼放光的数着钱,那笑都咧到耳后根了。 而他们家少爷最得力的几个助手,挤在阳台的洗手池子边。 “让我先洗,让我先洗,我先来的。” “咋说话呢!明明是我先来的!” “大哥,要不要打点肥皂?把晦气洗的干净些。” 江婉人;“......”他不是太敢回头看他们家少爷的脸色了...... 江时站在门口,他瞳孔微微放大,要不是屋内的装饰摆设是他亲手设计的,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江时头一回气笑了。 真行啊南七! “咳,咳咳!”江婉人见势头不对,掩着嘴用力咳了几声。 屋内的人几乎同一时间看向了门口。 江东手上的肥皂‘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嗫喏的叫了声:“少爷。” 江南江西两人一个劲的往大哥身后躲,回避着江时的眼神。 少爷的眼神好可怕哦,看上去像是要把他们给吃了。 满屋子人只有南七一个人淡定的很,她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去了,继续数着手里挣来的钱钱。 今晚收获不小,江时身边这几个二货个顶个的笨,搓麻都不会。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江婉人担心局面继续僵持下去少爷会更生气,便主动开口:“江东,还不给少爷搬个椅子。” 江东一听,哪还顾得上洗手,颠颠儿的就搬了把椅子过去,又泡了杯茶,伺候他们家少爷。 一米九几的糙汉做起这些细活一点也不含糊。 江时靠在藤木椅上,鸦羽般的眼睫幽幽垂下来:“江北呢。”他问的慢条斯理,却叫人生的心慌。 江东赶紧回:“江北去查那晚刺杀少爷的那帮人了。” 江时漠然的扫了一圈儿,视线落在江东脑门上明晃晃的鬼画符上,蹙眉问:“头上贴的什么玩意。” “这是少夫人给我的平安咒,她说我近几日有灾祸发生,让我将这符咒在脑门上贴一晚上再将其烧毁伴着水喝下,方可解祸。”江东说的无比认真,他打小在他老妈的灌输下就贼信这些。 少夫人是少爷的媳妇儿,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江时唇线抿着,难辨喜怒。 半响,他轻吐出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么听旁人的话了。” 江东手心都出汗了,他伸手想把符咒拿下来,减轻一下少爷的火气。 刚抬手,就被人按了下去:“不能拿。” 南七说:“拿了你就活不了。” 江东顿时左右为难,他也不想拿啊,但是少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江时一双修长的腿叠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东几人煎熬难耐。 少爷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呢! 江时忽然扶着椅子站起身,桃花眼动了动:“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打麻将,那就慢慢玩,玩到江北回来为止。” 江东:“......”不,他不喜欢! 天知道江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江东觉得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江时冷着脸离开,南七张了张嘴,想叫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江婉人在前面叫了声:“少夫人,快跟上。” 第四十四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连忙把桌上的钱一揽,紧步跟了过去,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江时很生气,自个儿要完蛋。 转念一想,他都把她划分为和那群刺杀他得罪他的人为一类了,她干嘛还要管他的心情。 哼,她也是有脾气的。 很快,南七的脾气就在收到江湾人微信后离家出走了。 车内,温度调的再高也压不下那能冻死人的低气压。 南七的手机滴了一声,她点开看,是江婉人。她狐疑的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江婉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空出手打的消息。 江婉人:少爷今晚特意去接您的。 南七憋气的回:他是去看我有没有被折磨死的吧。 江婉人:...... 江婉人:少爷如果想弄死您,江东他们三个怎么可能会陪您打麻将。还好吃好喝的招待您。 南七瞅着江婉人发过来的文字,深觉有理。 看来美人还是舍不得自己受伤的。 南七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意,扭头看向身旁一言不发但很明显阴沉冷漠的美人脸,眼神含羞带怯,语气矫揉造作:“阿时,其实你不用特意赶来接人家的,人家明天一早就会回去的啦。” 说着,还拿小拳拳锤了锤男人的胸口。 江时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他觉得自己不是病了,是疯了。 疯了才会把她扔到荆南别墅又半夜驱车去接她。 江时默不作声,他向来不喜欢超出自己把控之外的人和事。 这个南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自己的底线。 车里只有南七的声音在叽叽喳喳,江婉人偶尔回答一句。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 南七并未察觉江时的不对,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屋。 此时已至深夜,江家宅院外墙上挂的红灯笼一个比一个亮堂。只有江时那幢小楼看不到一丁点儿微光。 直到几人进了屋,开了灯,在诺大的江家才显得不那么孤寂。 江婉人没跟着上楼,回屋休息了。 江时那间房已经被人打扫干净,里面的东西全都焕然一新。 南七关上门,主动往沙发上一躺,满足的谓叹了声,打了一晚上麻将,腰都坐疼了。 江时居高临下的凝视她,那双总是含着水渍的桃花眼此刻阴恻恻的。 南七被盯的不自在,慢吞吞坐直了身体,一双葡萄似的杏眼直勾勾地和他对视。迎着光,看的不太真切。 江时的容貌实在太过艳丽,不是寻常的那般好看,是千八百年也难得一见的美人,因为病骨,带着些支离破碎的易碎感。 江时细细打量暴露在空气中那段细长白皙的脖颈,约莫一掐就断吧。还有那双看上去单纯无害的眼睛,要是看不见了还会这般明亮吗? 那双修长白嫩的双腿,要是砍了拿来收藏还能长久保持新鲜吗。 他在心里将她的五官和身体来回寻了个遍。 南七见他脸上阴沉沉的,桃花眼泛着诡异的光,她忽然想起好几百年前有个东厂死太监命人将小宫女做成人彘时的表情。 她顿时汗毛直竖,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江时,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瘆得慌! 江时一直咬紧的后槽牙松了松,他看的出来,南七不怕他。那双如明月般干净的眼睛,此刻透露着浓厚的担忧。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或惧怕,或谄媚,或恨意和厌恶。 可是像这样的,眼角眉梢都参杂着喜爱的,独独只有她南七一个。 他忽而想起昨夜她轻拍着她肩,跟他说‘别怕’。 江时眉眼松了一瞬,继而又狠狠拧起来。 他这样恶劣到骨血的坏人,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类那荒诞至极的怜悯心。 南七见他好端端的脸色又冷下来,心下一跳,扶额叹息。 美人的心思,真是百转千回呐。 她叹了口气,酝酿情绪,几秒钟时间,眼角便挂满了大颗粒的泪珠,像是珍珠一样。 她哭着嗓音:“从荆南别墅出来,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现在回来了,你还给我甩脸色。” 南七一边啜泣,一边控诉:“我不就踢翻了一个垃圾桶吗?你就让人给我押到荆南别墅去,那里黑乎乎的,那么阴森。你知道我......我有多害怕吗?呜呜......” 说到最后,竟真生起了几分委屈来。 江时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出了会神,面前这人就跟泪水决堤一样。 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他黑脸,语气不如先前那样沉冷:“哭什么。” 南七哭的停不下来,抽了张纸胡乱擦着:“人家辛辛苦苦给你煎好了药端过来,结果你不喝,不喝就算了,还把我扔到了荆南别墅!” 江时:“.......” 怎么又提荆南别墅。 没完了吗。 他耐着性子:“你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 南七泪汪汪的眼睛瞪向他,不满的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啦?我怕黑,只能靠打麻将分散注意力,我容易吗我,你一来我不就屁颠颠跟你回家了吗!” 那个家取悦到了江时,他神色讳莫难辨,月光照在他脸上,冷白冷白的。 他咳了一声:“行了,别哭了,以后不送你去那儿了。” “哦。”南七感觉到江时情绪的变化,哭声说收就收,趁势说道:“那你以后也不能不喝药。” 见江时皱起眉,她赶紧加了一句:“江时,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江时怔了下,脑子又糊涂了,比发了烧还糊涂。 半响,他轻声嗯了下。 南七嘴角牵起一抹狡洁的笑。江时还挺好哄的。 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四十五章 意外之喜 翌日,秋风瑟瑟,枫林尽染。 和方霞约定的日子很快到了,南七早早便赶去京川大桥候着,她坚信,今天方霞一定会来找自己。 时间随着风声消逝。 下午三点,一名妇人抱着小孩匆匆绕过京川大桥的主路,面色焦急却带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小姑娘!”方霞离得远远的便大声喊道。 南七朝她招了招手,将牌子收进背包里,今天她找方霞的事,不适合待在京川大桥。 她拦了张计程车,期间方霞不停道谢,还让怀里小孩亲热的叫南七姐姐。 方霞见计程车越驶越偏,不由问道:“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南七笑了笑:“到了方阿姨自然就知道了。” 方霞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直到车子开进了一座公墓。 这地方,方霞非常熟悉,所以她几乎立刻变了脸色,抱着孙子想要往外走,胳膊却被南七一把拽住。 “方阿姨,你孙子的命是我救得。”她淡淡道:“您也答应了我会帮我。” 方霞一脸害怕和紧张,好几种情绪堆积在她的脸上。 她犹豫不决,内心的恐惧和挣扎使她艰难的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南七缓缓开口:“南家二小姐,南七。” 方霞控制不住的后退了几步,怀中的小孙子哇哇哭了起来,她顾不得哄,睁大了眼睛看向南七:“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些年她在乡下躲得很好,连南明成和谢琴都忘了南家还有她这么号人物,南七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方霞心里疑虑丛生。南七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您每年清明和忌日都会来这里祭拜。” 前两天是南明锦和陈沁的忌日。 方霞顿时明白了一切,暗自后悔和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祭拜。 她叹了口气:“先去给你父母上柱香吧。” 方霞没用伯父伯母这样的字眼,而是直接说了父母。 南七对她的坦白在意料之中。两人往公墓深处走去。 方霞点了一炷香,今日风大,香上的明火忽明忽暗,燃烧的很快。 “二十年前我是南家的保姆,也是你父亲司机的妻子。”方霞缓缓说着:“后来你父亲出了车祸,是我丈夫开的车,他害死了你父亲和母亲。我没脸继续待在南家,便辞职回老家了。” 这些年她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自我谴责和愧疚中,本想一直待在老家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算了。 可天不遂人意,他儿子和儿媳又出了事,没了,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陪着她这个孤寡老人。孙子有哮喘,老家的医疗跟不上,她只能重新回了京城。 这一待,便待了好几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南七看了她一眼说道:“方阿姨,您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方霞沉默,将孙子放了下来,交代两句不要乱跑后,看向南七:“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南小姐,今天我站在这里,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是谁。”顿了顿:“这是我能够跟你说的一切了。” 香燃尽了,南七从盒子里抽了三根出来,拿火机点着插在香炉上:“南明成呢?他和谢琴在这场车祸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方霞没想到南七会提起南明成夫妇,她眼神暗了暗,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七神色清冷:“这世道永远都讲究一个因果循环,你作的孽可能不会即时报应在你自己的身上。”她看了一眼地上玩耍的正开心的孩子:“报应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方霞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她顿时紧张起来,一把将孙子抱起来,警惕的看着南七:“你想干什么!” 南七蹙眉,知道方霞误会了自己,她也没解释,只是说:“您放心,我不会对你孙子怎样,但我希望您想清楚一件事。据我所知,南明成已经派人找你了。” 她睨了眼方霞,神色意味不明:“我想南明成是什么样的人,您恐怕比我清楚。” “不可能!”方霞方寸大乱:“谢琴答应过我,只要我老老实实守着秘密,她就......” 话一出口,顿觉失言。 方霞呐呐地,一张脸苍老颓唐,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南小姐,我......我告诉你,我自己就没活路了啊!我还有孙子,我的宝贝孙子才这么点大......” 说罢,她看到了那双眼,像是能看穿她的皮肉,直至骨血,把她原本就枯朽的上了锈的灵魂钉在了炎炎烈日下。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说了:“你父母是南明成设计害死的。” “我知道。” 方霞呆住了,断断续续的道:“你......你知道?” “嗯。” “那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方霞不明白,既然南七早就知道了真相,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的找到自己。 南七抿唇,轻声道:“我需要证据。” 需要一个,能将南明成和谢琴送进监狱的证据。 二十年追诉期就要到了,南七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 “证据?”方霞脸色微微发白了一瞬,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心中大骇,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压着声音:“你想让我做什么。” 南七说:“当年南明成和谢琴联手在车上动了手脚,为怕不妥,还收买了大货车司机进行二次冲撞。”她看向惊愕的老人:“我只需要你给我当年车上的黑匣子。” 方霞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当年她怕南明成和谢琴报复,便留了一手。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南七,深觉这个女孩的不简单。 她开口:“我可以给你,但我能得到什么,南明成在京城权贵滔天,你又怎么能保证能扳倒他?” 南七似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我老公是江时,江家的少爷。我有一百种方法能送他进监狱。但我只想给当年的事一个真相。” 她必须用最正义的方式惩罚罪犯,这是‘南七’最希望的处理方式。 方霞脸色微变,她着实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和江家有关系。 江家...... 方霞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只要你能保护我和我孙子不受伤害,我给你。” 南七点点头:“这点您放心。” 方霞顿了顿,说:“我这里还有一份录音,是当年谢琴找我谈话的记录,我想你应该需要。” 南七挑眉,唇角微弯。 意外之喜。 第四十六章 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 八九月的天变幻莫测,上午还艳阳高照,到了傍晚,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没有停的趋势。 南七出门没带伞,计程车只开到江家大宅院外。她紧紧抱着怀中的背包,曲着腰,深怕包被淋湿了。 这里面不光装着从阿婆那儿讨来的符咒,还有今天去方霞家里拿的录音和黑匣子。 天空雷声响过,雨势顿时大了起来,像裂开了一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过来。 南七不顾自己被淋了湿透的身子,将外套死死罩住背包,卯足了力气往门口冲。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男人轻轻咳嗽的声音。 雨声太大,大到她听不真切。 南七停在雨中,看到了有人撑着伞,缓缓地,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雷声轰鸣,他伴雨而来。 江时很久没经历过这样大的雨,往年的雨季,他都窝在那撞小别楼里,懒洋洋的,了无生趣的望着窗外的一切。 今年似乎不一样。 南七伫立在原地,看到他朝自己招了招手。她反应过来,继而心里闪过一丝甜蜜,这难得的甜蜜中夹杂着一丝担忧和紧张。 她抱着背包小跑起来,躲在江时的诺大的黑伞下,嗔怪:“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出来了。” 南七腾出一只手,心疼地拍落了不小心打在江时身上的雨水。 江时唇角微微弯起,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线比往日多了分温柔:“来接你。” 说完,他觉得话有不妥,僵硬的收回嘴角的笑容,又别扭地补了两个字:“顺便。” 南七见男人扭着头,苍白的脸颊浮上诡异的红云,不由失笑,顺着他:“好,我知道你是顺便,那咱们先赶紧回去吧,这雨太大了,我们......” 两人并排走着,南七喋喋不休。 听在江时的耳朵里,只有那我知道你是顺便七个大字。 他眉心蹙的更深了。 他可以说顺便,但她不能觉得自己是顺便! 江小少爷一脸不高兴的回了屋。 南七让江时坐在藤椅上,自己去了浴室拿干净的毛巾。 江时不知道她拿毛巾干嘛,被雨浇湿的眼睛荡着一汪春色。 南七盯着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心想原来真的有人能够处处都生的这么好看。她耸了耸肩,感叹上天的不公,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存在着有效期。 她拿着毛巾往江时这边来,江时觑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南七理所当然的道:“给你擦头发啊。”不擦干,她怕这人晚上又得犯病。 “不用。”江时无情拒绝,伸手够了个毯子往身上一盖便阖上了眼。 他有点累,还有点晕。 到底是在风雨里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江时想,他这副皮囊,越来越不中用了。 南七对他言语里的拒绝直接无视,三两步靠近将毛巾往他头上一搭。 江时被异样的触感弄的心烦,正欲发作,耳边传来女孩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声音。 “阿时,头发不擦干是会生病的,那天的你把我吓到了。”南七带着哭腔说,想起那日他咳血昏迷过去的样子仍旧心有余悸。 江时更烦了。心道:女人这种生物都是这般爱哭吗。 他闭着眼不说话。眼不见为净。 南七知道他这是默许了,便动作轻柔地给他擦起了头发,她擦的很慢,怕扰了他。 擦了一会儿又去拿了吹风机调到合适的温度开始给他吹头发,软趴趴的发丝绕在南七的指尖,她手心穿过他的发,只觉手感怎么这样好。 江时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的毯子换成了薄被,窗前开着一盏台灯,泛着暗黄的光芒,四下无人,寂静空廖。 江时的心不可抑制的抽了下,有一瞬间的痛意,虽不明显,却叫他无端烦躁。 密密麻麻的,席卷他的全身。 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看上去平和实则如深渊一般的逼仄感。 “江时,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碗面,我告诉你,我的手艺一般人想吃都吃不着。”南七口气颇为自豪,手里端着个木盘,放了一碗面和一碗药。 面是她亲自下的,药是她亲自煮的。 里面扬着看不明显的灰烬。 江时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瞧过去,视线掠过碗口,眸中露着微光。 呵,带着鬼画符的面条,一般人的确吃不到。 南七将药递给他:“快喝,喝完正好吃面。” 江时接过药,一口咽下,中间不带停顿,旁人难以忍受的苦涩味道,他面无表情,仿佛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喝完,南七赶紧剥了颗糖果塞到他嘴里:“这次我买的是草莓味的,甜不甜。” “一般。”江时点评。 南七哼了一声,又把面条端过去:“那你尝尝我下的面条,保证口味一绝。” 这倒不是南七吹牛,而是她早些年间贪吃进过宫廷的御膳房,跟着御膳房大厨学了一手,简单的面条也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江时咬着面条,细嚼慢咽,他吃东西很有教养,也不说话,动作优雅。 一碗面条很快见底,南七趴在她藤木椅子的扶手,期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江时:“一般。” 南七抿了抿唇,假笑两声。 呵呵,一般您还吃的一干二净哦。 她默默收拾碗筷,在江家待的这些日子,她逐渐变得和江婉人一样。伺候起来江时,得心应手,全然没有一个身为神的羞耻心。 吃完饭,百无聊赖,南七打开电视,想看看最近的时下新闻。 电视上正在插播。 “唐氏已于今日收购了傅氏企业旗下的傅氏医药。据悉,傅氏医药是傅氏最为重视的一个项目。就算当日傅氏破产也未曾将傅氏医药拿出来当枪,但今日唐家长孙唐沉却宣布拿下傅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了傅氏医药第一大股东......” “就在刚刚,唐沉召开了记者会,正式宣布傅氏医药和傅氏脱离关系,从此傅氏医药更名为盛风医药。” 第四十七章 老婆大人 南七瞠目结舌,这才短短两天时间,怎么感觉自己和世界脱了轨。 南家现在不是在接济傅家吗?怎么现在又和唐家扯上了关系?更何况这傅氏医药隶属于傅晋寒的外公,当初破产那么大的事,他外公都不肯把傅氏医药拿出来。怎么现在直接变卖给了唐沉? 越来越多的疑惑,南七秀眉深蹙,盯着电视沉思。 这已经偏离了她预计的轨道。 江时半倚在躺椅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晕开一团雾影,低沉淡漠的嗓音懒懒舒展:“那晚的幕后主谋就是你前男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隐隐带了戏虐。 南七乍然回头:“你说那晚的人是傅晋寒的?” 江时又不吭声了,吊足了人胃口。 南七又自顾自摇头:“不可能。”傅晋寒那样的蠢货且不说他有没有这样的胆子,就算他恨透了她和江时,在悬崖边生了些勇气,他也没钱啊。 那晚的几个人个个身手不凡,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肯定不便宜。傅晋寒那平焊的自尊心是不会开口问南笙要钱的。 就算他有脸开口,南笙也不会给。 江时只当她对傅晋寒还余情未了,顿时不悦,脸色都冷了,讥讽道:“怎么,是觉得他不忍心杀你?” 南七伸长了脖子,反驳:“我是觉得他没那闲钱找杀手。” 江时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下来,难得多说了两句:“他是不敢,但不妨碍有人教唆。” 南七稍一思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 “所以,唐沉帮了傅晋寒?” 江时冷笑一声:“帮?唐沉要了姓傅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又花大钱买了其余零散股东的百分之五。现在傅氏医药已经和傅家毫无关系。”顿了顿,他懒懒道:“傅家那老头,被气的心脏病发作,现在估计正在抢救呢。” 南七哑言,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傅晋寒这回被坑得不轻,这无疑是给傅家雪上加霜。 她忽然抬头看向江时:“那你呢?” 被人刺杀还按兵不动不是江时睚眦必报的性格啊。 “我?”江时勾起一抹笑,有几分嗜血残忍的味道:“我当然是等他们付出一切,再一网打尽了。” 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不就是看别人忙活半天,然后抢过来,坐享其成吗。 南七没有江时这么多花花肠子,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傅家又完了一次,这对狗男女还能如期结婚吗。 想了想,她问:“你为什么给傅家留有余地。”凭江时的财力和手段,压垮一个傅家只在翻手之间,为何没有直接把傅家干趴下。 江时舔了舔唇,嘴角露出阴恻恻的笑:“看他们苟延残喘费尽力气自以为能绝处逢生,到最后发现全是徒劳的模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南七:“......”这是什么阴间癖好? 她突然想起出嫁前,南笙嘲讽自己的话:江家小少爷阴狠毒辣,惯好折磨人为乐。 南七暗自抹了把汗,祈祷江时千万别哪天在自己身上动这些心思。 不然十个南七也不够他一个江时折腾的。 江时觑了她一眼,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心中冷笑。 现在才开始怕吗? 晚了。 窗外的雨水伴着风声,逐渐下的小了些。 江时从藤椅上站起来,没什么表情的朝浴室走去。 南七见他起身,反应迟钝了几秒:“你去哪儿?” 江时斜眼睨她,嘴角勾出一丝讥笑,意味不明道:“浴室,怎么,老婆大人想一起?” ? 老婆,老婆大人? 南七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大脑当机了一瞬:“一起鸳鸯浴吗?” 说完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顿时窜上两股绯红,天啊,自己这是说出了什么虎狼之词啊! 江时面色一沉,黑着脸大力甩上了浴室的门。 南七的心也跟着那一声‘砰’落回了原地。她向来心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调戏江时,纠结了一会便无所谓的玩起了手机。 点开微信,班级群里正在刷着关于张导下部戏的消息。 “我听说张导下部戏《美人骨》要来学校挑女一。” “女一?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楼上的想啥呢?就算真挑女一,也轮不到你啊,肯定得是校花的级别。” “是啊,估计又是南笙了,她今年不是拍了好几部网剧了。” “我看你们都别想了,女一早就内定了,我叔叔在娱乐圈,早就跟我说了,张导这次确实要来咱学校挑人,但不是女一,是女二。” “......” 南七百无聊赖的翻着消息内容,那天江时问自己,喜欢演戏吗?其实她活了那么多年,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唯一的喜好就是收藏漂亮的东西,小到一个糖果罐,大到冒死从阎王那讨来的血玉。 晶莹剔透,百年一见。 可惜了,那快玉在她沉睡那年跟着神戒一并丢了。 现在,她又有了想收藏的东西——江时。 南七关了微信页面,点开某博搜索南笙的消息。 发现她上了热搜第三,标题是:南笙深夜私会男友。 南七柳眉上挑,点开热搜,第一条就是南笙的澄清微博。 ‘狗仔勿扰,男友是未婚夫’并且手动艾特了傅晋寒的微博。 傅晋寒在底下评论:老婆,今晚约吗。 南笙回了个娇羞的表情包,后面跟了一句:讨厌~ 南七想吐,被恶心的,她火速叉掉南笙的微博,点开了狗仔拍的视频。 顿时挑眉,视频里的男人和女人在沙发上紧密抱在一起,各种亲密动作。女主角是南笙,至于男主角...... 南七记得傅晋寒应该是一米八,高南笙半个头,而视频里的男人,比南笙还矮一点,体型也比傅晋寒胖。 这...... 南七不由佩服起傅晋寒惊人的忍耐力。头顶绿帽子还替南笙开脱配合她在微博唱戏博热度? 真是伉俪情深。 江时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握着手机表情千变万化,他不由皱眉,悄无声息走上去。 第四十八章 莫名红痕 在看到屏幕上是南笙和傅晋寒的消息后,他冷声开口:“姓傅的腿好的挺快,看来打的还不够重。” 南七冷不丁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埋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江时冷哼一声,去了床上。 南七接着说:“这不是傅晋寒,他腿废了,现在瘸着腿走路,傅家把消息封锁起来,所以外界不知道这事。” “哦。”江时像是提不起兴趣,半依在床上,阖着眼睛假寐。 南七走过来,席地而坐,地上铺了地毯,她不怕凉:“我以前真没发现傅晋寒这么深情。”说着还有些感慨:“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南笙甘愿戴绿帽子。” 江时睁开眼,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蠢货。” 南七:“?” 江时:“姓傅的是对南家的钱深情。” 南七也想到这一层了,不由好奇道:“其实我挺想不通的,舆论虽然大,但南家的财力想要抹掉流言恶评不是难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和傅家订亲了。” 南明成那样势力的人,她当初准备了两手,想着先舆论造势,再降维打击。结果没想到南家这么轻易的就上套,省了她后面好多事。 这事她到现在都没想通。 江时桃花眼觑向她,狭长的凤眸微眯:“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伎俩,你那抠门又唯利是图的老父亲就会大方到替傅家收拾烂摊子吗?” 南七心下一跳,抬眼看他,稍一思索就理清了大概:“你故意的?” 故意没把傅氏弄死,故意放任唐沉不管,故意让南家以为傅家还能救得起来,故意让他们蛇鼠一窝。 南七觉得江时这个人愈发深不可测。 也愈来愈......迷人。 危险的东西往往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南七嘿嘿笑了两声,凑近了一点:“阿时,我越来越爱你了。” 毫不掩饰的情话,放大在空旷的卧室中。 像爪牙般紧紧挠着江时的心。 他呼吸节奏快了一些,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抬眸与她对视,轻嗤了一声:“没大没小。” 南七撅了撅嘴,心道,也不知道谁没大没小。 她拖着下巴,眼角泛起不怀好意的笑:“阿时,今晚我能睡床吗?” 那个沙发睡得真的很不舒服! 衣摆一沉,江时低眸,有人不安分的爪子揪紧了他的裤脚。 南七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阿时,我腰疼。” 江时瞧着她:“是吗?” 南七用力点头:“是的!哪哪儿都疼,那沙发跟我八字不合。” 那眼神无辜极了,像是那沙发真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江时慢悠悠的看她,心里忽然来了兴致,他微一欠身,凑向南七,墨色的瞳孔陡然放大。 南七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听到他凉薄又蛊惑的声音在耳边低喃。 “就这么想跟我睡?” 南七听的口干舌燥,她很想纠正他,不是想跟他睡,是想睡他。 但她不敢。 所以她只说:“想睡。” 挨得近了,她闻到江时身上若有若无地淡淡的香味,不似香水,倒像是药香。 江时喉结滚了滚,盯着那唇珠看,不明白怎么这样小一张嘴,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大胆不加掩饰。 好像不知羞似的。 渐渐地,盯的入了神,面前突然放大一张脸,南七在他嘴巴上轻啄了下。 一触便离,眼底杨着得逞后的得意。 江时楞了下,气血上涌,然而这还没完。南七趁着他出神的片刻,一把脱了鞋,从他身上跨过去,迅速躺在他身侧,手脚并用,将江时整个抱住。 口气中全是激动:“阿时,我们睡觉吧!” 细胳膊细腿儿将他团团围住,暖意遍布全身,小火炉似地包裹了他原本冰凉的身体。江时终于反应过来,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一种奇怪的酥麻感在血管中涌动。 江时体寒,饶是南七,也被冻得不轻,她打了个哆嗦。 真冷啊。 也不知道冬天他该怎么过。 江时一动不动,身体紧绷,直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放松身体,额角有一滴汗不经意间滑过。 他想推开那只犯上作乱的手,箍的他快喘不过气了。 指尖相触的一刹那,身边女人嗫喏了声,搂在腰间的手更紧了,圆润的小脑袋埋在江时的胸口,发丝不安的动来动去,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角度。 江时被那不安分的发丝闹的心烦,他伸手将黑发笼到一边,露出一片白皙秀欣的肌肤。尾指不经意间滑过,舒适滑嫩的触感让他轻微战栗。 江时眸色咻地转深,手指来回辗转。 伴随着加重的呼吸声,他盯着那片泛了红的皮肤,眼神逐渐晦暗不明,那双桃花眼含着白日里见不到的情绪。 “唔......” 一声轻哼。 江时猛然缩回手,喘息了好一阵。 深夜,他给夏野发了条短信。 江时:娱乐公司接着做。 正在喝酒的夏野:...... 翌日一早,南七醒来时,只觉得脖子下面那块皮肤有些发疼,直到她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脖子下面大块皮肤都泛着红,从锁骨延伸到小腹。 看上去有点瘆人。 “omg!”南七惊呼出声,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床上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过敏? 南七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她心大,想不通便也没再深想。 但接下来一连几天,她发现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锁骨下面红就是脖子,甚至大腿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谁揍了了似的。 好在这些痕迹往往半天时间就能散去,对她影响也不是很大。 南七不是没怀疑过江时,但美人总不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偷袭揍她吧。 这事儿南七还是相信江时为人的。 秋天接近尾声,马路两边全是散尽的落叶,城市里车水马龙,大led屏播放着最新的时事。 这段时间的京城,无疑傅家是顶在风口浪尖的人物。昔日称得上富豪的傅家如今也不过是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四十九章 收网 江家别墅里,南七坐在沙发上拿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脖子上的红痕今日又加重了些。 她悠悠叹了口气,看向躺在软榻上看杂志的江时:“阿时,让江婉人把床上四件套换成纯棉的吧,我好像过敏了。”说着,她还特意将领口扒开,指着‘罪证’:“你看,都红了。” 江时翻页的指尖一顿,耳尖漫上一层粉色,他轻咳一声:“别瞎折腾。” 南七不满:“我这叫瞎折腾吗?我真的过敏了,我有时候早上醒来身上都是红的,尤其是这两天......” “闭嘴。”江时耳根通红,幸而这时江婉人从外面回来了。 江婉人对这两人的拌嘴早已习以为常:“少爷,车子备好了。” 江时缓了缓呼吸,点头道:“走吧。” 南七见主仆二人往外走,不由问:“你们去哪儿啊。” 江婉人说:“去傅氏医药。” “傅氏医药?”南七挑眉:“去那儿干嘛?” 江时望向门外,唇角微勾,缓缓吐出两个字:“收网。” 南七稍一思索,便摸透了大概,但她还是很好奇,这个撒到对面鱼塘的网要怎么收回来。 此时,傅氏医药办公顶楼。 “唐总,五分钟后股东大会召开,现在股东都已到齐。”助理跟在唐沉身后汇报着。 唐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多亏了那傅晋寒是个十足的蠢货,他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他对于傅家如今的惨状毫无怜悯,商界中,向来就是弱肉强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江时击垮了傅氏,他坐收渔翁之利。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这种废物会输给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助理微弯着腰恭敬地推开了门,唐沉扫了眼会议室内的众股东,他一脸春风得意地坐在了首席上,清咳两声,开口道:“此次召开股东大会,主要是……” “唐沉,你坐错位置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唐沉面色不虞地看向门口,看到了江时,他眉头狠狠压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江少爷怎么来了?” 看到唐沉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江时冷冷一笑,他身后的江婉人上前给每位股东分发了一份文件。 拿到这文件,唐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他翻开文件,越往后看,越维持不住表面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猩红着双眼,面目狰狞了一瞬。 “如果你喜欢这个位子,我可以喊人再买一把送给你。”江时冷笑一声,还悠悠补了句,“毕竟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东西。” 唐沉呼吸一窒,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直接气晕过去,他深呼吸几下,捏着文件咬牙切齿道:“我何德何能啊。” 文件里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江时收购的股权,里面清清楚楚标明,江时拥有傅氏医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中包含秦老爷子手里的百分之四十。 收购价甚至低出市场价。 唐沉没有想过到嘴的鸭子也能飞,纵然恼怒,但面上只能保持风度:“既然江少爷持股比唐某多,那唐某自然不会占着这位子。” 顿了顿,他起身,冷笑:“像你说的,这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这傅氏医药对唐某来说,不过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的趣事罢了。” 江时饶有兴趣的欣赏唐沉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嘲弄:“只可惜你以后连打发时间的趣事都没了。” 会议室的股东们哪个不是人精,见这副情景,纷纷推脱有事,火速出去了。 没办法,唐家他们惹不起,江家更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总躲得起。 会议室转眼便空了。 唐沉冷着脸:“江时,我只有一个问题。傅氏医药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公司罢了,值得你还跑去秦老爷子的病房说服他卖你这四十的股份吗。” 其实唐沉想问的是,秦远这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是怎么被江时说动的。当初他亲自三顾茅庐,秦远避而不见。 江时冷哼一声,淡淡道:“这恐怕和你没什么关系。” 唐沉死死盯着江时那张妖冶到极致的脸,那张漂亮面容上挂着不屑的,高傲的,目中无人的笑。 唐沉恨透了这副模样的江时。 仿佛他唐沉在这个男人眼里就只是个不配拥有姓名的蝼蚁。 凭什么? 唐沉忽而冷冷一笑:“希望江少爷能够坐稳这把椅子,别摔着。” 江时抬眸,奇怪的看着他,面上带了些惊讶和不解:“唐公子,你不会以为我真对这傅氏医药有什么兴趣吧。” 唐成冷嗤:“我为什么对一个破产了的傅氏附属公司感兴趣,你又为什么半路截胡,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大可不必绕弯子。” 江时闻言,愣了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咳地胸腔都跟着动:“咳咳......傅氏医药研究的那批新型药物我可没什么兴趣......咳” 江婉人给江时顺了顺气,江时接着说道:“那种东西对你唐沉是宝,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个垃圾。” 他语气沙哑,带着轻蔑。 唐沉攥着拳头,眉目狠厉,显然已经将情绪压抑到极致。 他费尽心机想要拿的在江时眼里不过就是垃圾。 像是怕唐沉不够生气,江时补充道:“我只是比较喜欢夺人所好。” 唐沉手心攥的泛青,极力隐忍着,半晌,他冷笑一声:“巧了,我和江少爷志趣相投”。 唐沉看了看手表,朝江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江时,你猜这个点,你那位新婚妻子在做什么呢?” 江时闻言蹙眉:“跟你有关系?” 他既不喜欢唐沉这个人,更不喜欢从唐沉的嘴里听到关于南七的事。 唐沉身上早不见了方才的怒气,因为他在江时身上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心情忽然愉悦起来:“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和傅家那位小公子倒是脱不了干系。” 江时懒得跟他废话,于他而言,和唐家的人多说一句话,他就恶心多一分。 第五十章 绑架 坐上车,江时的眉头也没松下来,那双生来含情的桃花眼此刻隐隐透着戾气。 “给南七打电话。”江时突然吩咐。 江婉人立刻拨了电话出去,冰冷的女声从耳机里传出来,江婉人又打了一个,还是一样的结果。 “少爷,少夫人关机了。”江婉人回想起刚才唐沉的话,不知怎地,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江时冷声道:“给江家的人打。” 江婉人又拨了电话出去,交代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很快那边又再次回过来。 江婉人将手机调成公放。 “少爷,少夫人不在家,你们出去之后没多久她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江时阴沉着脸,又咳了起来。 江婉人按断了电话,踩了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少爷,兴许少夫人是出去玩了,晚点就回来了。” 江时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自己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她不会关机。”江时忽然开口。 如果只是出去玩,南七不会关机。 江婉人闻言,忽然想起京川大桥那天少夫人知道少爷在她手机上装了追踪器后,那副不觉得不对,还很开心的模样。 江家到处都是监控,她的手机也被安装了追踪器,少夫人那样聪慧,不可能没发觉。 江婉人握紧了方向盘,将速度开到最快。 少夫人知道少爷时刻都在监控她的行踪轨迹,但她没有生气,反而故意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少爷面前。 江婉人眼眶泛红,恨不得立马飞到江家,看一下少夫人回来没。 往常四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二十五分钟。 但江家那幢屹立在东南方的别墅此刻空无一人。 江时身形隐在暗处,面色阴沉,冷冷吩咐:“查!” 江婉人:“是,少爷。” 天色渐暗,夜幕拉开。 南七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偷袭,私家侦探给她发来消息说找到了当年的大货车车主,央求她去见一面,她便同意了,后面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就被人从后面迷晕。 因为是网约车,她并没有防备,没想到竟然着了道。 此刻她眼睛被蒙住了,周围漆黑一片,阴风阵阵的。 南七闭着眼,细细感知这里的一切,风是从门口灌进来的,她使劲用被绑了的手敲了下身后的柱子,有回音。 南七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应当是个废弃的厂房或者烂尾楼之类的了。 京城这么大,废弃的厂房数不胜数。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以前的事,一瞬间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一闪而过。她唯一得罪过的人,有且只有傅晋寒和南笙两个人。 她想试着站起来,奈何手脚都被捆住,折腾了一番,脑袋越发昏沉,四肢无力。 突然,她感觉面前有一股强势阴狠的气息扑面而来,南七心里陡然一颤,浑身紧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后退了退。 “南七......别来无恙。”带着恨意和厌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 “傅晋寒!”南七咬着牙开口,她果然没猜错。 “哈哈哈”傅晋寒大笑几声,厉声道:“是啊,没想到吧,这么快就落在了我手里!” 他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愤怒,还有永无止境的恨意。 南七毫不怀疑的认为,傅晋寒离发疯不远了,不,应该是说,已经疯了。 南七稳了稳心神,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你绑架我,是想要什么。” 只要他有目的,那自己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想要什么?”对方似乎迟疑了一瞬,继而又狠辣道:“我想要江时的命!” 南七感受到一道阴恻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转悠,下一秒,她就听到傅晋寒毒蛇般的话语。 “还有你的。我要你们一起给我母亲陪葬!” 说到最后,傅晋寒竟呜咽的哭了起来,他大声控诉,在空旷的废弃厂房里显得格外苍凉悲戚:“我妈死了,高利贷追到家里了,我妈她......我妈她受不住,跳楼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把将蒙住南七眼睛的头套扯了下来,表情狠毒:“要不是你,要不是江时,我们家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怪你们!” 他死死盯着南七,像是要把她吃掉:“要不是你,我们家就不会破产,我的腿也不会断,南笙就不会嫌弃我。她不嫌弃我,我妈就不会看不下去跟她吵架,我妈就不会死!” 南七一双眼得以重见光明,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情恍惚。 她喃喃:“所以你妈妈是被南笙气的跳了楼,但你却不认为是她的错,反而来绑架我?” 傅晋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退后几步:“我妈妈是被你和江时逼得,是高利贷,是......” 南七冷笑道:“傅家破产的时候你妈没自杀,你股份被唐沉坑去的时候你妈没自杀,偏偏高利贷来了,哦不,应该是高利贷来了你妈也没自杀,后来恰巧和南笙起了冲突......” “你闭嘴!”傅晋寒厉声打断,神情带着痛苦:“和笙笙没关系,笙笙说了,我妈妈她......她是被高利贷逼得想不开才跳楼。” 南七看着傅晋寒,心中一片冷然,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说他愚蠢。 她不想再争辩这个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想用我来威胁江时给你们傅家重新洗牌的机会?” 傅晋寒情绪平稳下来,他阴着脸:“猜对了一半。” 南七不解:“据我所知,南傅两家的联姻没有取消,南家不是动用了资金帮傅家重新集资吗。” 按道理来说,傅晋寒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兵行险招直接跟江时杠上。 但傅晋寒接下来的话,南七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跟得了失心疯一样非要置自己为死地了。 傅晋寒大笑几声,细听之下,那笑里还带着一丝苦涩:“傅家的财库早已经被掏空,账目上所有的钱都被江时暗度陈仓进了江家的口袋。” 他盯着南七:“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啊!手段狠毒,不给人留余地。就连南家出资的钱都被他那个朋友夏野用一块破地给骗过去了!” 现在的傅家,早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南七:“......” 这江时,可真够缺德的啊。 第五十一章 他亲自去 南七不禁抹了抹汗:“因果循环罢了,你自己造下的因,最终得到的果。你又在怨恨什么呢。” 傅晋寒神色陡然阴沉下来,从旁边抽出一条长鞭,猛地一挥,抽在南七的身上。 “因果循环?那你就陪我妈一起去死吧!” 南七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鞭打,鞭痕在身上触目惊心,衣服都被打烂了,身上的肌肤森森地流着血。 她咬牙忍痛,在心里将江时这个杀千刀的骂了一千遍。 “傅晋寒!”南七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他的名字,她额头全是汗,声音因为疼痛变得颤抖:“你tm的敢打我!” 傅晋寒阴森笑着:“我打你怎么了?这一鞭子是给你长个记性。”说着,他掏出手机对着南七拍了张照片:“你说江时看到你这幅模样,会不会心疼呢?” 江时开车撞自己到最后的置傅家于死地,在他看来这都是这个男人对南七爱的证明。 他铤而走险绑架南七,就是坚信江时一定会来。 南七嘴角渗着血,死死盯着傅晋寒,她怎么会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但...... 南七嗜血一笑:“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我跟江时连床都没上过,不过是名义上的假夫妻,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上你这种下三滥的当吗。” 傅晋寒弯下腰,嘴角露出一抹狠笑:“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他拍了拍南七的脸,用世上最阴毒的声音说道:“等江时过来,然后我就送你们这对新婚夫妇一起去黄泉!” 说完,他站起身,朝门外的两人道:“给我把她看好了!” 荆南别墅。 江婉人从门外急匆匆进去,他身后还押了一个人。 是南笙。 “少爷,人带来了!”江婉人一把将南笙扔了过去,动作粗鲁。 南笙被猛地一摔,直接跪在了一张椅子面前,她嘴巴被布条塞满,手被捆住,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看上去很是狼狈。 她挣扎着,入目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南笙缓缓抬头,面前是一双修长的双腿,那强大的气场让她不敢抬头再往上看。 江婉人将她嘴巴上的塞得布条扯下来。她吓得快哭出来,却还是强装镇定,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绑架我,你信不信......” “把手机给她。”江时冷冷打断南笙,面上是从未见过的冷酷。 江婉人把手机扔在地上:“给傅晋寒打电话,日常聊天,拖延时间,不用我们教你吧。” 南笙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傅晋寒?他做什么了?你们不跟我说明情况,我怎么配合?” 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大概,傅晋寒母亲跳了楼,她故意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把一切都怪罪在南七身上。想让这个蠢货去找南七的麻烦,别再来招惹她。 但看这个情况,难道是这个蠢货真干了什么? 南笙心里升起一丝诡异的愉悦,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鼓起勇气抬头,第一次清楚的看清了面前男人的真容。 “你是江时?”在对上江时那双寒凉幽深的眼睛时,恐惧代替了她此刻对这个男人的惊艳:“我不知道傅晋寒干了什么,跟我没关系,你们绑我没用啊!” 江时冷冷睨向她,居高临下,神情冰冷:“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南笙从心底窜出一股寒意,仿佛她再耽搁一秒,这个男人能当场把她杀了。 她慌忙从地上捡起手机,给傅晋寒拨了个电话,第一遍没打通,她想放弃,可看到男人如蛇蝎般的目光时,她吓得赶紧拨了第二遍。 铃声响到最后,终于被接起。 江婉人朝那边机器监听的人打了个手势,才示意南笙说话。 南笙颤颤巍巍的开口:“晋寒,你在哪。” 傅晋寒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笙笙,我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做,没办法告诉你我在哪。” 南笙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傅晋寒却察觉出不对,以往南笙从不会说这些关心的话,他语气突然变得冷漠:“笙笙,我还有事,先挂了。” 南笙再拨过去之后,已经显示手机关机了。 “少爷,查出来了,在京城沿海附近。” 京城一共只有一片海域,琼湾。 江时嗯了一声,冷声吩咐:“让人把直升机开过来。” 江婉人愣住,下意识道:“少爷要亲自去?” 江时正欲开口,手机却忽然响了下,他点开看,是一条短信。 底下还有一张照片。 江时周身顿时戾气横生,眸光似刀子一般瞥向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的女人。 “去拿鞭子。”江时口气低缓而阴冷。 身后很快有人递了鞭子过去。 南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双眼睛因惊恐变得浑圆,话都说不清了:“江时,你,你想,想做什么!” ‘啪’ 江时猛地挥舞手中的鞭子,明明是弱不禁风的身体,此刻拿起鞭子却像是从地域出来的使者。 ‘啪’ 又是一鞭。 “啊!”南笙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惊叫出声,身上被鞭打的地方好似被火烧一般,疼的她直抽气。 她用尽力气喊着:“江时,你这么对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啊!” 江时冷笑一声,声音轻柔缱绻,却带着无边的阴狠:“你应该担心,我会不会放过南明成。” ‘啪’ 南笙嘶吼,失去了理智:“南七!你不得好死!”她不敢骂江时,便把所有的怒火攻击到了南七身上。 江时双眸微迷,下手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她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从出身到现在从未受过这种痛苦,南笙不断尖叫,恐惧和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晕了过去。 江时像是终于满意了,将鞭子扔给了手下,冷漠的看向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女人:“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江婉人点头,吩咐人将晕过去的南笙拖了出去。他看了看时间:“少爷,直升机快到了。” 江时擦着手,闻言,嗯了一声。 江婉人犹豫了下,还是担忧道:“少爷,我一定会把少夫人安全带回来,要不您......” “走吧。”江时打断了他,外面直升机带起了巨大风浪,吹的江时一时睁不开眼,他捂着嘴咳了几声,脚步却未作停留。 第五十二章 不能坐以待毙 南七被关在诺大的厂房里,冷静分析着局势和地形。她现在必须自救。发了疯的人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骤然,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这一咬,太狠,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一丝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迷药的药性还没过去,她只能靠疼痛来缓解自己的意识。 趁着门口看守她的人不注意,她手腕一翻,精致锋利的短刀从她的袖口落在她手上。刀锋很快,割一个绳子轻而易举。 她双手悄无声息的挣开了束缚,慢慢割开脚上的绳子,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绳子重新系了个活结。 像傅晋寒这样已经不在意生死的亡命之徒,不知道门外的情况,她不敢冒然行动。 她将嘴巴里的血唾沫吐了出来,朝那两个看管喊了一声:“喂,有水吗?” 那两人一高一矮,矮个子不耐烦的看过来:“没有!姓傅的说了,不给饭也不给水。” 南七眯起眼,突然说:“我祖上是算命的,这样,我给你们算一卦,你们给我点水喝,反正傅晋寒不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 矮个子嘲讽道:“你当我们傻子呢!” 南七继续说:“我猜你旁边的是你哥,你两都还没结婚,父母也不在了。你哥经常抽烟,呼吸道不好,你呢,前两天应该刚赌钱输了吧。” 矮个子彻底呆住。 这女人真神了,说的分毫不差! 一直没开口的高个子猛吸了口烟:“给你水可以,你能帮我们算什么。” “算你弟弟下次的手什么时候被剁。” “我淦你m!”这女人居然敢咒自己!矮个子顿时怒火丛生,抄起棍子就要起身。被高个子拦了下来。 高个子沉默片刻后道:“什么时候。” 矮个子一惊:“哥,你还真信她!” “下月初一。”南七眼角微弯,从一开始她就看到这两人脖子上带着周易的卦盘,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接着说:“那天把你弟弟看好,别让他出门,他的胳膊自然没事。如果想逢凶化吉,就戒赌。” 高个子看了她一眼,吸了口烟,扔了烟头,走上前:“这外面一共三十多个人,傅晋寒用了全部身家买的杀手,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能不能走出去,是你自己的事。” 南七讶异于他的直接和爽快,她微微挑眉:“你在帮我?” “我叫白问。”高个子眸光深邃:“他是我弟弟白向。你如果能出去,以后我们兄弟就是你最忠实的奴仆。” 白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自家哥给卖了:“哥......” 白问安抚性拍了下白向的背,转头看向南七,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水扔了过去,冷淡道:“这是解药,喝了你的体力就会恢复,能不能出去看你自己的运气。” 阿婆当年救了他们兄弟一命,前几日托人带口信让他们兄弟去保护一个叫南七的人。所以听闻傅晋寒高价买杀手时,他毫不犹豫地接下。 他从小就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即便念着一份恩情,他也要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他跟。 做他们这一行的,一旦跟了主子,那这命都是主子的。 今天这女人要是能出去,他这命便给的值当,如若没这本事出去,那他自会念着阿婆的恩情救她一命,只是从此天涯陌路,各不相干,绝不可能替她卖命。 南七原本只是想骗他们过来,找机会先把这两人解决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凭空多出两仆人。 她没觉得多高兴,倒是挺诡异的。 这会她也没心情装了,手脚一动,活结就松了,她将药喝下去,身体里那股绵软的劲果然消失了。 她刚想开口致谢,却发现面前已经没人了。 一瓶药的功夫,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由皱眉,这两人的身手恐怕比江时手底下那群人还要好上很多。 还好她没直接动手,否则一打二还真不一定有胜算。 门外窸窸窣窣传来一阵脚步声,南七快步上前隐在门后,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门应声而开,南七抄起棍子就将人打晕,又换上了对方的衣服,戴了帽子从容的出去。 她眼睛四处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附近不止一个废弃厂房。说是厂房倒不如说像一个巨大的集装箱。 1个,2个,3个...... 南七在心里默默数着人数,光是里面一圈就有十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 南七抿唇,没想到傅晋寒这次是真下了老本。 可他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顶尖杀手? 心中疑惑丛生,南七面上却镇定自若,忽然,她被人叫住。 “站住!” “让你站住听见没有!” 是傅晋寒的声音。 糟了! 南七额头滑过一丝冷汗,她低头转身,心思斗转,如今只有一个方法。 杀出去! 没等傅晋寒反应过来,她迅速将短刀刺过去,傅晋寒如今瘸了条腿,行动本身就不便,堪堪躲过这一击。 但招架不住南七凶猛的攻势,他看清那张脸的主人居然是南七后,陡然暴怒:“你怎么出来的!” 南七没给他喘息的空间,一招擒拿将他反手制住,冷声道:“傅晋寒,就凭你,也想绑我?” 傅晋寒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挣扎半天都没脱离她的束缚,他猛地大喊:“都过来抓人!” 南七大惊,要知道,此刻她的刀正架在这男人的脖子上,没想到这男人竟真的不怕死! 这是豁出了命也要她跟着陪葬啊! 南七不是什么仁慈的善类,她虽身为神明,可向来没什么好生之德的精神。 她冷眸微眯,刀从她指尖转了个方向,向下延伸,刺向了傅晋寒那条受过伤的大腿。 这一刀,扎的深,傅晋寒疼的闷哼。 周围的人被他这么一嗓子,顿时全围了过来,手上都带着利器。凶狠的往南七身上扑。 南七没空再管傅晋寒,一脚将他踹向一边,开始和这群人徒手搏斗起来。 这是一场冷兵器的交锋。 第五十三章 抱歉,我来晚了 对面各个身手不凡,南七额头沁满了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像是没感觉似的,以一把弯刀挡万人攻势。 这些人都是道上顶尖的杀手,每一个都是舔着人血过来的,身手都是排得上名的高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速度,力量,甚至技巧。 绝不输任何人! 南七口腔里都是血,头发早已在打斗中散乱,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她双眸赤红,带着滔天的怒意。 她从来没有...... 这么狼狈过。 从来没有! 这一切都要拜傅晋寒所赐。 南七咬着牙,甩开从她身后偷袭的人,刚转身,背上被重重击了一棍,她强忍痛意,弯刀一转,刀刀致命,不再留情,这攻势比先前猛了不知多少倍。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升机的速度很快,但琼湾海域大,找人并不好找。 江时他们在空中绕了好几圈排查了几处地方,才确定了位于琼湾中间的那片废弃厂房上。 江婉人搀着江时从直升机上下来,显些没跟上他的脚步。 “少爷,应该就是这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发现了他们,厂房外围看守的一群人立刻蜂拥而上。江时敢来,自然带足了人马。 外围那群人身手明显比里面的弱了很多,很快就被江时带来的人打趴。 江时拿着手帕捂着口鼻,眉心深蹙,脚下的步子跟生了风似的走的飞快。 江婉人知道江时厌恶这里的味道,他想让江时在直升机里等着,可最后还是将这话咽下了。 几队人分开寻找,这里废弃的厂房太多,面积又大,找起来并不省事。 直到几人站在其中一间面积最大的厂房。 江婉人看到面前的情景不禁愕然。 厂房内到处都是血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奄奄一息的人,都没死,但全伤的不轻,也就剩下一条命了。 可想而知,这里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斗。 江婉人问:“少爷,这些......怎么处理。” 江时冷眼扫过这群半死不活的躯体:“找出他们犯罪的证据,交给警察。” “是。”江婉人朝后面挥了下手,很快便有人来处理地上这群人。 江婉人视线扫了一圈也没看到南七的影子,逐渐焦急起来:“少爷,少夫人会不会不在这里。” 江时沉默片刻,说:“她在。” 他确信她在这里,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也有过她的气息。 “少爷!找到少夫人了!”有人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在里面那间。” 江时迈步往里走,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你们待在这里。” 江婉人还想说什么,但被江时眼神打断,便不再做声,只担忧的说:“少爷,有事就叫我们。” 虽然这里已经是风波后的平静,可江婉人还是压不下心底的担心。 江时缓步走进去,四处睨了一眼,便看到拐角蹲着一个人,双手抱头,埋在腿间。 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渍,又脏又乱,露出一截细瘦皙白的胳膊,挂着好几处刀伤。 江时心脏骤然缩紧,一种莫名的陌生的情绪在心口泛滥。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那块好疼,疼地他快喘不过气。 江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双桃花眼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心疼。 “七七。”江时艰难的叫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叫南七的小名,却是在这种情景下。 南七听到声音,浑身一抖,头埋的更深了,沙哑着嗓子开口:“别过来。” 她的眼睛还是红色,她不想被江时看到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江时沉默着走了过去,弯下腰,将地上蹲着的人儿打横抱了起来。 南七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还来不及诧异,就听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 南七忽然就放松了,任由江时抱着自己。 江时拿帕子盖住了南七的眼睛,温声道:“手放下来。” “哦。”南七乖乖听话。 江时看着那张没一块干净的小脸,神情轻柔了几分,他伸手将南七嘴角的血渍擦干净,手下的力道又箍紧了几分。 江婉人看到自家少爷抱着少夫人出来的时候,满脸骇然,他们家少爷不是连一只猫都懒得抱的人吗? 但在看到南七身上的伤势时,他便理解了。 然而惊变就在一瞬间。 “江时!你去死吧!”傅晋寒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手上持着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那条废腿朝江时这边扑过来。 江婉人正欲拦下,却见他们家少爷一脚将傅晋寒踹开一米多远。 傅晋寒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他胸口闷着出不了气,五脏六腑被这一脚踹的跟着疼。 南七没想到傅晋寒居然还敢出来,方才她搏斗的时候没空管他,等她再找他的时候,这人早跑没了。 江时唇角微微上扬,双眸眯起,说出来的话叫傅晋寒整个身体都陷入绝望。 “听说京城牢房的待遇不错,不知道傅左覃往后几十年能不能住得惯呢。” 傅晋寒颤着声音,终于在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声音甚至带了些乞求:“江时,不关我爸的事,你别,别找我爸。” 自己已经把妈妈害死了,怎么还能害爸爸! 江时笑了,语气薄凉:“放心,我会让你们父子俩做个伴。” 说完,他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抱着南七转身就走。 江家别墅二楼。 顾深琅正在给南七检查伤势,一边检查,一边惊叹。 这女人,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惨状的! 江时皱着眉坐在软塌上:“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伤口虽然多,但不深,只要定时清理就行。背上的伤有点严重,好在没伤及内里。安心养一段时间就好。”顾深琅边给南七处理伤口边说道。 骆华容从主卧走出来,面上一派威严,她将拐杖往地上一杵,沉声开口:“好端端地,人怎么就伤成这样?这京城什么时候光天化日之下也能掳人了!” 他们回来的动静太大,想不惊动主宅都不行。 第五十四章 疼吗 江婉人在老夫人的逼问下,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下。当然省略了一些细节。 骆华容越往下听面色越凝重。 怪不得她发怒,江家向来护短,这傅晋寒居然敢绑架她江家的孙媳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时咳了几声,缓缓道:“奶奶,这事我会处理。” 骆华容哼了一声:“斩草要除根,这次傅家决不能让他们再有翻盘的可能!” 江时沉默,眸光深了几分。 骆华容又道:“傅左覃这些年做了不少假账,光是商业诈骗都够他蹲不少年了,他那个儿子,这次做出绑架这种事,没伤及人命,想必判不了几年。你让江婉人去查下他名下的其他罪名,一并安给警察厅。” 江婉人说:“老夫人,这些少爷已经吩咐过了,明天会把人和证据都带过去。” 这次,傅家两父子恐怕待在牢里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骆华容点了点头,心里的气稍稍顺了点,她朝顾深琅问道:“南七什么时候能醒。” 顾深琅:“少夫人是太累了,休息好便醒了,没什么大问题。” “嗯。”骆华容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将江老夫人送走,江时再次折回房间,顺便从客厅带了一份佣人刚煮好的小馄饨。 顾深琅看到他手里拎的馄饨,只当他体恤自己舟车劳顿,给自己吃的,刚想接过手,就被江时大手一挥,把自己那只胳膊拨一边去了。 顾深琅无语地看着他:“江时,我这可是跨越大半个京城被你叫过来,怎么,吃碗馄饨都不行?” 江时觑了他一眼:“要吃自己去煮。” 顾深琅:“......” 江婉人打了个圆场:“那个,我去给你煮一份吧顾医生。” 顾深琅摆摆手:“不用了,我和你们家少爷开玩笑呢。”他把医药箱收好,又交代了几句:“这些药每日早晚各用一次,我还有事,得抓紧回了。” 江婉人见他这么说没作挽留,将人送了出去。 月光透过窗帘折射进来,江时背着光,月光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柔和。精致的五官在光线的折射下变得尤为梦幻。 南七睁开眼就是这样一幅令人心醉的画面。她不由抽了口气,美色误人呐! 她刚睡着的时候,梦境里还有傅晋寒那个杀千刀的凶神恶煞要砍自己的模样,她被那张脸恶心的醒了,要不是看到江时,她心里这股恶心劲还没过去呢。 等等! 傅晋寒! 南七陡然睁大双眼,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张口就问:“傅晋寒呢!” 她印象中最后一幕是江时踹了这男人一脚。 后面她坐了直升机后就晕过去了。 江时正在搅拌那份馄饨,降着温。听到声音后不急不徐的转身:“醒了?” 南七闻到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委屈起来,不满的控诉:“我出门就被绑了,他把我关在那里,不给我水喝,也不给我饭吃。威胁我,还拿鞭子抽我!” “里里外外三十多个人,他们一起揍我,我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南七絮絮叨叨说着,越说心里越委屈,不过全然未提自己如何把一群人打趴的英勇事迹。 江时静静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见温度差不多了,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递到喋喋不休的女人嘴边:“张嘴。” 南七哦了一声,乖乖张开嘴巴,包着肉馅的鲜美在口腔里泛滥,胃里得到了满足,她眼睛一亮,一口吃完,江时又给她舀了一个。 就这样一勺一勺,很快见了碗底,期间南七的嘴巴也没闲着,不断地控诉傅晋寒的恶行。 吃饱喝足,她也没忘了正事,又问道:“傅晋寒呢,这个杀千刀的,我得亲手宰了他。” 江时淡淡睨了她一眼:“这是法治社会。” 南七顿时泄了气,没精打采的。她都忘了,这不是古代了,杀人是犯法的。 江时看她焉了吧唧的小模样,唇角弯起,大手揉了下南七耷拉着的小脑袋:“这次是我的疏忽。”他话音一拐:“疼吗。” 南七忽然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想说不疼的,其实这些伤算不得什么,但不知怎地,对上江时那双能将人吸进去的桃花眼。 她改了口,委屈巴巴的道:“疼。” 江时说:“疼就对了。” “啊?”南七摸不着头脑,怎么剧情不是按照她想象的发展啊。 江时:“长长记性,下次还敢不敢不看车牌照就上车。” 南七摸了摸鼻子:“哦。” 江时看着她,眸光深邃:“为什么不等我。” 傅晋寒的最终目的是他,明明不用硬碰硬,为什么要去。 南七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啥,我怕你不来。”她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面前男人的情绪急速下降,南七连忙补充:“傅晋寒跟疯了一样,我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万一他抽风弄死我咋办。” 还不如硬刚,反正她没带怕的。 她是神,没有武力还有神力,虽然那么点神力可以忽略不计,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救她一命的。 江时沉默了会:“把这个带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蓝色耳钉,上面镶着一颗蓝色宝石,看上去很漂亮。 南七好奇的盯着那枚耳钉:“这是什么。” “耳钉。”江时顿了下,道:“也是定位追踪器。” 今天这种情况,他绝对不会让它第二次发生。 南七抬眸,没接:“你还真要对我无时无刻监视啊。” 江时看了她一眼,掏出另外一枚同款耳钉带在了耳朵上,然后拿过她手机安装了一个软件又递了回去:“你也可以随时监视我。” 南七:“......” 她默不作声的看了江时好一会儿,由着江时将那枚耳钉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你不是没耳洞吗。”南七还是忍不住问。 江时眼睛一直定格在她的耳垂上,小小的耳垂挂着他特意定制的蓝宝石耳钉,粉嫩中透着妖冶。 好看极了。 第五十五章 情侣耳钉 他咳嗽几声:“下午打的。” 南七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是一对吗。” 江时面色微红,扭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嗯。” 南七笑起来,面上都带着愉悦,对着自己的耳朵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并配文:老公送的情侣耳钉,开心! 她的微信圈子没什么人,大多也都是江时身边的人。 车里,顾深琅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一眼便刷到这条刚热乎的内容。 照片里,女人的耳朵小巧可爱,那枚蓝色耳钉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他震惊的看向身边开车的江婉人:“你们家少爷真把那耳钉给南七了?” 江婉人余光撇了下手机,点点头:“是的。”少爷这耳钉本来就是给夫人特意定制的。 顾深琅问:“那她知道这其实是个定位追踪器吗。” 江婉人:“知道的。”他们家少爷做什么事也没有真瞒过少夫人。 顾深琅:“.......” 顾深琅突然有些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吧。这简直就是失去了自由。 江婉人趁着等红灯的缝隙,看了看副驾上的顾深琅,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少爷做了两个,他自己也戴了一个。” 言下之意,这并不是监视,因为江时自己也戴了。 顾深琅彻底沉默了,表情变了又变,最终他没再开口,而是在群里发了条信息。 顾深琅:江大少爷做了一幅情侣耳钉。 后面还跟了一张照片。是刚才南七朋友圈发的。 顾时最先跳出来:什么情况?江时开窍了? 夏野:...... 顾深琅:这是个定位追踪器,他俩一人一个。 顾时:...... 顾时:嫂子知道吗? 顾深琅:知道。 顾时:...... 夏野:...... 顾时:不是,江时他从小是个病娇,控制欲强我知道,但南家那位居然同意了?还秀了朋友圈,这两人怕不是都有啥毛病吧。 顾时擦了擦汗,正常人谁没事装个gps在身上啊。 夏野:附议 江时:......你在说谁病娇? 顾深琅,顾时,夏野:...... 顾深琅:咳,不好意思,发错群了。 夜色渐深,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溢。 三日后,一条大新闻惊爆了整个豪门圈。 傅晋寒和傅左覃这对父子锒铛入狱,整个傅家彻底堙灭,傅家底下还有点赚钱的产业也被江家悉数收购。 自此,京城再无傅家。 南七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见傅晋寒戴着手铐被警察押走的狼狈画面,心里的郁结总算消了几分。 门外有门铃响起,她懒得起身,便喊江婉人:“婉人儿,有人敲门。” 江婉人立马从书房出来,跑去开门了。 江时躺在阳台上的软塌上晒着太阳,一双桃花眼半阖,慵懒的姿势像极了猫。 门口,江婉人和门外的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你好,我们找南七。”大点的率先开了口。 小的就没那么客气了:“哥,你跟他费什么话啊。” 江婉人眉头皱起:“你们怎么进来的。” 江家到处都是佣人安保,这两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混进来的。 “翻墙咯。”白向吹了吹口哨。后脑勺冷不丁被拍了下,他吃痛道:“哥,你干嘛打我!” 白问没搭理他,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弟弟不懂事,还请你告知你们家夫人一声,就说白问和白向来找她。” 江婉人直觉这两人来路不简单,但又害怕真是南七的朋友,便应了声,将两人带进了屋子:“少夫人,你有朋友找。” 南七闻言,坐直了身体,边回头边道:“我哪儿来的朋......”她挑眉,看向站在门口拘谨地一大一小:“是你们?” 白向被打后老实多了,主要是他看到软塌上的那个男人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和白问看。 他咽了咽口水,没来由的心慌。 白问开口:“我说过,你能出来,我们兄弟以后就替你卖命。” 南七一脸问号,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玩笑话,根本没当真,虽然她以往也是被伺候惯了的。 可突然生出两个保镖,这也太奇怪了吧。 南七严重怀疑自己被碰瓷了,这两人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吧。 她干咳一声:“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需要你们替我卖命,上次你给了我解药,作为报答,我可以让我老公拨点钱给你。” 白问却皱着眉:“我不要钱。”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乱了他们这边的诡异气氛。 江时咳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冰凉的目光在两兄弟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南七。 意思很明显,你最好解释一下。 南七只好将那天的事又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江时听完,眸色深沉,他径直看向白问,看了一会开了尊口:“我江时不养闲人。” 白问没吭声,和江时淡漠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面前这人看上去病恹恹一幅随时都会挂掉的样子,毫无威胁力,但白问却能闻到他身上属于上位者的狠厉沉冷的味道。 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会有的气息。 孤绝,冷漠,狠辣。 江时,不简单。 这是白问得出的结论。 白问沉默片刻,道:“我们兄弟的身手不会输给你手里的任何人。”顿了顿,他说:“还有衷心。” 江时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动作缓慢而仔细,白问白向都没出声,像是等待着男人的最终决定。 南七在一旁看的一脸黑线,什么情况?这两人不是来给自己当保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临阵倒戈了。 无语! 好半天,江时终于出声了:“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没问题就把他带去江东那。” 江婉人点头应下。 白问说:“你需要帮我们结清黑市的卖命钱。” 江时:“?” “那个......”白问难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干咳一声说:“我们兄弟在黑市被套牢了,得结清剩下的债务才能脱身。” 江时头一回被噎了下,半天没说话。 南七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在一旁揶揄:“你不是不要钱吗。” “是不要,这个钱你可以从我以后的工钱里扣。”白问解释着。 第五十六章 试戏 白向不停的搓手,等着新老板给自己安排去向,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发落自己。不由委屈的看向自家哥哥。 白问没吱声,手掌安抚性地轻轻在白向手背上拍了下。 江时桃花眼转了一圈,凉凉道:“多少钱。” “一千七百万。”白问回答。 江时:“......”您可以带着您弟弟走了。 沉默半晌,江时的脑子飞速的计算着,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得来,以及日后这兄弟俩的用处值不值得他花这一千七百万。 最后,他发话了:“带去江东那吧。”他眼睛落在白向身上:“至于这个,跟南七” 南七突然被点名,哂了下:“跟我干嘛,我不需要人保护。”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能打十个。 江时递给她一个眼神,南七立马闭嘴了,转口道:“跟我也行。” 白向莫名有点生气,还有一丝委屈,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他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南七。 南七见他腮帮子鼓的像海豚一样,不由失笑:“小不点,你多大了。” 白向不出声,白问便替他回答了:“十七,下个月就满18了。” 南七惊讶了下,17岁就游手好闲天天赌钱,满口脏话。 这谁家倒霉孩子啊。 哦,对了,现在江时把这倒霉孩子扔给自己了。 临近月底,京大开学。 南七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江时不知道哪里弄的药,每日擦一下,竟没落下伤疤。 开学这天,江时亲自给她送到京大校园门口。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白向。 小家伙才17,南七不想让他荒废学业,便求着江时让白向跟着一起上学,因为她发现其实白向很聪明,而且去年就破格考进京大,只是因为太穷,没钱交学费。 再加上他成天不干正事,抽烟喝酒样样在行,便被学校劝退休学了。 白向坐在车上磨磨唧唧不肯下车,他是真不爱学习啊,但这个女人就跟魔鬼一样,成天在他耳边叨叨。他真的不胜其烦。 “白向,下去。”江时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淡淡吩咐着。 比起南七,白向更听江时的话,此刻就算一万个不情愿,他也只能下去了。 京大校园占地近万亩,光是宿舍楼就分了四栋,男女各两栋。校内到处都是植被,环境非常好。 张千特意赶在开学典礼这天带着一行人来京大挑人。 “张导,咱们面试的消息已经提前放出去了,估计今天来的得有不少人。”说话的是跟在张千身后的助理。 《美人骨》开拍在即,到现在女二都没定下来。这次张千亲自来京大挑人,就是为了尽早确定人选,避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张千年少成名,说话举止自带一股傲气:“来的人多又怎么样,咱们去过的地方还少吗,还不是没一个能胜任姜止这个角色。” 美人骨是一部大制作武侠剧,姜止在里面是亦正亦邪的角色,武功高强。张千试戏了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演员,其中不乏一线大咖。但他愣是一个没瞧上。 原因就一个,打戏没感觉。 李利不知道张千想要的是姜止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知道如果今天还没中意的人选,美人骨制作方就要施压了。 他劝了一句:“张导,今天宋监制给我打电话了。” 张千一听面色就冷了下去,气道:“催催催就知道催,他懂艺术吗?他知道一部电影的呈现,合适的演员有多重要吗?” 李利擦擦汗,艺术和金钱,缺一不可啊。 谈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选拔地点。这次美人骨来京大试戏,京大教务处的人提前将场地都安排妥当了。 毕竟张千名声在外,总要给几分薄面。 这次跟着一起面试的除了张千,还有一名副导演,两名制片人,以及美人骨的男主,影帝苏贺阳。 外面早已排起了长队,京大作为艺术高等院校,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南笙也在其中。 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白色连衣裙,看上去在一众整容脸中倒是显得有些清新脱俗。 南笙今日特意选了条到脚踝的裙子,没办法,她身上的鞭伤还没完全消除。 那日她被江家的人粗鲁的扔在了人来人往的京川大桥上,要不是有人看到昏迷的她把她送到了医院,恐怕她现在根本没法站在这里。 想到那日的情境,她心里对南七的恨又深了几分。 “南七......”南笙咬着牙,早晚她要把这女人弄死。 “18号南笙,请进来。” 门口有人叫号码打断了南笙的思绪,她嘴角咧开,露出标准的笑容,仿佛刚才眼里猝着毒液的人不是她。 “好的。” 南笙开门走了进去,做了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是18号南笙,舞蹈系......” 张千翻着手中的履历:“直接试,第十八场最后一段。” 南笙从编导手里接过本子,看了下心中不由窃喜,这是一段动作戏。 她是舞蹈出身,做这些动作,对她而言没什么难度。 随着她表演的递进,张千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转头问苏贺阳:“苏老师怎么看。” 这是试戏这么多天以来,唯一一个能入得了眼的,只是...... 苏贺阳戴着副墨镜也遮盖不住其俊朗的五官,在娱乐圈混的,又有几个是相貌不好的呢。 直到南笙表演完,苏贺阳才评价一句:“表演的很好,但不是姜止。” 张千点点头,苏贺阳不愧是出道七年就拿了大满贯的影帝。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南笙的情绪和动作做的虽然比前面那些好太多,但终归没有姜止那份洒脱和不羁。 他朝南笙道:“先回去等消息吧。” 如果到最后都找不到符合姜止这个角色的演员,这个南笙倒是可以当个备选。 京大有条湖,正好围绕校园一圈,湖边树木环绕,是休憩的好地方。 南七和白向一人坐在一张石凳上,他两刚报完名。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南七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问。 白向没好气的道:“查着呢。” 南七一巴掌拍在白向的后脑勺上:“小屁孩,好好说话。” 第五十七章 被南笙泼咖啡 白向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又不能还手,气的龇牙咧嘴:“你就比我大三岁,叫谁小屁孩呢!” 南七睨了他一眼,见他噘着嘴鼓起腮帮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谁应就叫谁呗。” 白向更气了:“泼妇。” “嘿。”南七又拍了他一下:“敢叫我泼妇,信不信我揍你。” “哼。”白向扭过头。 南七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大货车司机有下落了吗。” 白向接过水:“你爸妈当年出事之后,这司机就消失匿迹了。我在黑市上找人查了,估计再过两天就有消息了。” 南七点点头,手指在瓶口摩擦半晌,白向见她不说话,便问:“你不是找私家侦探了吗。” 南七抬眸,收起手:“没用,根本找不到。” 时间太长了,20年,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白向说:“你确定这人没被南明成杀人灭口?” 南七摇头:“不会。”她曾经在平安福上面下了咒,窥探南明成脑海深处的记忆,只有对南明锦夫妻的陷害。 关于大货车司机的,只给了一笔大额金钱,就没后续了。 白向:“要不你找机会回一趟南家,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 白向这话倒是提醒了南七。她缓缓眯起眼:“也许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南七!” 一声怒吼打断了南七和白向的对话。 南七抬头就看到南笙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她不由挑眉,这女人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面试那什么美人骨的新角色吗。 这么好的机会,南笙怎么可能会放过? 南七懒得搭理她,对白向说:“走吧。” 白向却不走,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南笙快步走了过来,手中的咖啡朝南七那个方向泼过去,这是她刚买的,热度滚烫。 南七面色一凛,侧身躲掉了,那杯咖啡全数泼在了身后看好戏的白向身上。 白向:“......我淦!” 他本来就穿的薄,这下好了,皮肤都烫红了不说,裤裆那里还湿了一片,看上去很不雅观。 白向气的朝南笙大叫:“你tm的泼谁呢?!” 南七给了他一个板栗:“小屁孩不准说脏话。” 白向:“......” 南笙冷笑一声:“泼你怎么了,一丘之貉。” 一杯咖啡而已,对比她那日所受的鞭伤,根本不值一提! 白向咬牙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是学校,不要跟女人动手。 南七歪头看他:“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打女人。” 白向:“......” 他吸了口气:“她本来是打算泼你的。” 南七嗯了一声:“对啊,但这不是泼你身上了吗?” 白向觉得他没法跟女人讲道理。 他气的甩了甩手,扭头走了。 他们这块动静闹得大了些,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南七看向南笙:“我没空在这里陪你当猴耍,拜拜。” 南笙双拳紧握,望着那道背影,不甘心的咬唇。 南七,我倒要看看,江时那个病秧子,能护你到几时! 树影摇曳,湖水波澜。 南七和白向并不是一个系,两人走到岔路口便分开了。 开学第一天通常没什么事,但京大不一样,京大建校一百多年来的传统就是一星期后的开学晚会。 每个班都得上报一个节目。 南七对这些毫无兴趣,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熬到下课。 艺术班不缺美女,南七这样长相纯欲高级的却很少。她本应该是焦点,但从前的南七太过低调,终日唯唯诺诺从不社交,渐渐地,她就被班级忽视了。 在南七身上,唯一能让同学有印象的就只有一个月前那道头条报道。 两姐妹抢一个男人的故事。 但时间能让人淡忘一切,尤其是这种八卦新闻,南七从进门到现在只有班长跟她打了个招呼。 好在她就差一年就能毕业了。这学期基本来学校报个名,然后都是在外面实习,拿满学分就能顺利毕业了。 白向就不一样了,他要从大一开始重读,京大规定,大一期间只能住校。 南七百无聊赖的等到班会结束,以火箭班的速度直奔校门。 江家的车早已停在那儿了。 南七坐上去,见车内只有江婉人一个,便好奇问道:“江时呢。” 江婉人启动车子:“少爷有事,吩咐我来接您。” “哦。”南七点点头,也没在意。 直到车子开到江家宅院,南七一下车就被江婉人带去了主宅。 江婉人边带路边道:“少夫人,少爷现在心情可能不是太好,您等会劝着点。” 南七问:“江时怎么了。” 江婉人沉吟片刻,道:“少爷查出来药的问题是谁在背后搞的鬼了。” 南七脚步一顿:“你是说江时的药真有问题?” “不是。”江婉人道:“药没问题,是煎药的器具有问题,那器具是老夫人给的。” 南七不由一惊:“老夫人?” 江婉人连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器具是老夫人给的,但是东西是找人定制的,这定制的人现在查出来了,是骆财的人。” 南七低眸沉思,骆财这个人她是有印象的,因为他是裴玲玉的公公。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前厅。 南七一进门,便被这阵仗惊了一下。 江家的前厅是会议厅,两排都是茶桌凳子,后面还有一排是小辈专坐。 今日恐怕这江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到齐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骆华容面色沉重,见南七进来,便摆手让她坐在江时旁边。 骆苝苝在骆华容右侧,见到南七,鼻孔里溢出不屑的冷哼。 好巧不巧,南七听见了,她无声的朝骆苝苝比了个中指。 骆苝苝气到不行,又不敢在今天这个场合跟南七吵,只能强忍着。 这边南七看她使劲用鼻孔出气的样子顿时失笑,她走到江时面前坐好,这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江时倒好,一幅好整以暇懒懒散散的模样。 此刻见南七来了,江时将剥好的瓜子仁推到她面前:“吃吧。” 南七扔了个瓜子仁进嘴里,盯着江时看了会,怎么看也不像江婉人说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啊! 第五十八章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江时冷不丁的开口。 南七顿时噎住,干笑两声,呵呵,美人说话还是这么幽默。 见人都到齐了,骆华容终于发话:“今天叫你们过来,没别的事,就只问一件。” 有人道:“老夫人尽管问。” 骆华容视线在底下巡视一圈:“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沾着江家的产业,江家的光,怎么,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就有人想害江家唯一的血脉了?” 她面色沉冷,不怒而威:“别忘了,我能给你们,自然也能收回来。”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有人率先表了衷心:“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可从来没生过想害时哥儿的心思啊!” 一个开口,另外的,便争前恐后的撇清。 骆苝苝看着这一大家子深怕和自己扯上关系的模样,心中不由冷笑。 她看向骆财,讽刺道:“我看你们巴不得时哥儿早点去了吧。”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面露难堪。 骆财心里发虚,额头上冷汗蹭蹭直冒,往常江家会议属他最能阿谀奉承,今日他却像个哑巴似的,不敢出声。 南七见状,不怀好意的问:“舅老爷,您觉得是谁想害江时。” 骆财突然被点名,本来就慌张的心思现下更加紧张,他手心都出了汗,面上强装镇定道:“这我如何知道。” 骆华容冷笑一声,命人将那药罐子扔到骆财面前。还有当初定制药罐的工匠。 江家人哪个不是人精,到了这一步,谁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么大阵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药罐子内里用了沉香木制造,和江时平日用的药物相克,对普通人来说这没什么影响,但对江时这样常年痼疾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 这工匠将沉香木封在里面,外面再用普通材料加以掩盖,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也难怪用了几年,都没发觉出什么问题。 骆财在看到那个药罐子后就已经瘫软在地了,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在工匠出来时,他就明白了,今天他怎么狡辩都已经没用了。 骆华容不是白痴,江时更不是。 就在他绝望之时,他儿子骆江连突然站了出来,他心里突生一股慰藉,但不想牵连儿子,刚想拉住他,却被骆江连接下来一番话定在了原地,迟迟动弹不了。 “老夫人,这事我和玲玉不知情啊!您可千万别因为我爸怪罪我们夫妻,我一直都对江家掏心掏肺,我爸他糊涂,但跟我可没关系。” 骆江连急不可耐的撇清自己,他不是不想替自己父亲求情,可事已至此,骆财是一定会被骆华容逐出家门的。 他们一家像蛀虫一样依托在江家这么多年,真要被牵连一起赶出去,以后的日子根本不敢想象。 他绝对不要过那种穷日子! 见骆华容不发话,他深怕骆华容把自己也赶出去,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朝他爸踹了一脚;“老东西!你怎么能害江时呢,他可是你亲舅甥” 裴玲玉也在后面跟着附和:“老夫人,我和江连我们两个可从来没想过要害江时。” 骆财年纪本就大了,这一脚踹的他半天坐不起身。他那双眼睛此刻没了往日的精明,老态浑浊,没了生气。 江时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他倒是没想过骆江连能够翻脸到自己的父亲都不认的地步。 “把骆财一家都给我赶出去,名下所有财产全部收回。以后与江家再无瓜葛!”骆华容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声吩咐。 一瞬间,求饶声,遍布了整个前厅。 南七只觉得吵闹,她甚至认为这样的处罚过于轻了。 骆财是想谋杀,这性质太恶劣,但骆华容却只是将其赶出去。 她皱着眉,看着骆财骆江连和裴玲玉被拖了出去。 事情解决了,这次是以儆效尤,骆华容叫了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警告。 可到最后,她还是心软了,没有将骆财送去监狱。 人逐渐走光,骆华容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诺大的江家,亲情竟淡薄到这样的地步。 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扶持骆家。是她自私,是她亲手把这群吸血虫带到了江家。 骆华容高傲了一辈子,这是她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她的时哥儿再也回不到健康的身体了,是她害了自己亲孙子啊! 江时缓缓起身,门外风吹过来,他轻咳了几下:“奶奶,您很疼我,我从小就知道。”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事和您没关系,您不用自责。” 骆华容看向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江时,哽咽了:“时哥儿,奶奶对不住你。” 江时无奈的走过去,蹲在骆华容身侧,轻声开口:“奶奶,我的病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有,骆财那点伎俩对我来说,就是死的早点罢了。” 江时对生死是真没什么所谓,但别人想害他就另当别论了。 骆华容闻言,气道:“说什么胡话,奶奶就是拿药给你吊着,也得给你吊到八十喽。” 江时桃花眼微微扬起:“好。” 太阳缓缓下山,南七跟在江时身后,越想越觉得不对。 按照江时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在查出药罐子这事是骆财干的之后不应该直接对付他吗,怎么这次反而是告知了骆华容。 “江时,你就这么放过骆财了?”南七快速走了两步,和江时并肩,扬起脑袋好奇的问。 江时觑了她一眼:“不然呢。 南七撇撇嘴:“哦,我还以为你要给他免费赠送一份慢性du药呢。” 江时脚步陡然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南七,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江婉人干咳一声,说道:“少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南七:“?”她胡乱说的啊! “我猜的。”南七耸耸肩。 江婉人摸了摸鼻子,为什么他们家少夫人和少爷的脑回路出奇的一致啊。 这都能猜到! “哦?”江时来了点兴致:“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将这事告诉奶奶。” 第五十九章 你想睡昏的? 南七低着头,和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闻言回答:“这还真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不给饭吃。”江时淡淡说了一句,朝前走了。 南七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她快步追上去,拽着江时的袖子撒着娇:“我真的不知道嘛,要不你告诉我呗。” 江时眸底沁了一丝笑,很淡:“不说。” 南七哼了一声,玩起江时的袖扣:“阿时,你猜我今天去学校碰到谁了。” 没等江时回答,她自顾自接着说道:“我碰到南笙了,她居然在那,还朝我泼了杯咖啡,哈哈,不过我躲开了,你猜怎么着,全泼白向身上去了。” 一想到白向那副吃瘪的样子,南七心情就格外美丽。 这小屁孩就是欠收拾。 南七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像月牙。 江时静静看着她,鲜少有人会跟自己说这些芝麻琐事,因为他没兴趣听。 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不嫌烦了。 南七又蹦跶起来,跳到了江时的正前方,倒着走路:“你知道吗,她还去面试美人骨了,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没面试上,不然早在我面前嘚瑟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江时才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一想到她被刷下来了,我就忍不住乐。” 江时轻咳一声:“她面试不上,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南七笑的喜滋滋的,她的乐趣之一就是看南笙不痛快。 夕阳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渡上了一层光晕。南七还在倒着走,这条小路直通江时的别墅。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的事。 江时就这么盯着她看,这样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东西。 是他最匮乏的。 江时在心里缓缓想着。 如果把鲜活的东西毁掉,她是不是就跟自己一样了。 “阿时?”南七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江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刚想说话,便看到南七绊到了一块石头,往后栽了下去。 “啊!”南七闭紧了眼睛,准备迎接狗吃屎。 过了几秒,预想当中的狗吃屎没有,她的腰被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江时放大的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 两人的呼吸交织,彼此都感觉身体一股热气上涌。因为挨得近,南七甚至能看到江时墨色的瞳孔里细细的纹理。 “你还想在我怀里躺到什么时候。” 南七顿时尴尬,慌忙站直:“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江时杵在原地,捻了捻手指。 腰挺细。 算了,这么笨的人,还是藏起来吧。 藏起来,不许别人看。 一直被无视的江婉人此刻默默站在一边。 他觉得自己挺扎眼的。 为什么呢。因为瓦数太大了。 夕阳西下,微弱的光芒洒在幽静的小路上,穿过树木,像是蝉翼。 南七窝在窗台,用力捂住自己的心脏。阳光笼在她身上,朦胧又飘离。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正咚咚咚跳个不停,不像常规的频率。 怎么回事? 为什么觉得呼吸困难? 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人类的吗?她身为神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脸红心跳的感觉。 以前她偷亲江时,更多是因为对美的喜爱。 今天只是抱一下,自己居然...... 南七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沉吟良久。 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南七看到一串陌生号码,她稳了稳心神,才接起电话。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七儿,不过一个月,就把阿婆忘了?” 南七立马坐直了身体:“阿婆?!” “嗯,最近还好吗。” 南七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阿婆,你可算给我来消息了!你知道我多想您吗?” 阿婆笑道:“嘴甜。”顿了顿,她说:“我给你找的两个保镖你还满意吗。” 保镖?南七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白问和白向?”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南七沉默片刻,道:“原来这两个人是阿婆的人。” 阿婆说:“曾经给过他们一份恩情罢了,前几日占卦见你有凶相,便找了他们去帮你。” 南七感动道:“还是阿婆心疼我。” 阿婆笑了笑:“沿疆这边还有半月便可回了。” 南七这下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阿婆,您终于良心发现了?记起大明湖畔,哦不,京川大桥的小七七了?” 阿婆:“......” 果然,她不该打这个电话。 电话挂断半天,南七还沉浸在喜悦里。 阿婆回来代表什么。 代表她的神戒有着落了! 她没神力,阿婆有啊! 到时候什么南笙,什么南明成,什么谢琴,还不是她动动手指头的事。 南七的内心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想象着南家一家人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 江婉人搀着江时一进房间就看到他们家少夫人瞅着天花板傻乐呵。 他脚步顿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进是出。 江时摆摆手,让他出去了,江婉人顿时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退了出去。 “很高兴?”江时修长的指尖拨了下领口,扣子应声而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南七听到声音,收回脑子里的幻想,扭过头看向江时:“还行还行吧。” 说着还行,嘴角其实已经咧到了耳后根了。 江时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浴室,南七独自又开心了好一会,抱起衣服去自己原来那个房间沐浴了。 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江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南七站在门口看他,她觉得江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她欣赏了好一会才满足的踏进房门,小心地爬上床,在江时的身侧躺下。 她和江时同床共枕了也有段日子了,南七摸了摸脖颈,为啥他两这么多天一点进展都没呢。 江时侧眸睨了她一眼:“想什么。” “想咱俩搁一块睡这么多天怎么还是睡素的。”南七下意识就回。 江时眸色暗了下,抿着唇说了一句:“你想睡昏的?” 第六十章 要亲我吗 南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老脸一红,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恨不得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 江时扯唇:“那是什么意思。” 南七红着脸,害臊起来:“哎呀,你别问了。” 真的是,平常怎么没发现江时这人好奇心这么重呢。 江时侧过身,单手支起身子,另外一只手将南七的脸从枕头下面掰了过来。 南去被他按着脑袋,强行跟他对视。 她一直不做声,江时就伸手碰她红得像苹果的脸。 冰凉的指温与她脸上的热度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往后缩了一下。 “别动。” 江时的手挨着她的脸,冰凉的触感在她脸上缓缓摩挲,她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没再动作了。 江时桃花眼盛着勾人的笑意,慢慢低下头,将一张好看的脸凑到她眼睛前,像一只妖精似地,开始蛊惑人。 “不是想睡昏的?” 南七的心脏怦怦直跳,她被迷惑了。 他又说:“要亲我吗。” 要的,南七在心里默默说着。 她仿佛要溺在那双含情眼里,缓缓凑上前,含住了那颗饱满的唇珠,轻轻舔了一下,又松开了。 江时那双桃花眼渐渐变得幽深,他看着身下的人,伸手牵住她的,慢慢往被窝里带,循循善诱。 “再亲一下。” 哦,南七听话的再度亲吻上去,在江时的引导下,慢慢张开贝齿...... 南七的意识都飘离了,耳边只剩下江时蛊惑人心的声音。 月牙挂在天空,折射在窗台,秋末的晚风,带着些许数不清的燥意。 开学晚会这天,学校规定所有学生都要到场。晚会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半,全程两个小时。据说今天还有高层过来,所以校委会格外重视。 南七坐在后台,盯着手机里的一条短信发呆。 短信是江时发的,问几点结束,好让江婉人去接。 手指在手机上来回折腾好久,删删改改,最终只发了一个字:哦。 她现在只要一对上关于江时的事,就没来由的紧张,然后脸红心跳。南七觉得这真不能怪她,实在是江时这人忒不要脸。 那晚她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直到她手心里传来热意,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当下就羞的说不出话来,一连好几天,她都躲着江时。 因为直到她替他解决完,江时的衣服都没乱一下,而自己却和他正好相反。 她觉得很不公平。既害臊,又有些气恼。 ‘叮咚。’ 手机又来了一条信息。 她点开。 江时:? 南七撅了噘嘴,没回。 没过一会,江时又发了张图片。 是一桌子的糖果罐子,包装的很精美,罐子上面还有闪闪发光的水晶,一看就价值不菲。 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五颜六色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其好看。 南七看着图片,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本就不剩下多少的别扭在糖果的诱惑下荡然无存。 她笑嘻嘻的回了一句:给我的吗? 江时很快回:给猪的。 南七:嘻嘻,我是猪,吼吼。 后面还跟了个小猪的表情包。 发完,她嘴角噙着笑意,往后台一侧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走去,她懒得去台下跟人挤,正好白向负责这次的舞台后勤,她便跟着白向待在后台。 她低头拨弄着手机正准备把刚刚一张自拍照发给江时看看,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闹声,似是起了什么争执。 本是不想插手,却见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红着脸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南七想了想,反正闲着没事干,就稍微凑近了点,听听发生了什么。 那丸子头女孩子带着哭腔,“怎么办啊,下场就轮到王林了,开头都报过节目了,他这一场舞枪秀是今晚主题之一,校领导都在下面看着呢……” 旁边一个短发女孩面上强装镇定,咬着唇指挥道:“谁知道王林那货会这个时候吃坏肚子啊操!先上下面两个节目,赶紧找补救的方法!都问问自己好友有没有会舞长枪的!实在不行,会点其他古代冷兵器的也行!只要能跟音乐对上就行。” “长枪?”南七挑了挑眉,作为一位神明,她的寿命太长了,长到足以学会任何东西。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使短刀,以及身手那么好的原因之一。 每每想到这,她就庆幸自己以前虽然好吃懒做,但对这些刀枪棍棒极感兴趣,学了不少东西。才能让自己没在身为平常人的时候吃亏。 短发女孩听到这一声声音,立马转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女,她急忙问道:“你好,同学,你是有认识的人会舞长枪的吗?” 回忆起往昔岁月的南七一怔,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会一点。” 闻言,短发女孩将南七从头到脚审视一番,有些不信看起来这般娇贵精致的女生会舞枪。 这时,她听到台上主持人正在说讲稿:“……下一个带来的表演是《舞枪》。” 她身体一震,神色慌乱地看向台上:“不是说先上下面两个节目吗?怎么回事!” 后面有人急忙回答道:“刚刚太吵了,那两个主持人好像听岔了!” 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短发少女急忙将一把长枪塞到南七手里,语气急切:“同学,帮个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实在不行你随便舞两下,凑合到伴奏结束就行了!” “不是,我不......”南七话还没说完,就被短发女生打断。 “同学,我相信你!” 南七就这么拿着长枪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台。 台下几名负责老师一愣,低头交流道:“前几次彩排,表演《舞枪》这个节目的不都是一名男孩子吗?今天怎么上台的是一个女孩子啊?” 这次晚会主题是国风,京大有意要趁这次晚会好好对外宣传一下学校。所以请了不少业内权重人物,希望提高这次晚会的关注度。 苏贺阳和张千也在其中。 第六十一章 红缨长枪,英姿飒爽 此刻灯光全暗了下去,急促的鼓点响起,类似战鼓。 苏贺阳微微皱眉,刚刚灯光暗的快,他只看的见女孩的身体。 这样的音乐,她能驾驭? 一束灯光落到舞台上。 南七听着乐声沉吟了片刻,台下议论纷纷,后台的工作人员也逐渐神色绝望。南七闭了闭双眸。 她抬头,露出绝美一张脸。白而精致的下巴到脖颈拉出单薄又锋利的线条。如同一把尘封多年的利刃,在贫瘠的地壤破土而出,露出原本的锋芒。 飘亮的眸子带着冰冷的艳丽,红缨长枪,破空而出。 随着急促的鼓点,她干脆利落的挑起了长枪,以肘为点,长枪划过一道凌厉的半弧,枪尖于空中留下白色寒芒。 刺,挑,横劈,一招一式无一不是杀招,却又劲中带柔,赏心悦目却又震撼人心。 似是力所不敌,收枪转身,却又猛地回首,下腰,旋身,长枪宛如灵蛇急刺而出。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明月伴我行。 女子仿佛真从沙场走来,承载着万千历史。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鼓点越来越快,到答了顶点,老者苍老孤寂的台词应鼓声而出。 舞台灯光随着音乐变换,南七单手撑地,猛地爆发,少女腾空而起,她心怀万钧战意,携着雷霆之势斜劈而下。 每一帧都是画,又飒又美。 “狠绝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 枪落,曲终。 她今日一身红裙,红衣长枪,仿佛她脚下那块场地不是舞台,而是长空。 一片沉寂,台下的人心神震撼,久久没有回神。 南七挑了挑眉,收起枪,散漫地斜搭在肩上,单手往后捋了把被汗水打湿的墨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小巧精致却又英挺的鼻,双眸中带着仍未散去的肆意杀气,她殷红的朱唇邪气地勾起,笑得自信又张狂。 倾国倾城,天人之姿。 灯光全部亮起,短发女生带着几名幕后一起上台致谢。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苏贺阳坐在原地,狭长的凤眸晦涩深沉,静静看着舞台。 他身边的张千早已激动的站起身,不断念叨着:“姜止!她就是姜止!她就是我要的姜止!” 台下喧嚣,台上南七跟着短发女生往后台走,回头看了一眼舞台下方,猝不及防跟坐在舞台边缘的苏贺阳对上视线。 男人坐姿很正经,脸型俊美,五官硬朗。 是个帅哥,南七总结。不由多看了一眼。 随即,南七被白向拉了过去。 “你会刀,还会枪?”白向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承认,刚刚看到舞台上的南七,是真的被惊艳到了。 南七白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能会吗。” 呵,她不光会刀枪,还会剑呢。 白向闻言,沉默不语,保持着拉着南七手腕的姿势不动。 南七啪地一下打在少年的手背:“干嘛呢,还不松手,吃老娘豆腐啊!” 白向被她打的回了神,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意识到动作有多亲昵,他脸顿时涨红,慌忙松开手,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南七好笑的看着白向一脸紧张的样子,伸手在他头拍了下:“小屁孩。” 白向不满,见她走了便跟在后面纠正:“我不是小孩,下个月我就成年了。” “成年了你也还是个小孩。”南七走出后台,去了舞台右侧位置,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打算等看完白向的节目就回去。 屁股还没坐热,双手就被人握住。 南七吓了一跳,白向比她反应快,迅速将那双多出来的手强制掰到一旁。 “你谁啊你,耍流氓啊!”白向本能的站在南七身前,挡住了前面的人。 张千太过激动,寻觅的半个多月的角色终于在今天找到了能将其完美诠释的人,他一时忘了分寸。 缓了缓心情,他绕过白向,往他身后递了一张名片:“同学,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你别介意。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张千,一名导演。” 张千?南七双眸眯了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意外的有些熟悉,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你是美人骨的导演?” 张千见她听过自己,连忙道:“对对,我还是《无人生还》的导演,就是去年获得青马最佳导演奖的那个!” 南七拍了拍白向,白向哼了一声,站到了一旁。 南七接过名片:“你好,张导。” 张千:“你好,你好,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对美人骨这部电影有兴趣吗?”怕她没听明白,他接着补充:“是这样,电影里有个角色叫姜止,我觉得你很符合我心目中的姜止。” 南七微微诧异,她委实没想到这大导演居然亲自找自己。 不过她没什么兴趣。 “不好意思,我是学编导的,对演戏可能不太擅长。” 白向听她这么说,在一边小声吐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南七面上带笑,伸手扭了下白向的腰,白向吃痛地躲到一旁,气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张千将二人的小动作收到眼底,但并不在意,依旧好脾气的道:“演戏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请人专门给你指导。” 南七还是拒绝:“谢谢您青睐,但我确实不太擅长专业以外的东西。” 张千没想到在别人眼里求之不得的机会在她这里居然不为所动,他不放弃:“你姐姐南笙也来试过戏,如果你不答应,这角色只能落在她头上了。” 来找她之前,他就找同学问过这女孩的名字,在网上一搜,那些陈年旧事全部翻了出来。 他不相信,能为了男人和姐姐大打出手的女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白白让给姐姐。 南七看着眼前看上去好脾气,实则傲慢自大的男人,不由嗤笑一声:“一个角色而已,怎么,我看上去很像为了让姐姐不高兴就答应你?” 张千被她怼的无话,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伶牙俐齿。 “抱歉,我不应该随意揣测你的为人。但我真的很想你可以参与美人骨的制作,请相信我的诚意。” 南七站起身,看了一眼名片:“我考虑考虑。” 第六十二章 找她演姜止 得到这个回答,张千已经算是很高兴了,他也没想她能立马就答应,只要还有机会谈,他就一定能劝服她。 “好的,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张千又问南七要了微信,寒暄了好几句才离开。 他人一走,白向就哼哼起来:“你真要演这什么美人屁股?” 南七额头隐隐冒出黑线:“是美人骨。”神tm的美人屁股! 白向全然不在意是美人骨还是美人屁股:“不都一个意思。” 南七懒得纠正他:“我没说我要演啊。” 白向睁大了眼睛:“那你说你考虑考虑。” 南七朝他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小朋友。大人的话术,你不懂。” 白向:“......” 晚会逐渐接近尾声,南七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同白向告别:“我先回去了。” 白向哦了一声,不甚在意。 南七:“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学校抽烟喝酒吃喝嫖赌,我让大老板把你手给剁了。” 白向:“......” 见他吃瘪,南七心情贼好的往校门口去了。 京大离江家位置不远,车程也就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江时,结果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都没看到人影。 问江婉人,江婉人也说不知道,说是走的时候,少爷还在家玩那些糖果罐子呢。 南七也没多问,又开始找那些好看的糖果罐子,终于在她卧室的书桌上找到了。 她开心的跑过去一把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都笼在怀里:“真漂亮啊!” 不得不说,江时眼光真的不错,不知从哪里买的这些糖果,不光罐子包装好看,连里面的糖果都用发光的五彩糖纸包着,会随着光线的变换,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南七大喇喇坐在江时平日坐的那张办公椅上,手里捧着看起来是那么多瓶子中最好看的一罐。 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颗,剥开来扔进嘴里。 溺人的甜味儿在口腔炸开。 完了,她好像更爱江时了呢! 一颗糖吃完,南七给江时发了条微信,问他去哪了。 彼时,顾迟他们一圈子人正在寻醉。 顾迟是个闲不住的,一天不浪浑身不自在,这两天夜夜笙歌,被他老子从酒店拖回去一顿臭打,这才老实了。 也才一天,就打电话软磨硬泡把江时和夏野叫了出来。 说是今晚不喝酒,只交心。 神tm的交心。 江时懒得理旁边不停发牢骚的顾迟,躺在软塌上兴致缺缺。 顾迟还在诉苦:“你俩是不知道啊,我这日子忒苦了点!我哥现在和我爸同仇敌忾,恨不得将我打死在顾家才顺心,我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喊哥几个出来聚一下。” 夏野摇着骰子自娱自乐,他和江时一样,都懒得搭理旁边这个傻缺。 顾迟见自己在这里抱怨了十来分钟,愣是没一个人理他,气得不行,刚想发作。就看到江时手机响了下,出于好奇心理,顾迟抻着头,仗着自己5.0的视力,愣是把江时的信息看了个全。 “老婆查岗啊。”口气酸的不行。 江时眼神射过去。 顾迟立马识相的闭了嘴,脑袋也缩了回去,小声嘟囔着:“哼,不就是娶了老婆嘛,改明儿我也整一个。” 夏野嘲笑他:“就你,我看你私生子满地跑还差不多。” 顾迟踢了一脚夏野:“比你被戴绿帽子强。” 这算是戳到夏野的痛处了。 两人斗着嘴,江时旁若无人的回信息。 ‘和朋友聚下。’ 那边很快回:哦哦。 哦哦?江时极度不爽。 她怎么不问问自己几点回去,问问这些朋友是谁。 他背过身,发了一条语音。 ‘和顾迟他们。’ 南七:‘好的。’ 瞧瞧,多么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文字。 江时有些气,于是改发了文字:我今晚不回去了。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句:在和朋友喝酒,会很晚。 这次回的很快,并且对方发的是语音消息。 南七:“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干嘛喝酒啊?是应酬吗?应酬也别喝,晚上早点回家好不好嘛。” 江时听完,把手机开成扬声器模式,调大了音量,又放了一遍。 夏野和顾迟听到声音,只觉得没耳听。 合着就是虐他们这俩单身狗呗。 江时轻咳一声,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女人真麻烦。” 夏野:“......” 顾迟:“......” 江时变了,变得更招人恨了! 顾迟不想再看他秀,转了话题:“上次你那药罐子查出来真是骆财干的?” 提到晦气的人,江时姿态更加慵懒,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迟一拍大腿:“这骆财是真行啊,江家供他吃供他喝,他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害你。” 夏野也道:“听说你把这事捅到你奶奶跟前去了。” 京城圈子就这么大,骆财一家被赶出来的事已经传遍了豪门圈了。 江时半阖着眼,懒懒道:“奶奶是时候看清,江家那些寄生虫是什么嘴脸了。” 顾迟收敛了神色,问:“你是打算对江家那些人动手了?所以这次用骆财给你奶奶先打个预防针?” 江时斜斜靠着软塌的背靠,他看了顾迟一眼,语调悠长:“江家那群杂碎,还配不上我亲自动手。” “那?”顾迟有些不明白了:“你想如何?” 夏野接过话:“他想借刀杀人。” 江时似笑非笑地睨了夏野一眼,嗤笑一声:“看来你的脑子在国外出走这么多年,还没被绿帽子盖死。” 夏野眉头一下就蹙起来,又拿那位无可奈何:“你能不能别提绿帽子了。” 江时转了个身,淡淡道:“不能。” 得,夏野伸手拿了一瓶威士忌,灌了一口,叮嘱自己别跟病娇置气。 顾迟见他俩又较起劲来,默默点开了手机,通常这种时候,他是懒得搅和的,免得连带着自己也被开炮。 刷了一会儿,他突然坐直身体,将手机递给江时:“这是你老婆吧!” 江时原本躺在那无聊的犯困,此刻听到顾迟说话,半阖的眸子睁开了些,接过手机。 是一段视频。 第六十三章 你老婆出圈了 视频中的女人一身红裙,英姿飒爽。手持长枪,气势如虹。 红缨枪配上激奋人心的鼓声,美得摄人心魄。 江时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心声随着鼓声的跳动,震耳欲聋。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眼里只剩下那一袭红衣女子。 顾迟也看的呆了,从前他在聚会上见过这位南家二小姐。南家在京城地位算不上顶尖,但也称得上豪门,顾家老爷子生日的时候,曾经邀请过南家。 那场聚会,如果不是这位南家二小姐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恐怕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因为她实在太不起眼了,顾迟当年对她的印象就只有脸长得还行。 时至今日,顾迟看着视频中这个耀眼夺目的女孩,真的难以和两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对上号。 他不禁看向不发一语的江时:“这是京大晚会的节目,上了热搜第一,恭喜你老婆出圈了。” “什么视频,什么出圈?给我看看。”夏野好奇地问。 江时沉默地将手机合上,瞥了两人一眼,从软塌上起来:“回去。” 夏野莫名其妙:“这才几点,就回去?”他又看向顾迟:“到底什么视频。” 顾迟没敢把手机给夏野,搪塞道:“自己回去看微博。” 夏野恼了,呵,他稀得看! 江时没搭理他们,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出了房间,剩下俩人见他走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便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离开包房,寻醉的安静便不复存在,底下是喧嚣的热闹。 “江少爷?”清脆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时脚步一顿,睨了一眼堵在他面前的女人:“让开。” 私人通道并不宽,高低楼设计,被挡了路,只够一人通行。 女人穿着一身白裙,是那种看上去冷眼的长相。 却像是没听见,言笑晏晏:“江少爷,我叫白槿,我们之前见过的。” 江时冷着脸,不耐烦的开口:“忘了。” 白槿抿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稍纵即逝,抬眸,又是一幅笑脸:“江少爷日理万机,忘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很正常,不知道江少爷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喝一杯。” 江时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让开,听不懂?” 顾迟和夏野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 顾迟一脚上前,替女人解了围:“江少爷没空,我有空啊,不知白大天后能否赏脸。” 白槿在圈内知名度很高,不认识她的,恐怕也只有江时一个。 白槿娱乐圈摸打滚爬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识趣两个字,但终归是心有不甘,凭借她的脸蛋,在男人这里,从来就没有失败的时候。 江时是快难啃的骨头,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露出得体的笑容,身姿款款:“谢谢顾少赏脸,不过江少不一起吗?” 顾迟咋舌,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女人。 他笑道:“江少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白槿点头:“原来如此,那顾少,去我那个包厢?” “可以啊,美人相约,怎能不伴。”顾迟风流倜傥的说道。 白槿眼角微抬,嘴上说着好。往前走了一步,左脚却莫名绊了下,娇弱的身体直直的往江时那个方向歪。 电光火石之间,江时皱起眉,往后退了两步。 顾迟想伸手扶,但只拉到一个裙角,主要是这女人实在是摔的太突然了。 白槿没想到江时居然往后退了,再想收回动作已经来不及,她直挺挺地摔在了楼阶上,吃痛的叫了声。 顾迟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就去扶她:“白小姐,没事吧。” 白槿忍着痛,咬牙笑:“没事,谢谢顾少爷。”她起身,那张冷艳的脸蛋多了一丝羞恼的绯红:“不好意思,今天穿的高跟鞋有点不合脚。” “没摔着就好,白小姐,不如改日再聚吧。”顾迟打着圆场,言语之间也没了先前的兴趣,他这个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这样投怀送抱的,更不缺。但这女人居然敢打江时的主意。 真够蠢得。 江时被白槿身上的香水味呛的咳起来,他拿手帕捂住口鼻,冷冷开口:“白槿,不想死就滚开。”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厌恶。 白槿骤然抬眸,被男人语气里的冷漠和厌恶震慑,她不自觉退开了没敢再纠缠,脸上没了先前保持得体的笑,她抽了抽嘴角:“抱歉,今日是白槿的错。” 江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绕过她离开。 身后的顾迟和夏野跟上。 经过白槿身边时,夏野冷冷扔了一句:“自讨苦吃。” 白槿咬住唇,双拳紧紧攥着,她入行这么多年,从没受过这样的对待。 那些大导演,豪门公子哥,哪个不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独这个江时! 可恶! 夜色中带了一丝清凉。 江时没开车,顾迟负责接他过来再把他送回去。 车上,江时一直不停的咳,顾迟见状,将温度调高了。 “怎么又咳了。” 江时没回,咳了一会,才松开手帕:“熏得。” 顾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说那个女人的香水。 他不由挑眉:“你说你,连女人的香水味都闻不得,你家那位少夫人难道不涂这些东西?” 香水,是女人味的象征,顾迟觉得,没有哪个女孩是不喜欢香水的。 江时顿了一下,缓缓说:“她不用。” 顾迟眉弓一跳,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道:“你家这位夫人与我两年前见到的那位,倒是区别太大了。” 江时轻咳一声,眉目不明:“怎么说。” 顾迟道:“两年前她来过我家老爷子的生日会,那个时候她一直跟在她姐姐后面,唯唯诺诺。我记得她当时打碎了一个骨碟,吓得都快出来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可如今,她已经是可以在舞台上耍着长枪的人了。” 江时不语。 夜风习习吹过,辉煌的灯火全被遮掩在车后。 顾迟突然问:“她什么时候学的长枪,你清楚吗?” 他实在不明白,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变化那么大。 这除非是换了个灵魂吧? 第六十四章 爱情滋润人 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仅仅只在顾迟的脑海里盘旋一刹,就烟消云散:“看来爱情真滋润人啊。” 爱情?江时拧眉,他不懂,这个词语怎么会被顾迟安在他的身上。 他一字一句道:“你想多了。” 谈话间。车已经开到了江家大宅。 顾迟从驾驶位上下了车,任劳任怨的去给江时开了门,很有当司机的自觉:“我想没想多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这个南七不一般。” 江时是他们大院里几个最冷情冷心的一个,也是最偏执的一个。从小认定了一个东西就必须拿到手,哪怕不择手段。 在他的世界没有三观,只有随心所欲。 好在他极少对什么东西有过执念。 唯一一次,顾迟记得是一枚玉佩,四年前丢失之后,江时差点不要命的想要和唐家斗个你死无话,直到后来突生大病,昏迷了好久,这事才消停。 再醒来后,他反倒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提过玉佩的事。只是后来他愈发的不珍惜身体,对生死看的比什么都淡。 顾迟有时候觉得,如果不是他哥坚持给他治疗,江时只怕任由自己的身体衰败,然后无所顾忌的迎接死亡。 顾迟将他搀扶下车,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老宅。沉声开口:“江家的破事已经烂了这么多年,你想全部铲除没这么容易。尤其是你奶奶那边。” 江时没什么所谓地说:“那又如何。” 顾迟有些生气的说:“江时,我是在告诉你,江家那些人对你虎视眈眈,你这次拿骆财开了刀,看上去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实则是让他们更加的想要你死!” 江时依旧漫不经心的语气:“我这条命,能活一天,他们就别想好过一天。如果哪天我真被他们弄死了,那倒也好,算他们有本事。” 顾迟彻底无话,沉默片刻,他看向江时:“那南七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她如何在江家自处?” 暖黄的车灯打在江时侧脸上,明暗的分别让他往日矜贵疏离的面孔更为淡漠。他微微皱着眉,神情显得迷茫。仿佛在思考顾迟方才的那番话。 顾迟见他好似被说的动,继续开腔:“你想啊,你死了之后,你家那位正当年少,指定不能给你守寡啊!到时候她就得改嫁,躺在别人的怀里,然后......” 江时咻地朝他射去一记冷刀,顾迟立马识相的拐了个弯:“咳,我的意思是你得惜命。” 江时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轻咳几声,瞳孔微微缩了下:“你说的有道理。” “啊?”顾迟愣了下,颇为感慨道:“你能想通就好。” 江时继续道:“所以我死之前打算把她杀了。” 顾迟:“???”不是,合着自个儿在这里说了半天,这人半点没听进去也就算了,顺道还搭上了南七的命? 江时这tm的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他气的上了车,发动车子之前,还是气不过的朝车窗外的男人扔了一句:“江时,你就作吧!” 轰鸣的车声消失在夜里,只剩下车尾气还在空气中叫嚣。 江时被风吹的又咳了一阵,将带血的帕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他迈着步子,缓缓朝院子里走。 江家宅院是古式建筑,到了晚上朗庭下悬挂着的大红灯笼悉数点着,不管走到哪里都灯火通明。 南七缩在小径上的长椅上,冻得腿脚冰凉,她起身跺了跺脚,将怀里江时专用的毯子抱的紧了些,后悔没多带个毯子出来等。 十五分钟前,她在手机上查看江时的定位,就已经到江家门口了,她便想着出来接一下他。 结果足足过了十五分钟,也没看到人。 她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抹修长的身影在路灯的明光下若隐若现的走来。 南七一下从长椅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过去:“江时,你回来啦!” 江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在看到南七浑身上下就穿了件连衣裙时,不由蹙眉。 那双桃花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逐渐落在她怀里的毯子上。 南七踮起脚,努力让自己够得着他,把毯子给他披在了身上:“这么晚了,还穿这么单薄,又想生病啊。” 她碎碎念,江时却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南七凑的近了点,跟狗似的在他身上到处嗅。 江时低眸,声音沙哑:“做什么。” “闻闻你喝酒了没,哼。”南七闻了半天,确定江时身上没酒味后,这才放下心。 刚站直,身体却突然悬空了,因为惯性,她整个人被迫搂住了江时的脖子。 她被江时直接抱起来了。两人面对着面,江时拖着她的屁股,将她往上托了托,低沉着声音:“回家。” 南七脸都羞红了,这姿势,太像抱小孩了。 毯子正好盖住了她被冻得冰凉的腿,她就这样被江时抱着回了房。 直到躺在床上,南七脸上的温度也没降下来。 江时去洗澡了,南七躺在床上,不停的搅手指。 她发现自己脸皮最近越来越薄了! ‘叮咚’ 手机响了下,南七还在发呆,没管。 紧接着,电话便打了进来。 南七看了一眼手机,是陌生号码,她接起。 “你好,我是张千,咱们今晚见过面的。”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是这样,我给你微信发了一份文档,是《美人骨》的剧本,你有时间可以看下。” 也不怪张千着急,《美人骨》开拍在即,现在就差姜止这一个角色还没定下来。各方都在等着,再不拍,每一条流失的不光是时间,还有金钱。 他就快顶不住资本的压力了。 南七眉梢一挑:“张导这么晚还没休息?”这人可真够执着的。 张千道:“我知道这么晚还叨扰,确实冒昧,但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着急的心情,南七,相信我,看完剧本,你会爱上姜止。” 张千言语之中笃定的语气,倒是让南七产生对《美人骨》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这次没再推辞:“好的,张导,我一定看。” 张千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当下就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南小姐,我等你消息,希望我有幸能跟你合作。” 南七:“我也希望。”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江时正好从浴室出来。 “跟谁打电话。” 男人的发丝还未擦干,顺着下颌线滴着水,胸襟微微敞开,露出下面精致的腰线。 性感极了。 南七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在江时身上来回打转,越看越觉得心里躁得慌,她悠悠地收回视线,干咳一声:“张千,一个大导演,最近有部新戏,想找我演。” 江时踱步走过来,冰冷的下颌线收更紧了:“怎么找你?” 第六十五章 怀疑 南七解释:“今晚我们学校有个晚会,有个同学的节目是舞枪,不凑巧拉了肚子,我就顶了他,张千正好在台下坐着。” 江时坐在床边,南七顺手从桌子底下拿了吹风机,调好温度,给他吹头发。 “你想演戏?”江时问。 南七摇摇头:“不知道,我没什么目标。”她只有作为原本的南七献魂的神,要替她完成的目标。 但,这不是她自己的。 江时淡淡问:“什么时候学会的枪。” 南七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前闲得无聊,就寻了个师父学了点皮毛。” 她没说,这个师父是江时的祖先,也是害她被惩罚,沉睡五百年的人。 “师父?”江时微眯着眼:“我倒是挺想知道,能够教你一身功夫,还会刀枪的人,是哪号人物。” “额......”南七拨弄着他的头发,见吹得差不多了便将吹风机关了:“他死了。” 死在了二百年前。 江时抬眸瞥了一眼南七,很快又将眼眸垂下,脸上挂着寒凉的笑:“要是我死了呢。” “啊?”南七微微愣神,把吹风机放好,转头睨向他:“你不会死。” 阿婆再有七日便回,等她替南七完成遗愿,她便可以恢复神的身份,到时江时死不死,便是她说了算。 就算因此再睡上个五百年,那也值当。 江时掀起眼皮望着她,昏暗发黄的光影在他白皙的脸庞跳动,幽暗眸底深的不见底。 “要是我死了,你便跟着一起。” 他语气平常,仿佛说的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 但南七却听出了一丝悚然,她突然神经大条的说了一句:“你当你是古代皇帝啊,死了还要嫔妃跟着殉葬呢。” 江时冷嗤一声,他不是皇帝,但他若是死了,自是不能放她去别人身边。 南七见他眼神阴恻恻的,认命的在他身边坐下,拽过江时搁在腿上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他的手背极白,也极干净,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像是白玉雕成的。 这样漂亮的一双手此刻放在女人心脏跳动的地方。 南七问:“阿时,感受到我心跳了没。” 江时挑眉,心跳没觉得,手感倒是挺软的。 南七继续语重心长的劝:“阿时,相信我,你的心脏也会像这样跳动。”她加重了语气:“一直。” 江时懒懒地靠在床靠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撑着额头,桃花眼半阖,就这么看着她,过了会,他说:“我活多久,你便活多久。” 南七:“......”她能现在就把这病娇给解决了吗? 她气恼的将他的手放到一边,原本想扔,又舍不得粗鲁对待那双姣好漂亮的手。 江时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小七七,你最好祈祷我晚点死。” 南七背脊发寒,心底莫名瘆得慌,她干笑两声:“我巴不得你长生不老。” 这是实话。 江时鼻腔溢出一声冷哼,收回手,躺了下去,朝她招呼:“过来。” 南七撇撇嘴,脱了鞋,小心爬上床,然后像四角熊那样抱住江时。 冰凉的身体一下子便有了温度,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宝物。 江时的身体常年病弱,体质寒凉,南七却不一样,身体热的像个小火炉,两人睡在一起,她倒像是个取暖的物件。 临睡之前,她突然想起,原先是要看张千发的《美人骨》剧本的。这会子倒是忘了个干净。 算了,明日再看吧。 月上梢头,照的窗台格外明亮。 翌日,南七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没什么事,便研究起了张千给她发的剧本。 她躺在江时平日里躺着的那张软塌上,看着看着竟一时忘了时间,入了迷。 《美人骨》整个故事架构非常之大,讲述了在乱世之中仍然坚守赤子之心的男主和女主相爱的故事。 姜止在里面亦正亦邪,她家满门皆为乱臣贼子,死在正义的刀剑下。 她背负血海深仇,却爱上自己的灭门仇敌,这个人物深情也无情,一身武艺。她爱上男主,却从不曾动放过他的心思。 在她眼里,恩是恩,仇是仇。 她能在路边施舍小儿,也能杀人与无形。这样复杂深刻的人物,也难怪张千如此挑剔。 有一点张千说对了,南七看完剧本后,确实对姜止这个角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南七关了文档,久久不能回神,沉浸在姜止的内心世界里,隔了很久。 她给张千发了条微信。 ‘张导,姜止这个角色我接了。’ 张千立刻就回了:‘好的!南小姐,期待跟你在接下来的合作!’ ‘不知道今天你有没有时间,咱们可以先把合同签了。’ ‘合同方面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到你。’ 张千一连发了三条,南七都不知道自己该先回哪个消息了。 斟酌了下,她回:‘下午两点吧,你看时间合适吗。’ 下午两点他正好要去确定一下道具组,但张千实在怕再生变故,只想赶紧把合同签了,人定下来:‘行!就这么定了!下午两点,咱们在清雅居见。’ 道具组嘛,晚点再去。 姜止可不能耽搁! 清雅居是京城有名的素食餐厅,类似四合院的建筑,以院为衷心,形成室内外的对比。 入门便是一片竹子,伴随着负离子喷雾,仙气缭绕。 设计古色古香,颇有些隐于闹市的格调。 南七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好闻的禅香味,她不由挑眉,张千挺会选地方的。 南七被服务员引到了二楼竹林苑包厢,张千早早地便等在那里了。 张千一见到她进去,连忙就替她拉开椅子,起身招呼:“南小姐,请坐。” 南七坐下,包包放到一旁,开门见山:“张导,这部戏的确很好。” 张千笑:“我都说了,南小姐看完剧本后,一定会同意接这个角色。” 当初他一眼便看中这本小说,现在ip改编已经成了时下大热,张千并不想随波逐流,但无意间被好友推荐了这本美人骨,这一看,便再没从小说中出来。 第六十六章 签了合同 当下他就联系了好友,找到这本书的作者签了改编协议,拉投资,找演员,忙活了大半年。 他坚信,这部作品拍完后一定会拿奖。 南七舀了一口清汤,不疾不徐的说:“这么肯定我一定接?” 张千说:“因为你和姜止很像。”他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姜止这个角色很复杂,不懂她的人会认为这人物就是个反派,阴晴不定的坏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试戏了这么多人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原因。” 他抬头看向南七:“她们只能看到姜止的表层。” 南七舀汤的手顿了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有些俏皮:“我可没演过戏啊张导。” 张导连忙摆手:“这点我考虑到了,放心,这部戏还有十天开机,这期间我会为你安排老师专门给你导戏。” 南七眉梢微挑,老师都安排好了?这么周到。 张千的周到不仅仅体现在替她安排好老师,他连合同都准备了一式两份,大概是知道南七暂时没有经纪人,他还带了律师为这份合同做了一下专门讲解。 签好合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临走之前,张千叫住南七:“如果南小姐需要签经纪公司,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对于南七而言,她是个这个圈的新人,合适的经纪公司对她很重要。 他是真心诚意的想帮她。 南七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经纪公司这个事,我暂时没有打算。” 她接这个戏是因为喜欢姜止,签经纪公司,是限制自由。她可不想以后成天受制于人。 见她没有想签合同的意思,张千便没再多说。 张千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看到南七还站在清雅居门口,他按了一下喇叭,打开车窗探头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南七微笑道谢:“不用了张导,我朋友马上到了。” 说话间,江婉人开着那辆招摇的银色玛莎拉蒂停在了张千车的后面。南七和张千道过别,便上了自家的车。 坐上去才发现,江时也在。 “你怎么来了。”南七整理好裙摆,疑惑的问道。 江时淡淡朝她觑了一眼:“我不能来?” 南七撇嘴:“当然能了。” 江时阖上桃花眼,不理她了。 南七朝他扮了个鬼脸,扭头时正好和江婉人的视线在后车镜上撞上,南七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江婉人忍不住笑,继续保持缄默,老老实实开着车。 南七无聊,便玩起了手机,她发现手机可真是个好东西,既能打发时间,还能娱乐自己。 正刷的开心,白向给她发了个消息:‘货车司机有消息了,我哥查到了,他跟我说晚上去江家找你。’ 南七低眸,盯着手机上的消息看了半天,回:‘好。’ 她侧眸看向车窗外,街景仿佛走马观花般被车子扔在后面。 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江家。 白问急匆匆往江时那栋独栋别墅走,他嘴里叼着根烟,没点,这是他的习惯。 “站住!” 背后有人大喊,白问没在意,步履生风。 骆苝苝这些天,成天跟她从前那帮狐朋狗友一块玩,有几日没见着她哥了,今天在园子里闲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江时这儿。 只是没想到莫名其妙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江家的保姆佣人,乃至安保全部都是统一着装,她从未见过穿着休闲服在江家瞎晃的人。 “前面的,给我站住!”她又喊了一遍,这次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白问终于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脚步一顿,缓缓回头,指了指自己,满脸不耐:“叫我?” 骆苝苝为了追他,跑的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里还有别人吗?我不叫你我叫鬼啊!” 她言语表情一脸的傲慢,一幅大小姐做派。 白问叼着烟,低垂着眼,目光擒住了身前双手掐腰,着装奇怪的女人:“有事吗?” 红配绿,挺能搭。 骆苝苝见他视线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嘴角还扯着一丝类似嘲讽的笑,她顿时来气了:“你看什么看,我问你叫什么,我怎么在江家没看过你,我看你该不会是个小偷吧,想来江家偷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干正事呢?” 白向听她一口气说完一堆,气都不带喘的。 树林与矮墙之间,凉风吹过一片落叶,正好落在骆苝苝的头顶。 白问瞥了一眼,用尽毕生的耐性解释了一句:“第一,我不是小偷,第二,我找江家少夫人。” 江家少夫人?骆苝苝怔忡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这个江家少夫人是谁。 除了南七那个坏女人还能有谁? 本来就看南七不爽的骆苝苝,一听面前这男人是她朋友。她眼珠子一转,诡计就上了心。 骆苝苝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她娇笑一声,低眉顺眼,看上去很乖:“原来是嫂子的朋友啊,不好意思,刚刚误会你了。” 白问微微皱眉:“我能走了吗。” 他赶时间,没有空在这里和这个变脸天后耗。 骆苝苝点头:“可以啊,不过嫂子不在别墅,她在后花园逗猫呢,我带你去吧。” 她言辞诚恳,白问沉默片刻,打量了一眼骆苝苝,小姑娘眨着眼睛看上去很乖顺,没了先前的傲气。 他点点头:“谢谢。” “嗯嗯,那你跟我走吧。”骆苝苝依旧装的一幅热情好客模样,只是刚背过身,她就露出一丝坏笑。 江家宅院很大,她带着白问前前后后绕了三四圈。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走到她先前说的后花园。 白问终于在绕完一片假山后,忽然停住了脚步。 骆苝苝见他停下来,歪着头问:“怎么不走了啊。” 白问冷冷开口:“你是在骗我吗。” “哈哈哈!”骆苝苝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越笑声音越大,她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都溜你一小时了,你现在才看出来?哇,你还真够单纯的。” “......” 黝黑的瞳子里情绪微沉。 第六十八章 嫌我没本事了? 他真心实意的觉得,他们家少夫人和少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白问也听呆了,虽然他和白向从小就流离失所,见过的坏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但像这夫妻两个把出尔反尔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他还是头回见。 江时冷冷觑向江婉人:“江婉人,你该多用用脑子了。” “额。”平白无故中枪的江婉人默默退到了一边,心里憋屈的很:“知道了,少爷。” 白问没多逗留,得了江时的吩咐,去处理南家那档子麻烦事了。他最近忙的很,又是南七父母的事,又是收购合拢傅家家产的事。忙的日理万机。 白问前脚一走,后脚骆苝苝便来了。 哭的梨花带雨,活像是被谁欺了个大负的,“哥,你瞧瞧我的胳膊,它已经废了,我感觉不属于我了,呜呜。” 江时被她哭的烦了,微微皱着眉:“怎么回事。” “是南七......嫂子的朋友,方才我在院子里见他迷路,好心带着他来找嫂子,谁成想这人不但不领情,还把我胳膊给卸了!”骆苝苝连哭带闹,说的那叫一个委屈。 她又添油加醋说了几句,重点在这人是南七的朋友,和南七有关系,所以她的胳膊被卸了就是南七的锅。 南七在一旁听得咋舌,骆苝苝那副委屈控诉模样,说的差点连她都信了,如果她控诉的对象不是白问的话。 江时抬手拎了一下她的胳膊:“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骆苝苝睁大了眼睛:“哥!他又给我接上了,不代表我胳膊没断啊!” 江时揉了揉眉心,睨向她:“你不惹恼白问,他会把你胳膊给折了吗。” 骆苝苝一时无言,从小她在他哥面前一撒谎就无所遁形,她强词夺理道:“这是两码事,现在是你妹妹胳膊被人个卸了,你就说你给不给我做主吧,你要不给我做主我就去找姨姥姥。” 哼,反正她得让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知道得罪她骆苝苝是什么下场! 江时垂眸看她,语气清冷:“骆苝苝,是谁教的你这么胡搅蛮缠。” 骆苝苝气的瞪圆了眼珠,大声控诉:“哥,你居然说你妹妹胡搅蛮缠,我胳膊都被人卸了,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说我胡搅蛮缠?哥,我看你现在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她越说越气,最后把一股子恼火全怼上南七:“都怪你!” 从前她做什么她哥都是惯着她的,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南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真是躺着也中枪:“又不是我把你胳膊卸了,骆苝苝,冤有头债有主,你瞪我干嘛。” 骆苝苝那眼神跟刀子一样,要是眼神能杀人,南七怀疑自己都死了一万次了。 “行了,你不是看上一辆跑车吗,让江婉人带你去买。”江时抬眸看了一眼江婉人。江婉人立马领会,赶紧过去把骆苝苝扶起来。 骆苝苝听到车,两眼放光,也不哭了:“哥,我要那个粉色限量版。” 江时懒懒嗯了一声。 “好嘞!哥,我爱你!” 骆苝苝张开双手想去拥抱江时,被江时一脸嫌弃隔着手帕推开:“离我远点。” “......”骆苝苝哦了一声,收回手,挽住江婉人的胳膊:“江婉人,去买车。” 那辆粉色限量款跑车她喜欢很久了,刚出那会儿缠着她哥要了好一阵子,江时理都不理自己,没想到现在居然同意了。 机不可失,骆苝苝全然忘了胳膊的疼痛,满脑子都是那辆限量款跑车。 江婉人干咳一声,宛若一个工具人,领着骆苝苝出去了。 南七见人终于走了,长叹一口气,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面,感慨了一句:“你这妹妹,脾气就像龙卷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时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他素来这个模样,南七都习惯了,便自顾自的接着说:“《美人骨》那个剧本我接下来了,十天后进组,那戏拍摄地在肃清市,到时候要跟组,我得离开一段日子。” 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江时的脸色,见他没多大反应,就继续说:“张千说整个拍摄时间计划三个月,所以......” 江时咻地睁开桃花眼,往日自带含情的眸子,此刻像淬了一截冰霜:“我同意了吗。” 南七不知死活的说:“我去拍戏要你同意干嘛?我觉得这剧本还不错,就接了呗。”语气当中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江时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盯着她瞧了半晌,末了,唇角勾了一下:“三个月,南七,你挺有种。” 南七听出他口吻里的沉冷,但她不明白,她接美人骨是跟他提过的,当时他也没反对,怎么这会儿就生气了。 她狐疑的问:“你不想我离开?”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江时神色一凛,脸色微红,恼的:“再敢说胡话,我叫江婉人把你嘴巴缝了。” 南七压根没把这威胁当回事,她笑嘻嘻的说:“江时,你该不会舍不得我吧。” 江时连咳了好几下,现下是真恼了,他站起身,抿着唇,舌尖抵在了后槽牙:“我劝你做梦会比较现实一点。”说完就上楼了。 南七看着江时背影,啧了一声:“真不经逗。” 晚上,南七狗腿地给江时揉肩,她没什么按摩技巧,但胜在小手柔软,力道极好,很快便揉捏出几分舒适之感。 江时闭着眼享受,耳边很快蹿来她的声音,“阿时,我合同都签啦,不去也不行啊,要赔钱的,十倍呢。” 江时冷哼一声,慵懒的道:“江家赔得起。” 肩膀上的爪子明显顿了顿,南七干笑两声,“我知道您财大气粗,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吧。你看你成天待在家里,也不干事,咱们再不省着点用,早晚有一天得坐吃山空啊!” 江时凉凉的问:“怎么,嫌我没本事了?” 南七被他阴恻恻的语气噎了下,手下动作更加勤快:“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您啊。” 第六十九章 舍不得她离开 “呵。”江时冷笑了声,抬手将她的爪子拨了下去:“趁早停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南七觉得江时像极了古代专治的皇帝,眼见着怀柔政策说不通,她便板起脸,指着江时开始数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张导找我拍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打算接这部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去签合同?啊!有没有!” 江时冷着脸不说话,南七继续说:“你没表示反对吧,现在我人答应了,合同也签了,你又不让我去,你什么意思!” 她很少跟江时发脾气,唯一一次跟他闹,还被他发落去了荆南别墅。 但现在这气她必须得撒。 江时面色越来越沉,很久之后,他才凉飕飕的开口:“你没说你要去三个月。” “啊?”南七哑然,继而噗嗤一笑。 江时阴沉着脸,扭到了一边,不去看她。 南七忍住笑,双手攀了过去,抱住江时的脖子,哄:“就三个月,再说了,可以探班的嘛,实在不行......”她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跟我一起进组?反正你待在江家也没事做,倒不如去散散心。” 江时哼了一声,气总算顺了一些:“是你邀请我去。” 南七嘴角抽了抽:“是,是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我想要你跟我一起。”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哄着他到半夜,才让江时松了口。 夜深人静,南七只觉得双手酸的慌。 造孽啊! 深秋的清晨,湿润润的风轻轻扫着。 南七伫立在南家大门口,一身红色长裙,乌黑的长发仅仅一束蔷薇花束在脑后,落落大方,早已和从前的南七判若两人。 站在富丽堂皇的别墅外,南七心情复杂。她今天是来南家看看有没有当年落下的证据之类的,可到了门口,她却一点都不想进去了。 微风拂动面颊,她微微眯起眼睛,敲了敲门,说来可笑,她不过是一个多月没回来,这家人居然就将她的指纹删了。 佣人悄悄给她开了门,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就躲到了一旁,不敢说话。 门一开,刺耳的吵闹声就传到了南七的耳朵。 门内,几人正在吵架。 南笙坐在沙发上,哭的不成样子,不停的摔着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不一会,地上已经一片狼藉。 谢琴一直在旁边哄着:“哎呦,我的小祖宗,别砸了,别砸了!你爸要是回来看到你把家里砸成这样,你看他跟不跟你生气!” “啊!”南笙根本不听劝,佣人收拾的速度赶不上她破坏的速度:“妈,我的角色没了!为了姜止,你知道我付出了有多少吗?凭什么!”凭什么她南七什么都不用做,耍个枪就被选上了!” 南笙一肚子火,她为了能试上这个女二,足足饿了一个多星期,就是害怕自己形态上过不去,演艺圈这个行业,不就是看脸吗! 她低三下四地跑去跟投资人,制片方吃饭,被他们当个玩物似的玩,明明那个姓宋的都答应她了,今天却打电话告诉自己角色没了,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南笙追问了好几次,姓宋的才告诉她这角色落在了南七手里,还是张千亲自去签的! 谢琴见自己宝贝女儿这样,心里止不住的心疼:“笙笙,你别折腾自己了,一个角色而已,没了就没了,妈托人给你找其他的剧,咱们不当女二,当女一。” 南笙眸底猩红,她咬着牙说:“妈,我不在意这个角色,谁拿都可以,但不能是南七!你懂吗!”她抱住谢琴的胳膊,嘶吼:“她这样的低贱东西,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谢琴一听南笙的角色竟然是被南七抢了,当下就怒了起来:“你说什么?又是南七那个小杂碎?!”她眼中狠态尽显,哪还有半分温柔:“这个南七,害的傅家破了产,傅晋寒父子双双坐牢,现在又来抢你的角色!真够不要脸的!” 南笙砸的累了,瘫倒在沙发上,胸膛起伏的厉害,显然还没消气。 南明成一进屋就见多日不见的南七斜靠在玄关上,他将外套递给佣人,皱眉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南七挑着眉,瞧瞧,她是多不受这家人的欢迎。 “回来看看您老。”她敷衍的说着。 南明成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你杵在这干什么,当木桩子吗。” 南七啧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笑道:“看戏啊。”说来真是巧,回回都能撞见这家人背后骂她的情景。 南明成冷冷甩给她一个眼神:“胡说些什么东西!”说完转身就绕过玄关,等看清客厅的场景,他才明白过来南七刚刚的看戏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怒从心来,火冒三丈:“你们是打算造反吗!” 突如其来的震怒声。 沙发上的母女俩终于发现了门口的动静,谢琴慌忙站起来:“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我怕是再不回来,你们母女俩能把这南家拆了!”南明成阴沉着脸,厉声说道。 南笙睁开眼睛,涩声开口:“爸,我......”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在看到南七后消失殆尽,她立马瞪圆了眼睛,浑身发抖:“南七!你还敢回来!” 南七挑眉,眼神轻嘲,抱着胳膊淡淡开口:“这是我家,我回不回来用得着经过你的同意吗南大小姐。” 南笙一听,霍地一下站起,指着南七:“你这个贱人,这是我南家的大门,你这个外人,谁允许你进南家大门的!” 她显然气到了极点,所有的愤怒在看见南七这一刻全数喷发:“你家?这是我南笙的家,你不过就是我南家养的一条狗,你还真以为你是爸的女儿吗?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你根本就不是......” “你给我闭嘴!”南明成厉声打断了南笙的话,面色低沉的可怕,他几步走上前,啪地一下甩了南笙一个耳光:“是不是我太久没管教你了!谁允许你这样跟自己的妹妹说话!” 南笙所有的气势怒火偃旗息鼓,她捂着疼的发麻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南明成:“爸,你打我?”她哭出声,大声喊:“你为了一个养女你打我?” 第七十章 大闹南家 这个蠢货!南明成气的说不出话,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他朝谢琴看了一眼:“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带上去。” 谢琴虽然生气,但知道南笙说错了话,拖着哭喊的南笙就上了楼,临走前,朝一直冷眼旁观的南七剜了一刀。 南七仿若未见,她看着地上的垃圾,小心绕过去,深怕弄脏了自己的鞋。 南明成深吸一口气,换上平日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装着慈父:“七七,你姐姐刚刚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南七轻嗤一声:“爸爸说的是姐姐那句养女,还是我是南家养的一条狗啊?”见南明成脸色不对,她接着笑道:“放心,爸爸,我是不会把姐姐这些胡话当真的。” 南明成这才缓和了脸色,抬手让佣人把地上打扫干净,看向南七:“怎么今天回来也不提前说一下。” 南七坐到刚被佣人收拾好的沙发上:“这不是我家吗,爸爸,我回来不用提前报备吧。” 南明成皮笑肉不笑:“当然不用,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他转过身,眼皮沉下来,时至今日,他早已不能将眼前的南七和从前的南七联系到一起,可他想不通她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就变得跟另外一个人似的。 南七自然知道南明成心里在想什么,她叫了一声:“爸,您要不上去看看姐姐吧,我看您刚刚打了她,她好像很伤心。” 南明成皱眉,他是打算上去看看。 虽然他一直扮演的都是严父的角色,但南笙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么多年精心培养,还真没打过她,要不是刚刚她差点...... 思及此,南明成回过身:“那爸爸上去看看,你刚到家,好好休息休息。” 南七点着头,面上答应,却在南明成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起身就去了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四下观望无人后,手腕轻轻一转,门便开了,闪身进去。 南明成的书房很大,是两间房打通的,南七寻寻觅觅了好一阵子,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额头微微冒汗,思忖了下,掏出口袋里的表盘,念了几句咒语,那表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起来,过了会,陡然停下,指尖指了一个方向。 南七顺指尖看过去,那是一面书柜,她眯起眼,走过去伸手在书柜上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暗格,手指轻轻一按,暗格便打开了。 南七唇角微微一勾,将暗格里的匣子拿了出来,这是一份文档。 打开后,是一份领养证,证书底下还押着一张纸。 南七心脏不可遏制的跳了跳,打开证书,上面赫然写着南七的名字。 她小心地将证书收好,打开那张被揉的不像样,折在一块的纸。 遗嘱两个字映入眼帘。 南七眉心跳动,这居然是南家老爷子临死前的遗嘱!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南七来不及再看内容,连忙将东西揣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她特意放在了夹层。然后将盒子放回暗格。 南明成打开门时,南七正坐在他书桌前,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南明成声音陡然变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七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小声道:“爸爸,我一个人坐着挺无聊的,就来你书房想找本书看,您生气了吗?” 南明成面色依旧不好,但压制住了内心喷涌而来的怒火,他冷着脸:“以后不准再来书房,这里都是爸爸办公用的书,没有你能看的书。” 南七站起身,将书放在原位:“知道了爸爸,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来您书房了。” 南明成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火气总算下去了些,他沉着声音:“先下去吃饭吧。” 南七点头:“好的爸爸。” 饭桌上就南七和南明成两个人,南笙还在气头上不愿下来,谢琴也懒得看到南七这张脸,两人的饭菜被佣人送了上去。 南七对此毫不关心,饭桌上,南明成装模作样的关心了几句,南七有问必答,一顿饭,很快便吃完,南七懒得在这里多作逗留,吃完便找了借口离开。 “啊~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南七长叹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有事?”电话那头略为慵懒的声音响起。 南七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江时嗤了一声,问:“从南家出来了?” 南七点着头,上了早就预约好的计程车:“嗯,出来了,再晚点出来我怕自己憋死在里面。”待在南家的每分每秒她都极难忍受,因为难以忍受,所以她给江时打了电话。 仿佛只有听见他的声音,才能驱赶掉她内心的恶心。 她听见那边浅笑一声,继而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那拿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拿到了!”南七一说起这个就来劲了:“一张领养证书,还有一份遗嘱,我猜是南家老爷子临走前留的。” “好。”江时淡淡嗯了一声:“要江婉人去接吗。” 南七摇头:“不用,我都坐上计程车了。” 江时又嗯了一句:“那挂了。” 南七:“......” 这男人真的是! 南七气愤的把手机扔进包包里,突然想起夹层里那份遗嘱,她挑起眉,拉开拉链,把遗嘱拿了出来。 展开,白纸上面是苍老有力的字迹,最底下还有公证处盖的章。 南七仔细看完,不由咋舌。 也难怪南明成夫妇两个下狠手把南明锦害死,这南家老爷子竟然把所有资产全数给了大儿子。 南明成夫妇只得到了两套别墅,和每年公司百分之一的分红。 南家公司做的那么大,即便百分之一的分红每年下来也能有个一两百万,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但在从小大手大脚惯了的南明成眼里,这和一块钱没任何区别。 南家产业众多,南明成又怎么可能甘心每年只拿那么点分红。 南七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南家老爷子泉下有知,得知自己的这份遗嘱最终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儿媳,会是什么感受。 第七十一章 上来就啃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乱了南七的思绪,她接起电话。 “南七,是我,张千。” “嗯,张导,有什么事吗?” 张千说:“是这样,咱们不是还有几天就进组了吗,今晚有个聚餐,都是这部戏的重要演员,大家一起先吃个饭,提前熟悉一下。到时候进组入戏也能快些。” 张千导戏一直都有这个习惯,无论哪部戏开拍,他都会将演员提前聚一块吃顿饭,增加彼此的认知。 说是吃饭,其实往白了说,是围读剧本。 “好,今晚几点。”南七把遗嘱收拾好,重新放进包里。 张千:“今晚五点半,寻醉,二楼包厢。” 南七答应下来,看了看时间,才1点不到,时间还早,她便先回了江家。 江时一如既往的躺在软塌上休憩,阳光笼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晕,显得他整个人朦朦胧胧的,五官少了几分冷硬,柔和许多。 南七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幅睡美人图,她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轻手轻脚走近,在他身旁蹲下,盯着江时的轮廓看。 江时的脸,就像是造物主的恩赐,美得惊心动魄。 南七的手不自觉碰了碰他的脸颊,小心地戳了一下,白皙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掀出一个浅浅的漩涡,指尖传来的触感,清凉柔软。 睡着了的江时,淡了身上的冷矜,因为病弱,生出几分易碎的美感。 她手指颤了颤,擦过江时的挺翘的鼻梁骨,贪心不足地蹭着他的脸颊,眉眼,唇角,像是逗弄一只清冷娇贵的猫。 指腹带着她独有的温热感,沿着柔软的唇慢慢延伸往下,在喉结处停顿了几秒,她弯腰,隔着手指在他喉结处落下一个吻,一触即离,轻的像羽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时的呼吸节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平稳,光洁的额头渗出一丝薄汗,他缓缓睁开眼睛,桃花眼带着些刚醒时的迷茫,眼底深处藏着意味不明的光。 南七见他醒了,丝毫没有偷吃豆腐被现场抓包的心虚尴尬,她扬起一抹笑:“你醒啦。” “嗯。”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怎么,江时的声音听起来意外的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七把手收了回来,人还蹲在地上,也没要站起来的意思,她一双眼像小鹿似的直勾勾盯着江时看,毫不避讳:“刚回来。”她歪着头,笑:“我吵醒你了吗。” 江时没说话。 目光紧紧锁在她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 半晌,他轻嗤一声:“这么喜欢摸我?” 南七楞了下,手捂在嘴巴掩饰性的干咳一声:“还行,一般吧。” 一般? 江时眼眸微微眯起,眸底藏着幽深的难测,他单手撑起半个身子,忽地靠近南七,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像是要将南七的理智吸进去。 江时的呼吸和他的体温是一个极致的对比,体温是冰凉的,呼吸却热的不像话,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散在南七的脸上,扰的她又燥又热。 “想再摸一下吗。” 他喉结滚动着,桃花眼溢着水渍,像个妖精勾魂摄魄:“七儿。”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住她的手背,牵引着她摸自己的喉结:“这里好摸吗。” 南七一张脸臊地通红,只觉得浑身都热,结结巴巴的道:“好,好摸。” 江时不放过她,垂着头唇角靠近她耳垂,低声蛊惑:“七儿,不想亲吗?” 南七被他撩的口干舌燥,脑子里蹦出一句话。 又来了,这妖精又来了! 她上下滚了滚嗓子,美食就在眼前,要不要亲? 她陷入纠结,耳垂却被一股湿热的绵软感包围,她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上下都麻了。 南七身体微微颤了下,惊吓被悸动代替,她颤抖着,骤然覆上男人的脖颈,拉近,在滚烫的喉结处烙下一个吻,久久地停在上面。 唇角贴着肌肤,她感到那处轻轻滚动了下,然后她整个人天旋地转,不过瞬间,就被江时压在了身下。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脖子,像是要将手底下那块皮肤蹭下来。 南七吃痛,想退开一些,可她的身体被江时困在身下,两人躺在狭窄的软塌上,根本没有别的空间可以供她挪动。 她只好拍着江时的背,无奈的说:“江时,轻点蹭。” 话落,脖颈间突然一阵刺痛,牙尖入肉的声音伴随着疼痛侵袭而来,南七的声音硬生生哽在了喉间,脚趾都痛的蜷缩起来,痛感直冲天灵盖。 南七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人是狗吗?还是猫?上来就给她一口! 她反射性地伸手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但压根推不动。 南七有些气恼,但又无可奈何,伤口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江时埋在她颈窝,在伤口处慢慢吮吸。 南七被他舔吸的又疼又痒,她忍不住戳了下他,嘴里溢出一声轻哼:“痒......” 江时动作停了下来,却只有一瞬,下一秒又好似在吻她的脖子,说是吻,动作却像是啃咬。 南七拗不过他,索性随他来了,躺在他身下,由着他去。 良久。 江时才餍足,缓缓撑着手臂,低眸看向她:“疼?” 南七摇头,和他对视:“痒。”她又重复了一遍。 牙尖入肉的时候是疼的,后来被他吮吸的就只剩下痒了。 江时翻身下了软塌,南七终于获得自由,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捂着眼睛,脖子那块触感并没有随着江时离开而变得减轻,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湿热的唇在自己脖颈反复撵咬。 南七捂着眼睛,脸红的像苹果,不去看江时。 过了会,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南七睁开眼,不满的看向始作俑者:“你咬我,你还笑。” 江时嘶了一声,淡淡道:“恶人先告状。” “???”南七脑门上写上了大大的问号:“我只是摸了你,你就要咬我!你还说我恶人先告状。” 好吧,确实是她先动手的,但这人也不能跟狗似的上来就啃啊。 第七十二章 我要迟到了,江时 南七从软塌上爬了起来,午后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脖子上的伤口变成了浅浅一道印子,周围却泛着通红。 她懊恼的对着手机左看看右看看:“我晚上还要去参加剧组聚餐,你看我这脖子,怎么见人啊!” 江时去了沙发上坐下,懒洋洋的回:“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南七扯了扯嘴角,她是真不不好意思说这伤口被他啃得就跟吻痕一样,她要是这么去聚餐,指不定被其他人怎么想。 她还要面子呢。 南七在江时身后默默瞪了一眼,朝他比划了几下,江时似有感应似的,咻地回过头。 南七动作停在半空,讪笑两声收回手:“呵呵,我活动活动筋骨。” 江时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南七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表达自己的不满,悄咪咪跑上楼开始化妆,在自己脖子那块打了好几层粉底,又戴了一根黑色蕾丝项圈,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南七刚化完,江时就上来了,不知怎地,两人又磨蹭到了一块,她刚划好的粉底被他蹭掉,直到南七脸红气喘,快呼吸不过来时,江时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亲密这种事,就像体力充沛的年轻人总要做些什么遣散自己身体里多出来的精力,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一个下午,南七被江时磨的彻底没了脾气。 眼瞅着时间就要迟到,南七气喘吁吁的坐在江时怀里,骨头都被他亲软了:“我要迟到了,江时。” 她眼角泛着动情的泪珠,声音软的不像话,双唇被他亲的红肿,唇珠泛着水渍,诱人的紧。 江时亲的更凶了,又磨了一阵才放过她, 晚上五点半,南七准时出现在‘寻醉’。嘴巴异常鲜红,红肿消退了些,但还是不难看出不久之前被人疼爱过。 南七自己都觉得尴尬,欲盖弥彰的捂着嘴巴。 寻醉包厢里坐满了人,南七望了一圈,倒是有几个眼熟的。倒不是她认识,而是对方名气太大。 歌唱天后白槿,影帝苏贺阳,还有一名流量小生,杨木。 剩下的,南七一概不识。 她走过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老实说,她还真不习惯这么多人。 不一会儿,张千从外面进来,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化成灰她也认得,南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盯着南笙那张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含羞带怯的脸,一时间忍不住想吐。 好在她喝了口水,硬生生忍住了。 张千介绍了下:“这是投资人宋鸣生,小宋总,这是南笙。”张千似乎想了下措辞,才道:“《美人骨》新添的角色,男主丫鬟。” 他说这话时,眼角是上扬的,透着浓浓的不屑,在剧组里,带资金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不触及底线,不影响剧情走向没什么要紧。 但张千年少成名,自有傲气,对靠爬床的女人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众人一听是小宋总,连忙起来打招呼,小宋总搂着南笙,只朝白槿和苏贺阳伸了下手:“白天后,久仰大名。”说完又看向苏贺阳:“苏影帝,好久不见啊。” 距离他上一次投资的电影过去半年多,那电影男主也是苏贺阳。 白槿面上一派冷艳,露出标准的微笑:“小宋总谬赞。” 苏贺阳对谁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腔调,他点头:“好久不见。宋总。” 宋鸣生抬眼扫了一圈,被人安排在主位上坐下。 他一坐,服务员便安排着上了一些水果糕点,众人都是吃过饭来的,谁都知道张千这个大导演的习惯,没人真把这聚餐当回事,不过是围读剧本的幌子。 但南七不一样,她是真以为聚餐就是吃饭,她从江家走得急,压根没吃晚饭,此刻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她坐在角落,隐在暗处,寻醉是酒吧,灯光都比较暗,没人注意到她。 她无声无息的摸着盘子中的糕点,一块一块往嘴巴里塞,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吃的津津有味。 恍惚间,她感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抬眸,对上了一双低冷幽深的眸子,苏贺阳坐在她正对面,将她的动作收纳在眼里。 “咳,咳咳......”南七呛的脸都涨红了,包厢里的人这才发现拐角还坐着一个,纷纷朝她看过来。 旁边有人给她递了一瓶水,南七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谢谢。”南七朝那位给她递水的小姑娘轻声道谢。 那小姑娘眼睛很大,长得也漂亮,性格一看就很自来熟:“不用谢,我叫安安,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看过你。” 南七礼貌回:“我叫南七。” “你怎么坐那么远?”张千看向她,他还以为这人到现在没到这呢。 南七笑笑:“随便坐的。” “呵呵,妹妹慢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南家苛待你,没吃过好东西呢。”南笙讥诮的话语流出,南七再次成了众人围观对象。 南笙的话在包厢里生起了波澜,众人纷纷猜测起这名长相夺目但从进来到现在没说几句话的女人究竟是谁。 南笙都说了是妹妹,那她岂不就是南家那位深居浅出的二小姐? 京城的圈子里就这么大,南七对于众人的印象就只有南家不受宠被轻视的二小姐身份,至于名满京城的江家少夫人,则没人知道。 江家的层次,不是这群人够得着的。 南笙挑眉,露出一丝淡笑,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我没吃过好东西,不比你睡个劳改犯强多了。” “你!”南笙气的发抖,傅晋寒那事是她的污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南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 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以为她南笙是好惹的! 想到今晚的计划,南笙也不生气了,她往沙发上一靠,笑着说:“妹妹还是管好自己吧。”过了今晚,她倒要看看这个南七还能不能在她面前蹦跶! “今天是围读剧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耍嘴上功夫的。”张千冷冷叱责,要不是看着宋鸣生的面子,他压根不会看上南笙。 第七十三章 南笙的计划 京大试戏时那几分好感已经在这女人三番五次的电话骚扰和免费送炮就为了一个角色的举动下全部消磨。 南笙被凶,面子上过不去,朝宋鸣生看了一眼,想要他替自己做主。 宋鸣生却装作没看见似的站起身:“张导,我约了人在三楼,我先行一步。”本来他今晚就是被南笙缠得烦了才送她来,关于女人的战争,他可不感兴趣。 宋鸣生一走,一群人都自在很多,宋家在娱乐圈地位不可动摇,宋鸣生跺跺脚娱乐圈都要抖上三抖,圈子里没人敢得罪他,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要爬上这位小宋总的床。 所以对于南笙,他们虽然看不起,但碍于南家的地位以及宋鸣生,面上都得装出一幅恭维模样。 只一会,便好几个人去加了这位在剧本里无足轻重的‘丫鬟’微信。 张千忍无可忍,啪地一下拍了桌子:“我让你们来是围读剧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社交!” 一群人总算消停。 白槿端着酒杯,她的位置在苏贺阳旁边,她抿了一口红酒,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不知道这位能在宋鸣生的床上躺多久。” 苏贺阳低眸看了她一眼,没搭话。 张千拉着人互相介绍了一遍,让彼此熟悉一下,介绍到南七时,人群中有人唏嘘,南笙更是嘲讽的笑出声。 什么圈子里都分三六九等,对于一个新人还没出道就能出演大制作女二的角色,这群人只会认为南七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获得这个机会。 南七则懒得理会这群人,反倒是安安小声安慰起她:“你别在意,这个圈子就这样,你一上来就出演女二,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服。” 安安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咱们都是靠爹一族,但咱们只要能演好,就一定能让他们闭嘴!” 南七沉默,在心里反驳,我还真不是靠爹。 围读正式开始,包厢里很快安静下来。 第一个开口的就是刚刚安慰她并说演的好就能让他们闭嘴的安安。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困得住我?我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会替你卖命!”安安台词说的抑扬顿挫,她嗓门很大,听起来很有感情。 只是...... “安安,你的角色是誓死保护女主的女仆,台词在下面一句!”张千黑着脸,沉声解释。 “.....不好意思,看岔了。”安安尴尬的脚趾都快把地板抠烂了,连声道歉,开始读自己的部分。 南七忍不住笑,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安安的角色是拉开电影序幕的开端,女主在一场武林动荡中被追杀,安安饰演的丫鬟替主子挡了一刀,女主和丫鬟走散了。 与男主相遇。 “上马,我带你走。”苏贺阳握着剧本,开口的时候看向身边的白槿,他读台词的声音非常动听,台词功底深,叫着女主的小名:“珠儿,乖,先上马......今日我们出去,将来一定要将这烂透的江湖重新造出一片天!” 白槿的台词相比较苏贺阳的就差了很多,一番台词说完,没什么感情代入,张千眉头蹙起 接下来是南笙。 南笙的声音很细,且尖,读台词时声音稍大一些就显得尖锐,好在她台词不多,只有几句。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张千眉头皱的越来越高,神情不悦。 终于轮到南七。 南七翻看手里的剧本,不断的看着,她没有演戏的经验,有的只是对姜止这个角色的理解。 她缓缓开口:“不是我选择杀戮,而是杀戮偏偏挑中了我。顾长清,你杀我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最心爱的人也会死在我的刀下?” 她看向苏贺阳,眼底是浓浓的复杂的,旁人看不清的情感。 “今日,你我便做个了结罢!” 她重重吐出几个字,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 苏贺阳握着纸张的手指动了下,回看她的眼睛:“姜止,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当年你父亲残害无辜百姓,人数又何止是你姜家满门,我屠你姜家,是替天行道。” 南七冷笑一声,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人:“我父亲做的事要累及我姜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马?他们难道没有活的权利?”她嘶吼出声:“我弟弟才三岁,他难道没有活的权力吗?!” 包厢里安静极了,张千惊讶的看向南七,她居然接住了苏贺阳的戏! 尽管台词上稍微不足,但胜在感情充沛,南七今天的表现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以为她没演过戏,需要磨练,他甚至专门给南七请了导师跟组,就为了教她演戏,现下看来,自己倒是完全多此一举了。 张千毫不吝啬的夸赞:“南七,表现的很好。”转而将矛头对向其他人:“今天你们其中一些人的表演甚至还不如一个没出道的新人,离开机还有一个多星期,今晚回去都给我好好研读剧本,如果开拍那天,你们还是这个状态。” 他故意停顿了下,说:“我张千的戏从不缺人演,一批不好就换另外一批。”视线在众人里扫了一圈,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尤其是南笙,傅眉,李其成,回去给我好好练练台词!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我找条狗来演都比你们三个强。” 张千批评起人来向来是不会管对方是谁的,南笙背景再强也不妨碍他骂她。 南笙被人捧惯了,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没受过骂,尤其是在人前,她脖子都涨红了。 她将所有的怨恨全部怪在南七的身上,朝南七暗暗投去几个愤恨的眼神,她勉强维持住情绪,她站起身低声说:“张导,我出去上个卫生间。” 张千冷冷应了一声,没管南笙,开始给演员们讲解剧本,剖析人物内心。 南笙站在门口,阴毒的看了南七一眼,随后才将门带上。 她一路走到拐角处,确定周围没人看到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来了没有?”她压低声音问向通话里的人。 “马上到,笙姐,你那边结束了吗?” 第七十四章 被骆苝苝撞见 南笙四下看了一眼:“最多一小时,你到了之后去我之前开好的包厢等我消息。”顿了顿,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你出这主意能行吗?万一她不上套怎么办?” 那边笑了几声:“笙姐,你不是看南七这个女人不爽很久了吗?难道你不想报复?” 南笙眸中透着狠辣,冷笑道:“我做梦都想把这个贱人给杀了!” “那不就得了,笙姐,等会就看我的吧。” 时间慢慢过去,南笙根本不想听张千说戏,她认为那全是废话,她觉得演戏这种事,脸长得好看就足够了,观众能因为一张脸忽略很多不足。 南笙在外面磨蹭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才回包厢。她微微欠身,脸上攀上虚伪的笑:“不好意思张导,吃坏肚子了,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张千压根懒得理她,冷冷嗯了一声,拿着支笔在剧本上写写划划,不稍片刻,又给南笙的戏份删了一堆。 南笙哪里知道自己在张千这里的印象差到他连宋鸣生的面子都不看了,还自顾自认为自己后台强大不需要看张千的脸色。 张千继续讲解剧本背景,各个人物的角色内心,南笙无心听讲,期间不停地看手机。 南七环抱着手臂睨着她,直觉告诉她,这南笙怕不是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研究手里的剧本。 晚上七点半,剧本围读结束。 众人起身不由长舒一口气,有两人还陷在剧本里,直到被身边的人拍了下,才出了戏。 张千收起剧本,举起一杯酒:“各位,一星期后见。” 一群人纷纷举起酒杯回敬。 “张导,新戏一定大卖!” 晚上八点,终于散了场,包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只有安安临走前和南七打了个招呼。 “咱俩一样大,我就不叫你南七姐了哈。” 南七笑:“叫我南七就好。” 安安朝她挥了挥手:“嗯嗯,那我先走了,南七姐,开机见。” “好。”南七送走安安,眼神就停在了南笙身上。 这女人,还没走。 要是按照以前,恐怕第一个走的就是她。但现在人都走光了,她还留在这里。 南七挑了挑眉,看向还在收拾剧本的张千,故意说道:“张导,我先走了啊。” 张千看了看时间:“这才八点,你不再玩一会?我还想请你喝杯酒呢。” 南七摇摇头:“不了,家里有门禁,10点必须到家。” “噗。”张千笑出声,低眸看她:“都成年了还有门禁呢。” 南七撇撇嘴,耸了耸肩:“可不是吗,家里那位管得严啊。” “行,那你赶紧回吧。”张千说道:“我一会儿收拾完就走。” 南七应了声好,便出了门,但她没走远,而是龟速前进着,嘴里还在数着数。 “10,9,8,7,6......2,1。” “南七!” 身后有人叫她。 南七停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回过身惊讶的问:“姐姐叫我有事吗?” 南笙抵在门口,见她转身,几步就走上前,微笑道:“姐姐觉得以前挺对不起你的,在南家你吃了不少苦,你恨姐姐吗。” 南七咬住唇,低着头:“姐姐说的这叫什么话,七七从来没怪过姐姐,我知道我不是爸爸亲生的,南家能将我养大,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们了。” 南笙眼珠子稍微瞪圆了些,她没想到南七居然这么识相,便乘胜追击道:“你能明白这点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姐妹就一笑泯恩仇,姐姐请你喝一杯。” 怕南七拒绝,南笙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走吧,我包厢都开好了。 南七没说话,任由南笙拉着自己走到她说的那个包厢。 站在包厢门口,南七却不进去了,她看了一眼手机,说道:“姐姐,时间不早了,要不下次再喝吧?反正这酒我们姐妹两个以后可以常喝的。” 南笙没想到就差临门一脚,南七居然反悔不进去了,她强行把南七拖进去:“你今晚要是不进去,就是不想跟我和好了!”她没了耐心:“赶紧走,别给脸不要脸。” 南七反抗了一下,未果,便跟着进去了。 南笙拉着南七坐了下来,面上装着十二分虚伪的笑容,她将包厢里早就准备好的酒拿出来,给南七倒了一杯。 南七低眸看了一眼酒杯,从南笙手中接了过来,没急着喝。 她不急,自然有人急。 南笙眼睛直直盯着酒杯,眼里的焦急的火苗就快喷出来了。 南七看了她一眼,觉得好笑,她手腕轻轻转动着,动作幅度大了些,一杯酒居然全都倒在了南笙的裙子上,白色的衣角瞬间被染红。 “呀,不好意思啊姐姐,没端住。”南七慌忙站起来就要拿纸擦,被南笙一把扫过去。 南笙阴沉着脸,刚想发作,又像是想起来什么,面上扯出一丝笑:“没事,不用擦了,我再给你倒一杯。” 南笙强忍着怒火给南七又倒了杯酒,南七笑了笑,把酒杯推到南笙面前:“姐姐先喝。” 南笙面色一僵,继而虚着笑将酒杯重新递过去:“你先喝吧。” 南七挑着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笙见她终于喝下,顿时露出得逞的笑容,南七瞧了她一眼,木讷的说:“姐,我头怎么这么晕?” 话音刚落,她便头一歪,晕倒在了一旁。 南笙一看计谋得逞,那张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她掏出手机迅速发了个短信:赶紧带人上来。 收回手机,南笙看向沙发上晕的不省人事的南七,一双眸子迸发出浓浓的厌恶:“没想到吧南七,这么快就栽在我手里了!” 天色渐暗,霓虹灯闪烁,照亮着城市的喧嚣。 骆苝苝载着自己的朋友,开着那辆新提的粉色法拉利,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寻醉酒吧门口。 她一身朋克摇滚服装,嘴里吹着泡泡糖,腰上还挂着两串大金链子。 慕真真捂着眼睛从副驾上下车,恨不得离这个审美怪异的女人八百米远。 骆苝苝不悦的抬眸:“干嘛呀真真,你站的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第七十五章 你有病吧 慕真真和骆苝苝自小一块长大,两人从幼儿园就开始狼狈为奸,凡是骆苝苝干过的坏事儿,那准能看到慕真真的身影。 但此时此刻,慕真真对她这位死党是嫌弃到了骨子里:“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穿这种奇装异服了。” 骆苝苝柳眉一扫:“这是时尚,你不懂。” 慕真真:“......”得,是她见识短浅了。 两人是寻醉的高级vip客户,一进门就有专门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卡座,酒水糕点早就准备好了。 慕真真开了一瓶酒,给骆苝苝倒了一杯:“点这么多酒,你失恋了?打算借酒消愁?” 骆苝苝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好看的眉眼被灯光打的模糊,她惆怅的说道:“别提了,比失恋还严重。” “不是吧?”慕真真信以为真,不由担心起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哪个渣男敢伤我们骆大小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骆苝苝趴在桌子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是我哥。” 慕真真:“......” 当她没说。 骆苝苝没听到回应,扭过头:“你怎么不说了,不是要去扒皮吗?” “......”慕真真讪笑两声:“呵呵,欺负你的人是江时啊,那算了,你知道的,我打小就怵你哥。” 骆苝苝一下子直起身,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这点出息!” 慕真真摊开手:“你哥那人,说是像高岭之花,我看他就是高山上的一块寒冰,一个眼神就能把我冻死。” 骆苝苝无言,不满的道:“我哥哪有这么可怕。” 慕真真呵呵两声:“你对你哥的滤镜太厚。” 骆苝苝叹了口气,又趴下了,慕真真伸手戳了戳她:“到底怎么了。你哥不是刚给你买张车吗,谁欺负你还给你买车啊。” 骆苝苝继续叹气,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你是不知道我哥现在对她媳妇有多好,给我买车也是为了不让我找那女人的麻烦,我哥变了,他被那个坏女人蛊惑的不轻。 慕真真说:“你是说你哥新娶的那位?南家二小姐?” “对啊,除了那个南七还能有谁。”骆苝苝想到南七,肚子里就一肚子气,她哥哥打小身体就有毛病,从不让人碰,一碰就过敏,可她都看到了,那个南七抱着他,他都无事发生。 她自己呢?从小摸下她哥的手都不行,这差别,骆苝苝打心底里接受不了。 她这几天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憋屈,就恨不得把南七生吞活剥了。 慕真真劝:“你哥早晚不都得有老婆,就算不是南七,也会有别人,你总不能让你哥这辈子都单身吧。” 骆苝苝立马反驳:“我可没想让哥单身,但我就是看那个南七不顺眼......” “苝苝,你看,那是不是于佳佳。”慕真真推了推骆苝苝的胳膊,示意她看酒吧楼梯口。 骆苝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于佳佳和几个男人低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微微皱眉:“鬼鬼祟祟的,又不知道在干啥坏事了。”骆苝苝冷哼一声,眼睛透着鄙夷:“这个于佳佳,没一天能消停。” 慕真真抽了抽嘴角,毫不留情的扔了一句:“说的跟你坏事干的少一样。” 骆苝苝当下就不乐意了:“我干的坏事那叫事吗?于佳佳那是纯纯恶心人的事。你居然拿我跟于佳佳那个小贱人比。” “行行行,我错了,大小姐。”慕真真拉着她:“走,去看看。” 骆苝苝也来了兴致,悄摸摸的跟着慕真真往于佳佳那边靠。 “你们几个,等会进去就给我上,别耽搁时间,那女的你们想怎么弄都行。”于佳佳小声交代着。 其中一人说:“佳姐,事成之后,你可不能赖账啊。” 于佳佳眼底不耐烦一闪而过,她冷冷说:“当然不会,南家听过吗?” 那人道:“南家?京城南家?” 于佳佳哼笑一声:“对,这次找你们办事的就是南家大小姐,只要事办好了,钱少不了你们的。” “那就行,谢谢佳姐,以后有这种好事继续找我们哥几个啊!” “别废话了,你们先上去等我,到时间我会给你发包厢号。”于佳佳嘱咐。 骆苝苝和慕真真隐在暗处,隔着一堵墙,将几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骆苝苝啧了一声:“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要倒霉了。” 慕真真说:“这于佳佳,成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骆苝苝无所谓的道:“行了,又不关我们的事。” 慕真真点头,也懒得管档子事,她们又不是什么正义使者:“走,继续喝咱们的酒去。” 骆苝苝刚要走,就听到墙后传来声音。 “笙姐,人上去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记者我都联系好了,到点就来,这次南七跑不掉了!” 骆苝苝身形一僵,一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不动。 慕真真拉了她一把,没拉动,她好奇的回头:“怎么了?” 骆苝苝咬着牙,说了脏话:“淦!他们要整的人是我嫂子!” “啊?什么?”慕真真睁大了眼睛:“你嫂子叫南七?”说完她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她立马问:“那怎么办?唉,算了,你不是看你嫂子不爽吗?管这事干嘛。” 骆苝苝眉头蹙的老深:“你有病吧,我看她不爽是我的事,但于佳佳这贱人想害她不行。” 慕真真无语,她满脑门子黑线,搞不懂这位大小姐的想法:“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看她就烦,恨不得她立马从你哥眼前消失。于佳佳找这么多男人,又找了记者,估计明天头条就是江家少夫人夜会男人,到时候你哥肯定容不下一个不贞的女人。” 她越说骆苝苝脸越黑:“m的,这个于佳佳居然敢找男人强我哥的女人!我看她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她撸起袖子,就要绕过墙面。 慕真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出去不是打草惊蛇吗,你要真想救你嫂子,就听我的。” 第六十七章 三观碎了一地 须臾后,他低下眼,舔了舔上颚,伸手将嘴里一直叼着的那跟未点燃的烟拿出别在了耳后。 露出一丝低哑而意味深长的笑。 骆苝苝被他盯的发毛,笑意渐渐收敛,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给你长个记性懂吗?”她斜眼看他,满脸不屑:“看你这一身穷酸样,配进我江家大门吗?呵,南七的朋友,果然和她一样,我看也是个......啊!” 她嘴里嘲讽难听的话没说完,就吃痛的尖叫起来。 男人把她的胳膊扭到了身后,咔嚓一声,她的胳膊被他硬生生扭断了。 骆苝苝长到这么大,连一个巴掌都没受过,自小在江老夫人和她哥江时的庇佑下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罪。 当下眼泪鼻涕哭的满脸都是。 白问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他微微弯腰,靠近她耳边,冷笑一声:“下次还敢骗我吗。” 肩膀传来的痛意,让她无暇顾及现在两人的姿势有多近,她在心里将这个男人骂了一千遍,骆苝苝咬着唇,疼的哭不停,但就是不服软。 一滴泪落在白问手上,有些凉,他蹙起眉,手掌一翻,往上一抬,将女人的胳膊又归了位。 松开手,他慢慢拉开距离,眉头皱的很深,他不明白。只是断了胳膊而已,至于哭成这样吗。 真娇气。 骆苝苝还在哭,胳膊被卸了又被他粗鲁的装回去,疼痛没减轻反而加重了,她疼地蹲下来,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始作俑者。 “你......你给我等着!”骆苝苝啜泣着,嘴里放着狠话:“我让我哥弄死你!” 白问凉凉说了句:“随便。” 说完便转身离开,看都没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骆苝苝。 骆苝苝又疼又气,恨不得直接将这男人碾碎,但她也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能咬牙先咽下这口气。 这头南七到了别墅,却没见到白问的影子,便给白问打了电话。 白问很快便接了,说是还有五分钟就到。 江家宅院占地几百亩,也不怪白问跟在骆苝苝身后绕了那么多圈都没发现她是在耍他。 浓绿树荫遮蔽天空,五分钟后,白问准时出现在别墅里。 江婉人给开的门。 见到白问他并没多意外,来之前白问就和江时报备过。 白问进门,先朝江时打了招呼:“老板。” 他不习惯叫江时少爷,与他而言,他现在只能算是江时手下的员工。 南七翻了个白眼:“你眼里是只有你大老板吗?明明我才是你主人吧。” 江时倒茶的动作停了一瞬,语调慵懒冷矜:“这么想当他主人?” 南七身子一抖,来了个三连否认:“不,不想,一点都不想。” 江时站在那,手上端着刚泡好的茶,鼻梁架着一幅金丝边框的眼镜,瞧上去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白问切入主题,他时间赶得很:“这是您让我查的资料。”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档,递给江时。 南七莫名,挑着眉问:“什么资料。” 白问:“当年开车撞你父母那个货车司机的资料。” 南七心中微微讶异,她抬眸看向一言不发,正优雅地喝着茶的江时:“你让他查的?” 江时不说话,在沙发上坐下,悠闲的喝着茶。 江婉人见状,便接了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查那司机的行踪是行不通的,还要查他当年所有的人脉网,以及交易记录。” 南七沉默,她倒是想查,可时间过去20年,让她从何查起。 她扭头看向江时:“你在查我父母的事吗。”顿了顿,她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 江时一杯茶喝完,江婉人接过杯子,拿去厨房清洗。 江时抬起眼,手指在金丝眼眶旁扶了下,声音低沉:“嗯,然后呢。” 南七垂下眼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南明成的孩子,他就知道‘南七’父母是被陷害死的,他在查这件事,却没告诉自己。 她轻声开口:“谢谢。” 江时眉梢微微上扬,略微稀奇的看向她,嗤笑一声,那双桃花眼显得妖冶:“谢谢?”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唇角微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坐直身子,嘴角的笑慢慢收敛,又变成平日那副生冷不近,清冷高贵的姿态:“白问。” 他只叫了个名,白问便理解了意思,口头汇报:“20年前南明成夫妇花二百万收买大货车司机李德彪,开车将南明锦夫妇撞死。那场车祸被定义成意外,李德彪在牢里待了两年便出了监狱。后来销声匿迹,去了南边,隐姓埋名,现在换成了另外一个身份,李德全。”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个李德彪是谢琴的表哥。” 表哥?南七拧眉,难怪南明成未将其杀人灭口。 南七忍不住问:“他是谢琴的表哥,能翻供吗?” 李德彪不翻供,这桩案子就没法重审。 江时冷笑一声:“像他这样的人,给够了钱,再留他一条命,你想让他说什么,他便会说什么。” 白问点头:“对,他一开始并不承认,后来在我提出给他两千万的现金时,他动摇了。只要您愿意出面,保他一条命,他就愿意将南明成夫妇供出来。” 南七皱眉:“他撞死了我父母,如今偷了十多年自由,还想让我们留他一条命?” 江时说:“答应他的条件。” “对。”南七跟着说:“答应他。” 白问却有些看不懂这夫妻两的操作了,但他向来不喜欢多话,便没多问。 江婉人忍不住:“少爷,少夫人。难道要白给这杂碎两千万还放过他?” 南七扔给江婉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他了。” “啊?”江婉人不解。 南七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江婉人的肩膀:“婉人啊,先答应他,把钱打到他户上,让这个李德彪心甘情愿的去翻供,等扳倒南明成之后,咱们再反悔,告李德彪一个敲诈勒索罪外加杀人罪不就行了。” 江婉人愣住,三观碎了一地。 第七十六章 看我哥的面子 慕真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骆苝苝才熄了怒火,连连点头。 “你拖住她,我去叫人。”慕真真不放心的交代。 骆苝苝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骆苝苝目送慕真真走远,她绕过那堵墙,朝正打算往上走的于佳佳喊了一声:“于佳佳!” 于佳佳正在跟南笙发信息,陡然听到声音,心虚的收起手机,回头看清来人,皮笑肉不笑:“骆大小姐,真巧啊。” 骆苝苝冷哼一声:“去哪啊这是。” 于佳佳不想跟她多啰嗦,便道:“去喝酒,我朋友在包厢等我,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聊。” 骆苝苝双手掐腰,往前走几步,堵住了她想离开的路:“一起啊,于佳佳,咱们有段日子没见了吧,叙叙旧?” 于佳佳冷着脸,谁tm要跟这二百五叙旧! 骆苝苝这个人,焉儿焉儿的坏,一肚子坏水,高中时候和她做同学,没少被她整,于佳佳对她和慕真真两人都有阴影了。 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 于佳佳盯着时间看,那几人不知道找到包厢没有,她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得赶紧去和南笙接头。 她一把推开骆苝苝,想溜上去,骆苝苝哪能让她得逞,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于佳佳着急,骆苝苝比她还急,毕竟那几个男人已经上去了,时间就是金钱,她不敢耽搁。 好在慕真真很快就回来了。 慕真真动作比骆苝苝麻利多了,找了两个壮汉过来,直接把于佳佳抗在了肩上,于佳佳嘴巴被捂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几人拐到了卫生间,于佳佳被两个壮汉架着,哭着叫:“骆苝苝,你想干嘛?你赶紧放开我。” 骆苝苝啪的一下甩了她一巴掌:“给老子闭嘴!我问你,南七在哪个包厢。” 于佳佳还想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放了我,我求求你了,骆苝苝。” “还嘴硬?我嫂子你也敢动,于佳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慕真真哼了一声:“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她朝那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还没碰到她呢,于佳佳就吓哭了,什么都招待了:“在5082!是南笙让我干的,和我没关系,骆苝苝,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嫂子!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骆苝苝收回手,慕真真问她:“你把她打晕干嘛。” 骆苝苝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头南笙没等于佳佳,转身就出了包厢,她从后门出了寻醉,坐在车里,等着看好戏。 她这个身份自然不能出现在那儿,万一被拍到怎么办,她想过了,就算事后败露,只需要将一切推给于佳佳就行。 南笙在车里坐了很久,期间给于佳佳发了条消息,没收到回复,但她没在意,反正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于佳佳了,她只需要坐在这里,然后等着记者蜂拥而进就行了。 不知道江时看到自己的老婆被万人骑的画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哈哈! 南笙近乎发狂的笑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街灯渐暗。 南七躺在5082的包厢里,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南笙一离开包厢,她就给白问发了消息。 之所以不走,就是为了抓个活口,到时候直接把南笙做的这些事爆出来。 从跟着南笙进门的那刻开始,她手机就开了录音。 南笙在她昏迷后说了那些狠毒的话全被录了下来,现在她只需要躺在这里,等鱼上钩。 南七心里打着小九九,包厢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她慌忙闭上眼睛,装死。 只是...... 预料当中的粗鲁没出现,反而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南七,你tm的睡死过去了吗。” 南七黑线,继续装死。 骆苝苝以为她真昏过去了,连忙叫慕真真:“赶紧过来,把这死女人扛出去。” 南七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睁开眼,她觉得头痛。 直到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她时,她才悠悠地睁开眼睛,在心底斟酌片刻,她觉得继续把这戏演下去:“苝苝?你怎么在这里?” 骆苝苝见她终于醒了,伸手撑着南七的腰,怕她摔倒,嘴巴却嘲讽着道:“哟,舍得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假酒了呢。” 南七:“.呵呵,这假酒是你买的吧。” 慕真真:“......” 几人走出包厢,骆苝苝就让那两壮汉把晕倒的于佳佳送了进去,顺手拿了手机,用她的手指指纹解锁,然后找到聊天记录最上面的人,发了包厢号和叮嘱别开灯之后。 拖着南七就躲到了一旁。 南七挑眉看她:“你不走?” 骆苝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走什么,等会看好戏,你就说你看不看吧。” 南七:“看啊,当然看了!” 慕真真在这姑嫂俩来回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深深觉得,就算今晚她跟骆苝苝不来救南七,南七也不会着了于佳佳的道。 慕真真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两人,眸子在南七身上多停了一会。 这女人,哪里像是被下过药的样子。 很快便有几个混混走过来,骆苝苝小声说着:“来了。” 南七看到那几个混混抬头确认了包厢号,然后闪身挤了进去,她一双眸子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她想过南笙要害自己,却没想过她可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这一瞬间,她不禁庆幸自己被骆苝苝架了出来,否则凭她一个人,对付几个壮汉虽然问题不大,但到底是恶心人的。 骆苝苝依旧是那副骄傲不屑的语气:“看到了吗,要不是我,这会儿里面躺着的就是你了。”她朝着南七鄙夷的啧了一声:“就你这窝囊样,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什么了。” 南七:“......”得,她今天不跟这二货计较。 慕真真白了她一眼:“这么嫌弃,你还救。” 骆苝苝顿时像是炸了毛:“你以为我想救这个蠢女人?我还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 第七十七章 于佳佳遭反噬 “哦,这会一口一个蠢女人了,不是你刚刚喊嫂子的时候了。”慕真真无情戳破。 骆苝苝脸一下就黑了,朝慕真真投去怨恨的眼神。 “啊!” 包厢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她们顿时噤声,只盯着那道门看。 很快又传来声音。 “你们干嘛?我是于佳佳,我不是南七,啊!” “你们,你们滚开啊!” 于佳佳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隐约还能听见男人们的讥讽和嘲笑。 里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大,骆苝苝啧了一声:“这于佳佳还挺能叫。” 慕真真附和道:“母猪都没她能叫。” 骆苝苝看向一言不发的南七:“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才能让于佳佳做出这样阴毒的手段来害她。 今天如果躺在里面的是南七...... 骆苝苝背脊一凉,如果是南七,那她哥...... 太恐怖了,她还是不想了。 南七沉默着,没说话。 其实她又得罪了谁呢?有时候暴力和嫉恨往往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加害者单纯的坏。 他们坏到了骨子里,所以对任何他们看不喜欢的人都能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这些她没时间和骆苝苝解释,因为很快走廊里就涌进来一批记者。 这些记者都是提前被于佳佳安排好的,一到时间就赶紧围过来,企图拍到今晚的大新闻。 门内是一场无声的施暴,门外是一群看好戏且打算随时记录的媒体人。 南七突然觉得没劲,她站起身:“回去吧。” 骆苝苝皱着眉看她:“怎么了?好戏还没看完呢。” “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你哥会不高兴。”南七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解释。 骆苝苝讥讽道:“你可真够窝囊的,我哥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怕他干嘛。” 慕真真插了句嘴:“你哥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一些。” 南七戳了戳骆苝苝的胳膊:“走不走啊。” 骆苝苝刚想回,就看到包厢的门突然被拉开。 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女人从里面爬了出来,于佳佳头发都被扯乱了,她想出来,腿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拽住,往里面拖。 她挣扎着,血迹从双腿之间渗出来,顺着腿根往下流,她想求救,却看到一群摄像机正齐刷刷的对准自己,她声音都哭哑了:“别,别拍。” 没人听得见她微弱的呼救声,于佳佳绝望的闭上眼,看着那群举着摄像机拍个不停的人,他们没有一个肯放下手里的机器去解救她。 那扇包厢门就这么被关上了。 于佳佳已经麻木了,身体传来的痛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恨意。 她不再挣扎了,任由着那群男人在她的身上耕耘。 绝望中,她尖叫出声:“骆苝苝!我不会放过你!” 这声惨叫,终于叫醒了外面一大帮子人,有人帮忙报了警,有人围住了门 白问一到地点,就听到这声惨叫。他微微蹙眉,这声音不是南七的。 他视线四下看了看,在角落里看到探头的三人。 但周围太乱了,有人去叫了酒吧的经理,经理带了好几个保安过来。 警方也很快就赶到这里,一时间,记者,安保人员,还是警察全都围在了包厢门口。 慕真真看了一眼乱成一遭的不远处,说:“骆苝苝,听到了吗,她说不会放过你。” 骆苝苝嘴角扯出一丝笑:“她不想着害人,我又怎么会害她。” 南七说:“自作孽不可活。” 作恶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诚如于佳佳现在遭受的一切原本就是她自己计划在别人身上的。 只不过她遭到了反噬。 但南七相信,于佳佳只会将所有的一切归咎在骆苝苝身上。 她低眸看了一眼看的起劲的骆苝苝和慕真真。 只怕今日不解决于佳佳,日后,于佳佳必定想方设法的要去报复骆苝苝。 骆苝苝不是自己,她只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娇弱的很。 思索间,那扇门开了。 于佳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走出来。 她的衣服重新换过了,头发也重新扎好,她朝门外不停询问的警察说道:“我们在玩角色扮演,不好意思,惊动警方了。” 那警察看着明显状态不对劲的女人,再次确认一遍:“小姐,你确定你没事?屋内的人呢?让他们出来。” 于佳佳堵着门,死活不让开,警察一看情况就知道不对,朝身后另外一个警员使了眼色,那警员上前将她挪开,他们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 麻绳,破碎的酒瓶,翻倒的桌子,破碎的衣服......满地狼藉。 他顿时神情压下来:“把屋里的人都带走!” 于佳佳却突然像疯了似的拽住那名警察的胳膊:“我说了我们在玩角色扮演,我......” 她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很明显体力不支。 记者还想上前拍几张晕倒照片,但被警察强制疏散了。 很快,人群散了,于佳佳被救护车抬走,那几名混混也被扣押去了警察局。 白问挤在人群里,终于得到喘息,他快步走到三人面前。 骆苝苝眼前突然被一大片黑影遮住,她顿时不悦:“哪个不长眼的堵老娘的路!”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脸冷漠的白问,骆苝苝觉得胳膊又开始疼了,她下意识往后退开两步,一脸警惕:“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自己跑来了!勇气可嘉啊!” 骆苝苝嘴里放着狠话,身体却往南七身后躲。 今天她没带人,打不过白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还是躲着点好,免得他把自己另外一只胳膊给卸了。 南七憋笑,她突然觉得骆苝苝虽然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很多时候还挺可爱的。 她拍了拍骆苝苝的手:“我叫他来的。” 骆苝苝睁大眼睛:“你叫他来干嘛?你不知道我跟他有仇吗?” 南七默默点头:“我叫他来看戏。”她自然不好说是出自己的计划,便随便扯了个理由。 不然骆大小姐今晚引以为傲的英雄救美戏码就要告一段落了。 骆苝苝哦了一句,没再说话。 第七十八章 江时手破了 白问皱着眉,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 南七说:“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白问嗯了一声:“我先去开车,等会送你们回去。”说完人就走了。 寻醉后门,南笙在车上等了半天,却看到于佳佳狼狈的躺在担架上,双眸无神。警车,救护车从她车子旁不断经过。 她阴着脸,为什么,南七呢?为什么出来的不是南七,是于佳佳。 她实在没忍住下了车,却正好对上于佳佳的眼睛。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 南笙慌忙回到车里,摇紧了车窗,方才于佳佳的眼神太怨毒,像是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她在车里坐了很久,才驱车离开。 另一个方向。 慕真真和骆苝苝还有南七三人在等着白问。 慕真真附在骆苝苝耳边,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白问的背影:“苝苝,这是谁啊,好帅啊。” 骆苝苝一幅你没瞎吧的表情,意正言辞的说道:“慕真真,你病了,该去看看医生了。” 南七看着她俩闹,心情也变得好了些。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江家。 慕真真开着骆苝苝那辆粉色法拉利,先离开了,骆苝苝和南七坐白问的车。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骆苝苝却精神的像是刚起床一样,一路上没少拿言语刺激白问。 白问开着车,沉默不语,偶尔被她说狠了,便冷冷回应她一句。 结果他一回应,骆苝苝更来劲了。 两人吵到了江时的别墅门口。 大部分是骆苝苝一个人在吵。 江婉人从里面打开门就看到三人齐刷刷堵在门口,他抽了抽嘴角,进去叫了江时。 江时从楼上下来时,三人正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 江时桃花眼一扬,坐在他们对面。 最先开口的是骆苝苝。 她将今天晚上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的朝她哥复述一遍,着重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临危不乱,巧使妙计。 白问忍不住看向说的津津有味激动不行的骆苝苝。他揉了揉眉心。 真能夸自己。 江时越听脸色越黑,骆苝苝没意识到周围骤然降下去的温度,孜孜不倦的继续说:“所以,哥,要不是我,明天的头条就不是于佳佳,而是南七了。” 江时幽深的眸子睨向缩在沙发边上的女人,他顶了顶后槽牙,缓缓吐出一句:“苝苝,做的不错。” 骆苝苝一听他哥夸自己,立马把自己今晚的目的说出来:“哥,作为奖励,我想让您同意一件事。” “说。” 骆苝苝连忙道:“下学期我不想去国外了,我能留在这里吗。” 江时蹙眉:“当初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吗。” 骆苝苝顿了一下,继而嗫喏道:“我现在不想去了,我打算在国内完成学业。”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抽气,眼泪也随之掉落:“哥,我在国外没有朋友,我,我连饭菜都吃不惯......” 骆苝苝长了一幅好脸蛋,卖起惨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江时觑了她一眼:“自己去跟奶奶说。” “好的,哥!”骆苝苝兴奋的站起来,只要把她哥搞定,她姨姥姥那边还不是轻而易举。 骆苝苝目的达到,走的飞快。 三人行剩下两人。 江时淡淡说:“白问,于佳佳的事你去处理。” 白问点头:“我知道。” 于是白问也走了。 南七眼珠子乱转。眼瞅着就剩下江婉人了,她刚想朝江婉人说话,江婉人就先她一步道:“少爷,我先回房睡了。” 南七:“......” 完犊子。 她不是骆苝苝那个一根筋的,早就察觉出江时不高兴了。 南七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幅度小一点,企图蒙混过关。 岂料自己才刚迈出步,就被人叫住了。 “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江时的声音清清冷冷,透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南七回过头,干笑两声:“没有呀,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早点休息吧。” 江时坐在沙发上,喉结滚动,他就这么瞧着南七,也不说话,看上去耐心极好。 南七认命的走回来,一字一句解释:“我有把握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况且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吗。” 她以为江时是生气她自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事实上,江时确实生气,但因为清楚她的武力值,并不打算追究这个。 南七见他还不说话,大脑使劲转动着:“你看,我不是还叫了白问吗,我要是打不过,还有白问呢。” 江时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他顶了顶后槽牙。 哦,原来还知道自己叫了白问。 江时冷眼看着她:“今晚你就在这睡。” 南七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睡沙发?你要是不想让我跟你睡我就回我自己房间睡。” 江时脸色更沉了。 好,很好,都已经打算好分居了。 他阴沉着脸,咳起来:“咳......咳咳......今晚在这里好好反思。” 南七完全搞不懂江时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出事,最多是回来晚了点,至于就罚她睡沙发吗? 这天儿这么冷,她要是睡沙发,半夜不是直接被冻死。 但看着江时咳的脸都憋红了,她又不忍心跟他叫板了,只好烦躁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睡这里,烦人。” 烦人? 她居然嫌弃他烦? 江时咳的更凶了,双拳紧紧攥着,心脏揪着,晦涩难明。 南七想扶着他上楼,却被江时躲开了,她顿时心里也来气了:“我要睡觉了,你走不走。” 客厅窗户没关,连着院子,风呼呼的吹着,江时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又得生病。 江时黑着脸。 就这么不待见他?这么着急赶他走? 还是说,他碍她眼,白问就不碍了? 江时强忍着怒火,气的上了楼。 南七见他走了,跑去关了窗户,接着往沙发上一倒,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她是真的累了。 于佳佳的事,她相信江时会处理好,骆苝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体好像悬空了,黑暗中她睁开双眼,伸手猛地一推:“谁!” 第七十九章 哄他 回应她的是无边的寂静中尤为响的哐啷声。 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直到南七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她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才看到江时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落在桌角,手背上正森森流着血。 南七吓了一跳,赶紧跑去把灯开了,屋内骤然亮作一片。 “你怎么样?”南七捧起他矜贵的手,检查伤口,在看到一道不大却也不小的口子时,脸上透着担心和懊悔。 老天爷,她刚刚有用这么大力吗? 鲜血顺着伤口从白皙的手背上滴落,南七一颗心又担心,又害怕。 担心他的伤口,害怕他生气。 她把江时扶到沙发上坐着:“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江时冷冷瞧着她,不作声。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 南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边拿医药箱,一边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江时,你相信我。” “所以是我自己摔的?”江时掀起眼皮看她,眸底一片幽深。 南七拿着医药箱折回来,干巴巴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刚刚睡着了,不知道是你,条件反射而已。” 鬼知道江时为什么大半夜的下楼,还把她抱起来,她都快吓死了好吗?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条件反射? 真是好借口。 江时冷嗤一声,有危险了只会叫白问,没危险了就来弄伤他。 怎么,他这个合法丈夫看上去就是个摆设? 南七不知道江时在想什么,只感觉周遭温度越来越低,她颤颤巍巍地把纱布和外伤药拿出来,认命的开始给他擦拭伤口。 他的手背极白,比白玉更甚,指节分明,修长好看。那一道被桌角划开的伤口就像是白玉上落了几抹朱砂,明亮的渗人。 伤口其实不算大,但南七处理的极其小心。 这种磕磕碰碰搁在南七身上,是压根不会在意的,但对方是江时,是风吹一下都要咳半天的江时。 矜贵的很。 南七消了毒,又拿碘酒擦拭,动作小心翼翼。 她将纱布一层一层绕上,目光专注,手温相抵,江时的手颤了颤。 南七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慌忙抬头:“怎么了?疼吗?” 江时懒懒依在沙发扶手上,未受伤的那只手扶着额头,凤眸半阖,就这么瞧着她,隔了很久,他淡淡吐出一个字:“疼。” 南七眉头立刻皱起来,朝着他的手背吹了吹气,懊恼的说:“你说你,半夜下来干嘛,害的我以为家里进贼了,你不抱我,我能推你吗。” 南七生气的盯着自己手,为什么都是人,怎么她的力气就这么大? 江时原本好了一点的心情又沉下来,他黑着脸,刺了她一句:“江家前前后后二百多个安保,你是觉得哪个胆大的敢闯入我江家。” “白问啊。”南七像是为了证明江家的安保不咋地,义正严词的说:“上次白问和白向不就闯进来了。” 南七陈述的是事实,听在江时耳朵里却变了味。 白问。 又是白问! 他把手抽了回来,冷声道:“上去睡觉。” 南七一时无语,好端端地,这人怎么又生气了。 “你不是让我睡沙发吗?”南七小声说了句。 走到楼梯口的江时:“......” 他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到底上不上来。” “上来,上来。”南七几步跟过去,不敢再说话。 南七能明显的感受到江时的心情非常坏。 而这种坏心情持续了好几天。 倒霉的就成了江婉人他们这帮手下,尤其是白问。 白问从早忙到晚,干的几乎都是跑腿的事,他不知道江时从哪儿找的这么多事扔给他。 江婉人如履薄冰,成日观察着他们家少爷的脸色,深怕一个不小心,成宿成日忙碌的就变成了自己,他觉得,能苟就苟。 有次白问难得给江婉人打了个电话,委婉的向他表达自己工作量是不是应该减少一点。为此南七也快看不下去了,便和江时求过一次情。 江时跟她说:“多说一句,你就替他忙。” 南七闭嘴了。 第二天白问就被江时派到深山去了,美名其曰是江家打算做点公益事业给祖国多做些贡献。 江婉人擦着额头的汗,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得去找少夫人聊聊,不然下一个被派去深山的搞不好就是自己了。 江婉人杵在南七原先的房间门口,抬手又放下。 他在门外纠结着,南七在里面大喇喇的躺在床上,翻着某博。 自从那晚江时的手受伤之后,江时便单方面把她逐出了房间,两人又分房睡了。 南七死乞白赖的偷摸进去好几次江时房间,都被他无情的赶了出来,她也是有脾气的,索性也不搭理他了。 两个人住在同一幢别墅,却有两天没说话了。 南七百无聊赖的刷着微博,于佳佳那事过去好几天了,据说于家一大家子人全部搬离了京城,去南方了。 ‘扣扣’ 敲门声想起来,南七一骨碌爬起来,立马就去开了门,再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江婉人时,她嘴角拉了下来。 “婉人儿,是你啊。”南七背过身,又躺会床上了。 江婉人站在门口,没进去,他捂着嘴犹犹豫豫,不说话也不离开。 南七一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是有事要说:“有事说事,别墨迹。” 江婉人干咳一声:“少夫人,少爷在花园浇花。” 南七睨了他一眼:“我知道啊,怎么了。”她这个窗户正对着院子,早上就看江时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了。 江婉人停顿一下,没再拐弯抹角:“您不去找少爷吗?” “我找他干嘛?”南七没好气的道,这人那天晚上把她从房间赶出来时可一点没留情,她再去找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额......”江婉人似乎为难住了,他委婉提醒:“少爷在生气,您去找他,他可能就消气了。” 南七玩着手机,她心里也憋着气呢:“不去。” 江婉人摸了摸鼻子,只好劝道:“少夫人,过两天你就进组了,你确定要跟少爷这样冷战下去吗?”他苦口婆心的道:“到时候您可就要三个月看不到少爷了,你也不想最后临走之前还跟少爷闹得不开心,是吧。” 第八十章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说完,他观察着南七的脸色,见她似有犹豫,他再接再厉:“其实那天少爷生气主要是因为您当时给白问发了消息。” 南七眉梢一挑:“关白问什么事。” “那少夫人,我能问一句吗,当时您为什么不给少爷打电话。”江婉人暗自翻了翻白眼,为什么少夫人平常那么聪明,怎么一到感情,就跟木鱼一样。 南七理所当然的说:“大晚上的,江时万一被风吹着怎么办,当然是叫白问这个苦力了。” 江婉人:“......”真行。 他开始同情白问了。 南七像是才反应过来,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婉人儿,你家少爷该不会是不高兴我那晚上没第一时间叫他吧。” 江婉人给了南七一个不然你以为呢的眼神,见调解的差不多了,拍拍屁股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为了他家少爷和少夫人,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南七盘腿坐在床上,又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想通了。 江时这个傲娇鬼,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南七身体抖了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 江时吃醋?这比母猪上树还要可怕。 她使劲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些想法抖落出去。 南七起身往窗边走,探出头想找江时的身影,奇怪的是,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她不由蹙眉,赶忙就转身朝楼下走,不稍片刻就到了院子里,南七四下寻着,就是没看到江时的身影。 奇怪,去哪儿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听起来还是那副慵懒的矜冷的腔调。 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拎着浇花的壶。 南七回过头,脸上扬起笑容:“我在自己家,怎么就鬼鬼祟祟了。” 江时性子怪,脾气阴晴不定,但也是极好哄的。 主要在于,南七想不想哄。 这不,她一说自己家,江时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前几日,她自己肚子里也憋着火,就懒得哄他。今天江婉人过来劝,她一想到三个月见不到美人儿,就百爪挠心。 想了想,还是先哄着吧。 南七伸手接过他的壶,殷勤的浇着花,她动作大,水哗啦啦的往下倒。 江时在她身后凉凉的开口:“照你这样子浇法,明天我的花就全死了。” “......”南七默默的收回手,老老实实的把壶放到一边:“嘿嘿,阿时你手上的伤好了没。” 江时冷冷扯出一抹笑,他伤了这么些天了,这会子终于想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没搭理她。 南七也不在意,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哎哟,阿时,别生气了嘛。” 生气?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呵。 江时依旧不理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气。 南七撇撇嘴,决定对症下药:“之前我给白问发消息是因为我怕大晚上的你冻着。”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对不住白问了,咳。 南七说:“南笙给我下药这事我自己能解决,而且我是故意留在那里等她漏出马脚,只是半路上碰到了你妹,我的计划打乱了。 之所以叫白问,他不是咱俩的保镖吗,这么点事你说我有必要劳烦您大驾吗。是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着重表达了咱俩两个字。她就不相信,江时听了她这番解释,还能生气。 江时闻言,顿在原地,南七没注意,一不小心就磕在他背上,撞得生疼。 江时看着瘦,没几两肉,背却很硬,南七头上鼓起了小包。 江时看着那包冷着脸:“能不能看路。” 南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别和病娇计较;“你看我头上都起包了,时哥儿,能原谅我了不?”她举起手,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下次不管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叫你。” 江时冷哼一声:“南七,你最好没有下一次。” 南七知道这算是消气了,连忙说道:“一定没有了,江大人,小的这次真的知错了。” 回了房间,南七主动亲了好几次江时,才把男人彻底哄好。 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美人骨》开机在即。 晚上去肃清市的机票,一早南七便给阿婆打了电话。 她必须在离开之前和阿婆见一面。 本来阿婆前几日就该回了,南七联系她时,说是有事耽搁了,昨晚才回京城。 两人约在了阿婆住的地方。 古老的阁楼,很小,在这繁华的商业街最东面,却是安静的仿佛风刮地面的声音都能听见,没有任何高档的建筑物,甚至连最基本的零食小吃店都没有一个。 南七到的时候,阿婆已经等在那里了。 跟外面的形状不同,阁楼里面全是开敞式的,床榻,书桌,凳子,甚至是客厅厨房都是一体的。 “怎么来这么早。”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阁楼内传出,淡的几乎让南七抓不住。 阿婆穿着一身苗疆服饰,设上挂满了苗疆的银饰。 多日不见,南七一见到阿婆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婆,我想死你啦!” 阿婆一如既往的带着那块算命牌子,她将南七推开了一些:“别耍嘴贫了。” 南七眉眼微动,松开怀抱:“沿疆的事处理好了?” “嗯。”阿婆坐会了主位,淡淡应了一声。 南七问:“那我的事怎么办。” 阿婆眉眼一抬:“你的什么事。” 南七一哽,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阿婆,我的神戒到底在哪?那日你说江时也劫难,让我好生照看。当天就出了车祸,但车祸的那一瞬间,我感应到了神戒的力量。” 阿婆身形未动,淡淡的声音很是渺茫:“你是说,你在江时身上感应到了神戒?” 南七摇头:“不,是在危险的时刻感应到神戒。”那日之后,她努力靠近江时,不管是拥抱,还是接吻,多亲密的动作也感应不到京川大桥车祸时的力量了。 阿婆不急不缓的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时间静止。”南七老实回答。 阿婆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如果是这样,神戒应该就在江家了。” 第八十一章 我已经不是我了 南七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在江家,我并没有发现神戒的气息。” 阿婆缓缓开口:“你感应不到很正常,因为你现在用着人类的身体。你现在仅剩下的那一点神力还是我替你封印了诅咒才有。”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具身体里脱离。”南七慢慢道:“她生前的愿望是傅晋寒和南笙遭到报应,傅南两家从此破产,成为人人喊打的臭虫。 现在傅晋寒进了牢房,傅家破产,南明成那边我也已经掌握了证据,再过些时日我就能送他们夫妻两进监狱,至于南笙,对付她易如反掌。” 她缓缓吸了口气,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者:“所以,阿婆。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神的身份。” 阿婆看着她,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叫南七差点蹦起来:“你暂时恢复不了。” “什么意思?”南七坐不住了,她睁大眼睛:“献魂术,不是只要完成献魂者的夙愿就可以脱离献魂者的躯体,恢复本体吗?” “是。”阿婆微叹了口气:“可你失去了神戒。七儿,这才是关键。” 南七眼角直抽,今天她来这一趟,是抱着希望来的,但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颓然的倒在椅子上:“阿婆,你不该唤醒我,失去了神力,我已经不是我了。” 阿婆看着她,好笑的道:“那江时呢?我不唤醒你,你能碰的到江家那小祖宗吗。”她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七儿,只怕再过个五百年,你也找不到同江时长得一般好看的人吧。” 说到江时,南七颓然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展开笑:“阿婆说的是。”说完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开始垂头丧气:“可是江家也被惩罚了啊,江时25岁的生日就快到了,没有神力,我怎么救他。” 阿婆摩挲着手里的牌子,淡声说道:“找到血玉,就能救。” 南七闻言,立马看向阿婆:“什么意思?” 阿婆解释:“血玉乃天地灵气幻化而成,附有灵气,找到它,你就能靠它感应到神戒。” 南七皱眉:“血玉是什么?” “这块玉是江家祖传之物,四年前消失在一场大火中。”阿婆顿了顿,说道:“江时应该也在找这块玉。” 南七眉头紧锁,她原本以为这趟来多少能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恢复神力,却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遥遥无期。 现下还要去找什么劳什子血玉,真是造孽。 南七深深叹了口气:“您的意思就是我要恢复神力,和完成宿主的愿望不大,而是得找到血玉,再通过血玉找到神戒是吗。” 阿婆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了。”南七起身:“我今晚的机票去肃清市,阿婆,咱俩又要好一阵子见不上了。” 阿婆看了她一眼:“好好体验人类的生活,说不定比你想象的有意思。” 南七干笑两声,没再说话,留在阿婆那里吃了顿饭,下午回了江家收拾东西。 这趟一去就是三个月,肃清市和京城不一样,那边四季如夏。 南七只收拾了一些夏天的衣物。 江时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她来回收拾,眼角冷冷一撇。 “阿时,看,我给你特意定做的。”南七从衣柜里拿出一对抱枕,抱在胸前展示给江时看:“怎么样,我前两天特意在网上定制的,这是情侣抱枕,你一个我一个,这样万一我想你了就能拿出来看看!” 江时桃花眼眯起,看向那对抱枕。 上面打印着两个人的照片,不同的是,照片里江时是闭着眼睛的。 一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 江时冷嗤一声:“真丑。” 南七埂住,自我怀疑的对着抱枕来回翻看。 丑吗? 照片是上次江时躺在软塌时她偷着合拍的,江时的容貌,即便睡着了那都是绝美的。 哪里丑啦! 南七撇撇嘴,装了一个抱枕进行李箱里,还有一个她塞回了衣柜。 江时看着她的动作,扭过头凤眸微微阖上。 他心里烦躁的很。 南七把东西收拾完,就下了楼,又交代了几句话给江婉人才放心的拖鞋行李箱离开。 楼上,江时靠在窗口,看着那道背影缓缓离开江家大门,面沉如水。 恰好这时顾迟打了电话过来。 江时努力压下心中那丝不知名的烦闷,接了电话。 “有事?” 那头顾迟一愣:“时哥儿,你怎么了?吃枪子了?”怎么语气这么冲? 顾迟想了想,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没得罪过他,心里放松很多,语调也变得轻飘飘地,“谁惹我们时哥儿了?” 江时阴沉着脸,不吭声。 顾迟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该不会是江家那群吸血虫又做了什么吧?” 江时一双桃花眼睨向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的说:“她走了,三个月。” 顾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她走了?江时你能说清楚点吗?” 江是磨着后槽牙:“南七。” 顾迟觉得这一辈子的好性子全给江时这人了:“南七走了?她去哪儿了?走三个月?” 江时冷冷嗯了一声:“去拍戏,在肃清。” 顾迟总算把这些信息串起来了:“所以是你老婆去演戏了,得去三个月。”顿了顿他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拍戏得跟组,小制作得一个月,大制作三个月乃至半年都有可能。” 江时眉头一皱:“半年?” 顾迟挑着眉:“还有拍一年的呢” 一年…… 江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顾迟打趣道:“怎么?江大少爷这是得相思病了?” 江时脸色冷了下去,将窗户一把关上:“你觉得你很幽默?” “哈哈哈”顾迟忍不住嘲笑:“不是我幽默啊江时,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南七不过就是去拍个戏,离开三个月而已,我听你这语气都像是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飞到她面前。” 江时那张好看的脸更臭了,他勾唇冷笑一声:“看来你最近太闲了,不知道顾老爷子最近忙不忙,看来我得打个电话慰问一下他老人家了。” 第八十二章 时哥儿,你栽了 顾迟连忙求饶:“别别别,时哥儿,我错了还不行么,不该调侃您。” 江时冷哼一声:“有什么方式能让戏拍的快点。” “?”顾迟满脸问号:“这你得跟导演还有投资人说,他们说了算。” 江时问:“导演?” 顾迟点头:“是。”末了,他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时哥儿,你栽了。” 江时蹙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顾迟却像是碰到了什么稀罕事:“我说你栽这位南二小姐身上了。”他坏笑道:“江时,你喜欢她。” 迎接他的,是冰冷的通话结束声。 顾迟看向被挂断的手机,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疯狂大笑。 某人被戳中心事了! 笑够了后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顾迟:特大新闻,江时这个母胎solo终于动情了! 夏野:? 顾深琅:你消息有点落后了。 顾迟: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顾深琅:不然呢? 一脸天真的夏野: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深秋的太阳像是被罩上橘黄色灯罩,放射出柔和光线,照射在江时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渡在光影里。 江时窝在软塌上,整个人懒懒的躺在那儿,桃花眼病恹恹的,泛着水渍。 下午的阳光很烈,晒的他犯晕,蓝色耳钉闪着耀眼的光芒。 良久,他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了起来。点开手机里特制的软件,上面的红点不断移动。 看了一会儿,江时忽地皱眉,猛地将手机扣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顾迟的话在耳边萦绕,江时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都不舒畅。 栽了?他会栽? 喜欢?他会喜欢她? 呵!他江时打娘胎落地就冷情冷心,在他眼里,喜欢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顾迟居然说他喜欢南七,真是笑话! “南七……”江时慕地喃喃,凤眸微眯。 他突然想起南七抱他时的样子,她和亲他的嘴,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摸。 想着想着,他渐渐觉得口干舌燥。 “艹”江时坐起身,低头看自己两腿之间的反应。 他硬了,他居然想硬了! 江时黑着脸,桃花眼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江婉人进门时正好看到他们家少爷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往下滴着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江婉人微微一愣,这大下午的,少爷洗澡干嘛。 虽然疑惑,但江婉人不会多问,只当他们家少爷爱干净。 “少爷,骆天华来了。”江婉人说道。 骆天华是江老夫人最疼爱的弟弟,也是骆财的哥哥。他和江家大多数寄生虫不一样,他从不住在江家,靠着骆华容的给的资金和人脉关系自己建了一家公司,发展的很好。 为此,骆天华是骆华容唯一另眼相看的骆家人。 但江婉人却不这么觉得,骆天华这个人心机深沉,比骆财还要贪心,尤其善于伪装。 江时拿毛巾擦着头发,心中的烦郁更甚。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南七帮他吹头发。现在她走了,别人碰他,他难以忍受,自然没人伺候他。 他将毛巾扔到一边,冷冷说道:“他来做什么。” 江婉人说:“说是来替骆财求情,想让老夫人原谅他。” 江时冷哼一声:“他来求情?这又是打算演哪出戏码。” 江婉人斟酌了下,开口:“听说是骆财去找他了,又是求饶又是诉苦的,他不忍心就过来了。” “不忍心?”江时眼尾勾起一模讥讽:“骆财只会去问他要钱,他不给倒是把这皮球又踢给江家了。” 江婉人问:“老夫人要是心软怎么办。” 骆财害他们家少爷都已经明目张胆了,决不能让他再踏入江家的大门。 “少爷,要不然,直接把骆财解决了呢?”只要随便制造一场意外,骆财往后想蹦哒也蹦哒不起来。 江时暼了他一眼,勾起唇角,嗓音慵懒上扬:“别脏了我的手。”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罐,是南七最爱的口味。 他两指捏了一颗慢条斯理的拆开糖衣放进嘴里:“他们两兄弟既然这么喜欢表演手足情深,那便给他们一个舞台。” 江婉人抬了抬眼皮。 “把骆天华偷税的财务报表找人交给骆财。”玻璃盒子没离手,江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是更好吗。” 江婉人低垂着眼沉思了好一会:“少爷,如果他俩闹到老夫人面前怎么办,毕竟他们两都是老夫人的至亲。” 江时打了个哈欠,模样慵懒厌倦:“老太太能一手打理起江家这样大的企业,手段不会比骆天华和骆财那两个蠢货低。” 他家老太太呐,老奸巨猾的很。 江婉人颔首;“少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顺便让白问查一下骆江连欠高利贷的事,查出来把消息传出去。”江时像是困了,懒洋洋的说:“我就喜欢看他们兄弟狗咬狗。” 江婉人道了声好,便出去了。 他觉得他们家少爷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天色还未暗,江时便困的不行,躺在床上就这样湿着头发合衣睡了。 南七一路从江家直奔机场,路上堵车堵的不行,等她到的时候,剧组一行人员已经等在那儿了。 其他演员陆陆续续昨天就到了肃清市,南七本也打算独自前去,但张千率先叫了在京城的演员一道。 于是南七也不好多作推辞,不然显得矫情。 在京城的演员也不多,也就苏贺阳还有安安,以及另外一名流量。 南七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没看到南笙,她有些意外。张千解释说南笙跟着宋鸣生早两天就去了肃清市。 南七微微挑眉,对了一下时间线,发现是于佳佳那事后的第二天南笙就跑了。 啧。 几人上了飞机,南七的位子正好和苏贺阳并位。 张千给他们包的是头等舱,也就坐了他们几个人。 “啊~”南七平躺在座椅上,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有钱真好! 南七刚坐下,身边便罩下了一层阴影。 她抬头看去,是苏贺阳 第八十三章 害人终害己 在南七的印象里,苏贺阳的话一向很少,所以她也只朝他打了个招呼并未多说。 苏贺阳果然如南七所想,一坐下就开始翻看飞机上的杂志。南七余光瞥了一眼,自觉没趣,便戴上眼罩开始补眠。 安安坐在她斜后方,天知道她有多想和苏影帝换个位子,一个人坐飞机太无聊了,都没人跟她说话。 安安起身了好几次,最终作罢。 她实在没啥勇气和苏贺阳开口。 飞机是直达肃清市的,路程并不算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临下飞机之前,南七实在是憋不住了,她在来之前喝了一大杯水,这会已经濒临爆发了。 她侧头睨了下闭眼假寐的苏贺阳,他身材高大,占位面积广。 南七测试了一下距离根本过不去,她只好戳了一下苏贺阳,人没动。她又戳了下。 就这样来回戳了好几下,旁边那位终于动了。 苏贺阳缓缓睁开眼睛,英俊的脸上看不清喜怒,他只是眉毛稍稍扬了下:“有事?” 南七说:“麻烦借过一下,我去一下卫生间。” 苏贺阳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动作优雅且慢。南七急的不行了,好容易看到他侧过一边身子,她连忙就跨过去,裙角不小心刮到苏贺阳的手指,她没在意,直奔卫生间了。 苏贺阳摩挲了一下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一丝香味。 他鬼使神差的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是很好闻的皂角味。 苏贺阳忽地皱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面露不悦。 斜后方的安安将一切全看在眼里,她眯了眯眼睛,感觉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南七解决完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下飞机了,便没再回位子上,而是走到了安安那里,和她聊起了最近的八卦。 安安话非常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南七倒是挺有耐心,时不时的跟着附和两句。 安安四下看了看,低头附在南七耳边,小声道:“你知道于佳佳吗?” 南七微微挑眉,点点头:“听过。” 安安接着说:“就咱们围读剧本的那天晚上,在寻醉,她被人轮了。” 这事南七清楚的很,但她不好多说:“是吗?” 安安见她一点都不惊讶,不由好奇:“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南七失笑:“那不然呢,我和她又不熟,她怎么样跟我没多大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她是你姐的狗腿子啊!”安安意识到自己音量拔高,连忙压低了声音:“我听我朋友说,她沦落成那样都是因为想和你姐姐害人,结果被人反将一军。” 南七抬了抬眼。 安安煞有介事的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于佳佳这次是害人终害己。” 南七见她小小年纪感慨这么多,觉得有趣,便多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于佳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晚寻醉动静挺大,闹出去倒不足为奇,但安安是怎么知道于佳佳本来是想害人的。 按于佳佳的性格,就算进了派出所,也会为了面子绝不会主动认罪。 南七还记得那晚她满身狼藉开门出来时说的只是在角色扮演之类的话。 安安盯着她,嘿嘿笑起来:“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之所以跟你讲是因为想让你小心着点你姐姐。” 京城这圈子又不大,安安自然知道南家那档子破事,在她的印象里,南笙总是拿屁股看人,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南七只有被欺负的份。 这次的事情她朋友都说了幕后主导是南笙,虽然没啥证据,但她朋友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 所以她这才想来提醒一下南七,在肃清市拍戏一拍就是三个月,南笙的戏份不多,但也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一想到和这样阴险的人同处在一片屋檐下还得好几个月,安安浑身都不舒服。 南七笑了下,故意问:“干嘛提醒我。”她和安安才见过两次而已。 安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喜欢你。” 南七不由挑眉。 安安察觉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小脸微微涨红,那双漂亮的眼睛瞳孔微微放大:“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蕾丝,我是说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天啊,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她就是单纯的凭眼缘。喜欢南七,不喜欢南笙而已! 安安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南七忍不住笑起来,双眸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越发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我知道,不过我想问一句,你说的那朋友......” 南七停顿了下:“该不会叫骆苝苝吧。” 这下安安傻眼了,她嘴巴张成了一个0型:“你怎么知道?” 南七顿时无语,脑门上爬起两道黑线,她干笑了两声:“呵呵,我不知道,瞎猜的。” 她胡说,安安居然也信了,她拍了拍胸口,顺了下气:“你猜的也太准了。不过你认识骆苝苝吗?” 南七刚想说话,飞机到点的声音响了。她顺手转了话题:“走吧,下飞机了。” 安安点点头,把东西收拾好跟在南七后面。 肃清市偏南方,没有京城四季的变化,有的只是独属于古老城市的秋高气爽。 这个天气,来拍戏,倒是挺舒服的。 肃清市是古都,文化底蕴深厚,这地方古城随处可见,处处都透露着南方独有的风景。 也难怪张千放弃了影视基地,专门跑来这山山水水又古老典雅的城市来拍戏。 团队有包车,一行人上了车看了一路风景,南七看着沿途路过的景色,总觉得似曾相识。 回忆了好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几百年前曾来过这儿。 她不由起了些故地重游的兴致。 心情都染上一层怅然。 安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七七,这地方可真漂亮,我老爹这钱没白花啊。”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安安一向自来熟,便直接叫了南七名字,免了尊称。 南七穿着一身红裙,她坐在靠窗位置,一只手撑着下巴,斜靠在车窗前。 第八十四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好像极度偏爱红色,耳垂上挂着的蓝色耳钉将她的肤色衬的越发白皙,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安安看的有些呆,她渐渐停止了说话,安安静静盯着南七看。 她总觉得南七身上仿佛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然气质。 南七瞳孔的颜色很淡,眸底却幽深。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像是一个神明在观望人间。 安安心里爬上了一种怪异感,她小幅度晃了晃脑袋,想把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晃出去,一抬头,却和苏贺阳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安安自觉苏影帝不会在看自己,她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南七,心中不由唏嘘。 她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苏贺阳神色淡淡的觑了她一眼,回过头。 来自苏影帝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些,安安又按赖不住的说话:“七七,你家给你花了多少钱买的这角色啊。” 南七从回忆中回神,她扭头,手放下来,安分的垂在身侧:“你花了多少。” 安安掰着手指算:“大概......二百个多万?” 没办法,她没啥资质,又爱演戏,缠着她老爹一个多礼拜才让他吝啬的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多万。 “跟你差不多吧。”南七瞅着她,这孩子心眼真大,把自己走后门的事说的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毫不在意。 “长得漂亮真好,你看我花二百多万才买到一个配角,你都女二了。”安安像是找到了知音,这下终于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带资金组了。 南七是真被她逗笑了:“女二也是配角。” 车子越往后开颠簸越大,张千不知道哪找的这么个空地,除了外景,内景全部是花钱找人重新搭置的。 耗时好几个月,而且他全程自己跑来监督。 很快就到了地方,张千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酒店,把东西归置好后便马不停蹄的开车去了现场。 明天开拍,今天他要讲戏。 张千对艺术的执着是深入骨髓的,南七被他的热情和专注感染,竟也耐心的跟着跑了一个晚上。 九十点的时候,南七饿得不行,飞机餐她吃不惯,压根没吃多少。但张千还在讲戏,南七实在不忍心打断他,只能捂着肚子继续捱。 最后还是苏贺阳说了句,“时间不早了,先吃饭。” 张千这才停住话茬。 一行人又去酒店餐厅聚了餐,一天下来,南七累的浑身酸痛。 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她手背搭在额头上。 她一贯懒的不行,今天的运动量抵得上她半个月的了。 南七闭着眼想睡,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撑着眼睛接了电话,声音带着一丝哑。 “白向?” 那边似乎一楞,但很快就开口了:“您还记得有我这号人呢。” 南七默了下,这阴阳怪气的缺德模样,是白向没错了。 她扯着唇,学着白向的口吻:“瞧您说的这什么话,我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您啊。” 白向面无表情地呵呵一笑:“说人话行吗。” 南七啧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打电话找我干嘛。” 白向无语道:“不是你让我去查那份遗嘱字迹比对吗。” “哦,对!”南七拍了拍脑门:“这阵子太忙看来,把这事忘了。” 白向刺了她一句:“贵人多忘事。” 南七不在意,问他:“查的怎么样了。” 白向说:“是你家老爷子的没错,这遗嘱就是南明成法庭上的犯罪动机了。” 南七点头,意识到白向看不见,便开口:“把东西收好,过阵子我这边拍的差不多了,再回去解决这事。” 公诉期还有一段时间,现在人证物证全都有了,南七反而不着急了。 白向却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南明成已经知道东西被你拿走了。” 南七嗤笑一声,手摩擦着床单:“那又如何,东西都被我拿走了,他就算知道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那日她拿的时候,就压根不关心南明成日后知道这事会怎么样。那天就她进去过他的书房,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南明成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可即便如此,南明成又能拿她如何? 她可不怕南明成这个老东西。 白向是服了南七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 脑子里想起江时的话,白向蹙着眉,难道这就是有人罩着,所以肆无忌惮? 白向突然很生气,他咬着牙:“你就罩着有江时给你兜底,呵!” 南七眉梢一挑,话说的理所当然:“咋了,你嫉妒?” “???”不,他没有! 白向绝不承认,他恼羞成怒:“南七,你要是还想让我帮你盯着南家,就给我闭嘴。” 南七扒拉着床单,笑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回主宅了吗?江时怎么样了。” 南七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 白向没好气的道:“他好得很,晚间的时候,你那缺德爸来了一趟,被老板打发走了。” 一想到晚上南明成在江家被江时刺激的差点心脏病复发,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大老板讲话真是太毒了。南明成最后是是被人搀着离开的江家。 南七听出了重点:“你是说南明成下午去了江家?”她蹙眉,想不明白南明成去江家做什么。 “他去江家找你,说是很久没见女儿,想见见你。”白向回。 南七觉得自己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笑话。 她皮笑肉不笑:“行吧,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白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可以找人聊天。” 南七蹙眉:“找谁聊天?找你吗。” “咱俩没啥可聊的,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最想跟谁见面,比如......咳”他回头盯了一眼软塌上躺着的男人,硬着头皮道:“比如你的至亲啥的?” 大老板的视线实在太灼人,白向手机开的是免提。 他暗自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寻思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个笨女人总不会悟不透吧。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南七。 “我至亲都死光了,我哪来的至亲。”南七兀自说着。 第八十五章 视频 免提开到了最大,白向后背冷汗岑岑,他感觉身后有刀子朝自己射过来。偏生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早就将南七这个杀千刀的骂了一千遍了。 白向扯着嘴角,脑子里正在思索着等会应该怎么跟江时解释,南七的声音再度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我只有一个老公,所以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咱能挂了吗?别妨碍我给我老公打晚安电话行不行。” 白向觉得自己后背的刀子没了,他立刻说了句好,旋即挂断电话。看向软塌上躺着的那位。 江时慵懒的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微信弹出了视频电话,他没立马接,而是等了会儿才慢条斯理的点开。 屏幕上是南七那张放大的小脸。 江时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从面上很难看出他的表情。 他手指轻触,开了扬声器。 “阿时!” 声音又脆又甜,江时嘴角有弧度扬起,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懒懒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有事?” 南七眨巴着小鹿般的眼睛:“没事就不能找你啦。” 白向发现了,这女人同江时说话和同自己说话声音是不一样的。 同自己说话就是粗鲁不耐烦,同江时讲话就是娇气,连尾音都拖上几分娇嗔。 白向心中对南七的埋怨更甚了。 这女人居然两幅面孔! 南七又开口:“阿时,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她有些兴奋:“阿时,你是不是在等我呀。” 江时冷淡的扑灭了她心中的小火苗:“想多了。” “哦。”南七看上去有些失落,屏幕中,她趴在床上,背过了身。 江时看不到她的脸,微微皱眉,朝白向淡淡扔了个眼神,白向如获大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出别墅。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跑去肃清市把这女人的头拧下来。 江时往门口看了一眼,见门关上,他再度看向屏幕,将手机拿近了些,“转过来。” 南七慢吞吞的转着身子,她是真的很累。 江时看到她眉眼之间的倦色,不由蹙了蹙眉:“第一天,没休息?” 南七咬着唇抱怨:“刚结束回来,张千是个戏痴,今天刚到片场他就开始讲戏了。”她差点没吃上饭。 江时眉头蹙的更深了,面色微愠。 南七见他脸色阴沉沉的,赶紧说道:“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今天是个意外,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晚的。” 江时低声嗯了句,没再说话。 倒是南七一直跟他说着,末了,南七忍不住问:“你会不会嫌我烦啊,每次都是我在说话。” 江时眉头轻蹙,不解地看向她:“没有。” 他只是在思考,夏野那个娱乐公司不知道开的怎么样了。 “那你干嘛都不吭声,我说十句你也不说一句。”南七不满的翻了个身,手机扔在了床头。 这下江时又看不到她的脸了,只能看到她随意晃动的小脚丫。 江时盯着那双细嫩白皙的脚丫子出神,瞧了一会,他说:“签夏天娱乐吧。” 南七怔了下,反应过来江时的意思,她不由问道:“江家的公司还是你的公司?” 江时半阖着眼,懒散的回:“夏野开的。” “啊?”南七说:“就是那个把你踹进医院icu的发小?” 江时:“......南七。”他低声警告:“我再跟你说一次,他捱了我两下,我捱了他一下,所以,这场架是我赢。” 此时此刻的江时,完全想不到他是如何利用自己被踹进icu而怎么威逼利诱夏野的。 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种事上跌了面。 南七淡淡哦了一声,暗自在心里腹诽。 都被踹进icu了,还你赢。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放在明面上讲的。 南七说:“你做主吧,我对这种事也不了解。” 南七以为起码得等到她回京城才能签订这份合约,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自称夏天娱乐的经纪人跑来给自己递了合同。 坐在酒店餐厅时,南七还一脸懵逼,处于大脑当机中。 直到对面说话。 “这份合同你看下,是江......是老板亲自拟的,应该没问题。”周沐清公式化的说着。 事实上这份合同不仅什么问题都没有,甚至远远超过了新人合约,里面属于艺人的条条框框一项都没有,有的只是合同上那一串热腾腾的数字。 周沐清之所以说这串数字热腾腾,是因为那后面的0实在太多了。 多到她眼花,头晕。 周沐清懒得去看,她怕自己嫉妒到面目全非。 南七手里拿着合同,只潦草看了几眼,对江时很放心。 她拿起笔,快速的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周沐清接过她递来的合同,说道:“这合同一式两份,到时候纸质版的我直接快递到江家,电子版的我会给你发到微信。” 她将自己的微信点开,示意南七扫她二维码,两人就这样加了好友。 周沐清一边收拾合同,一边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沐清,以后就是你经纪人,今年三十五,岁数比你大,你可以叫我沐姐。” 南七点头:“好的。” “以后你所有圈内活动都会从我这里走一遍。”周沐清将最后一张纸收好,抬头看她:“当然,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到时候我会尽量挑选合适你的活动,比如广告和电影之类的。” 南七点着头,随手在手机上搜索周沐清的名字,百度百科上出来一长串的介绍。 她眉梢微扬,江时居然把这尊大佛找来给自己当经纪人。 她怎么说呢,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 周沐清之前是金星娱乐金牌经纪人,手里带过的明星就没有不红的,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白雪。 好莱坞影后级人物。 只是早些年白雪去了国外发展,和周沐清彻底闹翻,周沐清从金星娱乐跳槽,自己开了工作室。 南七关了手机,出于好奇:“你这么出名的人物,怎么会来给我这个新人当经纪人。”而且周沐清自从开了工作室后,很多年不带明星了,转为幕后运营了。 第八十六章 你老公给的实在太多了 周沐清看了她一眼,说的言简意赅:“你老公给的实在太多了。” 南七:“......” 神tm的给的太多! 她满脑门子黑线。 沉默了好半天,南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以后就在夏天娱乐任职?” 周沐清说:“是,因为我的工作室已经被夏天娱乐重金买下来了。” 夏野承诺给周沐清公司团队足够的自由度和百分之10的股份,这样的筹码,没人不会同意,更何况精于计算的周沐清。 周沐清审视了几眼对面坐着的女人,很漂亮,也很有性格。只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算在娱乐圈埋头苦干的样子。 也对,有江家那样的家底,不缺钱不缺名,何苦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搅弄。 当做一个兴趣爱好演几部喜欢的戏倒是没什么要紧。 周沐清觉得,南七将会是自己带过最省事的艺人。 周沐清这个人一向公事公办,不喜欢多说废话,合同一签完,她就飞回京城,处理后面的事宜。 出于经纪人的职业道德,该揽的活动她还得揽,该挑的剧本她也得挑。 做不做,接不接受是南七的事。 她只负责拿去让她挑选,然后交接。 肃清市的天空湛蓝,南七抬头看着天空,心里莫名被思念的情绪占据。 江时不声不响的为她做这些,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江时是个怪人,但南七很喜欢,起码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虽然有时候方法不对,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南七向来是大脑支配身体的人,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机里的号码已经拨出去了。 那边还是老样子,总是要等铃声响到最后三声才接。 南七撑着下巴,说:“谢谢。” 这一声道谢,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江时清冽低沉的嗓音隔了一会儿才响起。 “你中邪了吗。”清清冷冷毫无感情的五个大字。 南七一噎,方才涌出的情绪一并消失。她扯了扯唇角,反驳:“我没中邪。” 她就知道,不该对这个死病娇产生什么期待。 江时淡淡嗯了一声:“合同签完了吗。” 南七无精打采的回:“刚签完这不是就打电话跟你汇报了吗。” 那边似乎短暂的笑了一声。 南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瞳孔微微放大,用惊奇的声音问:“阿时,你刚刚是在笑?” 江时嘴角牵起的那抹弧度早已被他压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南七撇撇嘴,看向窗外的一排杨树柳。 “阿时,你要经常笑,笑起来才好看。”南七语重心长的交代,江时面部表情是真的很少。 江时淡声开口:“废话真多。” “......” 她能找点针线去把这男人嘴巴缝起来吗? 算了,她还能忍。 南七又说:“你没事出去散散步,别成天窝在你那张破软塌上,你得出去走动走动,呼吸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总感觉江时的痼疾和他常年不运动有关系,在江家待这么久,就没见过他做过运动。 也不知道常年窝在破塌子上的男人,身上哪来的肌肉。 江时的身材她不光见过还摸过,虽然瘦,但身材很有料。 南七摸了把肚子上的小赘肉,不由感慨:“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你不运动就有肌肉,我成天动来动去还是这么多肥肉,一点肌肉都没。” 对于南七天马行空般跳脱的思想,江时早已习惯。 他依旧那副淡漠慵懒的腔调:“那张软塌是名师亲自手缝设计,价值一百多万。” 言下之意,一点都不破,金贵的很。 南七听到那串数字,手不可控制的抖了下:“江时,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勤俭持家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 江时蹙了蹙眉,懒得跟她争论这个:“你没去拍戏?” 南七说:“今天没我的戏,今天都是女主和男主的戏,我的戏明天晚上才开拍。” “嗯。”江时问:“一会去做什么。” 南七老实回答:“睡觉呗,一大早就被周沐清叫起来签合同,等会补个觉,下午起来吃个饭,对了!”她突然兴奋起来:“我听说我们拍戏这个地方晚上很热闹,不远处有个古城一条街,我打算晚上去逛逛。” 她沉睡时,朝代还是古时候,醒来时就大变样了。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对于旁人来说,朝代变迁,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对她来说,就只是睡了一觉。 醒来什么都变了。 南七以前来这里玩过,所以对古城很感兴趣,就想去看看。 江时微微蹙眉,嗓音冷了八度:“不许去。” 南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好的呢。”你让我不去就不去?我又不在京城。 反正她就算去了他也不知道。 江时满意的嗯了声。 挂了电话,南七就回去补觉了。一直睡到晚上五点,醒来时她看了看时间,眼皮子直抽。 她怀疑自己是个猪,能睡这么久。 洗漱完出门吃饭,碰到了同组的一个流量,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酒店。 肃清市的夜晚和白天不同。 白日里的肃清市是安静惬意的,处处都透着古城的静怡雅致。 到了夜晚,街角澹台上的红灯挂起,古典和现代融合。 古城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旅游景点,人很多,也闹腾。酒吧随处可见,南七逛了一圈,找了个静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路过的形形色色,不发一语。 南七晃着手里的鸡尾酒,眼神迷离,看不出在想什么。 酒吧中央位置,有人抱着吉他在唱着苦情歌。 她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将鸡尾酒一饮而尽。 转身走上吧台,不知和调酒师说了什么,很快过来一个经理,南七和他交谈了片刻,便走上了舞台。 那名主唱默契的将位置让给她。 此时灯光集体打在舞台上,南七一袭红衣长裙,长发用红色丝带束在脑后,拿着话筒静坐在舞台中央。 后面是鼓手和贝斯手还有小提琴。 南七瞳孔颜色很淡,面若桃花,浅笑嫣嫣。 第八十七章 少爷生气了 “今天突然想起一位故人,她曾经生在这个地方,今日偶然到此,便唱一首歌以此怀念。”南七轻声说着。 吉他声优雅响起,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 南七哼的是众人听不懂的语言,不知歌词,语调古老悠长,似是有万千思绪饱含在内。 当年,南七偶然到过这里,也在这里结识了她第一个人类朋友。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相伴数十载,南七看着她成亲,生子,老死。 这首歌是当年她最爱哼的曲子,南七如今也只记得大概曲调了。 一曲终了,寂寥空灵的歌声在酒吧里久久回荡,绵声软调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苏贺阳坐在拐角,目光随着舞台上的人移动,眸光幽深。 他以前在肃清市拍过戏,在这里认识几个朋友,这次他过来便被邀着一起喝一杯。 苏贺阳不喜乱,朋友便识趣的给他挑了个静吧。 在这里碰到不算熟的人,是苏贺阳的意料之外。 那日她着一身红衣舞枪,今晚她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却意外的好听。 苏贺阳神色沉沉,朋友看出了他的出神,捅了他一下:“贺阳,怎么出来喝酒还走神,看什么呢。” 朋友好奇的追随他的目光,却只看到闪身而过的背影,快的他没抓住。 苏贺阳抿了口酒,淡声说:“没什么。” 夜色渐深,月光明亮。 京城江家。 江婉人毕恭毕敬的站在男人身边,周遭被冷空气包围,他觉得自己和待在冰窖里没什么区别。 男人额头还流着一层薄汗,身上穿着休闲服,看上去像是刚运动过,此刻站在窗边,桃花眼盯着手机,半晌未动。 江婉人默默咽了咽口水,找着机会开口:“少爷,少夫人可能就只是去逛逛街。”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因为屏幕里清清楚楚标着无声酒吧四个大字。 江时没说话,舌尖顶着后槽牙,桃花眼微微眯着。 敢骗他了。 呵。 胆子大了。 江婉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他们家少爷说:“定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去哪儿,江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黎明破晓,阳光划过长空,留下一片余光。 南七今天一大早就被张千叫去了片场,白槿吃坏了东西腹泻,她的戏便从晚上安排到了清晨。 浓绿厚实的树叶被太阳晒得蜷缩,这里的天气和京城成了反比。 南七坐在椅子上开始琢磨姜止的内心戏,她不是技巧性演员,只能靠感情弥补。 张千原本给自己请了个导师,但最终没跟着过来。原因很简单,张千对南七有一股莫名的空前的膨胀信任感。 他自始至终觉得南七是个演戏的天才。完全不需要任何辅助作用。 今天这戏,拍的是姜止全家还没被灭口之前,也是和男主青梅竹马,暗恋之时。 南七一边咬着冰可乐的吸管,一边看着剧本。 苏贺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 面前被一大片阴影遮盖,被炙烤的感觉轻了些,她也没抬头,继续吮着吸管。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 “想要演好戏很简单,入戏就好。” 南七含着吸管侧眸,微微诧异了下:“苏贺阳?” 她没有学着剧组这些人互相叫老师的习惯,她叫人从来都是点名道姓。 从进剧组到现在,她和苏贺阳没有任何交流,就算碰面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南七不知道苏贺阳这是突然起了什么兴致来教自己演戏。 苏贺阳声音始终淡淡的:“等会拍第三场第九镜,这场戏不难,你跟着我的戏走就好。” 南七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便点点头:“好的,谢谢。” 张千坐在导演位置上大喊:“第三场马上开始了,演员补妆!” 化妆师立刻上前,南七站起来,走到阳光下,这场戏先拍的是她的部分。没什么难度,就简单几句台词。 南七拍了两次就过了。 张千十分满意,没叫停,接着拍了。 南七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神透着清澈单纯,微微张口叫了一声长清哥哥。 苏贺阳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她,神色晦暗,眼睛里含着看不清的情绪,他似乎很快把情绪收敛了,走上前宠溺的摸了摸南七的头:“小止就知道贪玩。” 南七笑着,眼角眉梢都是不经世事的天真,她的眼睛仿佛只容得下顾长清一人。 苏贺阳喉结滑动,他忽然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双清澈单纯的眸子里。 但他知道,这只是戏。 这段戏拍的很顺利,经过昨天一天的眼睛洗礼,张千对南七的满意度更深了。 天知道他昨天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这群人演戏要么太浮夸,要么太内敛,要么就是没感情。 张千追求的是艺术的贴合性,他需要的就是像南七这样的情感性表演。 剧组聚集了一大堆人,没人注意到场外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南七好不容易把这场戏拍完,她松了松筋骨,一抬眼,便看到门口立着一人。 微风拂动,阳光分散在他身上,煊赫耀眼。仿佛将这世间所有的绚烂聚于一处。 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南七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道身影依然杵在那儿,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站在场外,远远瞧上去如松如月。身姿高大,气质清冷,如寒月。 南七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片场,说不高兴是假的。 她昨晚还在算着日子,打算哪天没她的戏份就请个假回京城去看一眼江时。 倒也不是特别想见他,就只是想回去看看他,仅此而已。 可这会真的看到他了,南七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想见他的,因为她心口处跳动的频率不会骗她。 南七脱下戏服,快步走过去,朝着门口站着的人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江时低眸看她,看不出情绪,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南七莫名其妙,他来这里难道不是来探班的吗?怎么这就走了。她看向江婉人,江婉人无声做了个口型:少爷生气了。 说完赶紧跟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你为了苏贺阳,跟我吵架 南七下面还有戏,走不了,只能继续待在片场,一直到戏拍完,中午的时候她才得空给江婉人打电话。 之所以没打给江时,是因为她有预感,这人不会接。 江婉人告诉了南七他们的位置,正好是剧组住的那家酒店。 南七拒绝了剧组的聚餐邀请,回了酒店。 找到江婉人报的房间号,是顶楼套房。 南七按了按门铃,半天都没人来开,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 给江婉人发了条微信:我只在门口等三分钟,不开门我就走了。 直到三分钟的最后三秒,门才从里面打开。 南七蹲在地上腿都快麻了,她暗骂了声,瞪了江婉人一眼,进了门。 江婉人在她进去后,默默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顶楼的套房很大,南七目光巡视了一圈,才在藤木椅子上寻到了人。 南七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肃清市是真的热,她有些怀念京城的天了。 江时一直看着窗外,旁若无人似地,把她忽视了个彻底。 南七走上前,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装作不经意般开口:“怎么来肃清了,顾深琅不是说你不能随便出门吗。” 江时不说话,神情冷漠。 南七挑了挑眉:“刚在片场为什么生气。” 这气压低的,她都觉得不用开空调了。 江时还是不吭声,一张脸阴郁的要滴出水来。 南七啧了一身,不耐:“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江时这才回头看她,眉头蹙着,桃花眼阴沉沉的,浑身上下写满了不高兴。 “你撒谎。” 好半天,他才冷声开口。 南七一怔,继而想到昨晚的事,不由心虚,她眼神飘着:“我什么时候骗你啦。”她决定打死不认。 江时怒极反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冷着脸,修长的手指在藤木椅上敲着:“你是忘了我亲自给你戴的耳钉了吗。” 南七尴尬的瞅了他一眼,只好老实交代:“睡了一下午,晚上又睡不着,我出去玩玩还不行吗。”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茶色瞳孔微微放大:“你不会就为了这么点事跑来肃清找我麻烦吧。” 闻言,江时面色更冷了,一个眼神射过去,南七闭嘴了。 半晌,江时问:“跟你对戏的人是谁。” 南七说道:“苏贺阳啊,美人骨的男主,我和他有不少对手戏。” “是吗?”江时忽而勾唇,那双桃花眼像是要把南七身体盯出个洞:“看来你很喜欢跟他演戏。” 南七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想跟他对戏,我只是客观表明剧本里对手戏多。” 江时扶着椅子直起身子,微微欠了欠身,离南七近了些,他垂下头,冰凉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南七,永远不要试图骗我。” 他的手指太过寒凉,冷的南七打了个颤,她干笑两声,“骗你怎么了,难道你还能把我吃了吗。” 人人都怕江时这个变态,唯有南七不怕。 面对威胁,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仿佛江时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 江时桃花眼微眯,凉凉的开口:“你可以试试。” 试试怎么被拆吃入腹。 南七想了想,认为昨晚自己确实有错,便道:“知道了,知道了。” 江时又躺回椅子上,闭着眼,声音不咸不淡:“你知道苏贺阳奋斗了多少年才到达今天这个位子吗。” 南七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敷衍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心娱乐圈的事。” “七年。”江时勾着唇,眼底透着凉意:“一个人能有几个七年呢。” 南七皱起眉,回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江时冷嗤一声,桃花眼懒散的睁开,大手一把捞过她的腰身,“以后再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将唇压在她的眼睑上,“苏贺阳七年前什么样,往后就是什么样。” 南七整个人半压在江时的身上,她心里陡然一惊,她蹙眉,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江时的下巴,“我在演戏。” 南七重复了一遍:“演戏你能明白?都是假的。” 江时扯唇:“假的又怎么?” 那样专注的眼神,她凭什么给别人。 南七觉得江时这个人蛮不讲理,她耐心告磐:“我再跟你说一遍,那是戏份需要,我既然接了这部戏,就要负责到底。我和苏贺阳有很多场对手戏,我用什么眼神对待苏贺阳,取决于剧本。” 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织。 江时眼角隐隐抽搐,似乎在极力忍耐着脾气,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南七!” 南七蹙眉,推开他禁锢着自己腰身的手,站起身:“江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跑这么老远就是为了来跟我吵架的吗?” 她脾气也上来了:“我去酒吧你不让我去,我演戏你也不让我演,你什么意思?管天管地,你还要管人拉屎放屁吗。” 江时瞪着她,显然被她这番言论气得不轻。 南七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只知道由着自己性子来的男人。 “苏贺阳花了七年才走到这个位置,让他从神坛跌落谷底,只不过是你江时一句话的事。”南七看向他:“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接了个戏,难道就活该倒霉?让七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江时,你能不能换位思考?” 江时拉着脸,那张桃花眼没了往日的水汽,阴恻恻的,整个人阴沉的不行。 好半天,他才张口,语气里竟夹了些委屈,“你为了苏贺阳,跟我吵架。” 南七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一番话教他做人,他的关注点居然偏到太平洋去了? 南七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淡定,她试图讲道理:“我不是为了苏贺阳跟你吵,我是跟你说不要随意玩弄别人。我跟他只是拍戏,那场戏是导演要求的。” 江时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间的痒意越来越甚,他终于压制不住的咳起来。 咳到最后,脸都涨红了。 南七连忙就过去倒水给他喝,江时扭过头不接,眸底惊涛骇浪般,“你为了苏贺阳,把我气病了都可以。” 他阴沉着脸:“是吗?” “......” 她又不是故意气他的。 第八十九章 我只想跟你接吻 南七拿他没办法,只能转换策略。 她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低声哄:“先把水喝了,好吗。” 江时就这么盯着她,南七被他盯的瘆得慌。 她只好说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也不看看,那苏贺阳有你长得一半好看吗?我可是个颜狗,我只喜欢像你这样长得处处都生的好的。” 怕他不信般,她举起手说的信誓旦旦:“我发誓,那就是演戏,而且这部戏里连吻戏都没有,就一点眼神戏。”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不就跟苏贺阳演了场戏,江时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江时冷嗤一声,扯着唇,阴阳怪气,“你还想跟他演吻戏。” 南七:“......”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南七神生头一回觉得有理说不清。 南七耐着性子:“我只想跟你接吻。” 这话她没说谎,她确实只喜欢和江时做这种亲密事。当初接戏也是因为看到没有什么亲密戏份才接的,她记得《美人骨》里尺度最大的一场戏还是男主和女主的,毕竟是文艺片,要拿奖的,尺度上面没什么太大的局限。 但姜止和顾长清之间,最多也就搂着胳膊,还是前面几场。因为后面就是姜止复仇和男主反目成仇了。 她这话似乎愉悦到了江时,他没有先前那样冷了,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 南七见他喝了水,又替他顺了顺气,这才将水杯放下,“在这里待几天啊。”她换了话题。 江时抬眸,咳了几声才说:“想我走?” 南七赶紧接茬,“哪里哪里,我巴不得你在这陪我呢,呵呵。” “是吗?”江时觑了她一眼,躺回了软塌上。 “是的,千真万确。”南七这会只想顺着他来,免得他又生气,等会咳个不停,心疼的最后还是自己。 江时招了招手,南七小步挪过去,江时扯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便落在他的大腿上。 这姿势,尴尬的很。 偏偏身在其中的两人没这么觉得。 就在南七踌躇要不要站起来时,江时懒懒开口了。 嗓音低了八度,带着些凉意。 “既然你这么想我留在这里,那我就勉为其难在这里陪你几天吧。”语气里还夹杂了一丝迫不得已待在这里的味道。 南七无言,她只是随便说说,仅此而已。 可她怕美人生气,不敢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转念一想,反正她待在这肃清市也挺无聊的,相熟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安安。 好像江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便软软开口:“那我真是感恩戴德了。” 江时和江婉人就这么住下了,当天晚上江时就承包了剧组的晚餐,甚至每份盒饭上还写明南七老公送。 为此,南七在看到盒饭上的备注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除了惊奇就是意外,免不了议论纷纷。 安安一边啃着蟹腿,一边拿着油腻腻的手指戳着南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七七,没想到你这么小就英年早婚啊。” 南七用力咬着鸡腿。“是啊。” 安安说起话来是个停不下来的,她把一根蟹腿啃完又忍不住问:“你老公是谁啊,这么大手笔,我看这盖子上的店名是肃清市数一数二的餐厅啊。” 这一顿晚餐全是海鲜,而且还有餐后甜点,一看就价值不菲。 南七偏头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手中的鸡腿,不解的问:“很贵吗?” 她瞧着跟家常菜没啥区别。 安安白了她一眼:“当然贵了,这每份均价在一千多,你算一下剧组有多少人。光是这饭菜就算下来就好几万了,更别提那些海鲜和甜点了。” 少说下来,这顿饭十几万是花出去了。 南七:“???” “有这么贵?”南七仔细扒拉着菜品,心里暗骂江时是个败家子。 安安说:“当然了,来之前我就盘点过这里的攻略,整个肃清市哪条街饭店开在哪,哪个最好吃好评最多,人均多少钱我都一清二楚。” 南七扔下饭盒,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安安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研究这个,能不能研究一下肃清哪里比较好玩。” 南七的眼睛是下垂眼,笑着的时候就像是一弯月牙,很美。 安安拍了怕胸脯,被那双眼睛迷惑,“包在我身上。” 夜色深沉如墨,南七依靠在栏杆上,身上还穿着戏服,裙摆很大,随风飘扬。 透着她整个人自带一股仙气。 苏贺阳站在不远处看着桥上的女人,长发被一根长钗随意挽着,一颦一笑都自带风情。 鬼使神差地,苏贺阳脚步往前迈了下。 只是他还未踏出去胳膊就被人拉住。 苏贺阳低头看向拽住自己胳膊的那只纤细手臂,不悦的皱眉:“松开。” 苏贺阳演戏的时候无论角色是高冷还是话痨,是小鲜肉还是大叔,他都能驾轻就熟的演绎。 但私底下,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白槿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她勾唇笑着,那张明艳的脸蛋在月光的映衬下更为动人。 只是说出来的话略带讥讽,“你知道她是谁吗?” 苏贺阳抽出自己的胳膊,出于教养,他没发飙,唯独语气冷了一些:“你想表达什么。” 白槿笑:“姐夫,她有老公了。今晚的饭菜你不是还吃了吗。” 苏贺阳冷冷看着她:“我和你姐姐一年前就离婚了,白槿,注意自己的称呼。” 白槿的美貌是张牙舞爪的,不笑的时候自动带着攻击力,“姐夫,我好心提醒你,少动不该动的心思,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苏贺阳看着她,黝黑的瞳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厌烦:“白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叫我姐夫。” 他和白雪的婚姻就像是一场笑话。而他就是婚姻中那个最可笑的笑柄。 白槿眼皮微跳,皮笑肉不笑地扯唇,压下了心中的阴霾,“苏贺阳,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拿了几个奖,别自诩清高了!” 说完,她风情万种的拨了下垂在耳际的发丝,“苏贺阳,我姐下个月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 第九十章 浴室风波 苏贺阳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过去,桥上的看风景的人早已不在了。 占着江时的光,南七的房间被默默迁到了顶楼,和江时住起了豪华套房。 安安是行动派,从剧组拍完戏回去洗了个澡出来,南七就收到了安安发来的微信。 南七点开,就是一长串的攻略,里面还详细标注了哪些地方值得游玩。 南七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终决定等三天后休息,带江时去游乐园玩。 当然,主要是她自己比较想去。 南七躺在床上,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江时还在洗澡。 南七抱着手机,仔细把攻略收藏好,正当她打算出门时,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个不停。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一连串的微信信息,她看了一眼,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南笙。 南七扫了一眼微信。 ‘南七,接电话。’ ‘我喊你接电话。’ ‘南七,你以为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吗。’ 南七挑眉,回了一句。 ‘什么主意。’ 她刚发完,铃声如约而至。 “我警告你,南七,上次于佳佳的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还去偷爸爸的东西?你知道爸爸现在气到住院了吗?” 南七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南笙尖细质问的声音。 南笙讥讽着:“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现在胆子可真够大的,怎么,现在改行当小偷了?” 她刚给她妈通完电话,南七偷东西这事还是她妈不小心说露的,南笙做梦也想不到南七居然敢偷她南家的东西。 南七对于她的质问,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于佳佳的事你找我算什么账?不是你害的自己朋友落得那副下场吗?” 似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南笙的声音陡然尖锐:“于佳佳跟我有什么关系!南七,少在那里往我身上安罪名!别以为你拿到了女二的角色就得意了,让你下马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南七啧了一声,“是打算去你那位宋制作那里吹耳旁风吗,那得看你床上功夫到不到位能不能让你那位金主开尊口了。” 论气死人的本事,南七称第二没人称第一。 “你!”南笙气的浑身发抖,转而她忽然冷笑:“那又怎么样,起码我吹的起来,你呢?跟着那位病入膏肓的,恐怕压根不行吧。” 南七抿唇,双眸咻地变冷,“南笙,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你了?嗯?” 剧组都住在这层酒店,南笙就住在楼下。 南七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直接去南笙房间把这女人揍一顿。 思考间。 房间的门铃响了,南七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她穿着拖鞋哒哒小跑过去开了门。 和外面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南七讶异的挑眉,手搭在门把上,“白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白槿露出标准的微笑:“是这样,张导临时加了场戏,明天要拍。太晚了他说不方便送给你,正好我在楼下碰到他,就帮忙送一下。” 南七接过剧本,道了声谢,“谢谢,麻烦你跑一趟了。” 白槿说没事,眼睛却越过南七朝里看,南七低头翻着剧本没太注意。 南七再抬眸时,白槿已经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白槿拨了拨头发,笑道:“看来关于你在南家的传闻都是假的,起码经济条件上面看样子南家没苛待你。” 她说的很随意,就像是唠着家常。 可南七自问和她没这么熟,南七将剧本重新折好,弯了弯唇,“我蹭我老公的光。” 仅凭一间酒店套房就给她安上南家对她不错的头衔,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白槿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在剧组待了几天,南七对这个天后印象不好不坏。 这人看上去对谁都一幅微笑脸,客客气气,不耍大牌。 如果那天自己和安安没有在化妆间碰到她打助理的话...... 白槿面带微笑:“没想到你20就结婚了,像干我们这一行的,结婚太早不是什么好事。” 南七蹙了蹙眉,她在白槿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讥讽。 南七笑了笑:“没办法,当初我也不知道我会演戏,这不是张千硬拉着我来的吗,我要知道我以后得走娱乐圈这条路,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白槿面色几不可察的淡了下去,很快恢复如常:“看来张导对你很有信心,明天有我们的对手戏,期待合作。” 不想再跟她在门口纠缠下去,南七淡淡道:“我也挺想感受一下和天后对戏是什么感觉。不过现在时间挺晚了,白天后不回去休息?” 逐客令下了,白槿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走了。 娱乐圈最擅论资排辈,白槿在娱乐圈是炙手可热的歌手,南七实在搞不懂她这种级别的大半夜的为啥给自己一个演艺圈新人送剧本。 这种事,她叫助理不就行了吗。 南七思考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得出个结论,索性关了门。 刚转身,就听到浴室传来一声响。 南七蹙了蹙眉,走过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问了一声:“阿时你没事吧。” 里面没立即出声,几秒后清清冷冷的声音才响起:“没事。” 南七神色微拧,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真没事?” “等一下。”江时望着自己什么都没穿的身体,最终妥协:“帮我把衣服拿进来。”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居然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南七身子一顿,从一旁的架子上随便拿起一件家居服,再次敲门:“开门。” 好大一会儿,里面都没动静,南七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往门上拍。没想到里面的门突然开了。 她身子微微前倾,加之这次用了不少力。重心不稳,身体直接往门那边砸了过去。 原先只开了一个小缝的门顿时大敞。 “嘶~” 江时被重力压的闷哼一声。 南七吓了一跳,募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淡漠如水的眸子,那双眼睛厌世又迷离,黯淡无光,偏生又生的及其好看。 像极了广袤无垠的星辰夜色。 第九十一章 长个记性 他未着片缕,肌肤滚烫,女人趴在他的身上,搅乱了他的心神。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女性,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生的破了他的例。 想起那些个夜晚,两人相拥而眠的场景,莫名其妙地,他身体开始燥热,原本就滚烫的皮肤变得更加灼人。 他喉结滚动,吞咽了下,连带着整张脸都红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咳起来:“咳咳......你,你下去,咳!” 南七瞪了他一眼,眼疾手快的从他身上爬起来,眼角瞥见他通红的耳垂,她扯唇:“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说着,想将他拉起来,给他顺顺气。 江时恼的浑身颤栗,这下连身体都泛着异样的潮红,胸腔起伏:“你出去!” “哦。”南七应声,转身出了门,顺道将门带上了。 江时这才稍稍喘息,扶着台盆缓缓站起来。 然而,他还没站稳,门又开了。 南七手里拿着新衣服,望着男人一览无余的好身材,努了努嘴:“呐,衣服。” 江时浑身僵住,直到那扇小门被重新关起,他才颤着双手,转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脸很红,脖子很红,耳朵也红,连身体都是红的。 江时单手支着洗漱台,只觉得自己脑门嗡嗡的响。他缓缓将衣服穿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那颗,头发还没擦干,水滴顺着眼角,滑进锁骨深处。 他在浴室站了半天,才拧开门出去。 南七装作不经意的看了江时一眼,想到刚才的一幕,她的脸微微烧红。 “刚在门口跟谁说话。”江时垂着眼,从浴室出来,坐到沙发上,压下了心里的躁动,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你都听见了?”南七走过去把吹风机插头插上,手指穿插在江时发间,给他吹着头发,“白槿,这部戏的女主,张千临时给我加了场戏,让她帮忙把新加的剧本送给我。” 江时挑了挑眉:“她亲自送?” 南七点头:“嗯。” 江时没说话了,凤眸微微眯着,享受着服务。 江时的发丝很软,南七吹着吹着就想揉一揉,这么想着,她也真就这么做了。 “你在撸狗吗。”江时蹙着眉,声音低沉,不满她的小动作。 南七替他整理好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撸你。” 江时觑了她一眼:“粗鲁。” “......” 得,她粗鲁。 南七把吹风机收好,问他:“你来肃清市,奶奶知道吗。” 江时闭上眼,似是困了,懒着声道:“不知道。” 什么时候他出来,做什么事还得跟人汇报了,在他江时这儿,没这个道理。 南七不由看向他:“那奶奶找你看不到你不会着急吗?”江时可是江老夫人的命根子,往常走哪儿都得确认一下行踪的,深怕自家宝贝孙子在哪儿受了什么委屈。 江时靠在沙发上,他的精神气都在和南七吵架时用完了,此刻只觉得莫名的困乏,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力道,浑身透着一股懒散劲。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出门还得和大人打个报告。” 额。 南七在心里暗自腹诽,你可不就像个小孩吗。 这脾气,跟小孩没啥两样。 “我去洗澡了。”南七收拾好衣服,和江时说了声就进了浴室。 等她再出来时,房间的灯关了。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南七伸手将客厅的灯打开,意外的是,灯光很暗,只有隐约的光线。 不过足以让南七分辨出江时的位置。 修长精瘦的身躯斜靠在沙发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透露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窗外的风簌簌的刮着,肃清市早晚温差大,夜间寒凉如水。 南七下意识皱眉,这人怎么总是不爱关窗,不知道自己不能吹风吗,她抬脚往江时那里走。 借着暗光,南七一瞬不瞬的盯着沙发上的男人看。 不得不说,江时真的很好看,每一次近距离的观赏,都足以让南七脸红心跳。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睫毛落在眼睑,白皙的脸庞因为因为咳喘微微泛红,唇色粉红,唇珠饱满。 轮廓在暗色的灯光中显得柔和了不少,没有了往日的阴郁冷淡。 漂亮的有些过分。 南七突然感觉喉咙干涩,不自觉的做出吞咽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 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 南七呼吸一窒,那双眸子清明冷漠,黑白分明的瞳孔深邃透明,哪里像是有半分睡意的样子。 一时间,南七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聚了,杵在那儿忘了动作。 因为她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她总能在偷看的时候被当场抓包呢? 对视良久,直到南七实在绷不住了,她勉强站直了身体:“那个,别在沙发上睡,容易感冒,咳......我说我没偷看你睡觉,你信吗?” 江时喉咙干哑,眸光清冽,淡淡地看她。 南七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在说废话。 她想上去搀他,只是还未动作,胳膊便被一股力量拉扯,几乎是瞬间,她跌入了一个怀抱。 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江时抱住她的一瞬间,身体的冰凉终于得到了缓解,他搂着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大手在她的腰上摩挲。 啧。 真细。 南七推了推他:“去床上睡。” 江时撇了她一眼,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翌日,南七在酒店大堂等江时一起吃早饭,突然打了个喷嚏。 南七伸手揉了揉鼻子,奇怪,这天也不冷啊。 思索间,她已经看到了江时的身影。 她朝他挥了挥手。 江时一眼便看到酒店大堂中那抹招摇的身躯,她似乎每天都活力满满,充满了朝气,也每天都打扮的很好看,长裙裹身,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随风飘扬,峨眉纤细,目若清泓。 红色裙摆跟人一样,太过惹眼。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江婉人跟在江时后面,看着自家少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再看看自家少爷眉头深蹙的样子。识相的转了个弯,自己去另外一边了。 第九十二章 停止你的yy “江少?”张千不知道什么时候时候靠了过来,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 他身后还跟了几个剧组演员。 江时回身,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与众人拉开距离。 闻言,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张千着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江时,他在圈子内人脉广,和顾家二少爷有几分交情,沾着他的光,有时会在聚会上偶尔碰到江时。 只是他很少出现在人前,圈子里关于他的传言太多,什么手段狠毒,长相奇丑之类的词都往他身上安。 每次他听到这些不实言论时,他就特想去跟人争论一番。 这江家大少爷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男主,无论相貌还是身上独有的清冷矜贵气质。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幸会。”张千打着招呼,却没伸手,因为他知道江时的脾性,这手他就算伸过去,只怕人也压根不会理。 他何必自讨没趣。 他身后那几名演员也跟着打了招呼,只是都识趣的点到为止。 南七见张千他们也来了,便往他们那边走了。 江时没搭理张千,一双桃花眼随着那抹红色长裙移动。 张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惊诧,难道昨晚给剧组送盒饭的是江家这位小少爷? 这也太惊悚了吧。 张千视线来回地在两人身上扫,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南七,是江少的女朋友?” 女朋友…… 江时喃喃出声,似是在咀嚼这几个字。 他抬眸,发现南七已经被人群围住,他都快看不见她了。 莫名的,他开始厌烦周围这些人。 “合法妻子。”江时突然出声,三步并两步越过这群人走过去,拽过南七的手腕,就将她往门口带。 留下众人惊诧的目光。 一向不爱搭理人的江时开口说话了? 而且他刚刚说了什么? 合法妻子? 我的天!这是什么重磅炸弹! 南七不是南家不受宠的二小姐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江家少夫人了? 这也太魔幻了。 直到南七和江时离开他们的视线,议论声依旧绵延不绝。 车内。 南七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这车是江时昨天买的,照他的话说,出行在外,不想晒着。 南七坐在车上,撅着小嘴。 她现在很生气,刚刚江时拉她的力道太大,她手腕红了一大片,隐隐泛疼。 而江时,俨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靠在椅背上假寐。 南七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到最低:“江时,你是不是有……”想了想,南七硬生生的将那个病给吞了下去。 “有什么?嗯?”江时凉凉开口。 南七假笑两声:“呵呵,我说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用力抓我,你看我的手,都红了。”说罢她还将一只胳膊伸到了江时前面,因为疼痛,声音都带了一丝委屈:“你看嘛,真的很疼的,我本来就细皮嫩肉的,哪里能经得住你这样摧残。” 江时悠悠睁开眼睛,看向面前露出的一小节细嫩白皙的肌肤。 嗯,的确红了,不过不疼一些,她长不了记性。 于是他又慢悠悠阖上了双眸。 南七等了好半天,直到手酸了,也没等到他的回应,气的浑身发抖,活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算了!她忍!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晚上。”江时开口:“我们一起吃。” 南七闻言,眉梢上挑,她有生之年居然能得到江时的主动邀请?要知道,每次可都是她叫他一起吃啊。 难道是自己这么多天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当狗腿起了作用? 内心那无处隐藏的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咳了咳,南七装模作样道:“你也知道,我很忙的,能抽出时间来陪你都不错了,这段时间我日理万机啊,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你非要请我吃饭呢,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是吧。” “呵。”江时冷笑一声:“忙着睡觉跟追星吗。” 南七:“……” 她最近确实在看一部剧,名字叫《国名男神爱上我》里面的男主角苏到爆炸,而且颜值在线,又是那种小奶狗的人设。 好巧不巧的,南七就吃这种。 但问题是,江时是怎么知道的? 似是感觉到了南七怀疑的眼神,江时道:“你的铃声。” “哦!”南七点点头,她的确将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设成了铃声,没想到江时也知道这部电视。 该不会……病娇眉人也爱看这种狗血言情剧吧?! “停止你的yy,我对这种脑残剧没有任何兴趣。” “……” 她快怀疑这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怎么自己想啥他都知道? 车子一路开着? 到了地方,南七跟江时一起下了车,将车子扔给服务生去停。 亦步亦趋的跟在江时身后,江时步伐迈的飞快,她小跑着跟着,眼睛盯着路面,却没注意到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 ‘砰’ 南七猛地撞在了江时的胸口,眼泪都被砸了出来,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水汪汪的:“你干吗呀!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江时顿住,他刚刚只是回头看一下她跟上来没有,谁知道她跟的这么紧,他一停,她就撞了上来。 看向她捂着额头的手,江时眸色深了深,纤长的手指碰了碰她的眼角,“很疼?” 南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能不疼吗,你这么瘦,浑身都是骨头,都没肉,咯的疼。” 江时伸手在她被撞的地方揉了揉,面色冷凝, 他嘴角一扯:“再说一遍。” 隐隐有发火的架势。 南七仿若未闻,不怕死的说:“你都不运动,身上没二两肉,我说的不对吗。” 对,可tm的太对了! 江时眼皮跳了跳,长长的睫毛遮盖下来,他沉着脸吐出几个字,“我最近有跑步。” “哦。”痛感减轻了不少,但南七心里还是不痛快,连带着也没给江时啥好脸色。 她今天太倒霉了。 手腕那块还红着,这会头又受了伤。 “你别跑太久,不然喘的难受。”南七撅着嘴巴,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交代着。 第九十三章 有空去治治眼睛 江时拉着脸,冷哼一声走在前面。 走了几步,江时回头:“我认识个眼科医生。” 南七闻言抬眸,直觉告诉她,江时等下嘴里绝对没什么好话。 下一秒,江时冷笑:“有空去治治眼睛。” “……” 南七撇了撇嘴,江时很有料她知道,但她刚刚就是想气气他。 她耸耸肩:“我眼神好得很,不然我能嫁给你吗。” 江时听完她这两面派的话,凤眸微眯,扯着唇冷笑。 打一巴掌再给个糖吃,这套当他会一直吃下去吗。 “你如果这么喜欢肉多的,我可以给你找几个,嗯?” 江时语调微冷,尾音上扬,听着瘆人。 南七最怕的就是江时用这种调调说话,她赶紧狗腿的开口:“那哪能啊,夫君不要怀疑我啊,我是你老婆,当然只喜欢你啦!” 说完她看向江时,讨好的笑:“是吧,嘻嘻。” “呵!” 江时扔给她一个冷眼,黑着脸转身。 他真是闲的,大老远的跑来这给自己找气受。 晚上就让江婉人买票回京城。 啧。 他就应该把直升机开过来,想走就走。 肃清市和京城不一样,这里早茶比午餐还要精致。 吃饭的时候,江时一直给南七夹肉,一块不够夹两块。 南七的碗很快就堆积如山,她眉头皱成一团,“别夹了,我吃不下了。” 江时皮笑肉不笑,“不是喜欢有肉的么,多吃点。” “……” 救命,这个病娇怎么这么记仇啊! 最后南七硬生生把碗里的肉都吃了,吃到最后她齁得慌。 毕竟谁大清早的就吃肉,还是满满一碗。 吃完早饭,江婉人过来接江时回酒店,南七一个人去了片场。 南七前脚刚下车,后脚便听到了满含怒意的声音。 “南七!你给我站住!” 南七扯了扯嘴角,缓缓转身,清晨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美。 漂亮的像个精灵。 “我找了你一早上了,怎么不继续躲了?”南笙冷笑一声:“在干了那些龌龊事之后,南二小姐舍得出现了?” 南七轻抬眼眸,这是她来到肃清市这么些天,头一回看到南七。 因为这位小姐成天仗着宋鸣生撑腰,把自己的戏份往后推了,这几天一直陪着宋鸣生去各种玩乐场所。 南七看了她一眼,估摸人昨晚才进组,“我记得今天有你戏份吧,你不去片场,堵在门口做什么。” 做什么?她当然是来找这女人麻烦的! 南笙拦住了南七的去路,看向她,眼底满是不屑和愤怒:“你把我爸爸气住院了,南七,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南七没料到这一件事她能从昨晚说到现在,她不耐烦的道:“你也说了那是你爸,关我什么事,我从南家拿的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至于南明成到底是被我气病的还是被什么气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她故意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勾唇笑,“你说要是南明成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现在天天在男人床上混迹,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 南笙气的脸都绿了,但不敢再和她呛,她和宋鸣生交往这事,南明成不知情。 她也不敢告诉他,因为宋鸣生是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她这个父亲虽然重利,但也不会让她去给人当小三。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在意这些,宋家在娱乐圈的地位足以让她放弃这些所谓的名声。 她决不能让南七踩在她头上! 南七见南笙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没再刺激她,伸手将她拨开,进片场了。 好巧不巧地,今天有南七和南笙的对手戏。 南笙身为女n号,没有那份配角的觉悟,仗着宋鸣生这个后台,在剧组就差没横着走。 张千再看不惯也只能骂几句,因为这部戏是宋鸣生主投。 他没道理因为这点小事得罪金主。 前提是南笙没有挑战到他的底线。 南七换好衣戏服,涂了两层防晒霜才出了化妆间,肃清市的天真的是太热了。 今天她只有两场戏,开拍时间是十点钟,在白槿和苏贺阳后面一场。 南七喝着剧组准备的西瓜汁,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欣赏影帝和天后对戏。 苏贺阳的戏感很好,不愧是拿过奖的,很少ng。 反倒是白槿,因为是歌手出身,演技方面略有欠缺,一直被苏贺阳压戏。 “卡!”张千拿着对讲机第三次大声:“白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眼神!你的眼神!昨晚不是让你回去和贺阳排演了吗!怎么今天演成这幅样子。” 白槿脸色有些僵硬,这一大早她被骂了好几遍了,虽然演员被骂在片场是常有的事,可她就是不想在南七那个女人面前出丑。 她强压心中的不悦,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导演,我再试一遍。”说完,她又朝苏贺阳轻声说:“麻烦了,苏老师。” 白槿脸上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副戏谑不屑的模样。 看样子倒是真像在虚心请教。 苏贺阳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这场戏你对我是有误会的,应该是委屈的,不甘的,愤怒的,情绪掌控好就行。” 白槿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苏老师。” 张千让他们在原地调整情绪,过了十分钟才开始重新拍。 “第十三场,十镜,action!” 苏贺阳望着白槿,眼底深处压抑的汹涌快要将她吞没:“珠儿,跟我走吧。” “顾长清,你说你要翻了这烂透的天,可你何曾想过我?长清,你有想过我吗?你要我如何跟你走,我......” “卡!” 张千这次直接从导演位子上站起来,一把将剧本扔在了白槿脸上,“这就是你演的戏?你老师向我推荐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白槿,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演?!” 白槿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对待,她只觉得被剧本扇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但她只能强忍心里的愤怒,不能坏了自己在娱乐圈的人设。 她低着头,眼底犹如惊涛骇浪,压着火气,深吸几口气。 第九十四章 变脸 再抬头,她又是那个谦逊,得体的白槿,“抱歉,再来一次吧。” 到底不能全然不在意,白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张千气的连灌了几口水,身体里的暴躁才消散一些,他朝苏贺阳说道:“上午先拍你和南七的戏吧,白槿的,下午再拍。” 南七闻言,把西瓜汁放到一边。 刚站起来就看见白槿咬着唇,不甘心的开口,“张导,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可以。” 张千自古吃软不吃硬,刚刚也是气急了才扔剧本。此刻见白槿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继续吧。” 白槿御用化妆师一听这话,一秒也不敢耽误,迅速给她补了妆。 这一次张千没再给白槿特写,演员最重要的就是眼神戏,很可惜,白槿没有。 他把特写镜头全往苏贺阳身上拉,只有全身镜头时,才拉回白槿身上。 一场戏在ng了十几遍后,终于算是过了。 白槿拍完这场,一声不吭的去了休息室,她助理跟在后面惴惴不安,额头冒出细汗。 南七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喝着西瓜汁。 苏贺阳还有一场单人戏拍完,才轮到她拍。 冰冰凉凉的西瓜汁润着喉咙,将炙烤般的温度冰低了些。 “七七!”安安穿着t恤热裤叫了南七一声,“你蹲在那干嘛,我看了,下面一场戏还有二十分钟结束呢,我们去凉快点的地方吧。” 两人离得远,南七只能隐约分辨出她大概的意思,她站起身往安安那边走。 安安透过人群朝她招手,大声喊:“快点,我买了解暑神器!” 南七加快了步伐,抱着西瓜汁跑到安安身边。 安安见她过来,手臂揽住南七的腰,一点都不见外的在细腰上捏了一把,“七七,你这腰可真细,不像我,一堆赘肉。” 安安拿手当工具在南七腰上测量了下,又在自己腰上比划不停,“我的天啊,我整整比你多出来一寸多!” 南七闻言失笑,吸了一大口西瓜汁:“咋地,你羡慕啊。” “当然羡慕了,杨柳腰是多少女明星的梦啊。”安安忍不住掐了下南七的腰,一脸艳羡。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休息室。 南七问安安,“你说你买了什么解暑神器。” 安安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神秘:“等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南七啧了一声。 每个演员都有专门的休息室和化妆间,这会剧组的人都在片场,休息室显得格外安静。 南七和安安刚走近一间休息室,就被里面传来的尖锐声音吓了一跳。 安安和南七对视一眼,两人站在原地没动。 里面传来声响。 安安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里面声音不大,但一门之隔,足以听清。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要用粉色的眼影,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滚蛋!” 安安朝南七使了个眼色,无声说道,“是白槿。” 南七也听出来了,之前这种情况也被自己和安安碰到过,只是没想到短时间内能连续碰到两次。 南七想走,被安安拽住了衣角,“别走啊,再看一会儿。” 南七沉默,这安安真不愧是骆苝苝的朋友,都一样的八卦。 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就索性抱着西瓜汁跟安安一起蹲起墙角了。 门内还在骂。 “白槿姐,粉色眼影是......是你早上让我用的。”助理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低着头,深怕面前的女人又跟她发脾气。 白槿冷嗤一声,那双丹凤眼咻地射向对面“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你茬?” 助理一下就慌了,嗫喏着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的,白槿姐。” 白槿忽然起身,手里把玩着那盘粉色眼影,邪笑着,“既然你这么喜欢粉色,不如我帮你上吧。” 她的声音稀松平常,听在那助理耳朵上却如魔鬼一般,她吓得往后倒退好几步,边退边摇头:“不,不用了白槿姐,你要是不喜欢粉色,我,我帮你卸妆......” 白槿眼底一片冷光,嘴角却笑着,仿佛是她用惯了这个表情,整张脸扭曲起来,“别怕,我帮你。” “不要,不要白槿姐,我......啊!” 南七和安安站在门外并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发泄。 直到听到里面有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她们才意识到不大对劲。 南七一把推开门,安安率先走了进去,两人站在休息室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助理满脸泪痕,口腔里被倒满了带着鲜嫩颜色的粉末,塞不下了的,洒在了她的衣襟上,脖子里。 始作俑者像是看小丑一样旁观着,大笑着。 似乎听到动静,白槿终于停止了笑声,看向了门口。 南七快步走过去抱着小助理的腰试图将她口腔里的粉末倒出来,“安安,快叫救护车!” 安安没敢耽搁,掏出手机就打了120。 白槿收敛的嘴角的笑容,坐回了椅子上,云淡风轻的开口:“就吞了这么点粉末而已,用得着叫120吗。” 她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着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南七冷着脸,“白槿!你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吗?” 湿纸巾都擦不掉她手上沾到的粉末,白槿厌恶的皱眉,将纸巾扔到了化妆台上,她冷笑着:“我这些化妆品她哪样没吃过?怎么以前没事,现在你们来了就有事了?” 安安听不下去了,她是个沉不住气的:“白槿,你那些歌迷和粉丝知道你背后喜欢欺负助理吗?”顿了顿,她讽刺:“或许你这都不叫欺负,叫虐待了。” 白槿神色顿了下,双眸染上一层阴霾,很快恢复如初,她起身,伸手去扶助理。 助理却下意识害怕的缩了下,她扶了个空。 白槿手指蜷了一下,从南七手里将助理一把捞过来,换上了关心的口吻:“没事吧,都跟你说了异食癖不好,你还总要吃这些东西。” 第九十五章 陷害 南七和安安被她这番话听的彻底愣住。 此时外面已经有剧组人员跟着120赶了过来,众人都被这场景弄的不知所措。 南七还算沉着,把助理送上了救护车。 那些粉末如果进了胃里,恐怕必须得洗胃了。 张千没想到在剧组能发生这种事,他把闲散人等全部遣散,只留下南七,安安和白槿。 上午的拍摄计划泡汤了。 张千目光如炬,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沉声问道:“我拍了这么多年戏,在我的剧组里还从来没发生过霸凌。今天这事要是闹出去,你们几个想过后果吗?” 南七蹙眉,没说话。 安安却不是个耐得住心的,“张导,我和南七路过休息室听到里面有人哭,推开门就看到 白槿把粉末倒在了她助理嘴里。” 张千听言,顿时沉下脸,他望向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白槿,“安安说的是真的吗。” 白槿扣着指甲,朝安安微微一笑,“安小姐难道亲眼看到我往她嘴里灌化妆品了?” “呃......”安安愣了下,她确实没看见。 可那种场面,还用得着亲眼看见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她还想再说,被南七一把拉住,她回头看向南七,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南七抬了抬眼,语气淡漠,“我们没亲眼看见,但不代表你没往她嘴里灌,这种事情,问一下当事人不就清楚了吗。” 安安一拍大腿,“是啊!问下她助理不就知道了。” 白槿嗤笑一声,好整以暇的说:“行啊,要是我没做这事,到时候你可得亲自跟我道歉啊,安安小姐。” 安安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气道:“行!” 张千沉着脸交代:“这事等小陈回来再说,暂时不要闹开,不管这粉是不是白槿灌的,都不准给我说出去!” 戏还没开始拍两天呢,丑闻就先出来了,他这《美人骨》到时候还要不要拿奖了。 没有哪部戏能容忍黑料艺人。 他说完这番话就甩脸出去了。 白槿挑了挑眉,朝两人讽刺了一句:“下次少多管闲事,有什么用呢。” 安安被她语气里的讥讽不屑气的说不出话,直到白槿走了她还瞪着眼睛,“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她那副嚣张的样子了吗?” 南七不置可否,淡淡应了一句:“看到了。” 安安扯着南七的袖子,整个人气到不行:“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我记得她在外面都是谦逊有礼,亲和好相处的形象吧!” 南七深有同感:“是的,不过这都是经济公司给明星做的人设。” “擦。”安安忍不住爆了粗口:“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人。” 南七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等她那小助理从医院回来,她这人设就立不住了。” 剧组里的人又不瞎,这事要是证实了是白槿做的,风言风语少不了。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早晚得传出去。 安安顺了顺气,点头:“对,等她助理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那些化妆品都是有毒的,她不敢想象吃进去会怎么样,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明星。 她的粉丝和歌迷要是知道自己偶像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安安咬牙想着,到时候她得找个机会把这女人真面目给揭露出来。 外面骄阳似火。 南七和安安的戏份上午没拍,全堆到下午拍了。 下午和白槿演对手戏,出乎意料的,白槿表现的很好。 反倒是南七,因为没上过演技专业课,导致一些表演演绎的不到位。最后张千亲自下场教戏,示范,南七才没继续ng。 一场戏拍下来,南七竟觉得比打架还累,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似的。 安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下午得罪了白槿,拍摄的时候没少被白槿故意针对。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安安和南七并排坐着,她的头靠在南七的肩膀上,显然是被折腾的不轻,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我错了,我不该让我老爹花二百万买个丫鬟角色,尤其还是白槿的丫鬟。” 南七微微叹气,夸张的配合:“造孽啊!” “哈哈。”安安被南七逗笑:“七七,你真好玩。” 晚上六点,张千过来找南七,说是小陈洗胃了,正好今晚不用拍摄,顺道一起去医院看下。 这件事张千没让伸张,很多人只能猜个大概。这会看白槿也跟着去了,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问:“下午那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听我助理说是白槿给她助理灌化妆品。” “不是吧?那玩意能吃?白槿平日挺好相处的也不耍大牌,真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 “啧,你看不出来的多了,现在哪个明星不是公司包装的。” 剧组里议论不断,医院里安静如斯。 小陈已经醒了,刚洗完胃,她脸色还苍白着。 张千代表剧组慰问了几句,南七和安安一起买了花篮看望。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不算好闻,白槿蹙了下眉,上前摸了摸小陈的头发。 小陈几乎是本能的往里缩了下,只是这次她没能躲掉,被白槿强硬着按住,慌乱中对上了白槿的视线,她连忙低头。 安安实在看不惯小陈这幅一看到白槿就吓成小媳妇的样子,她走上前拍了拍小陈的肩膀:“陈助理,你不用怕她,现在是法治社会,化妆品是有毒的,她给你吃这个东西是犯法的。” 小陈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白槿斜靠在墙上,“安安,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哦,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安安不理她,继续跟小陈说话:“你放心,把真相说出来就行,报警也可以。” “安安,你让陈助自己说。”张千打断了安安,看向小陈,微微皱眉:“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的像安安说的,是白槿灌的你吗。” 小陈头始终低着,畏畏缩缩的攥着手指,“我......我......我不知道。” 第九十六章 不接电话 白槿双眸泛着冷意,她冷着脸笑:“小陈,说话做事是需要有分寸的,下午我有灌化妆品给你吃吗?不是你自己说想要吃,我才拿给你的吗。你说说你,有异食癖这个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这么羞于启齿。” 小陈抬头看向白槿,嘴巴微微张大,像是想反驳什么,但最终她缓缓开口:“我......是自己要吃的,不关白老师的事......” 安安听到这话,瞳孔骤然变大:“陈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明我们在外面听到......” 安安的话被白槿打断,白槿嗤笑一声,眼底勾起一抹讥讽:“安小姐,你也听到了吧,这跟我可没关系啊。” 安安几乎是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陈助,你确定是你自己要吃的吗。” 小陈点点头,支支吾吾的说:“是的,和白老师没关系。” “......” 安安不再问了。 医院里落针可闻,只有空调的呼呼声在响。 最终张千站起身,“既然不是白槿做的,这事就到这吧,我回剧组了。” 白槿忽然出声:“张导,既然证明了事情不是我做的,那安安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的事总得有个交代。” “我用得着给你交代?”安安气不过,她虽然在娱乐圈人微言轻,可家里条件并不差,白槿这样的人物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白槿却是冷笑:“怎么,你下午在剧组兴师动众的打120,整个剧组都知道我白槿虐待助理了,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当众道个歉?” 安安气的直冒鬼火,愣是拿不出话反驳她。 下午的事她们没有亲眼所见是事实,现在小陈这个当事人都亲口说了和白槿没关系,她还能怎么样。 一想到要当众跟白槿道歉,安安就一肚子火气。 “陈离,你知道大量灌入化妆品,会有生命危险吗?如果今天我和安安没有碰到你,你现在就不仅仅只是洗个胃这么简单了。” 南七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字字砸在陈离的身上。 陈离用力的咬唇,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可最终还是一声不吭。 白槿是她跟的第一个艺人,从白槿刚出道跟到她现在大火,白槿一旦生气就会把火撒在自己身上。轻则打骂,重则看到什么就往她嘴里灌什么。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化妆品了。 白槿说了,化妆品毒性不大,灌一点也没事。 但是今天,白槿灌了几盒进去。 陈离啜泣着,有些人天性懦弱。她就是那个天性懦弱的人。 陈离不敢说出真相,只能对不起南七和安安。 南七轻蹙眉头,看陈离这幅模样,心里已经清楚她不会说出真相了。 她扯唇,目光冰凉:“陈离,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南七拉过安安的手,“我们回去吧。” 安安朝白槿狠狠瞪了一眼,跟着南七出去了。张千揉着眉心,也走了。 病房里,转眼就剩下两人。 陈离抖的更厉害了,她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不敢抬头。 白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轻笑一声:“做的很好。” 陈离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张千开车将他们带回了酒店。 安安还在生气,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为什么陈助要撒谎。” 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能有人再被害了之后还能帮加害者说话。 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吗。 南七挑了挑眉,道:“这不是很简单吗,她害怕白槿。” “为什么怕她?她可以报警啊。”安安不解。 南七说:“要么是有把柄在人手里,要么就是单纯的蠢。” 安安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白槿不会真的要让我们当众道歉吧。” 两人走在酒店的长廊,灯光忽明忽暗,映衬着她们脚下的路。 南七问:“那你会道歉吗。” 安安立刻否定:“当然不会了,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白槿干的,是陈离撒谎,我凭什么道歉。” 南七耸了耸肩:“那不就得了,你管白槿干啥呢,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安安眼睛亮了亮,“对,不管她。” 电梯门应声而开,安安住在七楼,比南七先下电梯。 南七刚想关电梯,就伸进来一只手,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等等。” 南七连忙按了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笔挺西装的苏贺阳。 “帮忙按一下9层,谢谢。”苏贺阳礼貌说着,两只手拎满了东西,和他身上的西装极其不搭。 南七没多看,帮他按了楼层。 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搭话,即便是赫赫有名的苏贺阳。 电梯上升过程中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苏贺阳先开了口:“听说你们去医院了。”顿了顿,他问:“陈离怎么样。” 南七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她怔了下才缓缓说:“她没什么事,洗了胃在医院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 苏贺阳道:“嗯,那就好。” 南七笑了笑,电梯停在了九层。 苏贺阳大包小包的走了出去。南七在电梯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有些讶异。 大影帝没助理吗,这种生活用品还用自己亲自去买? 不过她没思考太久,因为电梯到了。 南七回了房间,隐隐约约感觉出哪里不对,直到她把灯打开才发现,江时不在房间。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她把东西扔在沙发上,给江时打电话。 没人接,她又打了一次。 还是没人接。 南七眉心拧成了川字,换了个人打。 这下倒是很快接起来。 “少夫人?” 南七开门见山:“你家少爷呢,去哪儿了。” 江婉人说:“少爷今天去拜访了一位故人,今晚在这儿留宿,不回去了。” 其实他想说本来少爷打算今晚回京城,只是恰巧那位故人给他家少爷打了个电话,少爷就顺道留下来了。 南七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开,哦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还是问了一句:“他手机没电了吗?” 第九十七章 吃哑巴亏 “额......”江婉人楞了下:“少夫人怎么知道的。”他正准备去给少爷手机充电呢。 南七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轻哼一声:“猜的呗,那你去忙吧,我挂了。” “好。” 电话挂断,南七心情变得轻松,哼着歌进了浴室。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南七吃完早饭便去了片场。 片场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她穿过人群看过去,就看到白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欣赏自己的指甲。 而安安站在中间,小脸憋的通红,眼角微微湿润,看上去受了什么委屈然后努力憋着。 剧组其他人围在一旁,小声议论着。 张千黑着张脸,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南七眉梢一挑,什么情况? 她迈着步子走进去,瞥了众人一眼:“今天不拍戏?” 安安一听到南七的声音,眼泪再也憋不住,刷刷的往下掉。 南七被她吓到,走过去替她擦眼泪:“怎么了?” “白槿她让我道歉。”安安声音充满了倔强和委屈。 安安今天早上一进剧组就感觉到气氛不一般,当时还没多想。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徘徊,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 安安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剧组人员的不对劲。 她找到相熟的工作人员询问,对方告诉她,她上了微博热搜。 安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点开微博一看,果然...... 热搜上面赫然挂着一个标题:安安栽赃陷害白槿。 后面还跟了一个醒目的‘爆。’ 她鼓起勇气点开看,微博上面一片骂声,昨天他们救陈离的事变成了是他们灌的药,因为嫉妒白槿故意栽赃在了她身上。 安安看到这新闻当下脾气就被点着了,跑过去质问白槿,可白槿恶人先告状,早就把自己营造成受害方。 安安哪里是白槿这个老狐狸的对手,几句话吵下来,全成了安安的错。 南七帮她把眼泪擦干,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上了个热搜吗,正好给你涨点热度啊。” 安安本来还在气着,听南七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戳了她一下:“你见过靠黑料涨热度的明星吗。” 南七不以为意:“那怎么了,黑红也是红,想开点。” “噗。”安安哭着个脸,被她逗笑,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瘪着嘴,“咱俩一块黑,也算路上有个伴了。” “甚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这两个当事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互相调侃。 “其实你们跟我道个歉,我会让经济公司发声明替你们掩盖这件事的。”白槿出声打断安安和南七的对话,面上一派温和。 有人跟着附和:“安安,南七。你们要不就和白老师道个歉吧,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做的不对,白老师都不计较你们败坏她名声的事了,她只是想要个道歉。” “就是,你们栽赃陷害白老师,现在白老师大度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居然连一声对不起和谢谢都不说,做人啊,还是别太过分的好。”有女演员出声讽刺。 南七挑着眉,冷眼旁观着这一群人,最后目光看向白槿,“您今年贵庚啊?我猜你属猪的吧,倒打一耙的本事都练得炉火纯青了呢。” 白槿眼皮子抽了下,“南七,说话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我只是想要你们替自己的行为和我道个歉罢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能逼迫你们。” 南七在心里冷笑,不能逼迫? 昨天的事,今天就上了热搜,还登了头条。处处都是抬高白槿,贬低安安和自己。 真当她是傻的呢。 呵。 南笙抱着手臂看戏,见南七不说话,以为她终于吃瘪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深怕事还闹得不够大,补着枪:“南七,你就道个歉呗,你看你这事闹得,多丢咱们南家的脸啊,做姐姐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南七觑了南笙一眼,声音冷淡:“看不下去就把眼珠子抠了。” 南笙:“......你!” “行了,都别吵了!”张千不耐烦的站起来,“你俩给白槿道个歉,晚点让白槿公司发个声明解释一下,这事就算结束了。” 他的时间不是成天耗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的。 南七开口,声音铿锵有力:“我和安安不会道歉,我们没错。” 张千噎住,他本意是觉得这事可大可小,现在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闹那么大,不然热搜在微博上得挂一个星期。 这两孩子得苝白槿那些脑残粉骂死。 张千微微皱眉,他着实没想到南七性子这么刚。一个新人敢和天后叫板。 不过转念一想,她背后的人是谁,张千也不觉得奇怪了,“行吧,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了。还有十分钟拍下一场戏,麻烦你们尽快。” 白槿脸色变了变,继而笑笑,温声说道:“算了吧,既然你们做错事了都不愿意道歉,我也不好说什么,先拍戏吧。” 不道歉不是更好吗,她又能营销一波,赚够热度了。 目送着一堆人进进出出,安安咬着唇,满脸的不甘心:“这个白槿,真够能装的。” 南七深表赞同:“没错。” 安安气道:“怎么办现在,你看到那群人看咱俩的眼神了吗。估计咱俩以后再剧组没什么好日子过。” 还有那些网络上的舆论和怒骂,安安打算回家把微博卸了,眼不见为净。 南七说:“陈离不说真话,我们这次只能吃哑巴亏。” 安安:“不行,我气不过。” 南七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勾唇:“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是时间过去两天,南七再也说不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 她和安安在剧组里这两天处处被针对,本来剧组里那群人孤立他们,她还无所谓。 可大家一起吃的盒饭就她和安安那份是嗖的。 拍戏的时候,不是戏服不对,就是妆造不行。 再不然就是和白槿对戏,或者和其他演员对戏,他们总是故意失误,找南七的麻烦。 第九十八章 我找我老公去 再加之网络上已经把她和安安骂出街了。 现实和网络双重夹击。 休息室内,南七终于爆发了。 “啪。” 她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小鹿眼都瞪圆了。 想她神生几千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档子糟心气了。 安安在她背后默默咽了口唾沫,她干咳一声:“那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哈。” “去tm的十年不晚!”南七火冒三丈,前两日的淡定已经被她扔到九霄云外了。 安安干笑着,试图安慰:“冷静冷静,咱都是文明人,可别说脏话啊,七七。” 主要她怕又被有心人士听到拿去做文章。 尽管她和南七现在已经黑的跟煤球没区别了。 南七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的怒火。 她猛地从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在她身后拉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安安见她一惊一乍的,深怕她冲动干出点啥,她赶紧上前劝:“七七,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找白槿,正如了她的意,咱们从长计议啊!” 南七扭过头看她:“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找白槿了。” “啊?”安安摸了摸脑袋:“我以为你气不过要去找她呢。” “不找她。”南七冷哼一声:“我找我老公去。” 安安更莫名了:“找你老公?” “对。”南七把东西收拾到包里:“晚上我没戏,先回酒店了。” 月色当空,灯光摇曳。 南七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满屋子找江时,“阿时,江时!” “叫魂吗。”江时从里屋出来,一身白色休闲服,发丝微卷,显得有些慵倦和懒散。 南七见着人,憋了两天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她扁着嘴,跑过去一把抱住江时的腰。 “你去哪儿了这两天。” 江时低眸睨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去看望一个故友。” “哦。”南七抱着不撒手,江婉人和他说过这事,但她就想听江时亲口说。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添了几分温馨。 可偏偏有人煞风景。 “撒手。”江时凉凉地说。 南七不管:“不撒。” 江时:“你想把我勒死吗。” “......” 南七乖乖的松开手,她就是用了一点力气而已,至于把他勒着吗。 哼,真是具金贵的身体。 江时喘了口气,最近他越来越容易疲乏了。 他细细端详着面前的人儿,她也同样绕不开他的身上。 江时去了藤木椅子上躺下了,开始咳。 南七见状忙给他递了杯水。 一杯水喝完,咳嗽减缓了不少。 南七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脑袋趴在椅子上,顺势掐了一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阿时,要是你手下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江时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我留着这群废物做什么。” “?”南七沉默,这剧情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大对。 她略有些尴尬,“瞧你这话说的。” 敢情她在江时眼里是个废物吗。 南七不乐意了,歪着头看他:“那我被欺负了怎么办。” 江时凤眸微微眯起,乍看有几分艳丽,尤其是配上这样好看的轮廓,显得整个人更加有种朦胧的美感。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如水中清波,荡起涟漪:“谁敢欺负你。” 南七抿唇,挤出一丝笑:“白槿,她欺负我两天了。” 江时抬起手臂,南七狗腿的帮他按摩,开始诉苦:“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糟了什么罪。” 她将这几日剧组里的事全数跟江时交代了。 越说越激动:“肃清市的天有多热,三十四五度的高温啊!剧组后勤人员给所有人都准备了西瓜汁,唯独我和安安没有。” 南七哭丧着脸,别提有多气了,那西瓜汁冰冰凉凉的又甜,可好喝了。 她这几日在剧组就靠那玩意续命,可今天下午,他们居然不给自己准备西瓜汁! 太过分了,是可忍七七不能忍。 江时抿着唇,一双桃花眼看不出情绪,他眼皮子跳了一下,斜睨了她一眼:“他们不给你喝西瓜汁?” 南七重重点头:“对!” 见他不吱声。 她装作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接受不了夏天没西瓜汁的日子。” 越是这么说,江时心里越发觉得好笑。他没接她的话茬,想看她还能扯出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 “只要一想到以后没西瓜汁,我就感觉世界一片黑暗。身为京城首富的江家少夫人,我居然连一杯西瓜汁都喝不到,天理难容啊!” 南七说的心绪激动,就盼着他说一句“哪些人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可江时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自己。 南七不放弃,换了个角度开口:“我是你老婆,他们欺负我,不就是在打你的脸吗?” 江时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女人的手心,捏过来捏过去,偏偏就是对她说的话满不在意。 南七压了压心里的郁闷,摆出个笑脸:“江时,我跟你说话,你在不在听啊。” 江时眉梢挑了下,问:“你想怎么样。” 南七蹙眉。 她想怎么样? 她当然是想报复回去啊! 这事她其实可以亲自动手,可过程太麻烦,放着江时这样行走的人民币不用,不是暴殄天物吗。 被他这么忽视,南七心里不是滋味,她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给摸了。 江时手上突然空了,下意识蹙了蹙眉,垂下眼眸看她:“怎么了。” 南七都快气笑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本来在剧组就窝了一肚子气,寻思找江时帮忙,结果人压根不关心自己。 呵,真是白浪费了她这么多口水。 她不理江时,江时反倒觉得好玩,他打趣:“想让我帮你报仇?” 南七不理他。 江时桃花眼眯了下。 这是生气了? 啧。 成天除了跟他耍脾气,还会点啥。 见她背着自己沉默着不往下说,江时抬手将她下巴掰过来,强迫着她转身,让她看着自己,“还敢跟我使小性子了?嗯?” 第九十九章 娶回来个比自己脾气还大的 南七吹毛瞪眼的看他,气得不行,“你不帮我拉倒,哼,我自己报仇去。” 江时皱眉,他有说不帮她? 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他面色沉了沉,神情冷淡:“行啊,那你自己去吧。” “......” 南七瞳孔微微收缩,心中的郁结更深了,怒气一下次就冲上了脑门,连带着这几日受的委屈。 “啪嗒”一声,眼泪落在他苍白的指尖。 砸的江时手掌微微颤栗。 他眉头蹙的更深,心虚一般的收回手:“哭什么。” 南七楞了楞,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睛。 哭什么...... 她哭了? 她居然哭了? 就因为这点事。 被人打一身伤的时候她没哭,被天神责罚的时候她没哭。 现在就因为江时不帮她,她哭了。 南七一边在心里深深的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心里的委屈,鼻尖冒着酸意,泪水一旦流出来就像决堤一般停不下来。 江时心被她哭的心烦意乱,那双桃花眼溢着深沉,他站起身,终于松手放了她,脱了白色外套,抬脚往床上走去了。 南七用力揉着眼睛,抬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 这也太丢脸了,她堂堂一个神,居然就因为这屁大点事哭了。 可这能怪她吗? 她连西瓜汁都喝不到,这比她丢了神戒还要令人伤心。 尤其还是江时这幅态度。 南七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好似把积攒了几千年的眼泪在今晚哭光了。 她在这边哭的伤心,那头江时也没好到哪去。 低声啜泣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他,女孩儿在哭。 他心里愈发急躁,翻来覆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上来睡觉。” 他沉着脸叫了一声。 南七没搭理他,去浴室了。 他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烦躁了。 南七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来,翻上床躺在江时身边,跟个树袋熊一样抱住他冰凉的身体,尽责尽职的履行自己火炉的责任。 江时冷眼盯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脑袋。 他觉得平日里自己都算够难缠,脾气够阴晴不定的了,没想到还能娶回来一个脾气比他更差的。 良久过去,南七一颗心还是起伏的厉害,眼泪倒是没再流了,就是眼眶酸涨的厉害。 一想到明天又是没有西瓜汁的一天,她就觉得整个天空都是黑的,难受的不行。 江时伸手关了灯,黑夜里感官无限放大,想起她刚刚哭个不停的模样,只觉得那些眼泪不是流在她脸上,而是砸在他心里。 好像心脏被人紧紧攥在手中,随着她呼吸的节奏被狠狠掐紧。 黑暗中,江时微微叹息一声。 “为什么哭。” 南七本来闭着眼酝酿着睡意,乍然听到他这一声,她下意识就回:“我不高兴。” “就因为白槿?” 江时凝着眉问她。 南七被他问的一噎。 在心里默默反驳,是西瓜汁。 她心里想的,江时哪里知道,只当她是因为白槿才回来跟自己闹脾气。 “白槿。”江时缓缓重复了一遍。 南七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时抬起手,指尖擦过她的眼眸,冰凉与滚烫相贴。 触碰到一点湿意,他拇指轻轻拭了下:“没什么,睡吧。” 本来以为大哭一场,会很难入睡,可南七躺在江时怀里,这一觉睡得极香。 次日一早,阳光照进来。 南七被江时唤醒。 江时唇角在她眼睫上压了下,然后将她抱着坐起来:“下去吃早饭。” “哦。”南七刚醒,脑袋懵懵的,直到自己被江时抱着进了浴室洗漱,她的意识才逐渐清醒。 南七刷着牙,昨日里的不痛快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两人一道出了门,今日上午没她的戏份,乐得清闲。 她今日和江时穿了同款休闲服,看上去倒有点类似情侣装。 电梯门应声而开,南七的视线和里面的人在空气中撞上。 她翻了个白眼,扶着江时进了电梯。 “江少?”白槿视线来回在两人挽着的胳膊上扫,心中顿时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的开口:“江少怎么来肃清了?” 嘴里这么问,白槿心中却嗤着冷笑,怪不得这个南七平日里胆子那么大,敢情是攀上江时了。 南七现在看到白槿就烦,见她搭讪江时,心里更不爽了。 她挽着江时胳膊的手指紧了紧,冷着一张脸,看上去老大不高兴。 江时面上看不出情绪,他一贯是清清冷冷,生人勿进的模样。 电梯里一阵沉默,没人搭理她。 白槿面子上挂不住,她强扯着笑,装作不经意似地挽了一把发尾, 女人味十足,“江少,这么多天不见,是来肃清市玩吗?” 江时终于有了反应,他扭头瞥了一眼白槿,眸中充斥着不耐烦:“我们认识?” “......” 白槿面色微红,尴尬的笑笑,亏得她平日里练就的本事,此刻还能不显慌乱,“我们见过的,之前的酒会,还有上一次在寻醉。” 她怕江时还记不起来,继续耐心的解释:“之前我在寻醉差点摔倒,还是您朋友顾二少帮了我一把呢,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顾二少。” 江时声线冷淡,似乎对她说的内容不感兴趣,“忘了。” “......” 白槿嘴角抽了抽,又是这两个字! 这江家小少爷是得了脸盲症吗?放着她这张大美女的脸都记不住。 一次两次就算了,三番五次这样。 就算是白槿这样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都挂不住了。 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悦,扯唇笑:“江少贵人多忘事,日理万机不记得我一个小明星很正常,呵呵。” 南七唇线微抿,努力憋笑。 不管江时是故意还是无心,反正看白槿这幅尬出天际的样子,她是爽到了。 白槿说完这话,电梯里诡异的又陷入了沉默。 江时压根不理她。 她一张脸由红到绿,再由绿到白,最后甩着胳膊出了电梯。 白槿一走,南七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时见她笑的开心,心情不由也轻快起来,垂着眸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第一百章 转行卖西瓜了 南七笑的肚子疼,她缓了缓,笑嘻嘻的开口:“你没看到吗,她那副吃瘪想发火又不敢发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发现江时这性子有时候也挺好的,起码气死人不偿命。 江时问:“她是谁。” 南七噎了噎,拉着他往酒店餐厅走,狐疑的看他“白槿,你真不认识?” 江时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掏出手机给江婉人发了条短信。 那头江婉人收到,惊讶了好大一会儿,什么时候少爷开始关心娱乐圈的事了? 还要签艺人。 这真是头一遭。 惊讶归惊讶,少爷交代的事还得办。 江婉人狗腿的开始带电话联络夏野,完成江时交代给他的任务。 过了十几分钟,他又收到一条微信。 这下他两只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少爷,这是改行卖西瓜了? 晌午的天,又闷又热。 南七和江时吃完早饭,就回屋休息了。 下午,南七去了片场。 刚进去,就被安安围住,南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 “七七,你老公真是有才。” 安安拽着她胳膊,把她往前面带。 南七看她,心中疑窦丛生,她拉住安安拽着她的那只手:“安安,你在说什么。” 安安露出神秘的笑,“去看看就知道了。” 南七被安安拖到一处,面前墙角上堆满了满满一车西瓜,那破三轮上还挂着一条横幅: 南七亲亲老公送。 南七盯着那几个字,只觉得天雷滚滚,她快被雷到外酥里嫩了。 这还不算完,车子旁边还放了榨汁机还有一堆食用冰块。有两个人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人正在操作着机器。 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瓶榨好的西瓜汁。 猜到是谁送的,她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暖意,勉强让她忽略了那条横幅给她带来的奇幻冲击感。 安安一脸羡慕,“七七,你老公真好,知道咱们这几天都没西瓜汁喝,就买了西瓜送来,那送来的人说了,这都是刚从瓜地里现摘的,新鲜的很。” 南七望着这满满一车西瓜,咧开嘴笑:“我老公天下第一好。”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给江婉人发了条语音。 “婉人儿,下次务实一点,别这么夸张好吗?如果被你家少爷知道你是这么给他办事的,你猜他会怎么样。” 那边江婉人点开这条语音,手指微微颤了下。 会怎么样,会把他给宰了。 他干笑一声,迅速回:少夫人可千万别告诉少爷,我给您拉横幅的事,我这不是想给您撑撑场子吗。 “......”南七看着微信哭笑不得。 怔忡间,江婉人又发了条过来。 ‘少爷特意给您挑的瓜呢,都是无籽的,榨出来好喝。’ 南七盯着信息看,嘴角微微上扬。 她以为昨天他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没想到今天就给她送了一车西瓜,还派了人专门榨汁。 这样好的江时,她怎能不喜欢。 南七的心口甜丝丝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觉得这几天的烦闷被这车西瓜散的一扫而空。 又是愉快的一天呢。 有人高兴就有人看不惯讽刺。 下午拍戏的空档,南七不止一次听到别人冷嘲暗讽。 南七刚拍完戏,在化妆师卸妆。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新人女演员,是这部戏的配角。 其中一人朝南七这边看了一眼,一脸不屑的说:“有些人拍个戏还要走特权呢,又是送饭又是送西瓜的。” 另外一个人接着腔,阴阳怪气的说:“瞧那堆西瓜的破三轮,都破成啥样了,真把咱们这当成垃圾收容所了呗。” 南七本来对她们这些冷嘲热讽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随她们怎么谁。 她懒得跟这群嘴碎的计较。 但她不能容忍她们说江时给她装西瓜的车是破烂。 南七拿过桌子上刚榨的新鲜西瓜汁喝了一口,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冷眼睨着那两人:“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拿针把你俩嘴缝上。” 那两人似乎没想到南七会跟自己呛,愣了一下,继而嗤笑道:“南七,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姜止这样的武侠人物了吗?” “来来来,针在这里,我看看你能怎么缝我俩的嘴。” “就是,要不你干脆让你老公给你送个大点的针过来?”那女演员讥讽道。 南七的话在她们眼里不过就是气不过放的狠话罢了。 虚张声势。 张千没让那几日剧组里和江时碰过面的几名演员把事说出去,因为太清楚江时的性子,他明确跟他们几个说了不要声张。 所以这两个女演员只知道南七有个老公,但并不知道她老公是名满京城的江家二少爷。 南七瞧着她们,心中只觉得好笑,她抬眼:“小丑做派。” 那女演员一听她骂自己,顿时脸就黑了,“你骂谁小丑呢。” 南七不打算跟她多费口舌,她信奉一个真理。 能动手就别bb。 她捧着西瓜汁走过去,一个擒拿将两人的手架在了一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那两人压根来不及反应,身体被禁锢的动也动不了。 “南七,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剧组!” 女演员声音微微发颤,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南七冷笑一声,从旁边的衣架上抽出一根皮带,将两人手腕捆在一起。 她动作缓慢又认真。 那两人不断挣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法动弹,她们搞不懂为什么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其中一人都快哭了:“我不会再说了,你把我松开,行不行?” 前几日陈离的事才在剧组发生,她是真的害怕南七做出什么来。 南七没理,将捆住两人手腕的皮带扣了个死,然后把另外一头捆在了化妆台的桌角。 她拍了拍手,冷眼睨着她们:“好好在这待着吧。” 她并不打算对她们两人怎么样,不过就是想给她们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晚些时候自会有人发现她们。 再者凭借这两人的大嗓门,估计都不用等多久。 “南七,我要告诉张导!” 南七不以为意:“随便。” 说完就出了门,顺道把门给带上了。 第一百零一章 想我老公 只是她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苏贺阳。 南七莫名心虚,她眼神飘了飘,干咳一声:“好巧。” 苏贺阳沉默地看她,神色意味不明。 南七不知道苏贺阳看到了多少,她默默思考起来自己刚刚捆那两个女人的时候角度有没有对着门口,看到的几率有多大。 想到最后,莫名有些烦躁。 南七破罐子破摔,看到就看到吧,还能怎么地。 她抬眸,“苏影帝让一下?” 苏贺阳没动,直到南七等的不耐烦了,他才缓缓开口:“之前不是叫我苏贺阳吗。” 南七楞了楞,不知道他为什么纠结这个。 她说:“称呼而已,你喜欢我叫你哪个我就叫哪个。”南七歪着头:“苏老师?苏贺阳?还是苏影帝?” 苏贺阳平静的开口。 “叫我贺阳吧。” “额......”南七扯了扯唇:“苏老师说笑了,您比我大,怎么着我也不能直呼你名讳。” 苏贺阳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点名道姓的叫苏贺阳可以,叫贺阳就是直呼名讳了吗。 “外面有人吗?” “我听到声音了!麻烦进来一下帮个忙。” 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苏贺阳抬眸往里看了一眼,门关着,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南七挑挑眉,问:“苏影帝,你要进去吗?” 出乎意料地,苏贺阳说:“不了,我还有事。” 南七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那苏影帝,回见喽。” 和苏贺阳告别之后,南七便去了片场拍接下来的戏份。 晚间时,江婉人给南七打了电话。 电话里说江家出了点事,江老夫人让江时赶紧回京城。 具体什么事,江婉人还没来得及说就上了飞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间的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树叶,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抚摸着沉睡的孩子。稀疏的行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走着,他们都是忙碌的。 人来人往,南七穿梭在人群中,瘦小的背影清清冷冷,她拢了拢外套,加快了步伐。 南七独自一人回了酒店套房。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木门外,她打开门,迎接她的是无边的黑暗。 这些天来,江时一直都喜欢开着灯。 突如其来的黑,南七怔了下,似是有些不大习惯。 她抬起素手,将灯打开,屋内被光亮照满。 她握着方便袋的手微微紧了紧,心里怅然若失。 袋子里装的东西原本是她下午特地去买的糖果,忍着没吃打算晚上回来送给江时。 回谢他送自己的西瓜。 南七面上没什么神色,看不出喜怒,抬眼扫了下四周,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储物柜里。 转身去了浴室,洗完澡便躺在床上了。 突然一个人睡,还有些不习惯。 夏日的夜晚过的飞快,清晨,阳光在天地间挥毫泼墨,在蓝天白云下,描绘着一幅幅多彩多姿的画卷。 江时走了后,南七的生活也陷入了繁忙之中,投资方临时改了日期,将上映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原先宽松的拍摄日期也变得紧巴巴的。 时间在忙碌中变得格外快,转眼一个月过去,剧组的内景已经全部拍完,接下来一个月全部都要在外场拍。 傍晚,南七倚靠在落地窗前,望着肃清市的夜景,这座古城连夜晚都透着神秘和古老,没有京城的繁华,却能让人心情平静。 南七似乎站的累了,她弯了弯腰,躺在了之前江时喜欢躺的那张藤木椅子上。 她已经很久没和江时联系了,两人之间也通过几个电话,但都匆匆挂了。 江婉人跟她说,最近江时很忙。 在忙什么,不得而知。 南七也没问,只是偶尔能在新闻上看到江家股票开始动荡,或者江家那些旁支外戚公司股权悉数被江家收回。 她便也能或多或少的猜到江时在忙些什么,知道他时间不多,她也就没怎么过多打扰。 南七半阖着眼睛,享受着眼前的惬意。 反正也就剩下一个月了,捱过这个月就能见到江时,对于活了几千年的南七来说,这区区三十天,算不得什么。 月光透过窗户铺散在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泛着暖意。 南七竟不知不觉躺在藤木椅子上睡着了。 翌日一早,南七醒来便觉得腰酸背痛,头重脚轻。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身上的酸痛减轻了些,只是头还有些晕。 今天是第一天出外景,南七没敢耽搁,简单洗漱了下就去了片场。 外景拍起来比内景要困难的多,尤其是这种武侠戏。 剧本里的姜止耍的是剑,张千一向要求严格,要求拍出姜止打戏时的轻盈感,南七一个多星期都没吃晚饭了。 加之昨晚在椅子上躺了一夜,此刻南七走路的步子都是虚浮的。 安安搀着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外景比不得内景,还有地方可以乘凉。他们一个剧组就靠搭起来的简易棚子避暑。 “你没事吧?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白。”安安担忧的问道。 南七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太热了。” 都快十一月了,肃清市却还是像夏天一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这才早上,就已经艳阳高照了。 南七端起一杯西瓜汁,喝了一口,放在脸上降温。里面有冰块,贴着脸,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多了。 她盯着手里的西瓜汁出神。 不知道江时从哪里搞的这么多新鲜西瓜,每天都有人往剧组里准时送来,这么多天了,一天都没断过。 那两个负责专门榨汁的人也被江时留在了这里。 南七有一次问过她们,江时给了多少钱请他们来榨汁,结果可想而知,她听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南七想辞退她们,自己榨,被江时一个电话打消了念头。 南七叹了口气,江家还真是,几百年如一日的挥金如土啊。 这花钱如粪土的习惯也是祖传的吗? 安安见她一会笑一会又叹气的小模样,不由问道:“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南七下意识回:“想我老公。” “......”安安无语,早知道她不问了,又被无形中虐了一把。 第一百零二章 在片场昏倒 “你先别想老公了,我看你这脸色,你确定你没事吗。”安安始终不太放心。 南七把贴在脸上的西瓜汁拿下来,“我确定,放心吧。等下场戏拍完,我找个地方补个觉就行。” 安安见她这么说,一颗心稍微放下来:“那也行,没事就好。” 今天第一场外景就是戏里的姜止为了寻仇找上女主珠儿,和男主打起来的画面。 张千在那边叫人,南七立马放下西瓜汁开始补妆。 姜止在戏里是用剑的,刚好南七会一点。 南七颠了颠手里的剑,很轻,离她从前那把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只是拍戏用的道具,倒也不用对它要求太多。 “第三十五场,二镜,action!” “姜止!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把珠儿放了。”苏贺阳双眸透着担忧和着急,死死的盯着南七。 南七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她将手里的剑往白槿脖子上架高一寸:“顾长清,就这么心疼你的珠儿?” 不远处有暗卫朝姜止扔了一个飞镖。 姜止眸光冷厉,闪身躲过,却给了珠儿机会,她跟在顾长清身边多年,总也会点三脚猫功夫,趁势踢在姜止小腿上,姜止吃痛,力气松了点,珠儿就势滚到了一边。 “卡!”张千叫了停,画面到此为止,“白槿最后那个眼神不对,要更犀利一点,你刚刚表现的太柔弱了,来,最后一帧重拍。” 白槿在片场几乎每天都要ng多次,南七都习惯了。 这场镜头拍了三次才结束。 下面就是南七和苏贺阳在竹林中的打戏了。 需要吊威亚。 南七被架着吊好威亚,脑袋昏昏沉沉,她甩了甩头,大口灌下西瓜汁,透心凉的冰凉感把她的意识拉回一点。 苏贺阳在她旁边自己动手绑着威亚,见她状况不大对,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南七说:“没事,热的。” 两人吊完威亚,剧组将道具准备好便开始拍摄。 南七的武打戏很漂亮,她一身素衣,黑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动作利落轻快,不要拖泥带水。 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江湖侠女风范。 苏贺阳也不遑多让。他的打戏带着力量感,看上去赏心悦目。 这么复杂的一场戏,两人竟一次过了。 张千忍不住站起身拍手:“好!就这样,表现的很好。” 他将镜头拉回去重看了一遍,依旧很激动,张千觉得自己挖到了一块宝玉。 南七的姜止,是他整部戏最满意的角色。 两人从空中慢慢被安全绳放下来,随着绳子的下降,南七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刚才拍的时候精力都集中了不觉得,这会拍完,注意力又分散了,反而开始晕了。 南七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眼冒金花,双脚一软,直接朝后栽过去。 此时绳子正好落地,苏贺阳快她一步,正想转头看下南七的情况,却没想到看到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他心中一跳,常年看不出表情的脸上蹦出一丝焦急的神色,他一个箭步跨过去,伸手揽住了南七的腰。 南七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抱着自己很着急的在跑,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子就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顶,死活睁不开。 到最后她也放弃了,索性趴在那人的怀里彻底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南七慢吞吞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安放大的那张脸。 她闭了闭眼,故意逗她:“天啊,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个吉娃娃。” 安安眼睛大,脸小,经常被剧组的人调侃她是吉娃娃。 吉娃娃本人生气了,她把脑袋缩了回去,撇了撇嘴:“发烧三十九度的人还有心情笑我。” 南七闻言,睁开眼,“你说我发烧了?” “对啊,在片场都烧昏过去了,把我吓了一跳,还好苏影帝把你抱起来就往车里跑,送来了医院。”安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南七昏倒的那一瞬,真把自己给吓坏了。 南七眸底闪过一丝讶异:“苏贺阳送我来的医院?” 安安点头:“是啊,不过他把你送过来就离开了,他下午还有戏。” 南七哦了一声,“安安,帮我倒杯水。” 她刚醒,嘴巴苦涩又干,喉咙和火烧似的。 安安急忙端了杯水递给她,直到一杯水进了肚子,南七嗓子里的灼烧感才轻了些。 “张导说让你好好休息,我下午正好也没戏,可以陪着你。”安安道。 南七撑着床面坐起来,手背上还吊着枕头,她一动,针管里回了些血。 安安见状,赶紧过去扶她,“别乱动,挂着吊瓶呢。” 南七这才看见自己手上还有针头,她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等盐水挂完。 安安说:“医生说你有点轻微中暑,得在医院观察两天,张导把你的戏往后推了,这两天先拍白槿和苏贺阳的对手戏。” “那正好,还能趁机休息两天。”南七笑道。 安安打心底里佩服南七这份心大,“托你的福,张导让我在这里照顾你,我这两天也不用去片场了,跟着你休息。” “那能辛苦一下安安陪护给我削个苹果吃吃吗?”南七歪着头笑着看她。 安安也学着她,笑着调侃:“能给未来的大明星削苹果,荣幸之至啊。” 其实她是真心觉得像南七这样天赋型演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火,是早晚的事。 不像自己,除了脸,一无所有。 安安惆怅了。 两人在医院待了一下午,了无事事。 南七的精神气恢复了不少,喝了点粥,力气也有了。 安安捧着手机百无聊赖,突然,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是骆苝苝给她发的。 ‘来开黑吗,三缺二。’ 安安一下就来劲了,她扭过头问南七:“七七,你会玩游戏吗。” “什么游戏。”南七挑眉。 安安把手机递过去,“就是这个,5v5的,把敌人水晶推掉就能赢了。” 南七仔细看了一眼,然后丝毫不感兴趣的说道:“没玩过,也没兴趣。” 第一百零三章 您还是单排吧 安安一脸失望地把手机拿回来,叹着气说:“一看你就不懂游戏的乐趣所在,在这待着你不无聊吗,来一把呗,正好苝苝邀请我开黑。” “不玩。”南七无情拒绝,顺道友好教育了一番:“游戏只会荼蘼你的精神,长期沉迷在虚拟世界中,只会让你玩物丧志,而且游戏还会使人脾气暴躁......” “你闭嘴。”安安一脸黑线的打断她,决定使用激将法:“七七,你是不是很菜啊?没关系,哪个游戏没菜鸡呢,我能理解你。” “?” 南七呵呵一笑,掏出手机,点开app开始下载王者荣耀。 “我会让你知道天赋异禀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她开始大言不惭。 安安狐疑地看她:“你确定?” 南七拍了拍胸脯,“当然。” 游戏很快就下载好了,南七点开页面,安安大致跟她说了一下游戏规则,南七表示so easy。 这边骆苝苝看到安安头像亮了,立刻点了邀请。 安安进了房间,直接开麦:“等下开,我这里还有个朋友。” 骆苝苝问:“赶紧的,一会我该上课了。” 安安邀请了南七,但半天没见她进房间,她只好伸头看过去,发现她居然在充值。 “大小姐,你在干嘛?” 南七理所当然的说着:“充钱啊,我觉的这个英雄很好看,想买。” 安安想告诉她,存金币就可以,但转念一想,南七才刚玩,存金币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先花钱买几个玩玩也行。 她说:“那你快点,我们都在等你呢。” 一番周折,直到骆苝苝等的不耐烦了,南七才慢悠悠的进了房间。 选英雄界面,骆苝苝率先选了刺客,她的id很简单,苝苝无敌。 接下来是安安,她游戏id就是她本人名字,她先问了南七玩什么,南七很酷的说了句:“我补位。” 安安便挑了个小乔,后面两个队友依次选了鲁班七号和瑶瑶公主。 轮到南七了,她精挑细选了个貂蝉。 就是她刚不惜斥资买的英雄。 骆苝苝一看这双法阵容,不满的道:“安安,你这朋友会不会玩啊,没上单,全是法师怎么打。” 南七没开麦,但开了听筒,她抬了下眉,这骆苝苝怎么还和以前那样不招人喜欢。 居然敢质疑她的实力。 安安打圆场:“她第一次玩,反正咱们玩的是匹配,又不掉分。” 开场,南七操着她自认为能秀的飞起的貂蝉喜滋滋去了中路。 安安抽了抽嘴角:“你去中路干嘛,你不是玩上吗。” “啊?中路比较近。” “......” 安安认命的跑去了上路。 南七玩的中路,那真的就是玩中路。 全程她没有去支援过,在中路勤勤恳恳的清着线,甚至还不忘嘲讽因为没人支援死了的骆苝苝。 主要表现在,骆苝苝去中路帮她抓人,她慢悠悠转回了塔下,骆苝苝被敌方赶来的打野反杀。 南七给她打字:这打野怎么送人头啊。 骆苝苝气的双手不停的敲打屏幕,最终敲出来一个典型的问号。 南七看不懂,她以为是骆苝苝也发现了自己的菜,她于心不忍便又打字安慰她:没关系,下次别送了。 骆苝苝:...... 没关系,安安的朋友是吧,她忍! 骆苝苝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一雪前耻,清完野区,她又来了中路蹲,结果被敌方反蹲,又死一次。 南七没忍住打字:这打野是信佛吗?不杀生? 耳机里传出一声轻笑,是那个鲁班七号。 南七又打字:这鲁班七号怎么不出肉? 鲁班七号:...... 对一个射手最大的侮辱就是问他为什么不出肉。 骆苝苝长吸一口气,尽量平稳的开口:“安安,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让她哥弄死这人! 南七急忙朝安安打了个手势,安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苝苝,先来支援我吧。” 这把毫无意外的,八分钟就被红方推掉了自家水晶。 回到房间,南七主动打字:再来一把吧,下把我不说话了。 骆苝苝想也不想的拒绝:“不了,您还是单排吧。” 南七:给个机会,我已经掌握了游戏的精髓,上把是意外。 骆苝苝眼皮子直抽,尼玛0杠10杠0的貂蝉是意外? 安安深怕骆苝苝发火,替南七求着情:“再开一把吧苝苝,这把让她玩辅助。” 骆苝苝黑着脸又开了一局。 这回南七学聪明了,拿了个白起。 这么肉的英雄总不会再一直死了吧。 南七跟在鲁班七号后面,任劳任怨的帮忙补兵。 鲁班七号:你不买宝石,我没有经济。 南七问安安:“宝石是什么。” 安安无奈的帮她买了。 这局凭借打野和中路的配合开局就获得了优势,又是一波团战。 骆苝苝透过耳机大声指挥着:“白起等会直接开大上去嘲讽,安安跟上去控制,我和鲁班收割。” “3,2,1,白起开嘲讽啊!你在干嘛?” 屏幕中出现了几行字:对面的五个可真是头猪啊,我在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们几个玩的好,瞅瞅你们家打野,在野区采灵芝吗? 呵呵,你们这打的,比我阿婆炖的猪蹄还要烂。 十五分钟的游戏,你复活就要十分钟。 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南七的谜之操作,一口气哽在心头,不上不下。 骆苝苝盯着黑掉的屏幕,和在塔下一动不动疯狂输出文字的白起,终于忍不住爆发:“你tm的玩的是什么?我让你开嘲讽,你在梦游吗?” 南七抬起眼看着安安,疑惑的问:“她怎么了,不是她让我嘲讽的吗?是我嘲讽的还不够厉害吗?” “......” 她错了,她不该叫南七来玩游戏。 安安已经能够想象到骆苝苝此时此刻狰狞的脸了。 她吞了口唾沫开麦:“那个,苝苝,我们有事先下了,你先玩,你先玩,呵呵。” 说完火速下了游戏,顺道把南七的号也给下了。 她害怕再晚一秒,就要被骆苝苝问候祖宗十八代了。 南七看着手机意犹未尽,“我是不是玩的很菜。” 第一百零四章 江时的叔祖父 哦,您还知道自己玩得菜呢。 安安忍着不把吐槽的话说出口。 她违心安慰:“还行吧,毕竟你是第一次玩。” 以后就别再玩了罢。 南七深深地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还可以。” “......” 安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我先下去给你买饭。”安安只想逃离这个充满菜鸡味道的世界。 南七欣然点头:“行。” 安安一出去,南七就忍不住点开游戏,自己又开了一把。 等安安拧着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病床的女人盘腿而坐,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她抽了抽嘴角,走过去,“吃饭了。” “这把打完。” 安安深吸一口气,决定等她,正好饭菜还有点烫,她先打开盖子散散热。 正开着袋子,面前多出来一双素净白皙的小手,“帮我看看,这局有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安安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屏幕。 很好,1杀10死0助。 对方都快推到高地了。 翻你个大头鬼! 队友碰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安安说:“我建议你们直接发起投票。” 南七摇头:“那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安安说:“我愿意为你的精神鼓掌,但咱还是不要执着游戏了罢,毕竟游戏只会荼蘼你的精神,长期沉迷在虚拟世界中,只会让你玩物丧志,而且游戏还会使人脾气暴躁。” 南七奇怪的瞥她一眼:“适度游戏是自我放松,我玩的不是游戏,是电子竞技。” 安安:“......” 得,您挺双标啊。 南七终于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又输了。” 有你在,不输都有鬼了。 安安笑笑不说话,把饭递给她。 南七吃着饭还不忘复盘总结刚刚那把游戏自己以及队友的失误点。 安安听着只想给她两个暴栗。 晚饭吃完,南七让安安回酒店休息,毕竟医院床就这么点大,她也不是缺胳膊少腿没必要时刻看着。 安安起初不愿意回去,被她劝了几句后也就同意了。 南七躺在床上,又开始玩游戏。 她想着是赢两把就休息了,结果一直到夜里两点,她一把没赢过。 南七气的不行,最后奈何抵不住困意,只好把游戏关了。 晚上在梦里,她终于赢了一把。 翌日一早,南七因为在梦里杀了个痛快,神清气爽。她自己下床洗漱完又吃了医院准备的营养餐,今天再观察一上午,没事的话下午就能出院了。 南七打电话让安安上午别来了,下午出院的时候再来,安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原本打算开局游戏的南七,在病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被迫停止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望着门口的大阵仗,再三确认病房没别人,这群人找的是自己之后,她露出标准国际化微笑。 “请问,你们是谁?” 那群人身穿黑衣,看上去像是保镖,分两排站好,总共大概五六个人。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迈的老者,头发花白,杵着拐杖,人看上去却精神抖擞。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上面带着一道蜿蜒的伤疤。 那双温和的眼睛闪烁着慈祥的光芒,看上去倒和那道狰狞的伤疤格格不入。 南七自问,她没有见过这位老人。 老者虽然杵着拐杖,脚下的步子迈的却很稳,他走到南七床边不远处,很快身后就有人给他端了凳子。 他坐下去,看向南七,露出慈祥的笑容:“我是江时的叔祖父。” 南七惊讶地看他,江家不是世代单传吗。 江时什么时候有个叔祖父? 她礼貌的开口:“抱歉,我没有听江时提过您。” 老人似乎不以为意,他说道:“前两天,江时在我家做客提起过你,一直想看一下江时这孩子看上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今日便冒昧来打扰了。” 南七想到前两日江时有两天没回酒店,原来口中那位故人就是这位老人。 她感到意外,可又总觉得面前这位老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那抹怪异。 南七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不知为何,尤其看到老人的那双眼睛,她身体就莫名的打怵。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道:“您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老人笑了笑,看她:“这肃清市就这么点大,想找一个人不是很简单吗。” 南七眸光微动,“您是江时的亲叔祖父吗。” 老人淡淡道:“他的爷爷早年和我是好友,他爷爷过世之前让他认了我做叔公。” 原来是这样。 南七心中的疑惑解开,只是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依然萦绕在心口,“不好意思,上次没能和江时一起去拜访您。” 老人眸光深沉,笑道:“无妨,今日来是特意给侄孙媳妇送一份见面礼。”老人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很快乘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是紫檀木制作,雕满了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南七连忙摆手:“谢谢叔公,不过这样大的一份礼,我受不起。” 老人却不容她拒绝,他站起身亲自将盒子递到南七手上:“七儿,一份薄礼,不必推辞,这是做长辈的应该送的。” 七儿? 南七眸光深了深,探究的目光投过去。她还想再说话,那老人却挥了挥手,南七不知怎地,竟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她只好接过木盒,说了声谢谢。 老人没多作逗留,聊了几句家常的话,旁边的黑衣人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急事,便起身跟南七告了别。 并给了她一张名片,邀请她有空去作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留下南七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抱着个小木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什么情况? 南七盯着手里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是慕天,慕氏企业董事长。 她掏出手机百度,这年头,度娘能解决一切疑惑。 南七搜索慕天两个字,奇怪的是,百度上没有多少资料,她不甘心的又搜索慕氏企业,这下跳出来很多搜索词。 第一百零五章 这妹子我带的 她一条一条看下去,慕氏是园林业巨鳄,总公司坐落在肃清市。 她终于在董事长一栏上看到了慕天两个字。 南七蹙了蹙眉,这个慕天,好像很神秘。 身为世界级五百强企业的董事长,网上居然鲜少有关于他的信息。 南七把手机放到一边,轻手轻脚的打开盒子,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东西很贵重。 外头阳光正烈,光线打在盒子上,镀上一层金光,照的那些花纹更加古老神秘。 南七拧开暗扣,盒子应声而开。 通盈剔透的一枚玉石,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这是很小的一块玉石,准确来说,是半块。似千年磨砺,温润中透着岁月的沧桑,玉石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将这块洁白无瑕的玉染上了一层血色。 南七情不自禁的抚摸着那块玉石,看的失神。 玉石上面有个细孔,用红绳穿起,南七对着手机屏幕照了下,将其戴在了脖子上。 红色的血玉将她的脖颈衬托的更加白皙,配上那枚蓝色耳钉,透着她平添一股妖冶。 午后阳光正好,南七得了空闲在楼下晒了会太阳,下午,安安开着车准时过来接她。 两人坐上车直奔酒店。 车里空调呼呼的吹着,安安没敢把空调开到最大,她怕南七病刚好吹空调又吹坏了。 安安放了一首轻缓的歌,回头时发现了南七脖子上突然生出来的那块玉。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南七本来闭着眼在休息,听到她问,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玉石,“一块玉。” 安安抬眉:“新买的?你不是在医院待着呢吗,怎么还有空出去买玉。” 南七纤细的手指在玉石上摩挲,感受着上面的花你的触感,“别人送的。” 安安扭头,不怀好意的看她。 南七一看安安那小眼神就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她伸手敲了一下安安的脑门:“乱想什么呢,是一位长辈,我老公的叔祖父,听到我在医院来看望我,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吧。” 她拿起玉石仔细瞧了瞧:“所以给一份见面礼?” 安安眨了眨眼,“这玉看起来就不便宜,不过像他们这种名门望族,估计一块上好的玉石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南七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才没多拒绝。 况且那老爷子看她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怕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南七望着窗外沉思,其实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怕他,可能也不是怕。她很难形容,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敬畏感。 他叫自己七儿,那声称呼,总觉得仿佛很久以前有另外一个人那么叫过自己。 可南七忘了,也可能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切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和感觉罢了。 “到了,走,下车吧。”安安一个甩尾将车子停好。 这声音打断了南七的思绪,她回过神,下了车。 安安将她送到房间门口,依旧不放心的交代:“你晚上空调温度开高一点,别打太低了,病刚好,可别又发烧了。” 听着安安真心实意的关心,南七心中微微动容,她眼底沁了笑意:“我知道了,你咋跟个老妈子似的。” 虽然是在吐槽,语气却很温柔。 安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是是是,我知道了,安安大小姐,您放心,我今晚空调直接28度。”南七笑道。 安安对她的好意,她是心领了的。 安安又啰嗦了几句,才离开房间。 关上门,南七长舒一口气,转身去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然后打开游戏。 她最近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恨自己发现的晚了点。 南七进了页面,意外发现有个好友申请,她点开看了一下。 居然是昨天和骆苝苝一起玩的那个鲁班七号。 她微微挑眉,没犹豫就点了同意。 有人带自己,比自己一个人一直输不是好多了吗。 鲁班七号很快发来邀请,进了组,南七直接锁了貂蝉。 她挺喜欢这个英雄的,因为她长得好看,皮肤也好看。 鲁班七号的id是京城第一鲁班,不过这次他没选鲁班,而是拿了一手李白。 开局,南七正常清着线,这游戏加起来她也玩了好几个小时了,基础的东西也理解的差不多了。 但也仅限于基础。 二级抢河蟹,李白过来打,南七断2,连招跟不上,导致我方输出差一丝被对面反杀。 八分钟拿主宰,南七自信满满的2技能突进去,开大进场,打算大杀四方。 结果进去两秒钟黑屏,她的貂蝉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大喊非礼呀。 这一波,差点团灭,还好李白后手进场收掉两个人头,但四换二还是亏。 很快屏幕中出现一堆玩家文字。 刘禅:貂蝉你玩的什么?不会玩就回家写作业行吗? 刘禅:八分钟0杠8杠1,你可真是个人才。 刘禅:未成年限时怎么没把你这个nt限住。 貂蝉:...... 完了,南七觉得,她碰到对手了。 算了,她理亏,她不计较。下一波好好打挽回局面,让这个刘禅看看什么是区服貂蝉的技术。 南七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然而下一波团战,她又没活过两秒。 南七盯着黑掉的屏幕,气不打一处来,那刘禅还在骂。 刘禅:呵呵,这貂蝉估计用脚玩的游戏。 刘禅:真是菜鸡他妈给菜鸡开门,菜鸡到家了。 貂蝉:文明游戏,礼貌用语。 刘禅:我**你个**。 南七没再搭理他,认真玩着游戏,但依然改变不了菜鸡的事实。 这下不光刘禅骂她了,其他队友也帮着腔骂。 南七对这些毫不在意,毕竟她的战绩确实......可怜。 这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妹子我带的,你们有什么意见。” 哇,南七眼睛冒出星星,这京城第一鲁班也太帅了吧! 下一秒,那道声音说: “有什么意见都冲她去,跟我可没关系啊,骂她的时候千万别带上我。” “......” 呵呵。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一百零六章 四年前您也去过f国吧 南七气的不想说话,煎熬着把这局游戏打完了。 结算的时候她立马退了房间,这样的墙头草不配和自己玩游戏! 哼! 京城第一鲁班很快给她发来私聊。 ‘姐姐怎么不玩了。’ 南七气哼哼的打字:‘不想跟你这个墙头草玩。’ ‘我骂不过他们,只能出卖姐姐了,姐姐别生气了,要不下次我帮你骂。’ ‘大可不必。’ 回完这句,南七开了游戏。 她就不信了,她还能一直坑下去! 两小时后,南七信了。 她悲伤又绝望的承认了自己确实是个菜鸡的事实。 南七深深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游戏关了。 刚返回主界面,手机里就跳出来一个视频,是江时打来的,她赶紧接了。 一抬眼,就看到了江时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只是那双桃花眼里隐隐含了些怒气。 南七心下一跳,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发现江时在此之前已经给自己打了两三个视频了。 她顿时心虚起来,她刚刚玩游戏的时候开免打扰了。 “咳,那个,阿时,你在干嘛呀。”南七不敢看他,眼睛飘忽不定,就是不往江时那边瞅。 江时冷笑一声,“在等某人接电话。” “......” 南七干咳一声,“我说我刚去洗澡了,手机放在客厅没听见你信吗。” 江时凤眸微眯,凉凉开口:“你觉得呢。” 南七干巴巴的笑:“呵呵,我觉得你信。” 江时盯着屏幕,忽然皱眉,“脸色怎么这么白。” 南七听的一怔,她烧刚退,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脸色依然苍白。她肤色本就白皙,除非病得厉害,否则一般人很难看出来她脸色不好。 她眼神闪躲了下,支支吾吾开口;“就......就昨天在剧组发了个烧。” 她醒了醒嗓子,昏黄灯光下也能捕捉到他眼底淡淡的愠怒,南七赶紧说道:“现在已经退烧了,下午刚从医院回来。” 江时眸光一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南七哄着:“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说完她及时转了话题:“江家现在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两人联络的少,她没问过关于江家的事,只隐约从江婉人口中听说江时在清理江家。 江时冷哼一声:“那些个吸血东西,跳不了多长时间。” 南七捧场道:“那肯定,毕竟咱家时哥儿多厉害,谁能是时哥儿的对手啊。” 江时看向她,桃花眼眯起来,“油嘴滑舌。” 南七说:“句句肺腑。”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那边有人叫江时,视频就挂断了。 外面皓月当空,微风浮动。 此刻另外一边,京城,却是接连下了好几日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好似没完没了。 这一个月来,京城不断动荡,江家是京城大家,富可敌国,江家一动,全京城的经济都要动一动。 整个城市笼在一片阴霾当中。 江家大宅。 江婉人告诉江时,骆天华来了。 骆天华是被江时的人带着过来的,他那张脸好似一下子老了很多,两鬓斑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沧桑颓废。 天上还在不断飘着小雨,江家的别院种着落梅,眼下京城已入了冬,今年的落梅却连花苞都没开。 随着江家佣人的带路,他终于穿过一片长廊到了江时那座别墅。 此时已经很晚了,江家到处点着灯笼,昏暗的灯光衬着说不明的沉郁。 骆天华跟在佣人后面,双唇紧抿,神情深沉,抬眼看到躺在藤木椅子上的江时,他那颗心更加沉重了。 他走过去,有人替他搬了凳子,他没坐,就这么站着和江时说话。 “时哥儿,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这么晚过来,我只问你一句,我公司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即便心中早有答案,可骆天华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只要不是江时,那他公司就还有救。 江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杯盖缓缓撇开茶汤表面的浮末,江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耳后青瓷杯落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 听的骆天华一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哪怕他身为江时的长辈,在此刻,他却在这个小辈面前不敢造次。 “舅老爷说笑了,你公司的事不是大舅老爷给你捅出来的吗,和我江时可没什么关系啊。” 嗓音清湛,那双桃花眼弯起来,甚至带了些轻快的意味。 骆天华松了口气,只要和江时没关系,他就可以去找他姐,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公司就还能扭转乾坤。 庆幸过后就是怀疑,如果和江时没关系,那骆财手里那些足以让他一夜之间破产的资料又是从哪来的? 骆天华身体慢慢涌上一层不安,他揣眸看向躺椅上的人:“时哥儿,我是你舅老爷,是你奶奶的亲弟弟,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江时幽幽“哦”了一声,打起感情牌了吗。 可惜,太晚了。 江时嗤笑一声,抬眸望向骆天华,那双半阖的凤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听闻舅老爷四年前去过f国?” 骆天华心中一惊,隐隐不安起来。 他突然问这个是何意? 骆天华觉出不对,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四年前公司刚起步,我去海外寻找投资,你也知道,我万不可能总用江家的钱。” 不用江家的钱? 这些年,这群人,用的还少吗。 江时在心中冷笑,朝骆天华投去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是吗,看来您比骆财要好上许多。” 骆天华见他直呼骆财名讳,便知他已经不将他这两个舅老爷当成亲人了。 骆天华掌心出了些汗,面上却不动声色。 江时淡淡笑着,声音薄凉:“毕竟他可从没有那个魄力去f国筹资。” 他话中有话,听得骆天华心里咯噔一声,面色白了又白,强作镇定:“时哥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时嘴角挂着笑,眼底却透着无端的凉意,“当年您公司刚起步,在您去f国的第二个星期,我遭遇了那场大火,我人没死,但江家祖传的血玉却不见了,后来您带着我回国,公司获得一大笔资金,直接上市。” 江时缓缓说着,末了,他抬眸睨向骆天华,语调微扬:“四年前,您去f国找的那位投资人是唐贺安唐老爷子吧。” 第一百零七章 那场火到底是谁放的 听他一席话说完,骆天华整个人都呆住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极力压制住心中的震惊与骇然,嗓音微颤:“时哥儿说这些未必觉得我和当年那场大火有关系吗。” 江时笑出声来,眸光泛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舅老爷就不用再装下去了吧。” 骆天华一颗心突突地跳不停,他不知道江时是如何得知这些。可按他的性子,做了这么大一个局,那就一定是将他查了个清楚。 骆天华浑身上下生出一股颓然无力感,怪不得,怪不得这一个月来他公司出事,身边的人也出事,江家那么大的家产,分布到那么多旁支手中,竟也被他全数收回。 他早该知道的,江时不是一只只会生病骄养的猫,他是一条毒蛇,随时都能朝你吐出最毒的蛇信子。 在关键时刻,将其一招毙命。 他在这一个月内做了这么多动作,恐怕早在一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这些鱼往下跳。 不,还有可能更早,骆天华甚至觉得,可能在那场大火后他就开始筹谋一切了。 良久,骆天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江时,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火不是我放的,你是我姐姐的亲孙子,我和骆财不一样,我没有要害你的那份心思。” 瞧瞧。 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江碗人站在骆天华旁边都快听吐了。 骆财是有贼心没脑子,骆天华就不一样了,他心机深且狡猾,把老夫人骗的团团转。 现如今少爷拿了他所有把柄,他倒是在这里开始装起可怜了。 江时沉吟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骆天华的神情,似乎是在判断他那句话里有几分真心。 骆天华见他表情似有松动,便接着说道:“当年我的确是找了唐家老爷子,他给我开了丰厚的条件,只要我答应他帮他拿到血玉,他就给我注资。” 他盯着江时:“可我也只是答应帮他拿血玉,并没有纵火行凶,那场火,我的确不知道情况。” 江时垂眸,牵唇一笑道:“舅老爷真会说笑,是我江家的钱不够多,需要您去向一个外人讨?” 骆天华面部僵了僵,他就知道,江家的这个小狼崽子没这么好糊弄! 江时手指轻扣着桌面,看似无意,每一声却都是击垮人心的一道惊雷。 他嘴角笑意渐渐淡去,眉目冷下来,眼底的漠然如同刀子般直入骆天华的心。 骆天华在那一声一声敲击中,心中的设防逐渐崩塌,他突然恶狠狠的瞪着江时:“你是不是全都查清楚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此时此刻,骆天华已经不想再狡辩了,亦或是他没有能力再去狡辩了。 江时全都知道。 江时在他怒目圆瞪中,轻笑了声,嗓音是极度的轻缓愉悦,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小丑:“因为,我想听您亲口说出自己干的那些腌臜事啊。” “江时!”骆天华被激怒了,总归他是江时的长辈,在他这里,再害怕江时,也不能允许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他审着。 他狠狠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时敛起嘴角的笑,淡漠地看向他:“血玉在哪儿。” 骆天华说:“不知道。” 江时轻哂了声,说出来的话不近人情:“如果舅老爷给不了线索,我不介意毁了您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您的孩子。” “你!”骆天华震惊的看向他,浑身发抖。他怎么都想不到,江时会无耻到拿他的儿子威胁自己。 骆天华老来得子,对这个独生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就算此刻他再不想多说,也不敢不说了。 因为他清楚,江时能干的出来。 他颓然的叹气,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无力的垂着,“你老师......不,是唐贺安,当初他收你为学生时,就已经在预谋了。他找到我,让我里应外合,把你骗去f国。当年我在整件事中只负责拿钱和听他的吩咐办事。” 骆天华似是在回想,表情痛苦狰狞:“他不光是对血玉感兴趣,他对你好像更感兴趣。我跟他策划了那场大火,也不光是为了夺走血玉,唐贺安似乎是想在你身上验证什么。” 顿了顿,他看向江时:“我只知道这些了,你知道唐贺安的为人,更具体的他不会告知我。时哥儿,那场火是我策划的,可我最后没有点。” 因为在他计算好时间之前,江时那栋楼就已经爆炸了。 江时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那火不是骆天华放的,因为是他自己亲手点了火药。 到了这里,骆天华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可江时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他冷冷一笑:“所以,血玉呢,那场大火之后,我的东西就丢了,这总不会是平白无故没的吧。” 骆天华道:“后来我问起唐贺安这事,他缄口不言,我也不知道血玉在哪儿。时哥儿,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呵。”江时笑出声,“你想我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求得我原谅呢,舅老爷,嗯?” 骆天华知道江时这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他拉下了脸,面子也不要了,在一个晚辈面前求饶:“放过你表叔吧,他才7岁。” 江时眉眼讥诮,冷冷看着他:“那就要看舅老爷能为了小表叔做到哪份田地了。” 夜色深沉,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 没过半个月,京城便曝出惊天大丑闻。 江家大舅姥爷家儿子因为赌博借了高利贷被人砍断了双手。身为大明星的儿媳妇聚众吸毒,被警察连夜带走。 二舅姥爷偷税漏税,行贿洗钱,夫妻两双双锒铛入狱。 江家两个至亲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京城无人不唏嘘。 江氏集团的股票在这样大的丑闻影响下居然没有下跌,反而持续上涨。 震惊了整个上流圈。 江时这个名字逐渐暴露在了视野之下。 第一百零八章 江时要签白槿 南七看到新闻时,正在片场拍摄最后一场外景。这是她最后一个镜头,姜止最终死在了顾长清刀下。 拍完她就杀青了。 剩下的戏份都是男女主的戏了。 她是在剧组休息时,刷到这个新闻的,说不震惊是假的,她没想到江时的动作居然这么快,把江家最大的两个祸害一夕之间全给扳倒了。 “南七,准备补妆!” 张千在叫她。 化妆师立刻上来给她补妆,南七匆忙关了手机。 这场戏是姜止整部剧的升华点,姜止的感情在最后一刻终于不可遏制的迸发出来。 张千看着镜头,眉心深蹙:“卡!南七,你这个眼神不对,眼神要饱满,你死在你爱人的刀下,你心有不甘但无怨无悔,你爱他也恨他,哭的时候感情要更充沛一点。” 南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说了句:“好。” 这场戏,姜止没有台词,全开眼神飙戏,也难怪张千要求严格。 南七和苏贺阳重拍了一遍,张千还是不满意:“不对,南七,哭要有层次感,你就想象你老公出去找了小三,回来告诉你他心里只有你,对你甜言蜜语,然后转身联合小三把你一刀给杀了。” “......” 呵呵,我谢谢您呢,可真是个好比喻。 南七嘴角抽了一下,开始酝酿。 还真别说,按照张千说的,她一想到江时跑去找小三了,心里一个劲的难受愤怒。 南七眼睛眨了眨,眼泪落下来,她凄美又绝望地看向苏贺阳,那一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爱和恨,两者交织,变得晦涩又难明。 苏贺阳刀刺在南七胸口,他的心脏像是被南七那道眼神刺穿。他心脏疯狂跳动,握着刀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南七握着他的手把刀刺到更深处的心脏处时,他身体不可抑止的颤着,看着那双充斥着绝望爱意的眼眸,眼角滑过一抹冰凉。 顾长清流泪了。 此刻的苏贺阳,完完全全代入到了戏里。 剧组没人出声,这一场戏已经拍摄完毕,却没人喊咔。 张千盯着镜头,心头触动,好半晌才回过神,叫了停。 南七正在擦着眼泪,整理情绪,安安一个箭步走上去:“恭喜啊,提前杀青了!” 南七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笑道:“你还有两天不也杀青了吗。” 安安道:“对,要不你等我一起回京城吧,正好咱俩做个伴。” 南七思索了下便道:“也行。” 苏贺阳走过来,说道:“恭喜。” 南七点点头:“谢谢。” 这段时间两人比以前熟悉了些,毕竟一起拍了快两个月的戏,南七有时候也会找他提前对一下戏。 苏贺阳始终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南七对此也不甚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苏贺阳看了她一眼:“晚上张导说要给你践行,庆祝你杀青。” 南七正想开口,张千就过来了:“南七,今晚聚餐,我请客,恭喜你提前杀青。” 南七礼貌拒绝:“不用了,张导。等这部戏杀青,到时候一起吃杀青宴。” 张千思考片刻,回:“那不行,杀青宴是杀青宴,给你践行是跟你践行,这是两码事,今晚必须到。” 南七不再犹豫,笑着答应了:“好。” 晚上八点,剧组里相熟的几人聚在了一家烤肉店里。 人来的不多,因为只是简单的给南七践行,安安和张导坐在一起,苏贺阳和另外一名流量男星并排,令人意外的是,白槿居然来了。 南七没想到她会来,不由暗暗挑眉, 不过她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践行宴,来者是客。 张千负责烤肉,其他人负责吃,按他的话来说,今天他不是导演,是在座各位的朋友,拍戏这么多天太辛苦了,这次他来服务一次。 张千虽然是大导演,但年纪其实不是很大,几人相处倒也没什么负担感。 安安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一边吃一边说:“张导烤的肉就是好吃,这火候掌握的太好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张千自然很受用。 南七也觉得烤的不错,旁边苏贺阳给她倒了杯饮料;“喝点这个,不腻。” 她大方接过,笑道:“谢啦,苏影帝。” 两人的动作被白槿看在眼里,她讥笑一声,开口道:“听说南七签了夏天娱乐?” 南七微微皱眉,她签公司这事没有告诉其他人,连安安都不知道,白槿是怎么知道的,还要挑在这个时候提起。 张千先问了:“你签约了?” 南七如实回答:“是,刚签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说。” 张千夹了一块肉放到南七碗里,对此倒还挺高兴的:“那挺好的,夏天娱乐是这段时间刚起来的公司,听说背后老板很大,只有有资本,资源不是问题。” 之前他还怕南七身为一个新人找不到好的经纪公司,给她推荐过呢。现下看来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安安好不容易将一块肉吞下去,急忙说道:“七七,恭喜你啊!” 南七轻声笑,“就签个公司而已,有啥好恭喜的。” 安安说:“我听我爸说了,那个夏天娱乐背景特别牛,现在演艺圈好几个大腕都被这公司花重金挖过去了。” 南七关心的确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不是得赔很多违约金。” “夏天娱乐背靠夏氏企业,区区几个亿的违约金,他赔得起。”苏贺阳慢条斯理的擦着嘴,沉声开口。 南七听明白了,微微点头。 白槿面上露出笑容,心里早已把南七骂了七八百遍,她说出这个可不是让人把关注点放在南七身上的。 她微笑,温声开口:“那我们以后就要在一个公司共事了。”说着,她举起酒杯,朝南七笑了笑:“不喝杯酒庆祝一下吗。” 她这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砸在了几人心里。 谁不知道白槿这些年来背后的资本强大,一直跟在金星娱乐大老板的羽翼下,不知吃了多少红利。 金星娱乐可是娱乐圈最大的唱片公司,也是白槿的老东家。 第一百零九章 回京城了 张千看向白槿,“你和金星娱乐的合同到期了?”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合同到期,白槿身为一个歌手,即便现如今多栖发展,可也没理由抛弃金星娱乐这棵大树,去投靠一个刚刚起来的娱乐公司。 这做法太不理智了。 夏天娱乐背后资本是大,可定位尚不明确,适合像南七这样的新人演员。 据他所知,夏天娱乐花重金挖的那些人都是有些名气的演员,根本没有发展多栖艺人的意向啊。 为什么会签白槿,张千实在想不通。 白槿说道:“没有,不过我已经赔付了违约金。我只是觉得,这两年重心都在演戏上面,金星娱乐给我的定向已经不太适合我了。” 张千沉吟片刻,说道:“你自己拿定主意了,我就不劝你了。不过夏天娱乐有给你保障吗。” 白槿微笑道:“他们正在给我洽谈《摄政王》电视剧的女主。” 张千心中不由讶异,摄政王是大女主戏,幕后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投资成本巨大。 看来夏天娱乐给了白槿不少好处,难怪她肯这么痛快且快速地和老东家直接掰了。 烤肉在烤盘上滋滋冒着油,南七把夹子从张千手里接过来,说道:“我来烤吧,张导先吃。” 南七轻松将话题带过去,将牛肉烤好,放进白槿的碗里,唇角微勾:“恭喜啊。” 白槿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表面工作中做的炉火纯青:“谢谢,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南七扯着唇笑:“我只是一个新人,不敢和白天后做同事。” 说不生气是假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时要签下白槿,明明她之前还跟他抱怨过白槿在剧组欺负自己来着。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南七便开车回了酒店休息。 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周沐清的电话。 电话里说,她明天一早就到肃清,至于来肃清做什么,她没说。 虽然她身为南七的经纪人,可这两个月拍戏期间,周沐清自从上次签约完之后一次没跟自己联系过,也没来过肃清市。 她戏拍完了,周沐清反倒是要过来了,南七不由得有些好奇。 她这份好奇没坚持多久,翌日一早,她还在睡觉,就被周沐清的电话吵醒了。 南七起床去酒店门口接她,见到她的第一面,周沐清就告诉她:“我打算把白槿签到夏天娱乐。” “......” 南七皱着眉问她:“什么意思?” 周沐清瞥了她一眼,说:“找个地方详谈吧。” 南七将她带到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周沐清便开门见山:“白槿和金星娱乐解约了,我打算把她签到夏天娱乐。” 南七听到这话心里就滋滋冒火,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让它看上去难看:“是谁的意思。” 即便到现在,她也还抱着不是江时要签她的幻想。之前在电梯他和白槿碰到,那份嫌恶不是假的。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转了口。 周沐清公事公办的说:“你老公交代的,夏总让我过来签约。” 顿了顿,她补充:“不过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以你为准,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换个人带白槿。” 南七往沙发上靠了靠,淡淡开口:“我不同意。” 周沐清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犹豫了一会,很快道:“好的,我把合同和她签完,接下来会找别人带她。” 南七“嗯”了一声,望向窗外,没来由的烦躁。 满脑子的都是江时为什么花钱把白槿从金星娱乐弄出来签到夏天娱乐。 她一点都不喜欢白槿这个人,假的很。 周沐清接着说:“我给你接了一个广告,正好你杀青了,你看一下,要不要接。”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南七。 南七看都没看:“接。” 周沐清微微诧异:“你不看下是什么广告?” “没必要。”南七淡淡说:“我相信你。” 周沐清这个人一看就很正经,不会给她接什么出格的活动,这点南七很清楚。 周沐清沉默,片刻后,她说:“拍摄地点在京城,你不是杀青了吗,明天回?” 南七说:“等安安一起吧,两天后。” 周沐清只是思考了几秒,就同意了:“好,正好这两天我和白槿谈合同的事。”白槿这个人不好搞,需要花点时间。 南七同意了。 周沐清把拍摄细节和具体合同跟她口述一遍后,便离开了。 南七给她另外开了间房,周沐清在她隔壁住下。 周沐清向来是本着一寸光阴一寸金,下午,她就联系了白槿,把合同敲下了。 两天后,几人一起回了京城。 京城和肃清市的温差不是一般的大,在肃清市待了快两个月的南七,几乎是在下飞机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初冬的问候。 这tm也太冷了点。 她裹紧了披肩,快速往前走着。 安安也被冻得够呛,跟在南七后面缩着脖子,只有周沐清长靴配大衣,率先走在前面,不畏寒风。 江婉人早就在停车场等着她们了。 直到上了车,南七才觉得周身的热气重新回来,江婉人将温度调到最高。 “少夫人,是先将安安小姐送回安家吗。”江婉人开着车问。 南七道:“嗯,先送安安和周......”她顿了顿,说:“沐清姐。” 江婉人把两人各自送回家,又驮着南七回江家。 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仿佛换了个天。 江家从里到外都被换了血液,而连带着又牵涉到多少大小型企业。江家有什么动作,整个京城的金融圈都要动一下。 到江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 江婉人把车停好,南七从车上下来。时隔一个多月重新站在江时的别墅,她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刚进门,就迎到江时一身笔挺西装从里面出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气色倒是看上去好多了。 只是那双桃花眼依然美得摄人心魄。 “回来了?”简单的开场白,江时音色很淡,声音却极具穿透力,他就这么站在那儿,眉目冷矜,面若冠玉。 仿佛天地与他相比,都失了颜色。 第一百一十章 吃醋 树木摇曳,凉风簌簌刮着,恍惚间有片落叶被风吹下,落在了南七的黑发上。 江时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将那片落叶轻轻取下,蹙了蹙好看的眉眼,问她:“怎么穿的这么少。” 他视线穿过南七,看向他身后的江婉人。 江婉人心中一跳,赶紧说:“我为少夫人准备了外套,但是少夫人说不喜欢那个颜色。” 少爷的吃了他似的,老天爷啊,他可真是冤枉。 一接到少夫人,他就把衣服递过去了,是少夫人嫌弃他眼光不好来着。 呜呜,婉人好委屈。 南七许久没见到江时,乍一看到心里是高兴的,可又想到他花那么多钱跑去签白槿,她心里又不大高兴了。 她撇撇嘴,低着头踢自己的脚尖,不去看他:“我不喜欢黑色。” 江时微微皱了皱眉,她今日又是一身红,印象中她好像确实鲜少穿黑色的衣服。 他缓缓开口:“进去换衣服。” 南七“哦”了一声,越过他进去了,前脚刚踏进门口,后脚又觉得不对,她望向他:“你大晚上的穿西装要去哪儿。” 江时说:“有个酒会。” 这几日来,他的事堆的太多,刚接手江家,所有的事他都要亲自去做。今晚的酒会,是谈下琼湾海域的主要契机。 南七睁大眼睛,小鹿眼圆溜溜地:“这都几点了,你还去酒会?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去吗。” 她记得以前的江时很懒啊。 见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江时突然生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他牵唇一笑:“唐家大小姐生日,请我过去。” “?” 南七眉心一下子拧起来,噘着嘴道:“我刚回来,你不给我接风洗尘就算了,你还要去参加别的女人生日会?” 江时点点头:“嗯。” 嗯? 就一个嗯?? 你好意思嗯??? 南七生气了,‘砰’地一下关上门。隔绝了门外两道身影。 江婉人被那道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他摸着鼻子跟在他家少爷身后,忍不住想,少爷为啥要骗少夫人啊。 他们去酒会不是因为要谈琼湾海域的开发权吗。 想了半天,江婉人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唐家大小姐唐艺十八岁就脱离唐家,自立门户。这个女人靠着自己成了京城第一名媛,游迹在上流豪门圈,人脉遍布整个京城。 今天是唐艺三十二岁生日,几乎整个京城有名的豪门和官二代都在这里了。 江婉人搀着江时进去,递了邀请函,服务员立马将他们带到宴会中心。 远远地,就看到女人一身真丝长裙,高开叉,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她端着酒杯,正与人谈笑风生。 姿态妩媚,容貌绮丽。 有服务员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神情似乎顿了下,很快朝江时这个方向看过来。 她似乎很惊讶,端着酒杯朝面前的几人说了几句便朝江时这边走来。 “江少,好久不见。”唐艺手指转动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荡着波澜。一如她微微上挑的眼角,荡着数不尽的风情。 她的眼睛,像狐狸一样,天生媚眼。 江时睨向女人,无动于衷的说:“生日快乐。”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冷淡而缓慢。 唐艺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漠,毫不在意的笑道:“谢谢,能得到你江少爷的一句生日快乐,是我唐艺的荣幸。” 说着她端起一旁服务员递来的酒杯,将其中一杯递到江时面前,言笑晏晏:“江时,既然是来庆祝我生日,不喝一杯吗?” 她抬手靠近的时候,一股清淡好闻的香味随着传了过来。 江时微微蹙眉,这香水他没那么讨厌,也没那么喜欢。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淡声说道:“我不喝酒。” 唐艺端着酒杯的指尖僵了一瞬,她勾唇笑了一下:“抱歉,时间太久,我倒是把你不喝酒的事给忘了。” 江时眼睫毛垂下来,咳了好几声才说:“无妨。” 唐艺说:“你要找的人在二楼。” 江时抬眸,觑了她一眼,朝江婉人伸了伸手,江婉人立刻将备好的干净帕子递给他。 江时接过帕子,捂着嘴又咳了好几声,“多谢。” 唐艺笑着摇了摇头,眸底深处闪过一丝苦涩:“这么多年,你对我还是这样客气生疏。” 江婉人闻言在心里直吐槽唐艺不识好歹,他们家少爷跟唐家那得多大仇啊,没对她冷嘲热讽都不错了,还嫌他们家少爷客气。 江时拿帕子仔细擦着手指,并未回答她的话,“唐小姐,我先上楼了。” 唐艺看着他走远,最终在那抹身影快消失时,忍不住问:“时哥儿,听说你结婚了?” 江时结婚这事在京城并不是秘密,她曾经听过这事,只是这几年一直在京城和f国两头跑,她从唐沉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没有听到他亲口承认,到底有些不相信的。 江时身形停了一下,回过头看她,神色淡漠:“是,唐小姐还有事吗。” 唐艺顿在那里,过了许久,淡笑一声:“没了。” 冬天的夜幕来的快,鲜少有星星,加之这些天来京城连日下着小雨,浓云将月光遮了个透。 南七窝在沙发上,整栋别墅她只点了一扇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不清迷离的灰暗。 钟表上的指针稳稳落到了10这个数字。 10点整,江时还没回来。 南七裹着厚厚的毯子,看了一眼时间,继续手里的游戏。 还是跟那个京城第一鲁班双排。 “这把打完不打了。”南七开麦说道。她玩了一晚上了,双手有些累,心情越来越差。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江时去参加别的女人生日会不高兴还是游戏输了一晚上不高兴。 总之自己很不高兴就是了。 游戏结束,南七扔了手机,裹着毯子倒在了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怎么办,她开始有危机感了。 万一美人被人掳走了怎么办?或者被别的狐媚子勾引了怎么办? 南七脑子里逐渐蹦出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一双小手绞在一块,直到开门声响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独守空房 她猛地坐了起来,望向门口。 门外,江时披着外衣携着风进来了。 ‘啪’的一声,房间骤亮。 南七趴在沙发上面,看着门口放衣服的人,目光森森:“还舍得回来呢,江大少爷。” 江时睨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口灌下。 他冷得紧。 外面的寒风又涩又烈,吹得他嗓子生疼。 热水润喉,嗓子里那股干痒感才稍稍退去一些。 出来时,她还窝在沙发上,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江时微微挑眉,终于舍得开口了:“怎么还没睡。” “相公在外边沾花惹草,夫人在家里独守空房,怎么睡得着。”南七小声嘟囔着,怨气横天。 江时拧眉思忖,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说人话。” “你出去给别的女人过生日。”南七低着头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就因为这个,害的她打游戏输了一晚上,心情好郁闷的说。 当然了,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菜才是主要原因。 江时挽了袖子,走到她那边,揉了揉南七的脑袋,“公事。” 南七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凑到江时面前,拽着他胳膊:“真是公事?” 江时手上的力气大了些,揉的南七吃痛。 她瞪着他:“做什么你,又签女艺人,又去给女人庆生,回家还要对我家暴,有没有王法啦!” 江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低眸看向自己瘦长白皙的手指。 这算家暴? 他黑了黑脸,收回手,上楼去了。 他走了,南七又屁颠颠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阿时,虽然咱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咱也得恪守夫道啊。” “再说了你身体也不大好,咱们不能老出去,其实我觉得你每天待在家里挺好的。” 她不停叨叨着,早忘了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江时多运动运动别现在家里,多去赚钱的事了。 江时不说话,她也不放弃。 继续游说:“外头这些人她们都是惦记着你江家少爷的名头,惦记着你的钱,哪像我......” 江时突然停住,站在楼梯口,回头望她,桃花眼里盛着一抹促狭,像是一朵桃花在他眼里盛开。 “那你惦记什么。”他问。 南七愣住,她和江时差了十五公分,说话时得抬着头看他,“我?” 南七伸手挠了挠脖子,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然是惦记你的身子了。” 说完她脖颈上爬上一抹红,看上去倒像是非常羞涩的模样。 江时唇角缓缓上扬,笑容在他嘴角扩大,这回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红唇妖异艳丽,邪邪地勾起,肆意地看着她。 他是很少笑的,平日里总是一幅娇贵冷矜的模样,可真笑起来,又像是三月里桃花盛开般绚烂夺目。 南七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呜呜,美人太美了,她好想...... 念头刚起,江时便敛了笑意,他眸光深沉,幽幽开口:“巧了,很多人都这么想。” “......” 什么鬼,难道她的美人有很多人惦记? 那她岂不是一堆竞争对手? 南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恐慌之中。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脑子里还在思考要不要提前把美人拆吃入腹。 不然万一哪天,美人就不是她的了怎么办? 南七一向是行动派,生了这个心思,她当下就按照心里想的做了。 她磨磨唧唧且小心翼翼的蹭到江时怀里,一点点往上挪。 黑暗中,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江时被她蹭来蹭去的蹭出了火,小腹处涌上一股燥热感,他垂眸看着还不知所谓不断蹭着自己往上拱的小女人,压低了声音狠狠道:“别动了。” 南七哪里肯听他的,她手摸到他的睡衣下摆,从下往上的探。 看着动作大胆,其实她心里早已跳成了拨浪鼓,脸颊臊的通红,几度想要放弃,可又心有不甘,她强迫着自己一寸一寸往上摸。 暗色里,江时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翻身上去压住她,咬上她的湿润的唇。 辗转厮磨。 很久,直到南七喘不过气了,江时才放过她。 他帮她掖好被褥,哑着声音警告:“睡觉。” 南七嘴巴还肿着,她抬手摸了一下,“嘶”了一声。 好痛。 到底不敢再乱动了。 这一夜,她老老实实地窝在江时怀里睡了一宿。 清晨,阳光射穿薄雾,多日来的阴霾终于宣告结束。 南七很久没睡这张大床了,早上多贪了会觉,醒来时,别墅里就是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温度早已冰凉,看样子起来很久了。 她不满的撇嘴,喃喃自语:“现在怎么这么忙啊。” 怀恋以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江时第一天。 南七没再睡回笼觉,起床洗漱好开着江时的车出了门。 路上给白向打了个电话,去了学校一趟,把白向接上了车。 车里。 南七握着方向盘,边开车边问向副驾驶上的人:“我让你带的东西带齐了没。” 白向拍了拍书包:“放心吧,全在这里面。” 南七微微颔首,加快了油门。 车子行驶在京川大桥上,白向上下打量着开车的人:“一个多月没见,你好像晒黑了。” 南七“啧”了一声,“你手机上看看肃清市的温度,在那儿待那么久,我能不黑吗。” 白向语气轻快,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哈哈,你变丑了。” “?” 南七在心里呵呵一声,不再搭理这个睿智。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南家大门口。 此时的南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南明成自从书房里的东西被南七偷去之后,终日活在忐忑中,加之被梦魇缠绕,他眼底一片青灰色,整个人颓废不堪。 谢琴也没好到哪去,素日里保养得当的脸上冒出了好几道皱纹,她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双目无神,像个被牵了线的木偶。 她甚至找了大师来家里驱邪,可什么用都没有。第二天晚上他们的噩梦照样会准时到来,她好几日都不敢闭眼了,只有撑不住的时候才阖上眼眯一会,可一闭眼,面前就赫然出现一张血淋淋的脸,吓得她又醒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念 这是一种慢性折磨,悄无声息的摧毁他们的意志。 南七和白向进门时,就看到这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看样子挺可怕的。 饶是白向,见到这幅景象,都不由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了,中邪了吗。” 南七微微皱眉,她和白向进来,这两人都没发现。看他们的状况,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南七总觉得有股子怪异,从进到南家大门口的时候,这股怪异就窜出来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南七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诺大的南家,居然一个佣人都没了,只剩下南明成和谢琴两个人坐在客厅里。 这什么情况? 她只是离开京城一个多月而已,怎么江家变了个天,现在南家也跟中邪了一样。 南明成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在看到南七的那一瞬,他身上所有的精气神似乎都回来了,他对着南七怒目圆瞪,那张脸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白向看着不对,连忙拉了一把南七,自己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她。 南明成猛地站起身,指着南七,眼神四处寻着,在拐角处找到一根棒球棍,他立马走过去拎在手上,往南七这边挥舞。 “你这个贱种!还有脸回来!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南明成。”南明成显然气的不轻,手中的棒球鬼挥舞着,往南七这边砸过来。 白向,伸手挡住了那一棍,手腕一扭,南明成尖叫一声,棒球棍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南七着实有点懵逼,她倒不是被南明成吓得,而是实在搞不清楚今天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今日带着律师函过来的,打算彻底解决当年的事,怎么现在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南七深深锁着眉心,这一个月,南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明成连着几日没睡过好觉,加之根本不是白向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白向制服,他跌坐在地上,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威严。 南七抬脚走过去,站在南明成面前,将律师函递到他面前:“南明成,今天我来,不是看你发疯的,二十年前的帐,我们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她这话一出,南明成被就灰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瞳孔骤然放大,凶狠的瞪着南七:“清算?你跟我清算的还不够吗?这些天来,南家资金链全部断裂,我已经破产了,南七!你还想跟我怎么清算!” 南七听得莫名其妙,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肃清市拍戏,哪有时间跟南明成作对,南明成嘴里说的这些,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眉心深蹙,“你在说什么?” 南明成死死的盯着她,眼里布满血丝,他咬牙说道:“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怎么,现在来这里看你爸爸的笑话?” 南七望向他,肩膀不可抑止的抖起来,她大笑了好久,才冷冷出声:“爸爸?南明成,事到如今,你还打算在这里跟我演亲情戏码吗。” 南明成双目圆瞪:“你什么意思!” 南七嘴角牵起一丝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想,或许我应该称您为一声叔叔?不,南明成,你连这句叔叔都不配。” 她的声音很冷,听的南明成心里打颤,他老态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喃喃出声:“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直到刚刚,他猜到了南家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和谢琴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干的。 可他以为是她在报复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差别对待,知道了自己是领养来的,所以报复他,报复谢琴。 叔叔...... 南明成终于明白了,南七已经知道二十年前那桩事了。 他闭了闭眼,长吸一口气,再睁眼,满目狰狞,“南七,别以为偷了我一份遗嘱和领养证书,就能证明什么!这只不过能代表你是我南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狗? 原来南七在她最敬爱的‘爸爸’眼里,就只是南家养的一条狗。 此时此刻,南七忍不住替从前的‘她’悲愤。 她勾唇冷笑,伸出手。白向领会,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她手上。 南七居高临下的看着南明成,眸光里一片冷然,她将那份文件扔在了南明成怀里,“我的好二叔,自己做的孽,现在你该好好欣赏欣赏了。” 她顿了顿,笑着看他:“毕竟,看完你就该被警察带走了。” “不知道监狱生活,二叔能不能住得惯?” “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你的罪行在监狱待不了多久就该被拉出去枪毙了。” 她一字一句,句句扎在南明成的心窝,南明成颤抖着双手打开文件,多日来的连续打击,已经将他打回了二十年前那个自卑,敏感,担心受怕的南明成。 南明成在看到第一页上当年大货车司机的照片和口供时,顿时手指发白,连嘴唇都颤抖着。 怎么会,怎么会?! 当年的事,他安排的那么严谨,金钱和人力都是他亲自安排,怎么可能还会被查出来! 可事实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全,如果南七真打算告他,他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南明成颓然的倒在地上,如果是从前的南明成,家大业大,怎么会惧怕一个二十年前的官司。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公司,整个南家已经被江时折腾地体无完肤,公司被架空,他欠了几十个亿的债务,比傅家当时,有过之无不及。 南家的佣人早就遣散了,可就算他们沦落到这样,还要整宿整宿的被那些梦魇缠绕,扰的心神不宁,整日活在被梦魇纠缠的恐惧中。 南明成瘫坐在地上,靠着茶几,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 可他又怎么能甘心?他后悔了,他不该把南七送去江家,是他亲手把豺狼送出去,现在又能怪得了谁呢! 不! 南明成咻地睁开眼,牙呲目裂。他不甘心,他决不能就这样被打倒! 二十年前,他能杀了南明锦夺走南家的一切,二十年后,他为什么不能杀了南七呢? 只要杀了她,也许一切就能恢复原样。 没了这个贱种的蛊惑,江时不会再对南家下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原谅,简直可笑 恶念一起,南明成双拳紧紧攥着,他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笑,称得上慈爱,只是眼神深处的狠厉被他掩藏下去。 “七七,不管当年如何,我把你当女儿一样养了二十年,这份恩情你总是要记的。” 南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的肩膀直颤:“二叔,说起这个,我还真该谢谢你。” “我想一下,我该谢谢你什么呢?” “谢谢你杀了我的父母,还是谢谢你和二婶婶二十年来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或者是谢谢我那个好姐姐南笙处处跟我抢,跟我作对呢,嗯?”南七面无表情的说着。 谢琴坐在沙发上,在听到南笙的名字时,她双眸终于有了些神色,她狠狠看向南七,猛地站起身,朝南七扑过去,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水果刀。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都是你,南家落到这幅田地,我和你爸变成这样,天天被恶鬼缠身,睡觉都不得好过!全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啊!” 刀尖还未落下,就被一双素手牢牢拽住。 谢琴早已被连日来的噩梦折磨的失了心智,她死命挣脱,另外一只手狠狠朝南七这边打过来。 南七抬脚就往她的身上踹了一脚。 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谢琴被她生生踹的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茶几的边缘,痛的她蜷缩在一处无法动弹。 白向斜靠在那,动都没动,南七的武力值早在琼湾时,他就见识过的,所以此刻即便对方握有冷兵器,他也不怎么担心。 他反倒是挺担心,嗯,南家这两位的。 谢琴喷火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南七,“南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口中不断喃喃,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南七无所谓的笑了,“谢琴,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杀我?” 这个世界上能杀了她南七的人,还没出生呢。 南明成恨不得杀了谢琴这个蠢货,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南明成掩下眸底的狠戾,抬眸间眼中闪烁着后悔的光芒:“七七,当年的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可我不是把你留下来了吗,二叔终究是于心不忍的,这么多年,二叔虽然没有厚待你,可也没亏待过,你原谅二叔吧。” 南七看着南明成这张装的言辞恳切的脸,只觉得作呕。 原谅? 简直可笑。 南七冷然笑道:“今天我来南家,一是来亲自来给你送这份律师函,毕竟我很想看你收到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二来呢,我告知你一声,南家的一切,从此物归原主。” 南明成突然大笑起来,苍老的面容尽是可怖之色:“南家现在剩下的只有几十个亿的债务,你想要,就拿去!” 南七眉心拧了下,她虽然在肃清市待了一段时间,可每天都在关注京城的动向,从没听到过什么关于南家破产之类的消息。 可从刚刚一进南家开始,南家的状况,南明成和谢琴的状态,不像是装的。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南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名字。 莫非是...... 江时? 她的心急剧加速,整件事在脑海中划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谜团慢慢被剖析到清晰。 “那几十个亿的债务是你南明成头上的,跟我南家有什么关系呢?”南七冷冷道。 南明成顿时僵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南明成,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你的快活日子没几天了。”南七说完朝白向道:“回去。” 白向点点头,两人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背身的一刹那,南明成表情陡然变得恶毒,他从地上抄起被南七打落的水果刀,用尽全力往南七腰部捅去。 南七似有所感,动作快的连白向都没反应过来。 她利落闪身,躲过了那一刀。南明成的力气比谢琴大的多,见她躲过去,他又换了个放下扎过来。 南七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不加掩饰的厌恶,她抬脚踢向南明成腹部,用的力不小,南明成被她踢的倒退好几步。 他心有不甘,继续挥刀,白向动手了,上去直接将他手中的刀夺走,反手扎进他的手腕上。 鲜血顿时从南明成的胳膊流出来。 南明成痛的大叫,疼的浑身是汗。 南七冷笑着看他,轻嗤一声:“不自量力。” 谢琴吓得呆住,她慌忙抽了一堆纸巾压在南明成手腕上,想给他止血,洁白的纸巾很快被渲染成极致的红。 她流着泪怒瞪南七:“你居然敢对你爸爸动手!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贱种!” 南七厌恶地皱眉:“我劝你有时间在这这里骂我,不如赶紧打个120。” 说完,没再管屋内的两人,同白向出去了。 南七没什么心情在这里耗,她心里太多疑问,想要去找江时问个清楚。 思绪太多,她坐在副驾驶位,让白向开着车。 车内,南七一直拧着眉,南家的事太蹊跷,如果说破产的事是江时搞的鬼,那南明成和谢琴口中的恶鬼缠身呢? 两人面色的惨白和头顶上冒着的黑色邪气,说明他们说的是真的。 可自己之前给的那道护身符早就失去作用了,南明成和谢琴为什么还会做那样古怪的梦魇。 南七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脑海里仿佛打成了一团浆糊。 白向扭头看她,见她状态不对劲,便问道:“在想什么?不会是对你那丧良心的二叔二婶心软了吧。” 南七回过神,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没问题吧。” 白向说:“我看你脑子才有问题。” 南七拍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见她魂回来了,白向没再多话,而是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 南七怔了怔,她想问什么呢,她想问的太多太多,可她不知道从何问起。 思考良久,她终于开口:“南家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向早已经猜到她会问这个,他盯着不远处的红绿灯,缓缓说道:“你去了肃清市之后没几天,江时就让人查了南家的底,南家之前在和夏野二伯抢一块地,江时从中做了埂。” 第一百一十四章 棋盘 “这块地被南明成高价拍下,结果地却出了问题。” 白向回想起南明成那天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扯起一抹讥笑:“他以为自己很聪明,拍了那块海峡,盖一个海上游乐园,就能翻几十倍的利润。” “殊不知那片海域是保护区域,根本没办法开采,他算是着了江时的套了,一下子折了几个亿进去。” 南七听的咋舌,这种蠢事,居然会是南明成干的。 她问道:“几个亿还不足以让南家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吧,难道南家会因为区区几个亿破产?” 白向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圈,嗤了一声:“几个亿当然不会让南家破产,但,若是几个亿现金呢?” 南七闻言愣住,南明成居然用现金做买卖? 这是掏空了南氏企业所有可运转的流动资金吧。 她砸吧一声嘴:“没想到南明成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白向乐了:“不是他犯蠢,只能怪你老公太聪明,一步一步给他画大饼,挖了个大坑引着他往下跳。” 南七听得失神,江时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她吗? 可他没道理为了自己这么做。 白向余光暼了她一眼,接着说:“江时把南明成公司流动资金掏空,又给了他一个重击,连合所有企业与南氏断了合作,并放出话,谁跟南氏合作就等于断了和江家的往来。” 试问谁愿意为了一个南氏企业,和江家作对呢。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事只会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商人重利,谁能给他们利,他们就倒向谁。 南明成拿全部身家投了一块没用的地皮,失去了流动资金,公司运转不过来,银行,同行,贷款公司无人肯借钱给他,南氏企业被掏空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个月,南家坚持的都够久的了,想想当初的傅家,家道沦落不过朝夕之间。 车内一时无人说话。 许久,车子开入江家大宅。 下车时,白向忽然说道:“你老公这一个月教会了我很多。” 从骆财和骆天华到南明成。 江时就像是一个棋手,在棋盘上运筹帷幄。所有人都不过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摆好局,等着所有人入坑。 用一颗子吃掉另一颗子。 而他,自始至终,不沾惹分毫,连手都不曾脏过。 白向脑海里突然蹦出他哥曾经说过的话。 “江时是条不能惹的毒蛇。” 是了,他可不就是条毒蛇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掺着剧毒。 南七看出白向在想什么,她突然福至心灵,“你怕江时?” 被人直白的戳中心事,白向羞脑的脖子都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 他就是……就是一点点怕而已! 南七噗嗤一声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看不出来,还有你这个小屁孩怕的人,真难得。” 白向被她气的说不出话,哼了一声开车走了。 他现在除非必要,否则那是一刻都不想待在江家,因为在江时面前,他总是没来由的心慌,大气都不敢喘。 最最重要的是,他连牌都不敢打了!!! 这一个月他过的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成天帮江时跑腿,完了还总是被骂,被骂了还偏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生生忍着,受着。 白向越想越觉得委屈,脚下油门一踩,跑的飞快,很快就不见影子了。 一眨眼的功夫,南七只能看得到车尾气了。 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屋。 江时还没回来,屋子里和她上午走的时候一样,空荡荡的。 别墅里平日除了他们三个人,没什么别的人进来,饭菜什么的都是江婉人弄。 今天两人不在,南七只好亲自下厨。就着冰箱的食材给自己简单做了份面,吃到一半,索然无味,她心里围绕太多事了,没搞清楚之前,她吃不下去。 匆忙把碗碟收拾干净,到底是忍不住给江时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有些事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江时隔了很久才回复。 “晚上。” 南七得到答案,关了手机,脑子里混沌的很。 骤然,她脑子里划过谢琴说的话。 恶鬼缠身。 除了她,能有这个能力对谢琴和南明成下手的还有谁?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南七那张清秀的小圆脸陡然沉下来,她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往外跑。 车子被白向开走,南七去车库又开了张车。 一路疾驰,车子在郊区一处寂静的阁楼外停下。 南七这一路上已经冷静下来。她在脑海里构建了无数个可能,可没有一种是能跟这栋阁楼里的人挂上钩的。 到底是为什么? 南七跨了进去,意外的,有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四周空荡荡的,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四面通透的格局让南七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老者。 阿婆还是那副苗疆装扮,一动起来,身上叮零当啷响个不停。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来,她一进来,阿婆就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我特意给你定的藤椅,你看,像不像你当年在江府喜欢的躺的那张。” 南七一眼便看到了那张藤木椅,上面的花纹雕刻和她从前爱躺的那张一模一样。 可再像,也不是从前那个了。 南七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心中的疑惑像一张巨网把她缠住,再不问清楚,她怕自己会被这张网缠死。 阿婆倒是善解人意的说话了,“去过南家了?” 她是问过出口的,可语气却是陈述口吻。 南七抬了抬眼,问:“南明成和谢琴的事是阿婆做的吗。” 阿婆沉默片刻,没否认:“是,这样不好吗,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过是给了她们点教训,七儿,我在帮你。” 南七握紧的手心又纂了纂,说道:“阿婆,我跟你认识了多少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你是这么善心的人吗?或者我说的更直白一点,你不是。” 阿婆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七儿,他们变成那样是活该,你当初不也用了这个法子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下毒了 南七睨向老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压着声音:“可我没利用那些恶鬼!我下的是咒,你下的是魂!他们头上飘着的黑雾已经快将他们肉体吞噬。” 顿了顿,她看向老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哑然:“阿婆,你是渡魂,不是用魂。” 阿婆面色冷厉,胳膊搁在案台上,一言不发。 南七说:“寻了南家二小姐的身体给我做引子诱我醒来,去江家游说江老夫人娶我过来给江时为妻,趁我不在对南明成和谢琴下魂术。” 她微微叹气:“阿婆,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久,微风吹进来时,阿婆才说话:“南家欠我的。” 南七微微怔愣,还想问下去时被阿婆直接拦了下来。 “我有我做事的考量和理由,七儿,莫要再问了。不早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南七眼底划过一丝怔忡,极淡的瞳色咻然变深,她缓缓转过身,往门口走去,跨出门槛时,她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您是孟婆,渡魂是你的使命。南家上辈子跟你有什么恩怨,您可以直接下手,否则若是上面那位知道你对人类下魂术,阿婆,我怕你想报的仇没法生生世世的报下去。” 说完,南七迈开步子离开了。 阿婆搁在案台上的手指轻颤,衣服上的苗疆银饰随着凉风发出异响。 她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南明锦当年在她面前死去,她如何能轻易放过这两个杀人凶手。 几百年了,好几世了。命运像是陷入无限的轮回,无论她怎么掰弄齿轮,永远都逃不开注定的结局。 既然逃脱避不了也避免不了,那她就万万不能让南明成和谢琴好过。 可这次是她冲动了,不该下魂术。 初冬的天,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了入冬的寒彻,白茫茫的天空,看不清苍穹也看不清大地。 南七徘徊在街头,不知该往哪里走。她第一次生出了她不该重生在“南七”身上的念头。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阿婆为什么设局让她重生,又为什么让她和江家扯上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找她的神戒吗。 恐怕没这么简单,可阿婆不说,她也问不出来。 南七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开着,期间去了一趟律师所,把南明成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 再出来时,天空灰蒙蒙一片,竟又是要下雨的迹象,她躲回车里,开始怀疑自己重生的意义。 “轰隆”一声,天空响了个惊雷,伴随着电话铃声,接踵而至。 屏幕上闪烁着江时的名字,南七被抽空的力气好似一下子就回来了。 她擦了擦手指上的水渍,缓缓接起电话。 “江时。” 很轻的一声,带着些许软糯鼻音。 电话另一端,江时微微蹙眉:“在哪儿。” 南七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开哪儿来了,秀脸浮上一抹尴尬的红:“那个,我也不知道……咳。” 江时皱着眉说:“让江婉人去接你。” 南七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开着车呢,等会我开导航就行。”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瞬,才淡淡吐出一个“嗯。” 电话顿时安静下来,南七深怕他又给挂了:“你在哪呢,回家了吗?” 江时此刻正坐在江氏集团的顶楼办公室里,刚处理完一批文件,头疼得很,他揉着眉心,淡声说:“在公司,晚上回去吃饭。” “好,那我回去让人准备准备,”南七摸了摸肚子,她也有点饿了,中午就吃了一点点来着。 江时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但也没挂。 他不挂,南七自然也不愿意主动挂,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南七把电话放在一边,在车内智能屏输入地点,按照导航往家里开。 期间时不时的问江时一两句,他也会回,两人这份通话一直保持到南七回家。 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南七决定亲自给江时露一手,以此来感谢他帮自己的忙。 南七擅长吃,厨艺自然凑合。很快就准备了好了四菜一汤,看了看时间,做完正好江时回来。 她哼着歌,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想不通的事也懒得想,阿婆做什么有阿婆的理由,别是害她就行。 反正她已经提前醒来了,重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了,事已至此,追溯根源为没什么用,过好未来才是真的。 南七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时,江时和江婉人正好推门而入。 隔老远就闻到一股菜香味,江婉人闻着味馋的不行,只是当他看到系着围裙端着菜的南七时,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大白天的,这是见鬼了吗? 他们家少夫人居然下厨了? 江婉人觉得天雷滚滚,印象中,他们家少夫人好吃懒做啥也不干,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江时没江婉人那么惊讶,或者说他的情绪从不浮于表面。 他眉梢微微上扬,桃花眼懒散的不行:“能吃吗?” 正在摆碗筷的南七:“?” 她小脸黑了又黑,瞪着他:“不能吃,我下毒了。” 江婉人:“……” 江时松了松领带,坐到椅子上。南七给他盛了饭,江婉人给他拿消毒湿巾擦着手。 他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被伺候的活像个大爷似的。 南七给江婉人也盛了一碗,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江婉人摇头拒绝:“不了少夫人,等你们吃完我再吃。”江家的规矩不能坏,哪有下人和主子坐一张桌子吃饭的。 南七没理他的说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把江婉人一米八几大高个拽着坐了下来,“哪来这么多规矩,让你吃你就吃,尝尝你少夫人我的手艺!” 江时淡淡的瞥了一眼,“坐着吃吧。” 江婉人拒绝的话哽在喉咙,乖乖坐下拿起碗筷。 南七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江婉人,可真够听江时话的。 南七给江时夹了个鸡翅,“你尝尝,独门做饭,这可是宫廷秘方,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吻还不专心? 她嘴巴上夸着自己的手艺,心里其实还是很忐忑的。江时那张嘴挑的很,谁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 江时气定神闲地咬了一口,肉质酥软,鲜香可口,他很快把一只鸡翅都解决了。 南七期待地看他:“好吃吗?” 江时大方似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嗯。” 江婉人也跟着吃了一口,顿时惊艳,这哪是好吃啊!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好吗! “少夫人,好吃的!”江婉人连连称赞。 南七被认可厨艺,还挺高兴的,“婉人儿,好吃就多吃点。” 江婉人点头,“嗯嗯!” 江时觉得江婉人真吵,桃花眼懒散的睨了他一眼,“不准吃鸡翅。” 正准备夹鸡翅的江婉人筷子在空中硬生生停住,委屈了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他吃鸡翅…… 南七奇怪的道:“怎么了?这鸡翅有问题吗?” “没有。”江时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要吃。” 南七嘴角抽了下:“这一盘子鸡翅我做了三个人的量,你一个人能吃完吗。” 江时懒懒散散的看她一眼,又暼向江婉人:“你吃吗。” 江婉人咽了咽口水:“……我不吃。” 江时一脸你看到了吧,是他不吃,不是我霸占的神情。 江婉人敢怒不敢言,吃着大白菜,望着鸡翅饮鸩止渴。 最终一盘鸡翅真被江时吃完了,江婉人收拾饭桌去洗碗了。 江时走过去躺在软塌上阖眸休息,南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平日冰冷的别墅倒多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南七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大屏幕,脑子却在神游。 她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 许久过去,直到江婉人收拾好厨房离开了别墅,南七才问他:“南家破产的事是你做的吗。” 其实这有些明知故问了,白向在车上跟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她总想要听听江时是怎么说的。 江时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南七眨了眨眼,心里顿时感动的噼里啪啦:“阿时,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你居然为了我花这么多钱去整治南家,我太感动了!” 听白向说是一回事,江时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看来她的美人儿,心里是有她的。 呜呜呜,她以后一定要加倍的对美人好! 江时桃花眼微微眯起,扭头看着戏精附体的南七,一盆凉水浇下来,“南家手上的新能源技术我觉得不错,南明成没那个本事把这技术更深层次的开展下去,我只好帮帮他了。” 南七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她缓慢地转过身,眼睛重新放在电视屏幕上,盼望着江时看不到她脸上的尴尬和羞愤。 太丢人了! 她就知道,美人没这么好心。 江时好整以暇的欣赏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软榻就放在沙发的边缘,两人离得挺近,江时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他抬手卷起她散落在腰后的发丝,绕在手指间把玩着,慢条斯理的说:“对付南家的同时还能获得新技术和专业的研发团队,一举两得,不好吗?” 可太tmd好了啊! 南七凝着脸,不吭声。 江时挑了挑眉,逗她玩玩,怎么气性这么大。 他啧了一声:“新能源开发是在对付南家之后发现的。” 这样,她总能听懂了吧。 可惜他高估南七了。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谢他,结果全是自作多情,人就只是为了弄南家的钱而已。 呵!南七心中被莫名地酸涩感填满。 江时从软榻上起身,弯腰将南七打横抱起,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抱着她往楼上走。 突如其来的腾空,把南七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搂住江时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嗔怪地看他一眼,“下次抱我之前能不能征得我的同意。” 江时步伐未停,眉梢轻扬:“我抱自己老婆,还需要征得同意吗。” 南七一愣,嘴角忍不住弯起来,“阿时,你刚刚叫我什么?” 江时轻咳一声,“老婆。”随着声音的落下,他耳根染上了一抹红。 南七顿时将不高兴全数抛在脑后,窝在江时怀里,双手捧起他的脸,使劲往他嘴上怼了一口。 那抹涩红从耳根蔓延到了脖颈,江时喉结滚了一下,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回吻过去。 江时抱着她,亲了很久才终于放开了她的唇,重重的喘息着。 南七也好不到哪儿去,面颊两坨红晕,她被江时放在床上,微微弯着腰抬眸看他:“阿时,南明成欠了几十个亿的债务,那我爷爷辛辛苦苦创办的南氏企业,不是没了吗。” 江时觑着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垂下来,抿唇。 “接吻的时候,还想着别的?这么不专心,嗯?” 南七红着脸,小声说道:“不是......不是亲完了吗。” 亲完了? 江时眉梢微微上挑,生了几分逗她的兴致。 他稍稍低头,下巴正好蹭到她头顶软软的发丝,“谁告诉你亲完了,嗯?” 微微上挑的语调,南七最怕他这个语气说话,总感觉他又在心里酝酿什么坏心思了。 不等她回答,江时又亲上去,唇从发丝落在她的眉眼,他不动,就这么抵着。 说话时,眉眼微动,“七儿,主动一点,我就告诉你南家那十几个债务怎么解决。” 肌肤相贴的热度太过明显,南七不自在的想往后退,后腰被江时大掌按住,她无处可逃。 被迫抬眼看向他,那双桃花眼幽深如墨,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她吞吞吐吐,“我才不要给南明成解决债务,我原先打算把南明成扳倒之后,就把曾经本该属于南......我爸爸的东西夺回来。” 结果她从肃清市待了一个来月回来,南家就破产了,不光破产,还倒欠了几十个亿的债。 这样的南家,她要回来还有什么用。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而我,是你的 江时拿脸蹭了蹭她的,旋即,弯下腰,脸埋在她的脖颈间,用低哑地,充满诱惑地声音在她耳边说:“嗯?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蛊惑着:“乖,南家的东西好端端的在江家,江家是我的。” 江时说:“而我,是你的。” 南七觉得脑子里有一簇烟花悄然绽放,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涨的酸疼。 江时说,他是她的。 南七眼睫毛颤了颤,侧过头,吻住江时的喉结。 江时喉结都红了。 该死,玩过火了。 江时几不可察的动了下身子,抬手按住她躁动不安的小手,“别动。” 南七小脸涨的通红,听了江时的话,不再动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直到江时猛然起身,去了卫生间。 南七躺在床上,身上属于他的药香味还没消散。 她想,为什么入冬了,她还这么热。 江时去了很久都没出来,南七一颗心从砰砰乱跳逐渐恢复平静,清醒后的脑子慢慢回过味来。 江美人,是不是也在给她画大饼? 说什么南家是他的,他是自己的,可她到现在连美人的身体都没得到,更何况南家那些财产。 南七越想越不对劲,自我反省了一番,等美人出来,她绝对不能再被他甜言蜜语蛊惑! 打定好主意,南七也不急着睡了,她靠在床上等江时出来。 她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打算等江时出来好好问个清楚,好一会儿,江时穿着浴袍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 胸襟微微敞开,露出紧致的肌肉,宽肩窄腰,身材好的不行。 南七咽了咽口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对着这样的美人,别说是南家了,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江时想要,她也得摘下来给他。 江时不知道南七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江时二号可能要憋坏了。 他脸色阴沉沉的,掀开被窝躺下去,关了灯。 他在考虑要不要分房睡。 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 《美人骨》杀青这天,南明成的案子正好开庭。 身背巨债,又担负两条人命,南明成当庭被宣告死刑,谢琴作为共犯,被判了十年。 黑沉沉的天阴郁的仿佛要崩塌下来,随时随地都能瓢泊出一场大雨。 仿佛要印证人们的猜想,方才还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转眼间便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庭外早已聚集了一堆记者,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跟这个案子跟了整整半个月,二十年前的谋杀案重新被翻出来,主角还是京城豪门的南家。 这消息太过惊爆。 南笙隐藏在法院门后,她不敢出去,她颤抖着身体,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美人骨》今天上午杀的青,下午她还在想回来怎么跟南明成和谢琴告南七的状,让南明成去收拾她。 南笙怎么会都不会想到,她的人生会在下飞机这一刻,全部颠覆。 南家的司机过来接她,在车上告知了她一切,她起初根本不信,可回了南家,亲眼看到诺大的别墅空无一人,以及大门上被查封的字样,她不信也得信了。 她让司机带她来法院,刚到,就听到她父亲被判死刑,母亲要在牢里待上十年之久。 这让她怎么受得了,南笙不断哭喊,尖叫,最后被人拖着拉下了法庭。 南笙咬着唇,脸色发白,双拳紧握,指甲戳进了肉里,她毫无所察,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她双眸迸发出浓厚的恨意,死死的咬着舌尖。 她今天的这一切都拜南七所赐,她让自己家破人亡,让自己一无所有。 她怎么能不恨! 迟早,她要让这个女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南笙紧紧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看了一眼门外堆积如山的人群,她用尽全力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天空灰蒙蒙的,电闪雷鸣,白天好似黑夜。 南七躺在平日里江时躺的软塌上,看着电视台的插播。 南明成这事不光是豪门圈和金融圈的事了,牵扯出了二十年前的谋杀案,人命关天,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 今早开始,就有媒体去了法院现场直播,此时,屏幕上正播放着南明成被判死刑时的场景。 南七眼里看不出情绪,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盖紧了些。看了半天,觉得索然无味。 她关了电视,披着毯子从躺椅上爬起来,上二楼找江时去了。 江时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远远地,她就听到声音。 她缩在门口,没进去,跟做贼似的贴着耳朵偷听。 江时嗯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 南七什么都没听着,伸手推开门,笑嘻嘻的跑过去,在江时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在眼底闪动,“阿时,南明成被判死刑了,谢琴也被判了十年。” 她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没意思。 高兴的是南家那两人终于罪有应得,没意思的是,她已经完成了原主的愿望,可她依然拿不回神戒。 拿不回神戒,她就要继续待在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 但看到江时的时候,心里这份怅然和不甘就会随之淡去。 江时是她的良药。 江时对南明成夫妇判刑这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对上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时,他眼底的情绪没那么淡了,“挺好的,以后没人欺负你了。” 南七撇撇嘴,想说他们欺负的人又不是她。可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江时垂眸看了她一眼,问她:“不高兴?” 南七没个老实,两只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蹲在那里,“也没有,就是觉得南家那么多家产都没了,有点可惜。” “......” 江时瞥她一眼,嗤道:“想要?” 南七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呜呜,人家是有那么一点想要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你表现 南家的产业得归属到‘南七’头上,自己才算彻底完成了她生前的遗愿。 江时轻抬眼眸,放下手中的文件,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她:“我总不能白白给你不是。” 南七顿了下,立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狗腿地给他锤着肩:“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江时唇角微勾,笑了下:“看你表现。” 南七歪着头,脑子里开启暴风思考。 看她表现? 这还不简单!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跨坐在江时的大腿上面,今天她穿的是裙子,坐下来的时候,滑腻的触感从薄薄的布料上传到江时腿上。 他身体僵了僵,桃花眼陡然深沉,微微眯着,泛着危险的光。 偏偏南七还不知所谓,她弯起腰,贴近江时,咬上他的唇。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经常做的‘运动’。 江时微微拧眉,隐忍的压下体内的躁动。 真要命! 江时神色晦暗难明,压抑地哼了一声,他一怔,猛地将南七推下去。 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顾迟晚上约我聚一下,时间到了。” 他走的仓皇,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南七楞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这又是? 外面,狂风暴雨,毫无停歇的意思。 江婉人载着江时往寻醉的方向去。 顾迟和夏野早在那儿候着了。 江时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拉着个脸,一幅‘离我远点’的表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用手帕遮掩着口鼻。 刚从外面进来,凉风吹到嗓子里,他一直咳个不停。 江婉人在一旁看的又心疼又生气。 自家少爷身体又不好,还总是喜欢折腾自己,这个天气,好好地待在家里跟少夫人在一起不好吗。 偏偏要出来,和那两位厮混在一块。 江婉人老大不高兴的瞪了顾迟和夏野一眼。 顾迟和夏野被瞪的莫名其妙,怎么江时不待见他们就算了,现在连江婉人都看不惯他们了? “你这咳嗽的毛病怎么一点都没见好。”顾迟从江婉人手里把江时接过来,担心的问道。 江时唇色发白,语调很低,“好不了。” 顾迟被他呛的想回呛又不敢,只好老老实实伺候他,给他倒上热水,又拿上毯子。 江时却不知是恼地,还是怎么,把顾迟递过来的毯子扔到了一旁,很不高兴的样子。 顾迟摸了摸鼻子:“谁惹你生气了?” 夏野喝了口酒,酒杯在手上把玩着,“他一天到晚气性都大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迟瞪他一眼:“别火上浇油了。” 他这个祖宗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平日里惯是不能惹的,更别说现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江时冷冷瞥了一眼夏野,嗤了一声:“你二伯的事解决了?” 夏野喝着酒,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了,他和南明成一块买那地,南明成亏了几个亿,他也没好到哪去。” 江时冷笑一声:“我不介意再给你找点事干。” 夏野:“......” 一口酒哽在喉咙,他一口咽下去,扯了扯唇:“别,我错了,我是真不想再跟我二伯斗了,太累,好不容易消停几天,让我放松放松吧。” 顾迟乐了:“夏野,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夏野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你不怂,你试试跟他作对,是什么下场。” 这人的心思,比海底都深。夏野真是庆幸自己当年把他踢进医院时,那个时候的江时还小。 不然照他这黑心肠的,自己不知道得倒多大的霉。 顾迟说:“算了吧,我还年轻,不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转头看向江时:“不过你到底怎么了,一来就没个好脸色。” 像是想起来什么,顾迟似真似假的笑:“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江时面色更阴沉了。 顾迟看他脸色不对,不由咋舌,“被我说中了?” 江时阴郁着脸,不说话。 顾迟挑着眉说道:“真看不出来,平常清心寡欲的时哥儿,这次居然栽在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 刚说完,他脸色就沉下来,怒意从桃花眼里射出来,像把刀子,凌厉冷酷。 顾吃觉得好笑:“怎么,你那小金丝雀,这么金贵?”说都说不得。 江时冷着眼瞧他,顾迟不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他举起手,“行,我错了,我投降了好了吧。一个女人,瞧你宝贝成啥样了。” 他们京城公子哥,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江时怎么就这么栽了。 他面露不满,总觉得说些什么:“你俩到现在做了没。” 顾迟嘴上没个把门,问话问的简单直接。 夏野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皱眉看向顾迟:“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形象,好歹是顾家二少。”这么这么没分寸。 顾迟二郎腿一翘,不以为然:“咱哥几个,从小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有什么好注意的。” 夏野鄙夷的看他一眼。 江时低垂着眼,暗黄色的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许久,他出声:“要了她,往后我死了她怎么办。” 顾迟翘着的二郎腿缓缓放了下来,他见鬼似的盯着江时,“时哥儿,你变了。” 江时拧着眉,“什么?” 顾迟很少也这样专注认真的时候:“你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估计得拉着那丫头一块陪葬。”可现在,江时居然说,往后他死了,那丫头该怎么办。 江时似乎顿了一瞬,而后狠狠皱眉,不悦的说:“我有这么强盗?” 顾迟:“......”您可能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晰。 他呵呵陪着笑,嘴里说:“没有没有,哪能呢,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过我觉得吧,其实关于这事你想太多了,这都什么年头,不兴什么处女情结了,就算你死了,你俩做过这事吧,也不影响她改嫁。” 江时的脸几乎是在他说出改嫁那两字的时候陡然变冷。 然而顾迟还没发现端倪,他继续不知死活的说着:“再说了,她都20了,之前还谈过那个姓傅的,说不定第一次早就没了,你这不是白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不得骂不得 他接下来的话在江时的怒意中烟消云散,顾迟干咳一声,求生欲让他迅速转了个弯:“不过嫂子那样清纯干净的女人,肯定是不会跟那姓傅的搅和在一块的,呵呵。” 江时盯着他,一双眸子都快把顾迟盯穿了,顾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在心里腹诽他们这个兄弟都快赶不上他老婆了。 兄弟就能打能骂,老婆就说不得骂不得。 什么人啊! 重色轻友吗不是。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了。 江时心里烦的很,一方面他觉得顾迟说的对,他死了,南七凭什么苟活。 一方面又舍不得动她,怕自己死了,万一有人欺负她,要如何是好。 这些天,女人的主动他不是没看在眼里,他也不是圣人柳下惠,能坐怀不乱。 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了。 夏野在旁边一句话点醒了他:“其实只要你不死,根本用不着想这些。”他最烦江时这幅生无可恋,对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江时桃花眼微微眯起,指尖在藤木上一下一下敲着,半晌,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素日里苦涩死寂的桃花眼乍然亮了亮。 顾迟说:“其实你这病,生的蹊跷,不过是病总归就有的治,我听我爸说,普陀山里有个隐居世外的老中医,既然西医看不了,不妨看看中医。” 总也是一种办法。 夏野沉思一瞬,说道:“你哥不是就学的中医吗。” 顾迟啧了一声:“我哥是董教授的学生,主学西医,近两年为了时哥儿的病才开始接触中医,就是个半吊子。给江时开的那些药也只能起到延缓病症的作用,根治不了。” 夏野寻思还有人这么编排自己哥哥。 顾迟接着说:“时哥儿,要不去普陀山看一下。” 江时抬了抬眼,没说话。 夏野接了话:“江家老夫人不是说娶了南家小姐就能破解江家活不过25的诅咒吗。” 顾迟呛夏野:“你信吗?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即便真有这种诅咒,也只能说让江时多活几天,可江时的病是痼疾,你觉得凭一个婚姻,就能把他这痼疾治好了?” 江家祖上虽然都没活过25,早早的娶妻生子,绵延子嗣。可江家那些祖宗,没人打娘胎里带着病,更没人死于痼疾,都是意外致死。 娶了南家那丫头能破诅咒,可能破的了这痼疾吗。 顾迟有时候真觉得,夏野脑子少根筋。 上次他问过他哥顾深琅,江时这病,再拖下去,只怕真活不过年冬。 从前江时没求生的心思,旁人再劝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如今不一样了,江时有了牵挂,虽然他自己没觉出,可顾迟是个人精,早看透彻了。 他现在趁热打铁,劝江时去寻寻名医,说不定他就真的听进去了。 江时听了后,眼里出现短暂的迷茫,很快眼底神色就清晰了,像拨开云雾一般。 他挑了下眉角,然后很淡的笑了笑,语气轻快:“普陀山是吗?倒是可以去一趟。” 顾迟见终于说动了他,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对南家那位二小姐生了几分兴趣。 他挺好奇地,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江时从对生死一幅无所谓态度,变得突然想活了。 顾迟眼珠子转了转,“时哥儿,后天琼湾有个游轮化装舞会,带嫂子来玩玩?” 江时一向对这种毫无用处纯粹玩乐的酒会没什么兴趣,他躺在软塌上,兴致不高,“不去。” “时哥儿,这化装舞会是唐艺办的,据说当地很多名媛和富家公子都会去,还有很多节目表演,应该蛮好玩有趣的,嫂子应该会想来,你真的不带着嫂子来玩玩。” 江时侧过身,又不理人了。 顾迟拿他没办法,心里又实在好奇的紧:“婚都结这么久了,不带出来给兄弟们正式介绍一下?” 江时扭头瞪他:“你是真的聒噪。” “......” 他就想见见嫂子,都不行嘛。 顾迟摸了摸鼻子,藏得这么紧,他兴趣更深了。 他朝夏野使了个眼色,夏野装作没看到,他可不想跟着他去触江时的霉头。 顾迟气的不行,强烈的好奇心作祟,他不死心的游说:“时哥儿,你听我说,这化妆舞会......” “闭上你的嘴。”江时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从椅子上起身,江婉人见状连忙将外套递过去帮他穿好,穿的过程中控制着自己的手不碰到江时的肌肤。 顾迟见他油盐不进,只好不说了。 “这么早就回去?你这还没待上两小时呢。”夏野朝江时的背影说道。 江时淡淡的“嗯”了一声,“太晚了,徐记要关门了。” 夏野蹙起眉,好奇道:“徐记?” 顾迟白着眼插了一句:“就是那家卖糖果和糕点的。” 夏野疑惑的问:“时哥儿,你什么时候爱吃甜食了?”他记得以前他不是最讨厌吃甜的了吗,难道是这么多年没见,他口味变了? 顾迟在心中冷笑,呵,哪是他爱吃啊,分明是买回去给那位金丝雀的。 江时嗓子有些痒,咳了一声,淡淡道:“最近。” 他一向寡言少语,说话从不多一个字废话,顾迟和夏野都习惯了。 也学会了从只言片语中揣摩他的意思。 夏野兀自点点头,“看来咱们真是分别太多年了。” 顾迟在旁边听得白眼早就翻上了天,最终忍不住说:“他是给他家那位小娇妻买的。” 正在内心感慨岁月如梭的夏野:“......” 江时没再多耽搁,从寻醉后门出去了。 夜里的空气有些凉,吸一口觉得胸口都是冰的。 大雨过后的空气都泛着一股土地的味道,有点凉,又有些清新的湿润。 江婉人默默跟在江时身边,把他扶上了车,“少爷,去徐记吗。” “嗯。”江时表情淡淡的,那双从前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此刻荡着一抹极不明显的笑意,眼底似桃花盛开。 江婉人觉得少爷变了很多,和从前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少爷比以前有生气了,表情也多了。 第一百二十章 要人哄着才能高兴 江婉人转到驾驶位上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在去往徐记的路上平稳的开着。 夜幕转身,凉风灌进车里,江时咳了好几声,江婉人连忙将窗户摇上去。 他不知道对于少爷来说,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他觉得,只要少爷能开学就是好的,现在只要少夫人在的时候,少爷看上去都挺高兴的。 虽然他脸上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可江婉人跟在人身边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能看出来不一样的。 黑压压的夜幕之下,车子停在了徐记糕点门口。 夜色中,徐记糕点的牌子,着灯光,其实徐记糕点店面并不大,很老式的装修,却延续至今。 江婉人正打算下车,被江时叫住了,江婉人不解的回头,“少爷?怎么了?” 江时拿手帕捂着嘴,轻咳几声,才道:“我去买。” 江婉人一顿,望着外面簌簌刮着的狂风,不禁担忧又紧张的问:“少爷你身体不好,这么大的风,还是我去买吧。” 江时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瞧他一眼,这一眼,气势太强,江婉人老老实实的坐回椅子上。 在车上看着江时下车,江婉人两只眼睛瞪圆了紧紧关注着自家少爷的情况。 江婉人看到他家少爷被风吹得身子都颤了,心也跟着颤了。 江时这几步路是咳着走过去了,他捂着帕子,站在店内,咳个不停,店员很有耐心的等着。 主要是这男人气场太强大了,他也不敢率先开口。 江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抬眸看了一眼上面的类品牌子,说道:“最新出的品种帮我打包一份。” 声音很冷,带着些刚咳完的沙哑,低沉动听。 说话的时候,他是抬着眼的,那双好看到极致的桃花眸暴露在视野下。 那名男店员看的有些呆了,两只眼睛装满了惊愕。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好......好的,我马上给您装。” 打包的期间,因为走神,装错了好几样,他又一样样拿出来重新包装。 颤颤巍巍的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先生,您的东西。” 江时报出一串数字:“从余额里扣。” 店员连忙点头:“好......好的,先生。” 等男人离开后,他输入数字,被vip卡里的余额惊呆了。 他仔细数了一下后面的0,嘴巴惊的合不拢。 旁边有另外一名服务员过来了,“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惊讶。” 他指着卡里的余额,断断续续的说:“这位顾客,是......是打算把咱们店买下来了,怎么存了一百多万在这里啊?” 这怕是能买几辈子的糖果了。 “哦,这位是江家的小少爷,钱多的很,一百多万对他来说就是个零头。” “江家小少爷,江时?没想到他喜欢吃甜的啊。” “哪是他啊,是他家夫人爱吃,他经常来咱们店里买,有一次是他身边的司机来买的,我多嘴问了一句,司机说是给他家夫人买的。” “......他夫人太幸福了吧,有这么帅的男人天天给她买糖果。” 江时回到车上的时候,暖气一下子涌上来,他身体那透心凉的感觉慢慢得到缓解。 江婉人赶紧从副驾上拿毯子递到后面:“少爷,盖一下。” 江时微微蹙眉:“我没这么娇气。” 江婉人没法,只好把手缩回来,发动车子。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去徐记的路上,他们是绕了一段的。 江时拎着糖果进门,客厅里点着一盏灯,他扫了一圈没见着人。 不由蹙了蹙眉,点开手机查了下定位,发现某人居然在一家spa店里。 “......” 说什么好。 江时揉了揉眉心,略微糟心的上楼去了。 此刻,京城一家养生馆。 南七正闭着眼睛趴在塌上享受着按摩,下午江时走了后,她郁闷的不行。正好接到安安的电话约她做养生,想着横竖在家无聊,她就应下了。 本来她是抱着陪安安的心态来打发时间的,可没想多做spa这么舒服! 南七满足的喟叹了声,“安安,现在这人真会享受啊,不像以前,哪还有人给按摩,都是拿棍敲的。” 南七享受着,没察觉自己说错的话。 安安躺在另外一张塌上,不解的说道:“拿棍敲?你这什么恶趣味啊。” 南七擦了擦额头的汗,尴尬解释:“我的意思是专门锤背的小锤子。” 差点说漏嘴,她以前那老胳膊老腿的,可不就得时不时拿木棍锤一下活络筋骨吗。 人类的身子可经不住这么摧残。 安安嗤笑了声,“你真古董,这年头谁用那玩意。” 南七回道:“你说的对。” 安安又问:“你这么晚跟我出来,你老公没说啥吧。” 说到这,南七叹了口气,眉眼间都是失落:“别提他。” 安安品出不对来,“怎么了?你俩闹矛盾啦。” 南七换了个姿势,幽幽地说,“也不是”她挠了挠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她总不能说她想把江时办了,江时扭扭捏捏不愿意吧。 安安说:“你家那位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跟你闹矛盾,多半是你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了。” 南七怔了怔,嘴角微微弯起,“喜欢么?安安,什么才是喜欢。” 安安歪着头开始思考,“嗯,就是看不到你的时候,会想着见你。遇到有趣的事物会想着跟你分享,心里总是想着你,想要每天跟你腻在一块。会为你准备惊喜,对你好。” “......” 南七越往下听心里越是发凉,这哪是说江时啊,这不是说的她自己吗? 条条命中。 南七打算给自己挽回儿点颜面,“他对我很好倒是真的,我哭的时候会帮我擦眼泪,有人欺负我,他会帮我百倍奉还回去,我有危险时,他第一个出现,也会因为冷,自己身体不好还要把我抱在怀里,不让我冻着,还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糖果。” 顿了顿,她微微叹气:“可他这个人吧,太冷了,脾气也怪,一不高兴就要给我甩脸色,要人哄着才能高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喜欢江时吗 安安一拍大腿,“他这哪是喜欢啊,简直就是爱死你了行吗!这样完美的老公去哪里找啊!” “......” 南七不确定的问,“真的?可......” “别可可可的了,他是谁啊,他可是京城江家最金贵的小少爷,你还不能允许他有点脾气么,你想想他对别人什么样,再想想他对你什么样。” 南七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安安恨铁不成钢的道:“天天对着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和那样极品的身材,你就说,你生的起气来吗。” 南七想到了江时那张脸,很老实的说:“生不起。” “那不就得了。”安安歪着头瞥她一眼,“不过,你喜欢江时吗。” 南七脑袋枕在胳膊上,想到江时,她心里就是高兴的,“大概,是喜欢的吧。” 安安看向她微弯的眼角,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情愫,偏偏当事人还不清醒。 安安轻哼一声,“师傅,快一点,不然等会我怕有人家属找上门。” 南七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安安逗笑了。 按摩做完,南七开车回了家,进门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深怕被人发现。 她左脚刚抬进去,屋内灯光骤然亮起。 一时间,四目相对。 南七脸上扯出一丝假笑,呵呵两声,“那个,你回来了啊。” 江时抱着手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她自动交代。 南七小手拽着衣角,想到是他先推开自己出门去了,心里的底气足了些,“盯着我干啥呀。” 说完,转头又看到茶几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上面的logo南七非常熟悉,是徐记的。 她那点儿底气又缩回犄角旮旯了。 原来他出去是给自己买糖果了啊。 啊呀,她居然自己偷偷跑出去享受,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一想到外面这么冷,江时冒着大风出去给自己买好吃的去了,南七心里就一阵愧疚。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只手背在身后,露出乖巧的笑容,“阿时,徐记又出新甜品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心虚的,毕竟自己出去享受,江时却去给自己买新品去了。 江时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玩好了?” “哪能啊!这不是难得有个朋友叫我陪她去做spa,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南七说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装着可怜。 江时还是那副神色,他本也不是打算跟她秋后算账,不过是想亲眼看她收到礼物时那副高兴的模样罢了。 不曾想,她倒是挺有偷跑出去的自觉,唯唯诺诺的娇俏样看着人心里发着痒。 南七凑近时,才发现江时的身上凉的很,她微微蹙了蹙眉,没了刚才轻松的神色,伸手摸了摸他的,和身体一样,冰的很。 她起身去找毯子了。 江时问她,“去哪儿。” 南七说,“找毯子。” 不多会,就拿了他平日里喜欢盖的那条毯子走到江时面前,小心翼翼的给他披上,“下次出门穿多点好不好,你看你手冰的,外面这么大风,你不冷吗,啊?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总是咳,严重还会咳血,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啊!” 说到最后,南七几乎是哽咽着说完,她看到了江时袖口上的血渍,很小的一块,只有一个点,轻易很难发觉,可她就是看到了。 心里疼的紧,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时微微楞了楞,继而摸了摸她的脑袋,抬手将她眼角上的湿润抹去,柔声道:“知道了,以后多穿点。” 天知道,他的心在这一刻被她哭的有多软。 南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从来不哭的。从前都是假哭,可遇到江时后,总是忍不住。 眼泪越忍越往下掉,跟不值钱似的,南七有些无措,她觉得挺丢脸的。 她啜泣着:“以后......以后糖果我自己去买,入冬了,你,你别老是出去了。” 她抱住他的腰,身体贴向他的,企图用自己身上的热度驱散在他身上纠缠不去的冰凉。 江时啊,你明明受不得冷,却还要冒着寒风去买那些不值钱的糖果 这个男人这样好,叫她怎么办才好。 江时不太会哄人,长这么大,向来只有别人哄自己的份,可小姑娘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在自己怀里哭的发颤。 他只好轻拍着她的背,不熟练的哄着:“都听你的。” 可怀里的人却哭的更凶了。 呜呜,时哥儿这么温柔,更心疼了,更想哭了。 江时无奈的叹气,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俯下身子,冰凉的唇贴上去,将她还未干的泪珠卷入口中。 南七惊的浑身一颤,很快适应了,由着他吮干自己的眼泪。 最后一滴泪被他卷走,南七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眼角湿着,泛着微红,不敢再哭了。 江时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轻笑了声,“学会耍赖了,嗯?” 南七撅了噘嘴,“我看到你咳血了心疼嘛。” 是真的疼,抽痛似的疼。 江时眸光黯了黯,竭力压制住心底涌上来的晦涩情感,哑着嗓子问:“怎么发现的。” 南七老实回答,“你袖口上有血迹。” 江时怔了下,低眸看去,这才发现袖角处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滴血。 他拧了拧眉,该仔细点的。 南七看穿了他的想法,将他眉宇间的皱纹抚平,“擦干净也没用,我能感觉到。” 江时觉得她这话有些意思,“这么聪明?” “当然了,我可是神......”南七咻地停住,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江时挑眉问她,“可是什么?神?” 南七脑子迅速转了个弯:“神算子!你忘了吗,我可是会算命的。”她从阿婆那偷来的符咒还有些没用完呢。 江时轻嗤一声,“大师帮我算算?” 南七吸了一下鼻子,眼珠子盯向他:“施主想算什么呀。” 江时说:“算我什么时候死。” “......” 南七认真而又专注的看他,声音夹杂着一丝鼻音,听上去却很坚定,“不会的,阿时,你不会死的。” 她说完紧紧的抱住他。 她怎么舍得让江时死呢。 只要她找到神戒,他就不会死了。 南七面色微凝,她要快些了,江时的生辰就快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布会 翌日,难得的大好晴天,温暖的阳光落在人身上,像一双美人手,把人的骨头都揉酥了。 南七穿了一套红色礼服,衬得肌肤白得反光。 今天《美人骨》发布会,张千一早便约她了,让她务必到场。 毕竟这也算是她出道一来,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张千有意要给她造势,她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就是某个人不大高兴。 她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时,江时依旧坐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椅子上,身上披了一件浅咖色的羊毛毯,眼睑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漫撒在他周身,他的头发也仿佛被染上了金黄,驱散了他身上那股冷寒之气,整个人似乎变得温柔了起来。 很难想象,快25岁的人的脸上,还如同婴儿般覆着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在光晕中泛着一层柔光,使得他此时看起来格外的人畜无害。 南七看得呆住,拎着裙摆站在那儿好半晌,直到…… “口水擦擦。”江时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她回过神,讪讪地去擦嘴,手一摸,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口水? 她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气恼的嘟了下嘴,十分娇憨。 江时墨色晕染的眼底荡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然而脑海中,面前这一身火红,张扬昳丽的身影却宛若刻在了灵魂里,从发丝到裙摆,分毫毕现。 南七早习惯了他着冷淡的态度,纵然昨晚上他俩还窝一起这样那样呢。 她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像一只蹁跹飞舞的花蝶:“我这身怎么样?” 江时:“花枝招展。” 在他面前就素面朝天,出门见别人就精心装扮?想给谁看? 江时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想到了上次在片场和南七对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哦,苏贺阳。 南七对他的毒舌已经免疫,装作没听见,笑嘻嘻地凑上来问:“阿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发布会现场看看?” 江时冷淡道:“看什么?看你跟别人眉来眼去?” 南七:“……” 好吧,她就不该对这个病美人有所期待。 安安打电话来催,南七没跟江时继续掰扯下去。 南七前脚走,江婉人后脚就被自家少爷叫进去。 江时:“备车。” 江婉人愣了下,今天没什么行程啊,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但看江时神色阴郁,他明智地闭上嘴,当个安静的保镖,省得少爷心里这把无名火烧起来殃及池鱼。 …… 发布会现场。 请来的媒体人早早入席,南七第一次参加发布会,许多流程不清楚,好在安安是老油条,一路提点着她。 加上张千有意的照顾,她这一路还算顺利,并且在张千的引荐下,结识了不少圈中前辈大佬。 发布会开始。 她的座位在张千左边,张千右边是苏贺阳,再右边则是白槿。 却不知道为什么,白槿的脸色不大好看。 安安作为女主的丫鬟,没有跟白槿这个女主角坐在一起,反而在南七身后蹭了个位置。 此时正悄摸摸跟南七咬耳朵: “白槿的脸色从你入场的时候就不对劲了,我看她分明是在嫉妒你比她美,抢了她的风头。”安安十分得意,要知道,先前在剧组白槿倒打一耙,没少让她吃苦头,眼下白槿不高兴,她就越发高兴。 南七朝白槿那边瞥了一眼,白槿面上含笑,不露声色,似乎有所察觉,她在南七看过去的时候也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相接,对方眼中那份阴冷嫉妒一闪即逝,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台上主持人对《美人骨》各种吹捧却又留够悬念,南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耳朵都是安安小声的喋喋不休:“以往这种场合,白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这次你一出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你身上了,我刚才就听见很多业内大佬在打听你了。你抢了白槿的风头,她肯定气死了!” 南七红唇微扬:“这就气死了?那她往后还有得气呢。” 剧组的恩怨,还没完呢。 更何况,江时还重金签了白槿,这口气一直噎在她胸口没下去过。 两人说起话来一点没收敛,旁边的张千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安安没眼力见儿地问:“张导,你不舒服吗?” 张千眼神示意两人注意台上,南七一看,主持人的开场白已经结束,大荧幕上开始播放这次电影的幕后拍摄剪辑。 随后张千被请上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末了,主持人开始询问张千对各个演员的评价,张千回答的言简意赅。 按说这一趴就该过去了,主持人却突然笑着横插一句:“听闻张导这次大胆任用了新人作为戏份重要的女二,不知道这次合作下来,张导是否满意?” 张千睨了他一眼:“南七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南七看去。 张千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他也很少夸人,从他口中说出‘最有天赋’四个字,无疑是给南七递上一个高高的台阶,再镀上一层金,将她捧到人前。 镁光灯咔咔咔的闪,南七维持着微笑,脸都快僵了。 主持人配合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话锋一转:“张导的评价这么高,相信在座的诸位也和我一样,非常好奇南七小姐在《美人骨》中的表现。张导这次带来了新的预告片,不知道我们能否看到南七小姐的精彩演绎呢?” 南七就算是个二百五,也该从主持人的话里话外觉察出不怀好意了,更何况她又不傻。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灯光暗下去。 恢弘大气的音乐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段惊心动魄的场面,家国情仇,儿女情长,一一呈现。 一袭红衣,长发血染的姜止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现场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南七扮演的姜止,一喜一怒,一哀一怨,散漫洒脱,又风情万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圈套 她背负仇恨行走在世间,在善与恶之间辗转挣扎,最终死在心上人的手中。 凄婉,壮烈,却又绝美。 衣发染血的姜止,持剑厮杀的姜止,虽然只有几秒的镜头,然而正是这几秒,盖过了所有角色的风采,惊艳了在场众人。 漫长的死寂过去,随后是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还有哪些交头接耳的夸赞。 南七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了。 她也有些懵。 虽然她对自己这次的表演很满意,但呈现出现的效果远超她的预料。 突然间,她只觉得后背浮上一层细密的颤栗,一瞬间如同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住一般。 她倏地扭头望去,便对上白槿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她视线往下一瞧,后者捏紧的拳头还未来得及松开,被她一看,仓皇地想要装作若无其事。 南七挑唇浅笑,哎呀,别人什么反应她无所谓,能让白槿不爽,她就很爽。 白槿早已经嫉妒如狂,此时见她该敢明目张胆地对自己露出挑衅的笑,险些没有崩住脸上的表情。 她神色略微僵硬了几秒,直到主持人邀请各主演上台,她才冲巨大的冲击中冷静下来。 她望着于安安谈笑风声的南七,眼底划过一丝异色。 在娱乐圈,有些人出道即巅峰,巅峰过后摔下泥泞的不在少数。 这才刚刚开始,路,还长着呢。 她看向身边的苏贺阳,后者凝望着南七,有些失神。 白槿凑过去,巧笑嫣然:“南七真好看,是不是?” 苏贺阳回神,神色瞬间冷淡,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上台。 白槿拂了佛裙摆,身姿摇曳的跟上。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江婉人大气也不敢出。 他小心觑了自家少爷一眼,后者俊脸漠然,唯有一双墨染般的眸子,似有寒星熠熠,明亮灼人。 “婉人。” 江婉人立马凑上去:“在,少爷。” 江时摩挲着自己冰冷的指尖,目光追随者缓缓走上台的南七,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的耀眼,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似乎也能看清那肌肤上的纹路。 也记得那皮肤的手感。 她对着旁人浅笑嫣然,玩游戏时肢体接触,一举一动,所有细枝末节尽数落在江时眼中。 他突然一笑,带着几分偏执与煞气:“找个最好的工匠,打造一条最结实的链子。” 江婉人心头发颤,实在没敢问他,要打链子做什么。 横竖不会是想养条狗,或许…… 他看向台上在台下人的怂恿下跟苏贺阳玩着游戏的南七,默默地想,或许,他家少爷更想养个人。 锁起来的那种养。 而此时台上的南七,对此一无所知。 游戏结束,她朝苏贺阳笑笑,后者抿了抿唇,略微也弯了一下嘴角。 这一幕正好被媒体捕捉,同步发到了各大平台,一时间惊起惊涛骇浪! 这些南七都一无所知。 此时她只觉得无聊,甚至想快点回去伺候她家的‘病美人’。江时毒舌虽毒舌,可他的脸养眼啊,跟他在一块儿可比在这里有意思多了。 她忍不住想打个哈欠,嘴将将张开,突然听见白槿提到自己的名字: “……我在戏中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废物’,要说能打,还是我们小七能打,刀枪棍棒,无一不通。”白槿还冲她眨眨眼,调侃了自己一番,顺道给南七戴了顶高帽子,仿佛两人关系很好似的,“小七,这些人想看耍剑,你就把先前在我面前耍的把式给大家露两手瞧瞧呗?” 南七心说,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耍过把式? 面上声色不露,笑看白槿:“若论耍‘贱’,比起白前辈我还是自愧不如啊。” 她着重咬着‘贱’字,旁人都失笑,白槿却仿佛没听懂一般,笑眯眯怂恿:“小七何必谦虚,还是说,现场人太多,你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没关系,毕竟是新人,乍逢这种大场面,紧张胆小是难免的,你如果实在是不敢,那就算了,我相信在座的记者朋友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南七能任怂吗? 不能够! 安安在旁边悄悄拽她袖子,生怕她落入白槿激将法的圈套。 现在这个圈子里,出了几个武打明星前辈,如今有几个年轻演员会刀剑功夫的? 剧中再精彩,那也是剪辑出来的,高难度的动作几乎都是替身完成,所有招式都得手把手的教,经过后期处理勉强能看,真要现场舞剑弄刀? 那不就是奔着出丑去的么? 安安阻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南七铿锵有力地一句:“谁说我不敢?” 安安眼前一黑! 完了! 所有人,包括张千,都想要替她解围,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贺阳离得近,闻言皱起眉,微微凑过来:“不用勉强,你要是不愿意……” 南七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耐心听下去,没等他说完,便走上前,脱下累赘的高跟鞋,冲台下工作人员道:“拿剑来!” 她言行从容,姿态闲适,哪里能看出面对大场面的瑟缩紧张? 甚至这一刻,众人看着这镁光灯下美颜张扬的女生,生出了一种这个人就是大场面的错觉。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张千也没法,只得清场,退到舞台边沿。 灯光师非常上道,配合突然响起的《美人骨》姜止的出场音乐,将会场中所有的灯光熄灭,只留了一小束光。 不偏不倚,正好笼罩着舞台中央的那抹艳色。 乐响,剑起。 所谓一舞剑器动四方,不外如是。 四周无声,唯有乐声起伏。 光束下的那人,仿佛冲破了这舞台的桎梏,置身于天地苍穹之间,飘逸轻盈的犹如九天神只。 道具长剑在她手中宛若被赋予了灵魂,龙吟凤唳,剑啸长空! 裙摆摇曳,时而旋风般疾转,时而羽毛般轻盈。珠玉般的足趾似乎未曾沾地,跳跃转腾间,却似步步生莲。 南七舞着舞着,想起过去天地间畅游的日子,眉宇之间染上了几分苍凉与寂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会死吗 这份寂寥在她的剑势中化为有形,无声地扩散开来,带着无可言说的厌倦和落寞,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她的眼神百无聊赖地扫过所有人,又似乎并没有看任何人,空寂悠远,仿若俯瞰世间的神明,无悲无喜,无爱无情。 江时猛地起身,死死地抓住面前的椅子靠背,眼睛里仿佛烈火席卷,灼灼地盯着舞台中央的女生。 他越是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的眉眼身形,越是朦胧。 好似一场大梦里的妖精鬼魅,缥缈遥远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羽化而去,消失在他面前…… 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偌大的会场里,唯有剑气飘荡,裙摆猎猎声响。 那么纤细的身体里,仿佛潜藏着巨大的能量,不知道什么原因,女人一改刚才的颓然与寂寞,眉眼乍然精光四射,原本散漫的剑招渐渐变得凌厉! 剑气跌宕,翻江倒海席卷而来! 直到她停下来,将长剑随手扔在地上,众人才渐渐回神。 所有人看着舞台上的那人,仿佛集体失声,忘了言语。 南七却已经拎起被她扔在旁边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她突然很想很想江时了。 什么电影,什么发布会,什么阴谋阳谋明杀暗算,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想江时。 只想她的阿时。 会场里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不知道谁先抽了口气,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所有的声音回笼,喧嚣重新上场。 最满意最惊喜的是张千和安安,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发布会现场的情况是实时发布的,这会儿在座的媒体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不出多久,南七刚才那惊艳一舞,将成为各大社交网站的头条! 苏贺阳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看向舞台中央,仿佛刚才那道身影还不曾离开,那精致的眉目半敛,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上。 这一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急如战鼓,响若惊雷。 而旁边的白槿,早就煞白了脸,连同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万万没想到,她一心想要南七出丑,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南七! 她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危机感,在她抬眸四望,发现众人都在讨论南七,无一人看她的时候,这种危机感顿时擭住她的心脏,达到了顶峰! 昏暗处的江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遭的声音渐渐灌入耳中,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动,脑海中满是刚才舞台上的那道身影。 心里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更多的是敬畏。 是的,敬畏。 那一刻的少夫人,真的仿佛超脱一切,不然一丝世间尘垢,置身于另一处让人无法触及的空间里。 遥远而神秘。 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想法…… 这么想着,他才终于回过神,下意识想去看一看江时的反应,一扭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原本就在旁边的江时,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瞬间江婉人的额头便冒出了冷汗,彻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后脑勺,他的脸色歘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脸还惨白! …… “南七!” 南七刚出会场,正给江时打电话,想让他来接自己,压抑着一刻也等不了的思念,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 很是熟悉。 江时不接电话,她心里思念和不满搅成一团,脸色便没那么好看了。 转身看去,白槿身着白色长裙,摇曳生姿的走来。 南七皱眉,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好脸都没给一个:“有事?” 白槿撩了撩海藻般柔顺的长发,一脸和善:“没事就不能叫你啦?好歹我们以后是同事关系,共事的机会多的是,联络联络感情是必须的。” 南七一听这个就糟心:“不熟,没空,请自便。” 她转身要走,白槿轻笑:“听说你跟江少爷的关系不错,那江少爷有没有告诉过你,是他亲自让人来找我签约的呢?” “哦,这种小事,他应该不会跟你说。”白槿笑意浓然,语气亲热得仿佛和好友聊天,“大家同是江少的人,看在江少的份上,我作为前辈,日后一定会多多提携你的。” 南七呵笑,转身就嘲:“江时的人?凭你?也配?配给他当舔狗吗?” “南七!”白槿恼羞成怒。 南七笑得纯良:“我跟江时同起同睡,我叫他一句老公他敢答应,你叫他一句老公你看她弄不死你?江时叫我小七七,你在江时心中就是个无名氏,你也敢跟我相提并论?要不要哪天我帮你问问他,记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儿?” “还有,别一口一个前辈,我最烦别人在我面前尊大,我出生的时候,女娲都还没开始造人呢,你算哪根葱!” 眼看白槿快要气厥过去了,南七顿觉神清气爽,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白槿吃了一嘴的车尾气,脸都绿了! 不过她顾及自己的身份,忍了半天,才把胸中那口恶气忍下去,但是望向南七离开的方向,眼神里的阴狠骗不了人。 她收敛好情绪,这才款款转身,朝会场走去。 她走后,四下静了片刻。 忽然间一道浅咳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灯光照不见的地方,江时倚墙而立,神色晦暗不明。 他手里握着手机,手机不停地震动,那头的人好像不打通不罢休似的,怎么也不消停。 一阵风吹来,江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次咳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狠,仿佛要把肺也咳出来似的。他整个人弯下腰,连站立都艰难。 “少爷!” 江婉人适时出现,匆忙将人扶住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没找到少爷这几分钟里,他有多恐慌。 这头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江时问:“我会死吗?” 江婉人愕然。 以往的江时,从来不将生死放在眼里,但这一刻,江婉人却觉得,他家少爷在惧怕着什么。 他呐呐的说不出话:“少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化妆舞会 他想说‘你不会死’,但江时最讨厌别人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江时显然也没有要从他这里寻找答案的意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会死。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抑或者,不久后的某一天,突然就死了。” 江婉人脸色大变:“少爷,不会的!” 江时闻言,嗤笑了一下,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转眼间又恢复成往日那般冷淡的模样。 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冷淡:“就算我死了,我的东西也只能属于我。” 南七,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东西。 你都只能属于我! 江婉人心惊肉跳地看着突然杀气腾腾的江时,大气也不敢出,刚才还想问一问少爷对南七那场剑舞的感想,这个念头此时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不见踪影了。 …… 路上堵了一会儿车,南七回到家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江时。 他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那个姿势,披着薄薄的毯子,坐在阳光底下,半阖着眸子,似乎陷入了昏睡。 南七下意识放轻脚步来到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在他手上。 凉意瞬间传入掌心,冻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冷……”她嘟囔着,另一只手也附上去,将他冰冷的双手捂住,想把温暖传递过去。 她揉了半晌,突然觉察出异常,一抬眸,便对上某人沉静如水的眸子。 她讪讪收手:“你、你没睡啊?” 江时道:“猪才整天睡,我又不是你。” “是是是,你最清醒……”南七后知后觉地觉出味儿来,默默砸吧了下嘴,江时这话怎么好像在内涵自己呢? 她看向江时,后者斜乜着他,那眼神分明写着,不是内涵,就是在骂她是猪! 南七满腔热情滋啦一声,被浇灭的半点火星不剩。 她刚才在舞剑的时候想起过往,就觉得寂寞无趣,后来想到江时,就又觉得神生圆满,她迫切的思念着这个人,哪怕早上才见过。 哪曾想,回来就被骂,真真是委屈死了! 她哀怨地瞪了江时一眼,可惜后者视若无睹,盯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 南七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在发布会多留一会儿了,免得江大少爷看了糟心。 她转身想去换衣服,被江时叫住:“去哪里?” 南七赌气道:“反正你也不稀罕我,我找别人消遣去啊!” 找别人?消遣? 江时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暗自琢磨着做一条坚固好看的链子需要多长时间。 这么会儿功夫,南七已经消失在玄关口。 江时冷着脸,一双桃花眼沁着寒光。 他坐在软塌上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门口传来骚动。 “哥!” 江时缓缓抬眼,眉眼淡了下来,“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骆苝苝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小跑到江时身边,“哥,我听顾二哥说明晚在琼湾要举办化妆舞会啊?” 江时淡淡暼了她一眼,没搭话。 骆苝苝也不在意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喜滋滋的问:“哥,你去不去啊?” 江时懒散的翻了下眼皮,“不去。” 骆苝苝一腔热血顿时被冷水浇了个透,她今天一听顾迟说这事心里就痒痒的不行,从学校跑回来直奔她哥这里,岂料江时无动于衷。 她苦着脸道:“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呗,这个化妆舞会听说是唐家姐姐办的,很有意思的,你真的不去吗?” “不去,别烦我。”江时翻了个身,冷淡道。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由远到近。 “化妆舞会?” 骆苝苝回头循着声音就看到南七穿着一身休闲服从楼上下来了,本来不想跟她说话,但脑子一转,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骆苝苝道:“对啊,这个化妆舞会很有意思的,好玩的好吃的都很多,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好吃的甜点!” 南七觉得自己快被骆苝苝脸上的甜笑闪瞎了,不过听到甜点她来了几分兴趣,“在哪里办啊。” 骆苝苝忙说:“琼湾!” 琼湾? 南七微微皱了皱眉,这不是她之前被傅晋寒绑架的地方吗? 呸! 提起姓傅的就觉得晦气! 南七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睛看向江时,“阿时,你去不去啊。” 江时凤眸微抬,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你想去就去。” 骆苝苝:“?” 刚刚说不去的不是她哥??? 骆苝苝满脸黑线,虽然她本来也是想利用南七说动她哥,可亲眼看到她哥的双标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气的呆在一旁不讲话了,一双眼不甘心的瞪着南七。 南七没瞧见骆苝苝眼里的不爽,对江时说道,“有点想去。”反正她成天没事干,挺无聊的。 江时暼了一眼骆苝苝,问,“你要去吗。” 骆苝苝赶紧点头,在心里呐喊,要去的要去的。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哦了一声,翻过身又阖上了眼,“既然你想去,那就去玩玩吧。” 骆苝苝一脸问号,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明明就是因为南七要去才同意去,整的跟因为她要去才去似的。 哼,男人! 外面骄阳似火,京城连续飘着的雨,终于停在了初冬。 翌日晚上。 初冬的天空不似夏日绵延无尽的长,尔时不过六点过一点,天空就暗下来了。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悄然拉开。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南七挎着江时的胳膊,往游轮入口处走着。 骆苝苝和江婉人等在轮船渡口,两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江婉人的是普通款黑色,骆苝苝的就比较夸张了,一只小兔子,上面还有两个耳朵。 见他俩慢悠悠的走来,骆苝苝一脸嫌弃的说:“这是化妆舞会唉!你俩怎么都不准备一下。” 南七摸了摸骆苝苝脸上的兔子玩具,觉得挺好玩的,“我哪儿知道化妆舞会还要玩角色扮演啊。” 骆苝苝扮了一个鬼脸,“我带江婉人去玩了,拜拜!” 江婉人无奈的被骆苝苝拖走了。 南七笑了笑,看向没什么兴致的江时,“我们也走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时挑的? 今晚来的人非常之多,上流圈的玩乐,来的都是京城有名的豪门贵族。 傍晚时分,船身闪烁的霓虹灯五彩缤纷十分耀眼,与两岸的灯光相互呼应,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 江时是贵宾,有专门的服务员领路。 游轮一共三层,一路走来,南七忍不住心中感慨。 整艘游轮,大的离谱,咖啡厅,会客厅,俱乐部,几乎每层都有。如此富丽堂皇的结构,着实非一般人的手笔。 服务员领着一行人上了游轮顶层。 路过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戴着面具,连服务员都是。 只有她和江时没戴,此刻在这艘游轮上倒成了另类,吸引了不少目光。 南七摸了摸鼻子,早知道应该听骆苝苝的,提前准备道具好了。 顾迟和夏野来的早,此刻早已经戴着面具坐在沙发上喝着酒,两人旁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女。 顾迟一见到江时,立马搂着一个美女走过来,“时哥儿!” 那股浓烈的脂粉味儿散步在周围,江时皱着眉咳嗽。 南七见他咳,把手帕递过去,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让他喝水,替他顺着气。 顾迟连忙就松开那名衣着光鲜涂脂抹粉的女人,附在她耳边说道:“先去一边玩。” 那女人似乎不大愿意,搂着顾迟的胳膊,嘴里嘟囔着:“顾二爷~我……” 顾迟皱起眉,没了耐心,面色凝了起来,“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女人见他脸色变了,这才悻悻地松开抱着顾迟的手臂,“顾二爷,那我就先去玩儿,等会再来找你。” 女人一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总算消散了些,空气中只剩下海风腥咸的味道,夹杂着酒香花香。 南七拿手帕替他擦了嘴角的水渍,轻声问:“好点了吗?” 她做这些轻车熟路,比江婉人还无微不至,惊了一众人。 包括顾迟在内,神色有些微妙。 反观江时,似乎习以为常,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迟站在在一旁看两人的动作,眼睛一亮,“时哥儿,这位……” 他刚想问江时身边的这位是不是南家二小姐,结果夏野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夏野戴着狼面具,野性十足,和他本人十分匹配。 他身旁那位,身材高挑,长发如波浪一般散在肩膀上,面具精美妩媚。 江时眼角懒散的抬着,余光扫向两人,淡淡地评价一句,“丑。” 顾迟:“?” 夏野:“?” 你眼瞎? “噗。”夏野身边那位轻笑一声,她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可那双眼睛,眉目含情,如秋波。 她看向南七,眼神意味不明,“江时,这位是?” 察觉到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南七淡笑一声,刚打算自我介绍,就听到江时慵懒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夫人,南七。” 南七微微一愣,她没有想过江时会在朋友面前如此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亲耳听到他叫自己夫人,南七眼角忍不住染上一层笑意。 怎么她老公说话声音这么动听呢? “原来是江夫人,你好,我叫唐艺。”女人露出得体的微笑,朝南七伸出手。 南七回握,笑道,“你好。” 南七正要松手,发现唐艺依然握得紧,稍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下一刻,唐艺便松开了她,还对她笑了一笑。 哪怕同为女人,南七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唐小姐,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美人。 接着南七也认识了夏野等人,彼此客套了几句。 甲板上没有遮挡,一阵冷风忽然吹来,江时闷咳了两声,南七立即扶着江时,抬眸问道,“要不先进去吧。” 江时轻轻颔首,任由她扶着自己,一并走进餐厅。 两人身高差了许多,背影看起来却意外的般配。 一走进门,袅袅的音乐便传入耳中。 进门右手边,一整个乐团被请来,随着音乐的旋律荡漾开来,一些人已经开始寻找舞伴。 南七看向江时。 后者睨了她一眼,薄凉薄凉的。 南七刚想请他跳舞的心思,顿时就歇菜了。 两人选择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江时那身气息简直生人勿近。 南七坐了一会儿,眼神就被不远处的甜食吸引了。 琳琅满目的各类甜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抽了抽鼻子,肚子也配合的叫了几声,于是她忍不住往食物旁边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又挪了一点。 她的精神已经开始在美食里徜徉,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望着甜食方向几乎是眼冒绿光了。 直到江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吃?” 南七忙不迭地点头:“想啊!” 江时呵笑一声,森森冷冷的。 南七一个激灵! 回头看去,江时面色不善,眸子冷幽幽地盯着她。 江时道:“想吃就去吃。” 南七瞧着他的脸色,不确定地问:“我真的去了啊?” 江时矜持地点了点头,仿佛某种施舍。 南七展颜一笑,喜滋滋地就跑了,没注意到身后青年沉沉一笑。 江时的神情愈发冷淡。 见到吃的就忘了他,很好。 南七吃着吃着,觉得背后发凉,扭头看去,江时身边多了个人,窈窕的身形,独特的气质,赫然是那位唐小姐无疑。 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江时姿态闲适,唐艺面具下的双眼笑得弯弯的。 南七一边吃一边嘀咕:“聊得还挺开心的嘛……” 说完塞了一大口蛋糕,弥补了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郁闷。 她吃得旁若无人,一个侍者上前,礼貌地送上几张面具:“南小姐,今天是化装舞会,来参加的人都要带上面具,这是江少亲自帮您挑选的,您看您喜欢哪一个?” 南七愣了下,“江时给我挑的?” 她朝江时看去,后者正从江婉人手里接过一个白狐狸面具,带上。 她没想到江时这么体贴,赶忙放下蛋糕,挑了一个跟江时相似的面具,只不过江时那个是白色狐狸,看起来就冷傲高贵,她的则是红色狐狸,带着几分邪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游戏开始 面具遮盖了上半张脸,这样她还能继续吃,对此她很满意。 侍者见她戴上,神秘一笑:“等会儿会有意想不到的小惊喜哦。” 说完,一闪身没入人群,南七还想问什么惊喜呢,周遭明亮的灯光陡然熄灭! 唯有角落几盏萤火似的光芒,让众人勉强看清人影。 “欢迎各位参加我的宴会,”唐艺的声音在四周荡开,“游戏开始咯!” 南七一脸懵逼。 黑暗中她听见了许多人的笑声,还有衣服摩擦声,隐约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朝旁边让了让,胳膊就被抓住。 她反手就是一个擒拿,对方猛地抽了口冷气,忙小声求饶,“唉唉唉,轻点轻点。” 南七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但对方显然没有恶意,她犹豫了下,将对方松开:“你干什么?” 她不善地问,对方估计是怕了她了,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你不知道这是今晚的游戏?” 天知道,他刚才在关灯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南七,在一种结伴而行的女人当中,她简直像个异类,只顾着吃东西。 是个看起来单纯又漂亮的小吃货。 于是他就过来了…… 没想到c下场这么惨。 南七一头雾水:“什么游戏?” 来之前只说是个普通的宴会,又好吃美食,没说还有游戏啊? 对方比她还吃惊:“你不知道?” 南七表示不知道。 随后在这个陌生热心的男生的解释下,她才恍然大悟。 唐艺举办宴会,从来不是喝喝酒聊聊天这么索然无味,每次宴会都会有一个主题。 而今晚的主题,就是狩猎游戏。 整个宴会厅里约莫一两百人,男女参半,灯一关,所有人不能出声,众人要抹黑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找到的这个‘另一半’,如果对方没有拒绝,那么灯亮起,从那一刻开始,彼此就是对方今晚的一日情人。 这游戏听起来荒唐,但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寻个刺激,毕竟是唐艺举办的,不会玩得很过分。 南七没太明白游戏规则,不过她明白了,她要在灯亮起之前,在黑暗中把她家阿时保护起来,免得被别的女人抢走。 思及此,她赶忙朝刚才江时所在的位置摸过去…… 关灯时间只有一分钟,周围静的出奇,除了衣服摩擦声和略微凌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很遵守游戏规则,没有说话。 一分钟很快过去,南七依旧没找到江时。 紧接着,两分钟,三分钟…… 灯还是关着。 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窸窸窣窣低声议论起来,声音如同荡开的涟漪,慢慢扩大。 “怎么还不开灯?” “这都过了多久了?” 黑暗中,好像时间也变得缓慢了,有些人按捺不住,打开手机灯光。 南七也不管游戏规则了,刚摸出手机,脸色陡然一变! 好重的血腥味! “啊——杀人啦!”与此同时,一声尖叫划破黑暗,将突如其来的恐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灯依然没有亮起。 所有人开始恐慌四窜,南七一个不慎险些被撞倒,黑暗中她胡乱的扶住桌子,随即便听见一片嘈杂混乱中传来江婉人急慌慌的惊呼:“少爷小心!” 南七心头一凛,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阿时!”她大声呼叫着,逆着逃跑的人群,朝着江婉人刚才出声的方向赶去。 打斗声渐渐清楚,血腥味也愈发浓郁。 江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南七,你先走!” 他带着点喘息,语气却是镇定。但南七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隐忍。 她第一反应就是……江时受伤了! 她顿时怒不可遏! 想她在江时身边这么久,把江时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连他咳嗽几声都心疼的很,这会儿居然有人敢伤害他? 她南七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谁这么不怕死?! 打斗声就在近前,南七手掌一番,短刀便出现在她手心,即便此时亮着灯,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发现她是怎么出刀的。 她循着血腥味最浓烈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黑暗中,江婉人挡在江时面前,跟他交手的不下十余人,还有更多的人在包围他们。 连江时都动了手。 就在刚才南七出声的时候,江时一时分神,手臂上被划了一刀。 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江婉人眼睛都急红了! 然而他身手虽然不错,但对方有备而来且人多势众,他一直处于下风,眼看就要不济,突然一道人影如同利刃般插进来! 黑暗中,只见寒芒略过,随即便是砰砰倒地的闷响声。 冰冷的刀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南七的双眼,那眼神中的愤怒令人心惊! 仿佛被人冒犯的神明,除了愤怒,还有着不将生命放在眼里的冷漠。 这也不是江婉人第一次看到南七动手了,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若说之前的南七有所保留,那么此时的南七,便是招招致命! 她的身影在昏暗中犹如鬼魅,穿梭在血腥味之间,手起刀落,便是杀戮! “愣着干什么!”江时一声低喝,令江婉人回神。 他刚才太过震惊,以至于所有人都冲着南七去了,而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有些脸红,保护江时是他的使命,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他却在关键时刻发起了呆。 想想就后怕! 如果这时候有人趁乱出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婉人加入战局,江时被血腥味熏得只咳嗽,仓促捂住嘴,咳嗽声还是泄露了出来,显得十分虚弱,也看起来十分好欺负。 立即便有人朝他冲过去! 南七怒发冲冠:“你敢!” 江时眼神一厉,在南七冲过来之前,截住对方回来的刀,抬腿一脚,对方直接倒飞出去,撞翻了几张摆台!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宴会厅里除了混乱还是混乱,不过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却也因为游轮已经离开了码头,众人都只能挤在海风习习的甲板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子弹穿破心脏 一个个穿着礼服的人,脸色苍白的承受着海风的刁难和近在眼前的恐惧! 南七冲到江时面前的第一时间,便是抓住他的手,握着这冰冷的手,她因为慌乱而狂跳的心脏才微微平复几分。 “阿时,你没事吧?”她焦急担忧地问。 江时被她握住,她手上沾着血,滑腻腻的,但他意外的没有觉得恶心。 黑暗中她的面容不清晰,但她所有的情绪都透过急促的喘息声传出来…… 除了奶奶,很少有人这样在乎他。 江时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悄悄地碰了一下,又痒又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他一张口,声音沙哑:“没事。” 南七刚松了一口气,歘的一下,明亮刺眼的灯光陡然亮起!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陡然接触到强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江时下意识闭了闭眼,只听见南七雀跃地说:“没事就太好了,我真怕你……” 话音未落,旁边的江婉人惊慌交加地喊:“少爷小心!” 江时只觉得后背汗毛瞬间立起来了! 他下意识要躲开,但面前就是南七,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他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他的身影飞在半空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冲入南七的心脏……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有那么一瞬间,江时的心跳也仿佛停止了。 所有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他倒地的同时,刚才随手抓起的刀掷向身后,砰地一声,伴随着重物倒地声响。 然而江时已经顾不上去看了。 他面前的南七,脸上还带着没有展开的笑容,错愕地站在那儿,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缓缓朝后倒去……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纷至沓来! 江时在南七倒地的瞬间将她接住! 南七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 身体还是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冰冷的手,就像怀里这个人的生命一样,渐渐冷却。 江婉人早就傻眼了,赶来的顾迟夏野还有唐艺等人,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唐艺的脸色瞬间煞白,哪怕是面具也遮盖不住她的恐惧慌乱! 外面依旧一片混乱,刚才刺杀江时的人随着灯光打开,早就不见了踪影。也许混到了人群中,也许藏到了某个隐秘的角落蛰伏起来,重新等待着机会。 江时猛地将人抱起来,却一下子没能抱起来,踉跄了一下,抱着南七又重新摔回去。 江婉人凑上去,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江时重新站起来,双眼被血丝染红,他冲江婉人道:“叫医生。” “叫医生!” 江婉人从来没见过他家少爷如此失控,他嘴角溢出血来,却也无暇顾及,抱着南七,眼睛里盈满暴虐的气息。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错觉…… 如果今天南七死了,他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不,也许不是错觉。 江时的表情,就是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的! 唐艺已经吓傻了,还是夏野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找来轮船上的医生,同时让人把船往回开。顾迟则负责联系医院,同时,还要找人过来善后。 江时的反应,让众人感觉南七不是受伤,而是要死了。也让众人感觉如同悬了一把刀在头顶上,随时都有落下来的风险。 很快医生就来了。 来的医生很是仓皇,他们毕竟都是寻常人,突如其来的杀戮和死亡,他们这一辈子兴许都没有见过。 医生哆哆嗦嗦地给南七检查了一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江时站在一旁,脸色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白。 惨白惨白的,加上那双血气沉沉的眸子,宛若恶鬼杀神一般恐怖。 医生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抹了抹汗,声音还在发颤:“大家放心,这位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子弹打在肩胛骨位置,没有伤到要害。救护车来了吗?这位小姐流血过多……”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迷惑了,没伤到大动脉,血怎么流了这么多? 他还在疑惑,耳边传来一声阴沉到极点的声音:“你说什么?” 医生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煞神! 江时的脸色可怕极了,“她伤到的明明是……” 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止声不说了。 因为他也看到了南七的伤。 而刚才在他怀里连呼吸都没有人,此时胸口依旧微微起伏着,只是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命丧黄泉。 江时心里一时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是亲眼看着子弹飞进南七的心脏的,也是亲自感受着南七生命力的流失,她明明刚才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很清楚,那不是错觉。 既然不是错觉,那南七…… 江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自语:“刚才夫人明明被……” 江时猛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江婉人的思绪被打断,全副心思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 江时弯腰咳嗽的瞬间,也藏起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根本来不及捕捉,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到最后,他甚至少见的没有去思考这次刺杀的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南七,究竟是什么人? 或者说,她究竟是什么? …… 轮船靠岸,等候已久的救护车上的医生赶紧过来。 不只是南七,还有其他人也受了伤。 江时不理会旁人的劝阻,没什么表情的跟着南七一起上了救护车。 南七整个人跟睡着了似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 江时则面无表情守在旁边,看情形,不像是她老公,更像是她的仇人,搞得整个救护车里气氛十分可怕。 江时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唐艺脚一软,险些倒下,好在夏野将她扶住。 夏野能理解她的心情。 开个宴会,把鲜少参加聚会的江时都请来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舆论可以压下去,但是如果江时追责,那简直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顾迟奔前跑后,忙完善后工作,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坏了!洛苝苝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危机四伏 唐艺刚站稳,闻言心里又是一跳! 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见骆苝苝身影,受伤的、没受伤的,几人又派人找了一遍,依旧不见骆苝苝人影。 骆苝苝是江家最受疼爱的小公主,如今江家少夫人身受重伤,骆苝苝又不见踪影,唐艺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夏野沉着眸,沉吟片刻后道:“我去找。顾迟,你先带唐艺上岸。” 这游轮乱成这样,再待下去也是危险,所有人都得趁早疏散。 顾迟点头应下,带着唐艺往岸上走,不放心的回头:“你小心点,说不定还有杀手潜伏在里面。” 夏野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海风在甲板上呼呼的吹着,海面涌起巨涛,一阵一阵地,扰的人心慌。 骆苝苝躲在游轮最底下的货仓中,瑟缩着身体整个人缩成一团,她不敢吭声,一动不动。因为在她的正前方有两个身穿舞台服的人,正在不远处拿着枪上着子弹,其中一人扣动了扳机。 她只是来这里找舞台服,接过货仓门突然被关上,紧着着外面就传来打斗声和喧闹声,中间甚至掺杂了一声枪响。 她很害怕,也很担心。 想出去找她哥,门却打不开,外面突然传来异动,她吓得躲到了夹缝中。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骆苝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被这两人发现了。 “行动失败,家主这次不会放过我们。”其中一人脱下舞台服,换上了便装,手上的枪别在了腰间。 另外一人语调冷一些,像是机器人,“他夫人被我打中了心脏,活不了了。更何况外面还有我们的人,江时这次插翅难逃,先从这里撤出去,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 “嗯。” 江时,夫人...... 骆苝苝心中一惊,浑身冒起了冷汗。 这群人是冲着她哥来的! 那他们口中的夫人,难道是南七? 她死了? 骆苝苝被脑海里的这个念头震惊到,吓得身体一歪,身边的夹板顿时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在格外安静的货仓中显得尤为突兀。 “谁!” 有人震怒。 紧接着,骆苝苝就听到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她寒毛直竖,闭紧了眼睛,不敢张开。 声音越来越近,骆苝苝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她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她捂着嘴,明明是大冷的天,她额头上却冒着细汗。 ‘啪嗒’一声,汗液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听到有人翻开了挡着她的夹板,千钧一发之际,面前那双魔鬼一般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她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 清隽暗哑,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动听。 “一起上,还是分开上。” 白问斜靠在仓门上,那双眼睛向上挑着,丝毫没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似地扫了一眼拐角处,又回眸看向那两人,“一起吧。” 说完他直起身体,猛地向前飞踹过去,那两人正扣动扳机,子弹飞快的穿过去。 白问闪身一躲,动作快到令人看不清,子弹瞬间打到了他身后的麻袋上。 白问几步跑过去,手上动作飞快,那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转眼间,其中一人的枪就落在了白问的手上。 另外一人不甘示弱,他立刻朝白问的方向开了一枪。白问胳膊一转,将地上的人拖到面前,那一枪打到了他同伙身上,那人胸膛被子弹贯穿,顿时鲜血直流。 趁着两人分神瞬间,白问闪身踹过去,那人被他踹倒在地上,痛地蜷缩起来,手上唯一的武器也被白问踢翻在了地上。 白问穿着军靴,缓缓走到躺在地上的两人面前,捡起地上的手枪,抵在了那人头上,声音不疾不徐,“说,谁派你来的。” 两人到底训练有素,咬着牙一声不吭。 白问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淡淡道:“够衷心,可惜,跟错了人。” 随着声音的落尾,‘砰’地两声,那两人连呜咽都没来得及,彻底倒在了甲板上,身下森森的流着血。 白问表情冷淡的收回枪,站起身,走到拐角处堆积如山的夹板前,“出来。” 骆苝苝颤抖着身体,眼睛透着缝隙,死死盯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半天没动作。 白问以为她不敢出来,没了耐心,他微微皱着眉,“那我走了。” 说完,他当真转身就走,只留了一抹背影给骆苝苝。 骆苝苝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双冰冷的军靴,她见人走了,顿时慌张起来,试探性的张口,可发不出任何声音,要出货仓了,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等......等等我!” 白问身体顿了一下,回过身,面无表情的走回来。 然后,他听到里面的人颤着声音说。 “白......白问,你拉我一把,我......我腿麻了。” “......” 白问有一瞬间的沉默,很快有了动作,他一脚踢开面前堆积在一块的夹板,然后便看见戴着兔子面具的骆苝苝,缩成了一团,艰难的蹲在那。 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含着水渍的眼。视线在空中撞上,被她眼中直白的委屈和信任弄的楞了下。 骆苝苝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拉我起来。” 对比于方才的害怕震惊,她已经接受了白问杀人这个事实。 白问没有伸手,而是从旁边捡起一块木板,递过去。 骆苝苝愣住,继而咬着唇气恼的瞪着白问,到底没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她握住了木板,被白问顺势提起。 大概是没想过女孩子的力气会这么柔弱,白问用了些力气,结果骆苝苝身子一软,直接扑倒在了他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白问一动不动。 骆苝苝挂在他身上,一直等到脚上的麻意过去之后才缓缓站起身,她瞄了一眼白问木讷的脸色,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可不是主动倒贴你,我只是腿麻了站不住,借用你一下。” 许久,白问才冷冷“嗯”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一起下地狱 骆苝苝又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急忙问道:“我哥他们怎么样了?”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她哥的,骆苝苝不敢想象,如果他哥出事,她该怎么办,江家又该怎么办。 白问瞥了她一眼,起身离开,“现在可以确定没事,如果你再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骆苝苝连忙跟上,悬着的心并没有松懈下去,磨蹭半天,她才问出口,“那,那个女人呢?” 白问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昏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骆苝苝这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讨厌南七,但并不想她死。 她方才听到那两人说子弹打在心脏处,吓的心顿时一紧,现在听到没事,心也放了下来。 看来那两人并没有确认子弹击中的位置。 骆苝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她哥身边吗。 白问有问必答,只是语气很冷淡,“你哥让我带你回去。” 骆苝苝哦了一声,忽然停住了脚步,神色变得紧张,“刚刚那两个人说路上还有埋伏,我哥身边还有人吗?” 她不知道她哥身边有多少保镖,她就只知道一个江婉人,和面前这人。 万一路上还有埋伏,江婉人一个人怎么应付? 白问淡淡道:“不清楚。” 骆苝苝瞳孔咻地变大,大喊出声:“那你还不去保护我哥!” 白问依旧是那副木讷到面无表情的脸,“我得到的命令是把你安全送回家。” 言下之意,江时那边什么情况,与他无关。 骆苝苝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几乎是怒不可遏:“路上有埋伏,我哥身边就江婉人一个人,白问,你赶紧去找我哥啊!” 白问不明白她好端端的发什么火,但这个骄养长大的大小姐脾气一向很大,他冷笑一声,“我说了,我得到的指示是送你回家。” 两人争执间,夏野赶了过来,他先前在江时身边见过白问一次,对于白问,他不算陌生也算不得熟悉。 他急匆匆走上前,将骆苝苝一把拉过来,上下扫了一圈:“小祖宗,你没事吧。” 骆苝苝还在担心江时,她抓住夏野的手,疾言厉色道,“夏野,去找我哥,快派人去找我哥!” 夏野不明所以,“怎么了?江时跟着南七上了救护车,他没受伤,你放心。” 骆苝苝摇着头,急出来了,“我刚才在货仓里听到今晚刺杀我哥的人说他们在路上还有一波埋伏,夏野,你快带人去我哥那里!” 夏野闻言,脸色骤变,他一口吐了烟头,“你说什么?路上还有埋伏?” 骆苝苝说,“对!” 夏野松开拉着骆苝苝的手,“我知道了,我马上去,你跟着白问回家。” 骆苝苝知道自己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头说:“知道了。” 夏野走的很快,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叫人,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白问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骆苝苝原先因为他救了自己,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可现在他对她哥哥的生死无动于衷的模样,让骆苝苝讨厌透了。 她鼓着脸,气道:“白问,我哥白养你这么久了!” 对于她的指责,白问表现的很淡然,他淡声开口:“说完了吗。” 骆苝苝被他问的一楞,继而冷着张脸,觉得继续跟这个木头毫无人性的人说下去没意思,她扭过头往岸上走了。 白问看了她一眼,跟在她后面,默不作声。 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江时那边他已经派了人过去,他今晚的责任就是完成江时的命令,把骆苝苝安全的送回江家。 至于骆苝苝和旁人怎么想他,白问根本不在意。 寒风呼啸,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救护车在浓重夜色中快速行驶着。 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辆车,都是江时的人,随时候命。 忽然,寒风吹过树梢,有沙沙的声音,不稍片刻,从灌木丛里骤然冲出了好几张车,他们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江时所在的救护车。 夜幕中,平常无人行驶的山路上,四五辆车来回拉扯,刹车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婉人开着车,冷汗直冒,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车速开到最快,直接冲上去顶开了其中一辆试图往救护车上撞的灰色面包车。 江婉人开的车是特殊定制的,抗压能力强,那辆面包车被他撞下山崖,江婉人这辆也只是车头凹进去一点,不影响行驶。 救护车横冲直撞,驾驶人也早已换成了江时的人,医护人员在车里不断发抖,不仅要小心外面的枪林弹雨,还要忍受里面这个男人冷若冰霜的脸。 像是下一秒,他们几个就会被这男人一枪崩了。 江时就坐在南七身边,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仿佛外界那些纷乱与他无关。 南七惨白着脸,依旧陷入昏迷中,没有醒来的迹象。 外面枪声响起,其中一发子弹打穿了救护车的吊瓶,车里的众人顿时一惊,吓得抱住头蹲在地上。 江时抬眸看了一眼碎了的吊瓶,满车厢的玻璃碎渣,有一块扎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毫不在意,反而朝驾驶室冷声吩咐:“停车。” 驾驶位上的人正努力躲避不断逼近他的车辆,突然听到命令,楞住了:“少爷!” 现在停车,无异于等于死亡。 对方来了四五张车的人,这么大的动作,凭着他的技术,继续开,或者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停车,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停车。”江时伸手摩挲了一下南七的苍白的脸,冷声道。 那人不敢违抗江时的命令,脚下急刹车一踩,车辆顿时停住。 一时间,外围那些车辆瞬间将他们包围住。 江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手枪,枪柄上雕着复古花纹,枪身,很长看上去和平常的手枪不太一样。 江时拿着手帕缓缓擦拭着,枪口抵着南七的心脏,他轻声开口,桃花眼深处是化不开的浓墨。 “我们,一起下地狱。”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怀疑我,是吗 救护车里的人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比起外面那些人,他们觉得眼前这位才让人觉得可怕,恐惧。 他就像是从地狱,死门中走出来的人,浑身充斥着可怖的煞气。 明明是那样漂亮一张脸,可现在看上去,他们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 他们看着男人缓缓收回枪,然后站起身,打开了后车门。 他孑然站在那儿,冷风骤然灌入肺部,江时猛地咳起来。 江婉人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少爷居然停了车,自己打开后车门。 那些起初跟他们死亡角逐的车辆此刻停在了四周,他家少爷被围在了中间。 这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江婉人一个急转弯将车停下,拿着武器就下了车,他心口直跳,他们的人正和对面搏斗,江婉人想去江时那里,可他这边也被牵扯,根本走不过去。 江时面无表情的站在车上,那边已经有人朝他这边开了枪。 耳边冷风呼啸,子弹擦着他的耳际射过去。 他无动于衷。 他在赌。 赌南七到底是什么人。 赌是否还会像京川大桥车祸,像今日子弹贯穿心脏这般,最终她,亦或是他们,都会毫发无损。 有车朝他们这边开过来,速度快到江婉人都没反应过来。 救护车就停在山路边缘,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江时冷眼看着那辆车,急速地朝自己这边撞过来,他微微闭了闭眼。 下一秒,抬手扣动了扳机。 顿时,火光乍现。 黑夜亮如白昼。 那辆车居然在空中爆炸了,碎成了无数碎片。 局势瞬间逆转。 与此同时,夏野带人赶到了这里,迅速清场。 “江婉人,带着你家少爷先去医院!”夏野和江婉人接头,立刻说道。 江婉人也不敢耽搁,这救护车里还躺着他家少夫人。 夜色渐深,寒风刺骨,风声簌簌的刮着,深夜,不再安静。 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整个8层vip病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数不清的医护人员来来回回的走着,抢救室的指示灯不停闪烁。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江时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西装已经皱了,他手臂垂下来,一滴血顺着衣角从指尖滴落在地上。 江婉人这才发现他家少爷受伤了,他连忙弯腰,想要替江时检查伤势,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着衣角慢慢将江时的衣袖卷起来。 看清伤势后,江婉人顿时心中一惊。 胳膊上蜿蜒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不断渗着血,江时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江婉人不敢再看了,忙把袖子卷下来,跑去找纱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野,顾迟,甚至连唐艺,都赶来了。 唐艺心里是愧疚的,一场舞会,她请了上百个名流,结果办成这样,甚至还有不少人受了伤,尽管她已经让唐家及时封锁了消息,可今晚这么多人在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唐艺,今天算是栽了。 她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穿着那身舞台装,发丝凌乱,裙摆脏了不少。昔日的风情万种此刻倒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她跟在夏野身后,几欲开口,都没说出话。 夏野见状,便朝江时道,“路上那些人都解决了,消息也封锁了,今晚的事不会透露出去。” 江时凤眸微阖,没有说话。 夏野咳了一声,说:“时哥儿,唐小姐来了。” 江时咻地睁开眼,眸底渗着阴狠,“唐艺,你还敢来?” 唐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江时会用这种陌生又凶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顿了顿说道:“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江时冷笑一声,“这么大一个舞会,你的安保工作就是这么做的?嗯?” 唐艺脸色僵了僵,扯了扯唇道:“你怀疑我,是吗。” 江时冷冷瞥向她,桃花眼沁着冰,“你最好保证这件事和你唐家没什么关系,否则,今天南七身上受的伤,我会在你唐艺身上百倍讨还回来。” “......”唐艺被他眼底的凶狠和残忍震住了,她心口像是被揪紧了一般,疼的喘不过气。 她以为,他今晚对她发火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是因为她的安保没有做好。 可最后,他却只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责怪她,甚至说出那个女人身上的伤,要在她唐艺身上百倍讨还的话。 唐艺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想笑,心脏处酸涩难忍,嫉妒就像藤蔓一般缠绕住她。 她后悔了,或许当时那一枪,她跑去挡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她宁愿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 可是......自己当时明明看到,却怕了不是吗? 她没有那个女人能为江时牺牲自己的勇气。 唐艺闭了闭眼,双拳攥的很紧,指尖刺入皮肉她也觉不出疼。 气氛太过紧张和诡异,顾迟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今晚的事,确实是唐艺的失职,如果保全工作做好,人员筛查严谨一些,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时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可眼下事情真相还没查出来,他们也不好直接和唐家撕破脸皮。 顾迟和夏野使了个眼色,夏野立马开口:“唐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医院暂时也不好待这么多人。” 唐艺沉默地看向江时,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江时,这事我会查清楚。” 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夏野跟了上去。 江婉人拿着纱布过来迎面和两人撞上,见他们脸色都不太好,还以为是自家少夫人出了什么事了,吓得他百米冲刺跑回8楼。 看到还在抢救中的红色字体,他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戴着手套给江时包扎伤口。 “去查。” 江时突然开口。 江婉人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说道:“顾少爷已经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消息。” 顾迟道:“这事是早已预谋好的,不像是临时起意,或许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在这次化妆舞会上动手,可奇怪的就是,你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这场舞会你一定会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究竟是谁 江时重重地咳了几声,嗓音干哑:“明晚之前我要结果,不管动用什么方法。” 顾迟面色凝重了几分,他道:“好。” 这次这群人几乎是奔着江时的命来的,就算江时不说,他也会动用一切关系尽快查出幕后主使。 江时手帕捂着嘴,“咳、咳咳!先往唐沉身上,咳......查。” 顾迟点头,口袋电话响起,他接起来,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脸色立刻变了,挂了电话就朝江时道:“那边说抓了一个活口,我现在过去。嫂子这边交给江婉人吧,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气温低,你别冻着。” 江时蹙眉:“我没事。” 顾迟知道劝不动他,叹了口气,又朝江婉人交代几句便走了。 夜间寒冷,江婉人不忍心看着江时受冻,劝道:“少爷,手术还要一个小时呢,您先回江家,我在这里待着就好。” 长廊上医护人员来回走着,经过的人几乎都会把目光移向主仆二人。 ‘滴!’ 抢救室门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江婉人连忙上前询问“医生,我家少夫人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目光略过江婉人看向了他身后那人,目光对上,他不由得哆嗦了下,赶紧道:“没事,伤口已经缝合了,没有伤到要害。” 江婉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谢谢,那我家少夫人什么时候推出来。” 医生道:“病人已经从专用通道送到vip病房了,你们等下可以去病房看望,不过人别太多,病人需要休息。” 江婉人说:“好的,谢谢医生。” 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江婉人朝江时道:“少爷,我们去少夫人病房吗?” 江时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 京城第一人民医院是京城最大的也是最高等的医院,整个8楼都是vip病房,在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 南七的病房在左手第三间,江婉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病房内。 南七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像是一个睡着了的睡美人。 江时走过去替她掖了被角,一双眸,盯着床上的女人始终没有挪开。 江婉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盯妻的举动,不由叹了一声气。 今天,如果不是少夫人替他家少爷挡了一枪,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他家少爷了。 少夫人有多惜命他是知道的,在这种危急关头,她居然能够上前替江时躺枪,这样的情谊,足够江婉人为之动容。 直到今天,江婉人才真正把南七归为主子。 只是...... 时间间隔了一晚上,江婉人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少爷,少夫人她,她不是心脏中了枪吗。” 为什么会变成肩胛骨。 他是亲眼看到子弹射出去的。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江时掖被角的指尖顿了一下,淡淡道:“你看错了。” 江婉人愣了一下,眼睛盯着江时出神,最终,他什么也没问了,只是说:“抱歉,少爷,我看错了。” 病房里,只有暖气的吹风声,江婉人回了江家,帮江时和南七拿些换洗衣物来。 房间,就剩下两个人。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暖气开的高,江时冰冻的体温终于回了些温度。 他抬眸望向沉睡不醒的女人,眸底是化不开的深沉,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情愫。 江时看着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微微出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呢? 是从他们第一次在京川大桥底下,她故意扮作老者拦下他的车,告诉他要小心灾祸那天吗。 从她那日来江家退婚,他便看出她就是拦车的人。 他没有拆穿,想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可后来,他对她破了太多次例。 他纵容她,惯着她,任由她闹。 总归他江时家大业大,她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他也能给她兜底。 他找江婉人查,找白问查,找其他人查,查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她是南家二小姐,南七。 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变化那么大。 所以他不信,不信她是南七,直到南家旧事翻出来,她亮在了台面上,无论身份还是相貌,都是南明锦的女儿,南家如假包换的二小姐。 可太多诡异的事件在他身边发生。 她是如何会的功夫,又是如何会耍刀,如何从一个畏畏缩缩软弱无能的二小姐突然变成能单挑几个大汉的南七。 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没深究,他由着她去。 但是今天,连子弹都能够偏移位置。 江时从不信鬼神,所以他在山路上打算孤注一掷。 若是赢了,验证了南七的身份,解了他数日来盘旋在脑海中的疑惑。 若是输了,那他就和南七一起死。 他不怕死,拖着一幅病躯苟活这么多年,他已经活够了,生死对他来说无非就是睁开眼和闭上眼的事。 更何况,能拉个人作陪呢? 可最后,他还是慌了,怕了。 他怕她死。 所以他不敢赌。 江时无声的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多可笑啊,他江时居然会有怕的时候。 昏暗的灯光照不清江时的面容。 他许久未曾说话,像是累极了一般,缓缓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从前的一幕幕,一帧帧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般呈现。 南七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耍赖的。 她吃糖时满足的样子,演戏时认真的样子,喂他喝药的样子,浑身是伤缩在角落时的样子,甚至她在黑暗中面对一群杀手牵起他的手时,告诉他别怕的样子...... 到刚刚,她奋不顾身为他挡枪时的样子...... 江时可悲的发现,他记得他们之间相处时所有的细支末尾。 或许,顾迟说的是对的。 他江时,真的栽了。 栽在一个叫七儿的身上。 窗外风声簌簌,隔着玻璃都能听到。 江时手臂搭在眼睛上,似乎很疲乏,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叫他。 “阿时?”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释 江时胳膊僵了一瞬,聚在脑海中像是一团网似地如迷雾一般的思绪,在听到这声‘阿时’,仿佛全部散开了。 南七费力的睁开眼,又叫了一声:“阿时?” 江时终于回过神,他缓缓放下胳膊,坐正了身体,“醒了?” 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不像样子。 南七点点头,刚想动,胳膊上的伤口被扯了一下,疼的她低呼一声。 江时按住她的身体,神情幽沉,“别乱动。” 南七放弃了坐起来的想法,她平躺在床上,眼神将江时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江时不知怎地,有些愠怒,“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南七撇了撇嘴,她都伤成这样了,江时也不知道对自己说话温柔点。 她这一身伤是因为谁啊。 哼,不解风情的男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南七问道:“谁干的,查出来没有?” 这是她醒来后关心的第二件事。 md,要是被她知道是谁敢算计江时,她身上挨这一枪,她非要在对方身上打出十个窟窿来报复回去,才能解她的气。 天知道,子弹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是受伤晕过去的,她是活生生被疼晕过去的。 骨肉撕裂的剧烈疼痛感,她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江时沉默地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眼角抽了抽:“不疼了?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嗯?” “呵呵。”南七干笑两声,“哪能啊,疼着呢,我都快疼哭了。” 江时嗤了一声,懒得搭理她。 他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顾迟去查了,最迟明晚就会有消息。” 南七咕咚咕咚把水喝下去,干涩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她擦了擦嘴,说道:“顾迟?那个顾家二少?他看上去不太靠谱啊。” 江时觑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为什么子弹打在你的心脏,伤口却在肩胛骨吗。” 他语气平淡的说出这番话,惊的南七手上的杯子差点掉落。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去观察江时的脸色,发现他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南七把杯子放好,脑海飞速想着借口。 她微微侧了侧身体,脖子上的玉从衣襟里滑落出来,她灵光一动,摸起胸前的玉,朝江时晃了晃:“看到了吗,全是这块玉的功劳,当时子弹往我这里......” 她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刚想继续说,手中的玉却突然被江时一把拽过去,南七怔楞的看着他。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南七心慌了一瞬,江时骤然放大的俊脸摆在自己面前,南七开始心猿意马。 没办法,谁让她是颜狗。 江时微微眯着眼,白皙的指尖反复在玉上摩挲,呼吸喷洒在南七的脖颈间,他声音压的很低“这块玉,你从哪来的。” 南七奇怪的道:“是你叔祖父送我的啊。” 江时眉眼顿了一瞬,而后松开了玉,缓缓站直身体。 那股压迫感终于消失,南七得以喘息。 “怎么了?这玉有什么问题吗。” 这半块玉他亲自去找老爷子讨要,都没讨到,老爷子居然转手送给了南七。 江时桃花眼微微眯起,半晌才道:“没问题,只是觉得眼熟罢了。”顿了顿,他问:“你刚刚说这玉什么功劳。” “额......”南七有些说不出口了,毕竟这个理由实在太扯,可在江时的注视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要是说,子弹打在了玉上,然后反弹到了肩胛骨,你信吗?” “......” 江时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说:“信。” “啊?”这下轮到南七懵逼了,江时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 不管了,反正他不深究就行。 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体内仅存的神力在保护她。 就如同之前京川大桥那次一样。 说到这里,南七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体内循环,她说不清是什么,但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江时在这里,她不好验证,得想个办法支开他。 “阿时,你不回去江家去换身衣服吗?” 她记得江时有洁癖啊。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说:“江婉人回去拿了。” “那,你要不要去上个厕所什么的?” “不用。” “额,我觉得伤口有点痛,要不你去叫一下医生。” 江时瞥了她一眼,伸手按了下她床头的呼唤铃。 南七:“......” 罢了,改日再验。 夜里,江时是抱着南七睡的,双手环住她的腰,避开了她的伤口。那样高的一个人,就这样半侧着身子,身体有一半都悬空着。 南七看着不忍心,让他去睡另外一张床,江时又不肯,她身体受了伤,也不能乱动,只能由着他蜷缩着睡。 月光透着窗户铺散在窗台上,南七没什么睡意,她迎着月光看着那块玉,感觉有些奇怪。 她发现,玉上的红好像又多了一大片。 由原先的暗红,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一连三天,江时都待在医院,南七没有丝毫独处的机会,连上个厕所,都是江时帮忙。 因为江时不让别人碰她。 女护士也不行。 她去楼下散步,江时也要跟着。 南七总觉得江时变得哪里不一样了。 更粘人了,独占欲也更强了,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个病娇,现在的他,妥妥地病娇里的王炸。 这种变化,对于南七来说有好有坏。 好的是,她也挺喜欢和江时腻在一块儿,坏的是,她几乎没什么自由可言了。 没有自由,意味着,她无法验证心里的猜想。 这几天来,她急的抓耳挠腮,浑身刺挠。 那晚游轮上的杀手已经被顾迟一个个揪出来了,这次还真不是唐家动的手。 这天一早,顾迟就来了医院。 他提着一篮子水果跟夏野一起过来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昏迷 “嫂子!”顾迟一进门,就笑着喊了一声:“身体好点了吗?” 南七正喝着粥呢,骤然被这一声叫唤,她差点一口把粥吓得喷出来。 她和顾迟算不得熟,拢共也就舞会时见过一面而已。 顾迟却好像自来熟一般,对着南七一番嘘寒问暖,他身边的夏野倒是没那么多话,叫了一声嫂子,就没再吭声了。 顾迟拿水果刀给南七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嫂子,吃个苹果。” 南七笑着接过,对于江时的朋友,她挺客气的。 江时冷眼看着一直献殷勤的顾迟,冷声开口:“出来。” 顾迟擦了擦手,“我还没跟嫂子聊完呢。” 话虽这么说,人还是跟着江时出去了,边走边回头道:“嫂子,你先吃会苹果,我们马上就回。” 南七微笑道:“好的呢。” 心里却在说,赶紧走吧,她终于能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了。 几人去了医院顶层的另外一间房。 “抓到了吗?” 江时站在窗口,眼神望着远处,没有聚焦。 顾迟最后一个进来,顺手关了门:“那天晚上的人都抓去了荆南别墅,白问在审,不过他们死活不肯供出他们的主子。” “那就换种方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时嗤了一声,冷淡道。 夏野摇了摇头,“没用,什么方法都用了,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那晚刺杀你的几波人,胳膊上都有一块刺青图腾,看上去像是某个组织。” “刺青?”江时回过身,微微蹙了蹙眉。 “对。”顾迟说:“图案像是很古老的文字,他们的口音也不是京城的人,听上去倒是有些苗疆那边的味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夏野道:“这次的事的确和唐家没关系,我派人去查了唐沉这段时间的行踪,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我怀疑,是另外一波人想害你。” 江时唇角弯起一抹弧度,眸底笑意冰凉,“没想到我江时的命,这么金贵。” 顾迟闻言,眸色深了深。 这还真没说错。 能让这么多人想方设法的杀江时,可不就是金贵吗。 “那个,唐艺也在查。她让我转告你,这事既然已经查清楚和唐家没什么关系,希望你能为那天的言论跟她道歉。”顾迟干咳一声,说道。 其实他压根不想在江时面前提起这事,但奈何唐艺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轰炸,非要在江时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想说,江时根本不会关心她的清白与否,可这个女人就跟中邪了似的,根本不听劝。 江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眉梢微微上挑,冷笑一声:“道歉?谁给她的勇气要求我去向她道歉。我没向她责令安保的事,已经算是对她的仁慈了。” 顾迟早就猜到江时会说些什么,所以也没太大的意外,反正话自己带到了,至于江时什么态度,他原话奉告就是。 同一时间,肃清市。 被灌木和树林包围着的古式建筑内。 偌大的书房里。 一名老人手上捻着佛珠,嘴里不停练着听不懂的咒语。 他身边还站着一名管家服饰的人。 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老人。 许久过后,老人手里佛珠突然碎了,掉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彼时京城8层vip病房内。 南七一连作了几下深呼吸,气运丹田,努力将身上的力量运用到手指,她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花瓶,试图隔空把那个花瓶震碎。 就在她准备施力时,胸口一阵锥痛,脖子上那块玉泛着微弱的红光,她耳边传来莫名的念咒声,嗡嗡作响,难以忍耐。 她的脑袋越来越晕,直到脑袋里剧痛袭来,她双眸骤然睁大,眼白变多,往后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护士进来时,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吓得赶紧就去叫了医生。 这一次昏迷,南七昏睡了整整两天。 医生查不出病症,只说可能是失血过多后遗症。 江时这两天一直在医院亲自照看,白天夜里都守在她身边。 江婉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拿勺子一勺一勺喂着少夫人喝水,微微叹气。 少夫人这昏迷实在是毫无预兆。 不多一会儿,骆苝苝和白向来了。 “哥,南七还没醒?”骆苝苝解开围巾,搭在了墙角的衣架上,她先前已经来过一次,在南七一开始昏迷的下午。 这次舞会南七给她哥义无反顾挡枪的事被她知道后,她对这个女人多少有些改观了。 能为她哥付出生命的女人,想必是真的爱她哥哥罢。 江时还是先前喂水的动作,骆苝苝看着他,难得见他哥这么耐心的样子。 江婉人替江时回答:“少夫人还没醒呢。” 骆苝苝皱眉道:“都两天了,怎么还没醒?该不会是子弹影响了大脑吧,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江婉人说:“医生说少夫人身体没事,只是大脑昏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白向站在后面,忍不住往床上看,女人安静躺在那里的苍白模样,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骆苝苝听到江婉人这个说辞,一颗心稍稍放下一些,她朝江时说道:“哥,你回江家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好好睡一觉吧,南......嫂子这边我看一晚。” 江婉人也跟着说:“是啊少爷,这几天你都没怎么休息,身体受不住的,您回家睡一觉,少夫人这边有小姐和我,还有白向呢,您不用担心。” 江时揉了揉眉心,咳了好几声,最终说:“我晚上过来。” 江婉人知道这是江时最后的让步,便没再多劝,送江时出了病房门口。 江时一走,白向胆子大了些,他往病床上走了几步,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会突然昏迷啊,之前不是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吗。” 骆苝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去问医生啊。” 白向沉默,他就不应该和骆苝苝问这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消失 骆苝苝看白问不爽,白向是他弟弟,自然连带着看他也不咋舒服。 “别猫哭耗子了,你跟你哥一个德行。” 她说话夹枪带棒的,白向听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说我哥做什么?难道那天不是他救的你吗?” “是又怎么样,他对我哥的生死毫不在意,呵,我江家白养着你们兄弟俩了!”骆苝苝气道。 恍惚中,南七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身体就跟被什么羁绊住似的,动弹不得。 耳边有两道声音,吵的她心神不宁。 聒噪! 南七长睫颤了颤,实在不喜有人打扰她睡觉。 “白向!她,她刚刚眼睛动了一下!”骆苝苝见病床上的人儿突然有了反应,激动的连话都说不稳:“我,我去叫医生!” “等等我!”白向迅速跟上,他实在是不放心做事大条的骆苝苝。 病房内静溢的落针可闻。 耳朵终于清净了。 南七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意识慢慢回拢,身体的机能以不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她纤长的指节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眸。 如鹿般的眼眸沁着水雾,像是睡了很久,茶色的瞳孔里全是迷茫。 南七恍了会神,从迷茫的状态恢复过来。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涌进来一名穿白衣大褂的医生,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医生,你快看看,她……”那名妇人在看见床上好端端坐着的人儿时,声音戛然而止。 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对于病人的突然苏醒并不觉得意外,本身就是暂时性昏迷罢了。 他拿起仪器,准备上前检查一遍。 还没靠近,便被娇弱无力的声音打断。 “别过来。” 南七身子往后缩了几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无力,丝毫没有威胁性。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类,她身体缩的更厉害了,一副拒绝配合的态度。 开玩笑,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用这些人类的机器。 她身为神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但,事事皆不如神愿。 南七被白向和骆苝苝一左一右架住,这幅脆弱的躯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只能任人宰割。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终于长舒一口气:“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明天再检查一下头部就好。” “好好好,谢谢医生。”白向将医生送出门,这才折返回病房走到病床前,“南七,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还以为你要睡过去了呢。” 他在南七面前一向没大没小惯了,见她终于苏醒,心里的担忧减少,又忍不住逗她两句。 骆苝苝说:“我出去给我哥打个电话。” 白向睨她一眼:“你要出去就出去,犯不着跟我们说。” 骆苝苝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当下就要反驳回去。 南七抬眸,睨了两人一眼,转了转手腕,抬眸,吐了两个字:“聒噪。” “......” “......” 白向和骆苝苝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了一抹怪异感。 “我渴了。”南七淡淡吩咐,“去给我倒杯水。” 骆苝苝胳膊肘戳了戳白向:“你,去给她倒水。” 白向懒得跟她计较,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南七手上。 南七喝了一口,微微皱眉:“我要喝热的。” “......”白向磨了磨牙,忍住要揍她的冲动,又给她加了点热水。 骆苝苝抿唇,努力憋笑,看到白向吃瘪的样子,她就高兴。 只是,她没笑太久,很快,南七又指挥起她给自己穿衣服。 骆苝苝刚想拒绝,就对上南七的眼睛。 那双眸子黑沉如水,寂静无波,深不见底。 她望着南七的眼,没来由的发憷。 心里那抹怪异感加深了。 她总觉得南七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南七觉着体力稍稍恢复了些,伸手掀开了被子,因为四肢太久没舒展,她下地的一瞬间差点摔倒。 稳了稳身形,她又指挥起白向出去给她买饭,骆苝苝也借口出去打电话了。 骆苝苝躲在拐角,她实在是不想再被南七跟指挥下人一样干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的眼睛,她就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认命的听她吩咐,白向也是如此。 骆苝苝苦着一张脸,给江婉人打着电话,希望他赶紧过来解救自己。 只是骆苝苝没想到的是,等她挂完电话折回病房后,病房里的人居然不见了。 她找遍了整个8层,都没找到南七的人影,甚至去查了监控,门口也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突然地,人就消失了。 骆苝苝急了,也不管她哥知道她把人看丢了之后会不会骂她了,直接就给江时打了电话。 白向拎着饭回来就看到骆苝苝大冬天的满头汗,在医院长廊里来回走,他不由皱眉看她:“你不在病房里,在这儿干什么。” 骆苝苝听到白向的声音,回过头急道:“南七不见了!” “什么?” “我说,南七不见了,我......我就出去打个电话,回去她人就没了。”骆苝苝是真怕了,前几天才发生刺杀,现在人突然消失了,她脑子里顿时蹦出好几个残忍画面。 她嗫喏着问:“南七她,她不会被人抓走了吧。” 不然没道理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啊! 江时是在一小时后到的医院,他调取了医院所有的监控,和骆苝苝看到的一样,的确没有南七进出的身影。 一个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八点,江家别墅。 江时不断咳着,在电话里冷声吩咐:“调取医院附近路段所有监控,找到立刻通知我。” 他不信,一个人可以没留下任何足迹消失。 江婉人给江时披上羊绒毯子,“少爷,少夫人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骆苝苝缩在门口站着,也不敢靠近,她哥身边的低气压足以把她冻死,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哥......对不起,我......” 她话还未说完,江时一个眼神射过去,骆苝苝立马闭嘴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咒 月色朦胧,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看不到亮光。 南七独行在郊外,走得极慢,似乎漫无目的。 仔细看去,她胸前的血玉闪烁着微光,衬得她皮肤白中带红,有些诡异。而她的表情也同她的步伐一样,显得很是茫然。 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也失去了亮度,带着几分迷惘,眺望着茫茫前路。 忽地,她脚步一顿。 胸前血玉光芒大盛,随后又瞬间黯然,如同星火,跳跃了几下,最终彻底沉寂下来。 下一秒,南七缓缓闭上眼,朝地面倒下去! …… “少爷!找到夫人了!”江婉人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冲进病房。 将将走进去,江时已经到了门口,表情未变,只是急促的步伐泄露了他的焦急。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凉风瑟瑟。 江婉人见江时穿得单薄,匆忙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找了间外套给江时披上。 听见江时冷声询问:“人在哪里?” 江婉人:“西塘一个诊所。夫人晕倒在西郊外的一条山路上,是被一对露营的情侣发现的,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派人过去核实了。” 江时捂住嘴咳了几声,随手将沾了血的手帕扔给江婉人,三步并作两步从电梯出去,径直上了车。 一行人赶到小诊所的时候,一对而是来岁的小情侣正在跟警察解释情况:“警察叔叔,我们真的没有撞到她,隔老远就看到她躺在中间,我们还吓了一跳呢……” 诊所很小,病房只有一间,南七躺在一张陈旧的病床上,睡颜一派安然。 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但就是不醒,小诊所的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睡着了’。 江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警局局长在前开路,一路赔笑问好,将江时一行人带进来。 江时直奔南七而去! 江婉人将局长拦住,说明了一下情况,又给了那对好心的小情侣一些报酬,就见江时抱着南七出来了。 南七窝在他颈肩,真就像睡着了一样,无比安静。 江婉人立即迎上去:“少爷,医院那边……” “回家。”江时没有过多解释,便将人抱上车。 江婉人不是个多话的人,况且是江时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多问,一路上就认真开车,把自己当成完全的工具人。 后车厢里,江时搂着南七,表情漠然,谁也无法揣测他此时所想。 回到江家的第一件事,江时便是将顾深琅叫过来给南七检查身体。 彼时,卧室里站着人就只有江时和顾深琅。 顾深琅来的时候还暗暗吐槽,江时这人小气吧啦的,就算想把人看紧点,但南七的身体眼下也不适合回家休养吧? 等他给南七把脉后,脸色就变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江时,后者坐在他那张椅子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轻轻瞧着。 顾深琅怀疑自己把脉的技术出问题了,忍不住问:“我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口,可以吧?” 从脉象来看,南七的脉象平和,身体倍儿棒,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受了伤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脉象呢? 他这么想着,那边,江时云淡风轻地开口:“不用看了,已经痊愈了。” 在小诊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所以才没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江家。 这样惊人的愈合速度,一旦被发现,必然会引来无数的麻烦。 他问顾深琅:“她身体怎么样?” 顾深琅还在震惊于南七的异常,闻言下意识说:“非常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江时点头:“那什么时候能醒?” 顾深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昏睡的南七,不确定道:“大概……睡一觉就能醒?” 然而,南七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月,也不见醒来。 清晨,江婉人让人准备好早餐送到江时的独栋别墅,刚到门口,便看见了鬼鬼祟祟的骆苝苝。 骆苝苝正探头探脑朝里看,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江婉人来到人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了眼,房间里还是一片冷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子里没住人呢。 他暗暗叹了口气,突然出声:“你在这儿干什么?” “啊——!!!”骆苝苝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得直尖叫,扭头一看是江婉人,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是你啊,你干嘛一声不吭站在我身后,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一贯嚣张招摇的大小姐,这会儿说话都不敢大声说,说完还小心翼翼往房间里瞅一眼,好像生怕谁听见了似的。 江婉人当然知道她怕什么,叹息般开口:“放心吧,少爷没空管你。” 实际上,南七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家少爷比从前南七还没出现时更加冷漠了,冷漠到了连他都不搭理的程度。 南七没有醒,少爷就日夜守着,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可没人劝得住。 他也不让江婉人惊动老夫人,每天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几乎没有踏出过这个别墅。 一想到这里,江婉人就显得忧心忡忡。 骆苝苝自从之前在医院没看好南七,让她失踪之后,就一直不敢出现在江时面前。好不容易经过这么长时间,她的负罪感减轻了些,也想着江时应该不会生气了,这才偷偷摸摸凑过来。 但是别墅里的气氛让人不安,她才在门口流连不去。 听到江婉人的话,她嘟了嘟嘴,有些不满,但随即想到南七,瞬间垮下脸。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在江时心中是很重要的,然而如今再看南七,她又不确定了。 “我哥……他还好吧?” 江婉人正要说话,突然楼上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江婉人反应快,已经快步冲上楼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 骆苝苝慢一些,刚到门口,便见到卧室里两人对峙着。她哥的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难堪,脸都气白了,呼呼喘着粗气,似乎是气狠了,手指都在哆嗦。 而他对面的南七…… 骆苝苝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很陌生。 不是样子陌生,而是看向江时的视线很陌生。 她虽然不喜欢南七,但不可否认,南七以往看她哥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仿佛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然而眼下,她那双茶色的眸子冰冷异常,几乎带着几分蔑视,瞧着兀自气得喘不过来气的江时…… 门口的两人都傻眼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江时便陡然一声低喝:“滚出去!” 江婉人一刻也不敢停留,拉着骆苝苝一口气逃出别墅! 江婉人都惊了! 少爷什么时候生过这么大的气? 以往可只有他气别人的份儿,今天所见,还是头一次! 卧室里,江时与南七对峙不到一分钟,伴随着一阵闷咳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南七却只是看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江时咳了好一阵,等消停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然近乎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被鲜血浸过的嗓子沙哑涩耳:“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时间倒回到五分钟前—— 南七昏昏沉沉中,感到好像有只猫儿在舔弄自己,痒痒的,她想扭头躲开,发现那只猫儿自动离开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四周的环境令她感到无比陌生。 她微微蹙了蹙眉,想起身,却忽然被一双苍白瘦长的手按住。 “睡醒了?” 声音低沉如暮鼓,隐约能从声线里听出些欣喜的意味,很浅,很淡。 南七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眼睛一亮。 男人眸若星辰,五官漂亮的不行,连下颌线的弧度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那副又娇又金贵的病娇样,完美地戳中了她。 眉目如画,眼似桃花,骨相极美。 这是什么绝世大美人?! 南七呼吸微乱,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看。 然后,她伸出手,在男人的下巴上极其轻佻地刮了一下。 “小美人儿,谁把你送我床上的,还挺合我口味。” 说完她砸吧砸吧嘴,又把手伸向男人的细腰上摸了一把,一边摸一边回味:“腰不错。” 男人微微弯着腰,眸底黑沉如墨,低眸看向她还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却是温柔地:“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南七闻言,伸了个懒腰,语调慵懒随意:“没有。” 她眼神四处睨了下,房间的陈设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她几步可察的蹙着眉,刚想翻开被子,下床看一下,大腿就被人固定住,她动弹不得。 南七瞥了一眼按住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嗯,手也不错。 但她不喜欢被人限制,包括这双好看的手。 她不悦的道:“松开。” 声音冰冷,不高兴的意味显而易见。 江时眉心深拧,他总觉得醒来的南七,哪里不太对劲。 可脸还是那张脸。 江时沉默地看她,半晌,缓缓松开禁锢她的手。 南七得了自由,翻身下床,手指在家具上摩挲,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不对。 她去过那么多地方,从没见过这种房屋摆设。 这到底是哪里? 南七双手环抱,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江时怔了一下,桃花眼瞬间变得幽深,眸底酝着阴沉,那张脸病恹恹的白,“南七,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南七抬眸,眼角微弯,露出戏谑的笑:“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不过我今日有事,等我从荀都回来再来找你。” 要不是她和江怀远约好今日去荀都,她还真丢不下这样好看的人离开。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推门离开,然而她还没步子还没跨出去,胳膊就被人猛地拽住向后拉。 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南七有些无奈的转头,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苍白的脸,奇怪的是,她摸上去的一瞬间,咳嗽声戛然而止。 江时干哑着嗓子,喉咙没了那股子令人烦躁的痒意。 他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他听见她无奈又有些愠怒的声音。 “乖,我去荀都有事,回来找你。” 荀都。 又是荀都。 江时眸底闪着寒光,这是什么地方,他从未听过。 他的手很凉,肌肤相触,南七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快到她抓不住。 男人拉着自己的手腕沉默着,南七走不了,逐渐失去了耐心,她微微皱起眉:“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松手。” 江时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那双眼寒凉如冰,就这么盯着她看。 南七彻底没了耐心,轻轻地一抽手,真的,就只是轻轻地。 江时被她带的一个趔趄,身子晃了两下,撞到了一旁的桌角。 南七顿时楞了下,她刚刚,没用多大力啊。 怎么美人这么不经弄。 但现下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此次去荀都事关重大,她没时间在这里继续耗着。 担忧的神色只在她面上停留一瞬,她便恢复如初。 腰上传来痛意,这一撞,撞得不轻。 江时眼睁睁看着南七不管被撞到的自己,转身打算开门溜走。 是的。 她扔下受伤的他,打算走了。 江时浑身气的发抖,面若寒霜,周身气压低到了谷底。 他也不管腰上传来的剧痛,手指拎起南七的衣襟,这次用了十分力气,将她往后一把扯过来。 南七没防备,被他扯着衣领,脖子勒得生疼。 这还不算,她被男人直接甩在了床上。 她当神当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被人类这么粗鲁的对待过。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怒意。 “你敢对我动手。”她冷着脸,口吻冰凉,神情轻蔑,眼里含着怒气:“你算什么东西?” 江时垂着眼睑看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他居然笑了一下,只是眼底透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你问我算什么东西?”江时冷笑一声,突然猛烈的咳起来,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被鲜血浸过的嗓子沙哑涩耳:“你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记忆断层 屋外,阳光正好,屋内,恍若冰窖。 南七横眉一扫,“我算你爹。” 这下彻底把江时惹怒了,他额头青筋暴起,嗓音瞬间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这样。” 南七从床上爬起来,径自往门口走。 空气凝固了片刻,江时似是在竭力压下满腔的怒气,他攥了攥拳头,“南七,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南七脚步一顿,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哦,想起来了。 这不是她的口头禅吗。 她回眸,唇角微弯,笑的动人:“你也是哦,美人。” 说完,她身形一转,转眼人已在屋外。 她刚走几步,就停下了。 周围的景色她既熟悉,又陌生,一种强烈的怪异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座古老的建筑是江家,她能凭借构造认出来,可又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多了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阿婆那里闭关修养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江家。 难道是闭关闭出了毛病,她的记忆出现断层了? 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扰乱了南七的思绪,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紧接着,她便听到一声紧张又急促的呼唤。 “少夫人!” 脚步声由远到近,听着称呼,南七微微皱眉。 少夫人? 江婉人快步跑到南七跟前,“少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少爷呢?” 他身后还跟着骆苝苝。 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 南七终于确定了,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是在叫自己。 但是...... “你叫我什么。”南七面色不善的问。 江婉人恭敬地说:“少夫人。” 就算南七再迟钝,此刻也能察觉出哪里不对了。 从一醒来突然出现的美人,到现在身在江家,又不像江家的地方。 她知道,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南七沉吟片刻,出声问:“你,与江怀远相识吗?” 江婉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骆苝苝打断了,“你怎么敢直呼我江家祖宗名讳!小心被姨祖母听到。” 祖宗? 南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无法相信半月前和自己月下酌酒的江怀远,现如今成了这些人口中的祖宗。 南七身形晃了晃,艰难的问了一句:“现在是哪年。” 骆苝苝眼皮子抽了下,伸手摸了摸南七的额头,但没碰到,后者躲开了。 她啧了一下,“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连年份都不知道了?” 完了完了,南七睡傻了。 她哥以后要跟傻子过日子了。 江婉人眸色深了深,探寻的目光在南七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说道:“您口中的那位,已经去世了二百多年,现在牌位在江家祠堂里供着。” “......” 耳边有风吹树梢的声音,听在南七耳朵里,嗡嗡的响。 她的记忆,断层了二百多年。 怎么会这样。 南七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的两人,“你们,跟我过来。” 骆苝苝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过去。” 她话音刚落,南七眸光如剑,咻地扫向她,骆苝苝立马闭嘴了,她发憷。 这人之前在医院使唤自己就算了,怎么昏迷一个月醒来还是这幅德行。 骆苝苝在心里抱怨,脚步却不敢停。 搁在以前,她是不惧南七的,可现在,那双茶色眼眸,她对上就不由自主的顺从。 两人跟着南七走到了一处凉亭。 南七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睨了两人一眼:“说吧,你们是谁,刚刚屋子里那个美人又是谁。” 这下两人彻底惊呆了,江婉人面色非常难看,“少夫人,您,失忆了?” 南七顿了一下,没有跟他计较那句称呼:“嗯,我忘了很多事。” 骆苝苝嘴巴张成了o字型,脸上表情夸张,木讷的道:“不是吧,这种奇葩事也能发生在我身边啊。” 江婉人掩盖住内心的惊诧,他缓缓开口,将这段时间的事,大致上复述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婉人说的口干舌燥。 南七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面无表情的开口:“所以,我和你家少爷,现在是夫妻?” 江婉人颔首:“是的,少夫人。” “前段时间我们在游轮上遭遇刺杀,有人在我身上开了一枪,是吗。”南七一双眸子看向远处,眸底泛着寒光。 江婉人点头:“是的,少夫人还有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南七‘嗯’了一声,说:“朝我开枪的人查到了吗。” 江婉人说:“那晚的杀手都被少爷处置了。” 南七没再说话,阖上双眸,微凉的手心抚上之前中枪的位置,眼前顿时闪过一抹人影。 她眉心咻地拧起,睁开眼,眼底全是杀意。 骆苝苝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挪到了更远一点的位置。 江婉人心里太多疑惑了,想要询问,却发现竟不知先问哪个。 她双拳攥紧,撇开两人往园子外去了。 “少夫人,您去哪儿,我送你。”江婉人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眼睁睁看着他家少夫人消失在拐角。 他刚打算追上去,就看到几个人匆匆从他面前跑过去,他拦下一个,问:“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明明是冬天,那佣人却跑的满头大汗:“少爷出事了!吐了好多血,老夫人让我去找顾医生。” 江婉人脸色顿时沉下来,一颗心瞬间揪紧:“我去!” 他不敢耽搁,几乎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去车库开车。 骆苝苝急的脸都白了,听到佣人说江时出事的那刻,人就已经往那幢独栋别墅跑去了。 江家乱成了一团。 顾深琅到的时候,江时还在咳血。 一旁的佣人不断给他擦拭着,可没有什么用,因为很快,他又咳出一滩血。 顾深琅匆匆上前去给他把脉,脉象乱的不行。 饶是从医多年的他,在摸到江时脉象的一瞬间,也经不住慌了神。 江老夫人在一旁着急的问:“顾医生,时哥儿怎么样?” “怒急攻心,心肺功能坏了。”顾深琅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一枪,你总得还回来 江老夫人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后佣人的扶住她:“老夫人,小心。” 骆华容急问,“会、会有事吗?” 说话间,江时又猛地咳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骆华容心疼又慌张的拍着江时的背:“时哥儿,别咳了,别咳了,我的乖孙。” 再咳下去,命该没了。 顾深琅慌忙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喂到江时嘴边。 骆华容看向那颗药,“顾医生,这是什么?” “中医研究院新研究出来的救心丸,能暂时缓解江时的症状。”顾深琅一边解释一边将药塞进江时口中。 江时早已病的昏昏沉沉,仅存的意识让他咽下那颗又苦又涩的药丸。 骆华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厉声询问:“少夫人呢!” 下午那会就听到下人跟她说了南七醒来的事,她路上听闻夫妻俩似乎吵了架,没过多久,就传来江时吐血病倒的消息。 加之方才顾深琅说的怒急攻心。她很难不将这两件事串起来。 江婉人站在一边,眼里全是担忧,面对老夫人的质问,他不知从何开口。 骆华容把持江家这么多年,严厉的时候不怒自威,她冷声又问了一遍,“江婉人,我问你少夫人醒来之后去哪了!别忘了,你是江家的人!” 江婉人抿了抿唇,说:“少夫人,她出门了,并未告知去向。” 骆华容闻言,气极反笑,好啊,她这是招了一个白眼狼回来啊! 她看向刚吃过药,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昏睡过去的江时,微微闭了闭眼。 第一次,她开始质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 窗外月色朦胧,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看不到亮光。 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中,坐落着世界最高楼层的酒店,整栋楼高达100多层,越往上,意味着居住者的身份地位越高。 南七黑发如墨般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双手环抱,头微微仰着,视线落在面前高楼大厦上。 忽而,她唇角微微弯起,身形微微往前亲倾了一下,下一秒,她便凭空出现在这栋大厦的顶层总统套房内,黑暗中只余一片残影! 房间里很安静,落针可闻的那种安静。 屋里也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然而南七的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踩着高跟鞋,闲庭信步般悠悠然往里走,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沉闷又压抑。 就在南七走到客厅中央的时候,忽然平地风起! 南七的衣角发丝飞扬起来,她脚步猛然顿住,时间也仿佛停在了这一刻,而她身后,一道幽灵般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纤细的手掌距离她修长的脖子不过两三寸! 杀气! 南七的身形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窗边。 那道身影恰好停在南七刚才的位置,一袭白色浴袍,显然刚才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尽的水汽。 她模样不过豆蔻年华,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然而那双眼睛,却沉静幽深,仿佛历经了千百年的岁月,显露出与她年轻长相不符的沧桑。 见到南七,她猝然一笑:“七儿,我送你的大礼,你可还喜欢呀?” 她的笑容十分娇俏,但她姿态和语气都十分老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违和。 黑暗并没有阻碍两人的视线,南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神情几乎蔑视,语气更是漫不经心,“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苗若水,你真当我不会弄死你么。” 闻言,苗若水咯咯笑出声,双手往后一背,上半身微微前倾,少女态十足,清纯又无辜:“哎呀,别生气嘛。不过就是杀个凡人而已,你养了那么多个宠物,死了一个大不了我再送你一个嘛!可惜啊,最应该死的……” 她还在说话,表情陡然变得阴毒,身体如同闪电一般朝南七掠了过去,“……是你啊!” 对方的手指尖近在眼前时,南七瞳孔狠狠一缩! 她堪堪避开,落地时,脸上一道血口悄然蔓延…… 苗若水捂着嘴故作吃惊:“呀,真不好意思呀,把你弄伤了。不过你怎么变得这么没用了呢?哦!我知道了!” 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南七,阴冷的眼神宛若毒蛇,“没有了神戒,龟缩在一个凡人壳子里的南七,真的是个废物啊!” 南七伸出手指在脸上抹了一下,看到血迹,她忽地笑了一声。 “呵。” 苗若水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南七为中心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刚还在得意的苗若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你怎么……” “我怎么恢复神力了是么?”南七截过她的话,轻轻一弹手指,指尖的血珠弹飞出去,像是溅起的水滴,看似毫无杀伤力,径直飞向苗若水。 苗若水想要躲开,但在她眼里以十分缓慢的速度飞过来的血滴仿佛能控制住规则与时间,在她后退的刹那,轻飘飘撞在她肩头…… 噗! 血花自她肩头绽放,她的身体更是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才停下来,重重地摔落在地! 她还来不及震惊,只闻风声掠耳,抬头一看,南七已然近在眼前! 神之一怒,撼天动地。 但南七如今蜗居在一个凡人身体里,苗若水自然见不着往日‘神怒’的场景,即便如此,眼前的南七依旧让人忌惮恐惧! “你要是敢杀我……”苗若水脸色几变,被南七一耳光扇飞出去。 轰然一声响! 苗若水的身体直接穿过墙面,飞到了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垂直往地上砸去! 南七身形一闪,便到了苗若水上空,与她一同往下落的同时,嘴角微微勾起:“我不会杀你,不过我身上这一枪,你得还回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没别的优点,就一条,记仇。 第一百四十章 江时病倒了 敢往她身上动心思,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谁叫她是个睚眦必报的神呢。 就这一句话的工夫,苗若水眼看着就要落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恐慌! 她现在的身体,如果这样摔下去,一定血溅当场尸骨无存! 她双手下意识地划了几下,下一刻,便被南七拎住脖子,如同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 苗若水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换了个场景。 寒风呼呼的往她身上灌,她被呛的咳嗽,可她的脖子被人狠狠掐着,她咳不出来,脖颈憋的通红。 转眼,她居然被南七带到了顶层天台,冷风在耳边呼啸,她的身体半悬在空中,她微微侧眸,低头看了一眼。 身下,是万丈高楼。 她的脸皮子神经质的抽搐了几下,眼里布满了血丝,原先得意嚣张的脸蛋此刻被风吹得惨白,发丝在空中乱舞。 “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吗?” 南七唇角牵起,露出一丝冷笑,黑如深潭的眸子里是不可一世的轻蔑。 苗若水脸色变了又变,瞳孔咻然一缩,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不是没有神戒吗,为什么会有神力。 这不可能! 南七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声音森冷:“苗若水,即便我没了神戒,就凭你,也想跟我作对?” 南七冷笑着,手上突然用力,苗若水被她用力往地上摔了下去,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她站在高台,俯视着地上的人,“不过是凡胎肉身而已,半吊子的东西,谁给你的勇气来挑衅我啊,嗯?” “啊!”苗若水陡然尖叫起来,双眸赤红,嘴角流出血丝。 她最恨的就是旁人说她是半吊子的东西! 她和南七不一样,她有神力,却是肉身,一百年一轮回,带着记忆重新投胎。 所以她永远不能和南七相提并论。 她恨,恨上天的不公! 所以她逃出阿婆的禁锢,跑来找失去神戒的南七,妄想借此把她和江家那位后生一块杀了。 南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枪,她胳膊搭在长枪上,笑着看向苗若水:“你在我身上打出一个窟窿,我还你十个,不过分吧。” 她声音轻飘飘地,仿佛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 苗若水双拳攥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拖出了一条血印,她死死盯着南七,“就算你朝我开枪又能如何,我根本不会死!” 南七点点头,语气淡淡:“但你会疼。” 说完,她一把挑起长枪,扳机扣动。 ‘砰砰砰’地声音响彻夜空。 一连十下,一枪不少。 苗若水如死人般趴在地上,身下一堆血迹。 她眼睁睁的看着南七从她的身上跨过去,消失不见。 苗若水的血快流干了,她动不了,瞳孔灰白。 她可以感受到子弹穿破胸口的疼痛,也能体会到血液慢慢流空的恐惧。 可她死不了,也不会死。 拖着这具残躯,她还会活75年。 这十个窟窿将永远跟着她。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冷风不断袭来,吹的人心慌。 南七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了江家。 这个城市她太陌生了,纵然她接受能力强,也架不住陡然失去了两百多年的记忆。 江家,是她唯一熟悉一些的地方。 况且那儿不是还有个美人儿等着她吗。 南七才踏进江家宅门,就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整座宅邸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她心中升起一丝异样,闪身瞬移到了她今日醒来的那栋屋子。 房间灯火通明,院里摆了好几张车,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推开门往里走。 客厅好几个佣人来回走动,端水擦布,交替着往二楼往返。 见到她,低着头称呼一声:“少夫人。” 南七越过佣人,狐疑地往楼上走,刚走到楼梯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席卷了她的鼻腔。 南七眉头深蹙,加快了步伐,走到门口,一把将其推开,这下那股子血腥味更重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捂紧了鼻子。 房间内,江婉人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他急忙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先别进来。 奈何南七根本看不懂他的小动作。 她迈开步子朝里走来,刚想说话。 耳边就传来一句怒喝。 “南七,你还敢回来!” 骆华容苍老的面容上此刻全是震怒之色,实际上她还压低了音量,怕吵着江时。等她看清女人还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时,心里那份愤怒又上了一层。 南七倒不是真的嫌弃,她只是闻不得这么重的血腥味。 不过等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她缓缓松开了手,抬眸淡声道:“他怎么了。” 她没说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她问的是谁。 顾深琅怕她又挨骂,连忙接过话茬:“江时怒火攻心,伤到了心肺,一直咳血。” “哦。”南七问:“要紧吗。” 顾深琅脸色沉了沉,语气凝重:“我刚给他喂过药吊着口气,只能压一阵子,药效过去,可能还会咳血,长久这样下去,无疑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骆华容呵道:“你身为他的夫人,难道不知道他的病情吗,我每日把时哥儿精心呵护着,把你娶回江家,是让你来气他的吗!” 骆华容是真的动怒了,如果不是顾及房间里还有别人,她可能早就对南七家法伺候了。 顾深琅微微叹气,江时的身体本来可以勉强吊着,把这个年过了,现在这么一折腾,恐怕时日无多。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可对方是江时,是他的朋友,顾深琅虽然知道不能全怪南七,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 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止住江时的咳疾。 不然等药效一过,继续咳血,恐怕江时的五脏六腑都要垮了,到时候再想治愈,就更难了。 而且江时的身体急需擦拭干净,保持清爽。 顾深琅说道:“老夫人,您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折腾这么久,我怕您的身体受不住,江家,可不能一下子垮了两个主心骨。”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以神的名义 骆华容想也不想的拒绝,嗓音带着颓然的无力感:“我要在这里守着我孙子,他若是没了,这江家,也就没了。” 顾深琅叹了口气,“江时的身体需要擦拭干净,保持清爽,不然也会加重他的病,老夫人,您放心,我和您保证,起码江时今夜不会出事。” 骆华容沉吟片刻,瞪了一眼南七:“你也给我滚出去。” 这个女人,她现在看着就来气。 不是她,时哥儿也不会被气病。 南七着实不想跟这个老妇人争执,便没说话,只是伸了伸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人。 骆华容见南七不搭理自己,心中顿怒,正欲发作。 江婉人在旁边立刻说:“老夫人,您知道的,少爷有洁癖,皮肤还过敏,只能让少夫人擦,她的身份也最适合。” 提到江时,骆华容满腔的怒气才消散了些,她压下怒火,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佣人跟在她身后搀着她。 骆华容一走,房间里安静不少。 南七朝床边走了几步,美人面色苍白,毫无生气,若不是胸前微微的起伏,她都觉得美人已经香消玉损了。 她挑了挑眉,问顾深琅:“药效有多久。” 顾深琅道:“药效能维持到明早,介时若还未好转,只能再吃一颗续命,但这种药副作用太大,吃多了,反而会更快的拖垮他。” 江婉人面上闪过一丝焦急神色,“顾医生,那怎么办,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深琅摇摇头:“没了,江时这病是痼疾,没有根治的方法,起码......我没有。” “庸医。” 南七淡淡插了一句。 顾深琅:“......” 想反驳,却没有理由,的确,治不好病人,他可不就是庸医吗。 可他也没法子,试了太多方法,没有一个奏效。 “不是说今晚没事吗,那你们也出去吧。”南七靠在床边,手指绕着肩下的发丝轻飘飘地说道。 顾深琅皱眉道:“今晚是没事,可药效一过......” 南七对旁人一向没多少耐心,她抬眸扫了一眼顾深琅。 顾深琅看向南七茶色的瞳孔,顿时没了接下来的话,木讷的点头:“好的,我先出去。” 一边的江婉人更加急了,他们家少爷躺在床上病成这样,万一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身边没个医生怎么行! 他想拉住顾深琅,但顾深琅却没有反应,脚步未停,笔直的往门外走。 南七掏了掏耳朵,慢悠悠的站直,“你们家少爷不是要擦洗身体吗,你们都在,我怎么给他擦。” “可是......少夫人,少爷他现在......” “放心,我和你保证,你们家少爷死不了。” 江婉人五官拧在了一起,似是在纠结,最终,他说道:“那少爷就拜托少夫人了,如果夜里有什么事,您记得一定叫我,我就在楼下守着。” “嗯。”南七点点头。 江婉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屋子里骤然没了声音,只有暖气的呼呼声。 南七坐在床侧,白皙的手指抚向江时苍白如玉一般的脸庞。 她喃喃:“真漂亮,可惜......” 南七眸光看向江时头顶上空,那里有一团死气围绕着他。 这是将死之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她啧了一声,惋惜地说:“漂亮的东西,应该要好好收藏存放的。” 窗外月色静溢,屋内灯光暖黄。 南七指尖从江时的唇擦过去,缓缓向上延伸,落在了他眉心中间,手指轻轻点了下,屋内顿时光芒乍现。 门外,江婉人并没有下楼,他守在门口,房间内透着不寻常的光,他下意识的手往门把上放,想推开门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少夫人!” 门外传来转动门锁的声音,很快,一只脚踏了进来。 南七眉眼未抬,右手衣袖随意一挥。 刹那间,脚步声停在原地,暖气声戛然而止。窗外风声止住,随风飘扬的落叶停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唯有南七,指尖还停留在江时的额间。 她微微弯腰,轻声说道。 “我以神的名义,赐你生的希望。” 瞬间,围绕在江时头顶那团黑气如烟消般散去,他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南七捻了捻指尖,打了一个响指。 墙上的始终重新开始计数,窗外微风拂动,枯叶落了一地。 江婉人抬脚走进来,脸上全是焦急,说出了他方才未说完的话:“少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南七转了转脖子,颇为疲乏的道:“没什么,我睡会儿,你出去吧。” 江婉人听到声音,心稍微放了放,“好的,少夫人。” 随即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南七脱了鞋,跨过江时,躺在了里侧,她似乎极累,眉宇间全是倦意。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南七就被外面的杂音吵醒,眼眸微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是谁,敢扰她睡觉! 声响越来越大,南七深呼吸了一下,睁开了眼,茶色的瞳孔里装满了不悦的情绪。 她看了一眼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南七翻开被子下了床,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外面比她想象的要吵闹,昨日见过的那个医生此刻正在给软塌上躺着的人把脉。 他的身边海岸站着两个人。 那些吵得不行的声音就是从这两人嘴里传出来的。 “哥,江时身体到底怎么样?”顾迟急问,得知江时突然痼疾加重,他马不停蹄的就从隔壁市包机赶在一早过来。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到江时这儿,深怕江时出什么事,结果他敲开门和传言中生命垂危的某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顾深琅眉心深蹙,始终号着脉不开口。 夏野皱了皱眉:“什么情况你倒是吱一声,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他比顾迟来的晚点,来的时候正好江家人都在,得知江时暂时没事,便没进去,一直等到骆华容离开,他才进门。 顾深琅终于放下了江时的手,沉声道:“怪事。” 顾迟一听,急了:“怎么了?难道是又加重了?那时哥儿现在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不然怎么突然就不咳血了,还能走能行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使唤江时 顾深琅翻眼看了顾迟一下:“你嘴巴里能有点好话吗。” “......那你倒是说说时哥儿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顾迟没好气的道。 话题的中心人物,显得平淡的多,他耷拉着眼睑,长睫毛垂下来,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是因为你的药吗。” 顾深琅知道江时想问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药只能维持五六个小时,药效一过,你还会像昨晚那样咳血。” 顿了顿,顾深琅接着说:“你现在脉象平稳,胸口压着的郁结也散了,按医理来说,暂时没什么事。” 江时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他不好奇,有人好奇,顾迟问道:“昨晚不是说咳疾发作,严重的很吗,怎么突然就好了。”他在电话里听他哥说江时咳血咳的厉害,吓得不行,如今看江时,也不像是虚弱的样子。 反而气色比之前都好了很多。 顾深琅解释:“江时这个病本身就来的诡异,时好时坏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昨晚病发的那么厉害,今早突然就没事了。” 说到这个,他就觉得怪异的很,今早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江家的客房,按照常理,他不可能离开病重的江时,可他确确实实走了。 脑子里的记忆也混乱的很,完全想不起来具体情况。 顾深琅只当自己是太紧张和疲乏睡糊涂了。 南七斜靠在楼梯玄台,环抱着双手,长发披下来,她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外套,整个人姿态看上去慵懒随意。 她也没出声,直到屋子里的外人都散了,她才轻飘飘地开口。 “身体好了?” 江时靠着软塌,原先阖着的眼,咻地睁开,望向二楼方向。 桃花眼眯了眯,他扯唇,“醒了?” 答非所问。 南七挑了挑眉,看向江时。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衬的脸更白了,五官精致漂亮,尽管躺在那里,也不难看出身形高大精瘦。 被运动裤包着的双腿,笔直修长。 南七欣赏完,啧了一声。 起床气散了不少。 果然,看到美好的东西,心情都会变得美丽。 她还是那副懒散的姿态,唇角勾起来,显然心情很愉悦,“听说,你是我......” 用他们这里的话说,应该叫—— “老公?” 南七试探性叫了一声。 江时身形一顿,眸底幽深,他缓缓从软塌上起身,扭头睨了一眼南七。 嗤了一声:“我算什么东西,我能算你老公吗。” “......” 这人,还挺记仇。 不错,和自己挺像。 南七昨晚刚报完仇,心情算得上不错,她没跟江时计较这些,漫不经心的下了楼,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和他面对面。 开门见山的道。 “我失忆了。” 因为失忆,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昨日才会对你口不择言,甚至动手。 这事江时早上就听江婉人提了。 他眼底露出几分兴致,桃花眼盯着她看:“你在跟我道歉吗。” 南七:“......”是的呢!用得着摆在明面上吗。 她怎么知道这人身体这么弱,随便气一下,都能气的吐血。 她干咳一声,掩饰道:“我救了你,所以咱们抵消了。” 南七向来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她很坦然的说出这件事。 她根本没想过旁人会不会怀疑,连身为医生的顾深琅都无力回天的病,她一个普通女孩子是怎么把江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江时眼皮掀开了些,眸中淡漠如水,丝毫看不出对这番话疑惑的样子。 实际上,他也的确不会产生疑虑。 因为昨晚的咳血,是他自己弄的。 他无法接受南七的眼里没有自己,更加无法接受她伤了他,却无动于衷恨不得赶紧走的样子。 所以他折腾自己,不带丝毫犹豫就吃下了那颗他很久之前就替自己准备好的药。 横竖他折腾自己的身体习惯了,大不了就是死的难受些而已。 又能如何呢。 这药总能吊着一口气撑个十天半个月再死。 总不能十天半个月,这个无情的女人一趟都不回江家。 效果如他所料,还行。 他也没受多大罪。 他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验证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重要性,无所谓,只要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好。 今早他醒来,发现自己没事了,她也躺在自己身侧。一直盘绕在心脏处那股密密麻麻的,如针扎般的刺痛感,才隐隐散去一些。 后来江婉人告诉他,她脑部受损,失忆了。 她醒来后所有的异常都得到了解释,可他却并不开心,心里更郁结了。 失忆了,她将不再像以前一样爱他。 于她来说,自己成为了陌生人。 不过...... 江时眼皮子抬了抬,缓缓勾起唇,眼里渗出一丝笑。 现在他想通了,失忆了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贪色。 只要他这幅相貌还在,还怕她不喜欢自己吗。 彼时的江时看起来很像古时候以色侍人的美妾,不过他本人丝毫没有这个认知。 南七抿了抿唇,她怎么觉得自己在她这个所谓老公眼里,就像是摆在餐盘上的肉? 想到肉,南七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下。 屈在人类的身体,她忘了自己也会饿。 本来她就爱吃美食,事堆在一块倒是从昨天醒过来就忘了吃东西了,这会儿饿得不行。 她揉了揉肚子:“我饿了。” 江时睨着她,哂笑一声:“饿了就去吃饭。” 二百多年前的南七,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还没有被主神的惩罚磨平棱角。 所以她瞅着靠在软塌上,老神在在的江时,理所当然的道:“你去给我拿。” “......” 江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从小到大,向来只有他使唤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别人敢使唤他了。 他面色沉了沉,很快恢复如初,扯唇道:“等着。” 得,他不跟失忆了的人计较。 江时果真起身去了厨房,把饭菜一样样端到南七面前的茶几上,连碗筷都准备好了。 正好进门的江婉人,看到他家少爷的举动,下巴差点没惊掉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家少爷有钱 江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敢出声。 然后他就看到—— 少夫人对着少爷说:“你喂我,我懒得动手。” 他家少爷还真就拿起了勺子,蹲在少夫人旁边,一勺一勺仔细喂着,还细心地帮少夫人垫了张纸巾,仿佛怕她蹭到衣服上。 江婉人瞳孔地震了。 他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打算在门口冷静一会儿再进去。 屋内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江时也不知道哪来的耐心,竟真的将一碗粥给南七喂完了。 末了,他还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南七吃饱喝足,摸着肚子满足的靠在沙发上,她已经迅速收拢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基础东西都会用了。 但她懒。 所以...... “江时,帮我把电视打开。” 江时身子一顿,幽幽转过身睨她一眼,然后走过去把电视开了。 江婉人恰巧在这个时候进来。 他瞳孔第二次地震,但他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江婉人掩饰性的干咳一声,“少爷,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江时淡淡地“嗯”了一声,给南七调到了她从前喜欢看的频道,和江婉人一同上楼了。 书房内。 江婉人将文件递给坐在办公椅上的江时:“这是琼湾的开发文件,您签一下。” 江时修长的指尖翻了几页,笔尖一转,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 江婉人将那份签了名的文件重新装进文案袋里,“少爷,你昨晚让我问的关于脑科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说少夫人之前受了枪伤,失血过多,再加上昏迷了一个月,有一些创伤应激后遗症是正常的,可能过一段日子,记忆就能恢复。” 江时手指弯曲,骨节处敲着桌子,“过一段日子,是过多久。” 江婉人说:“这个......医生说很难界定,有可能少夫人今晚睡一觉,明天就恢复记忆了,也有可能......一年,两年,五年,甚至......”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江时又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喜怒。 江婉人在原地踌躇道:“少爷,医生说,可以刺激少夫人一下,有利于她记忆的恢复。” 江时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刺激吗? 他最擅长的就是找刺激。 江婉人总觉得自家少爷笑的阴恻恻的,看着瘆得慌,他没多留,抓紧送文件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开车回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少夫人坐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荡着秋千,他家少爷站在少夫人身后,尽职尽业的给她推着。 江婉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得习以为常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打算接替他家少爷的工作,岂料被江时瞪了一下,江婉人讪讪地收回了手。 今日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正值晌午,阳光光线刚好,三人沐浴在阳光下,颇有几分平淡美好的意味。 只是好景不长。 南七坐在秋千上吩咐:“让江婉人推我,你去做饭,饭点到了。” 江时握着绳子的手指僵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问:“你是猪吗?” 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又饿了。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江婉人推,他就要去做饭? 江婉人杵在一边,擦了擦额头因为惊吓冒出来的汗,尴尬的说:“少夫人,我去做饭吧,少爷他......” “呵。”江时冷嗤一声,“我去!” 江婉人紧张的身体都出汗了,他一时进退两难,在少爷如火炬般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伸手推起了秋千。 好在南七并没有继续荡多久的秋千,她坐了没一会儿嫌弃江婉人的力道不行,就起身进屋了,说是要欣赏美人下厨。 江婉人在身后捏了把汗。 江时见到他们进屋,冷笑着把厨房的门关了,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南七扭头看向江婉人:“你家少爷怎么了。” “额,可能是,嫌咱们吵?”江婉人干巴巴的说道。 厨房里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碗筷掉落在了地上。 江婉人担忧地想进去查看,奈何被江时一声怒斥,停在了门外。 南七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着娱乐新闻,但没想到在荧幕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看向江婉人,下巴朝电视机的方向努了一下:“这个舞剑的女人怎么长得跟我一样。” 江婉人沉默了一瞬,说道:“少夫人,那就是您。” “......” 江婉人把前段时间她参演电影的事跟她解释了一遍。 恰巧,南七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周沐清:“明天《美人骨》有个电影宣发,需要你参加,我通知你一声,这个活动你最好是参加一下,可以增加曝光率,另外,我给你接的广告安排在后天拍摄,这几天你抽点时间出来。” 周沐清并不知道南七受伤昏迷的事,游轮化妆舞会那天的事消息被全面封锁了,一个字都没透露到外界。 在她这边,接到的通知只是江婉人告诉她的,南七和江时去国外度蜜月了。 她算了算日子,给她推了不少活动,《美人骨》的宣发和这个广告是没办法推的,所以今日她才给南七打这个电话。 南七闲散地晃着小腿,没犹豫几秒就答应了。 这份工作既然是她自己之前接的,想必也是感兴趣的,那她就去玩玩呗,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一旁的江婉人就没她这么淡定了,“那个,少夫人,您失忆了,关于《美人骨》电影的事您应该不记得了吧,您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帮您推了。” 南七摆摆手,“用不着,我挺无聊的,给自己找点事干挺好的。” 江婉人心道,您是无聊去玩玩,人家那可是拍了好几个月投资十几个亿的,万一出了岔子,少爷又要给您收拾烂摊子了。 不过这番话他没说出来,反正他家少爷啥都没有,就是钱多,真要搞砸了,就赔吧。 又不是赔不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时委屈了 谈话间,厨房门开了。 江时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吩咐江婉人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江婉人得了吩咐,哪敢耽搁,立刻就去了。 南七拍拍屁股起身,坐到了餐桌上,选了个和美人最近的位置。 多看漂亮的东西,容易下饭。 然而,等江婉人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南七震惊了。 白瓷盘内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东西,豆腐切的像砖头,青菜糊在碗口,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没切,鸡蛋没剥皮。 还有一盘糊的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菜? 南七夹筷子的手指顿在半空,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她和江婉人对视一眼,默默放下了筷子,“婉人,这附近最近的一家馆子开车过去需要多久。” 江婉人尴尬地挠头,老实回答:“大概二十多分钟?” “哦。”南七起身,“那我们去下馆子吧。” 江时僵着脸,眸底黑压压一片,他冷着声音说:“豆腐没糊。” 南七无奈的坐回椅子上,瞥了一盘盘子里为数不多能看出来原材料是什么的东西,有点嫌弃地意思,不过她还是慢吞吞地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呕。”南七一口将豆腐吐出来,“江时,你是打算毒死我吗!” 这豆腐,怕不是发酵了千年吧!又臭又咸。 江时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周身气压骤降,面色沉冷如冰:“就这么难吃吗。” 南七忙不迭点头。 这哪是难吃,简直是难以下咽! 江时眸光一暗,表情阴沉的可怕。 江婉人小心地在后面戳了戳南七的胳膊,想让她说话委婉一点。 在他看来,他们家少爷第一次下厨,能把东西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能要求那么高呢。 南七一根筋似的:“江婉人,你戳我干什么。” 江婉人:“......” 江时气极反笑,他缓缓站起身,“江婉人,把这些饭菜都扔了,江家大门关起来,不准少夫人出去,也不准有外送进来,她愿意饿着就饿着。” 南七啧了一声,就那么道破门,还想关住她? 正想开口讥讽,眼角余光却瞥到江时白皙修长的手指。 指尖上一道不大不小的切口上面正森神地冒着血珠,手腕处起了好几个水泡。 像是被热油溅的。 南七眉心微拧,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手给我看看。”南七皱着眉,想要去抓住江时细白的手腕。 江时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用不着你管。” 说话的时候,尾音压低了些,桃花眼尾泛着红渍,整个人带了一股莫名的易碎感。 南七沉默了一瞬,她是惯没哄过人的,也没有应付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她扭过头,慢悠悠出门去了。 门随着风声关上。 江时这下是真被气到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眉梢都泛着水渍,不一会儿,脖颈咳的通红,显然气得不轻。 江婉人在一旁急的不行:“少爷,您别动气,您身体刚恢复,别又咳血了。” “她......她......”江时一直咳着,断断续续地气的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婉人在一旁劝慰:“少爷,少夫人她失忆了,她不记得您了,您别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 江时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胸口那股郁结之气才稍稍散开一些。 江婉人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想给江时上药,被江时拒绝了,他黑着脸,一个人去了书房。 江婉人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无声的叹了口气。 少夫人这变化,也太大了些。 再这样下去,少爷不是迟早得被她气死吗。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江婉人脑子转了转,生出主意,开车找白问去了。 书房内。 江时蜷着身体躺在藤木椅子上,面色越来越沉,他阴着脸给顾深琅打了个电话。 顾深琅刚好结束实验。 “怎么了?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时眸光幽深,声音又涩又冷:“有没有什么药能刺激脑部。” 顾深琅楞了下,下意识问:“你老婆怎么了。” 南七失忆这事他听说了,所以江时一说他就猜到是因为南七。 江时黑着脸说:“她变了。” 顾深琅淡笑一声,“哪里变了。” 电话那边没回答。 顾深琅只好道:“得结合病因和后续具体变化才能对症下药。” 江时顿了会,才闷声开口,语气里罕见的憋闷:“她......嫌弃我。” 顾深琅闻言,怔了还一会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时这么......怎么说呢,这么吃瘪的样子? 他来了兴趣,“怎么个嫌弃法,你具体说说。” 江时又沉默了一会才缓慢又冷淡的开口:“她嫌弃我做的饭菜,我手上出血了她也不管,还动手打我。” “......” 顾深琅吸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饭了?”这tm也太诡异了吧。 江时冷笑一声:“顾深琅,你重点偏了。” 顾深琅轻笑,不再调侃他,“大少爷,南七失忆了,根本不记得你,对你这样不是挺正常的吗,” 为什么都说正常。 江时觉得根本不正常,她不能不记得自己。 怎么能不记得自己。 江时舌尖抵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显得更冷了:“所以有没有能快速恢复记忆的方法。” 顾深琅想了想,说:“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电疗。” 江时眉头微拧,“电疗?” “对,对脑部电疗,可以有效刺激大脑,这是f国最新研发的技术,刚引进国内,对治疗短暂性失忆效果很好。”顾深琅顿了顿,说道:“不过,接受电疗的人过程会很痛苦。” 江时桃花眼眯了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办法了?” 顾深琅摇了摇头,又想着江时看不见,便开口解释:“没了,目前只有这个方法能够有效治疗短暂性记忆缺失,要不我把资料发到你手机上,你先看下。” “其实这种疗法,也就治疗期间病人比较痛苦,并没有后遗症,且治疗效果显着快速,你倒未必不能尝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睡了,你们继续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初冬,万籁俱寂,只有萧瑟孤寂的风声。 “不用了。” 江时淡声拒绝,随后挂了电话。 点开软件,查南七的定位。 地图上那个红色小点,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移动,几乎是片刻,就从一个地点,挪到另外一个地点。 江时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喃喃出声。 “七儿,你到底是什么。” 有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江时看着地上的落叶静静出神。 他忽然想起幼时,梦境里总是出现的仙女,白衣飘飘,似梦似幻。 —— 南七其实没有出去多久,前后一共加起来没超过两个小时。 她先是去了清雅居吃了顿饭,又去了徐记囤了些糖果回来。 回来时,江时就坐在院子里吹冷风。 啧,明明身体不好,还吹风。 南七看了他一眼便进屋了,懒得理他。 她喜欢美人,但是不喜欢冰美人,从前的江怀远长得不比江时差,还有一身好功夫,什么时候成天给她脸色看过。 哼,她才不要搭理江时这个病娇。 只是她没注意到门刚关上,院里的人眼睫就垂了下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跟沁了冰似的冷。 南七一边上楼,一边剥开糖衣,往嘴里一扔,甜味瞬间溢满了味蕾。 南七开心的跺了跺脚,没想到二百多年过去了,徐记的味道居然没有变过! 晚些时候她在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那个病娇美人正在打电话,一连嗯了好几声,还说什么多带点人。 南七擦着头发,好奇问:“多带点人作甚。” 江时迅速挂了电话,转过身,故意板起脸,冷哼了一声:“不是嫌弃我吗,怎么还到我屋子来了,呵,口是心非玩的挺溜。” 南七微微张大了嘴巴,“啊?我还有自己的房间吗?没人告诉我啊。” 江时:“......” 他冷着脸,咬牙道:“没有!” “哦。”南七背过身,准备躺进被窝里。 “头发擦干再睡。”江时皱眉道。 南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刚想用神力将头发弄干,忽然又想起了屋子里还有个人,只好把手放了下来。 没办法,这男人存在感太强了。 南七耸了耸肩,“毛巾擦不干。” 江时磨了磨牙,“用吹风机。” 南七装作惊讶懵懂的样子:“吹风机是什么。” 江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过去,拿起吹风机扔到她面前,动作并不温柔。 南七睁大了茶色眼眸,模样看上去很无辜:“我不会用哎。” 江时终于忍不住了,瞪了她一眼:“南七,你是失忆,不是失智。” “......”南七摊开手,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我说了,我不会。” 江时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那股想冲上去打死她的冲动,不停的告诫自己。 别动怒,自己的老婆,惯一点没什么。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他才重新睁开眼,走过去捡起床上的吹风机,插上电,“过来。” “哦。” 南七慢慢挪了过去,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吹风机呼呼的吹着,南七微阖着眼,热风吹得人头昏,她眼皮子越来越重,没过一会儿,头一歪,倒在了江时的怀里,睡着了。 江时手指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动作,调低了吹风机的风口,声音小了些。 指尖在她发丝之间穿梭,江时神色难得温柔了些。 过了一会,江时关了吹风机,宽大的手掌拖着南七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躺好。 暖黄的灯光衬的房间温暖了些。 江时翻开被子,躺在了南七身侧,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怔怔出神。 良久,他抬手将她耷在眼角的发丝轻轻抚到耳后,侧着身子,微微弯腰,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然而,下一秒—— 他身形一佝,腹部遭受了重击,猛地被人踹下了床。 江时脸色顿黑,眉眼因为剧烈的疼痛拧在了一块,那双桃花眼极力压制着怒火。 南七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自己抻在被窝外面的那条罪孽深重的腿,无声的缩回被窝。 “抱歉......” 江时阴沉着脸,硬撑着痛站起来,正欲发作,窗口突然传出异动。 簌簌的风声刮的厉害,五六个人翻窗而入。 “江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叫嚣着,手腕里突然翻出一把刀,“兄弟们,给我上。” 南七:“……” 多多少少有点无语了。 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江时唇角弯了一瞬,很快抿起,皱着眉望向南七,似乎希望得到后者的回应。 然而南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被子往头上一盖,打了个哈欠,“我睡了,你们继续。” 黑衣人:“……” 他们面面相窥,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诺大的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气氛沉静到有些可怕。 “那个……咱怎么说?”江东摸了摸脑袋,回头看向最后面的江婉人。 江婉人屁都不敢吭一声,他们家少爷那张脸已经快冻成冰块了。 太可怕了! 他真不该出这馊主意,原本想着重现一下当初第一次遇刺情景,刺激少夫人大脑记忆,结果没想到南七毫无反应,甚至不管他家少爷死活了。 完了,江婉人脑瓜子嗡嗡的响,他已经能想象到明天他家少爷要怎么收拾他了。 最后还是白问出声:“意思一下吧。” 不然明天丢不起人的江时可能会把他们折腾的更惨。 于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摔碎了茶几上的几个花瓶,马不停蹄地跑了。 他们害怕继续待在这里,会被灭口。 临走时,还细心的把窗户给关上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时双拳攥紧,太阳穴气的突突地跳,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抬手关了灯,翻身上床。 动作很大,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怒气。 黑暗中,南七听到身后传来比平常要大的喘气声,显然气的不轻。 她嘴角微微上扬。 笨蛋。 谁家刺客上来不杀人先放狠话的。 以为演电视剧呢。 猪。 (小剧场:大红灯笼高挂枝头,大树底下围了一群人。 江东:我都说了,得统一服装,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就上面穿了黑色!一点都不敬业! 江北:哥,我觉得不是服装问题,是你染的粉毛露馅了。 江婉人:白问,我能说这主意是你想的吗? 白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电影节诡动 《美人骨》宣发这天,一大早,周沐清便开车来到江家别墅,亲自接南七出门。她怕又出什么岔子,这两夫妻实在是太难联系了。 车上。 周沐清握着方向盘稳稳地开车,南七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尽可能地搜索一些关于这部电影的信息。 电影还没上映,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她搜了全网也就出来几个片花,和主演的定妆照。 南七啧了一声,“没意思。” 周沐清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女人穿着红色长款羽绒服,将自己包裹的就剩下一个脑袋缩在外面。 “你......就打算穿这个去电影宣发?”周沐清身为经纪人,带过的艺人那么多,哪个不是在电影节上穿的花枝招展,各种露皮肤获取关注度。 她还没见过这种懒散的艺人。 南七点头:“我怕冷。”她昨晚查了天气预报,今晚气温降到零下,可能会下雪。 她又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神力,只能多穿点了。 往年这个时候,她都冬眠了。 周沐清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路上疾驰,很快就到了地方。 青鸟电影节是国内影视界最具影响力也是最权威的电影节,不光有年底即将上映的电影宣发,还有后面的重头戏,青鸟电影奖。 如果能在青鸟电影奖得到提名,哪怕是没获奖,那演员的身价和业内评价都会水涨船高。 所以青鸟奖也算是国内演员共同追寻的一个目标了。 张千的《美人骨》就是拿来竞争明年青鸟奖的。 每年挤破头都要蹭名额进来的二三线小明星更是数不胜数。 今晚,众星云集。 南七到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后台的张千,他身边跟着白槿。 白槿一身黑色晚礼服,中间大片真空,看起来大胆又性感,将身材展露的淋漓尽致。 张千也一改往日的颓废,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周沐清领着南七走到张千那个方向。 一边走,一边交代:“等会你就跟张导一起进场,到时候主持人会q你一些问题,你照常回答就好。” 南七没吱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周沐清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将南七送到张千那边,就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退到了后场。 张千正在跟工作人员交涉,没注意她们这边。 “啧,江家是没衣服给你穿了吗。”白槿冷着脸笑,从前她还在人前装模作样一下,现在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南七瞥了一眼说话的女人,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从她阴阳怪气的语气来看,估计从前的自己跟她的关系应该很不咋地。 她嗤了一声:“狗拿耗子。” 白槿脸色立马变了,“你说谁是狗呢!” “谁接话说谁呗。”南七拢了拢秀发,漫不经心的说道。 白槿眼睛里透着火:“你!” 就在这时,张千走过来了,他还没察觉到两人箭弩拔张的气氛,见到南七,嘴角都笑开了:“我的女二号,咱可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说着,他热情的张开怀抱,南七微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双手。 张千顿了一下,也没在意这些,而是继续问:“你经纪人呢,” 南七挑了下眉:“周沐清?” “对啊,说起来,我和她也算是旧相识了,当初她带的第一个艺人成名作就是拍的我电影。”张千狡黠的笑:“现在她重出江湖后带的艺人,又拍的我电影,说明你马上也要火了,南七。” 南七笑了笑,“谢谢。” 白槿冷哼一声,在张千面前,勉强维持住人设,她温柔一笑:“怎么没见到苏影帝。” “贺阳今年有部电影提名了,他去了另外一个剧组,所以我这身边,就只能靠你们两大美女镇场了,哈哈。”张千笑道。 白槿谦虚道:“张导说的哪里话,能跟您一起走红毯,是我的荣幸。” 张千被白槿哄得大笑起来,转头一看南七,对方始终一幅冷冷淡淡的模样。 张千感觉南七有哪里不太一样,好像生疏很多,不过今天的场合特殊,他没时间思考这件事。 电影节开始入场了,张千带着南七和白槿一齐踏上红地毯。 “南七,你可能成为第一个穿着羽绒服走红毯的明星。”张千调侃道。 外面的温度不比得候场室,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白槿紧绷着双唇,皮肤都快被冷风刮裂了,生生地疼。 男明星还好,有西装挡着一些,女明星基本都穿着漏肩礼服,各个都冻得发抖,却还要强忍着走完这个红毯。 此刻看到南七一身又长又厚的羽绒服,纷纷朝她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这次的青鸟电影节打破了以往的常规,全程直播,所以很考验演员的临场反应能力,和主持人对时间的控制。 整个电影节分为内场和外场,南七只需要跟着张千走完外场就好,内场都是有电影提名的演员和导演工作人员入场。 张千和白槿因为业内名气大,也被邀请入场。 南七就不一样了,她是新人,没什么名气,制作方自然不会亲自邀请。 所以她今天来陪着张千露一下脸,任务就算是结束了。 不过,她来这可不是凑什么热闹的。 南七抬了抬眸,在心里算着时间。 主持人还在采访张千,问了一大串问题,镜头直接略过穿羽绒服的南七,给到白槿。 白槿浅笑着接受采访。 南七看向手腕上的表怀,倒数着时间。 “5,4,3......1。” 随着她最后一个数的落定。 陡然间,狂风呼啸,天气骤变,天空顿时飘下倾盆大雨。 顿时,现场乱做了一团,机器设备全被大风刮走,广告牌瞬间倒地,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纷纷往候场室跑。 只有南七,站在原地,一直盯着钟表上的指针。 直到指针缓缓指向整点,她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一抹弧度。 耳边风声戛然而止,原先吵闹不休的声音顿时消失,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保持不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曌 南七抬眸看向红毯尽头的男人,长身玉立,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 姿容如玉,风采倾世。 男子留长发,却并不让人觉得艳俗,他静静地站在那,一身白衣,衣袂飞扬,气质超凡脱俗。 “好久不见,白曌。” 南七轻吐出声。 白曌淡淡地看向她,“为什么挑在这儿。” 他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清隽动听。 南七提着羽绒服摆,歪头看他:“因为这儿是京城灵气最多的地方啊。” 她可是拿着卦象算了好久呢,正好在这次电影节的活动地点。 所以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周沐清。 苗若水被她打成那副样子,回去肯定要跟白曌告状,白家最护犊子,她在动手之前就想过白曌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她算好了时间,找到了京城灵气最多的地方,这样没了神戒的自己,才不会在和白曌动手时落太多的下风。 白曌望着她精明的样子,不由失笑,“我来找你,不是来跟你算账的,七七。” 男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儒雅,温柔。 南七脸色凝了起来,这幅皮囊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她。 她冷冷一笑:“那您是来做什么的呢。” 白曌并不同她计较,淡笑着拂了拂长袖:“你可知道,你为何平白无故丢失记忆,又为何在没了神戒的情况下,还保留着三成神力。” 南七皱眉看他,不明白他突然说起这个是何意思,“你想表达什么?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我拿苗若水引你出来,就是要报二百年前的仇,咱能动手就别哔哔成吗。” 白曌却并不着急,他说:“你身上的血玉被人下了血咒,你的神力是用你这幅至纯之体的精气吊出来的,如果你继续肆无忌惮的消耗你身上的神力,很快你这幅躯壳就会彻底报废。” 白曌缓缓看向她,唇角微弯,淡声说:“没拿回神戒的你,可能就会跟着这幅躯壳一块烟消云散了。” 他声音极轻,却在南七心口砸下了一颗重重的炸弹。 这场架到底没打成。 她跟白曌的仇在几百年前就结下了,白曌虽然总是给她使绊子,但是他从不说谎。 雨水像石头一样往地上砸,她惜命,淋成了落汤鸡也没敢再用神力瞬移,老老实实的打了出租车回家。 回到江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大雨没有要停的趋势,南七魂不守舍的往二楼走。 直到躺在床上,她目光还空洞着。 江时一进门就看到浑身湿透的女人跟死鱼一般趴在床上,两眼放空,跟被抽了魂似的。 他微微皱眉,想上前叫她,可又想到他们之间还在冷战,脸色便又沉了下去,甩着脸进浴室了。 她不是人,横竖她冻不坏。 呵,他操那闲心做什么。 别人说不定还不领情呢,到头来还不是自作多情。 浴室水声哗啦啦的响,江时冷峻的脸越来越沉,最后一把将水龙头关了,随便套上浴袍,冷着脸开了门,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拽住她的胳膊,动作粗鲁,“起来,去洗澡。” 南七动都不动,江时又用了点力。 妈的,拉不动。 他脸色更黑了。 索性气的真不再管她,独自去书房了。 屋内剩下南七一个人,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将脖子上的玉扯下来。 蹬蹬地就跑去书房找江时。 “这玉谁送给我的。”南七跑的急,说话有点喘,眼下她急切的需要知道答案。 江时拧眉,没有好脸色,他冷哼一声,“我叔祖父,怎么了。” “你叔祖父?江家世代单传,你哪来的叔祖父。”南七眉心深拧。 江时觑了她一眼,“是我爷爷的旧时,不是同根。” 南七拉住他的胳膊,“你叔祖父在哪?我要杀了他。” 江时不悦的蹙了蹙眉,扯下她的手,“南七,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南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江时见她给自己甩脸色的样子,顿时又气得不轻,这段时间,自己对她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 他额头青筋凸起,几欲发作,都生生的忍下来,忍到最后,气闷不顺,又开始咳。 南七嫌弃的看他一眼:“长得这么漂亮,身体怎么这么弱鸡。” 江时:“......” 他啪地一下拍了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两眼冒着火光,“南七!我劝你适可而止!” 南七抿了抿唇,拍拍他的肩:“你不弱,一点都不弱。” “......” 江时已经被气死了。 窗外雨声渐小,屋内的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江时是气的,南七是没心思。 她满脑门子心思都在白曌说的血咒上面,究竟是谁要害她。 南七脑海里回想起了白曌走时的那句话。 “别想着把玉砸了,这半块血玉一毁,你的神戒便再也别想找到了。” 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送她这块玉的人,然后问个清楚。 心中主意打好,南七心情便轻松不少。 翌日一早,南七便起了个大早,自己去了江家祠堂。 她的记忆停在了她和江怀远最好的时期,他教她人间剑法,刀枪棍棒,算得上是她半个人类师父了。 如果她能想起来几年后自己是因为救了江怀远和江家而被惩罚沉睡五百年,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话,估计别说给江怀远上柱香,恐怕一眼都不想看他。 江家祠堂建在江家风水最好的地方,一派幽静,肃穆庄严。 这里都是有专门的佣人和安保看守的。 南七没有想到给友人上柱香会这么麻烦。 “少夫人,这个地方没老夫人的吩咐谁都不能进。” 她还没走到祠堂门口,就已经被人拦下来了。 南七耐心的解释:“是这样,里面埋着的人其中一个是我的旧友,我马上要出远门,来跟他告个别。” 下人:“......少夫人,里面埋着的都是江家的祖先,和您差了好几辈都不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婚 南七沉默了下,干咳一声道:“那我去祭拜祖先,你让让。” 下人面无表情的拒绝:“少夫人,这事我做不了主,老夫人吩咐过,祠堂乃重地,只有江家的人可以进来。” 南七面色冷了一下,“我是江时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我算不得江家的人?” 下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语气未曾松动:“少夫人,您还是别为难我了,老夫人没有交代过您可以进来,那您就不能进。” 南七冷笑一声,敢情这江家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啊。 呵。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让进是吧,她偏要进。 南七会功夫,就算不用神力,对付这些小喽啰也是绰绰有余。 她最后问了一遍:“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佣人摇头:“不好意思少夫人,如果您执意要进祠堂,我只能动用一些不必要的手段了。” 哟,这是想跟她动手的意思? 她望了望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好几个安保了,手上拿着电棍。 “少夫人,对不住了。” 南七低声笑起来,再抬眸,笑容散尽,眼神变得凶狠,她动作极快的踹了离她最近的人一脚,手腕一翻,从对方手里夺下电棍。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动手。 江家祠堂这些人全是骆华容养着的。对南七没什么顾忌,在江家,他们只听江老夫人的话。 所以动起手来,丝毫没有手软。 混乱中,有人去通知了江时。 彼时江时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人在他身边嗫喏站着,因为出的那个馊主意,第二天一早就被他家少爷罚板子,白问动的手,那是一点没留情。 现在他的屁股还疼着呢。 “少爷!少夫人在江家祠堂和人打起来了!” 来通报的是平日和江婉人比较熟悉的一个女佣,她正好路过那儿。 江时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江婉人皱着眉:“少夫人去江家祠堂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家少爷的身影如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江婉人抿了抿唇,抬脚跟上。 南七已经打红了眼,身上受了几处伤,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拼了命的打。 “南七!” 江时倒吸着气,叫了一声。 南七听到声音,分了下神,被人钻了空档,小腿遭人踢了一脚,她身形一歪,眼见着就要倒在地上。 江时箭步上去,伸手接住了她,将她护在怀里。 这群安保一看江时来了,到底没敢动手了,江时是老夫人的命根子,他们不敢动。 江时眸如寒冰,声音都泛着冷意,眼神阴恻恻的狠:“谁让你们动手的!” 几人相视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少夫人要闯祠堂。” 江时眉心深拧,桃花眼沁着冰,“她是我江时的老婆,是江家的主人,这祠堂,她怎么不能进了。” “少爷,老夫人没有说过南小姐可以进江家祠堂,我们不敢违抗命令。” 南七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笑一声,“我还偏要进。” 她很久,都没这么生气了。 江时低眸看她,眼里含着怒气,“回去!” 南七瞪了他一眼,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她牛脾气上来,谁都拉不住。 “南七,回去!”江时压低嗓子又说了一遍。 他奶奶养的这一群人比不得外面那些下九流,个个都是系统训练过的,有的还少退休的特种兵,继续打起来,双方都要吃点亏。 南七这会气的上了头,怎么可能会听他的,甩开他的手,又揍了上去。 “都给我住手!” 苍劲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那群安保没再动作。 “老夫人。”几人低头恭敬道。 南七收回手,扭头看了一眼。 骆华容被佣人搀着,不怒自威,“南七,这是我江家祠堂,你有什么资格进来?” 之前她气的时哥儿病倒的事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如今倒是又打起江家祠堂的主意。 江时微微蹙眉,“奶奶,南七是您亲自挑的孙媳妇。” 骆华容冷笑,“是我看走了眼,时哥儿,挑个日子和她把离婚证领了,从此这个女人和我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南七轻声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你以为我很稀罕这江家少夫人的名分吗。” 江时目光薄凉,比寒冬的雪还要凉。 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你再说一遍。” 南七看着江时那副苍白病态的脸色,那双桃花眼没了笑,此刻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似乎......夹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悲伤。 面对这样的江时,南七一时说不出话了,她嗓子滚动了下,眼神移向别处:“同一句话,我从来不说两遍。” “很好。”江时忽然笑了一下,笑的冷冰冰的。 南七被他冻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气他了。 “既然你不稀罕这江家少夫人的名分,那我看今天就把这婚离了,江婉人,打电话给民政局的人,让他们马上过来。”骆华容冷声吩咐。 她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信了那神婆的话,把南七招到了家,没把时哥儿的病治好,反而害的他生命垂危。 如今她只想赶紧板正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让一切回到原点。 江婉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了看南七,又看了看江时,始终没有离开。 他在等江时开口。 一阵冷风吹来,江时终于压抑不住嗓子里的痒意,不断的咳嗽,好一阵子,他收起手帕,眼神淡漠,那双桃花眼无波无澜了无生气。 仿佛恢复到了从前的江时。 “去吧。” 他淡淡开口。 江婉人顿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现实显然没有。 他转身,极度缓慢的挪着步子,期待着里面的人心意有所转变。 南七心脏有些疼痛,她说不清从何而来的这个感觉,只是觉得很闷,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低眸,伸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突然一阵锥痛,脑袋有什么声音骤然刺耳地嗡鸣,她两眼发黑,下一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骂够了吗 南七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并不长,隔了一天,便醒了。 电影节那日迟来的雪,落在了今日。 屋外,花白的雪花飘了起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千呼万唤了几天,终于还是下了。 南七有意识的第一秒就是头痛,昏昏沉沉的感觉始终围绕着她,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缓了好大会儿,才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空无一人,诺大的屋子,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在播放。 “经我台记者报道,此次青鸟电影节因为之前突然的台风,导致场地被破坏,现已将日期改在了下周一,接下来是我们在现场拍到的视频。” 南七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她抬眸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顿时惊住。 视频里正好播放到主持人采访张千的片段,而他身边,站着的赫然不就是自己吗。 可她的印象里,为什么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劳什子电影节? 来不及细想,就有人开了门。 “少夫......南小姐,您醒啦?”佣人端过来一盘饭菜,“这是您的晚饭,我去通知一下老夫人和少爷。” 说完,人就走了。 不一会儿,江时进来了。 南七眼里顿时生出欢喜,头痛都感觉好了一些,“阿时!” 江时听到久违的称呼,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迈开步子,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跟前,也不管她是不是刚晕倒醒来,朝她身上扔了一份文件。 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 “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南七楞了一下,低头捡起纸张,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她不敢置信的瞪向江时,“你什么意思?” 她才替他挡完枪,转手这人就扔一张离婚协议书给自己? 恩将仇报? 这是人? 南七气的胸口呼哧呼哧的喘气,眼睛瞥到那张纸上,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江时微微蹙眉,他看着南七一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自嘲:“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我成全了你,你又何必再装出一幅伉俪情深舍不得我的模样呢。” “???” 纵然南七再蠢,此刻也听出哪里不太对了,结合刚刚电视上看到的那幕,她心中升起一一抹奇怪的感觉,“今天,几号了?” 江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离婚你还要挑日子?” “你要跟我离婚,还让我签字?”南七难以接受,江时频繁地提起离婚两个字。 她垂眸,指着后面的落名处:“在这里签字?” 江时眸色暗了暗,“对,签吧。” 她敢签,他就把找链子把她锁起来。 “我签你大爷!”南七咒骂一声,她心中升起一丝委屈,眼角泛红,“我凭什么要签?啊?你让我签我就签,我不要面子的吗!” 江时沉着脸,一言不发。 明明是她跟自己闹,是她嫌弃自己,也是她要离婚,现在倒成了自己的错了。 他讥讽出声,“我江家世代单传,没有大爷。” !!! 这种时候,他的重点居然在大爷上面! 南七更气了,她腾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脑袋也不晕了,指着江时破口大骂,“好你个姓江的,老子拿命给你挡了一枪,你不跟我说声谢谢就算了,现在恩将仇报要跟我离婚?我告诉你!你偏不离,你能拿我怎么样!” 江是瞳孔黑黝黝的深。 南七骂起来就没完没了:“你个白眼狼,我救了你多少次了?天天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你,我说过一句怨言吗?你成天给我甩脸色,我给你甩过吗,啊?” “居然跟我提离婚!你也真好意思跟我提,你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弄成现在这副德行的!我看你们江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货。” 南七一口气将心底的不爽全部发泄出来,期间还不忘端起杯子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她吭哧吭哧喘着气,满脸都是怨气。 江时杵在那儿,忍无可忍地抽了抽嘴角,“骂完了吗?” 南七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些什么,看着江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愠怒的神情,她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差不多了?” “哦,那就是没骂完。”江时扔给她一个阴恻恻的眼神,“你继续。” 南七舌尖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唇,呵呵一笑,“不了不了,我结束了。” 她挺怕美人真的发火的。 “好。”江时点点头:“那该我说了。” “?” 南七一脸问号,他要说什么?不会还要跟自己扯离婚的事吧。 江时盯着她,一字一句开口:“我受伤,你视若无睹,有人要杀我,你让他们快点动手。你不光嫌弃我,甚至……” 最后他总结:“另外,这段时间,你一共踹了我四脚,打了我两拳。” “……” 她,有这么混账? 不对啊! 南七恍然大悟,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了? 她快速爬到江时身边,抓紧他的胳膊,急问:“今天到底几号了?” 江时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十二月初八。” 南七瞳孔咻然放大。 12月初八! 她记得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才刚11月呢! 这tm什么情况? 南七觉得头顶天雷滚滚。 她看向江时,艰难地开口:“阿时,我可能,脑子睡瓦特了。” “......” 江时一时不说话。 南七抱着头,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阿时,怎么办,我好像脑子坏了。” 过了半晌,江时才看向她:“什么意思?” 南七哭丧着脸:“我肯定中弹的时候失血太多影响我的脑供血了,导致我把这段时间的事都忘了,我根本记不起来你说的这些事。” 江时从她话里抓住了一丝异样,他幽幽地看她一眼,然后绕到沙发上坐下,长腿覆在另外一条腿上,“你最后一天的记忆是什么。” “额……”南七老实回答,“好像是在医院。”具体的,其实她也记不太清了。 江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赔礼 医院…… 也就是说,南七一个月前昏迷后的所有事她又忘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11月底。 这算什么?记忆断层? “啊啊啊啊!” 床上传来一片哀嚎,打断了江时的思绪。 江时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揉了揉太阳穴,黑着脸开口,“你叫唤什么。” 南七撇着嘴:“我觉得太离谱了,我怎么会失去一个多月的记忆呢?我还踹你,嫌弃你,对你动粗,呜呜呜,我罪孽深重。” 江时闻言,嘴角弯了一下,很快被他压下去,他冷着脸,“还离吗。” “不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放了个屁吧。”南七没骨气的说着。 她现在快郁闷死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自己就翻身农奴把歌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江婉人推门进来,就看到他家少爷和少夫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他挠了挠脑袋,说:“少爷,老夫人叫您过去。” “嗯。”江时站起身往外走,关门时看了一眼床上那位还在自我反省的某人,唇角微微弯起来。 江家主宅离江时别墅有一段距离,江婉人搀着江时在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少爷,您真的要跟少夫人离婚吗。” 进门之前,江婉人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江时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里走,语气稀松平常,“我江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江婉人:“……” 他就知道,他家少爷怎么可能和少夫人离婚,估计就是气急了吓吓少夫人。 他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挺喜欢少夫人的,对少爷是打心眼里的好。 至于这段日子他家少夫人的种种恶行,江婉人把它归咎于犯病。 病好了,记忆恢复了,少夫人就和以前一样了,少爷也不用成天摆张臭脸了。 可老夫人好像铁了心要两人离婚。 想到这里,江婉人忍不住说,“少爷,老夫人那里,可能不太好说。” 方才老夫人让他去喊少爷的时候,他听到老夫人让佣人打电话给民政局了。 江时没说话,转身进了屋,江婉人留在了门外。 一旁得佣人见江时进来,纷纷退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祖孙二人。 骆华容年近古稀,两鬓斑白,保养的却很好,脸上很少能看到皱纹。 眉宇之间的威严只有在面对江时的时候才消去一些。 她笑着走过去,想拉江时的手,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骤然收回,“瞧我,又差点忘了咱们时哥儿过敏了!” 江时抬手,隔着衣袖扶着骆华容,眼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奶奶,我没这么娇气。” 骆华容看他,“咱们家时哥儿这么优秀,娇气一点儿怎么啦。” 江时把骆华容搀到红木椅上坐好,又给她斟了杯茶,“奶奶,您呀,就惯着我吧。” 骆华容喝了一口茶,说道:“奶奶就你一个宝贝孙子,不惯你惯谁,对了,离婚协议书她签了吗。” 江时倒茶的手指一顿,继而道:“奶奶,我没打算和南七离婚。” 骆华容顿时皱眉:“你说什么?你忘了昨天江家祠堂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了吗。” 江时慢悠悠的沏茶,语气一贯的懒散,“您把她送到我身边,现在又要将她送走,我这儿也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老夫人瞧着他,“你这倒是怪起奶奶来了。” 江时唇角勾起来,“孙子可没这意思。” 江老夫人说道:“当初是我愚昧了,病急乱投医。如今看来,这小妮子实在太野,不适合咱们江家,前些日子把你气的差点从床上起不来,这样的事,奶奶不能允许再次发生。” 江家的门窗是古式花样,贴着窗纸,门缝透着寒,江时觉着有些冷,拢了拢衣裳,咳了几声,“我不是被她气的。” 江老夫人皱眉:“深琅说你怒急攻心,你不用替那丫头找补。” 江时有些无奈,他咳的嗓子哑了,“奶奶,那日游轮舞会,有人刺杀,是她替我挡了一枪。” 老夫人听到刺杀二字,心中一惊,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江时用帕子捂着嘴,眼圈晕了些红,他咳个不停,一时说不出来话。 老夫人眉头蹙的更深,“怎么还是咳的这么厉害,深琅不是说没大碍了吗。” “您孙子这病从娘胎就有了,哪能好的这么快。”江时收回帕子,不以为然。 江老夫人微微叹气,“多注意着些,如今入冬了,让江婉人多给你备两个暖手炉。” 江时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刺杀的人查到了吗。”江老夫人问道。 江时沉吟一瞬,将话题一笔带过,“已经处理了。” 江老夫人哼了一声,“该好好查查,斩草除根。” “我知道的,奶奶。” 江老夫人又问:“你说是南家那丫头给你挡的枪?” 江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入喉,缓解了嗓子里的痒意,“嗯,要不然您以为她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昏迷一个月呢。” 江老夫人不说话了,她倒是未曾想过这丫头会拿命保护江时。 江时接着说,“前些日子,她因为中枪,失去记忆了。” “失忆?”江老夫人一顿,眉目渐深,这倒是前后解释的通了,她看着江时,“时哥儿,你如今大了,倒是什么消息都瞒着奶奶了。” 江时脸色咳的发白,闻言又开始咳,白着脸儿喘着气,看上去又娇又弱。 江老夫人又气又心疼,帮他顺着气儿,“成天就摆出这幅样子吓唬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能当心着点儿。” 江时恹恹地耷拉着眼皮,“奶奶,我是怕您岁数大了,经不住叨扰,这才吩咐人瞒着您。” 江老夫人气又消了,笑骂他,“你呀,就会说这些哄你奶奶。” 江时也跟着笑了。 江老夫人说道:“婚姻的事,你自己做主罢,是我误会这丫头了。” 她朝门外喊了一声,“翠枝,去把我房间保险箱里的镯子拿过来。”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动静,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楼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趁机吃豆腐 很快,便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子下来了。 “老夫人,您要的镯子。”翠枝将桌子放在了祖孙二人中间的案台上,随后又去了门外守着。 江老夫人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玉镯,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看上去价值不菲。 “喏,带过去给那丫头,就当是奶奶的赔礼了。”江老夫人将盒子推到江时跟前。 江时一眼便认出那是她奶奶当年嫁到江家的陪嫁,骆家当年尤其看重这场联姻,将家里大部分的翡翠宝石都给了她奶奶当嫁妆。 这支玉镯是其中最值钱的一个。 价值上千万。 江时挑了挑眉,“奶奶,这不是你最喜爱的那只镯子吗,就这么送出去了?” 江老夫人并不在意,她摆摆手,“再喜欢也没有我时哥儿的命重要,那丫头给你挡了一枪,我这礼还薄了一些,改日我再专门给她定制一份珠宝。” “那我替七儿谢谢奶奶了。” 江老夫人笑嗔他,“就你嘴贫。” 夜半冷寂,寒风凛冽。 屋外,大雪纷飞,竟是下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外面白茫茫一片,江家的大红灯笼上沾惹了雪白,屋顶红瓦瞧不见了,入目都是白。 京城的雪不似南方,下了就化,北方雪积的厚,一脚踩上去,陷到了小腿处。 南七起了个大早,昨晚江时回来时,她又睡着了,总算困乏的很,今早才勉强好些。 她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屋外,花白的雪花飘了进来,南七拢了拢肩膀上的羊绒毯子,细白的手指伸出窗外,雪花飘在了她的手心。 她轻轻捻了捻,雪花化成了水渍,她缩回手,有点凉。 “咳......咳咳。”江时人还未进门,咳嗽声就先传来了。 南七赶紧关了窗,搓了搓手,回了些温。 江婉人扶着他,轻手轻脚的开门,看到站在窗前的人,疑惑了一声:“少夫人,您没下去吃早饭啊。” 他刚来,见佣人正在摆弄碗筷,还以为南七已经下去了。 江时手帕捂着嘴,淡淡瞥她一眼,“下楼吃早饭。” “好嘞。”南七屁颠颠地套上外套,跟了上去。 正在下楼的江婉人一脸不解,合着他家少爷特地上楼叫他家少夫人吃早饭啊。 今天的早饭还算丰盛,都是她爱吃的。 南七是惯常在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规矩的,更不懂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她咬了一口包子,问江时,“阿时,一会咱们出去逛逛呗,我想添几件衣服。” 江时桃花眼没什么情绪,直到嘴里的东西嚼完,他才缓慢的开口,“随便。” 南七咬着筷子,揣摩他的意思,要是在从前,她肯定就当他是答应了,可如今不一样了,她空缺了一个月的记忆,失去记忆这段时间,她还对他动粗。 天啊,一想到这里,南七就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不,江时一旦生气,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江时盯着她眉头近蹙的一张小脸,“又怎么了。” 南七苦着脸看他:“随便,是去还是不去啊。” “......” 他早晚要被她气死! 江时筷子啪地一下搁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响,然后抵着后槽牙发狠道:“去!” 南七抿了抿唇,默默啃着包子。 去就去呗,凶她作甚啊。 呜呜。 饭后,江婉人将车从车库开出来,刚打算上驾驶位,就被南七拦下了。 她歪着头,贴近江婉人,江婉人脑袋往后一缩,拉开距离。 南七不满地看他,“怎么了,我是洪水猛兽吗,你还躲着我。” 江婉人喉结滚了下,小心翼翼的观看着他家少爷的脸色,吞了吞口水道:“少夫人,我没有耳背,您就这个距离跟我说话就行。” 南七:“......你在家待着,我开车。” 江婉人眉心跳了下,意正言辞的说:“我要保护少爷。” 南七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毫不客气的说,“算了吧,你那点武力值,还不如我呢。” 江婉人:“......!!!” 少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他! 少夫人没来之前,他的武力值一直是江家最高的! 少夫人抢了他的饭碗还要说他没用。 江婉人拉着个脸,委屈极了。 南七忍笑,把江婉人扒拉到一边,伸手开了后座车门,殷勤地上去搀着江时入座。 随后自己再上坐,一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江婉人一个人对天哭泣。 车里,南七调好了暖气,从后视镜上看着江时。 他每每不说话时,那双漂亮的眸子就像冰渣子,能冻死人的那种。 南七主动开腔,“阿时,听说城郊开了一个滑雪场。” 江时抬了抬眼,没搭腔。 南七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咱们要不要去那儿玩一玩。” 江时这次抬头了,“不是说买衣服。” 南七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滑完雪再去买衣服。” 她本来也不是要买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前端日子失忆对他过分了些,想哄哄他。 虽然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到底有没有踹他。 但江时说有,应该就是有的吧。 总归他不会说谎的。 南七自顾自说着,“阿时,那滑雪场可好玩了,我听江婉人说,你从前不是挺喜欢滑雪的吗?” 江时眸色深了深。 江婉人果然是个大嘴巴。 他淡淡道:“你想去就去。” 喜欢吗,或许年少的江时是喜欢的吧。 四年前那场大火把他的身子彻底弄垮了,那种极限运动,他的心脏负荷不了,滑雪这个爱好便被江老夫认严令禁止了。 时间间隔太久,他已经忘了从前那份热爱是什么感觉了。 现在南七重新提起,他倒生出一份没来由的兴趣。 南七笑开:“我自然是想去了,昨晚我都把攻略做好了!” 车子平稳的开着,城郊的距离不近,南七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下车先给江时提前准备好的宽大羽绒服穿好,又去拿了在雪地上穿的军靴,伺候他穿好。 江时垂着眼睑看她忙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多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结顺畅了很多。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滑雪意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穿的极厚,寒风吹过来,也觉不出哪里冷。 南七备的齐全,连暖手炉都给江时准备好了。 “你先把手套戴上,等会滑雪的时候,若是冷了,就歇会儿握着暖手炉驱寒。”南七细心交代着,把暖手炉放进了江时的背包里。 不一会儿,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几张暖宝宝,“把这个贴在腰上。” 江时不动声色的睨她一眼,“这什么东西。” 南七一幅他没见识的模样,“暖宝宝啊,这你都不知道,这可是御寒神器,你过来,我给你贴。” 江时“哦”了一声,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南七走到他身后,脱下手套咬在嘴里,葱白的小手探进江时的羽绒服里,往他的腰上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准位置,手掌一翻,把暖宝宝贴在了他腰上。 她撕了好几片,分别贴在了江时的胸口,腰间,还有肚子上。 江时一把攥住她贴完还在作乱的手,“人多,安分点。” 南七吃人豆腐被发现,也没有心虚,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嘻嘻,他们又不知道。” 两人被工作人员带领到出发点,领了两套护具和滑雪用的工具给他们。 南七把护具自己的护具带好,又去帮江时带,累的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她穿着厚重的滑雪服,动作被牵绊,看上去又蠢又呆。 江时垂着眼,淡睨着她,唇角微微弯起来,桃花眼敛着笑。 恢复记忆的某人,瞧着顺眼多了。 “好了。”南七拍了拍手,站起身。 江时嘴角立刻抿下去,装模作样的曲了曲腿,“绑紧了么。” 南七仰着小脑袋看他,“江少爷,请不要怀疑我的技术。” 江时啧了一声,拿着滑雪杖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南七看到他的动作,问他:“你还记得怎么滑不,别摔倒了啊。” 万一摔了,她真怕江时这身子骨受不住。 江时觑了他一眼,撑着滑雪杖使了点力,人立马就冲出去了,南七见状,立刻挥杆跟了上去。 雪后初晴,滑雪场白雪皑皑,一眼望去全是纯白。 狂风在耳边呼啸,极致的速度充满了刺激感。 江时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 他加快了速度,享受极限的刺激带来的短暂愉悦感。 相比之下,南七滑的极慢,她其实是不会滑雪的,只是听江婉人说江时从前爱玩,便想着带他来了。 南七小心翼翼的杵着雪仗往前挪,一旁有个小孩从她身边飞窜出去,还不忘回头朝她扮鬼脸,“姐姐,你好笨哦!比我妹妹滑的还慢。” 南七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嘲讽了,尤其是在她扭头看他口中的妹妹,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奶娃后,心里的胜负欲蹭蹭蹭就冒上来了! 她也不管自己会不会使手上这两玩意了,气道:“小屁孩,敢嘲笑我!等着,看我不超了你。” 开玩笑,自己可是神,区区滑雪,根本不在话下! 南七撸起袖子,把碍事的手套拆了,用了全身的力气往前滑。 耳边阵阵劲风,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发红,她毫不在意,一心想把那小屁孩超了。 就在快要和那小孩比肩时,男孩突然加快了速度,南七眼见着又落下一大段,她不甘示弱,使劲追上去,速度已经超过了很多人。 终于在几十秒后,把那男孩超了,南七冲着那小孩竖了个中指,得意的不行。 可是很快,她就嘚瑟不起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惯性越来越大,她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冲,她吓得两腿打颤,努力想把重心往中间挪,保持平衡。 南七四肢乱挥,一颗头缩在衣服里,眼见着速度越来越快,她吓得大叫:“江时!阿时,救命啊!” 前面一片白茫茫,她速度冲的太快,急速往下,前面几乎没什么人了。 沿途她只顾着跟那小孩比速度,根本没在意江时滑到什么位置了,刚刚那声尖叫,完全是出于本能。 她恐惧的闭起眼,虽然她是神,可她是肉身啊现在,这玩意摔下去,不得痛死? 她小命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一瞬间,南七连遗嘱都想好了。 江时本身正在另外一条滑雪道上,隐约听到了南七的声了音,他四处寻了一眼,便看到雪道上有个包裹的像鸭子一样的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江时脸色顿时沉了。 眼看对方速度越来越快,南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江时咬咬牙,用尽了全力往她那个方向冲。 他脖子青筋暴起,胸口被冷风惯得越来越闷,喉咙和肺部都在叫嚣,他生生忍住了。 要追到她,只能比她更快。 江时是学过滑雪的,控制速度不算难事,可超出人体极限的速度,他从没尝试过。 望着前方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江时低吼一声,恐惧的情绪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他索性扔掉了滑雪杖,靠双腿支撑力量。 重心都在腿上,速度快了很多。 江时肺都快吐出来了,他粗喘着气,硬是撑着。 南七紧紧闭着眼,几乎已经放弃挣扎,她连自己死了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就在她万般绝望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嘶哑的声音。 “抓住我!” 南七愣住,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但她能听出那是江时。 她想伸手,可手指已经冻僵了,伸展不开,“阿......阿时,我手伸不开。” 南七的声音被风声藏住,尽管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声音。 江时疾驰着,再快靠近她的时候,侧着身子将重心全部移到了右脚,这样做的后果非常危险,很有可能直接摔下去。 但江时就这么做了,也成功了,几乎是瞬间,他到了南七的前面,然后撑着地回身,和南七面对面。 巨大的冲撞力让两人往底下翻滚,江时的手垫在南七的脑袋后面。 两人滚在了一起,一阵天旋地转。 终于在撞到一颗大树后停了下来。 南七听到了重物撞击的声音,她慌忙回头看向江时:“阿时,你怎么样?是不是撞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什么时候这么狂放了 江时一张脸惨白惨白地,南七觉得他表情有点凶。 江时倒抽了口气,后腰被撞的生疼,他也不管此刻自己的伤,一双桃花眼凶狠地盯住南七,开口:“你想找死吗?!” 南七楞楞地看着他,下意识道:“我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拿命开玩笑很好玩吗!”江时脸都气得扭曲了,甩过头不想理这个白痴。 南七见人真生气了,连忙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玩过这个,我以为很好停的。可我没想到速度会那么快,我发誓,我真的没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江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南七只好继续哄,“你后背有没有撞到?” “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江时冷着脸,浑身上下,没一处痛快的。 得不到回应,南七渐渐闭嘴了,她怕越说江时越生气。 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解释吧。 耳边没了对方聒噪的声音,江时反而觉得更不痛快了。 过了几秒,他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鼠头鼠脑往自己身后查看的模样,他心里的火气降了一些。 “扶我起来。” 南七连忙伸手扶他,她被江时保护的很好,身上除了一点擦伤,并没有其他伤口。 南七小心翼翼的牵住他,“慢点,慢点,阿时,你受伤没。” 她不厌其烦的问了好几遍,终于得到一声冷淡的确认。 “没有。” 南七听到他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搀着他缓慢往前走着。 随后,后援队也开着车及时赶到,将两人送去了诊所。 广袤无垠的雪地上,树叶萧瑟着晃个不停,孤零零的枝干下站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与雪相融。 白曌望着那辆越来越远的车,目光幽深,眸底如一汪深潭,望不到底。 —— 因为在城郊,最近的医院离这开过去也要一个小时,附近只有一个小诊所。 医生给他们开了一些擦伤的药,见江时脸色不大对,他扶了扶眼镜再次确认一遍,“小伙子,你确定你没有事?” 江时冷声道:“没有。” 南七觉得奇怪,没有事脸色为什么这么白,额头还出了汗。 总不能是热的。 她不放心的说:“你让医生看看你后背,我让他戴手套,不碰到你。” 江时却径自站起身,“我说了没事,走吧。” 南七知道他的脾气,便没再劝,朝医生说了一句:“抱歉,我老公可能真的没事,谢谢您,我们先走了。” 那老医生闻言,哼了一声,“长得好看可不顶疼。” 江时没理,直接出去了。 南七又问医生要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随后才跟上去。 她在手机上定了滑雪场旁边的酒店,把江时带过去了。 江时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建筑,侧眸,“不回江家,来这里做什么。” 南七说:“开房。” “......” 两人走到前台办好入住,酒店服务人员领着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南七就将江时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帮他把衣服脱了。 江时里面穿了件灰色毛衣,上面还有南七刚刚给他贴的暖宝宝。 南七把暖宝宝一个一个拿下来,抬手就将江时的衣服掀开。 江时按住她,哑着声音道:“今天不合适。” 他腰痛,发挥不出来。 “?”南七楞楞地抬眸看他,“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知道你有洁癖,要面子,不想被外人看到,但我不是开了房间吗?” 江时眸底闪过一丝哑然,他艳红的唇微微张着,瞳孔里划上稀罕的羞。 “你、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江时咬着牙,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这么狂放了。” 狂放? 南七听得莫名其妙,她想看看他的后背到底受没受伤,这也算狂放? 江时见她似乎在思考,那双小鹿眼充满了惊讶和迷茫,他捂着嘴干咳一声,桃花眼尾晕着红渍,眼神飘忽,“回、回家再说,再怎么样,第一次,也不能在酒店。” 南七更疑惑了,“阿时,你怎么结巴了?” 江时咳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先回家。” 南七急道:“回家干嘛啊!赶紧给我看看你后背的伤,万一拖久了,淤血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江时的身体骤然停下,他缓慢地松开手,回头看她,“所以,你开房是为了看我后背的伤?” 南七说:“那不然呢,我们速度那么快,撞上去你肯定会受伤啊,你以为我是要干什么?” 这人龟毛又洁癖,不肯让那医生看,她就拿了点止疼化瘀的药膏,寻思先给他处理一下。 知道他不会在外面脱衣服,特地开了间房。 结果她都听不懂江时说些什么东西。 江时:“......” 他觉得浑身血气顿时上涌,原本毫无血色的脸被气出了两分红晕,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没什么!” 南七不管他了,趁着他恼的时候,注意力转移了,便将他后摆的衣服猛地一掀。 南七盯着衣摆底下的肌肤,怔住了。 劲瘦的后腰处布满了大片的青紫色,皮肤表层泛着丝丝红色,还有好几处划痕。 骇人的很。 南七愣愣的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疼,情绪被心疼填满。 “疼吗?”她颤抖着声音问,眼眶酸胀。 江时轻蹙着眉,低头看她,微微怔了怔。 那双平日里鬼灵精怪的小鹿眼此刻蓄满了泪水。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她是心疼自己吗? 就这样,炸弹临炸的前一秒,被一澎眼泪浇熄了。 江时无奈地抬手从她眼角掠过,替她擦干脸上的湿润,“淤青看着吓人,没那么疼。” 南七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睫毛往下掉:“都瘀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呜呜,都怪我,我非要和小孩比赛,才……才害你受伤。” 南七啜泣着,越想越伤心自责。 江时那么金贵的一个人,现在伤成这样。 都怪她。 哭归哭,手上也没闲着,南七呜噎着把药膏拧开:“阿时,上、上药。”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时的腰真软 她从来不哭的,可一看到这伤口,她就忍不住鼻子发酸,这一大块淤青从腰上一直延伸到尾椎骨。 南七看着只觉得心惊,她将他上衣撩至后背,仔细查看了尾骨和脊骨,幸无大碍,和江时说的一样,看着吓人,但没什么真的要紧。 南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她将药膏抹在自己手上,掌心轻轻覆上去,雪白的一片后腰,缀上了一大片青紫,像雪肤上绽开的鸢尾。 她手心顺着他腰部凹陷的地方缓缓按压下去,手下滑腻绵软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顿。 南七吸了吸鼻子,感慨道:“阿时,你的腰好软。” “......”江时沉默一瞬,这女人的思维怎么总是这么跳跃。 那只手在他腰上慢慢揉着,压到淤青处,他低哼了一声。 南七听到他哼哼,以为自己手上力气重了,忙放轻了手劲,在他腰窝的地方慢慢揉按着。 动作一轻,难免生出几分痒意。 江时喉结滚了滚,目光暗沉,压着声音,“快点。” “这是一种按摩手法,能化解淤青的。”南七在他腰侧下药,按了又按,揉了又揉。 江时额头青筋直跳,对方却像是毫未察觉似的,手指往下摩挲,开始按压他的尾椎。 这位置...... 江时心中一跳,终于忍不住将她作乱的手拍开,大掌攀上她的小手把剩余的药膏抹了来,自己上药了。 他惯没受过伤的,一身皮囊自小便骄养着,从前夏野那一脚把自己踹进了重症病房,如今这伤在他身上也是疼的紧。 江时却没做声,默默给自己擦着药。 南七见状,撇撇嘴,“按照你这个上法,淤青能化开才怪。” 江时指尖一顿,眸色暗了暗。 淤青化不化的开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再被她这样摸下去,今儿个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鹅毛般的大雪,扑扑簌簌地如细碎的花,缀在地的一角。银白覆满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 南七开车直接回了江家,江婉人在屋内听到声音开了门,江两人手上两手空空,不由问道:“少爷,少夫人,你们不是去买衣服的吗?” 南七扶着江时进门,外头风雪太大,她怕江时冻着,关门的速度非常快。 进了门,才感觉身体暖和一些,她把围巾取下来,又去取江时的围巾,江时个子高,她得垫着脚弄,“买啥衣服啊,外面雪下太深了,路都堵住了,再晚回来一些,就该停半路了。” 江婉人闻言,点点头,把暖手炉给他家少爷递过去,“天气预报说了,这场雪要连着下三四天,少爷和少夫人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待着,别出门了。” 南七“嗯”了一声,和江婉人交代了几句中午做什么饭,便扶着江时上楼了。 他的腰,还是躺下休息会儿比较好。 一进房间,江时就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扔到她怀里。 南七盯着怀里的盒子,满脸疑问:“这是什么?” 江时淡淡道:“奶奶送你的。” 江老夫人? 南七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镯,她不由抬眸问江时,“奶奶好端端地送我这个做什么?” 江时慢悠悠躺在了床上,靠着床背,桃花眼微眯,勾着唇道:“大概是因为你擅闯江家祠堂,打伤她的亲信?” “???” 南七惊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干的这混账事? 她开始对江时表示怀疑了,“我好端端地闯你家祠堂做什么?总不能是去你家祠堂祭奠江怀远吧。” 话一出口,南七就自觉说错话了,然而,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她看着床上的男人脸色由疑问变得沉冷。 她下意识转身,想跑。 “站住。”江时冷冷出声,语调很低,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你是如何知道我江家祖先的?” 江怀远这个名字,在江家祠堂第二顺位,是祖宗的祖宗,连他都鲜少听闻关于江怀远的事,南七又是如何知晓这个名字。 南七停住,慢慢转过来,面上笑嘻嘻,心里mmp,“那个,我刚刚嘴瓢,呵呵,我说了吗?我没有吧!” 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小声,到最后,她只能诺诺的解释,“百度百科上不是有你江家的族谱介绍吗?” 她想,应该也是有江怀远这个当年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吧。 只是明显的,她想多了。 江时冷冷看着她,眼底没有温度,“南七,江怀远这个名字只存在于我江家人的心中,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 面对江时的质问,南七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和江怀远是旧时,当年为了救他,救江家,才害的自己受了惩罚? 可谁会信这样的鬼话。 她在脑子里迅速想着借口,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令人相信的理由。 江时脸色越来越冷,周身气压骤然降低,他伸手一把将床边的南七扯到床上,不顾腰上的疼痛,翻身压住她。 那双平日里无波无澜的桃花眼,此刻翻涌着滔天巨浪,他一字一句的问。 “你和江怀远什么关系。” 南七被他桎梏,双手被他牢牢抵着,膝盖被他的小腿禁锢,动都不能动,她微微有些恼,“江怀远是几百年前的人,我今年20,你问我和江怀远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们能是什么关系?” 她实在想不通江时的脑回路,都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他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江时低笑一声,眼底阴鸷丛生,“20岁?南七,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嗯?” 南七楞了楞,心中有股不可思议的猜想冒出来。 难道...... 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 几乎是一瞬间,南七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顶着‘南七’的身体和容貌,献魂这样的禁术,江时又怎么可能知道? 南七倒吸了一口气,一颗心突突直跳。 她缓了缓心神,抬眸看向江时沉郁如水的眸子,伸手拍了拍江时的背,声音轻柔的说道:“阿时,我和江怀远没有关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血玉丢了 她和江怀远从前算是表面师徒,后来她救了江家,救了他,害的自己沉睡几百年,失去神力,她恨不得穿越回那个时候和他撇清关系。 早就不想跟江怀远扯上什么关系了。 江时绷着嘴角,直直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撒谎的痕迹。 良久,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南七轻呼了口气,刚想起身,下颌咻然一冷。 他将她的下巴抬高,深深地俯下去,冰凉的唇面贴上她的。 南七浑身颤了下,回吻。 情不自禁时,她双腿微微蜷缩了下,然而,身上的人仿佛感应到她的动作,唇离开她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翻身下床。 南七:“......” 她看着瞬间爬下床的男人,面色顿了一下,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难道是她的嘴巴有毒吗? 至于反应这么大? 南七不知道的是,不是她的嘴巴有毒,而是她的腿有毒。 江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那张漂亮的脸骤然黑沉下去,眼底孕育着恼怒,和罕见的羞愤。 两人对视片刻,江时重新上了床。 屋内长久的沉默之后,连微弱的暖气声都能听见。 “手镯是奶奶给你的赔礼,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放在那里。”江时平静地开了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将话题重新带回了一开始的。 南七楞楞地“哦”了一声,脑子里却还在回忆刚刚的情景,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因为她刚刚接吻的时候动了一下小腿? 南七忽地看向还在老大不高兴的江时,狐疑的问,“阿时,我之前失忆的时候,经常对你动手吗?” 江时眉头一拧,极为冷淡的开口:“一般。” 南七点点头,一般,也就是经常了。 结合之前江时说过自己经常踹他,南七突然就想通了。 江时,这是被自家打出条件发射了吗? 思及此,南七惊了,她失忆的时候居然这么恐怖?连长得这么漂亮的美人都舍得动手? 可真不是人啊! 南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唾弃中。 江时冷着脸,似乎看出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给你三秒钟,把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丢掉。” 南七只好回头看他,环抱住他的腰,轻轻的覆上去,给他按摩,“阿时,对不起。” 两人离得近,女孩儿浅浅的呼气声就在他耳边,江时身体僵了下,很快恢复自然。 他冷嗤一声,“这会知道道歉了,之前揍我的时候劲道可没少用。” 南七:“......” 果然,不能和病娇讲道理。 南七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奶奶给的镯子我挺喜欢的。” 说着,她松开了抱他的手,从床侧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玉镯小心拿出来,递给江时:“帮我戴上。” 江时觑她一眼:“你自个没长手吗。” 南七哼哼两声:“人家想让你帮我戴嘛~” “......说人话。” “哦......” 江时的手指很长且白,细皮嫩肉的,和玉器放在一块,他的手竟是比玉还好看几分。 南七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江时的手,直到冰凉的触感贴在她的手腕上,她才依依不舍的挪开目光,看向了那只玉镯。 南七手腕很细,玉镯被她戴到了手臂处,她胳膊晃了晃,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眸问江时:“阿时,我脖子上的玉呢?” 怕江时听不明白,她又补充一句:“就是你叔祖父给的。” 她醒来之后,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自然没注意到脖子上少了个物件,直到现在看到这只镯子,这才想起来之前的那块玉。 闻言,江时微微皱眉,手指伸向她的衣领,往下扒拉了一下,脖子皙白修长,空空荡荡的,那块玉的确不见了。 他顿了顿道:“丢了也好。” 南七眨了眨眼睛:“这玉值不少钱呢,丢了不是可惜。” 江时睨她:“江家缺你吃穿用度了?” 南七摇摇头:“那倒没有,可我手里也没多少钱呀。” 这话她说的是实话,她的钱都是每个月江家定时给她转到卡上的,虽然挺多,但也没能到挥霍无度的地步。 她觉得江时这话有失偏颇。 吃穿不愁,用度可是没限量的。 江时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这是嫌弃我没给你钱?” 南七努努嘴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啊,马上《美人骨》的酬劳就发了,我不缺钱。” 说到美人骨,南七又想起来一件事,她恶狠狠地看向江时:“你是不是把白槿签了。” 江时神情一顿,漫不经心的说:“夏野签的。” “你瞎扯!明明是你让夏野签的。”南七愤愤道。 江时舌尖抵了抵下颚,说:“明天让江婉人把我的附属黑卡拿给你。” 南七被带偏,“给我黑卡做什么?里头钱很多吗,时哥儿,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白槿的事。” 江时说:“里面的钱,大概能够你买下一百个徐记。” “......”南七抿了抿唇,喜笑颜开:“阿时,你真好。” 江时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微微上扬。 真好糊弄。 外头的雪下的更深了,白茫茫一片,屋内热烘烘的,不似屋外寒气逼人。 江时的腰伤,养了两天,淤青散了很多,这两天南七鞍前马后的照顾他,吃饭都亲自拿勺子味,只是喂着喂着就变了味,勺子换成了嘴巴。 南七被他亲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周沐清的电话打进来了。 喊她去下午去拍广告。 江时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南七忍不住哼唧一声。 电话那头的周沐清很明显停顿了一下,“拍完广告,晚点我带你去一个饭局,有几个投资人,我看中了他们手上的资源,有两部挺适合你的。” 南七扭头躲开江时的进攻,伸手推着他,缓缓喘着粗气,她深呼吸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你安排就好,到点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去?” 周沐清说:“我去接你。” “好。”南七应下,挂了电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粘人 江时不满她的动作,翻身欺压上她,“和谁吃饭。” 南七回:“几个投资人,周沐清说看中了其中两部资源,想给我争取一下。” 江时蹙眉看她:“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不许去吃饭。” 南七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江少爷,你想让你老婆以后新增一个骂名,靠男人上位吗。” 江时深深地看她:“你靠的是老公,那群人没什么好说的。” “......” 好吧,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南七眨巴眨巴眼,“沐清姐马上来了,我得起床洗漱。” 江时不悦,“我不是说了不许去吗。” “你学皇帝搞独裁啊。”南七笑着从他怀里钻出来,起身下床了。 江时在她身后黑着个脸,“我送你去。” 南七回头看她:“我去拍广告,你去做什么?这么冷的天,你就别折腾了,回头身子骨又冻坏了。” 江时咬着牙,“我没那么弱!” 南七轻笑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说天太冷了。” 江时冷哼道:“要么不去,要么跟我一起去。” “......” 南七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下楼时,南七给江时套上围巾,江婉人正在扫地,抬头便看见两人又打算出去的模样,他张了张口:“少爷,少夫人,你们这是打算出去吗?” 南七说:“我去拍个广告,你家少爷跟我一起。” “哦哦。”江婉人脱下围裙,走到玄关处穿鞋。 江时:“你做什么。” 江婉人挠了挠头:“穿鞋啊,不是要出去吗?” 江时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道:“你留在家里,看门。” “???”江婉人穿鞋的动作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冲击,“你们这是又打算把我撇下?” 南七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婉人啊,外面风大,你留在家里,嗯,暖和点。” 江婉人:“......”我信你个鬼! 目送着两人出门,随着大门的关闭,江婉人一颗心也唰地变得稀碎。 他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又被抛弃的事实。 屋外的雪昨晚就已经停了,周沐清开着她的红色小宝马准时到了江家大宅门口。 她没进去,就在屋外等着。 好在南七出来的很快,她刚到没五分钟,人就来了。 只是她身后,还跟了一个。 周沐清神色微凝,开了车门下车,恭敬的道:“江总。” 江时淡淡‘嗯’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先上车吧,外面冷。”南七给他开了车门,两人坐进去。 周沐清从另外一侧上车,油门轻踩,车子缓缓发动。 车上,周沐清简单给南七介绍了一下拍摄的流程,就没再说话了。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车里那位压迫感太强,周沐清觉得,少说为妙。 反观南七,就没那么多小心翼翼了。 她把手伸到江时面前,“阿时,糖。” 江时正在看江婉人给他发的公司新季度报表,闻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紫色包装的糖果放在她手心,之后又刷起手机了。 南七剥开糖衣,将糖果扔进了嘴里,甜味儿在口腔里散开,她眯了眯眼,一幅很享受的表情。 随后,她就将剥开的糖衣装进了江时的大衣口袋,动作极其自然。 周沐清在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一切,心里难免有些震惊。 这还是外界传言的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江家小少爷吗? 周沐清侧眸看了一眼正吃着糖,一脸天真的南七,眸色深了深。 这次拍摄的地点是在京城着名的度假村,这里最出名的便是后山的假日温泉。 他们车子一到,里面广告方便有工作人员出来迎接,带着他们直接赶去了拍摄场所。 江时鲜少出现在人前,所以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南七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在最前面,江时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人群最后。 广告拍起来不比电视剧,基本几个小时完事。 南七这次拍的是一个奢侈品牌的香水,设计理念融合了水和大自然,所以地点便选在了这里,温泉上冒着的白色雾气,在摄影机的镜头里,看上去倒有些仙境的味道。 南七被工作人员带过去换了另外一套衣服,是一身白色的仙女裙,头上戴着鲜花做的头环,化妆师给她化成了小鹿妆,让她整体看上去更仙更神秘。 这个广告的创意是以一个小故事去呈现,整体氛围感拉满,香水以另外一种形式贯穿整个小故事。 南七听着旁边工作人员的介绍,点点头,“我知道了。” 起初她以为只是随便什么广告,倒是没想过周沐清能给自己拉来这么个高奢代言,要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拍的第一部电影甚至都还没播。 南七由衷佩服周沐清的业务能力。 她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下了水,等待导演喊开始。 “actio !” 南七潜入水底,听到导演的声音缓缓浮出水面,刚准备睁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咔。” 因为是高奢,要求很严格,光是出水这个画面,南七就重复拍了三次才过。 接下来的画面是她光着脚往森林的方向跑,说是森林,其实也就是一片林子。 她在拍摄,江时就坐在一旁的藤木椅上看。 温泉里的水暖烘烘的,不觉得冷,但从水里出来就不一样了,零下好几度的天,她得光着脚跑,南七冻得直打哆嗦,还要强装镇定,她不由暗骂了一声娘。 她朝工作人员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将她的羽绒服脱了,肌肤骤然被冷风灌过,南七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她深呼吸了一下,决定一鼓作气,直接开跑。 只是她刚迈开步子,打算光脚踩入雪地里时,耳边传来一声低沉带点愠怒的声音。 “别动!” 南七身形一顿,缓缓回眸看向声音的源头,这嗓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饭局遇熟人 江时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快步走到她跟前,将工作人员手里的羽绒服拿了过来,重新替她披上。 南七望着他的动作,心里隐隐有些感动,但...... “阿时,这是我的工作。”南七无奈地说道。 周沐清在一旁看着,没有插嘴。 一旁的工作人员想说话却都各个不敢开口,没办法,面前这个男人气场太强了。 从刚刚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时,他们就在心里猜测这男人是谁,现下看来,应该是这个小明星的男朋友。 导演看不下去了,他是这个品牌的御用导演,拍过的广告没有几十也有几百,自然不比那几个小员工怵江时。 他坐在导演椅上,拿着扩音喇叭直接喊:“你到底能不能拍,不能拍就换个人!” 他执导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娇气的明星,不就是光脚下个雪地而已,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对这份工作负责,在他手里,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已经很不悦了,“我说这位小明星的男朋友,你女朋友是什么千金之躯吗,赶紧走开,别影响拍摄。” 他的话很不客气,南七听见,默默闭了闭眼,祈祷这个导演以后的职业生涯还能长长久久。 江时眉眼懒散的抬着,只一眼扫过去,就让那个导演立马噤了声。 “我倒是不知,vk什么时候这么大牌了,冰天雪地让女演员光脚拍摄,你们是觉得明星的身体不算身体?”江时冷淡的看向众人,睥睨间如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望着一群蝼蚁。 南七拉了拉江时的袖子,想说自己是新人,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圈内很正常。 但江时维护她的样子...... 也太帅了吧! 南七犯着花痴,心里喜滋滋的。 导演被江时的话噎了下,其实这场本身是不用光脚拍摄,设计的是深林中与雪共舞,南七是可以穿舞鞋的。 但早上他接到白槿的电话,此前他和白槿多次合作过,白槿这个人很会来事,两人关系不错,电话里她问了这次广告创意,得知故事情节后便提议让代言人光脚拍摄,说是这样更贴合创意理念。 他做这行这么久,之前白槿拍摄美人骨与南七和另外一个小演员矛盾的事,圈子内早传开了,这次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无非就是想给这位叫南七的使点绊子。 大冬天的光脚拍摄,尤其是对女演员来说,对身体都极其不好,但又关他什么事,不过是个新人罢了,白槿亲自打电话来,他自然欣然同意。 这个圈子踩高捧低早已成为常态。 只是没想到会半路碰到这么个硬茬。 导演皱着眉,想到自己才是vk广告的老大,底气足了些,他嘲讽道:“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吗,还摆谱,我让你怎么拍你就怎么拍,不能拍我换人。” 江时双手插兜,侧着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哦?” 南七观察着江时的表情,心道完了完了,这导演完了。 果然,下一秒,江时便神态自若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很快,导演的手机就响了。 那边对他一阵当头棒喝,导演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称是。 直到电话挂断,那导演脸色还惨白着。 他从导演椅上站起来,往江时这边走,“抱歉,江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完他又朝南七道:“我没注意到天气的关系,等会工作人员会拿来鞋子,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拍,少夫人放心,以后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时唇角的弧度加深,那张脸病恹恹的白,他抬了抬眉眼,懒倦的道:“以后?没有以后了。” 导演表情立刻变了,双眼充满了恐惧,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会成为他拍摄的最后一条广告。 他全程几乎是强撑着拍完,一直到晚间,他把原片发出去,几乎是立刻,他就收到了行业封杀消息。 以后,不会再有人用他。 导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封杀消息呆住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居然是江家少夫人! 他这次算是被白槿害惨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碎的雪。 车里,南七对着窗户哈气,手指在窗户上写写画画,一个人玩的很是开心,江时闭着眼假寐,没心思管她。 周沐清问了一句:“直接去夜色酒楼吗?” 今晚的饭局是原本就安排好的,但现在多了个人,周沐清不确定这饭局还能不能去成,便询问了一下。 南七收回在窗户上到处乱动的手,“去啊,你不是说有两个电影挺适合我的吗。” 南七觉得拍戏还是蛮有意思的,能把情绪在戏内释放。 “是挺适合你的,不过我更倾向的还是其中的一部的女二角色。”周沐清说着,眸光却看向那个一直闭着眼的男人。 直到那人嗓音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她才驱车改了方向,往夜色酒楼的位置开。 夜色酒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是上流社会的销魂窟,和寻醉不一样,这里更为鱼龙混杂一些。 周沐清给前台打了电话。几人一进去,便有专门的服务员指引,直接将他们往二楼包厢带。 南七护着江时在里面,知道他闻不惯这里的味道,便尽量避免人群。 见他眉头深蹙的模样,南七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我都让你别来了,你还非要跟着,你说说,这不是自找的吗。” 江时瞥她一眼,“闭嘴。” 南七啧了一声,不说了。 周沐清走在前面给他俩带路,好在这条走廊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包厢门口。 他们算来的晚的,包厢里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一眼扫过去,南七妹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 南笙依偎在宋鸣生旁边,宋鸣生的手掌抚在她的臀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表情又娇又涩。 她的身旁坐着的是白槿,端着一杯酒,自顾自喝着,她身边有个年轻男人搂着她,动作倒是没宋鸣生那么轻浮。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南笙沦为玩物 江时跟在她后面进来,包厢里的人立刻起身,“江少,您怎么来了?” 有不认识的被这么一叫,这下想不知道江时是谁都难了。 这京城,能被尊称为一声江少的,除了江家那位,还能有谁。 包厢内原本抽烟的人立刻熄了烟,有人打开了通风系统。 这江家少爷人平常不怎么见到,习惯确是传遍了圈子。 南笙看到南七,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很快被她掩藏下去,相比之下,白槿平静的多,她礼貌的打了招呼便坐在一旁,不多言语。 有人殷勤的将椅子拉开,请他们落座,“江少,今日不知您来,有失远迎,还望江少爷不要怪罪。” 这位可是江家的公子哥,谁见了不想巴结。 “想必这位就是周姐说的南小姐了吧。”那人笑的殷勤,以为又是一位攀上高枝的女人。 到底是场面人,客套话说的一套接一套的。 南七笑了笑,“你好,我叫南七。” 今日这场局是宋鸣生操办的,本来是打算给南笙拉两个角色,在投资人面前打打照面,但没想到江时居然来了,他顿时松开了不规矩的手,走过去朝江时伸手,“江少,没想到您今天能来这,我这屋子可是蓬荜生辉啊。” 江时眉眼未抬,动都没动,就在宋鸣生快维持不住脸上笑容的时候,他才淡淡“嗯”了一声。 宋鸣生尴尬的抿唇,继而转身回了座位,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朝南笙说道,“还不给各位爷敬酒?” 从江时那儿得来的不快,让他尽快地想找个人发泄,南笙,无疑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 南笙楞了下,继而换上一幅笑颜,她站起身:“江少,我替我家宋鸣生敬您一杯,谢谢今日您的捧场。” 说着她便已经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秀美的脸上染了一丝酡红,显得更为楚楚动人。 她像是机器人一般,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个一个敬过去,“王总,这杯我敬您。” 一圈喝下来,她脑袋微微发晕,感受到有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望过去,却发现是自己最讨厌的南七。 她攥了攥拳头,喝的更猛了。 自古这种酒肉饭局,无非就是美女配美酒。 南笙这番喝下去,将气氛彻底调动起来,宋鸣生显然很满意,终于放过了她,“南笙,坐下吧。” 南笙闻言,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回了座位,强撑着晕眩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南七在一旁看着,不由唏嘘,一个多月前南笙还是宋鸣生的正牌女友,现如今,尽管还在宋鸣生身边,但南七也能看出有什么区别了。 如今的南笙,倒更像是宋鸣生包养的情人。 还是那种,做什么都要看金主脸色的情人。 南笙咬着唇,依附在宋鸣生耳侧,“鸣生,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下卫生间。” 宋鸣生冷冷瞥她一眼,“给我忍着,饭局结束你死在卫生间我都不会管你,但是现在,你必须给我在这里坐好了,哪儿都别去。” 南笙舌尖快咬出血迹,她深吸一口气,坐正了。 此刻,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在南七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她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番地步,宋鸣生,宋鸣生他又怎么敢这么对待自己! 南笙双眸迸发出极致的恨意,狠狠的朝南七的方向射过去。 南七正跟着周沐清和其中一名投资人聊天,忽然感觉有道视线好似毒蛇一般缠绕着自己,那感觉令她感到恶心。 她顺着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南笙被宋鸣生强逼着陪酒,一切都好似正常的发展着。 “那钱总下部戏,我家南七就指望您了。”周沐清端起一杯酒,朝钱总示意下,便一口喝尽。 她向来目的性明确,她看中的是钱总手里的资源,自然不会多和其他投资人废话,选座位的时候也特地选在钱总旁边,为的就是近水楼台。 钱总表面笑嘻嘻的说着一定一定,心里早已苦成一片,江家这位大少爷坐在这里,他敢说不吗? 恐怕他现在拒绝,自己那小公司明儿个就该倒闭了吧。 江时在位子上坐着,眉宇间一直淡淡拧着,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南七手伸到桌子底下,牵过他的手,“等会就回去。” 江时睨向她,“嗯”了一声。 南七夹了一些江时平常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又细心地帮他挑出了一些他不爱吃的葱蒜。 这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各自都在猜想南七和江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家这位少爷鲜少出现在人群,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带个女伴了。 王总开玩笑似的说道,“看来南七很招江少喜欢。” 南七一笑带过,并未多说。 南笙没忍住冷笑着讥讽一句:“估计我妹妹床上功夫应该很好。” 她这话一出,包厢里立刻安静了,众人纷纷抬头望向江时。 南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她心里一慌,想开口解释,被宋鸣生怒声打断:“南笙,给江少爷和南小姐道歉!” 南笙惊慌地站起身,椅子往后拉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紧咬着唇不出声,头低着,迎接着众人轻蔑和戏谑的目光。 她嗓音发干发涩,乞求地看向宋鸣生,希望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然而宋鸣生只是厌恶地看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敢再江少面前多嘴,道歉!” 这是宋鸣生第二次命令她,南笙不敢违抗,她知道宋鸣生不会再为自己说话了,她深吸一口气,嗫喏开口:“江少爷,抱歉。” 江时风轻云淡的看她,那冷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和她道歉。” 南笙被他的眼神刺痛,她怔了怔,看向他身旁的南七,忽然想起,曾经,一开始,江家挑中的孙媳妇人选是自己。 可她因为声名狼藉的江时,拒绝了,把机会拱手让给了南七。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公的嘴真毒 望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蛋,南笙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她父母被抓入狱她都没有这样后悔过。 南笙的手心攥出了汗,指甲刺入了皮肤,她觉不出痛,她恨不得穿回几个月前,自己嫁入江家。 可一切都晚了。 宋鸣生不耐烦的说:“还不跟你妹妹道歉。” 南笙嘴巴张了好几下,始终开不了口。 她眼神透着冷毒。 向南七道歉,她凭什么? 她当初和傅晋寒就应该一车撞死她!她应该下车的,应该确认她死没死,应该从她身上再碾一遍! 南笙发狠地想着,当初她为了不嫁入江家,留了南七一条命,没想到尽是留了个祸害! 可此刻她再悔恨也无济于事。 “发什么楞!”宋鸣生猛地踹了她一脚。 “对不起!”南笙疼的从回忆中回神,诺诺的张口,嘴里说着抱歉的话,眼睛却和毒蛇一般,恨不得用最毒的蛇信子把南七毒死。 白槿抿了口酒,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局面,轻笑了一声:“各位看在我白槿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南笙这点过错了,来,我白槿敬诸位一杯。” 几个投资人面面相窥,而后都端起杯子,“白大美人的面子我们总还是要给的,来来来,都坐下吧,吃饭吃饭。” 宋鸣生道:“既然白小姐都这么说了,南笙,坐下吧。”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江时不咸不淡的出声,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面上是一贯的懒散和目中无人。 白槿端着酒杯的姿势僵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尴尬,她没想过江时竟然当众给她难堪。 其他几人不由得看向白槿,谁不知道白槿才被夏天娱乐花重金签下,众所周知,夏天娱乐是夏野名下的产业,而夏野是江时的好友。 眼下江时丝毫没给白槿面子,让她下不来台,一时间,他们揣摩不透这位上位者的心思。 局面一时陷入了尴尬,最后还是坐在白槿旁边的那位年轻男人开口,“她自然比不得江总,不过她身为我唐然的女友,想必一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说话时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年少气盛,英雄救美的刚刚好。 唐然拍了拍白槿的手,示意她坐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白槿点了点头,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 唐然看的心疼,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又朝江时开炮,“堂堂小江总,怎么还有欺负女人的癖好吗。” 江时抬眸,桃花眼没有情绪起伏,他身体微微往后靠了下,继而轻笑,“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私生子来评价我江时如何了?” 他的声音极淡,听起来甚至有几分戏谑,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谁不知道这唐然是唐家那位早些年留下的风流债,作为私生子一直养在外处,近几年得了唐沉的照拂,才回了唐家。 按唐沉的话说,唐家养着这么多人,不介意多养一个。 可唐然在外面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别人当众说他私生子。 如今江时说了,不光说了,还说的很鄙夷,轻蔑。 唐然脸色当下就变了,他额头青筋暴出来,恨不得把这群人带着异样眼光的眼珠子全部抠出来,但他不能,他哥说了,不要在外面给他惹事,小打小闹可以,闹大了,他不会管自己。 江时是什么人,是他哥都要忌惮几分的人。 和他对两句嘴可以,真要说多了,按照江时睚眦必报的性格,指不定怎么对付自己和唐家。 “江总说的是,是我唐突了。”唐然皮笑肉不笑的道歉。在唐家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忍耐。 江时冷嗤一声,“多跟你哥学学,好歹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你有眼力见的多。” 唐然:“......” 众人:“......” 南七干咳一声,捂住嘴偷笑,她发现,她家老公的嘴是真毒啊。 她微微弯腰,附在江时耳边轻声说:“阿时,回家吧要不,这里好无聊啊。” 江时瞥她一眼:“现在觉得无聊了?不是在家非要来的时候了?”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饭局接近尾声,南七的合作也谈的差不多了,江时要走,没人敢留。所有人都只是客套几句,想和他攀关系又怕攀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毕竟这位主子性情太过阴晴不定。 他们还是少说话为妙。 周沐清和江时先回了车里,南七三急,找卫生间去了,她没想到,南笙跟了过来。 洗手间门一关上,就被人猛地推开了。 南七回过身,和南笙撞了个正着。 她微微皱眉:“有事?” 南笙死死的盯着南七,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南七见她不说话,便没搭理她了,转头打算先解决当务之急。 背后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坐在我的位子上,你过的很得意啊。” 南七身形一顿,回过头,“什么意思?” 南笙赫然一笑,笑里沁着冷毒,“我什么意思?江家少夫人本来就是我的位置!是你,是你霸占了它!” 南七拧了拧眉,不知道好端端地,南笙又发什么疯。 南笙凄笑的看她,“你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位置,害死了爸妈,你知道吗?妈妈在牢里自杀了,她自杀了你知道吗!南家现在家破人亡,你满意了?你可真是个贱种。” 她唇角勾起一抹变态般的笑容:“南七,我当初真应该一车把你撞死!” 瞧瞧,作恶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们只会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别人身上,然后觉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南七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南笙,摇了摇头,冷冷开口:“当初是你不愿意嫁过去,和你妈逼着南七嫁到江家的,也是你父母为了财产设计害死了南七父母,你觉得你家破人亡,你有没有想过,南七早就家破人亡了呢?” “你父母死是因为该死,我爸妈有什么错?他们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把你留下来!”南笙失控的叫着,奸细的嗓音穿过洗手间,引来不少围观。 第一百六十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南七面无表情的看着跟发疯了一样的南笙,她已经没有兴趣再多跟她废话,和这样的人,根本没什么话好说。 懒得再搭理南笙,南七刚转身,胳膊就被南笙抓住,她低头望了一眼被抓住的胳膊,微微皱了皱眉,“松手。” 南七的身手,南笙是见过的,听到她让自己松手,南笙手指下意识松了松,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后怕,可到底那份嫉恨压盖住了这几分害怕,她手指仅仅松了一瞬就立刻攥的更紧。 “啊!”南笙身形忽然一歪,头发被人揪着往后扯,“鸣生,鸣生,放开我。” 宋鸣生双眸透着阴鸷,“我有没有说过饭局没结束,不准出来?嗯?” 南笙头皮被拉扯的生疼,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她求饶:“我知道错了,鸣生,我知道错了!” 她这幅狼狈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盛气凌人的气势,她被宋鸣生一把从卫生间甩了出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在这里给老子丢tm什么脸?还不赶紧和南二小姐道歉!”宋鸣生骂完,转头看向南七,脸上堆起笑容:“不好意思,是宋某没管好女人,给南二小姐添麻烦了,南二小姐应当不会计较吧。” 南七看着那张称得上英俊的脸,不知为何,心里竟升出几分恶心的感觉,她扯了扯唇,“不会。” 说完便将卫生间的门关起来,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对于南笙的道歉,她没什么兴趣听。 她在卫生间的时间待的长了些,出来时,外面围着的人群已经散了,南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往楼下走。 快出‘夜色’时,南七突然想起自己的包包落在了刚才的包厢里了。 她忙回去拿,推门进入时,她看到包厢里多出来几个不认识的女人,每个投资人身边都坐着一两位美女,左拥右抱。 而南笙,跪在宋鸣生的面前,正伺候着他和另外一位美女吃水果。 不知道是不是水果皮没削干净,宋鸣生扬手便给了南笙一个巴掌,“废物!削个水果都削不好,滚出去。” 南笙忍着眼泪,放低了声音,“鸣生,我重新削。” 宋鸣生身旁的美女鄙夷的开口,“鸣生,你还留着她在身边做什么。”一个破产了的大小姐,有什么可留着的。 “养着玩,腻了再让她滚。”宋鸣生不耐烦的说着。 南七冷眼看着这一切,捂着嘴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往门口看去,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南七微笑:“抱歉,打扰各位了,我回来拿包。” 出去时,她重重甩上了门。 酒楼外面,周沐清的车已经开出来等在门口了。 南七上了车,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时侧眸看她,“怎么了。” 南七惆怅的说:“老公,还是你好。” “哪里好。”江时轻飘飘地问。 “哪里都好,尤其是和宋鸣生比。”南七由衷的回答。 虽然江时这人龟毛又洁癖,病娇还脾气古怪,动不动就给她甩脸子。 但和宋鸣生这种人渣比起来,江时简直就是三好男人。 高下立见。 江时皱眉,眉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拿我和宋鸣生这种人比?” “......”南七抿唇,干笑了一声:“我就是打个比方。” 江时冷嗤一声。 南七无言,只好哄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宋鸣生拿来跟您江大少爷比,这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江时淡淡地觑她一眼,纠正:“你错了,宋鸣生不是人。” 南七:“......” 周沐清开车把人送回了江家。 南七每次回到江家,看到屋檐上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灯笼,都觉得挺喜庆的。 江婉人早早的便在屋外等着,江时一下车,他便将大氅给江时披上,“少爷,少夫人,快些进屋,外头风大。” 晚上气温低,又有北风,江婉人深怕这两人冻出个好歹。 进了屋,暖气烘着,人身上的冷气才散了些。 南七搓了搓冰冷的手掌,说道:“小婉人儿,去给你家少爷熬两盅驱寒的姜汤。” 江婉人闻言,立刻去了,只是还没走两步,回头,别扭的道:“少夫人,您能把那个小字去了么。” 每回少夫人叫他小婉人的时候,江婉人都生出一种他家少爷打算把他扒皮的错觉。 再说了,他!一!点!也!不!小! “怎么了?我不是一直这么叫你吗。”南七抬眸看他一眼,不理解他突然说这干嘛。 江婉人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蹦出几个字:“我就是,就是......” 南七摆摆手,“行了,你别就是了,快去给你家少爷煮姜汤吧。” 江婉人只好放弃劝说,老老实实跑去给他家少爷煮姜汤去了。 然而这姜汤还是煮的慢了些,翌日一早,江时便发烧了。 好在这次没大动干戈的咳血,只是身体有些发热。 南七看了一眼软塌上半躺着的男人。 或许是身体发热的原因,难得把胸口的衬衫解了两颗,露出半截白皙精致的锁骨。 整个人散发着颓然慵懒的病态美。 南七啧了一声。 这男人就连生病都活像个妖孽似的勾引人。 她给他递过去一杯水,还有几颗退烧的药。 “把药吃了。” 江时懒懒的瞥她一眼,然后别过头,毯子往上一拉,把头蒙住了。 南七端着水杯和药,望着只能看到两根呆毛的江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大少爷,装死是没用的,你以前那么多中药都喝了,差这几颗小药丸吗?” 江时懒倦的,没精打采的声音从毯子里嗡嗡传来。 “差。” 南七:“......” 这人怎么和三岁小孩一样啊! 南七向来没什么耐心,她自问几千年的耐心全给了江时一个人了。 她伸手一把扯过江时用来遮盖的毯子。 男人的脑袋露出来,神情静默,唇色殷红,因为身体着热,眼尾都晕了些红渍。 因为南七的动作粗鲁,他衬衫下摆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精瘦的腰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亲力亲为 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曲着,裤腰往下了好几分,隐隐可见里面姣好的人鱼线。 南七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语。 活色生香。 她甩了甩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开始鄙夷自己。 江时垂着眉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耷拉下来,嗓音有些轻微地沙哑,“我不吃药。” 南七好脾气的劝:“良药苦口,何况这只是药丸,根本不苦。” 江时蹙眉看她:“不吃。” “......” 她能揍他吗? “这就不耐烦了?” 男人抬了抬眼,那双桃花眼酝着促狭,“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我是怎么照顾你的。” 南七顿了顿。 终于明白了。 合着,这是翻旧账来了。 他缓缓说着,沙哑磁性的嗓音听起来莫名动听。 “过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照顾你的。” 南七被他的声音蛊惑,往前挪了挪。 江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再过来一些。 南七鬼使神差的弯了弯腰,靠近。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就看到他接过她的水杯,拿了药仰头灌了进去。 随后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脑袋,将她拉向自己,唇贴着她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水伴着药丸。 南七下意识的吞咽。 这男人居然把药喂给自己吃了。 最后,南七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江时!” 语气里带了些嗔怪的意味。 江时抬眸,因为发烧的缘故,眼尾带着水渍,娇的很,看起来倒像是刚刚被轻薄的人是他。 他附在她耳边,唇角勾着笑,低声浅语:“这一个多月来,我每日都这么亲力亲为。” 最后四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南七:“......!!!” 天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南七小脸通红,耳根子发热,她急忙推开他的桎梏,朝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他:“我没感冒,你给我药吃作甚。” 南七恼的不行,又舍不得真的朝他发作,便瞪着一双小鹿眼看他。 江时掀开眉眼:“我们刚刚接吻了,所以,你吃了不亏。” 南七忍着脾气。 真是好一个不亏! 江时逗她差不多了,便伸手,“药。” 南七冷呵一声,“没了。” “乖。” 一声乖,南七妥协了。 这回他没再拖沓,仰头一口将药咽下。 随后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身体又躺了回去,碎发凌乱搭在额前,略微不满的语气。 “你怎么不给糖。” 南七惊了,这下彻底爆发,她抬手指着他,气的在屋内来回走,“江时!你有完没完?两颗药丸而已,没味不苦的,要什么糖,啊?” 江时懒散的抬眼,“从前你不是都给吗。” 从前那tm都是中药,苦的很。南七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恨恨的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打开游戏界面。 恰巧这个时候江时的电话响起,南七便将游戏声音调小了些。 江时揉了揉困倦的眉眼,懒懒地接起电话 对面是夏野,和他报告夏天娱乐新季度的财务情况。 顺道提起了白槿。 “白槿你打算怎么处理,真就打算这么给她资源?你家那位不吃醋啊。”夏野八卦的问。 江时啧了一声,他倒是挺想她吃醋的。 他淡淡道:“继续给,白槿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南七本来正在打着游戏,乍然听到白槿两个字,耳朵顿时竖直了。 手里操控着蔡文姬,耳朵听着江时那边的动静,一心二用变现的淋漓尽致。 夏野不知说了什么。 江时嗤笑一声:“捧到最高处再摔下来才有意思。” 那边又说了几句,江时嗯了几声便挂了。 南七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打算捧白槿吗。” 江时斜睨着她,语调漫不经心,“嗯。” 嗯?他居然嗯? 南七关了手机,游戏角色原地黑屏。 她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她欺负我,你为什么要捧她。” 白槿这个人,人面兽心,南笙是坏在明面上,这个人则是坏的阴损。 老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白槿这样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偷着捅她一刀。 而她老公,居然还要捧她。 江时垂眸沉吟一瞬,好似在认真思考,“大概......她能为公司赚钱?” 南七这下彻底炸了。 “你的意思是我赚不了钱?” 江时弯了弯唇瓣,懒洋洋的回:“就商业价值来说,你确实不如她。” 南七顿时脸黑了个透。 他这是嫌弃自己了。 嫌弃自己好吃懒做不赚钱了。 呵。 男人! 南七转过身,立刻给周沐清发了消息。 “给我接活动,我要红。” “比白槿还要红的那种红。” 她气鼓鼓的发了一大串,和周沐清发了一堆以后的工作畅想。 随后,周沐清回了她两个字。 “好的。” 南七望着这行冰冷的文字,默默在心里流泪。 瞧瞧,连她的经纪人都不相信她。 南七悲从心来,幽幽地瞪了一眼躺在软塌上假寐的某人。 愤怒的再次打开游戏,每当她心情不大愉快的时候,就开把游戏。 然后就会发现,打完之后,原来不愉快的事那都不是事。 这次她刚打开,安安就拉她进组了。 江时在休憩,南七怕外放吵到他,便戴了耳麦。 安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啊啊啊,七七,我想死你了!” 南七给她打字:大可不必,咱俩昨晚才通完电话。 “嘿嘿,那也止不住我想你。” 南七笑了笑,不愉快的心情被安安调皮的语气弄的散了些。 她刚准备点匹配,屏幕上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京城第一鲁班申请进组。 南七犹豫几秒就点了同意,开启愉快的三排之路。 南七一向很菜,所以老老实实的选了辅助位。 这时候五楼开麦了。 嗲嗲的语气,“我只会玩辅助,可以把辅助给我吗。” 南七想了想,打字:可以,不过我其他位置很菜喔。 五楼娇滴滴的说:“没事,我cp带飞,你们躺就行了。” 南七一听着话,浑身来劲了,陷入到了终于能赢的喜悦中,她大方的选了一手白起,走上单,把辅助让给了五楼。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是时候进行一下深度交流了 安安提醒她:“每次碰到这种开局就说带躺的,通常这把已经以失败告终了。” 南七不以为意,她对队友还是给予很高的厚望的。 直到游戏开始,猴哥自信满满地带着自家瑶妹去反蓝,结果被对面东皇和李白来了一波反杀,猴哥当场死亡,瑶妹苟且偷生。 猴哥打字:中路在干什么?不会看地图吗。 这把中路是安安玩的小乔:对面中路不也没去吗。 猴哥:算了算了,不会玩的人跟你说不清,你们躺好就完事。 紧接着,猴哥好不容易把自家野区清完,又带着瑶妹去下路帮鲁班抓人。 又被早就埋伏在草丛里的李白和东皇抓了个正着,双双殉情。 八分钟的时候,猴哥带着瑶瑶送给对面七八个人头。 游戏进行到中场,十分钟时,猴哥带着瑶妹在自家野区送了一波双杀,随后赶来的三人也被团灭,这波直接丢了大龙,被敌方拆掉了高地。 猴哥:带不动,带不动,三个菜鸡。 京城第一鲁班发话了:不是说我们躺好,你们两个人来就行? 这话戳到了猴哥濒临爆发的神经,他彻底破防:就你们那坑爹的技术,谁带的动你们? 猴哥:这上路的白起,开局就送了四个头,把对面养的这么肥,劳资根本打不动。 莫名其妙躺枪的南七:“......” 她记得开局有说过自己比较菜的吧。 是谁说打野带躺赢的。 她默默打字:瑶妹,又菜又能装b的打野咱还是不要了罢?要不你看看咱家10杠1的鲁班? 猴哥看到她打的字,急的直接开麦嘲讽,一顿祖安文化输出。 安安无语的在组队语音吐槽:“什么人啊。” 她安慰南七:“别跟这种人计较。” 南七刚想说她压根没往心里去,耳边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中音。 “你tm的能闭嘴吗?玩个猴子回回开局就送,不跟你,你要说你死是因为我不跟你,跟你,你死要说是队友不支援。” “饭店厨师长都没你这么能甩锅,又菜又爱玩还能bb,跟你做cp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把结束咱俩就分道扬镳,早就想喷你了!” 随后,她像是终于骂完了解了气,又变回ban英雄时那种娇滴滴的声音,柔弱娇羞的开口:“鲁班哥哥,缺cp吗?” 京城第一鲁班:......不了,我害怕。 直到游戏结束,猴哥都没再说一句话。 组队页面里。 南七和安安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南七头一回开了麦,不确定的问:“刚刚,是一个人,没错吧?” 安安说:“大概,没错......” 南七眼皮子抽了抽,和安安说了声先不玩了便下了游戏。 她翻着微博开始搜白槿的相关消息。 方才玩游戏的时候就心思不定的。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她发现白槿最近居然接了两部大女主戏,还有好几个高奢代言,甚至还受到了国际知名导演的合作邀请。 这待遇...... 南七越搜眉头皱的越深。 江时这是给了她多少资源? 这是拿整个夏天娱乐的资源养她白槿一个人吗。 南七有点生气。 她承认她吃醋且嫉妒了。 后果很严重。 她气冲冲的扔了手机,哒哒哒地跑到江时休憩的软塌旁。 瞅着那张魅惑众生的漂亮脸蛋,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人是瞎了吗? 捧一个德不配位的明星。 南七伸出罪恶的手,捏了捏她垂涎已久的脸蛋。 和她想象的一样,软软的,肌肤细滑,手感好的不行。 她没忍住,使了使劲,“哼,让你去捧别的女人,我捏爆你的脸。” 江时察觉出脸上的异样,凤眸咻地睁开,下意识抬手甩开了脸上的异物。 却在下一秒看到面前的人,霎时愣住。 难得清冷矜贵的脸上看到素日看不到的呆滞。 看上去有些滑稽。 南七本来只是玩心起来,捏着那团软肉舍不得放开。 结果就被他猛地甩开了,力气用的很大,她的胳膊撞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重重磕了一下。 被撞的那块肌肤,顿时红了一片,她肌肤本来就白,乍然一片红印在上面,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南七低头看着胳膊上装出来的红印,“发烧了力气还这么大,看来没什么事。” 江时还在发楞,闻言像是清醒了一些,他连忙抓过她的手,敛着眸仔细查看。 好在只是有点红,并不严重。 江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拧开,在她红了的那片肌肤上轻柔的擦着。 南七摸了摸鼻子,见他紧张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红了些,又没磕破,不用擦药的。” 江时低声问她,嗓音软了下。 “疼吗。” 南七被他箍着手臂,见他认真给自己擦药的模样,方才那些妒忌好似都凭空消失了。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不疼,这点伤算什么。” 她跟人打架的时候,伤口可比这严重多了。 江时似是看破她心中所想,嗓音低哑的说:“以后不许打架。” 南七说:“那别人找我麻烦,我还能不还回去吗。” 江时擦完药,又给她揉了揉,“有人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啊?”南七有些懵。 江时微微低头,唇瓣凑近她的胳膊,轻轻吹了下。 而后,不悦的说道:“你老公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南七沉默了一瞬。 她实在不好意思戳穿他。 就他那小身板,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 恐怕人还没过来,他就倒下了。 南七抽回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老公是用来进行床上运动的。” 江时抬眸睨向她,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眼尾带着勾人的红。 南七拍了拍他的肩,一只手撑着下巴,故作娇媚的朝他抛了个媚眼:“阿时,咱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是时候该进行一下深度交流了吧。” 江时唇角微微勾着,斜睨着她。 半晌,他伸手解开了胸前的两颗衬衫纽扣,露出皙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嗓音蛊惑人心。 “你要是想,倒也不是不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缝衔接 南七眉心一跳,眼底透出真诚的喜悦,“真的吗?” 她终于能把美人拆吃入腹了吗?! 江时抬了抬诱惑人心的桃花眼,手指轻扣,原先解开的两粒扣子又被他扣上了。 “假的。” 南七闻言,撇撇嘴,她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 江时这场发烧来的快去的也快,两天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京城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雪,终于在《美人骨》上映的这天停了。 按照张千的话来说,这是个好兆头。 《美人骨》聚集了苏贺阳这位实力派影帝,又有白槿天后流量加持,还未上映便获得一大片关注。 张千本打算将美人骨放在贺岁档,但一来投资方等不及,二来贺岁档向来喜剧片卖座。 于是便选在了圣诞节前夕。 夏天娱乐公司顶楼。 南七靠在沙发上翻着周沐清给她的行程表。 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工作,拍代言,各种广告,之前在钱总那里拿下的悬疑剧女三,还有一个综艺。 不过周沐清倒是贴心的给她安排了国际标准八小时黄金睡眠时间。 不等她开口,周沐清就将一沓剧本递给她。 “你这两天抽空看一下剧本,这部《梦里追凶》制作班底很好,虽然集数不多,只有20集,你在里面的戏份不算多,但我看过了,女三人设很吸引人,对演技很有考验。” 南七接过剧本,随意翻看了几页,剧本不算厚,她的戏份也不多。 看了几页之后,她由衷夸赞:“这剧本还挺好看的。” 周沐清说:“这是金牌编剧金海玲的新作,据说是写了整整两年,我打算把你往大荧屏上面打造,所以给你接的都是电影方面的戏。” 南七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开机。” 周沐清说:“年后,正好这段时间我给你接了个综艺,时间大概一个月,综艺结束,正好进组。” 无缝衔接啊。 南七挑了挑眉,合上剧本,一本正经的问:“你说,我把这些活动都接了,能火过白槿吗。” 周沐清想了想,实事求是的说:“恐怕不能,白槿是新一代流量,走哪儿都自带话题,粉丝群体也多,你只是个新人,想要超过她,起码近一两年,不太可能。” 南七眉眼淡下来,失了兴致。 周沐清看了她一眼,说:“你可以问江总多要点资源,没有资本带不动的明星。” 南七扯扯唇,“娱乐圈里,资本都捧不起来的明星还少吗。” 周沐清没什么表情的道:“那是他们没有我这个经纪人。” 南七:“......” 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自恋? 她坐直了身体,想了想说:“你说你给我接了个综艺,是什么?” “一个恋爱综,你在里面算是恋爱导师。”周沐清解释道:“就是坐在演播厅里看一群素人相亲谈恋爱。” “......”南七无言,这tm有什么好看的! “能推吗,对这个综艺没什么兴趣。”南七耸了耸肩说道。 周沐清说:“想红,综艺是最快圈粉的一个方法。” 南七:“......接!” 南七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剧本看完了。 不得不说,周沐清的眼光非常好,选的本子挺有质量。 她今天来主要是跟周沐清洽谈一下后面的工作,谈的差不多了她便和周沐清告别打算离开。 从夏天娱乐出去时,碰到了她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人。 白槿。 白槿咖位高,到哪儿去身后都跟两三个助理,南七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之前在美人骨剧组里被灌化妆品粉末的助理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新面孔。 南七越过白槿,没打算跟她搭话。 但她没这个想法,别人有。 “这么巧,你也来公司吗。”白槿穿着香奈儿的冬季最新款,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南七身形一顿,懒洋洋的回过头,“是挺巧,走哪儿都能遇见白天后。” 白槿状似无意地在她身后扫了一眼,而后装作惊讶的样子:“公司没给你配个助理吗?” 南七勾唇笑,“没有呢,比不得白天后腕儿大,出行得两个助理,我只能靠我这双手双脚自己忙活了。” 比阴阳怪气? 呵呵,她还没输过。 白槿怔了下,很快扯唇,“南小姐说笑了,听说周沐清帮你拿下了钱总投资的那部悬疑影片?” 南七笑着看她:“白天后这消息挺快啊。” 白槿眼眸微微闪了闪,继而道:“都是一个公司的,消息总是通的。” 南七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实在是懒得在这里跟白槿废话。 南七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揍她。 白槿还来不及说话,南七已经转身离开夏天娱乐的大楼。 望着那抹窈窕身影,白槿眸光暗了下来,嗤了一声:“江家的少夫人又如何,江少还不是把资源都给了我。”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讥讽和得意的意味。 身后两名助理互相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没人敢搭腔。 外面阳光普照,难得的好天气。 南七没有开车回江家,而是驱车往阿婆的住处去了。 她得找阿婆办一件事。 出乎意料地,她在阿婆这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阁楼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底,南七一进门,屋檐悬挂的风铃便叮铃铃的作响。 阿婆正在和对面的人下棋。 那人一身白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浑身上下自带一股仙气。 南七微微皱眉,轻吐出两个字:“白曌?” 屋内二人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异动,齐齐往这边看过来。 “七儿,你怎么来了。”阿婆还是穿着往常那套破衣裳,精神比之前看上去好了很多。 南七走进屋,望着屋内的两人。 白曌眉眼极淡的扫了她一眼,复又回头看向那盘未下完的棋,思考片刻,抬手落下一子。 他嗓音清淡的说:“阿婆,你输了。” 阿婆懊恼的拍了拍桌子,“你这棋艺,越来越好了。” 南七觉得自己活脱脱是个多余的人,被无视了个彻底。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谁都不准动江时 她咳了一声,看向白曌,不客气的问:“你不在你的苗疆好好待着,跑来这做什么。” 白曌轻抬眉眼,唇角扬起一抹淡笑:“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 南七蹙了蹙眉,忽而问了句废话:“你知道我是谁?” 难怪刚刚她觉得哪里不对,她自从被献魂后从未和白曌碰面,白曌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白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之前把若水打伤,引我去找你,这会子倒是问起我怎么认出你的了。” 南七:“???” 她打伤苗若水? 她是讨厌苗若水没错,但苗若水不是一直被阿婆养在苗疆,跟着白家人过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南七眉头拧的更深了:“你在说什么?” 白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加深,“你很好奇吗,七七。” 不得不说,南七最烦的就是白曌这幅装腔作势的样子。 从前跟他不对付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个男人总是精准地踩着她的雷点。 在上面反复蹦跶。 她直接问阿婆:“阿婆,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找回我中间失去的那段记忆。” 阿婆道:“我正想寻个机会去找你跟你说这个事。” “这是幻术,时效只有几分钟。”她抬手一拂,一团白雾一般的气体入了南七的脑袋。 南七身形一晃,堪堪扶住身边的梁柱,陌生的记忆在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不断闪过。 她看到自己是如何打伤江时,又是如何去找苗若水算账引白曌出来。一直到最后晕倒在江家祠堂外面。 一帧帧一幕幕,南七终于找回了完整的记忆。 “md!” 南七怒目瞪向坐在高位上悠然自得的白曌,凤眸危险的眯起来,“白曌,你敢把苗若水放出来?” 白曌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就知道,她若是知道苗若水伤了她,又会找自己一遍麻烦。 “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白曌顿了顿道:“你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 南七冷笑一声:“她想要我的命,你倒是轻飘飘地一句话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打她十个窟窿她会死吗?” 阿婆咳了一声,替白曌解释:“你也不会死,枪口打在心脏不是挪了地方吗。” 南七气道:“阿婆,你说的倒是轻松,这枪不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有多疼。” 阿婆顿时无言以对,选择沉默。 白曌淡笑一声:“咱俩之间的仇不差这一件,我劝你还是先想想是谁给你下的血咒吧。” 南七颇为同意的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你知道?” 白曌一怔,继而缓缓道:“不知。” 阿婆神情变得严肃:“那块玉是谁给你的。” 南七说:“江时的叔祖父。” 阿婆沉吟片刻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要拿回神戒,先要找到血玉吗。” 南七回忆一瞬,抬眸看向阿婆:“记得,你是说那块玉就是血玉?” 阿婆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半块。” “半块?” “嗯,虽然我不知道给你下血咒的人和送你这半块血玉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但这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你拿到了血玉的其中半块。” 南七若有所思的说:“所以,我只要再找到另外半块,就能拿回神戒?” 阿婆点头:“可以这么说。” 南七笑意攀上了眉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眉头一皱:“那这个人如果再给我下血咒的话,我还会像之前那样记忆混乱吗?” 阿婆沉默着,没有答话。 南七一颗心顿时沉下去,漂亮的眸子骤然犀利起来:“阿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 阿婆缓缓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只需要取那江家后生的心头血,便可破解你身上的血咒。” 南七猛地抬眸,仿佛自己听错了般:“您说什么?” 白曌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他轻飘飘地补充:“简单来说,就是取江时的心头血。” 南七站起身,警惕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半晌,她冷冷勾唇:“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还是说......你们?” 白家同阿婆的关系和自己不同,他们是一脉同根,自己虽然和白家过不去,但这些年来,和阿婆的关系还算不错。 从设局让‘南七’献魂,再到把她送给江家,和江家扯上关系,她一直对阿婆抱有怀疑。 一开始,她以为是阿婆想借她的手除了南明成替南明锦报仇。 现下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阿婆神色一顿,继而蹙眉道:“七儿,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南七嗤了一声:“究竟是我胡思乱想,还是你们在打旁的主意。” 白曌看向南七,忽而轻笑一声:“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如此。” 凡是触碰到她的禁区,她就像是炸了毛的猫,浑身是刺。 南七瞥了他们一眼,幽幽开口:“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要是敢动江时,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阿婆望着那抹倔强的背影,轻声叹气。 白曌淡眯着眼,神情冷凝:“她倒是对江家那位小公子上了心。” 这场碰面不欢而散。 南七心情郁闷的回了江家。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 一回到江家,她就去了原先自己那间屋子,凭着恢复的记忆找到了之前自己放血玉的位置。 在柜子的夹层。 她平常收藏瓶瓶罐罐的那个柜子。 南七从盒子里拿出血玉,玉上面的丝红似乎比原先更甚,顺着玉一直向下延伸,朱红贯穿到底。 南七伸手摸了摸,凉凉的,其实和普通的玉石相比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个东西,既害的她被下咒,又是她找回神戒唯一的媒介。 南七叹着气把盒子收好,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趟肃清市,见一面江时的叔祖父,有些事,必须亲自去查清。 如今看来,指望阿婆是没什么希望了。 她正想得出神,背后传来一道清隽的嗓音。 “一块玉有这么好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会抛弃我吗 南七回过神,回头看向推门而入的江时,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哪有你好看。” 江时桃花眼轻抬,毫无预料的从她手里把盒子拿走了。 旋即,打开。 血红色的玉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淡声道:“这东西放我这里一段时间。” 南七伸手想拿,听到他这话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一时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这是你叔祖父给我的。” “嗯。” 没有要还的意思。 “是我的。” 南七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 依旧没有要还的意思。 南七:“你拿这个干嘛。” 江时简短的回:“有用。” 美人开口,南七又不好不给,真给又舍不得。只好宝贝地看着那块能让她拿回神戒的玉:“阿时,你拿这玉也没什么用,还是放我这比较好,你觉得呢。” 她语气里的珍视,显而易见。 江时垂眸,睫毛覆在眼睑上,拢出一片阴影。 他轻挑着语气:“这块玉对你很重要?” 南七诚实点头,视线始终盯着江时手里那块玉:“非常重要。” “哦?”江时挑眉:“比我重要吗。” “……”南七略微无语,她搞不懂这狗男人跟一块玉比个什么劲。 她堆起笑容,及时拍起马屁:“那当然是你重要了!嘻嘻。” 江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唇角微微扬起:“那就把玉放我这。” 嗯? 事情发展方向不对啊! 南七愣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她只好答应下来:“那你可得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江时拿了玉,“公司还有些文件要处理,我去书房。” 南七望着那块被江时踹到口袋的玉:“知道了知道了。” 江时一走,南七就摆出一副心痛的表情,生无可恋的爬上了床。 何以解忧,唯有睡觉。 窗外月色撩人,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出淡淡的光晕。 江婉人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少爷,这和您之前那块,很像。” 雕刻精美,纹路相似。 只是这块更红些。 江时半靠在藤木椅上,微微阖着眼,身体被月光笼罩,带了几分莫名的清冷。 “之前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江婉人立刻道:“唐老爷子前阵子得知骆天华出事后去了趟f国,我派人跟踪了他一段时间,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 江时平淡的道:“他是只老狐狸,轻易不会露出马脚。” 江婉人说:“虽然唐贺安没有动作,但是唐沉最近可没消停。听说,他也在找血玉。” “哦?”江时微微动了动,来了几分兴趣:“唐贺安那只狐狸连自己儿子都不告诉?” “唐贺安又包了个小情人,对她比对自己儿子还要好,他这趟去f国就是给这位立遗嘱的,唐家百分之70的财产都归了她,剩下百分之三十唐沉拿百分之20,唐艺拿百分之10。” 江时觉出一丝不对,桃花眼掀开,淡漠的问:“你是说,这只老狐狸把唐家一大半的财产都给了一个女人?” 江婉人点头:“是的少爷,包括唐贺安在f国的家产。唐贺安近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差,提前安排了后事。” 这事说来也怪,唐贺安算计精明了一辈子,居然最后老糊涂到把钱全给一个情人,也难怪唐沉最近动作不断。这情况搁谁,谁能坐的住。 江时微微眯起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大腿,“去查那个女人的来路。” “啊?”江婉人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少爷要他去查一个女人做什么。 江时淡淡暼了他一眼。 江婉人顿时心里一颤,福至心灵:“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查。” 呜呜,少爷眼神好可怕! 江时又懒散的靠回椅子上,语调慵懒:“拿着你手里的东西,找白问放到黑市上。” 江婉人不解的问:“放在黑市?” 江时缓缓勾起唇角,笑得邪肆。 他轻吐出声。 “抛砖引玉。” 江婉人顿悟,立刻去办了。 走到门口,江时忽然在背后叫住他。 “等下,我让你找江怀远的画像找到了吗。” 江婉人为难的扭头:“少爷,您祖宗都去世了二百年了,实在是不好找。” 顿了顿,江婉人邀功似的说:“不过少爷,您长的这么好看,说明基因好啊!您祖宗肯定长的特别帅。” 本来想着拍一番马屁的江婉人眼瞅着他家少爷那张漂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他顿时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月黑风高,深冬的夜,格外地冷。 江时回屋时,南七已经睡熟了。 她睡着的时候,倒是挺乖的,睡姿很好,也不乱动。 江时掀开被窝躺进去,无端带了点寒气,冰的南七一个激灵。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潜意识还在睡梦中,“忙完啦。” 江时弯腰在她耳边亲了下。 他体温凉,似乎呼吸也带着些凉意。 附在她耳边,嗓音低低地,像是呢喃。 “我问你,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 “嗯?”南七睡得发懵,又被他强行掰开眼皮,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没有这张脸,或者有别人比我长的好看,你会不会抛弃我。” 南七这回清醒了些,听到从江时嘴巴里吐出来这番话,天灵盖为之一震。 这哪像江时会说的话。 这样肉麻矫情的话语通常只会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 南七心跳快了一拍,耳朵不争气地红了红,她佯装思考:“我没有见过比你长的好看的。” 或许有,但都不合她胃口。 她喜欢江时这种病美人。 又病又娇又弱。 看上去就让人想…… 江时挑了挑眉,心情无端地好了一些。 他轻咬她的耳唇,呼吸绵延在她耳畔,低声浅语:“若是有呢。” 南七打了个哈欠,嗓音困倦:“不会有的” 江时唇齿用了些力,咬的南七蜷了下身子,睡意全无。 她捂着耳朵气恼的瞪向江时:“你咬我干嘛!” 江时眯着桃花眼,语调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你避重就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时得顺毛撸 南七崩着脸,只能报以最真诚的眼神:“我发誓,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宝。” 江时满意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真乖。” 南七翻了个白眼,她发现了,江时这人,得顺毛撸。 她困的不行,连打了几声哈欠,眼睛刚刚闭上。 耳边又传来江时低沉清冷的嗓音。 “你要是敢多看,七七,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劣的话。 南七身体颤了颤,紧紧闭眼,不想再搭理这个病娇。 月亮高挂苍穹,四周静溢无声,只有相拥而眠的清浅呼吸声。 忙碌的一周很快过去,南七是立了志要盖过白槿成为顶流的,周沐清给她接的活动,她一个不落的全部参加了。 美人骨上映期间,因为有顶流和影帝加持,加上张千的口碑,首日便破亿,接下来一周连续破十亿票房,在同期影片中一骑绝尘。 几名主演趁着势头又火了一波。 借着美人骨大火的机会,南七这个女二号锋芒一时盖过了白槿这个女主,频频微博热搜。 b站上还出了很多粉丝剪辑的南阳cp视频,南七又多涨了一波cp粉。 周沐清让她开通微博,说是引流,南七一一照办,开通三天,粉丝就破了百万。 突如其来的爆红,伴随而来的就是不断起始的黑料。 之前南七和南笙傅晋寒的旧怨又被扒了出来,营销号开始不断带节奏,一时间,大量黑粉涌入南七微博,纷纷怒骂。 夏天娱乐顶层里。 南七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翻着手机,她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特别忙,夏天娱乐几乎成了她第二个家。 周沐清在一旁给她介绍后面的工作,南七百无聊赖的听着。 说到最后,周沐清合上日程表,抬眼看她:“网上的黑评,你不用太在意,每个明星火起来都会经历这一步,你只要无视就好。” 南七正看的津津有味,闻言抬头道:“为什么要无视,我觉得他们骂的挺有水平的啊,还蛮好玩的。” 周沐清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被骂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周沐清换了话题:“那个恋爱综,下周一开拍,节目组邀请你去做一期客串嘉宾,你要接吗。” 南七摇摇头:“那个你帮我推了,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 周沐清顿了顿,倒是没问她去哪里,点点头同意了。 反正她给南七定的是大荧幕形象,综艺这个东西,接不接都行。 “走吧。”周沐清站起身,朝南七说道。 南七楞了下:“去哪儿?” 周沐清说:“我刚刚跟你说的日程,你没听吗。” 南七略微尴尬的道:“刚只顾着欣赏那些评论了。” 周沐清再一次被她对黑粉的用词诧异到了,随后又跟她解释一遍:“现在是上午10点,我们要去帮同公司的m男团录新歌,然后下午去拍游戏代言海报,再晚点,你要去参加之前没办成的青鸟电影节红毯。” “录歌?” “对,夏总说让你帮个忙,这个男团是公司后面重点要推的,你现在流量话题多,帮他们录歌可以提高一下他们的知名度。”周沐清解释着。其实在娱乐圈里像这样前辈带后辈的事情很多,只不过很少有像南七这样自己还没满月就出来奶娃的。 不过资本家的事,不是她一个经纪人能去说的。 南七沉默一瞬:“红毯能不去吗?”太冷了吧!她可不想穿裙子在外面挨冻。 周沐清无情的拒绝:“不能,不过你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今晚你不是主角,明年的电影节你才是。” 南七无奈起身,跟在周沐清后面开始一天的社畜生活。 南七要录的很简单,只有中间一段女声。 m是夏天娱乐新推出的男团,都是选秀出来的唱跳歌手。 一共五个人,各个打招呼的时候都很客气,不停跟南七套近乎,其中的队长冯梓最会来事,不停的夸赞她漂亮有气质唱歌还好听。 她就欣赏这种人,废话不多,但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南七的部分不多,录了三四遍就差不多了。 从公司出来,周沐清马不停蹄的带着她去了游戏公司拍摄海报,一直拍到下午三点,晚些溜了一趟红毯。 这次周沐清没放纵着她。 在南七套上羽绒服的时候,周沐清在旁边轻飘飘地来了句:“听说白槿穿了某高奢品牌高定限量款。” 南七立刻扒了羽绒服,换上周沐清给她准备的礼服。 嗯,还好是她最喜欢的红色。 一袭红衣吊带裹身连衣裙,衬的肌肤白皙,身材姣好。长长的大波浪风韵诱人,美到了极致。 南七踩着恨天高走出了老娘最美的架势,连张千都夸了她好看。 和白槿站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如妖冶的红玫瑰,一个如清纯的白莲花。 当晚关于两人的微博热搜就登上第一的位置。 红毯走完,都快十点了,南七筋疲力尽的摊在车上,妆发都懒得换了,只想赶紧回家脱了高跟鞋睡觉。 周沐清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困就休息会,我开车挺稳。” 南七说了声:“好。” 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疲乏的翻着手机,给江婉人发了条消息:帮我订一张明天一早去肃清市的票。 江婉人很快就回复了:少夫人去肃清市是有什么事吗。 南七扣字:大人的事,小朋友少问。 江婉人:......少夫人,我比您大。 南七唇角弯了弯没回了,阖上眼假寐。 这段时间,她一直连轴转,身体真吃不消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南七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到了江家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和周沐清道别之后蜗牛般的速度慢慢往江时别墅挪着。 脚下的这条长廊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落叶上面覆盖了一层积雪,白白的,倒是挺别致。 南七外面套着厚厚的超长款羽绒服,里面还穿着之前那件吊带长裙,她伸手摘下一片落叶,放在手里端详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晚住慕家吧 她如今就同她手心上的落叶一般,没有根,也没有归属。 寒风萧瑟,长廊寂寥冷落。 一阵冷风吹来,南七打了个冷颤,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别墅灯火通明,南七推门而入,暖气从脚底升温,温暖了她整个身体。 她刚脱下羽绒服,就和江时以及江婉人撞了个面对面。 那身红色吊带流苏长裙里的细腰盈盈一握。 脖颈下面一片肌肤雪白细嫩,红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美得晃人眼,长裙底下露出一截白生生地小腿,纤细白嫩。 整个人就像跌落人间的尤物。 偏生那双眼瞳色极淡,冲淡了她身上的妩媚,衬的她气质中多了几分飘然淡漠。 仿佛抓不住。 江婉人强迫自己别开眼,不去看他家少夫人。 他害怕多看一秒,他家少爷把他眼珠子挖了。 随便寻了个借口,江婉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南七见他一阵风似的往门口跑,不由看了他一眼:“江婉人,你跑什么?我让你给我订的机票订了没。” 江婉人硬生生的在门口停住,回过身,恭敬低头:“订好了少夫人,回头我把机票信息发到您微信上。” 南七点点头,放他走了。 江时皱眉看她:“去哪里。” 南七取下围巾,边走边道:“肃清市,找你叔祖父。” 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打算瞒着江时。 江时微微眯起眼,随口问道:“找他?” 南七“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时解释,“他之前不是送我块玉,我去感谢一下他老人家。” 江时觑了她一眼:“奶奶送了你一个手镯,怎么没见你专程去道谢。” 南七:“......” 美女无语。 南七干笑两声:“奶奶是家人,哪有跟家人客气的,当然跟外人才会客气了。” 江时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她这番扯淡的说辞,不过倒是没继续追问,而是转身上楼了。 南七跟在他后面,脑子里还在想这趟去肃清市要带些什么武器比较合适。 万一那老头儿不好对付呢? 第二天,南七在机场被好几个安保大哥押到了值班室。 南七看着墙上的钟表不断走动,眼瞅着飞机就快起飞了,她心急如焚的解释:“大哥,我这真的不是管制器具,我长得这么漂亮,带个电击棍纯粹是为了自保啊。” 那安保大哥可不听她解释:“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到警局去解释吧。” 南七无奈扶额,解释半天那大哥都不理睬她。她只好给江时打电话。 十分钟后,南七空无一物的坐上了飞机,临走时,她心疼地看着自己那根电棍,她可是在江时那儿挑了很久才看中这根棍子。 结果就这么没了。 她不知道的是,江时这天跟她在同一个机场。 只是飞的不同方向。 一个飞往肃清,一个飞往普陀山。 南七特地带了几件薄衣,她之前拍戏时在肃清市待过一段时间,这里常年四季如夏。 刚下飞机,热浪就袭来,南七短短两个小时里,身体仿佛经历了两种天气极端。 她时间不多,没敢多耽搁,从机场打了车直奔事先调查好的地点。 车子一路疾驰。 最终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门前。 门外是一片竹林,这座宅邸就藏在这深山远林里。 南七下了车,一眼便看到门口两个看院的小厮。 那两个小厮见她过来,拦下:“老爷今日不见客。” 南七说:“我是江时的夫人,麻烦您通报一下。” 许是听到江时的名字,那两个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通报了。 没等多久,便出来领着南七进屋。 入门处是假山环绕,进了门,视野更开阔,一眼望去,竟是比江家占地还要大。 院内的一切都很守旧,连佣人的穿着都是古式的样子。 恍然间,南七觉得回到了过去。 她跟着小厮进了前厅。 “南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老爷随后就来。” 那小厮交代完便退下了。 南七环视四周,前厅的装饰和江家相差无几,都是保留着旧时的模样。 她没坐多久,慕老爷子就拄着拐杖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 看穿着,应该是管家。 “七儿,好久不见。”慕老爷子笑着打招呼。 南七连忙起身:“叔祖父,晚辈没有告知前来叨扰您,还望不要见怪。” 慕天淡笑着摆手:“说的什么话,欢迎都还来不及。” 南七又寒暄了几句,便提起了正事:“叔祖父还记得您上次送我的那块玉吗?” 慕天眸色深了深,继而笑道:“记得,怎么了?” 南七面上带笑,温柔知礼:“是这样的,那玉不小心摔碎了,我很喜欢那块玉,想知道叔祖父这玉是哪个老匠雕的,我想着照着原样再重新选料做一个一样的。” 慕天脸色变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他淡声道:“既然碎了,便有它碎的道理,你也不必挂念,犯不着为一块玉执着。” “叔祖父说的是,前些日子我听江时说,叔祖父早些年祖辈和江家祖辈是旧识?” 慕天闻言,淡笑两声:“祖上那辈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有些往来,不然我和江时爷爷也不会是旧交了。” 南七笑着打哈哈,拐弯抹角的又问了几句。全被慕天不动声色的带过去。 她微微挑眉,这老家伙,还真是一句话都套不出来。 来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她是万万不会甘心的。 她假意看看时间,说道:“居然叨扰了叔祖父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晚辈先行告辞,不过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您给我寻个司机送一下我去一趟最近的酒店。” 南七唇角勾起笑:“我这一个人来的肃清,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孩子在这深山里走路也挺危险的,您说是吧?” 她就差没把‘我今晚就在这住下了’几个打字刻在脸上。 慕天抚了抚胡须,顺了她的意:“今晚住慕家吧,还出去找什么酒店。” 他扭头吩咐:“来人,带南小姐去客房。”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南七佯装不好意思的模样:“那真是麻烦叔祖父了,实在抱歉。” 慕天不拆穿她,眉眼带笑:“侄孙媳妇倒不必和我这老爷子客气。” 南七算过日子,她可以在肃清市待两天时间。 两天,足够她查清一些事了。 慕家连房间内装修的都很古派,房间内没有电灯,还燃着煤油灯。 南七嫌不够亮堂,问佣人要了三四盏。 她一直在床上坐到深夜,直到万籁俱寂,她才幽幽睁开眼,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头,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南七特意套上了她平常不爱穿的黑衣,手里端着罗盘,嘴巴念念有词。 罗盘指针指了一个方向,南七心中一喜,跟着指针方向走。 终点是一面四处无声的墙。 南七望着面前这堵高了不止她一个头的墙,嘴角抽了抽。 她闭上眼重新念咒,罗盘不停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寒风吹来。 ‘啪’地一声。 罗盘断了。 南七无语的看向还没开始就罢工的罗盘,脸都黑了。 阿婆这什么婆物件,怎么这么不经使! 南七郁闷极了,她把罗盘装回口袋里,又掏出之前从阿婆那里顺来的小纸人,拿着一根毛笔在上面草草划了几笔。 那纸人立了起来,南七眼中浮现出惊喜,还没等她开始操作,纸人又蔫吧了。 南七气恼地把蔫吧的纸片塞进包里,决定不靠这些旁门左道。 她费力的找来梯子,还没开始爬,就被人抓住了。 “南小姐在这里是?” 管家提着煤油灯,面无表情的看着正打算往楼梯子上爬的南七。 南七身子一顿,缓缓回过身,和管家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她一时有些尴尬地找借口:“我觉得今晚的月亮不错,我打算在屋顶赏月。” 管家依旧是那副死人脸,“那您小心些,月黑风高,别摔了身子。” 南七打着哈哈:“好的,有劳管家关心。” 管家提着煤油灯走了。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南七脚搁在上面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都被抓包了,还上吗? 算了,上吧,反正都被抓包了。 她只要上去看看整栋宅邸的格局,确定一下这诺大的慕宅到底有没有异常之处。 南七加快速度爬了上去,站在屋檐上。 居高临下,寒风孤立。 她由上往下看去,眉头越蹙越深。 月光下笼罩的慕家宅邸平逸祥和,这块地从风水学上来说,倒是块宝地。 平静的表面下,没有任何的反常之处。 奇怪了。 能用血咒之人,必得以恶灵精气作配。 这慕宅,没有一丝一毫恶灵的气息。 甚至连一丝煞气都找不见。 南七抬头望了望月亮,陷入沉思。 难道真和这慕家没关系? 那慕老爷子送自己的那块血玉到底又是被谁下了咒? 南七陷入沉思,一阵冷风出来,钻进她卫衣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拢了拢袖口,扶着梯子往下走,打算明天找个私家侦探查一下慕家的老底。 她始终不放心。 南七正思考着明天的计划,脚下没注意,忽然滑了一下,一脚踩空,她猛地掉了下去。 “啊!” 南七四脚八叉的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她吃痛地低呼。 好在高度不算太高,她摔的不算严重。 “南七小姐,您没事吧。” 南七忽然听到一道冷淡的嗓音,她身体一顿,抬头和那声音的主人撞了个面对面。 管家提着煤油灯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脸。 南七吓了一跳,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来人是管家后,她尴尬的能抠出脚趾:“您怎么回来了。” 管家说:“忘了告诉您,这梯子年代已久,今早刚重新上的漆,您上下攀登的时候要小心些才好。” 南七眉心跳了跳,她都摔了他才过来告诉自己,这不是事后诸葛亮吗。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没事,我皮厚,经摔。” 管家点点头,将煤油灯递了过去:“南七小姐还是回屋睡吧,天气预报说今晚夜里有雨,这月色,就快没了。” 南七本来也不是赏月的,闻言,她接过煤油灯,“谢谢管家,那我先回屋了。” “需要我送您回去吗,南七小姐” “不用了。” “南七小姐慢走。” 南七一手拎着煤油灯,一手摸着摔痛的尾椎骨,朝房间的方向走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管家不太对劲。 瘆得慌。 她没有多想,既然慕宅没有异常,她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翌日一早,她就找了本地的私家侦探。 她在肃清市足足待了两日。 期间几乎走遍了慕家所有地方,暗中查了不少,私家侦探给她的消息也是一切正常,似乎慕家和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毫不沾边。 慕老爷子膝下无子,经营的产业涉及面并不多,且致力于公益。 咖啡厅内。 南七看着侦探给她的资料,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她这一趟,是白来了。 看来血咒这事和慕老爷子真扯不上关系。 那到底又是谁要害她呢? 诱惑自己使用神力,她差点暴毙,神魂俱灭。 这也太狠了点。 南七越想越觉得头痛,眼下她只能先回京城,先找到另外半块血玉。 只要找到另外半块,拿回神戒,不管背后是谁,她都能一脚把他给踩死。 “md,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南七仰天长叹。 “妈妈,这个漂亮姐姐说脏话哎。”一旁的小朋友抓着她妈妈的袖口说着。 他妈妈教育道:“嗯,咱们是个文明人,千万不能说脏话哦宝宝。” 南七:“......” 她尴尬地笑了下,给小朋友递了块糖:“姐姐刚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学姐姐哦。” 小朋友看了看他妈妈,眼巴巴的瞅着糖果,却不伸手拿,似乎在等他妈妈发话。 她妈妈警惕的看了一眼南七,抱着宝宝走开了,边走边说:“乖,陌生人的东西咱不能要。” “可是那个姐姐长得很好看,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小朋友软软糯糯的伸头看南七。 他妈妈说:“妈妈从小怎么教你的,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三岁不到的宝宝:“哦哦,知道啦妈妈。” 耳力很好且听完全程的南七:“......”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笙又开始作妖 普陀山在南方,听起来是山,其实是座岛屿。 岛内群山环绕,形似苍龙卧海,山脉向四面延伸,连绵起伏。 山谷间有一条环形公路,由下往上,曲折蜿蜒。 一辆吉普在山谷上的公路疾驰着。 江时微阖着眼坐在后座,江婉人负责开车,这趟同行的还有顾迟。 顾迟难得的没有嬉笑,而是眉头紧锁,江婉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反观江时,还是那副悠闲慵懒的姿态。 顾迟看不下去他那副置之度外的样子,开口道:“时哥儿,那老中医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痼疾难消,我看他是庸医吧。这年头,还有治不好的病吗。” 他们这趟特地到这儿来求医,难得江时松了口。 本以为这次江时多年来的痼疾终于有的治了,结果几人千里迢迢赶去那儿。 这老中医规矩繁多,他顾二少生平第一次老老实实的排队。 结果就等来这么四个字。 痼疾,难消。 这算个什么事儿? 顾迟越想越气,偏生江时还是一幅无关紧要的模样。 他瞅着更来气。 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顾迟觉得哪里不对,他干嘛要把自己比喻成太监,真的是! 江婉人也跟着道:“少爷,您别在意那老中医说的话,科学在进步,顾医生不是正在研究西药吗。” 顾迟朝江婉人翻了个白眼:“你看你家少爷像是很在意的样子吗。”你怕不是瞎了吧! 江婉人挠了挠头,他觉得他家少爷是在意的,只是少爷不喜欢表达。 江时神情淡漠,桃花眼飘向车窗外,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公路微微出神。 半晌,他缓缓开口:“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除夕。”顾迟虽然不知道他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 江时生的小,新年前一天。 他还记得小时候大家赶着过年的热闹跑去江时家里给他过生日,被他奶奶轰出来,说是他家时哥儿不过生。 从前他还好奇为什么,后来长大了便从大人口中得知。 江家受着诅咒,江家一脉单传,没人能活过25。 江老夫人便从不给江时过生,企图这样这个诅咒就能当做不存在了。 江时沉吟着,嗓音低沉清淡,又似浑不在意:“哦,还有一个月14天。” 顾迟怔了下,这个数字,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江时今年25了,还有一个月14天就是除夕了,旧年一过,他就26了。 他神色黯淡下去,继而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不是还有嫂子吗?我觉得你每次病重,嫂子一回来你就没事了,说不准那神婆说的话是真的呢?” 从一开始,南七的作用不就是冲喜吗。 顾迟认为,人总要抱着希望。 江时慢悠悠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向顾迟:“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迷信了。” 顾迟噎了下,“死马当活马医嘛。” 江时却不说话了,垂眸看向窗外,神色不明。 或许南七真的不一般,可他赌得起吗? 江时自嘲地笑了。 从前他待在这烂透的江家,生命对他来说仅限于活着。 他的生命,从来都是倒计时的,沙漏滴的越快,他越是轻松愉悦。 可后来,她来了。 将生命的鲜活和色彩一并带给他。 江家的烂根被他连根拔起,他扫除了一切往后有可能会对她不利的人和事。 他甚至立好了遗嘱。 将自己死后的一切都无偿赠与她。 再后来呢? 江时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再后来,他贪念越来越重,他想要活下去,跟她一起。 若是自己死了,他万万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他要拉着她一块死。 瞧瞧,他多坏啊。 他一直都是这样坏到骨子里的人。江家的人都烂透了,包括他。 江时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下巴,修长白皙的指节微微弯着。 不过他舍不得她死,所以自己也要努力活。 这趟普陀山之行,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本就没报太大的希望,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南七的不同寻常,让他对从前嗤之以鼻的诅咒逐渐开始相信。 他已经派人在查过往,只要发生过,就一定有迹可循。 他这病,与其在医院上下功夫,倒还真不如在这旁门左道上另寻生路。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了车床上,蕴出一片水渍。 “时哥儿,这普陀山上一次下雪还是三年前,没想到咱们一来就飘雪了。”顾迟凝着眸,微微叹气:“也不知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江婉人信誓旦旦的道:“肯定是好兆头,咱们少爷福大命大,一定能安稳过完这个年。” 顾迟说:“希望如此罢。” 车子很快便开到机场。 两辆飞机,同一时间在京城落地。 南七做梦都想不到,她能在机场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不是粉丝,也不是江家的人。 而是一群记者。 此刻她望着那支快捅到自己嘴巴的话筒,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那些记者的话更是像一根火折子,点着了南七体内的炸药包。 “请问您真的有插足江少爷和您妹妹之间的感情吗?” “网上有爆料者说您知三当三,且多次当三,请问网上的爆料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惯三吗?” “还有,您妹妹公开直播说您不顾养育之恩,恩将仇报害的南家家破人亡,请问对于这点您是怎么想的呢?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吗?” “......” 南七额头青筋直跳,她寒眸一扫,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语气温柔:“麻烦把您的话筒拿开一些哦,否则我怕我忍不住对您动粗呢。” 那记者楞了下,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反而将话筒怼的更近了:“您不解释一下吗?” 南七唇边笑容拉大,嗓音又轻又慢冲着那记者道:“我刚刚,已经劝过您了哦。” 那群记者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无端的有些害怕。 南七一把拽住那记者的领子,将他衣服向后一扯,膝盖用力顶上去,整套动作快到众人都没看清。 上翘的桃花眸没什么情绪,只有唇边那抹轻笑,听起来冰冷又邪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揍的那位记者正捂着裤裆躺在地上痛苦的低哼。 南七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她冷漠扫向众人,奉上一句八字忠告。 “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记者们面面相窥,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野的明星。 后排的摄影师高举摄像机疯狂拍摄。 流量新星当众打人,这样的爆款头条,他们怎么能错过。 南七环抱双手,微微摇头,叹息一声:“看来你们皮也挺痒的。” 正好她心里因为白跑一趟肃清市正窝着火呢。 白送上门的发泄品,不使白不使啊。 南七伸展了一下身体,手指活动了下,冷眸扫向那群摄像大哥。 手起拳落,动作利索。 第一百七十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好意思,南笙是姐姐,上一章写错了] 人群中有人尖叫,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到最后,惊动了机场安保。 南七再一次被请到了那个熟悉的值班室。 安保大哥像是看危险人物一般看着她:“小姑娘,之前你带管制器具,现在你又在机场当众打人,你真想去警察局一日游吗。” 南七对面坐着一堆受伤的记者和摄像大哥,她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装乖的开口:“保安大哥,我有提醒过他们的,是他们不听,干嘛要怪我呀。” “你打人你还有理了。”安保大哥生气的拍了下桌子,她是江家那位的夫人,他们也不敢真拿她怎么样,只能劝:“你和他们道个歉,把这事私了。” 那群记者一听要私了,顿时不乐意了,他们还指望着把事情闹大,最好是直接霸占明天的头条。 “我们不同意私了,麻烦帮忙报警。” “对,我们不同意。” “她不光要向我们道歉,还要当众道歉,在微博发个道歉声明,另外,我们还要去医院验伤,走法律程序。” 在现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他们相信,只要南七打人这条新闻一爆,再加上之前的小三事件,这个小明星就彻底毁了。 而他们的工资也会因为这则头条暴涨,这个月的业绩直接就满了。 空气出乎意料的安静。 “啧。” 南七嗤了一声,声音在诺大的值班室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眸淡淡扫了那群人一眼,眸中充满了轻蔑。 值班室的大哥见情况不妙,跑出去给领导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这万一真闹大了,到时候江家那位主追究起来,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江时来的时候,南七正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玩着她的指甲。 南七没想到他会出现,且这么快。 她错愕的看向门口身姿高大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江婉人干咳一声:“少夫人,我们刚好在机场。” 江时视线冷冷在人群中扫过,那群记者听到动静正好抬头,视线在空中交了个汇。 那群记者下意识一抖。 这男人的眼神淡漠冷清,却无端让他们觉得骇人。 这是专属于上位者的眼神。 “过来。”江时朝南七招了招手,淡淡开腔。 南七听话的走过去,其实她挺不好意思的,自己好像又要麻烦江时了。 等到南七走到他跟前,江时揉了揉她的脑袋。 南七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她像是江时喂养的宠物。 她甩了甩头,把自己这些奇怪的想法赶走,朝江时道:“我一下飞机他们就把我堵住了,不让我走,最最重要的是......” 南七指向其中一个人,嫌弃的说道:“他还把话筒怼到我嘴里,脏死了。” 被指的那名记者:“......”所以,他就是因为这个才遭受毒打吗。 她撅着小嘴告状,江时只觉得可爱,他将她脑袋上翘起的呆毛捋顺,淡声道:“一会让江婉人把这些报社全部废了。” 众多报社记者:“......” 不知为何,这样漫不经心甚至像是日常的对话,听在他们的耳朵中,却心惊肉跳。 江时恶名在外,对于这个京城第一世家公子他们早有所耳闻,但他们是记者,挖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之前他们也爆过不少公子哥的花边新闻,大多都是花钱摆平,也没有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哪里像江家这位,直接要把他们公司给废了。 如果是旁人说出这番话,他们或许可以以为是恐吓,可江家这位,他们确信是真的。 一时间,他们都开始慌了。 顾迟恰巧这个时候来了,那一声亢亮的嫂子,差点把南七魂给吓没了。 南七干巴巴的笑了笑:“顾少爷,你也来了啊。” 顾迟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嫂子太见外了,叫什么顾少爷啊,叫我名字就行。” 南七:“......好的。” “嫂子,您这是?”顾迟望了望里面的场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才江时刚下飞机就接到电话,只说了句去机场值班室。 他正好得去拿行李,所以就没跟他们一块,自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群记者们蹲过的人那么多,顾迟这样的花花公子,更是他们的老熟人。 此刻见到顾迟,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顾少爷,我们身为娱乐记者,您也知道,采访是我们的职责,您看这位夫人也揍了我们,要不我们和解,让江少爷放过咱们吧!” 顾迟来的时候顺手翻了下微博,自然看到了南笙直播录屏,结合眼下这群记者说的,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笑的邪肆,张口道:“放过你们啊?想太多了。” 江时没心情和这群人在这里耗,他淡淡朝江婉人吩咐一句:“查清哪些报社,挨个处理。” 江婉人立刻说道:“知道了,少爷。” 外面天气晴朗,南七郁闷了两天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想到刚刚那群记者们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心里别提多得劲了。 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呀。 车上,顾迟健谈的问:“嫂子,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一个人打十几个记者都不是问题。” 南七呵呵两声,谦虚道:“一般一般。” 江时拿过南七一只手,在她手心处揉捏着,漫不经心的开口:“去肃清市做什么去了。” 南七撑着下巴,说道:“不是告诉过你,拜访叔祖父吗。” 顾迟问她:“嫂子,您还认识江时那位叔祖父呢。” 南七点点头:“嗯,之前在肃清市拍戏,机缘巧合之下相识。” 顾迟说:“原来是这样。” 江时垂着眸,手上加了些力道。 南七低呼一声,嗔道:“你捏痛我了。” 江时淡淡道:“撒谎的人,我是会割舌头的。” 南七:“......”有没有搞错! 顾迟:“......”看来江时的恶趣味并没有因为结婚而减少。 江婉人:“......”少爷怎么总是吓唬少夫人,这难道就是情侣间的情趣?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江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江婉人绕道把顾迟送回顾家,开车去了夏天娱乐。 南七看着停在公司楼下的车子,不由问道:“不回江家吗?怎么来这了。” 江婉人帮两人打开车门,解释道:“少爷来这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南七暗自挑眉,夏天娱乐不是夏野的公司吗? 江时来这儿处理什么公事。 虽然好奇,但她也没多问,跟着江时进了公司。 公司里的员工大多数都认识自己,南七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和江时一同进了vip专用电梯。 江婉人感慨道:“没想到少夫人人缘还挺好的。” 南七嘚瑟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少女杀手。” 江婉人抿唇憋笑,他觉得他家少夫人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少女杀手不是都说的男人吗。 夏天娱乐一共八层,是独栋楼层,整个大楼都是他们公司的,囊括了很多种业务,训练室,练歌房,舞蹈室,琴房...... 顶楼是办公区域。 江婉人轻车熟路的带路,直到走到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 夏野正在打游戏,侧对着他们,嘴里叼着根烟,整个人放荡不羁。 江婉人咳了一声。 夏野抬头,看到江时的一瞬间,下意识把嘴里叼着的那根烟给掐灭了,而后打开了通风系统。 “不是说三点的飞机,怎么现在才到。” 夏野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野性。 “有事耽搁了。”江时不咸不淡的道。 夏野“哦”了一声,随后和南七打招呼:“嫂子。” 其实顾迟还有他,跟江时同岁,江时生的比他们还小些,但小时候一次打赌,自己跟顾迟赌输了,便叫着江时哥叫了好几年。 后来长大了,这声时哥儿也习惯了,没改口。 南七微笑点头,严格意义上来说,夏野现在算是她的老板。 不过夏野很少出现在公司,一般都是执行总裁处理事务。 不说别的,南七前段时间往来夏天娱乐那么频繁,一次都没碰到过夏野。 江婉人扶着江时坐在了夏野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夏野则坐在了一旁。 这位置让的很是顺手。 他们谈事,南七也不打扰,自己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带上耳机窝在里面开了一局游戏。 夏野递过去一份文件,“你要的东西。” 江时接过,修长的指节缓缓翻阅着。 末了,合上文件,看向夏野:“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东西放出去。” 夏野挑眉:“啧,这位白小姐真够倒霉的。” 惹谁不好,偏偏惹江时。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抬眸,“南家那位,处理一下。” 夏野问:“南笙?” 江时淡淡“嗯”了一声。 “她又作什么幺蛾子了?”夏野好奇道。 江婉人立马把手机递到夏野面前,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段直播录屏。 南笙声泪俱下的哭诉南七横刀夺爱,知三当三,并且多次插足她的感情,甚至还说到小时候南七就喜欢跟自己抢东西,长大了依然如此。 最后几乎崩溃的说着自己父母被冤枉,全是南七用资本在背后作祟,她就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弹幕上有人对此表示怀疑,有人已经开始痛骂南七。 各种难听的不入流的话层出不穷。 夏野看完一时不知说这位南家大小姐什么好。 演是真能演,颠倒黑白也是真的能颠倒黑白。 夏野道:“放心吧,这事我会处理,等会我就让人把这条视频下架,消息封锁。” 江时轻咳了一声,淡声道:“不用下。” “什么?”夏野有些不解,这视频不下架,南七得被骂到何年何月。 江时余光往南七的方向飘了一眼,女人手指正疯狂的操作着屏幕,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他微微勾唇,桃花眼带了一丝不显眼的弯度。 夏野顿时跟见了鬼似的看他,顺着他的视线,他看到了玩游戏玩的入迷的南七。 瞧她在屏幕上频繁戳的样子,那一看不就是正问候对方祖宗呢吗。 夏野默默收回视线,弱小的心心灵受到了冲击。 江时已经收回了视线,依旧是平淡的口吻:“按照那个女人视频里说的,一项一项举证反驳回去。” 夏野更加听不懂了:“有必要这么麻烦?直接把南笙封杀,把那些视频下架不是更好吗。” 江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朝一根筋的夏野解释:“按照夏少爷的方式,只会引起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更深的猜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少夫人现在是明星,哪能公关的这么随意。” 夏野终于听明白了,一时无语,这还是他认识的江时吗? 这么设身处地的替别人着想,夏野只觉得瘆得慌。 夏野道:“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联系那些微博大v发帖,买热搜。” 江时淡淡道:“夜色是你名下产业吗。” 夏野点头:“是啊,怎么了?” “把南笙在夜色里陪酒的视频发出去。”江时面无表情的开口。 夏野一怔。 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夜色里装了隐形监控的。 第二反应是,这tm也太狠了,那些视频若是传出去,南笙不光星途毁了,恐怕人生也毁了。 不过这些都是这个女人自找的,所以他很快同意:“行,这事交给我吧,不过你自己怎么不弄。” 江时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漠:“脏手。” 夏野:“.....” 他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这人气死。 “忘了跟你说,白槿最近和唐沉走得很近,狗仔拍到好几次这两个人约会吃饭的视频。”夏野说道:“白槿对外解释说是唐沉最近找她洽谈公司形象代言人。” 江时微微蹙眉:“找她当唐氏企业的形象代言人?” 夏野说:“嗯,白槿确实找我谈过这事。” 江时轻轻敲了敲桌子,淡声道:“让她去。” 夏野继续说:“嗯,白槿这人野心大,自从公司什么都顺着她后,她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最近问我要嫂子年后那部《梦里追凶》的女主。” 南七在这部戏里演的是女三,白槿要女主,很明显就是想压着南七一头。 江时淡淡的说:“这段时间,不管白槿要什么,都给她。” 好巧不巧地,江时说这话的时候,南七刚好游戏结束,摘下了耳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前女友vs小白莲 “这段时间,不管白槿要什么,都给她。” 南七楞住了,她伸手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心中顿时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邪火正四处乱窜。 碍于有外人在场,她没好发作,脸色阴沉沉地,一直等到他们谈话结束,她黑着脸跟着江时出了夏天娱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上车,南七就忍不住了,茶色瞳孔瞪着江时:“白槿跟你什么关系。” 江时闻言,轻描淡写的道:“没关系。” 没关系? 南七呵呵两声,没关系给她那么多资源,没关系特意关照她。 听听那句“不管白槿要什么,都给她。”真够霸总啊! 南七极度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吃白槿的醋。 她哼了一声,说:“我不喜欢白槿。” 江时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继续阖眼假寐。 哦? 哦?? 哦??? 南七不可置信地盯了他好几秒钟,见他这般若无其事,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而自己却心情郁闷头皮都隐隐作痛,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忽然侧了侧身子,身子平躺在他的大腿上面,理直气壮的说:“我头痛。” 她说的理所当然,江时垂眸看她。 “帮我揉揉。” 她毫不客气的吩咐。 江时楞了下,继而当真挽起了袖子,上手帮她揉着太阳穴。 江婉人早就惊呆了,他家少爷居然伺候人了。 过分惊悚。 好在他开车技术很好,不然在看到他家少爷上手服务他家少夫人的时候,他可能会撞到不远处的大树。 “......” 他还真的帮她揉? 她本来只是想作一下他,倒是没想真让他给自己按摩。 不过这手法,倒是挺舒服的。 南七舒服的享受着,享受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找茬。 她阴阳怪气的说:“看不出来啊,江少爷原来喜欢莲花呢。” 江时蹙眉看她:“胡说些什么。” 她胡说? 南七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体内的煞气,愤怒的小火苗已经燃烧到了五脏六腑,她忍了又忍,哽着心头血说了一句:“行,我胡说。” 南七一把拍开他的手,起身坐回位子上,拿过车里的抱枕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她力道不轻,江时敛着桃花眼盯着自己被她拍红的手背,微微皱眉。 江婉人在前头开着车,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算温馨的气氛突然就变冷了。 他大气都不敢出,矜矜业业的充当着司机的身份。 回到家,南七霸占了主卧的洗漱间,在里面磨磨唧唧半晌,一出来,就爬到了床上,背过身子,理也不理江时。 她还生着气呢。 江时哽了哽,“我刚洗头了。” “......” “头发是湿的。” “......” “不吹干睡头会痛,头痛酒会受风寒,受风寒就会犯咳疾,然后就会咳血......” 南七终于忍受不了他的逼逼叨叨,愤愤的扭过头看他:“你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吹吗。” 江时桃花眼眯了眯,非常自然的说:“没长。” “......” 南七冷笑一声,酸溜溜的讥讽:“以前你都是怎么吹的,前女友吗?” 江时认真回想了下:“我没有前女友。” 南七瞪了他一眼:“你是没有前女友,但你有白槿那个小白莲!” “......” 江时眉头拧起来,眸色幽深地看她。 南七被他看的心虚,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她就是生气啊。 这男人对她都没这么上过心! 江时幽幽吐出三个字:“白眼狼。” 白眼狼?说她是白眼狼? 到底谁是白眼狼啊! 南七越想越气,越想越上火。 刚打算发作,面前的男人忽然弯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下,发丝上的水滴落在了南七的锁骨上,有些凉。 南七喉咙不自觉吞咽,心虚的道:“你......你想干嘛。” 江时不会要揍她吧! “我、我跟你说、你可别......呜......” 南七瞳孔骤然睁大,盯着面前放大的这张俊脸,一时说不出话。 当然她想说也说不出来,因为江时的唇正紧紧贴着她的。 南七被亲的发懵,胸口因为呼吸不畅有些闷闷的。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才松开她。 江时脑袋伏在她脖颈间,嗓音沙哑的开口。 “白痴。” 淡淡的两个字,却像是饱含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出的宠溺。 “亲完就骂,我是你的工具人吗。”南七双唇被亲的有些红肿,唇上泛着水渍,像是一颗诱人的樱桃。 江时低眸看着她,指尖在她双唇上摩挲。 软软地,想亲。 江时桃花眼尾酝着鸢红,双眸幽深地盯着南七,在自己控制不住的前一刻,他侧过身子,关了灯。 “睡吧。” 月色深沉。 有人睡得无知,有人忍的辛苦。 深冬的清晨,窗外依旧被黑夜的薄纱笼罩着,南七从梦中清醒过来时,旭日才露出半边脸。 她是被周沐清的电话轰炸给炸醒的。 通知她去参加一个时装周,似乎是想给她谈一个高奢代言。 南七没耽搁,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 回到京城的南七,生活又恢复到了忙碌。 临走的时候,她拖着困倦到不行的身体爬到了江时身边,幽幽的看着他的睡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为了美色,她要这么豁出去吗? 呜呜,她怀恋以前好吃懒做成天被人伺候的日子。 她躺在江时身侧,掏出手机对着江时和自己就是一张怼脸照。 然后点开朋友圈,发送,配上文字。 “今天也是为老公努力奋斗的一天呢。” 南七满意的收回手机。 心累归心累,她还是勤勤恳恳的当一个合格地社畜。 毕竟,她可是发誓要骑在白槿头上的。 南七小心翼翼的起身,背上包包出门了。 今天她穿的很休闲,因为周沐清说参加时装周的衣服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坐在周沐清车上,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望着一丝不苟精神奕奕的周沐清,由衷说道:“大经纪人,你是真的敬业。”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专挑看不顺眼的下手 周沐清透过后视镜看向南七,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南七点点头:“我现在被你感染的都开始尽职尽业了。” 她做神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周沐清说:“裙子放在后备箱,你先换上。” 南七闻言,伸手朝后备箱探过去,不一会儿,便摸到一个纸袋,她拿过来打开,被里面的深v高开叉长裙惊呆了。 这布料,比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两只袖子的料子都不到。 南七嘴角抽了抽,问周沐清:“你知道今天外面气温几度吗。” 周沐清说:“零下二度,怎么了?” “怎么了?零下二度你让我穿这?”南七不敢置信的把裙子抖落开,惊了。 周沐清沉默了下,说道:“这是这次刚获得国外权威服装设计金奖的一位设计师作品,你穿着它,会增加你的曝光度。” 南七挑眉:“这不是增加曝光度,这是打算把我冻死。” 周沐清道:“先换上吧,回头我给你拿个披肩御寒。” 听到周沐清这么说,南七便放心的在车内换上了。 时装周是国内新秀设计师联合举办的,请了不少业内大牌明星,南七到的时候,那群明星们聚在一块聊着天。 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相熟,但塑料姐妹情是娱乐圈必备技能。 见南七过来,她们立马朝她打了招呼。 网络上的舆论沸沸扬扬,如今这话题中心人物要是换了别人,他们肯定不会招惹一身腥。 但这人是南七,就不一样了。 再腥,她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京城那位闻名色变的夫人。 娱乐圈资历再高,也够不上真正的上流圈。 属于合照都只能被裁掉的那种。 所以南七,这些明星们自然同她要攀好关系。 南七望着他们热情的模样,差点让南七以为和他们认识八百年了。 简单聊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她喜欢热闹,但不喜欢虚伪的热闹。 好在时装秀很快就开始,南七只需要坐在下面,在模特走秀的时候报以微笑鼓掌就好。 她尽职尽责的履行自己的义务,手都要拍麻了。 走秀结束,周沐清带着她去了会客厅。 今夜来到这里的明星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拿下dg的代言。 众所周知,dg是高奢品牌中的顶级,这次时装周就是dg主办,他们作为主办方这次主要目的就是寻找全球代言人。 所以几乎邀请了所有他们认为适合的明星,然后再一一筛选。 南七望着品牌主理人周围被围是水泄不通的样子:“白槿怎么没来?” 周沐清说:“白槿之前接了ys的全球形象代言人,一个明星一般只能接一个同类型高奢,出席活动都会获得赞助。” “哦。”南七若头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我带你去见一下安设计师。” 周沐清说着,将南七带到了不远处正在和别人谈话的一个男人身旁。 “你好,安设计师,我们是这次接了你的品牌的南七。”周沐清用词很谦虚。 那男人回了头,相貌清俊的模样,看上去年纪不大,有点时下小奶狗的味道。 “你是......南七?” 南七微笑伸手,“你好,南七。” 男人闻言,眉眼向上扬起,略微调侃的口吻,“你好,京城第一鲁班。” “?” 男人笑着朝南七挑了下眉,“怎么,不认识我了?” 南七震惊的张了张嘴:“你是安安的弟弟?” 安安之前告诉过自己,这个京城第一鲁班是自己弟弟。 没想到还是个设计师。 南七属实惊讶到了。 安佑一笑,嘴角的梨涡就出来了,“是啊,南七姐,我姐让我向你问好。” 南七望着安佑奶狗一般的脸,压制住了想捏的冲动,“安安最近还好吗,有段时间没见到你姐了。” 安佑道:“她呀,最近被我爸逼着相亲呢,就是和顾家那位二公子。” 南七挑了挑眉:“你是说,顾迟?” “对,南七姐你认识顾二少啊。”安佑低头看了看腕表,说:“估计这会两人正在约会。” 南七点点头:“他是我老公的朋友。” 周沐清看两人居然认识,心下已经有了衡量,适时的插话:“没想到安设计师和我们家南七是旧识呢,听说您现在正在dg担当品牌顾问?” 安佑道:“也就最近才开始任职,不过我听说dg正在找全球代言人,南七姐今晚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南七刚想说话,就被周沐清打断,只见她笑着说:“是的,不知道安少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安佑爽快答应了。 最终这次和dg的合作在安佑的帮忙下,算是基本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南七坐在车里,一直沉默着。 车内气氛过分安静。 周沐清率先开口:“你是觉得我利用安佑了吗。” 南七沉吟一瞬,说道:“dg的合作谈不谈的成咱们尽力就行,但是安安是我的朋友,安佑是安安的亲弟弟。” 周沐清道:“dg全球形象代言人这事本身公司就在跟dg洽谈,只不过dg执行总裁一直没松口,她想亲自挑选,安佑只是一块敲门砖,能让你更快地在一众明星中被他们记住。” 她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南七,这不是利用,这是适时的帮忙。” 周沐清的观点,南七不是不理解。 其实她的世界没有黑白对错,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她只是把安安当成了朋友。 她不想在这份关系里掺杂其他地杂质。 方才谈合作的时候,周沐清一直有意无意拉拢自己与安佑的关系,安佑现在刚得奖,声名大噪。 dg自然会看几分薄面,但她现在绯闻缠身,臭名昭着。 如果她拿下代言之后再出什么乱子,dg难免对安佑另外相看。 更何况自己和安佑不过就是打了几把游戏,今天算得上第一次见面,哪有周沐清说的那么熟。 她微微叹了叹气,说道:“沐清姐,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周沐清顿了顿,刚想答应,便又听到她说。 “下次咱拉关系之前,最好挑个看不顺眼的下手。” 周沐清:“......”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谁有江时阴损 当晚。 夏天娱乐发布了一则声明,针对近日来南笙视频控诉南七以及网络上流传的谣言做了一个详细的解释。 图文并茂,证据确凿。 迅速登顶热搜第一。 吃瓜网友看完声明后风向立刻倾倒,毕竟一边只有空口无凭的直播,一边是有理有据的回应。 理性一点的立刻转变了攻击方向,还有少部分人对证据的可靠性表示怀疑。 然而两小时后,一条长达十二分钟的视频被一位大v博主发出来。 之后相继被数个大v转发,一时间转发量达到了几十万。 评论数很快破万。 【这么劲爆?好家伙,全裸上镜,今年买片的钱省了。】 【这马赛克打的,还不如不打,这侧脸和耳朵上痣的位置一看不就是南笙吗。】 【没想到啊,南笙居然是个陪酒妹......】 【楼上的,这哪是陪酒,衣服都被脱完了,玩的真够大的,果然这个世界有钱就行。】 【贵圈真乱,我要下乡当隐士。】 【不对啊,你们看她这个状态,像不像嗑了啊!】 【楼上一说,还真像,呼叫警察蜀黎。】 【人不可貌相,她在荧幕前可都是清纯校花形象,没想到私底下这么骚。】 【......】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么劲爆的视频一经发出,微博直接瘫痪。 管理员连夜工作将网络上关于这段视频的东西全部下架,然而根本来不及了。 因为该保存都保存了,各大短视频也开始疯传。 南笙这次彻底毁了。 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南笙事件仅仅发酵了一天一夜,广电总局就下达了封杀通知。 一时间南七参与制作的电影,网剧,全部下架,代言的广告,合作商纷纷发布解约声明。 《美人骨》惨遭牵连。 张千愤愤不平的同南七打电话诉苦时,南七正窝在沙发上喜滋滋的看着南笙倒霉的新闻。 她总结了六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 张千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南七挑眉,“张导,您找我该不会就只是为了诉苦吧。” 张千一顿,笑了两声:“还是你懂我。” 南七啧了一声,她跟张千顶多算得上熟,他再找人倾诉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只能是一个目的。 “你想让我老公帮忙?” 张千一拍大腿,没想到南七这么上道,都不用他亲自开口了,“对,《美人骨》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因为一个南笙,还是个小配角,直接从影院下线,你让我怎么受得了,为了这部戏我可是筹备了整整两年啊。” 南七耐心地等他说完,然后道:“张导,这事不是我不帮你,南笙现在都被广电总局封杀了,我老公又不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哪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千沉默,心道你老公还不只手遮天呢,这京城,谁不得看江家两分薄面。 “我知道这事有点强人所难,我是这么打算的,先下架,把南笙的戏份删了,重新再剪辑一次,然后让江总出面,定在圣诞节重新上映,你看行吗。” 这事实在闹得太大了,如果江时不帮忙,那他这戏只能偃旗息鼓,等南笙这波风头过去再上。 但他等不起,投资商更等不起。 南七犹豫了下,答应了,美人骨她是拍了两个月的,对姜止这个角色也有感情,如果张千把南笙戏份剪掉,让江时帮这个忙也不是不行。 不过也不知道江时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南七挂完电话,思索片刻,便上了二楼书房。 顺便给江时泡了杯茶。 进去的时候,江婉人正在汇报公司一周的财务报表。 自从骆家两兄弟落马,江老夫人便逐渐退居幕后,江家的大多数事宜都交由江时亲自处理。 南七蹑手蹑脚的靠近,将茶放到江时身边。 江时坐在办公椅上,翻阅文件,见她过来,抬了抬眸:“不追剧了?” 南七最近迷上了一部古早狗血网剧。 总裁夫人带球跑。 没错,她就是土狗。 爱看这个。 南七楞了楞,干咳一声道:“不追了不追了,我在看南笙的新闻呢。” 江婉人安慰地说:“少夫人,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到您面前作妖了。” 之前少夫人被网上骂成那样,他没少担心这些黑粉影响她的心情。 南七忽然福至心灵,她盯着江时,眼睛微微眯起:“南笙这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江婉人抢答:“当然了,除了少爷,谁会这么阴损啊。”把人老底全揭出来了。 他话刚一出口,气氛陡然安静下来,空气中透露着一抹危险的气味。 江婉人吓得汗都出来了,他连忙补救:“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绝对没有说您缺德的意思......” 话音到最后,越来越小,细若蚊吟。 完了。 越抹越黑。 江婉人觉得世界末日,不过如此了。 江时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眯着桃花眼看他,慢悠悠的吐字:“江、婉、人。” “在的,少爷。”江婉人脑袋低着,一幅小媳妇的语气。 “噗。”南七没忍住笑出声,替江婉人解释:“小婉人是在夸你做事果断决乏,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对对对,少爷,我就是这个意思。”江婉人连忙应和。 江时瞥了他俩一眼,悠悠地道:“江东最近缺人,你过去帮几天忙。” 江婉人惊恐的睁大眼:“不要,少爷,我......” “再多说一个字,帮一个月。” “......” 南七拍了拍江婉人的肩膀,“没关系。不就是帮帮忙嘛。” 江婉人有苦说不出,颓丧着脸。 少夫人哪里晓得,那江东就是个神经病。没事总爱捉弄他! 跟江东共事,江婉人宁愿去白问那个木头人那里当苦力。 可这些,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万一少爷一个不高兴,真让他去江东那儿待上一个月,可咋办。 江婉人识时务的站到一边,打算当个隐形人了。 南七趴在江时书桌上,端着小脸看他工作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心里喜欢的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笙的电话 江时的侧脸线条流畅,下颌线弧度完美,长睫垂下来落下一片阴影,好看极了。 南七不傻,自然知道江时为什么做那些事。 她其实不太在意网络上那些东西,根本影响不了她。所以当南笙在网上爆料视频时,在她眼里,只把南笙当做成一个跳梁小丑,也没有想过要如何处理这些事。 可江时帮她处理了,不光处理了,还永远地解决了南笙这个后患。 南七盯着江时,目不转睛。 为什么她的阿时这么好呢? 她露出笑容,“阿时,你真好。” 江时抬了抬眼。 那双大眼睛含笑含俏,水遮雾绕地,笑意荡漾,嘴角微微翘起,写满了开心。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宠溺:“才发现?” 南七点点头,又摇摇头。 呆呆地,看上去有些傻。 江时轻笑了声,将她脑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而后在她下巴上嘬了一口,用了力,被嘬过的地方泛起了一片红。 南七没想到他会突然亲自己,她做贼似的瞟了一眼江婉人,悄声说:“还有人呢。” 江时挑了挑眉,命令:“江婉人,出去。” 隐形人江婉人:“......好的,少爷。” 江时合上文件,一把将南七抱到腿上,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在刚刚嘬过的地方又亲了一口。 南七淡定地擦过他亲过的位置。 江时顿时眯起眼:“你嫌弃我的口水?” “......” 江时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嘴。 南七在接吻这件事上属实没什么天赋,她和江时之间,大多数都是江时占据主导。 她只敢浅尝即止。 江时就厉害了,各种姿势的吻他都很擅长。 称得上无师自通。 亲了一会,江时松开她,“找我什么事。” 南七被亲的发懵,经他提醒,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上楼找他是为了什么。 她舔了舔唇道:“《美人骨》下架了。” 江时:“怎么了。” 南七脸还红着,说话不自觉的喘:“南、南笙她参演了《美人骨》,现在她出事,广电总局下架了有关她的所有剧。” 江时扬了扬桃花眼:“你想让我帮忙?” 南七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美人骨我可是女二呢,这戏刚上映十天,就面临下架了,我这女二不是白演两月嘛。” 江时抬起她的下巴,把脸凑上去:“利息。” “......” 色令智昏。 南七对着他的脸吧唧一口。 江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南七脸都臊红了,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点到为止。 江时像是没餍足的猫,不满的看向她:“态度不行,不帮。” 南七恼了,使劲的怼上去。 按照江时的吩咐,叫她闭眼就闭眼,叫她动动舌尖她就勾着他的唇,在上面报复性的咬了一口。 江时“嘶”了一声,扣住她的脑袋,反客为主。 两人唇齿相离时,南七喘着气,眼睛水汪汪地看他:“行了不。” 倒是不忘正事。 江时眼底拂开一盏春色,清波潋滟,桃花眼尾勾着动人的娇,缠的南七移不开眼。 他说:“你把我嘴巴咬破了。” 继续控诉:“看,出血了。” 南七凑近了看,的确破了,平常娇气的不行的人,此刻嘴里渗着血丝。 她有些自责,刚刚明明很轻地,怎么会咬破了呢。 “疼吗?” 江时敛眉,觉得她真乖,于是又开心了,笑着蛊惑:“舔一下,就不疼了。” 南七怕她疼,便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舔了一口。 两人闹了有十来分钟,江时才放过她。 南七早已气喘吁吁,从书房出来时,脸还烧着。 蹲守在门口的江婉人,好奇宝宝似的问了一句:“少夫人,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不会发烧了吧,嘴怎么也肿了啊。” 南七更羞了,匆匆离开。 江婉人在后面叫:“哎,少夫人,你跑什么啊,别摔着!” ...... 南笙的事在网上发酵了两天,闹得越来越大,起初是网络,后来流传到了豪门圈子,她彻底成了这些上流人物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传言,她被警察带去查尿检了。 南七对南笙的关注度仅仅存在于看到新闻刚出来时的那一刻,很快便失去兴趣。 这两天没什么工作,她窝在沙发上追那部总裁夫人带球跑的剧。 边嗑瓜子边追剧,日子挺自在的。 南七看的津津有味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看着陌生的号码,她轻轻蹙了蹙眉:“你好,哪位。” 那边半天也没有说话,南七等的有些烦:“不说话挂了。” 随即她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继续追她的狗血霸总。 铃声不厌其烦的又响了起来,南七眉心深拧,接了电话,“到底是谁。” 那边尖细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是我,南笙。” “......” “啪”地一下,南七毫不客气的挂断。 下一秒,铃声在读响起。 南七接了起来,劈头盖脸一顿嘲讽:“哟哟哟,这不是我那一脱成名的姐姐吗?这次打算直播什么?” 南笙双拳紧紧攥着,忍了又忍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得到指示,她咬着牙开口:“南七,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些废话的,你知道我爸当年为什么独独留下你吗?” 南七翻了个白眼,“这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我活着,而你爸死了吗?” “......”南笙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忍耐着:“因为当年你身上藏着秘密,关于血玉的秘密。” 南七身子一顿,笑了笑:“南大小姐是做梦还没醒呢,还是没吃药就放出来了呢,怎么一条到晚就知道说胡话。” 血玉这么隐秘的事,南笙怎么可能知道,她敢拿这个来跟自己交谈,说明有人告诉她不少东西,这个人又是谁? 南七不可能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跟她谈血玉。 南笙尖锐的笑着:“我是不是说胡话,你应该心里清楚。南七,这是你最后知道血玉下落的机会!今晚八点,京川大桥旁的咖啡厅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笙死了 南笙挂电话的速度甚至让南七说不出一个拒绝。 南七盯了盯手机,想着到底要不要去。 南笙能说出血玉这两个字,说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真的是二十年前的秘密也好,还是有人指使她这么说也好。 既然疑惑,不如坦诚布公。 或许真的能从她口中套出关于血月的消息也说不定。 晚上八点,京川大桥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内。 南七没有立刻进去,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没察觉出异样之后,她才从车里悠哉悠哉的出来,进了和南笙约定好的地方。 南笙早就等在那儿了,脸色看上去苍白,双目无神,像个木偶。几日未见,她仿佛换了个人。 除了看向南七的眼神,依旧透着浓浓的厌恶和憎恨之外。 南七不慌不忙的坐在南笙对面,她也不着急,点了杯咖啡,拿着汤勺,缓慢搅动着。 就这么坐着,等着南笙先开口。 相对于她的淡定来说,对面的南笙显得不自然的多,她频频望向窗外某个方向,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南七。 南七睨了她一眼,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 她装作不经意般往窗外看了一收回目光。 直到南七一杯咖啡快见了底,南笙才开口。 她将碎发挽到耳边,扯着唇道:“我现在变成这样,还真是得多谢谢你。” 南七笑的邪肆,说道:“不用跟我客气,都是一家人。” 她这一家人戳到了南笙强装镇定的神经,她眼神咻地变得锐利,像是要将南七贯穿:“谁跟你这个贱人是一家人?!” 相比于南笙的激动,喜怒无常,南七淡定的多,她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吗?” 南笙喝了一口咖啡,情绪安静下来,她忽然笑的开怀:“你想知道血玉啊?这还不简单,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呢?” “......” 南七眼皮子跳了跳,她错了,她真不该企图从这个神经病口中得出什么消息。 南七懒得跟她废话这么多,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一分钟,如果你再说不到重点,我只能跟你说再见了。” 南笙神色沉了下去,她瞥了一眼窗外,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你以为爸妈当年就只是为了南家那点财产才杀了你父母吗?” “什么意思。”南七微微蹙眉。 南笙大笑,眼神阴毒:“若真是为了南家那点钱,又怎么可能留下你呢?当然是因为你有更大的用处了。” 这事是她妈妈自杀前告诉自己的,她拿这个和那个男人交换了条件。 否则今天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报仇! 早就被江时那个狠毒的男人送进戒毒所了! 不过没关系,南七很快就会死了。 她也会拿到一大笔钱,然后出国。 想到这里,南笙的心情畅快了很多,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你还不知道吧,南明锦那个老东西拿刚出生的你身上的血引活了江家那块传家宝,当年他同江老夫人的勾当无意中被我爸得知。” “血玉是什么好东西啊,值得三家争抢,唐家,江家,南家。”南笙阴恻恻的说着。 南七划咖啡的手指一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抬眸看她:“你觉得我凭什么会信你。” “你去问问你的好老公,看看他拿着你那半块血玉去做了什么。” 南七顿了下,但也只是一瞬,瞬间便恢复自然,眼角依然噙着不冷不淡的笑意:“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连江时拿走了她半块血玉,南笙都知道。 未免有些离谱。 好奇归好奇,她面上装的一幅淡定。 南笙拧了拧眉,神色有些迟钝,不过很快她就回答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呢?我的好妹妹?” 南七轻笑着看她:“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南笙皱眉:“什么?” “我说,我们做个交易,我动用江家少夫人的身份让你卷土重来怎么样?”南七手指轻扣桌面,唇角微微上扬。 南笙瞳孔缩了下,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南七嘴巴里说出来的。 南七微微后仰,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在娱乐圈重新开始,也能让网上那些黑料消失不见,往后你想要什么,江家都能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南笙沉默地看她。 南笙搭在腿上的手指紧了紧,不可否认,她被南七的条件说动了。 她从南家众心捧月的大小姐沦落成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玩物,从娱乐圈新星变成人见人骂的烂人。 像那个男人说的,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 她恨南七,想要她死,可若是跟自己的前途比起来,南七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等她功成名就,光芒万丈,权势加身,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南七吗? 先利用,再扔掉,不是更好。 南笙在心里衡量,哪一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半晌,她终于开口,“什么条件。” 南七眼角弯起来,缓缓吐字:“告诉我,窗外的那个人是谁。” 南笙瞳孔骤缩,恐惧在她眼底划开,她警惕地看着南七:“你在说什么?” 南七怎么会知道,想到那个人,她一阵心悸和恐慌,然而这份心悸很快被她自己所幻想的美好未来冲的支离破碎。 隔着一层玻璃,窗外人来人往,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离在外,像是一场无声留影机,播放着平凡的时间,平凡的路人,可路边的气氛却压抑的不行。 “我没有多少时间,南笙。” 南七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唤回了南笙的思绪。 她望着南七的双眼,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如果南七死了,那江家少夫人的宝座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江家那个老太太那么迷信,死了一个南家小姐,谁给江家那个短命少爷冲喜? 南家就两位小姐,南七一死,不就变成她了吗? 哈哈哈! 南笙突然茅塞顿开一般,疯狂笑起来,笑到最后,捂住了肚子,眼泪都出来了:“南七,你该不会以为就你那点条件我就会动心了吧?” 南七眯起眼,南笙的脑瓜子什么时候变灵光了,居然不上道。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同她继续浪费时间了。 南七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疲倦。 接二连三的事让她心里无端烦躁,南笙背后的人既然能找到南笙,必定也知道南笙如今的现状,利用南笙来告诉她血玉的事情...... 她脸色突然变得怪异。 虽然很奇怪,但她还是感觉那个找上南笙的人,似乎,是在向她示威。 是的,那种出现在她周围,却让她捉摸不到的无力,有种猫逗老鼠的戏谑感。 南七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桌面,她忽然生出一丝危机感。 难道南笙今天找自己来仅仅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 不,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 南七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侧眸看向窗外,计算着南笙那个角度看过去的位置。 她看到一幢耸立的高楼。 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半空中乌云翻滚,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间风云变换,远处高耸的大厦被乌云遮住。 街上人群少了很多,车如流水般,车鸣声一阵高过一阵。 被遮住的云层里似乎有红光闪烁。 南七眸色骤深,她不动声色的计算距离,身体微微向后侧了侧,隐在墙壁之间。 她看向南笙,眸光幽深,口吻冷淡:“你想杀我。” 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南笙一楞。继而疯狂大笑,她卸下了伪装,面目变得阴毒可怕:“哈哈,你才知道吗?!我的好妹妹,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南笙不再跟南七废话,她按下了手中的提示音按钮。 南七看着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确实没有想过,法治社会,南笙居然敢杀她。 她以为,最多这个女人找几个打手把自己打一顿泄气。 她还是低估了她这个姐姐的残忍手段。 红点在南七的额头闪烁不停。 南笙坐在她的对面,笑的面部扭曲,双眸之中全是得意和幸灾乐祸。 有什么东西从黑压压的云层穿破。 南七望向南笙,脑子里忽然想到被献魂的那一晚。 她的身体被那两个人来回碾压了两遍。 南笙说:“死了最好,看她就晦气,要不是想让她替嫁,我真想开着车把她碾碎!” 回忆戛然而止。 南七悠悠开口:“南笙,这是你自找的。” 她手指轻抬,在玻璃碎掉的瞬间,那枚消音子弹忽然转了方向,直直的射向南笙。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进稀泥里的声音。 ‘嗒’。 一滴液体落入南七面前的咖啡杯里,溅起的咖啡渍飞到了她的眼角,而后缓缓滑落到鼻尖。 有铁锈的味道。 浓重地血腥味在逐渐在鼻尖散开。 南七缓缓抬起眼皮,望向对面。 南笙直挺挺的倒在座位上,太阳穴上一个黑洞洞的伤口血如泉涌,流满了她整张惨白的脸。 白红相间,血色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那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南七,绝望,恐惧,不甘,愤恨。 交织在一起,使她的瞳孔无法闭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审讯 南七淡漠的扫过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净脸上被溅到的那抹血迹。 她坐在那儿,脸上一派淡然,仿佛她对面坐着的不是尸体,还是方才鲜活的南笙。 周围,有人惊讶的望过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尖叫,然后惊慌逃窜,纷纷往咖啡厅外跑。 局势陷入一片混乱。 外面很快响起警笛声,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由内而外包围住了咖啡厅。 警察从外面进来,法医很快到场。 南七也被警察带走。 南七强撑着身体进了警车,全程未发一语,她方才用了神力,这具身体扛不住这样的反噬。 南七头晕沉沉地,脚步虚浮。 审讯室内。 南七对着警察坐着录笔录。 “姓名。” “南七。” “年龄。” “20。” “事发前,你和被害者为什么见面。” “她给我打的电话,约我在那间咖啡厅内见面。” “被害者中枪时,你在做什么。” “喝咖啡。” 录笔录的警察闻言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一堆问题。 南七一一回答,她身体有些颤抖,那小警察以为她是怕的,便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只是让你简单来做下笔录,不会扣押你。”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会是杀人凶手。 况且那一枪的弹孔是从窗外射进去的。 几乎排除了南七的作案可能。 南七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警察拿着笔录出去了。 而此时的警察大厅内。 江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色沉冷的往里走,江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旁边。 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将近四十穿着警服的男人。 “江少,您夫人正在录口供,这是常规程序。”孟平开腔道,在他眼里,不管是江时,还是南七,和普通老百姓没有区别。 他是警察,自有职责所在。 “我们并没打算打扰孟队办公,只是想等我家少夫人出来。”江婉人在一旁解释。 孟平听到他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我带你们去审讯室外等吧。” 审讯室外。 几名警队队员正在查看咖啡厅内的监控。 见到孟平过来,其中一个连忙说道:“孟队,咖啡厅内的监控已经传过来了,你过来看下。” 孟平走过去,江婉人搀着江时也走了过去。 监控内显示的内容正是晚上八点多枪击案发生的现场,南笙被从窗外射击的子弹一枪毙命。 而后便是南七镇定自若的面对被杀害的南笙,淡定擦脸的样子。 孟平心里说不上的怪异。 他总觉得这个江家少夫人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淡了些? 正常人碰到这种事,应该是像咖啡店内的其他顾客店员一样,惊恐,害怕,疯狂逃窜。 可这位,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拖动鼠标又重新看了一眼视频录像。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他立刻点了暂停。 江时弯刀一般的眸子冷冷看着屏幕。 孟平能发现的,他自然早就发现了。 那道弹孔,偏离了方向。 射入的方向和命中的方向偏离了十公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孟平立刻说道:“弹道不对!石头,你去查一下京川大桥十字路口的监控,赶紧调过来。” 那段监控正好对着石峰大厦,这样的狙击点,只能是在高楼完成。 被称为石头的警察听到命令,赶紧就去了。 “队长。你看,南七的手。” 孟平顺着队员手指的位置看去,发现在弹道穿破玻璃的瞬间,她手指抬高了下,有一个不明显的动作。 可这样的动作并不能代表什么,一颗子弹,不是她抬抬手就能凭空转移的。 孟平怀疑,还有第二人作案。 玻璃上的弹孔,和射向南笙脑袋的,不是同一个。 “兵子,去现场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弹壳,另外查一下玻璃上的弹孔和南笙脑袋上的弹壳是不是同一发子弹。” “是,队长。” “叮铃铃~”警察厅电话响起。 孟平接起来,电话内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心深拧。 电话挂断,孟平回头看向江时:“江少,我们可能暂时不能放走少夫人了。” 江婉人立刻问:“孟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少夫人只是来录个口供,你们没理由把人关着吧。” 孟平道:“现场疑点太多,刚才电话内那人说是现场的目击证人,他亲眼看到了南笙和南七吵起来,南笙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疯狂大笑,还说在南笙临死前,看到了南七抬手有攻击的动作。” 江婉人觉得离谱:“录像在这里呢,我家少夫人手无寸铁,她怎么攻击南笙?难道吵个架就代表我家少夫人杀人了?” 孟平皱眉:“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合理的怀疑,毕竟南七是唯一一个跟死者近距离接触过的。” “证据呢。” 清清淡淡的声音插在他们中间。 江时冷淡的抬眸,“没有证据,你有权利关人吗孟大队长。” 孟平顿了下,说道:“现在没有证据,但目击证人的证词......” 江时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我有理由怀疑别人作假证。” 孟平:“......” 他吸了口气,说道:“我会向上面申请拘押令。” 江时没什么情绪的道:“那等你拘押令申请下来,再到江家提人吧。” “......” 孟平一时无话,他沉吟片刻,朝身边的警员吩咐:“把江夫人放了。” 警员想说什么,被孟平瞪了回去,只好往审讯室去了。 审讯室不是一般的潮湿,阴暗。 四面白光打在她脸上,刺的她眼睛睁不开。 南七脸上冒着虚汗,意识浑浊,终于听到有人开了门,说要带她出去。 南七硬撑着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脚步晃了一下,她扶着桌角堪堪稳住,缓了一会儿才跟在那警员的身后出去。 江时和江婉人就站在门外等她出来。 门打开的一瞬间。 南七看到江时那张无论在何地都好看到极致的脸时,一颗心仿佛找到了归宿。 原本有些慌张的心也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好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烦闷,煞气,委屈,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还惦记当年的仙女呢 “过来。”江时朝她招了招手。 南七紧绷地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她一直维持的淡定表情也土崩瓦解。 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投入江时的怀抱的,她渴望他怀里的那一丝温暖。 南七想走过去,额头虚汗直冒,眼前冒着星星,她朝前踏了一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江时神色一冷,立刻上前搂住她的腰,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将她抱了起来。 “所有消息封锁,网络上不能出现关于南七的任何消息。” 江时冷淡的吩咐。 江婉人立刻回道:“知道了,少爷。” 深夜,月色苍凉,迷离的月光笼罩在大地上,连空气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暗沉的色彩。 第二天,新闻上只出现了寥寥几条关于封杀演员南笙被枪杀的消息,公安机关发布声明说会尽快查到凶手,缉拿归案。 尽管如此,网络留言传得快,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从头到尾,南七两个字没有出现在任何板块上。 南笙的死,对于一些和她有过合作的公司和广告商打击是最大的。 因为她一死,没人赔钱了。 江家别墅内。 江时和顾迟坐在沙发上,桌子上只摆了一台电脑,江婉人站在他身后,空气诡异的安静。 江时眉梢深锁,眸光异常冷冽,身上散发出的戾气让一旁坐着的顾迟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半晌,沉默不再继续。 顾迟率先开口:“时哥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时指节处扣着桌面,桃花眼微微眯起来,他看着电脑上播放着的画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唐沉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顾迟神色微凝,他们几乎动用了全部的人力物力,才查到了这次开枪的凶手居然就是唐沉的人。 前几日,南笙通过白槿和唐沉的弟弟认识,继而搭上唐沉,南笙出事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唐沉帮忙,以血玉为交换条件。 她要唐沉杀死南七,然后给她一笔钱,将她引渡国外。 但有一点,顾迟很疑惑:“南笙是怎么知道血玉的?” 江时忽地冷冷一笑,笑容不近人情:“估计是她父亲南明成告诉她的吧。” 顾迟皱眉:“血玉是你们江家的传家宝,当年被江老夫人和南明锦引活之后,血玉一分为二,一块在你这,一块在南明锦那,后来南明锦一死,血玉不知所踪。辗转二十载被你叔祖父高价拍下,又转送给了南七。” 顿了顿,他抬头,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时哥儿,这血玉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连唐家都如此觊觎。” 甚至不惜制造那场大火,差点毁了江时,血玉也在那场大火中消失不见。 江时冷冷勾唇:“谁知道呢,与我而言它只是一块纪念旧人的物件罢了。” 顾迟挑眉:“还惦记着当年那个仙女呢?” 说起这个,江时幼时常发高烧,咳血,后来烧的半梦半醒间说是有个仙女救了他。 那个时候的江时还小,没有现在这么高冷,还会跑来告诉他们,他遇见了一个仙女。 按照当时小江时的话说,他和这位仙女一块睡了一个多月。 后来仙女离开了,临走前让他把脖子上的血玉保存好,说是这东西本来是她的,等他长大了她要来取走,物归原主。 江时便守着这块玉,守了十年。 最终还是丢了。 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这块玉。 只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近期,才在南七身上发现另外一半。 江时神色顿了一下,似是陷入回忆,很快,他便抽离情绪,语气淡漠:“没惦记,只是约定。”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顾迟啧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到正题:“不对啊,南笙要求唐沉杀南七,怎么死的反而是她自己了呢?” 江时轻吐出声:“子弹偏离了方向。” “什么?”顾迟微微惊讶,子弹怎么偏离方向? 江时揉了揉眉心,困倦的阖上眼,“说不清,南七的事我会处理。” 顾迟点了点头,问:“唐沉呢。” 江时咻地睁开双眼,眸光锐利:“他敢动我的人,自然要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 “把那名狙击手送到公安机关,至于唐沉......呵。”江时冷笑一声,“废了他。” “?” 顾迟不确定的问:“废了他......哪里?” 江时微微蹙眉,瞥了他一眼。 江婉人在后面解释:“顾二爷,当然是身为男人的尊严了。” “......我明白了。”顾迟抽了抽嘴角,再一次对江时的缺德有了深刻认知。 犹豫片刻,顾迟还是说道:“直接动唐沉,不太合适吧?” 唐家的势力不小,尤其这几年在f国发展的尤其好,顾迟有点担心若是江时直接动了唐沉,到时候局面恐怕不好收拾。 “他应该庆幸,我还没打算要他的命。” 江时嗤了一声,清淡的嗓音不含任何感情。 顾迟噎了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马上就去办。 顾迟一走,江时便回了房间,江婉人去熬粥了。 屋内。 南七躺在被窝里打着游戏,前一日的事仿佛已经被她抛在脑后,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时进来时,她正开着麦和安安进行对队友的祖安教育。 江时默不作声的靠近,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战绩。 很好。 2杠8杠3。 就这水平,他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喷队友的。 江时伸手将她手机夺了过来,淡睨着她。 正打团打到一半的南七手上突然空了,顿时急了,怒瞪着江时:“我在打团,快把手机还给我,我不能坑队友!” “......” 江时淡睨着她,问:“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南七一听这话,立马蔫吧了,她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不是都看了监控和笔录了嘛。” 江时在床边坐下,长腿伸直交叠,露出一节细长的脚腕:“我想听你说。” 南七吃软不吃硬,江时一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就招架不住了。 老老实实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撑着身体坐起来,“那天我接到电话,她叫我晚上八点到京川大桥旁边的咖啡厅里,说要跟我谈......” 说到这儿,南七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江时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她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跟我谈血玉的事,我一时好奇,就去了。然后没谈拢,就跟她吵起来,最后她突然就死在我对面。” 末了,她小声又心虚的加了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挺突然的。” 江时静静听着,没有询问她为何对血玉这么感兴趣,也没有问她因为什么吵架。 只是淡淡的开口:“子弹是怎么回事。” 南七面色一顿,神情陷入纠结,她就知道,他会问这个。 江时那么细心,肯定会发现。 可她当时要是不这么做,被爆头的就是自己了。 她别无选择。 南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实话吧,实在太过玄学,不说实话吧,过不了江时这关。 她在心里来回考量,万分煎熬。 终于做出决定,打算开口时,江时却打断了她。 “好好休息吧,一会江婉人粥熬好,会送进来。” “?” 不是,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打算全盘相告,他又不听了? 南七嘴角狠狠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时将手机扔给她,出去了。 门被他轻轻关上,江时手指放在门锁上,久久未动。 他并不是觉得她不会说出实情,他只是...... 只是无端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如果她真的不是南七,是一个他无法企及到的...... 江时扯了扯唇。 那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不是吗...... 屋外,风云骤变,这段时间的京城,气候变化多端,黑压压地,透着沉闷。 隔日,一条大新闻惊爆了整个京城。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正式介绍 唐家大公子唐沉在夜店被人废了裤裆那玩意。 据说是喝醉酒回家路上碰到一群小混混,双方打了起来,不小心被误伤了。 当晚送到医院抢救,也不知道命根子有没有保住。 尽管唐家几乎立刻就封锁了消息,可这事还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豪门圈。 唐沉一时成了上流圈的笑柄。 这事儿南七是从安安嘴巴里听到的,彼时她正在和安安开黑。 这段时间因为南笙的事,江时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门,说是等风头过去再说。 她在家里没事干,便经常和安安一起玩游戏。 南七操控着她的程咬金,正拿着斧头打算越塔。 她最近发现程咬金才是自己本命,这玩意皮厚,不容易死,去敌方骚完一段还能全身而退。 用了程咬金之后,大大减少了南七的死亡率。 她越塔也不杀人,就为了恶心一下对面,跑去把对面塔里血包吃了就溜了。 马超:? 马超:程咬金有病? 安安哈哈笑了起来,“七七,你可真损。” 南七嘴角勾起:“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跟她家时哥儿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关于唐沉就是杀害南笙的幕后凶手,她听江时说过,但没想到隔天就这唐沉就遭了报应,还是这种事关男人尊严的......emmm 南七觉得唐沉现在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恐怕想弄死对方的心都有。 安安放完一个二技能,跑来支援南七,一边操作一边八卦的问:“七七,你说唐沉这事会是谁干的,这也太缺德了,把人家命根子给弄坏了,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她今天听到她老头说起这事的时候,属实吓了一大跳,唐沉是谁,他可是唐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子。 在京城,除了江家,就属唐家势力最大。 没想到唐沉居然因为醉酒栽了跟头,还是个大跟头! 这事说出来,都没人敢信,要不是有人连夜曝出医院诊疗记录,安安都要以为这是谁道听途说来的假消息。 南七“啧”了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唐家那位都是自找的。” 动手动到太岁头上,就算江时不动手,她也会找个机会把那个姓唐的给做掉。 安安点点头,其实她也不大喜欢唐沉,之前在聚会上见过他几次,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恻恻的,她都不敢往唐沉身边靠。 “你老公知道这事不。” 南七默了下,呵呵两声:“应当......知道的吧。” 两人又聊了会儿,安安忽然叹了口气。 南七问:“怎么了?” 安安又长叹几口气:“七七,你老公花心吗?女人多吗?会经常换女人如换衣服吗?” 一连三问,问的南七一脸懵逼。 她想了想,说道:“不花心,不多,不换。” “......”安安沉默了会,典型的我有个朋友开局。 “我有个朋友,她喜欢上了一个花心大萝卜,但是花心大萝卜好像对她有意思,又好像没意思。” “......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南七抽了抽嘴角,道。 安安犹豫了下,试探说道:“可能......有意思?” “......”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啦,重点是我跟他......我朋友喝醉酒跟他睡了,这个男人醒来也说会负责,可是他、他自从那晚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朋友。” 安安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陷入了迷茫,手底下的英雄因为她的走神光荣牺牲。 南七说:“那还不简单吗,你去找他啊,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再说了,他都把你......” 安安羞涩的打断她:“七七,我都说了是我朋友,不是我啦!” 南七顿了下,“行行行,是你朋友,他都把你朋友睡了,光嘴巴说负责有什么用,他不联系你朋友,你朋友不会联系他吗,笨!” 安安纠结的说:“那,那这样会不会不好?” 南七恨铁不成钢的道:“安安!你搞搞清楚,吃亏的是你,你找他负责,有什么不好的。” “哦哦,我知道了,七七。”安安小声地说。 “嗯,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好!” 一局结束,南七借口有事,没再打了,跑下楼找江时。 正好碰到江时从楼梯口上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时睨向她穿着卡通睡衣的模样,眼神暗了暗:“进去换衣服,带你出门。” 南七楞了下,一听到出门两字,心情顿时好了,“得嘞。” 她速度极快地换好衣服出来,自然而然地挎着江时的胳膊,“走吧,时哥儿。” 南七最近很喜欢称江时为时哥儿,这是她新解锁的称呼,每次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叫他。 江时瞥了一眼她的穿着,微微一楞,继而恢复如常,没什么表情的牵着她下楼。 八点,江婉人开车将夫妻二人送到了‘寻醉。’ 南七最近迷上了总裁夫人带球跑那部剧,里面的女主穿着十分可爱。 她便也学着里面的穿衣风格搭配起来。 从头到脚穿的都是粉嫩嫩的颜色,头上还别了个毛毛发夹。 风格和她以往大不相同。 她这张脸本就纯欲风都能驾驭,此刻穿着甜美风格的衣服,倒也不显得违和。 只是难为了顾迟。 见面的时候,顾迟足足震惊了三秒钟,有一瞬间,他以为江时换人了。 “那个,是嫂子没错吧。”顾迟站在寻醉门口,不确定的问。 南七露出可爱单纯的笑容:“不是呢,我是时哥儿新包养的情人。” 顾迟:“......”是南七没错了。 “顾迟。” 江时把玩心大起的南七往怀里藏了藏,不让看,目光满含警告。 顾迟“啧”了一声,眼神挪到旁边,没再盯着南七看:“走吧,夏野还在等呢。” 今儿个这饭局是江时组的,他朋友不多,这次算是正式带南七见一下他们两人。 为此夏野还特意穿了八百年没穿过的西服。 几人在包厢内碰面,顾迟今晚第二次震惊。 第一百八十章 老婆奴 在他的印象里,夏野从未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他成天不是军大衣就是军大衣,野气的很。 夏野被他门看的不自在,“这不是时哥儿说要介绍一下嫂子,我想着穿的那个啥一点吗。” 虽然他门和南七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他们几个人,除了真正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从来不会彼此正式介绍什么的。 结婚这么久,酒席两人都没办过,在他们心里,南七顶多算的上他们暂时的嫂子。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今天过后,他们会把南七当成自己人。 顾迟失笑,“怪我,我没配合你。” 夏野白了他一眼。 这时,顾迟手机响了。 他一接,南七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怯怯地,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顾迟听到声音,嘴角笑容僵了下,捂着手机朝江时他们说:“我出去一下。” 夏野埋汰他:“哟,又是哪个妹妹找上门了。” 顾迟踢了一脚他小腿,笑着出去了。 门外,顾迟耐心哄着小朋友。 “这几天比较忙......嗯?忙什么?大人的事小朋友少管。” 顾二爷平常脾气好,尤其是对女人,耐心更足。 但顾二爷有个规矩,不管什么女人跟他,得听话。不该管的别管,不该要的别要,不该问的别问。 守着他的规矩,他自是不会亏待。 坏了他的规矩,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谁都快。 总之一句话,顾二爷走肾不走心。 可最近他摊上个麻烦,家里那老爷子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两人相亲第一次就喝大发了。 不,准确来说,是那小女朋友喝大发了,顾迟外号千杯不醉。 送上门的,不睡白不睡。 倘若平常他顾迟随便睡个女人自是没什么要紧,坏就坏在这小朋友是个雏,两家又是世交。 他明面上不好交代,只能先哄着,把这事能瞒多久瞒多久。 大好时光,他可不想和江时那般早早把自己交代在婚姻的坟墓上。 “你不是说会对我负责的吗,这么多天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娇滴滴的,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害羞:“我想见你了。” 顾迟揉着眉心,他很想告诉她,那话不过是他睡完之后随便应付她的,可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停顿几秒,他打算能拖多久拖多久,“乖,我最近真的很忙,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找你。” “可是......” “别可是了,你知道的,我喜欢识趣的女人。”顾迟语气淡了一些。 “好,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呀。” 顾迟望了一眼包厢,随口敷衍道:“不知道,忙完了我会找你,乖乖等着就好。” “嗯......” 挂完电话,顾迟烦闷地在外面抽了支烟,直到烟快燃尽,他才熄灭,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又换了副嘴脸,还是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 夏野嗤他:“和新女友煲完电话粥了?” 顾迟一屁股坐在夏野旁边:“哪能啊,最近摊上个麻烦,正想着怎么甩开呢。” 听到这,夏野来了兴趣:“什么麻烦,说给咱们听听,该不会又是女人吧。” 顾迟没好气的瞪他。 其实倒不怪夏野这么想,只怪他顾二爷身边除了女人还是女人,成天不干个正事。 也就时哥儿的事他能上点心。 顾迟嘻嘻哈哈把这事扯过去了,不想明说。 南七见状,悄咪咪和江时打着小报告:“这小顾爷,看起来是个渣男。” 江时淡淡道:“把看起来去了。” 南七“噗”地一声笑出来,引得顾迟和夏野纷纷朝他们这边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们弱小的心灵顿时受到了重创。 江时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正在给人剥瓜子,一旁的壳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堆,他剥完一个,就往旁边递。 南七自然的张嘴,等着他投喂,两个人一个剥一个吃,不亦乐乎。 夏野:“......” 顾迟:“......” “时哥儿,想喝水。”南七瓜子吃的多了,喉咙便干干的。 江时又给她倒了杯水。 顾迟跟夏野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江时? 他们还记得之前都是南七伺候江时的吧,怎么突然就......位置转换了? 压下内心的惊悚。 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爱情,谁爱的多谁就是输家。 江时彻底完了。 顾迟喝了口水压压惊,内心更加坚定了赶紧甩掉那位大小姐的想法,他可不想变成江时这样的老婆奴。 顾迟起身,招呼江时:“时哥儿,你出来,有事跟你谈。” 江时看了一眼吃瓜子吃的高高兴兴的南七,“我出去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南七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快点。 江时噎了下,踹了一脚夏野前面的桌子:“看好她。” 夏野属实有些无语了,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能丢了不成。 江时揉了揉南七的脑袋,跟顾迟出去了。 包厢里,只剩南七和夏野了。 夏野是个不爱说话的,这些年他的脾气养的野的很。 南七呢,也不遑多让。 一时间,包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最后还是夏野先开了腔:“听说前端日子嫂子经历了一场枪战。” 南七瞅他一眼,寻思还没上升到枪战这个程度吧。 她干咳一声解释:“没有这么严重,死的是南笙,我也没受伤。再说凶手不是抓到了吗。” 夏野其实纯粹是在尬聊,凶手就是他亲自抓了送到公安机关的,能不知道吗。 空气又恢复了安静。 夏野咳了一声,没话找话:“听说那凶手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你知道是谁吗。” 南七实在听不下去他的尬聊了,“唐沉,他的命根子不是你找人断的吗。”干嘛还要来问自己啊! “......” 算了,他还是嗑瓜子吧。 于是,包间里的两人各自磕着瓜子,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包间外面。 两人靠墙,站在走廊拐角的外置,旁边悬挂着一幅淡雅幽静的水墨画,枝头上的鸟儿惟妙惟肖。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人话,大过天 顾迟说:“跟你说个事儿,刚查到的。” 江时“嗯”了一声。 顾迟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没点,放在手里把玩着。 “你让江婉人把血玉放在黑市,果然引起了不少动静。” 这在江时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没什么反应。 顾迟继续说道:“血玉被一名买主高价竞拍得下,你猜这买主是谁。” 江时蹙了蹙眉:“唐贺安?” “不。”顾迟眸光幽深:“是唐艺。” 江时挑眉:“唐艺?” 顾迟点头:“对,她前段日子,因为她爹包养情人以及分配遗产的问题,和唐家彻底决裂了。” “有点意思。”江时嗤笑一声,玩着手里的念珠。 顾迟道:“还有一件事,我查唐艺那条线,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 江时觑着他,“你能有屁就放吗。” “......” 顾迟不卖关子了:“唐艺暗中和境外合作,运毒。” 江时捻珠的手势顿时一停,桃花眼微微眯起来:“这个唐艺,胆子够大的。” “可不嘛,这种缺德事都干,咱国家缉毒警一年得牺牲多少。” 顾迟家叔叔那边是当官的,他表哥就是缉毒警,有一次过年,他表哥难得回来一次碰面,脱下衣服,上面全是枪林弹雨留下的痕迹。 纵使豪门圈子他玩的再开,也绝不会碰不该碰的东西。 “有证据吗。”江时问。 顾迟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她做的隐秘,我也是查血玉查到她身上,才查出来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她合作的境外运毒集团,我表哥最近正在查。” 江时沉默一瞬,淡淡道:“把唐艺这条线索给你表哥,再用黑市的人脉去查唐艺的行踪,找人在她手机里安插监听定位。” 顾迟应道:“行,不过你怎么突然管起闲事了。” 印象中,江时从来只干利己的事,旁人的事怎么样,他从来不管。 江时垂眸,看弱智似的看他一眼,缓缓吐出八个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真看不出您这么爱国。 顾迟没跟他贫,扯回了原点:“真不知道唐艺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大动作,现在还打到血玉的头上,你说,她会不会和四年前的事有关系?” 他这话提醒了江时,四年前,唐艺的确也在f国。 只是当时她有不在场证明,期间江时从未怀疑过她。 如今细细想来,一连串的事结合在一块,还真说不准和唐艺有什么关系。 江时将念珠放回口袋,“把血玉给她。” 顾迟瞪大眼看向江时:“那是南七的东西,你还真打算给它卖了啊。” 江时理所当然的道:“她的就是我的,没差。” “......” 好一句她的就是我的。 希望等你老婆知道这事,你还能说的这么轻松。 顾迟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一句:“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想引唐艺背后的人出来,但南七并不知晓这么多,你还是跟她说一声。” 不然到时候,人跟你闹脾气,哄人的还是你。 不过最后一句他没说,他怕说出来,好兄弟面子上过不去,到时候又得找自己麻烦。 江时桃花眼浅浅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随口应了一声。 “进去吧。” 进门的时候,南七正在接电话。 包厢内挺安静的。 虽然是酒吧,但江时喜静,一般有他在的地方都不会吵闹。 南七正在安慰安安:“没事,你不用太介意,一个男人而已,他要是真想睡了不认账,你就跟我说,我把他......” 抬眼看到江时,她硬生生地把那个屌字给吞下去了:“没事哈,有我呢......嗯,行,那先挂了。” 挂完电话,南七忍不住跟江时吐槽:“现在渣男可真多。” 江时倒显得很平淡,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坐她旁边:“怎么了。” “我朋友被渣男睡了,我估摸着这渣男是不想认账了,但是她又说那男人只是挺忙的,两家是世交,说是不至于真的不管她。” 南七提起来就有些替安安生气,她一生气,就上脸,平日白兮兮的脸蛋儿此刻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挺嫩的。 江时伸手在那软肉上捏了一把,有些舍不得放手:“这事你问顾迟,他有经验。” 顾迟被点名,也不恼,笑着调侃:“以我小顾爷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男的渣男无疑。” 南七爆了句粗口:“怎么说?” 顾迟给她分析:“你看啊,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这男人要真的是认真的,怎么可能一直拖着你朋友,很明显就是不想负责嘛,你看着吧,下一步,就是冷暴力。” 他一幅过来人的样子:“估计你朋友再给他打电话,他接都不会接了。” 南七听了顾迟的话,越听越有道理,她立刻给安安发了条微信:‘宝贝,你给那男的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 安安很快回了:‘啊?现在打吗,可他在忙哎。’ 南七:‘别管,现在就打。’ 安安犹豫了会,回了:‘好。’ “叮铃叮铃~” 包厢内,有人电话响了。 是顾迟的。 他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挂了。 很快,又来一个。 南七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指狠狠戳着屏幕:‘把你睡了的男人是不是姓顾。’ 顾迟这厢又把电话挂了,眉宇间充斥着不耐烦,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立刻转头看向南七,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嫂子,你朋友,该不会叫安安吧。” “......” 南七扯着唇,呵呵了:“是的呢。” 顾迟:“......” 他神情凝滞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头痛。 怎么还招惹到南七的朋友了。 这tm不是更完犊子了吗,本来他家老爷子那里就不好交代了,现下又多了一个找他麻烦的。 顾迟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他想溜了。 顾迟把手机调成静音,装回口袋,伸手捞过外套,干笑道:“那什么,时哥儿、夏野、嫂子,我还有事儿,我先撤了哈。” “你给我站那儿!”南七眯着眼睛,幽幽的开口。 顾迟扭头,朝江时和夏野发出求救地眼神。 江时视而不见,“我夫人叫你站那儿。” 顾*抓狂*迟:“......” 第一百八十二章 舆论爆发 顾迟从‘寻醉’里好不容易脱身。 夜色正深,他给安安回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顾迟夹着烟,神色晦暗不明:“在哪。” 安安犹豫了一瞬,乖乖地报出了地址。 顾迟挂了电话,唇齿间烟雾缭绕,他站在风口猛抽了一口烟,开了车门。 彼时,南七和江时也从寻醉出来了,夜里比较冷,南七让江婉人给江时拿了条毯子过来。 江婉人来的快,几乎是用跑的,深怕江时冻着。 车里,江婉人问:“少爷,直接回江家吗。” 江时“嗯”了一声。 车子便按照原路返回。 江时这段时间身体好了许多,受了冷,也不大会咳了,只是精神不大好。 南七在一旁看着他病恹恹的侧脸,有些心疼,她催促江婉人:“开快一点。” 车上睡,总归没有床上舒服。 回了江家,南七小心翼翼的搀着江时往楼上走。 江时哭笑不得的看她:“我没有这么虚弱。” 南七正经脸:“不行,你现在就是我的一级保护动物,得好好照看。” “......” 这是什么鬼畜形容词。 江时也没再阻止她,反正他是被伺候的还挺舒心的。 南七把人扶进浴室,再三确认他没有咳嗽的症状,这才放心出去,顺便贴心的给他关上门。 她自己就跑去隔壁浴室洗漱。 她动作快,躺床上的时候江时还没从浴室出来。 有时候她真心觉得,江时一个大男人过的比她精致多了。 南七翻着手机,给安安打了个电话,她打算劝一下安安让她别把心思放在顾迟这个花心大萝卜身上了。 从今晚包厢的对话来看,顾迟压根没有结婚的心思,他还没玩够。 南七实在有些担心安安到时候受到什么伤害。 电话拨了很久,对面才接通。 “安安,我想跟你说件事,其实......” “啊~” “......” 南七嘴角狠狠抽了抽,嗓子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迅速挂了电话。 她好歹是活了几千年的神,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那一声叫唤想让人不知道对面在干嘛都难。 南七脑子里全是安安那一声动情的叫唤。 她脸色越来越红,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地放。 江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南七脑袋埋在被子里,坐在床上一幅羞愤的表情。 他不由皱眉:“干什么坏事了。” 南七听到声音,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脸色涨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憋的:“啥也没干。” 江时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南七指了指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吹干再上床,不然会感冒。” 江时眼睛眯了眯,忽然想起之前某人失忆时对自己的颐气指使。 他嘴角扬起弧度:“你帮我。” 南七楞了下,倒也没说什么,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反正之前她也经常帮江时吹头发。 手指穿梭在他柔软的发丝间,南七忍不住揉了一把。 这男人发质真好。 江时察觉到她的动作,慢悠悠的出声。 “你失忆的时候,就在这个位置。” “啊?”南七一时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江时懒懒的吐字:“指挥我给你吹头发。” “......” 南七努力回想了下,那日从阿婆那儿看到的记忆力,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嘿嘿笑了两声:“咱俩不是夫妻吗,你给我吹吹头发怎么了,我不是也为你服务了嘛!” 江时挑了挑眉,冷不丁地说道:“那你踹我的几脚,我能还给你吗?” “......” 南七面容抽搐了下。 头发吹的差不多了,她将吹风机的开关关了,弯下腰,吧唧一下亲在江时的侧脸上。 “咱能别老翻旧账不。” 她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江时踹。 口水沾在江时脸上,他也不嫌弃,伸手从后面捞过她坐在自己腿上,鼻尖抵着她的。 江时扣着她的细瘦的腰身,桃花眼睨着她的眼睛:“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失忆了。” 她眼里没有他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他心里有多么恐慌。 他从不屑于和旁人说这些,可那些个深夜,他是真的怕。 怕她的记忆再也恢复不过来,怕她眼里再也没有了他,怕她,真的不再喜爱他。 不知怎地,南七望向他的眼底深处,仿佛生出一股江时在悲伤的错觉。 她心中微微动容,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一触即离。 南七轻声开口,似承诺:“不会了。” 等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便永远不会了。 江时喉结滚了一下,深深地望着面前的小女人。 外人都以为是她在追着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她,早已超过了她对自己的那丁点喜欢。 很多时候,江时自己都很难确定。 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喜欢他的脸,还是喜欢他的人。 或者她的喜欢又在哪一个层面上。 江时用力的抱住她,大手扣着她的脑袋,反客为主。 南七瞳孔微微扩张,江时的吻好像和以往都不相同。 激烈,疯狂,没有任何克制的吻。 南七轻柔地回报他,轻轻启唇,任由他在自己的口腔里肆掠。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 翌日一早,南七醒的时候,江时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在别墅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直到发现江婉人给自己留了纸条。 ‘少夫人,少爷去公司了,今日有股东大会。’ 南七看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嘴角狠狠一抽,江婉人的字......可真够丑的。 像是蛤蟆一样。 江时不在,南七独自在家就少了很多规矩,她抱着碗筷窝在沙发上,一边吃早饭一边追剧。 ipad放在茶几上,电视也开着。 她三不耽误。 总裁夫人带球跑已经放到最后一集了,一共40集。 南七刚刚看到20集,这是某网站自制剧,20集后面就要会员了。 她便开了个会员,正打算今天一次性看个爽,却突然蹦出来一个超前点播。 南七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超前点播又是啥玩意。 她仔细看了一眼,顿时无语。 敢情花钱买了会员还不行,还得另外单独一集三块钱点播。 坑! 南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手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充钱点播。 没办法,谁让她是土狗呢。这剧情也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她正看到男女主误会就快消除的关键点,新闻上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南七点了暂停,抬眸看向大屏幕。 “京川大桥枪杀一案的凶手已于今日落网,警方在机场拦截了该凶手,据悉,当时他正准备潜逃至f国,一热心群众电话举报说在机场看到嫌疑人,警方立刻赶到,一举拿下......” 南七盯着那行热心群众,深刻怀疑这名热心群众就是她老公。 思索间,周沐清的电话打过来了。 南七接了起来,对方语速很快的说:“赶紧看微博。” “什么?” “微博!”周沐清失去了以往向来淡定的语气,透露出她此时的紧张:“有人把你和南笙在咖啡厅的照片爆到网上去了!” 这下南七听明白了,她坐直了身体:“那件事江时不是说封锁消息了吗?这事出来之后我还特意搜了网上,没有关于我的消息啊。”, “是,之前没有,今天突然爆出来的,就在刚刚,已经冲上热搜第一了。”周沐清深吸了一口气道。 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无疑将南七重新推回了风口浪尖。 之前南笙直播事件刚刚把网友的口风拉向南七这边,现在突然就跟杀人案扯上了关系。 况且杀人案出来后一直没有关于南七的话题,突然被曝出南笙临死之前是和南七坐在一张桌子上,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周沐清今早看到新闻,差点没吐血。 南七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她匆匆挂了电话,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就是:‘南笙死亡真相。’ 热搜第二条:‘南七幕后真凶。’ 南七看了一眼上面真凶两个字,双眸危险的眯起。 幕后真凶,这么沉重的两个字就这么随便的挂在她身上。 舆论,还真是就靠一个键盘。 她点开热搜,先曝出这条新闻的是一个不知名小号。 微博内容里长篇大论,分析了南笙的死因,以及现场的情况,最后总结出和南七脱不了干系。 照片内容则是一张张南笙死前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分外清晰,血色蔓延。 她都不用点开这个人的账号,因为他的每一条微博都挂在热搜上面。 他发的第二条是南七和南笙坐在咖啡厅内的照片,还有最后南七被警方带走的照片。 这条微博在短短一小时内快速发酵,点击量突破千万,转发量和评论更是达到上万。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底下已经有很多人带着节奏,谩骂南七和江家。 觉得江家在包庇南七。 南七一条一条看过去,脸色越来越冷。 她自己被黑的时候,全当一笑而过,从未和这些不知所谓的网民或者黑粉置气。 可他们居然敢骂江时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呵呵。 触到她的逆鳞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记者发布会 南七立即给周沐清回了一个电话。 “召开记者发布会。” 周沐清难得楞了一下:“今天?” 南七说道:“对,今天。” 周沐清沉默片刻,说道:“好,你先到公司来,记者会的事我去办。” 她和南七想的一样,与其让这件事持续发酵,倒不如解决质疑。 有时候往往解决舆论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舆论。 与此同时,江氏企业。 高耸的大楼顶层,装修素雅古式的办公室。 江时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怎么回事。” 江婉人面色也不大好:“事发之后,我就将消息全部封锁了,这帖子是今天刚爆出来的,估计是唐沉干的。” 这事现在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江时寒着脸,神情冷漠。 唐沉,给你这么大的教训还不知道老实吗。 他脸色阴郁地吩咐江婉人:“联系微博那边把热搜撤了,买水军控制舆论。” “是,少爷。”江婉人立刻去办了。 这事在网上闹得不小。自然而然地传到了白槿的耳中。 夏天娱乐公司内部。 白槿本来正在浏览关于自己的话题,然后看到一则醒目的标题。 江家少夫人涉案买凶杀人。 题目过于震撼,她急忙点了进去,越往下看,她的嘴角便越是上扬几分。 她几乎是立刻就坐直了身体,南七居然买凶杀人。 这消息要是真的,她恐怕要坐牢了吧! 想到南七会坐牢,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兴奋。 白槿跟南七真要论起来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可谁让这个女人夺了她的风头呢? 南七越倒霉,她心里就越是高兴。 助理站在她身后,通过屏幕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她想到那个满是明媚的女子,心里觉得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她刚工作,没什么眼力见,心里想什么便说了:“槿姐,这新闻是假的吧。” 白槿笑容一顿,扭过头看向助理,眼神阴沉:“你觉得呢?” 助理还没察觉到危险,她自顾自的说:“我觉得是假的,南小姐不像那种人。” “啪。” 白槿重重地甩了助理一个巴掌,一下不够,她一连扇了好几下,直到助理哭着求饶,她才没再继续扇下去,而是揪住了助理的头发。 “别忘了,你是我的助理,替南七说话?嗯?” 她的声音此刻听在助理耳朵里,如同魔鬼一般。 助理抽噎着握住白槿的手,想让她松开攥着头发的手指:“槿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帮她说话了。” 白槿冷冷的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像是觉得心中还有不块,她穿着高跟鞋的小腿一脚踹向助理的肚子,用的力气十分大。 助理顿时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哭出声。 白槿看向躺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助理,冷笑一声:“装什么装,我要喝咖啡,赶紧起来滚去给我倒。” 助理疼的面部都扭曲了,可还是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去茶水间给她泡咖啡去了。 不一会儿,茶水间传来一阵惊呼。 白槿冷着脸走过去,当看到躺在地上嘴角正不断吐血的助理时,脸色顿时变了。 下午三点。 夏天娱乐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所有娱记都来了中间还包括了两个本地的新闻记者。 大家坐在会议厅里议论纷纷,都在准备提问稿子。 谁都不想错过今日的爆点新闻。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 周沐清递给南七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等会记者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以及每个问题后面的备注答案。 “这个你拿好,等会按照这上面的说。”周沐清交代着。 南七挑眉,拿着纸张晃了晃:“大经纪人,你还能猜到那群害群之马问的什么啊。” 周沐清看了她一眼:“我在娱乐圈待了十几年,和记者打交道的次数不计其数。你把这张草稿拿好,按照我给你的腹稿说,问题不大。” “行。”南七爽快答应。 “直播平台已经联系好了,不过......”周沐清问:“你确定要全程直播?” 南七瞥了她一眼:“当然了,我微博消息都发出去了,几千万网友都等着呢。” 她现在微博粉丝突破五百万,有四百万是黑粉,看她今天直播的,剩下的全是僵尸粉了估计。 周沐清:“......你悠着点。” 南七“啧”了一声:“放心,我有数。” 周沐清看了看时间,有些不放心的道:“他们等会可能会拿江家做文章,你的回答可能直接关系到江家明天的股票涨跌。” 南七微微诧异:“我这么重要呢?” 都能影响江家了。 周沐清抿了抿唇:“你现在是江家的少夫人,事关江家颜面和形象。” 南七点了点头,“哦,懂了。” 怪不得呢,她说怎么瞅着那些舆论导向怎么一直往江家扯。 搞了半天,不是想对付她,而是想利用她来对付江家。 这背后的人是谁,她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 南七双眸深了些,唇角缓缓勾起。 周沐清看向南七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心中一跳。 有一瞬间,她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和她的大boss有那么点像。 时间很快指向三点十分。 记者发布会正式开始。 南七独自一人走到桌子后面,动作优雅的坐到椅子上,试了一下话筒的音,确定没问题后,淡淡出声。 “你们一共有20分钟。” 因为是现场直播,此刻某平台上已经纷纷刷起了弹幕。 【这人还真是嚣张,看她那走路姿势,活生生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两姐妹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还真是她找人杀的,娱乐圈乱的很。】 【......我觉得不太可能,再怎么样,她一个江家少夫人没必要自跌身价。】 记者们见到主人公终于出现,顿时像打了鸡血般,纷纷举手发问。 南七眼神漠然地扫了一圈,随便指了一个。 “就你吧。” 【救命,为什么这个女人给我一种皇帝选妃的感觉。】 【emmm我也觉得。】 那记者立刻起身发问,“请问微博上那位博主发的帖子,是真实的吗?” “你说哪方面。” “南笙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吗,你们一起在咖啡厅说了什么,她死亡的时候你在旁边为何那么淡定,这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南七微微向后靠了靠,逐一回答:“首先,她约的我,我手机里有来电显示。其次,你也知道我们姐妹不合,我们在咖啡厅除了吵架别的啥也没说。” 南七淡淡的看向那名记者:“最后,人死了我为什么要慌,大兄弟,你胆子小不代表别人胆子也小。” 记者:“......” 怎么反过来还被嘲讽一波了。 又有一名记者站起来发问:“那为何你被警方带走?” “这位大姐,我是目击证人啊,你懂目击证人是什么意思不?我不要去公安局做笔录的?”南七翻了个白眼,无语说道。 “......” 【= =神tm这位大姐。我突然觉得这女人为何如此沙雕。】 【呵呵,就是有你们这群脑残粉,这些明星才会越来越放肆,干出买凶杀人这种事。】 【楼上的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吧,警方都没说南七是凶手,就一个不知真假的帖子,你凭什么给人安罪名。】 【......】 弹幕不停的刷着,双方各执一词,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南七环抱双手,眉眼间都是淡漠和不屑。 “众所周知,南小姐与您的姐姐南笙私下关系极其不好,为何这么巧出事那天就约了你呢,你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怎么杀手只杀她不杀你。根据警方调查,那名凶手和南笙并无过节” “我想问一下南小姐,为何南笙出事之后,网络上对你只字未提,若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怎么会刻意隐藏?” “还是说,江家包庇了你?江家利用权势,只手遮天,买通警察局,将您脱罪,是这样吗?” 一瞬间,全场静默。 记者们面面相窥,一连问出这三个问题的记者是个新人。 他们都不敢问的问题,这个新人却言辞犀利的指出来。 将一场本来只是普通舆论的新闻,瞬间上升到了政治局面。 周沐清在后台观察着,听到这几个问题,喉间一紧。 这人,分明是冲着江家来的。 “咖啡厅里坐着那么多人,凶手为什么不杀他们呢,希望你可以回答我。”淡漠清隽的声音打破了那一刹那的寂静。 众人回神,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女人端坐在椅子上。 眉目如画,肤若凝脂。 那张脸清纯无害,美艳无双,茶色的眸子里冷清的无波无澜,偏生扫向他们时,令他们无端的心生寒意。 提问的记者怔了下,继而说道:“他并不认识那群人,没有杀他们的动机。” 南七冷笑,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嗓音:“你的意思是,他有杀我的动机吗?” 顿了顿,她勾起唇,侧眸看他:“还是说,你认为他有杀我的动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女人的声音 全场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个女人,讲话好犀利。 南七瞥了一眼答不出话的记者,淡声道:“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关于我的消息?请问你看到其他目击者的消息了吗?没有吧。” 那记者反驳道:“他们是普通群众,你......” “怎么,我不是普通大众?”南冷嗤一声:“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哈哈哈!这是什么新鲜形容词?】 【笑不活了家人们,论歇后语的正确用法。】 【警察叔叔快来管一管,这个女人好粗俗哦~】 她视线冷冷扫了一圈众人,冷笑道:“随便扣顶帽子给江家,利用权势?希望往后你能将这番话带入法庭,毕竟......” 她歪头笑了笑:“记者会一结束,我就要告您诽谤呢。” “......” 【这女人好强,不愧是京城第一家族江家挑中的人,我突然路转粉了。】 【其实这事本来就很离谱,明眼人一看就是有人在暗中带节奏,偏偏一群不分黑白的在网上网暴别人。】 【呵呵,洗白大队来了。】 他们在这边一问一答,网络上早已炸开了锅。 ‘南七直播对话网友’几乎一瞬间就冲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这件事事关警方威信。 京城公安官方微博几乎是立刻就公布了案件办理全过程,包括南七在警察局录笔录的事。 细节全部披露。 至此,怀疑声音终于逐渐小了下去,舆论开始倒戈。 记者会还剩下最后五分钟,南七回答了一系列问题,句句坚定,回应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在场的记者们已经没什么问题发问了,主要他们害怕临了被发律师函。 南七抬眸扫向台下,“你们的问题问完了,该我问了吧。” 记者们闻言,如鲠在喉。 南七淡漠的摆了下话筒:“这位记者看着有些眼熟啊。” 她问的是方才一连提三个问题的那个人。 那记者扯了扯唇,“可能您记错了。” 南七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唐家小少爷的司机吗?什么时候转的职啊!”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 众人纷纷看向这名记者,出于记者的敏锐,他们快速让身后的摄像师开拍。 那名记者如坐针毡,手心出了些汗,他神色不自然的说道:“南小姐,您记错了吧!” “怎么会呢,在夜色酒楼,唐家小少爷身边见过你呀。”南七缓缓说着,说完她矫揉造作的开口:“对了,你家小少爷之前还和我妹妹谈过恋爱呢,你应该有印象吧。” “?” 小少爷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谈过恋爱了!明明就是那个女人通过宋鸣生硬赖着小少爷! 可这些,他不能说出来,他只有否认:“南小姐,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您看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我从未去过夜色酒楼。” “哦~”南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还寻思呢,之前我妹妹去找唐家大公子,说是有事相求,她跟我说就是她男朋友司机开车送她去的。” “......” 南七说这番话的时候,演技炉火纯青,仿佛真的在回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顺嘴说出来的。 可她这番话,引起了弹幕一片猜疑。 【什么情况?南笙和唐家那位小少爷谈过?】 【这越来越迷了,看样子还跟唐沉关系不简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跪求南七妹妹再透露一些八卦!】 【同求!】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记者今天问的这些问题都是有意无意将矛盾往江家带吗?说不定还真是江氏企业的竞争者派来的。】 【自爆一下吧,楼主就是混豪门圈的,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唐家和江家不和。】 【wc!楼上惊现圈内大佬。】 【膜拜大佬。】 网络上顿时舆论倾倒。 江家。 江时坐在软塌上捧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的正是南七的直播现场。 江婉人站在他身后,在看到那记者吃了屎一样的难看表情时,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少夫人也太会说了吧。” 活生生把一场危机给化解了不说,还把矛头给引到唐沉身上去了。 江时唇角微微弯起,吩咐江婉人:“把唐家那些糟心的事都给翻出来,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网上造势,我们总不能跟不上他们。” 江婉人笑呵呵的说:“我马上就去办。” 江婉人出去之后,房间就剩下江时一个人。 他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领带,望着屏幕上的狡黠的小女人微微失笑。 得知这事后,他几乎立刻就从公司回来了,没想到她倒是不在家,并且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还真是睚眦必报。”江时笑了笑。 像他,挺好。 发布会现场,记者会刚好结束。 南七慢悠悠的从台上走下去,周沐清在暗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南七调皮的冲她抛了个媚眼。 下来时,周沐清问她:“怎么不用我给你打的稿子。” 南七说:“太长啦,看不过来。” 周沐清笑笑,“网上舆论全部抛到唐家那边去了。” 南七挑挑眉:“这么快?” “大小姐,你这可是直播,实时的,当然快了。”周沐清道:“不过江家应该在背后推波助澜了,现在唐家好几条黑历史都上热搜了,我看明天跌股票的成唐家了。” 南七“啧”了一声:“活该。” 周沐清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南七摆摆手:“不用,我开车了。” 回到江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南七蹑手蹑脚的进屋,刚关上门,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 “啊!”南七吓得叫了一声。 回过头看到是江时,她又咧开嘴笑:“有没有看我直播?” 语气里,满是得意炫耀的神色。 江时直接把唇贴到了她的手背,“怎么没跟我说。” 南七撅了噘嘴道:“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放心。” 江时将她抱到楼上,在她唇上啄了两口,两人一直亲到了房间床上。 不巧的是,江时电话响了。 南七抵着他的胸口,喘着气道:“电话。” 江时皱了皱眉,神色不悦,起身坐回了床上,接了电话。 “江总,我这里出了点事......” 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槿成了杀人犯 这声音...... 怎么听着这么像白槿? 南七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盯着江时手里的电话。 这个女人,又打算作什么妖。 “你哪儿来的号码。”江时淡漠的出声。 白槿楞了下,继而哽咽着道:“是、是公司总监给我的,江总,我这里出了很严重的事,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江时并没有耐心听她说完,他伸手揉着南七的发丝,面无表情的对电话那边的人开口:“找夏野。” 江时话音刚落,便挂了电话。 南七朝他哼哼:“你把电话给别的女人。” 江时说:“夏天娱乐总监给的,明天让夏野把他炒了。” 南七见他认真的神色,连忙道:“别别别,我是说着玩的,不过白槿找你什么事啊。” 江时捏了下她有些肉嘟嘟的脸:“不清楚,老婆,别管别人了。” 南七闻言一楞,迅速抓住了重点,“你刚叫我什么?” 江时觑了她一眼,故意道:“嗯?” “嗯什么嗯!你刚刚是不是叫我老婆了。”南七兴高采烈的抓着江时的胳膊,不停摇晃。 江时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又被他压下去,“忘了。” 南七“哼”了一声:“矫情,还不承认。” 没一会儿,江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夏野打来的。 夏野开门见山的道:“白槿出事了。”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说:“她出事,你跟我说做什么。” “......”夏野吸了口气,语气有些严肃:“她杀人了。” 他这话一出,连南七都震惊了。 她立刻把江时手里的电话拿过来,开口就问:“什么意思?她杀谁了。” 白槿一个好端端的大明星,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当个杀人犯。 江时看着她毫不见外的拿走自己的手机,眉梢微微扬了下。 “嫂子,你也在。”夏野简单打了个招呼,步入正题:“她把助理踹到肺出血,最后抢救无效身亡。” “踹的这么严重?”南七皱着眉问。 夏野解释:“按照她自己说的是踹了一脚,但穿的是恨天高,鞋跟很尖,另外医院诊断这个助理过劳,也有一定原因。” 南七抬眸看了一眼江时,朝电话里说道:“那她现在给你打电话怎么说的。” 夏野说:“还能怎么说,要公司赶紧把监控录像给销毁,当时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只要没录像,就没证据了。” 他继续说着,后面这些话是在询问江时:“白槿想让公司替她隐瞒这次罪过,给被害者家属足够的抚慰金希望私下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打算怎么做。” 南七抬了抬眼,想听江时怎么说。 她想,要是他敢包庇白槿,那她就把吊在他身上的神力收回一天,让他继续咳血,哼! 江时盯着她鼓鼓囊囊的脸颊,只想把她就地啃一口,他舔了舔唇,忍住了。 他垂眸问她:“你想怎么做。” 南七微微一诧,他在问自己吗? 那当然是...... “把监控录像交给警察,不许替她隐瞒真相,受害者抚慰金肯定要给,不过得从白槿的腰包里扣。” 夏野咋舌,江时娶这老婆,还挺抠。 他回答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下。”江时淡声打断:“之前白槿那些黑料,该放就放吧,是时候收网了。” “好。” 电话挂断,南七陷入沉思。 江时问她:“怎么了。” 南七睁着两只懵懂疑惑的大眼睛,瞧着他:“之前你一直给白槿资源,不是为了将她捧到新的高度吗。” 江时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放她的黑料?”南七不解的眨着眼,前段时间,白槿要什么给什么,她拿下那么多高奢代言,风头正盛,还担任了唐氏企业的形象代言人。 等一下,唐氏...... 南七忽然茅塞顿开:“你是故意的?” 江时一副她总算开窍了的表情,摸了摸她的脸:“帮你报仇。” 南七心口一滞,忽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塞满了心房,微微发涨。 “干嘛这么麻烦呀,兜这么大个圈子。”南七小声道,嘴巴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和感动。 江时舔了舔牙,“知道惩罚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吗?” 南七诚实的摇摇头。 江时凑近她,那双桃花眼酝着丝丝危险:“将她捧到最高处,再狠狠把她摔到泥里,让她在泥里烂成腐朽。” “......” 南七忍不住抖了抖。 江时,好变态呀。 可就是这样一个江时,从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那些劣根性,总是将他的坏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她面前。 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她被吓跑。 南七在心里失笑。 她想,大抵是因为她和江时,是同一类人罢。 南七想了想,说:“那唐家又该倒霉了。” 白槿刚给她们拍了企业形象大片,就成了杀人犯,再加上今天记者会那个事,估计明天唐家股票要大跌了。 “坏了!”南七猛地拍了一下江时的大腿,不过片刻就换上了一张愁眉苦脸的脸。 江时脸色黑了黑,伸手揉了揉被她拍痛的大腿,“又怎么坏了。” 南七意识到自己刚干了啥后,心脏顿时一跳,尴尬的给他揉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 南七自顾自的说道:“《美人骨》这下彻底完了,女一号也出事了,这片子怕是没办法再上映了。” 剧组演员接二连三的出事,广电总局不会容忍涉事艺人的剧继续上映的。 她已经预感到张千明天得气成啥样了。 她想到的问题,江时又怎么可能会没想到。 江时淡淡道:“夏天娱乐已经和张千交涉过了,《美人骨》会重新选角,把女主的戏份重拍一遍就好。” “???” 还能这样? 南七犹豫片刻问道:“唐家势力和江家比,差多少?” 江时瞥了她一眼:“不相上下吧。” “!” 南七震惊了! “那你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唐家?你就不怕唐沉报复吗!” 他还以为江时胆子这么大,纯粹是因为江家实力雄厚能一手遮天呢。 搞了半天,唐家也不好惹! 江时没什么表情的说:“他动了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断绝关系 南七怔住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吗? 呜呜,她家时哥儿怎么这么好呀。 南七凑上前给了江时一个大大的熊抱,四肢都挂在他身上。 “阿时,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子弹偏移了吗。” 南七抱着他,在他耳边软软地开口。 江时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啊?”南七松开抱着他的手,坐在他腿上望向他:“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江时说道:“不早了,睡吧。” 南七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还没说......”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时抱着就势躺在床上。 她压在他的胸口,撑着身体看江时:“我、我睡边上。” “别动。”江时阖着桃花眼,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两人就这么个姿势睡了一夜。 月色渐深,光芒黯淡。 京城这段时间的新闻一波接着一波。 先是南笙被枪杀,再有唐沉被打伤身子半夜送到医院。 现在顶流天后——白槿,又出了事端。 网络上都是清早她被警察局靠着手铐从家里带走的画面,知情人士爆料,白槿杀害助理。 一时间,‘着名天后白槿一脚踹死助理’的话题登上了热搜第一。 微博瘫痪,短视频也崩了。 足以见得这次的事态有多严重。 紧接着,网络上出现很多流言蜚语,全是白槿早前的黑料。 不光有她打骂助理的视频,还有她上学期间校园暴力。 被暴力者站出来发声,详细讲述了高中三年如何受到白槿和其他几人的罪行。 这还不算完,网友们对白槿进行了深扒,连她还未出道时,醉驾撞死人后肇事逃逸的往事都翻出来了。 一时间,众人哗然。 隔日,警方发布了声明,证实了白槿杀人的事实。 这事在网上沸沸扬扬闹了三四天,一度盖过了南笙事件的热度。 白槿也被拘留候审。 唐家股票遭受连连重创,经历了滑铁卢式的下跌。 京城东边。 充满英伦风的豪华庄园坐落在半山腰。 气派的建筑,奢华的装修,古老庄严,典雅幽静。 可屋子里,远没有这么和谐。 “啪”地一声。 瓷器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唐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两鬓斑白,尽管装束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可怎么也掩盖不了苍老的模样。 细看之下,他脸色透着病态的暗沉。 他拿起手里的拐杖就往跪着的唐艺身上砸:“不成器的东西!和你弟弟一样的不省心!我们唐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唐艺被唐贺安打的趴在地上,咬着牙站起身,看着唐贺安,眼里都是嘲讽:“龙生龙,凤生凤,爸,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 “你!” 唐贺安气的大喘气,咳的脸色发白,气色越来越差。 唐然在旁边帮他捶背,殷勤地递茶过去:“爸,别动怒,喝杯茶缓缓。” 一杯茶进肚,唐贺安心气儿这才顺了点。“我告诉你,把你那堆烂摊子收拾好,谁给你的胆子运毒!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你知道我们唐家要面临什么吗?” 唐艺露出讥讽的笑,她这个便宜弟弟,还真是能装。 唐家一共三个孩子,唐艺是原配所生,唐沉是二房家的长子,唐然则是她爹在外面胡乱搞了个酒店服务生,生出来的野种。 其实在唐艺眼里,唐沉和唐然没有区别。 “爸,我的胆子不都是您给的吗?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您呢,从小就教育我自私自利,凡事以利益为先,做大事就要拿的出胆识......” 唐贺安见她还不知悔悟,气的拿拐杖又在她背上打了一棍:“混账东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弟不听话去惹江家那小子,现在搞得自己成了个废物,你又在这里作妖,你们能不能有一个给我省点心!” 这一拐杖下来,唐艺腿打着颤,强忍着没继续倒下去,她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笑了:“爸,唐然不是给你省心了吗?瞧瞧,他多孝顺啊,您老了,可得指着他给您养老送终呢。回头你病死床头,唐......” “你给我闭嘴!”唐贺安怒不可遏,他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不孝子。 唐然见状,连忙在一旁说道:“爸,您别生姐姐的气,她也是一时冲动说出那些话,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唐艺嗤笑一声:“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唐贺安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落,发出巨响,“唐艺,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造作,不要牵扯到唐家,否则,我唐贺安只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唐艺笑了,笑出了眼泪。 瞧瞧,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唐沉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他舍不得打骂,全在自己身上开刀。 她眼神冷厉,“您放心,我唐艺早在你立下那份遗嘱时就已经不是你唐贺安的女儿了,今天之所以回来听您的教训,是念在我妈的情分上。” 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出了这扇门,就和唐家再无干系。” 她说完,咬牙忍痛,扶着旁边的桌子艰难的站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全然不管身后唐贺安的怒吼。 走到门前,她忽然扭头,扯唇笑了下:“至于您施舍给我那百分之10的股份,不如送给唐然,我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的他,应该很稀罕。” 她收起笑容,冷着脸走出大门,一步一步,没有回头。 身后的唐然双拳紧握,神色晦暗阴狠。 片刻,他又恢复到那副孝顺儿子模样,“爸,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唐贺安神色很不好,老态尽显,他喘了口气,问唐然:“你哥还有多久出院。” 唐然回:“没这么快,他伤的不轻,估计还有一个礼拜。” 唐贺安吩咐:“你去把那些网络舆论压下来,做好关于白槿事件的公关,唐氏股票不能再跌了。” “我知道的,爸爸。” “你哥被废的事,必须压下去,不择手段。” “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非礼勿视 白槿这事儿沸沸扬扬了一个星期,刚有消停的迹象又因为白雪的回国,再度翻上热搜。 原因无它,白雪是好莱坞巨星,同时还有一个身份——白槿的姐姐。 江家。 江时正在跟顾迟通着电话。 “白雪回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江时抱着南七,跟她一块儿看那无聊又土气的总裁夫人带球跑。 他“嗯”了一声,又说:“你说什么?” 很明显地,心思不在电话上面。 顾迟一时无语,重复了一遍:“白雪,就是以前咱们一个大院儿长大的那个,她回国了。” 江时思索了一会,“不认识。” “......” 顾迟真是佩服这位祖宗的记性。 从小就是这样,记仇记得比谁都清楚,旁的事那是向来不会过他脑子的。 他只好耐心的对他解释:“就是以前追过你,被你无情拒绝的那个,后来回去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你忘了?” 江时一副薄情寡义的模样:“追我的人那么多,难道我要每一个都记得吗。” 顾迟:“......” 他好想打人哦。 “她是白槿的姐姐。”顾迟说道:“这次赶在白槿这风口浪尖上回国,估计是回来保释白槿的。” 南七追剧追的津津有味,听到这不由问道:“白槿犯的是杀人罪,能保释?” 顾迟说:“暂时没定罪,还真说不好。” 江时嗤了一声:“就凭她,还想保人?” 顾迟:“时哥儿,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白雪来头可不小。” 南七问:“什么来头。” “她是苗疆白家的人,白家你们知道不?就是传说中富可敌国,在苗疆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个白家。”顾迟抽了口烟,唇边烟雾缭绕。 这个白家,他只听父辈提过一些,但传的神乎其神,传言这个家族都很神秘。 只有一个白雪,高调的混迹娱乐圈,其他人几乎在百度百科上都查不出任何消息。 南七听到苗疆白家四个字,心中顿时一惊,她几乎立刻坐直了,“你说苗疆白家?” 顾迟楞了楞:“对啊。” 南七皱着眉:“白雪不是白槿的姐姐吗?而且你刚刚说她跟你们在一个大院长大,怎么会跟苗疆扯上关系?” 顾迟抽着烟:“你说这个啊,白雪和白槿同母异父,是姐妹,但从小不在一块生活,白槿跟着母亲,白雪跟着父亲。” “那一起长大呢?” “不是一起长大,她有段时间来我们那片生活过两年。” 南七眉心越拧越深。 江时见她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别胡思乱想,我跟白雪不熟。” 顾迟:“......时哥儿,你放着扩音呢,我听得见。”就算怕媳妇吃醋也用不着解释的这么快吧。 江时懒懒的道:“挂了。” “......时哥儿,我还没说完......” “嘟嘟嘟” “......” 南七脑袋很乱,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白雪她听说过。 是周沐清带的最后一个艺人,也是捧的最红的一个,后来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出国,一个转为幕后。 怎么会跟白家扯上关系呢? 南七宁愿相信,这两只是撞了个姓。 江时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南七很难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诚如吃了屎一样。 她问江时:“这个白雪,在你们那里待的时候,多大了。” 江时说:“十五六吧。” 南七挑眉,脑回路突然转了个方向,她眯起眼看向江时:“你不是说你不记得她了吗,怎么还记得人家多大,你骗我!” 江时:“......” 他眉心跳了跳,戳了一下小女人气鼓鼓的脸颊:“因为那个时候我十五,院里那些岁数几乎都一样。” 南七尴尬的抽了下嘴角,“哦。” 十五,那应该不是苗若水,时间线对不上。 她心里郁闷散了不少,只要不是苗若水那个傻缺就行。 其他人不干她的事。 江时不满她总是走神,在她眼睛上亲了下,霸道的宣告主权:“不许想别人。” 南七回过神,看他:“我想女人都不行吗。” “不行。”江时冷着脸,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恼了。 南七不想他不高兴,便哄:“我没想别人,我只想你。” 江时高兴了,桃花眼簇着笑意:“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你......” “你就把我怎么样,把我舌头割了,还是把我眼珠子抠了?”南七打断他,歪着头笑意吟吟地看他。 这个人啊,总是喜欢放狠话,却从来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啧。 口是心非的男人。 江时觉得自己完全被她拿捏住了,心里老大不高兴,于是又龇牙咧嘴的威胁:“就把你绑起来,藏一辈子。” 南七装作害怕的样子:“哇,淫家好怕怕哦,哥哥千万别绑我~” “......” 江时睨她,“刚刚叫我什么?” “哥哥。”南七又叫了一遍, 江时点头,夸奖她:“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南七:“???” 总裁夫人带球跑害她啊! 南七扯着唇耍赖:“我不要。” 江时双眸眯起来,将她抱着换了个姿势,两人面贴面。 他弯着腰,亲吻上去,勾着她的唇,换了无数种新姿势。 十分钟过去,南七被他磨的没了脾气。 江时沙哑着嗓子:“叫哥哥。” 南七被他亲的上气不接下气,殷红着唇,红着脸叫了一声:“哥哥。” 她微微喘着气儿,声音是刚被疼爱过的娇软,软软糯糯的,还黏人,听的江时心里痒痒地。 他没忍住,又吻上去。 南七抵着他的胸口,粗喘:“别亲了。” 江时不依,依旧抱着她啃。 他觉得自己这条命,早晚得搭在她身上。 江婉人抱着一沓文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局面。 他家少夫人坐在他家少爷腿上,姿势暧昧,动作也暧昧。 江婉人拿文件的双手抖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断他们。 他纯洁的思想被玷污了,他被少爷教坏了,呜呜。 虽然他很想非礼勿视,可他的眼睛不听使唤。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男人要三从四德 “咳!” 江婉人最终重重地咳了声,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南七听到动静,也不害臊,趴在江时身上,往门口看去:“婉人,你来啦。” “少夫人。”江婉人拿着文件杵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江时拍了拍南七的屁股,示意她先下去。 南七便爬了下去,坐在了一边。 江婉人这才往里走,诺诺地走到他家少爷跟前,将那沓文件递过去。 “少爷,您要的东西。” 江时拿起文件,没去书房,就坐在那翻开看了,也没避着南七。 南七对他那些事兴趣不大,还不如追她的总裁夫人带球跑。 江时指尖轻翻,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江婉人接过文件,问他:“少爷,去书房吗?” 江时揉着南七的脑袋,交代她眼睛别离ipad太近,便跟着江婉人上楼了。 书房内。 江婉人关上门就开口:“少爷,你上次让我查唐贺安那个情人,已经查到了。” “谁。” 江婉人说道:“白雪。” 一天之内,两次听到这个名字。 江时不由得蹙了蹙眉,“她就是唐贺安那个情人?” 江婉人点头:“对,唐家百分之70的股份已经转到白雪的名下,我查了她名下的资产,确实是她。” 江时抬了抬眼,没做声。 “不过有一点,你看这些照片,我感觉这两人不像是那种关系。”说着,江婉人递上去一沓照片。 照片里都是些生活照,里面的唐贺安和白雪举止没有逾矩,相处也很正常,甚至照片上的唐贺安还殷勤的给白雪倒茶,这是一个金主对待金丝雀的态度吗? 未免太恭敬了些。 江时问:“查了亲子关系吗。” 江婉人道:“查了,不是唐贺安的女儿,和唐贺安没有血缘关系。”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百分之70的股份是唐贺安秘密转的,唐艺便是因为这个和唐家断绝了关系,走上了运毒这条路。” 江时觉得挺有意思的,老东西算计了一辈子,临了不管自己的儿女,把钱财全部转给一名陌生人,委实不像唐贺安的行事风格。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白雪,和唐贺安之间存在第三种关系。 而这种关系,绝不可能是单纯的男女之情。 江时站在窗台边,眸光遥望远方,神色微拧。 过了好一会儿,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淡声吩咐:“去查苗疆白家。” 江婉人顿了下,为难地说道:“少爷,我查了,查不到。” 他查白雪的时候便从顾迟那儿得知她是苗疆白家的后生,动用了一切人脉去查这个所谓的神秘白家,到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它就像是来自苗疆的一个传说一样。 无从查证。 江时拧眉,“只要她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查不到,让白问从黑市上查。” 江婉人道了声“好。” “少爷,我总觉得白雪在这个时候回国,不像是为了白槿来的。”江婉人说出自己的疑问。 起初他也以为是因为同母异父的妹妹白槿入狱,所以白雪选择回国,可这个女人回来之后,只字不提关于白槿的事,属实有些奇怪了。 江时道:“不用管她,唐贺安的病例报告拿到了吗。” 江婉人连忙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张病理报告递过去:“少爷,这儿。” 江时敛着眼睑看了一眼。 阿尔茨海默。 难怪...... 难怪这么着急地安排后事。 江时双眸微微眯起,心力衰竭,再加上阿尔茨海默,唐贺安就算不病死,到头来也会成为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老年痴呆患者。 江时给顾迟打了电话。 “时哥儿,咱俩这才刚通完电话,你就想我了吗?”顾迟放荡不羁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带着一丝故意拖音的油腻。 江时懒得搭理他,直接问道:“唐艺运毒的事,证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如实道:“她出入境运毒的证据都已经掌握了,我正准备交给我哥呢,怎么了?” “先别给。”江时淡声说:“把东西给我。” “你要这个干嘛?”顾迟不解:“拿这个对付唐贺安?” 江时唇角冷冷一勾:“和他换个东西。” 顾迟:“......” 他知道,时哥儿又起了什么坏主意了。 “你可别跟我说,是想和他换四年前大火里丢失的那块血玉。”顾迟说道。 江时没吱声,沉默已经回答了顾迟的疑问。 顾迟心下了然,“啧,拿回那块玉又有什么用,你还以为那个小仙女真回来讨你要吗。” 在顾迟看来,那一切都是江时的梦魇罢了,他们去他家看过,哪有什么小仙女。 只是江时一直坚持说有,所以他们从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顾迟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江时居然还执着于那块血玉。 亦或是说,执着于儿时那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约定。 江时让他把东西发来,随后薄情地挂断了电话。 江婉人在一旁,一幅有话要说的模样。 江时睨向他:“你想说什么。” 江婉人一张脸都纠结在一块了,最后还是大义凛然的道:“少爷,我觉得您现在有了少夫人,别的女人您还是不要想了罢。” 跟在江时身后这么多年,他比顾迟他们更清楚少爷对那块玉的执念有对深。 江时觑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慵懒的嗓音:“江婉人,谁告诉你我想别的女人?” 江婉人觉得完蛋,少爷的语气一点都不善意。 江婉人挠了挠头,为难地道:“少爷,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只是我们要遵从党的号召,男人要三从四德,我们......” “闭嘴。” “好的。” 江婉人利落的闭嘴了,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小命不保。 他在心里默念:少夫人,婉人只能帮你到这了,呜呜。 楼下,南七正追着剧呢,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奇怪地想,该不会是有人在骂她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合照 隔日,京城又飘起了雪。 今年的京城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南七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院子里和江婉人一起堆雪人。 江时坐在门口的位置,披着毯子看他们堆。 江婉人手笨,把雪人的脑袋堆歪了,南七嘲笑他,江婉人不甘心地又重新滚起一个大球给雪人安上去当脑袋。 这样的烟火气,在江时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是从未拥有过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角眉梢都敛着笑意。 好不容易堆完一颗雪人,南七搓了搓冻僵的手,往江时那儿跑过去,“阿时,我的手机呢?” 江时慢条斯理的看她,“叫什么?” “呃......”南七红了脸,她跟江时待一块儿,这张老脸总是经不住他逗。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扭捏的开口:“哥哥,手机给我。” 江时唇角上扬,揉小狗一样的揉着她的脑袋,满意的说道:“嗯,真乖,手机在哥哥口袋里,自己拿。” 真骚气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骚气。 江婉人还在旁边站着,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实不允许。 她只好涨着一张红屁股脸,伸手往江时裤口袋摸。 他今天穿的休闲裤,口袋比较深,南七白皙的手指往里探,摸摸索索间好似摸到一个硬物,她好奇地捏了一下。 “嗯~”江时尾调上扬,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抓住南七作乱的手:“手往哪摸呢。” 南七:“???” 不是他让自己从他口袋里摸手机的吗! 江时桃花眼幽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她。 南七拿到手机,开开心心地跑去给雪人拍照去了。 没一会儿,又跑回来找江时:“阿......哥哥,我们拍张照吧。” 从前骆苝苝经常叫他哥哥,可为什么南七叫出来,和骆苝苝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呢。 江时觉得南七叫他哥哥比骆苝苝叫的好听多了。 南七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搂着江时的脖子,找角度。 “江时,笑一下。” “叫哥哥。” “哥哥,笑一下,你笑起来好看。” 傲娇的江时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南七满意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欣赏了一会,决定再拍一张。 她朝还在努力地给雪人穿衣服的江婉人喊道:“婉人,过来一起拍。” 江婉人受宠若惊般摇头:“少夫人,你和少爷拍就好,婉人不拍了。” 南七叫他:“快来,咱们还没一起拍过照呢。” 江婉人还是挺想去的,可他只是江家的佣人。 佣人怎么跟主人一起拍照呢。 尽管这么多年,少爷一直都没有把他当佣人看待过,对他也很好...... 江时朝他招了招手:“少夫人让你过来,没听见吗。” “听见了!”江婉人扔掉手里正在给雪人穿的衣服,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 其实他超级想跟少爷少夫人一起拍照的! 他拘谨的在江时身后站好,摆出一张生平最开心的笑脸。 “咔嚓”一声。 相片定格。 南七将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并戏称:一家三口,我最美,不接受反驳! 安安立刻在底下点了个赞,顺道回复:不愧是我七姐,又美又飒,可爱想日。 南七看到这条评论,手一抖,她抽着嘴角给安安回:别想了,你不配! 安安:呜呜。 接下来,她收获了一大片赞和评论。 令人意外的是,苏贺阳也给她评论了。 ‘什么时候复工。’ 南七想了想回:‘快了,圣诞节后吧。’ 后来南七就收了手机,没再看苏贺阳回什么了。 中午,她决定给江时露一手,亲自下厨。 结果一打开冰箱,几乎空空如也。 南七便拉着江时去超市了。 江婉人没跟着,因为江时不让。 江时是第一次踏足人多的地方,混乱的人群,密集的货物,都让他深深拧着眉心。 看的出,他是在极力克制了。 南七已经挑选了离市区最远的一家超市,为此她特意绕了三段路,但没想到人还是不少。 她没忘了江时有过敏的毛病,拉着他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南七后悔道,她以为郊区没什么人呢。 江时淡声道:“我没这么娇气。” 南七牵着他的手,仔细在在货架上挑选着东西,她只想速战速决,赶紧买完领江时出去。 一开始她这个方向没什么人,后面人渐渐多了,她便让江时去休息区等她,她自己在这里挑东西。 江时不同意,一直跟在她身后给她推车。 南七挑了满满一车厢,打算去结账。 转弯处迎面碰到几个女学生,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相貌出色,她害羞的站到他们面前,“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南七:“?” 她是死人吗?这群学生看不见她? 南七又生气又觉得好笑,她环抱着双手杵在那儿,一脸护犊子的姿态:“同学,他有对象了。” 她本以为这话总能把女孩劝退了,但她低估了现在这些女孩子的思想高度。 那女孩脸红红地,说出来的话让南七的脸绿绿地。 “小姐姐,有对象也可以分手的哦,良禽择木而栖嘛。” “???” 南七气笑了,她气鼓鼓地瞪了江时一眼:“她说你是鸟。” 江时觉得她吃醋的样子好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她没你好看,别气了。” 南七被安慰到了,心气儿顺了一些。 女同学:“......” 她有点后悔了,不该听朋友怂恿过来要微信的,想走,又念念不舍的看着男人的脸。 太好看了,比他们学校的校草好看一百倍。 她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时:“那个,可以加吗?” 南七见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 以前她觉得自己皮够厚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时终于拿正眼看了女孩一眼,目光是厌恶的,不屑的,充满轻蔑的:“滚。” 女同学明显愣住了,继而脸色涨的通红,是恼的。 她还想开口,被男人的眼神震慑住了,慌忙低下头,灰溜溜的拉着同伴一块儿走了。 第一百九十章 江时,你是不是不行啊 从超市出来,南七空着手,两大包东西都在江时手里。 走到一半,南七突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口罩:“把这个带上。” 说着也不管江时愿不愿意,踮着脚就给他戴上了。 “以后你出来都得戴口罩,把自己包裹严实了。” 江时无奈的看她:“上车了,没人看。” “不行。”南七拒绝:“到家再摘。” 哼,招蜂引蝶的男人! 回到家,南七给江时摘了个口罩,途中路过一家男装店,她顺便给江时买了个棒球帽。 这样出去总不会有人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了吧。 一顿饭做好,都快下午两点了。 南七忙活半天,反倒没了胃口,盯着江时把一碗饭吃了,她自己才盛了一小碗慢慢吃着。 江时吃完上楼处理公事去了,南七便一边刷剧一边吃饭。 直到江婉人来催,说江时叫她,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ipad,上楼去了。 江时找她也没什么事,就是目光所及之处想见着她。 他处理公务,南七便窝在沙发上看剧。 一下午的时间,她总算是把那部总裁夫人带球跑看完了。 一部剧追到完结,她心里有些怅然,便给安安发了条微信,问她晚上有没有空,出去逛逛街,购物。 安安那边嘈杂的很,她就在外面,于是给南七发了条定位,让她直接过来找自己。 南七跑回屋换好衣服,给江时说了声就出门了。 安安就在‘寻醉。’这酒吧南七来了不少次,路程并不陌生。 服务员认识她,主动带她去了安安那间包厢。 南七推开门进去,安安正在和一群姐妹轰趴,很不巧地,南七看到了老熟人——骆苝苝和慕真真。 这三个人看样子都喝了不少。 见到南七,安安连忙打招呼:“七七,快来。” 另外两人自然也看到了,骆苝苝一声轻嗤,开始专属于她的骆氏阴阳怪气:“哟哟哟,稀客啊,好大段日子没见着嫂子了。” 她现在其实不讨厌南七了,但就是嘴上忍不住。 难得听她叫一声嫂子,南七“啧”了一声,走到安安身边坐下:“妹妹自己不回江家,可不就见不着吗。” 妹妹...... 救命,骆苝苝快被这两字恶心坏了。 她两只手拜佛状:“我错了,你千万别叫我妹妹,我瘆得慌。” “哈哈。”慕真真没忍住笑出声,这妯娌两个还挺有趣。 安安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南七敲了敲安安的脑袋瓜子:“你是不是傻的,她是江时妹妹,我是江时老婆,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安安表情凝固了一瞬,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怀疑自己智商有没有60。 三人聚在一块玩了会酒局游戏,南七架不住他们说,也喝了一点酒。 骆苝苝一杯酒下肚,伏在南七耳边,神神秘秘的说:“嫂子,白雪回来了,你知道不。” 白雪,又是白雪。 她就算不知道,也被这群人念的知道了。 南七点了点头:“听过,怎么了。” 骆苝苝邪魅一笑:“告诉你,她跟我哥可是有段故事呢。” “?” 南七想了想说:“你哥说了,不记得她。” 骆苝苝不敢相信的睁大眼:“怎么可能啊,她是我哥初恋。” “??” 南七抽了抽嘴角,她觉得骆苝苝应该搞错了什么:“你哥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初恋是我。” 顾迟不是说,她和江时告白被江时无情拒绝了吗。 “......”骆苝苝被突然的狗粮喂到了,她“切”了一声:“她跟我哥表白过,被我哥拒绝了,但人有毅力啊,对我哥穷追不舍,最后我哥勉强答应了和她做一个星期的合约情侣。” 虽然这合约情侣还是江时奶奶逼迫的。 南七挑了挑眉:“你说的穷追不舍,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骆苝苝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 她当然知道。 顾迟这个大嘴巴早就说了。 南七说:“合约情侣还是被逼地,你哥真可怜。” 骆苝苝认同的点头:“我也觉得,不过她现在变了好多,我在新闻上看她,和小时候比起来,她现在温婉多了。”也漂亮多了。 南七抿了口酒,不以为意:“放心吧,她就是变成天仙,你哥也无动于衷。” “......” 这盲目的自信请赐给她一点。 骆苝苝默默翻了个白眼。 几人又侃了一阵,话题聊到安安身上。 “你和你那个相亲对象处的怎么样了。”骆苝苝八卦的问。 一提到对象,安安就害羞起来,“还、还行,他最近对我挺好的。” 闻言,南七微微挑眉,顾迟这厮转性了? 该不会真浪子回头了吧。 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南七问:“怎么个好法。” 安安一怔,支支吾吾的说道:“就、就是会给我钱,对我很大方,还给我买了房子。”虽然她不缺这些东西。 南七听的皱眉:“就这些?” “啊。”安安楞道:“是啊,不是说一个人爱不爱你,从他给你花多少钱就能看出来吗。” 她低下头,声音糯糯地,带着恋爱期间的甜蜜:“他给我花的还挺多的。” 骆苝苝:“......” 慕真真:“......” 南七:“......” 这恋爱脑!!! 慕真真语重心长的交代:“安安,有钱的人你要看他给你花了多少时间,因为钱对他来说,就是数字而已,时间才是珍贵的。” 安安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这明显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骆苝苝恨铁不成钢的看她:“没救了没救了,她已经被那个男人彻底迷惑心智了。” 安安小声反驳:“你们、你们别这么说,他挺好的,对我挺好的。” 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啥,只能换了个话题。 说来说去,不知怎么话题又扯回了南七身上。 骆苝苝改不了八卦的习惯:“嫂子,你和我哥哥到底有没有圆房啊。” 南七说:“没有,干嘛。” “wc!你们都结婚多久了,我哥不会是不行吧!”骆苝苝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震惊的说道。 慕真真和安安也惊讶了,毕竟哪有结婚这么久,还没洞房的。 其实这个问题,南七也挺想知道的,江时并不排斥和自己的身体接触,有时候他也会有反应,但他就是不破除那条界限。 宁愿强忍着。 她就算色胆包天,也不敢强上啊。 提到了自己的伤心处,南七喝了一大口酒,怅然若失的说:“其实我也想过,万一你哥不行,我要不要跟他离婚,不过......” “嫂子,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啊!我哥可能只是痼疾太久,一时半会硬不起来,还有得救,有的救的。”骆苝苝急忙地劝,她仿佛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不断拍着胸口。 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要是她哥不行,南七再跟他离婚了,那他哥可咋办啊! 南七无语地看她:“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说。”骆苝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敬的不行。 南七想了一下江时的脸,咽了口唾沫,由衷说道:“你知道什么叫饮鸩止渴吗?” “?” 三脸问号。 南七瞥了他们一眼:“算了,你们还小,不懂。” 三个跟南七同岁的人:“......” 骆苝苝他们点的是果酒,喝起来甜甜地,度数却不低。 南七逐渐喝的上了头,她这具身体,一喝酒就上脸,没多会,脸就红成了一片。 喝到最后,她抱着骆苝苝嘤嘤嘤地哭:“你哥不会真的不行吧?那我后半辈子的性福不是毁了,呜呜。”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呜呜,好想睡江时。” 骆苝苝:说好的饮鸩止渴呢? 最后还是骆苝苝把她送回了家。 江时从手里接过南七的时候,她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看到江时,她忽然站地笔直,伸手指着他,声音特别大的问了一句:“江时,你是不是不行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江时行的很 “江时,你是不是不行啊!” 诺大的声音在安静如水面的房子里砸下了不小的动静。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 江婉人和江东几人呆若木鸡地杵在客厅里,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面面相窥,脑海里盘旋着同一个疑问。 少爷,不行? 骆苝苝一眼便看到她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她皱皱巴巴的说道:“那个啥,哥,她喝多了,不是说你不行,都是醉话,当不得真,呵呵。” 江时瞥了她一眼,“滚。” “好嘞。”骆苝苝扭头就走,跑的比兔子还快。 南七窝在江时怀里,嘴巴还在不停念叨,因为喝了酒,她讲话断断续续地:“江时,你说......你是不是不行!” 江时将她打横抱起,转过身,冷眼一扫:“还不滚。” “滚,滚,少爷,我们这就滚。”江东拉着江婉人和江北一溜烟儿的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们撞破了少爷的秘密,万一少爷面子上过不去,回头再折腾他们可咋办。 房间里。 江时将南七放在床上。 “唔......”她闷哼一声,脑袋晕晕地,像是快要炸开,南七皱起了小脸,眼泪在眸子里要掉不掉地,格外惹人垂怜。 江时眯着眼,声音透着一丝危险,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说,谁不行。” 南七的头越来越晕沉,酒劲慢慢的上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无意识地朝声音源头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但抓了一团空气,随即落回腿上。 原本明亮的眼睛缓慢的眨动着,嫣红的唇蠕动。 “你呀,你......你不行,你放着我这么个......嗝~”南七打了个酒嗝,指着江时:“放着我这么个大美女你都无动于衷,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行。” 南七天生肤白貌美,此刻酒精上了脸,脸颊白里透红,红艳艳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概是家里暖气开的足,有些热了,她细腻白皙的手指不停的扒拉着衣服,想要往下扯,凉快一点。 江时桃花眼敛着,看不清情绪,他弯腰桎住她乱动的手,望着那诱人的唇,低头亲吻上去。 南七嘤咛一声,衣服滑落。 夜里光线黯淡,南七迷迷糊糊地,隐约觉得有猫儿在舔她。 有些痒,又有些难耐。 她忍不住动了动。 江时垂眸看她,沉静黝黑的眼瞳里,情绪翻滚。 往下,喉结不甚明显的滚动。 后来,半梦半醒间,南七哭着求饶。 呜呜,谁说江时不行的。 他可太行了...... 窗外月色如水,清凌凌地晃荡,涟漪不断,潮湿着湖面上的杂草。 次日,艳阳高照,大雪初停,光线穿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带着雪后处霁的明净。 南七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阳光,她下意识想抬手遮住明晃晃的光线,抬了不到两公分,又跌回在柔软的床面上。 她举不动...... 浑身酸酸疼疼的,像是被擀面杖从头到脚被人用力碾过一般。 没有力气。 南七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放弃了挣扎,捞过手机,好几条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她粗略看了下,大多数是骆苝苝发的。 大概意思是问她昨晚有没有受罪。 南七轻轻蹙眉,这个该死的骆苝苝还好意思问她有没有受罪。 她连床都起不来了! 南七有个优点,酒后不忘事。 所以她清楚的记得昨晚的江时是怎样地......在她身上卖力的耕耘。 想到昨晚,南七红了红脸,甩了甩脑袋控制自己别想那些事。 从前她以为江时不是重欲的人,毕竟他每次都能在快要擦枪走火时及时克制住自己,可昨晚,南七闭了闭眼,她没记错的话,结束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吧。 南七低眸看向自己遍满了痕迹的肌肤,无奈的揉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昨晚被人打了呢。 待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南七叹了口气,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 裹着被子慢吞吞地伸出一条腿,踩在地上,刚站起来,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酸痛感从腿间袭来。 “啊!”南七惊叫了一声,眼瞅着就要瘫倒在地上,身体突然悬空,落到了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 江时眼底带着餍足后的笑,“醒了?” 南七脑袋埋在他胸口,羞于启齿自己居然站不起来了。 江时将她放在床边坐着,从衣柜里拿了件她平日爱穿的吊带红裙,“手举起来。” 南七睁着小鹿眼,抬头看他一又低下去,闷闷地说:“我自己穿。” 江时睨着她,走近,双腿桎梏住她的,一只手将她的胳膊抬高。 这样一来,用来遮掩的被子就顺势滑了下去,南七慌忙挣脱,想重新捞回被子。 江时眸色幽沉,喉结滚了滚:“别遮,我喜欢看。” 南七:“!!!” 这是什么流氓语录啊! 她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防备地盯着他。 她的身体,现在可禁不起他再折腾一次了。 江时沙哑着嗓音,轻声道:“乖,把衣服穿上。” 南七不再挣扎了,乖乖地让他给自己穿衣服。 稠质地吊带红裙,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骨肉均匀,纤秾得度。 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上,白晃晃地刺眼,事后的痕迹青青紫紫遍布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看上去又淫靡又招人。 江时眸色暗了暗,状似不经意的瞥她一眼。 没过两秒,他又看了眼。 他就像初尝禁果,体会到了其中的甜腻舒爽,便想这股舒爽感一直延续下去。 江时舔了舔唇,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多少有些智障了。 他弯腰抱起南七,伺候她洗漱,又把她抱下楼。 可以说这一天,南七几乎是在江时怀里度过的。 到了晚上,南七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能下地走路了,但依旧恹恹地。 她抱着被子,打算今晚回自己房间睡。 苏醒的小江时,实在太恐怖了! 昨晚的凄惨经历,她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第一百九十二章 和白雪的初见 “你去哪儿。”江时站在门口,拦住她。 南七脑袋藏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糯糯的:“我去我的房间睡。” 江时抬手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掰正:“就在这睡。” “不要。”南七小声拒绝。 江时看着小姑娘对他防备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他只能哄:“我今晚不动你。” 南七斜着眼:“真的?” “嗯。” 得到了保证,南七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一拐一拐地把被子抱到床上,又趴下了。 江时看着她奇怪的走姿,难得生了几分愧疚,他走过去,替她揉着小腿。 “很痛吗。” 南七没好气的瞪他:“你说呢。” 江时默了一瞬,说“但你昨晚一直叫老公,用力。” “?”南七脸顿时涨红,扭头警告他:“你闭嘴!” 江时唇角微微勾起,“下次轻一点。” “!!!” 没有下次了! 南七又羞又恼,她觉得开了荤的江时惹不得。 所以她埋头睡觉了,只有沉睡才能缓解她的尴尬。 一连在家休息了两天,身上被江时弄出来的痕迹才算是渐渐消失了。 晚上,南七应邀去参加一个品牌晚宴。 虽然她正在休假,但因着之前合作过一次,南七不好拂约。 安安和她通着电话,她这次也受邀了,不过不是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是安家大小姐的身份。 她顺便跟南七透露了一个八卦。 “七七,你猜我在受邀名单中,看到了谁。” 南七眉梢一挑,忽然福至心灵,一个这几天频频出现的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你可别跟我说,是她。” “对,是她,就是那个女人!”安安做作地道:“白雪。” “......” 安安小妹妹,你的戏真的可以少一点的呢。 “她不去救她妹妹了吗”南七好奇地问。 安安嗤了一声:“救啥啊,她回来之后一次都没去看守所探望白槿,而且还当媒体的面否认了此次回来是因为白槿的原因,只说是出国这么多年,想家了。” “估计她也不想蹚这一趟浑水。”南七一边扣着指甲一边说:“白槿这事已经触及到法律底线了,白雪要真的帮她,估计她也得跟着玩完,置之不理是最好的选择。” 安安似懂非懂:“可白槿是她妹妹啊。” 她不懂那些大道理,就是觉得如果是她弟犯法,她可能不会不管。 南七“啧”了一声:“安安大小姐,你的思想很危险,任何感情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世间各有规则,而规则,法律都是用来约束人类的行为,一旦法律失效,人间将成为炼狱。 就像她以前,不遵守规则,换来的是自己沉睡五百年的惩罚和江家百年的诅咒。 安安就害怕她说这些大道理,“七七,你快跟我家那老头子没区别了,行了行了,我先不跟你说,等会见。” “ok。”南七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今晚参加晚宴的礼服。 哼,她才不会承认,她想艳压那个什么江时算不上初恋的合约小情人。 挑来挑去,她最后还是选了条她最爱的红色抹胸裙,不过她特意挑了个裙摆短点的,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的大长腿。 再配个白色小手包,完美。 南七在镜子前面照了好大一会儿,对自己这一身着装异常满意。 下楼的时候,她趾高气昂的,觉得自己气场起码一米八。 江婉人给她充当了司机,一路送她到晚宴会场,然后停在外面等她。 “婉人,不一起进去吗?”南七趴在副驾驶窗口,探着脑袋问。 从现在开始计算到晚宴结束,起码还要三个多小时,她有点儿担心江婉人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 江婉人笑:“不了少夫人,我就在外面等你。” 南七点点头,没多劝,转身和等在门口的安安一同进了宴会厅。 因为是品牌方主办,所以晚宴现场聚集了不少明星,还有挺多投资人和大老板。 安安挎着南七的胳膊,给她指了个方向:“看到没,那就是白雪。” 南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巧了么不是。 白雪人如其名,一身白色抹胸长裙,搭配红色珍珠手包,站在某个知名投资人身边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气质。 安安插了一句:“七七,你俩穿的好像情侣装哎。” 南七白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安安识相地不说了。 白雪很漂亮,气质出众。 这是南七对她的第一印象。 很难想象,长得这样温柔的人会是顾迟嘴里说的那个追不到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南七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带着安安去一旁的餐饮区吃甜点了。 她看了一圈,挑剔地选了半天才拿起一个看起来最好吃的小蛋糕,轻尝了一口。 太腻。 没有徐记的好吃。 她微微蹙了下眉,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硬着头皮吃完了。 反观身边的安安,吃的津津有味。 安安说:“要不要正面刚一下。” 南七抬眸:“刚什么?” “和白雪啊,她可是你老公的初恋,你不过去嘲讽一下顺便摆摆你江家少夫人的谱吗。” “......少看点狗血剧。” 安安不服气:“你不是前段时间也在追那个总裁夫人带球跑,难道那个不狗血吗。” 南七瞥她一眼,“那个叫苏爽,不叫狗血。” “......”安安横竖说不过她:“你长得好看你都对。” 南七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姐姐就喜欢你这实诚的态度。” 两人在这边玩闹,偏生有人过来打扰。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白雪。” 南七正在揉安安婴儿肥的脸蛋,闻言,她慢悠悠的扭头。 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面前了,此刻正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摆在南七面前。 南七眉头挑高了些,回握:“你好,南七。” 白雪长得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相貌算得上清秀,气质却绝佳。 她浅笑勾唇,“听说你是江时的妻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和她挺像的 南七一时没回答她的问题,安安在身后戳了戳她的腰,小声哔哔:“她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怎么就跟你打招呼。” 南七也小声:“我看挺像的,这你能忍得了?还不去摆摆你安家大小姐的谱。”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似乎没将白雪放在眼里。 白雪轻笑,也不恼:“我和江时是好友,所以关心一下。” 南七抬眸,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谢谢,我们结婚很久了。” 啧,要真是好友,怎么连他结没结婚都不知道,哼,果然是塑料合约情侣。 白雪轻点了下头,微笑道:“昨天碰到他,听他说起这事,我还有些不信呢。如今见到了你,倒是有些信了。” 她这话含义很深,南七琢磨了两遍才抓住了重点。 他们昨天见面了。 已知江时中午出的门,去公司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晚上六点到家还给她带了徐记甜点,从他公司到徐记一共需要一个半小时,下班时间高峰期要两个小时。 结论,两人三点到四点见的面,地点应该在公司。 她正了正身体,露出正宫的微笑:“阿时三点多给我打电话说和一个旧识见面,原来是白小姐。” 白雪楞了下,随即说道:“没想到江时还会和你说这些。” 南七轻笑。 江时当然不会跟她说,全靠她柯南般的大脑自己猜的。 白雪没再说什么,临走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飘飘的回头,说了句:“你和她挺像的。” 那一声你和她挺像的,如一道惊雷,在南七耳边炸开。 起初她没有揣摩出她这话里的意思,随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离开宴会,坐到车里时,她还在恍惚。 这个‘她’,又是谁? 江婉人看出她的不对劲,担心的问:“少夫人,宴会有人欺负你吗?” 南七还在琢磨白雪那句话的深意。 这话南七听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可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没有前因后果的话,在她的心脏处荡开一圈涟漪。 “少夫人?” “嗯?”南七抬眸,思绪回笼。 江婉人问:“您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南七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那就好。”江婉人继续开着车。 过了会儿,南七问他:“婉人,白雪你认识吗。” 江婉人点头:“认识,她有两年和少爷他们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喜欢跟在少爷身后跑,不过少夫人你别误会,少爷一般都不理她。” 南七凝着眸:“江时身边除了白雪,还有别的女人粘他吗。” 江婉人想了想:“没有了,少爷有皮肤接触过敏症,喜欢独来独往,而且很少有女孩子能受得住少爷的性子。” 她们钟爱少爷的脸,却很害怕少爷的性格。 即便那个白雪,也是在相处一个星期之后就气的大骂少爷一顿。 那个时候的少爷,脾气比现在好多了,当然,这只是在他看来。 江婉人好奇的问:“少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该不会是有人在宴会里背后嚼他们家少爷舌根吧。 南七眼神飘向窗外,晃了晃神,她觉得可能自己想太多了,也许这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 于是,她便朝江婉人道:“八卦一下嘛。” 江婉人一听她这么说,便打开了话匣子:“少夫人,您放心,我敢跟你打包票,少爷在你之前没有别的女人,他还是个雏呢。” “......”南七尴尬地扯了扯唇,没好意思告诉江婉人,你家少爷不是了。 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别墅灯没亮,她以为江时睡了,便轻手轻脚的进屋。 谁知她刚一塌进门,卧室的灯就亮了。 她一只脚还悬在半空,楞了一下才收回:“你没睡啊。” 江时揉了揉惺忪的眼,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睡了,又醒了。” 南七拿过睡衣,“那你继续睡,我去隔壁房间洗。” 江时拧了下眉,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南七磨蹭着,没动:“我先洗澡。” 江时不高兴了:“这里不能洗吗。” 南七说:“怕打扰你休息。” 江时眉头拧的更深了,语气里有几分命令的意味:“就在这里洗。” 南七顿了下,没再跟他争,去了屋里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江时还没休息,手指翻着手机页面。 南七走到他旁边躺下,“关灯,我要睡了。” 江时合上了手机,关了壁灯。 南七原本没什么睡意,谁曾想一躺到床上,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迷迷糊糊间,她快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感觉到身侧的床面陷下去一些。 阖着的眼皮微微抬了下,江时不知什么时候压到了她身上,正半撑着身体,专注的瞧她。 她困的很,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江时低哑的声音:“老婆,我想要。” 南七困极了,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感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脸上脖子上。 她推了一下,没推开,就由着去了。 渐渐地,她也被带起了情绪。 两人纠缠到下半夜,南七从迷迷糊糊到彻底清醒,再到哭着喊他,让他停下。 江时焉儿的坏,不知哪来的癖好,非逼着她叫哥哥,叫完哥哥还要逼着她叫爸爸。 反复了好久,直到南七嗓子都哭哑了,他才放过她。 夜色沉凉,水面荡漾。 第二天,南七睡到了晌午,才慢悠悠的起床。 好在这次江时比第一次熟练多了,也有了度,虽然折腾她,但没留下什么痕迹。 南七刷着牙,想着昨晚的事,面上飞过一抹红云。 美人现在彻底属于自己了,想想就挺高兴的。 嘻嘻。 至于昨天白雪那句状似无意的话,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两天,京城的天气还算不错,南七不想赖在家里,吃了饭,便央着江时出门。 江时便在群里发了条微信。 就一行。 ‘出去玩。’ 顾迟第一个冒头:‘稀的了大罕,时哥儿居然约人出去玩了。’ 夏野:‘确实,今天我正好有时间,你们挑个地方吧。’ 顾迟对吃喝玩乐向来擅长:‘骑马?’ 第一百九十四章 江时说别来烦我 江时扫了一眼,发话了:‘嗯。’ 顾迟回了个亲吻的表情包,油腻的让人想打他。 顾迟:‘哥,你去吗。’ 顾深琅隔了一会儿才回:‘你们去吧,我今天有个急诊病人,走不开。’ 江时:‘嗯。’ 夏野:‘时哥儿,你是只会发单音节吗?’ 江时:‘嗯。’ “......” 午后阳光炽烈,雪后初晴,光线总是格外显眼。 京城的马术俱乐部大多是夏野家开的,他们家在娱乐休闲这一块一直是行内的翘楚。 江时和南七到的时候,顾迟夏野早等在那儿了。 对于骑马这件事,南七跃跃欲试,她从前是骑过马的,间隔这么多年,她其实挺怀恋在马上的肆意感。 这还是头一回,南七觉得顾迟这个人靠了点谱。 只是南七的兴冲冲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在顾迟身后看到了白雪。 白雪今天穿了一身马术装,温婉娴静的气质不减,即便是穿着劲装,也遮盖不住她由内而外的柔弱感。 和南七截然相反。 南七同样穿着劲装,皮质腰带透着质感,她今天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上去又飒又美。 顾迟走过来,朝南七小声的说道:“可不是我带她来的,是夏野。” 南七扔给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没多说,径自跟着马场工作人员挑马去了。 连客套都省了。 白雪忽然在朝他们喊了声:“不介绍一下吗?阿时。” 阿时...... 一个称呼,让南七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她叫他阿时。 这样亲密的称呼。 南七双眸微微眯起,轻嗮了一声。 她慢悠悠的扭头,也不去挑马了,就站在原地回身看他们。 江时连正眼都没瞧白雪,慵懒清淡的嗓音:“没什么好介绍的。” 不熟的人,需要介绍什么。 白雪脸上看不出被拒绝的尴尬,她淡笑:“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 语气是很熟捻的,像是相识很久,有种拿他没办法的宠溺。 南七环抱双手,静静地看她表演。 这女人的段位,比白槿不知道高了多少。 可惜了,她活了上千年,什么样的牛马没见过。 “少夫人,还去挑马吗?”工作人员在一旁问道。 南七挑眉:“当然要挑了,给我挑一匹最野的马儿。” 随后顾迟夏野,都挑了一匹自己满意的马。 南七则要了马场最难驯服的那匹。 工作人员一边给她穿马具一边交代:“少夫人,这匹马性子野,您当心点,别摔着,实在不行牵着走也可以。” 南七随口应了声,并没放在心上。 江时和白雪不骑,所以就剩下他们三个比赛。 顾迟在旁边“啧”了一声:“嫂子,你会骑马吗。” 南七瞥他一眼:“你说呢。” 夏野自己摆弄马具,嘴里叼着根烟,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不羁:“要不比个赛,谁输了就当众跳个舞。” 顾迟一下来了兴趣:“什么舞,脱衣舞吗。” 南七鄙视他:“你怎么这么粗俗。”真不知道安安看上这厮哪点了。 顾迟“切”道:“你们真是不懂风情。” 夏野掐灭了烟:“你要不怕江时杀了你,大可以把这个当为赌注。” 在他们眼里,南七已经是输家了。 南七纵身一跃,上了马,轻佻地道:“这样吧,谁最后就答应第一的人一个条件,不管是什么。” 顾迟和夏野异口同声:“可以。” 反正输的不是他们。 南七勾起唇,猛地拉起了马绳,那匹红色宝马迅速飞奔而去。 夏野和顾迟对视一眼:这情况不大对啊。 两人没敢耽搁,扬鞭追上。 广袤的大草原上,南七骑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一起一伏,她纵马扬鞭,风在耳边呼呼吹过,虽然寒冷,心里却因为极致的速度而感到畅快。 她这批马不愧是马场最野的,远远地把顾迟和夏野甩在了后面。 江时坐在工作人员给他安排的躺椅上,悠闲地欣赏自己的媳妇。 白雪不知何时转悠到他旁边,眼睛一直盯着江时那张脸, 她忽然开口:“我回来,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江时漫不经心的侧眸,“我们有熟到需要欢迎的地步吗。” “......” 白雪咬了咬唇,面上依然淡淡地神色:“好歹,我们曾经是朋友,也当过一个星期的......” 江时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另外......” 他冷笑了一声:“对于那一个星期,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是怎么利用的奶奶,白雪,有些事,我念在你也曾讨过奶奶欢心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不代表我会一直忍受你无理的要求。” 他这一番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白雪的头上,浇灭了她仅存的那一丝希冀。 白雪面色白了又白,但她控制的好,没有流露出半分,她声音依旧平静:“江时,我不过是让你给我投资我主演的电影,在你眼里,这么点钱,就是无理的要求了吗。” 她这趟回来说是转型,从荧幕前转到幕后,她并不缺钱,只是想借用这部电影换来和江时的联系以及更近距离的接触。 江时,才是她这趟回国的真正目的。 可这个人,一如既往地油盐不进,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江时厌倦的皱眉,他冷着脸开口:“昨天我跟你说的很清楚,去走正常程序,能过,自然会有人给你拨款投资,不要一直来烦我。” 江时自问看在夏野和奶奶的面子上,给了这个女人足够的耐心,可有些人就是不识趣,反复来挑战他忍耐的底线。 白雪维持很好的表情在听到他最后那句别来烦我的时候,裂了一条缝隙,就算她有再厚的脸皮,也没法在这人面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他真的丝毫没有男人风度。 再往下说,也只是给自己找难堪。 这边南七毫无疑问的赢了,夏野跟顾迟齐齐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嫂子厉害。” “凑合吧。”南七说着谦虚的话面上却看不出一点谦虚的意思:“顾迟,你最后一个,别忘了赌约,回头我想起来再问你讨。” “得,这事儿我算是赖不掉了。”顾迟笑着耸肩。 南七下了马,远远地就看到江时和白雪两个人在那边不知道聊些什么。 她走的不算快,到的时候,白雪已经坐回自己位子上了。 江时见南七来了,几乎立刻就换了一幅表情,他朝南七招了招手:“过来,擦擦汗。” 南七抹了下额头,走过去蹲在他身侧。 江时一把捞过她,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拿着手帕专注地给她擦额头上的汗:“骑马好玩吗。” 南七点点头:“好玩。” 江时说:“那让夏野给两张卡,以后你想玩了就来。” 南七抬眸:“为什么要两张。” “我陪你。” 南七戳了戳男人的胸膛:“你又不骑。” 江时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没忍住在上面啄了一口,温声说道:“我看你骑。” “行。”南七觉得江时擦的慢吞吞地,便扯过他的袖口往脑门上一抹。 江时袖子被当成了毛巾,也不在意,就势抱住她,起身去给她拿他刚点的西瓜汁去了。 随后赶来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顾迟和夏野:“......” “南七是没长腿吗。”走路都需要用抱的?夏野实在不理解。 顾迟说:“可能是江时认为她没长腿。” 夏野:“......有道理。” 他们身后的白雪,指甲陷进了肉里,双眸闪过一抹阴恻恻的嫉妒。 原来这个男人是有风度的。 只是他所有的风度,温柔,耐心,都给了这个叫南七的。 江时抱着南七,拿了西瓜汁又躺回椅子上,开始给她剥瓜子仁。 等她西瓜汁喝完,他手里的瓜子仁也剥的差不多了。 江时便一粒一粒投喂。 顾迟杵在一旁,实在没眼看下去,便看向他们身后的白雪:“特意换了马术服,不试一下?” “很久没骑了,有些生疏。”白雪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这点她和白槿很像,惯是能装的,只是她的装模作样已经深入骨髓,变成了她第二张脸。 第一百九十五章 掉马 夏野说:“你小时候不是就爱骑马,那时候咱们几个骑术,还属你最好。” 他还记得小时候白雪听说江时喜欢骑马,便缠着自己教她,想在江时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后来江时连看都没看一眼。 说起来,夏野那个时候还对白雪春心萌动过,毕竟那个时候大院里都是男孩子,好不容易来个雪白干净的小姑娘,可想而知多么受欢迎。 不过后来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江时,就压下了心思。 白雪终于开了尊口,她脸上露出淡笑,目光投向南七:“南小姐要一起吗?” 南七窝在江时怀里,抬眸睨了她一眼:“顾迟他们刚输,你也想试试?” 白雪轻笑:“我倒是挺想和南小姐比试一下的。” 夏野夹着烟,迎着风吸了一口:“嫂子,玩玩呗。” 江时帮南七挽了挽袖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南七从江时身上下来,淡淡道:“那就玩一场。” 空气中有风声拂过,加深了暗处的较量。 两人一黑一白,同时上马。 南七骑的还是原先那匹红色宝马,白雪则骑了夏野刚刚骑的那匹。 顾迟在他们身后拿着哨子,使劲地一吹。 随着哨声响起,两匹马同时朝前飞奔而去。 马似流星人似箭。 南七抓住缰绳,鞭子高高挥起,俊马在她的身下如飞驰电掣般朝前奔跑。 白雪紧随其后,可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白雪神色微凝,望着前面那抹快意潇洒的身影,眸色暗了暗。 她忽地举起马鞭,高高落下,抽的却不是马儿的屁股,而是脑袋。 马儿打了个激灵,脚下猛地窜起,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眼看着就要追上南七。 她却突然又抽了一鞭,她身下那匹马儿一阵哀嚎,像是失去了控制般,从南七身侧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南七微微诧异,还没等她看过去,就听到白雪一声尖叫。 她抬眸便看到不远处白雪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来。 南七眉心深蹙,立刻放缓了速度,下了马飞快跑去白雪那边。 顾迟和夏野也观察到了这边的情况,都飞速赶来。 只有江时,慢条斯理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 白雪只惊呼了一声,因为她直接晕过去了。 南七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活着。 她看了一眼四周,白雪掉马的地方正好有一块马厩的草做了一下缓冲,不然,这么快的速度掉下来,不死也残了。 她拨打了120。 夏野气喘吁吁的赶来,蹲下身仔细给白雪检查一番,喊了她好几遍,都没有回应。 好在120来的快,白雪很快被送往医院。 冬天的气候变幻莫测,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寒风过境,天空飘起了小雪。 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白雪一番检查下来,除了一只脚摔骨折了,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 她也从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白雪一脸歉意,她的腿上还打着石膏,说着话突然咳嗽起来,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夏野连忙给她递了杯水:“该是我道歉,不该带你来马场,也不该起哄让你去骑马,你摔成这样都怪我。” 顾迟也有些愧疚,把人摔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白雪,当时是什么情况,好好的马怎么突然就失控了,要不是那堆草,就出了大事了。” 白雪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上的水渍,笑了笑说:“可能是我那匹马看到南小姐那匹马,兴奋的失控了吧,毕竟南小姐那匹红色宝马很好看。” “你说对不对,南小姐。”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像是在开玩笑似的,却隐隐把马儿失控的话题引到了南七身上。 南七从白雪醒来过后,就一直待在门口处,江时坐着,她站着。 此刻听到白雪主动提起自己,她并不意外。 南七淡笑一声:“白小姐想说什么,想说是我那匹马好看到能让你的马一骑绝尘?” 白雪闻言,似乎楞了一下,继而双瞳染上一丝歉意:“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 顾迟也察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在一旁打圆场:“可能有什么误会,白雪,嫂子她就是顺着你那句玩笑话说的,你不要介意,哈哈。反正人没事就行。” 白雪垂着眸,神色幽暗,顾迟这番话已经暗自把南七划分到了自己人那边,而她,才是局外人。 再次抬眸时,她眼底已经没了那抹异色,她朝顾迟笑了下:“我这还没说什么,你们就急着帮你嫂子说话啦。” 顾迟闻言,略有尴尬,他只好道:“没没没,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逗你的。”白雪捂唇轻笑。 南七静静地看她表演,过了会儿,她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江时睨了她一眼,淡声道:“既然人没事,我们先回了。” “阿时!”白雪慌忙叫了一声,“这么快就走了吗?” 江时扭头看她:“不然呢?你的腿不是没大碍吗。” 白雪低垂着眸,语气恳求:“难道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咱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江时皱眉看她:“你可能需要看的不是腿,是脑子。” “你什么意思?”白雪惊诧地看着他。 江时淡淡吐声:“因为你永远记不住我说的话。” 白雪:“......” “噗。”南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完觉得场合不对,很快收敛,她拽了拽江时的胳膊:“走吧走吧。” 白雪眸色咻地沉下去,在他们快走出病房门的时候突然开口:“是南七的鞭子挥到了我的马。” 南七身形一顿,凤眸微眯,转身露出甜笑,语气轻柔乖巧:“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顾迟和夏野也有些惊讶,不由一齐看向白雪:“白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雪轻吸着气,缓缓说道:“本来我不想说,因为南小姐可能并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大家误会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了事,江时兜着 她看向江时,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哀怨:“可江时,你一定要这么区别对待吗。” 顾迟面色拧了下,“白雪,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你确定你看清了吗。” 白雪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顾迟,咱们相识两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诬陷别人的人吗。” 顾迟嘴角抽了抽。 你会不会诬陷我不知道,但他嫂子一定不会把马鞭抽到你的马上。 虽然心里这么想,顾迟面上还是保持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慌乱之下,记忆出现混乱了。” 白雪咬着唇,看向夏野:“你也这么觉得吗。” 她知道,这里唯一会帮自己的,只有夏野了。 夏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可能是你搞错了。” 白雪:“......” “你说是我挥鞭在你的马上,那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南七环抱双手,声音极其温和。 白雪自嘲一笑,淡声道:“罢了,既然你们都不信,那就当我随便说的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是随便说说冤枉我咯。”南七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捂住嘴巴:“不会吧,大名鼎鼎的好莱坞巨星居然冤枉人。” 白雪:“......南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 南七摊开手:“谬赞了。” “......” 白雪深吸一口气,面上那副温婉神色快要保持不住,“阿时,你还真是娶了一位好妻子,做错了事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还一幅趾高气扬的做派。” 她顿了顿,神色正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追究此事,给自己一个交代。” 顾迟皱起眉头:“白雪,你什么意思。” 白雪没有回答顾迟的话,而是看向夏野:“我要调取马场的监控。” 夏野也蹙起眉:“你来真的?” 白雪淡声说道:“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你没必要......” “让她调。”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江时扫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一眼,一脸冷色。 白雪攥了攥拳,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南七觉得这女人怪有意思的,要不是她嘴里的主人公是自己,看她这义正言辞的样,她还真以为自己拿马鞭抽了她一下呢。 哦不,是抽她的马。 天色逐渐暗下去,大街上霓虹闪烁。 南七坐在车里,一会玩玩手机,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偷瞄一眼正补眠的江时。 在她第n次偷看他时,江时缓缓掀开了眼皮。 “你想说什么。” 南七震惊!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说! 她磨蹭了一会儿,双手支在脑袋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刚刚你怎么不帮我说话。” 南七回想刚才在病房的情景,白雪一副兴师问罪的高姿态,江时却一直不表态,全程只说了三个字:让她调。 江时桃花眼微掀:“因为没必要。” 南七顿时被噎了下,没必要?他居然说没必要? 帮自己说话就是没必要吗!!! 渣男! 南七气愤的握起拳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威胁:“给你一个机会,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江时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有必要吗?是不是你干的很重要吗?” “???” 南七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江时懒散地开口:“不是你干的,自然要找她麻烦,是你干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你干的吧。” 南七一脸问号:“什么叫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吧,你也觉得是我干的吗?” “......” 江时瞥她:“你在说绕口令吗。” “不是。” 江时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抱紧,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垂,慵懒至极的嗓音:“乖,出了事儿,有我给你兜着呢。” 南七趴在他怀里,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在江时这里,压根没有什么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都觉得她是对的。 她突然有种自己就是坏孩子,而江时就是对她毫无原则溺爱的父母是怎么一回事? 南七深深地唾弃前两天居然会因为白雪的一句话就对江时怀疑的自己。 她发誓,以后也要无条件相信江时,宠着江时。 夜幕渐渐拉下帷幕,夜晚的星空总是安逸又美丽。 江家宅院大红灯笼上堆着薄薄的一层白雪,像是美人穿上了白纱。 许是雪后的原因,今晚的月亮意外的圆,南七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怎么觉得,身体这两日好像轻盈许多? 今天骑马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那时候出了事,她没细想,这会回想一下她下马跑向白雪的时候,速度是极快地。 有点奇怪。 江时回头看她:“怎么了?” 南七连忙迈开步子追上他:“没,就是走累了。” “那我抱着你。”江时说完就弯下了腰。 南七见他真打算抱着自己,不由笑道:“我怕把你身子骨压坏了。” 江时眯了眯眼,某人似乎又欠收拾了。 夜里,江时无师自通地换了无数种姿势,一直要到凌晨三点。 南七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 翌日一早,顾迟的电话就打来了。 说是在监控里的确看到南七挥鞭打了一下白雪的马。 “录像还在我手里,没交给白雪,这事儿恐怕白雪不会轻易罢休。”顾迟说道。 其他人还能给笔钱解决,白雪是苗疆白家后人,实非善茬。 江时低眸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南七,淡声道:“录像发我。” “嗯,等会发你微信,不过这事儿怎么解决,南七怎么突然会对白雪挥鞭?”顾迟实在想不通。 江时淡淡道:“不是她,挂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 “嘟嘟嘟嘟” “......” 顾迟暗骂一声草,然后把录像发给了江时。 他刚想关手机,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头大了一圈。 “宝贝,我不是说了最近别给我打电话吗?我挺忙的。” “忙着跟别的女人上床吗,顾二爷。”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请自来 “忙着跟别的女人上床吗,顾二爷。” 安安用力握着手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他。 顾迟神色一顿,眉目间那抹嬉皮笑脸敛了下去,他说道:“宝贝,你应该清楚,我顾迟身边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安安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顾迟,结婚之前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结婚之后......” “打住。”顾迟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道:“安安,我们一共才相处半个月,你这就跟我谈结婚?” 安安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你什么意思,之前两家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会跟我结婚的吗。” 顾迟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我是说过会跟你结婚,但不是现在好吗,宝贝,别闹了。” 安安低着声音:“你知道你那个小情人,都找上门了吗。” 顾迟眉心一皱:“你说谁?薇薇安?朱利安?左左安?” “......”安安眉心隐隐跳动,她愤怒大喊:“顾迟,你去死吧!” 随后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顾迟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屏幕,微微挑眉,然后拨了个电话给助理。 “给夏晚晚买辆车,告诉她,这是分手费。” “好的,小顾爷。” 屋外风雪飘扬,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窗台上,打湿了玻璃。 江时手指轻点,录像便开始播放。 顾迟只截了当时两人赛跑的录像,时长不算短,大概十分钟。 从录像上来看,白雪骑着马经过南七身边的时候,南七正好挥鞭,按照监控的角度,这一鞭的确很像是抽在了白雪的马上。 随后白雪的马儿就像是失控一般,仰天长啸一声,然后飞奔出去,再后面,就是白雪被受了刺激的马从马背上抖落下来,摔在了那堆干草上面。 紧接着,就是南七跑过去的画面。 江时粗略扫了一眼,便扔了手机,弯着腰把南七的脑袋拖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将她搂在了怀里。 在她脸上细细密密的亲着。 南七迷迷糊糊间觉得脸上又痒又湿,她伸手想擦,却被人扼住了手腕。 她困倦地掀开了眼皮,入目便是江时那张特养眼的脸,她揉了揉眼睛,试图清醒一些。 江时啄了一下她的唇,然后说道:“顾迟把录像发来了。” 南七闻言,瞌睡醒了一大半:“哪呢。” 江时松开怀抱,转身拿了手机递给她。 南七趴在床上,开始观看。 和江时不一样,她是一帧一帧看的。 自己扬鞭那一会她来回看了三遍。 就这错位,搁谁看了这录像不觉得是她抽的白雪的马啊。 她“啧”了一声,关了手机,抬眸看向正在扣衬衫扣的江时:“不是我干的。” “嗯。”江时衣服穿好,起身把她捞在怀里,抱着去洗漱间。 南七窝在她怀里,戳了戳他的脸:“你嗯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不是你。”江时声音有些哑,他把南七放在洗漱台上坐着,然后帮她把牙膏挤好递过去,“刷牙。” “哦。”南七接过牙膏,享受的理所当然。 刷完牙她又不动了,等着江时给自己洗脸。 等两人洗漱完,外面的雪也停了。 江时抱着她下楼,楼下,江婉人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江婉人见自家少夫人被少爷抱在怀里,已经从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少夫人腿出啥毛病了吗,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江婉人觉得少爷实在太宠少夫人了,他看着都觉得过分。 瞧瞧,少爷居然给她把鸡蛋都剥好了,还一口一口喂她吃。 少夫人又不是没有手! 江婉人绝不会承认,自己大清早的被喂了一脸狗粮非常嫉妒。 饭后,南七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问江时:“白雪的事怎么处理。” 江时翻了一页杂志,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南七一下坐起来,跟江时告状:“她冤枉我就算了,居然好意思说要追究,我肯定是不能放过她的。” 江时手机放下,“过来。” 南七乖乖地爬过去了,趴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他:“白雪出院了吗。” 江时好笑地看她,“她要追究你责任,不得在医院多住两天。” 南七一拍脑门:“有道理,不过她打算怎么追究。” 江时把手机扔给她:“热搜。” 南七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上微博,她的大名又挂在了微博热搜第一上。 这次比以往都严重,骂她的人空前绝后。 因为标题上是:白雪被人谋害掉马,疑为南姓女星。 白雪是谁,是好莱坞巨星,是号称杀遍男女老少,家喻户晓的明星。 南七看着标题,心中冷笑一声。 神tm南姓女星。 娱乐圈放眼望去,除了南七,还有谁姓南。 她点开,就是几张动态大图。 正好是她扬鞭的那一瞬间,不得不说,这动图截的特别优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她拿鞭子抽的白雪的马。 南七翻开评论,不由得嘴角一抽,骂她的话都能绕地球三圈了。 什么难听的词都在她身上使了一遍。 南七望着底下的图片评论,她神色一冷,掏出自己的手机上了微博。 点开私信一看,果然...... 各种污言秽语,以及p的丑照,甚至有情绪激动的粉丝连她的遗照都p出来了,还有各种血腥的图片。 她虽然不介意这些网暴言论,但不代表她能忍受别人给她p遗照。 并且还p的这么丑。 江时见她刚刚还喜滋滋的一张脸,此刻突然沉了下去,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江婉人。”江时冷声开口。 江婉人正在勤劳地拖地,听到吩咐,立刻从里屋出来:“怎么了,少爷。” 江时将南七的手机扔到了茶几上,冷冷道:“把这些人的ip查出来。” 江婉人擦擦手去拿手机看,一看,脸色顿时也变了。 他正了神色:“我马上让白问去查。” 南七还在发呆,江时拉过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挪到她唇上,轻轻磨着:“白雪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南七终于回过神,她轻轻眨了眨眼,张嘴轻咬了下他的下唇:“我只是在想,这个人怎么把我p的这么丑啊,技术不行。” 江时揉了揉她脑袋,手指陷进她柔软的发丝,“因为他眼睛长歪了。” 南七点点头:“没错。” 南七觉得,自己可能是黑点最多的艺人了。 想了想,她突然问:“网上怎么会有监控?这录像咱们不是早上才看到吗。” 江时双眸微微眯起,几乎是立刻,他就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 “叮铃铃~” 手机铃声恰巧在此刻响起。 江时望着来电号码,冷笑一声接起:“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夏野顿了下,吸了口烟,他刚从医院出来:“小祖宗,我这不是跟你负荆请罪来了吗。” 这事闹成这样,他是真没想到。 早上他去病房看望白雪,经不住她央求,便将录像发她看了。 结果没过一小时,网上那些言论就爆了。 他方才就是去质问白雪的,结果人一句“难道我发出去的不是事实吗?”给堵了回去。 现下他只能给江时打电话请罪,不然这祖宗回头又得发脾气。 江时心情是不大好的,他心情一旦不好,旁人也别想好。 他凉凉的开口:“你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十年前和十年后被同一个女人忽悠两次。” 夏野:“......” 他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道:“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问题,我欠缺考虑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先解决网上那些舆论。” 江时的语气依旧凉凉的,“你惹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没给夏野继续开口的机会。 他手指划了几下,顺道把夏野拖进了黑名单。 “你把他拉黑干嘛。”南七眨了眨眼,问。 江时懒懒地说:“看他不爽。” 南七“哦”了一声:“我下午出去一趟。” “去哪儿。”江时垂眸问她。 南七说:“当然是去医院看望一下差点被我谋害致死的白小姐了。” 江时皱了皱眉:“她的事,我会处理。” 南七挑眉:“这事很简单,看一下马鞭的痕迹就行了。” 每条马鞭抽出来的痕迹都是不一样的。 其实这事根本没什么好撒谎的,她不太明白白雪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下午,她就明白了。 白雪杵着拐杖一副伤残身体杵在江家宅院大门口的时候,南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巧啊,白小姐,我正打算去医院看你呢,你这是......?” 南七倚在门柱上,一脸轻佻地看着拄着拐杖在雪里艰难行走的白雪。 白雪显然也看到了南七,她停下了脚步,面上露出一丝得体的笑容:“南小姐,我来看望奶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瓮中捉鳖 她话音刚落,江老夫人平日的贴身佣人就从门里走出来了,“少夫人。” 南七点点头,扭头看她一眼:“好生扶着白家小姐,拖着一副病体还跑来看望奶奶,挺不容易的。” 那佣人连忙点头:“知道了,少夫人。” 南七“嗯”了一声,看都没看门外的白雪,径自出了门。 既然某人不请自来,那她正好省了时间,趁着今日有空去找一下阿婆。 至于她跟白雪的帐,回来再算。 “南小姐。” 白雪在身后叫住她。 南七停下来,斜眼看她:“有事?” 白雪似乎又成了那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她温声道:“夏野找我了,网络上的事我已经发了微博声明,证明与你无关。” 南七忽然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了声:“白雪,你不会以为我还会感激你吧?你掉马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想你心里很清楚,怎么你倒是一副不同我计较的大方模样了?” 把事情闹大,让自己被千夫所指,众人谩骂,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澄清,好像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她轻飘飘地一个声明说是一场误会。而自己受到的网暴却是实打实的。 这样的如意算盘,打的是真好,可惜,打错了人。 她环抱双手,轻笑着看向白雪:“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搁这跟我演什么聊斋呢?” 白雪伸手提了提拐杖,伫立在门前,云淡风轻的笑:“南小姐说的什么,我并没有听懂。只是念在阿时他们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但不代表你可以不用为你做错的事情买单。” “?” 南七听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她是如何做到这样理直气壮地? 南七见她那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模样,不禁陷入回忆。 昨天,她确实没有扬鞭抽她的对吧? 可恶,她都快对自己产生自我怀疑了。 南七暗自翻了个白眼,抬眼睨向白雪,缓步走到她面前,轻笑着看她:“白雪,你猜如果昨天真的是我想在背后搞你,我会怎么做。” 白雪轻蹙眉,“你什么意思?” 南七微微欠了欠身,朝她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这笑看在白雪眼里,无端有丝不自在,她避开南七的眼神,面露不悦:“你想做什么?” 南七微笑着贴近她,轻声道:“我会,让你彻底变成残废。” 说完,她眼神咻地冷厉,笑容敛下,右脚猛地向上抬起,一脚踹在了白雪另外一条好腿上。 白雪本来就靠着那条腿支撑身体,被她踢的膝盖一疼,失去了重心,双腿顺势跪了下去,正好跪在南七面前。 一旁的佣人看到白雪倒在了地上,连忙上前扶她。 外面积雪厚,她一时竟没能将人扶起来,只好抬头看向肇事者,露出请求的眼神:“少夫人,帮忙把白小姐扶一下吧。” 南七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雪,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敢在我面前蹦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 说完她嗤了一身,转身就走。 佣人望着自家少夫人的背影,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去扶白雪,这可是老夫人的客人,她不敢怠慢。 她低头看向白雪,却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她呆呆地开口:“白小姐,你......” 这眼神,好恐怖啊。 白雪神色收敛,掩下了情绪,她转头朝佣人笑了笑,声线低柔:“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佣人呆楞了一瞬,仿佛刚刚她看到的是错觉。 她不由摇摇头,心里想着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向来温婉娴静的白雪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呢。 她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将白雪扶起来往院里走。 往日川流不息的京川大桥下,并没有因为冬日的严寒而减少人流量。 底下齐整整一排排地商贩摊户。 远远瞧过去,阿婆正在给一名年轻人算命。 南七一直站在风雪里等那名客人走了,才抬脚走过去。 “大师,算命。” 她站在阿婆面前,轻笑着开口。 阿婆抬眸看向她:“我当你不打算来找我了。” 南七挑了挑眉:“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咱俩上次有点不愉快,但那点小事又怎么会影响咱俩之间的感情呢,您说是吧。” 阿婆低下头摆弄着自己那一包符咒:“又有什么事要求我。” 南七嘿嘿一笑,蹲下去,捧着小脸说道:“还是您懂我,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这个白雪是白家的什么人。” 阿婆神色未动,“白家的一名外戚。”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白家分为两派,一派是白曌这样拥有真身的神,一半是苗若水那样血统不纯正的,没有真身一百年一循环的怪。” 南七问:“那白雪呢。”她又属于哪一派。 是神是怪。 “她什么都不算,顶多算是苗若水父亲在外面沾花惹草留下的野种。”阿婆点了一根火星子,引燃了一张符咒。 南七沉吟片刻说道:“她有没有可能和我身上的血咒有关系。” 阿婆摇灭了那张符咒,转头看她:“她只是个凡人,你怀疑苗若水都比怀疑白雪靠谱。” “......” 南七蹙起眉,陷入了沉思。 如果白雪和血咒没关系,为什么自从遇见她之后,她就感觉体内的神力好像在一点点的回来? 虽然很薄弱,但她还是能感应的出来。 阿婆问她:“怎么了,又有人对你施血咒了?” 南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听闻她是白家后人,所以好奇。” 阿婆望向她,忽然开口:“江时的时限快到了。” 南七一怔,继而眸光黯淡下来,“我知道。” 如今离新年,只差一个半月的光景。 在这之前,如果她拿不回神戒,就无法改变,也没有能力改变江家受诅咒的命运。 阿婆跟她说:“要想救人,就注定要先舍弃一些东西,你不取江时的心头血,就无法解你身上的血咒,介时,即便你拿回神戒,也无用处。” 南七眉心拧起,站起身:“阿婆,我身上的血咒只要拿回神戒自然能消除,我自有方法。” 阿婆叹了声气:“一意孤行,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南七淡声道:“您又何尝不是一意孤行,倘若我当年让你取南明锦的心头血,您又肯不肯。” “......”阿婆沉默半晌,最终道:“余下那半块血玉在当年被唐家拿去了,辗转多年,现在已经被唐贺安不知道转移到哪儿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另外,白雪是唐贺安的情人,七儿,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南七咻然抬眸,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瞳孔地震。 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和七八十岁的老人是情侣关系? 并且这个女人还是小三。 然后这个女人明明还对她家时哥儿念念不忘。 南七大脑当机了一瞬,她需要好好消化这个八卦。 寻醉酒吧,二楼包厢内。 “你说什么?白雪和唐贺安有一腿?”顾迟睁大眼,表情像是吃了坨翔一样难看。 夏野掐断了未点燃的烟,看向江时:“你确定这是真的?” 江时抬脚踢了踢顾迟碍事的腿:“拿过去。” 顾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小心越界的腿,“哦”了一声,然后挪到了另外一边。 江时满意了,凉凉的语气:“嗯,江婉人查的。” 顾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她怎么还对你含情脉脉的,脚踩两只船?” 他一拍大腿,仿佛明白了什么。 难怪人家说,从小看到大,敢情这姑娘还真是这样。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都以为白雪是在跟夏野谈恋爱,结果最后她说喜欢的人是江时,和夏野只是朋友。 江时睨他一眼,眼神不善。 顾迟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江家。” 关于白雪从医院擅自出院,瘸着条腿还要去拜访江老夫人这件事,他们也知晓了。 顾迟说道:“这白雪要真是想看望江老夫人,怎么刚回去的时候不看,偏偏现在腿瘸了跑去了,要我说,八成是去找老夫人告状的。” 江时勾起唇,邪肆一笑:“我倒想看看,唐贺安打的什么主意。” 顾迟闻言,觉得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这和唐贺安又有什么关系?” 夏野沉默片刻,道:“或许白雪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白槿,而是为了唐沉。” 他抬眸看向江时:“你把他儿子废了,这个仇,估计他不会不报。” 顾迟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唐贺安一直视唐沉为唐家的继承人,这个儿子他从小看的就重,不可能只给他百分之20的遗产,这事说来是挺蹊跷的。” 遗产分配如此不均匀,只有唐艺不甘心和唐家脱离了关系,走上运毒这条路。 唐沉却没什么动静, 实在是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顾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去,这个白雪,该不会是什么卧底吧?时哥儿,那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一回来就闹这么大动静,把南七置在了风口浪尖,还真有点像。 他怎么觉得,这事突然这么玄幻了呢? 江时懒倦的换了个姿势,“我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连血玉都拱手让出去了,自然要在收网时,取得同等的报酬才行。” 这怎么能叫引狼入室呢。 这是瓮中捉鳖。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傍晚,南七一回到江家别墅,就被江老夫人叫了过去。 不用猜她都知道因为什么事。 估摸着又是因为白雪那条腿,她懒得去,便随便寻了个借口推脱了。 只是她没想到能在自家门口碰到白雪。 相比较于南七的横眉冷眼,白雪倒是显得异常淡定。 “我来找阿时。” 南七懒得搭理她,径自走到门口按下指纹开门。 白雪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正打算抬脚往里进的时候,一只腿堵住了门。 抬眸,便是南七那张充满笑意的脸。 她不由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南七笑嘻嘻的开口:“你不是来找江时的吗?又不是来找我的,我可没有义务给您开门呐。”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要不是白雪那条腿缩的够快,恐怕就折在门里了。 白雪脸色冷了下来,神色阴暗地盯着那道门。 许久,她才转身离开。 门内,一片漆黑,南七打开灯,拿起手机给江时发微信。 “几点回来。” 那边江时收到信息,正躺在软塌上假寐,听着顾迟嘴里那些馊主意。 他翻开手机,厌倦地眉眼松开一些,他打字:一会儿就回。 过了会,又打字:有没有想我。 南七顿了顿,唇角扬起来,给他回:有,超级超级想~ 江时侧着身子笑,给她发了条语音,声音懒懒地带着点儿好听的磁性:“我也想你。” 顾迟在他身后推了他一下:“时哥儿,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江时心思都放在了和南七聊天上面,压根没听顾迟说什么。 闻言,他不冷不淡地收回手机,蹙了蹙眉:“一般。” 顾迟抓着头,似乎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那你说怎么办。” 江时起身,拿过外套披上:“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媳妇催我回家了。” 顾*一脸懵逼*迟:“时哥儿,你这人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啊!” 江时扔给他一个不要妄想和我媳妇比的眼神,“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 顾迟:“......” 目送着江时出门,直到门关上了,顾迟才敢放心吐槽:“夏野,看到没有,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都多大人了,还有门禁。” “你就嫉妒吧。”夏野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他烟瘾儿早就犯了,奈何那个祖宗不走,他就抽不了。 憋得他难受死了,这会可算是解放了。 顾迟呵呵一笑:“我嫉妒?谁没有似的。”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宝贝,我喝多了,来接我。” 随后报了一串地址。 夏野瞥他一眼,见他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由衷佩服:“不是跟姓夏的分了吗,这是又谈了一个?” 顾迟说:“哪能啊,是安家那位。” 夏野眉心一挑,连带着眼角那道疤都生动起来:“可以啊,情场浪子小顾爷不是号称女朋友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吗,跟安家那个算算日子差不多都半个多月了吧,还没分呢。” 顾迟也点了支烟,“分不了,两家长辈使劲撮合呢。” 夏野斜着眼瞧他:“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听话的人。” 顾迟要是听顾老爷子的话,也不会从小挨到大的揍了。 现在居然在婚姻大事上面,顺从了一回。 稀奇。 顾迟吐了口烟圈,白色的烟雾缭绕,他眼神眯了眯,似是毫不在意:“玩玩呗,她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在床上,回回含羞带怯地让他轻点的时候。 顾迟就喜欢惹她哭,他觉得那位大小姐哭起来好看。 夏野道:“你可别到时候把自己玩进去了。” 顾迟满不在意:“放心,等我腻了,就换了。” 夏野瞅着他,觉得江时说的挺对的。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安安是在半小时后到的,从夏野手里接过顾迟的时候,她低着头连连道谢。 夏野觉得这小姑娘挺可爱的,便多说了一句:“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啊?”安安楞住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夏野,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边顾迟已经偷着给他眼神警告了。 夏野“啧”了一声,说:“没什么,你送他回去吧,地址知道吗?” 安安点点头:“知道,夜景13号。” 夏野心中微微一诧,他跟顾迟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顾迟是个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从小到大处过的女朋友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但每回过夜不是在女方家里就是在宾馆。 这次顾迟居然连私人地址都给她了,这女孩,顾迟真的只是玩玩? 安安个子小,顾迟又高,她得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架着他往车里走。 夏野站在楼梯看他们,也没说上去帮忙,一直等到车子就剩下一排车尾气时,他才拢了拢大衣回了酒吧。 夜色沉寂,外面白茫茫一片。 江时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南七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追着新出来的剧。 这次她没看狗血剧,而是观摩起了苏贺阳的新电影。 很早之前拍的,只是最近才上映。 苏贺阳给她发微信让她帮忙宣传一下。 影帝都亲自开口,她自然不好怠慢,便寻思看完电影在微博发个影评什么的,正好这段时间她黑粉多。 说不定还能带动点流量呢。 毕竟,黑粉也是粉嘛。 这个题材南七比较喜欢,是关于拐卖儿童的。 苏贺阳演的是一名丢了孩子的父亲,苦苦寻找了十八年,从壮年演到饱经风霜的迟暮之年。 南七看完,不得不佩服起苏贺阳的演技,真的太好了,将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那种懊悔,痛苦,坚持,执着,演绎的淋漓尽致。 江时进门的时候,她正好看完在认真编辑影评。 一看到江时,她立刻放下手机,屏幕也没关,直接往江时那里跑过去,蹦跶到他怀里。 江时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见她窜上来,便伸手拖住她的屁股,防止她掉下来。 南七搂着江时的脖子,只觉得好冰。 “以后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容易冻着。” 第两百章 以后,这里只能看我 江时抱着她往前走:“顾迟组了个局,就去了。” 南七半个身子都挂在江时的身上,她觉得江时最近身体好像好了很多,以前都是半步一喘,那张脸总是病恹恹地白。 现在抱着她,问题都不大了。 她觉得挺高兴的,这是个好现象。 “阿时,手机!”南七指着台面。 江时又抱着她往沙发哪里走,弯腰帮她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是一张海报,上面印着苏贺阳的剧照。 还附有一大串未编辑好的文字。 大概内容就是这个海报上的男人有多帅,演技有多好。 呵。 江时笑了。 南七心虚的想从他手里抽回手机。 拽了一下。 没拽动。 凎! 她缩在江时的脖颈间。 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空气异常安静。 以江时为轴心,方圆十里都泛着冷气。 南七轻咳一声,打算解释:“你听我说,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影评,苏贺阳让我给他宣传新电影,我这不是得看完发表一下观点吗。” 江时轻飘飘地开口:“苏贺阳结过婚。” “啥?”南七脑袋秀逗了,这tm又是什么瓜? “我说,苏贺阳结过婚,和白雪。”江时桃花眼半眯着,慵懒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仿佛她若是说错半句话,他就要惩罚她。 “???” 南七彻底呆住了,今天这瓜怎么全给白雪有关系? 这女人这么牛叉的吗? 江时睨她一眼,见她似乎是在思考,顿时不悦。 他下颌线绷紧,警告似地开口:“南七。” 南七回神,心道完了,点名道姓了,看来这下真不好哄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哄他,满脑门子都是八卦细胞:“这白雪我记得百度百科上说她是单身啊,这两个人隐婚?” 而且结婚到离婚,居然都没被狗仔发现。 这也太能藏了吧? 为什么自己拉泡屎都能照射在网上。 南七陷入了对自己的深刻反思。 江时神色不善的盯着她,舌尖抵着后槽牙,压抑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满腔的私有欲和那些羞耻的嫉妒心。 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远不如她认为的那么好。 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是个唯我主义者,他自私,他只想要她脑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她真的只是给这个姓苏的做一下电影宣传。 可他就是不高兴,就是不想她跟其他男人有任何来往。 可他不敢表露出太多,他怕暴露出真实的自己会吓到她。 江时抿着唇,神色晦暗。 南七还在想着八卦呢,她好想跟安安他们分享一下这个惊天大瓜。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某人要是再不哄,估计就真的药丸。 南七捧着江时的脸,小声在他耳边说:“我还没洗澡。” 江时不言语。 她只好舔着脸,继续说:“我想跟你一起洗。” 江时这才有了点反应,垂眸看她,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情感,他喉结滚了滚:“别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 蓦地,唇间一烫,她的吻像羽毛般落下,然后在耳边小声道:“阿时,别不高兴了。” 他抿唇不语,然后见她拿过手机删了那一长串的影评,换上了简洁的二字真言:好看。 他才眉心舒展,唇角荡起浅笑,抱着她去了浴室。 隔一道玻璃,里头水汽氤氲,香气袭人。 江时放好水,抱着她放进去,热水漫过锁骨,她面上顿时潮红一片。 江时取过洗发水,在她发间慢条斯理的揉搓。 一头墨发,抚上去柔软滑腻,江时一时竟有些贪念。 南七仰着头,脑袋搁在缸岩上,乖乖地等着他给自己洗头发。 反正这么些天,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此时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江时指尖描绘着她的眉心,从眉骨慢慢往下,手指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以后,这里只能看我。” 南七嘟嘴:“你好霸道哦。” 江时凉凉地哼了声:“苏贺阳有我好看吗。” 南七诚实地道:“那自然是没有。” 不是,他怎么跟苏贺阳过不去了。 她有些无聊,便伸出一只手,勾着江时的衬衫纽扣,要解不解,如同百爪挠心。 江时警告她:“手拿回去。” 南七才不会听他的,继续从上到下玩着他的纽扣。 江时身体僵了一瞬,低声咒骂了一句,伸手一把将南七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也不管此刻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他拖着她,骤然吻上去。 夜色宁静,凉风拂过,带着片片落叶在池水中起伏。 隔日,天刚蒙蒙亮,南七就被江时闹醒了。 她双手抵住他的进攻,浑身酸软的不行,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以前病恹恹地那个江时,是不是个假象。 不然为什么奋斗了一夜,他还这么精神呢? 今天她没睡懒觉,因为江老夫人带着白雪大清早的就过来了。 南七和江时一起下的楼,因为没睡好,她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 白雪扶着江老夫人,站在客厅里。 南七一眼望过去,立即对白雪产生一股敬意。 自己还拄着拐杖呢,还得扶着江老太太,真是够身残志坚的。 “怎么起的这么晚。”江老夫人宠溺的看着自家宝贝孙子,赶忙就吩咐旁边的佣人给他把软塌挪到这边来。 江时在软塌上躺着,手里还牵着南七的手,他摩挲着她手心的软肉,“是您太早了。” 南七忍着困意:“奶奶,早安。” 江老夫人点点头,算是招呼打过了。 江时问她:“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江老夫人说:“你远方小叔叔托人从农村给你弄来了一箱补品,我给你送过来,你找人煎了,补补身子。” 江时桃花眼微掀,眸色凝了凝,继而轻笑:“奶奶,我这身体怎么补都怕是没什么用。” 江老夫人瞪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自己咒自己。” “把补品拿去煎了,一会端给少爷喝。”她吩咐身后的佣人。 第两百零一章 把江时迷死 随后又看向南七:“七七,这段时间月事正常吗?” 南七眉眼微抬,不知道江老夫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她还是回道:“都正常的,奶奶。” 江老夫人神色顿了一瞬,然后问道:“这几日你们有同房吗。” 南七楞了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这种隐私性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江时轻阖着眸,唇角勾了下,说道:“奶奶什么时候关心这些了。” 江老夫人道:“奶奶就是年纪大了,总忍不住操心这些。” 白雪扶着江老夫人,她眼睛一直盯着江时那张脸,好半晌才挪开,继而又看向南七,在她脖子上看到了一块青紫。 她眸色一暗,面上却不露声色。 江老夫人又交代了几句,才让白雪搀扶着自己出去了。 南七关上门,回身看向那一箱子补品,开玩笑道:“阿时,奶奶这是想抱孙子了啊。”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江老夫人存的什么心思,眼看离江时26岁生辰越来越近,或许连她也不敢拿江家绝后这件事赌江时的命。 可江老夫人是江时最敬重的人,也是最疼爱江时的人。 连她到最后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给江家续后。 南七抬眼看向江时,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她走过去环住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阿时,你就是你,不用为了其他人活着。” 江时俯身扣住她下巴,咬住她下唇,凉凉的气息扑在鼻尖,他吻的用力。 他知道他的小丫头是替他不平了。 心中有一块地方渐渐塌陷,方才听到补品时的那点愠气瞬间被冲散了干净。 南七被他亲的喘不上来气,这么久了,她还是没学会换气。 相比较于江时的熟练,南七显得像是一个爱情小白。 她不由怀疑地目光看他:“阿时,你真的没交往过前女友吗?” 江时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道:“是我昨晚不够卖力?让你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 南七恨不得去缝了他那张嘴。 她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江时望着那抹背影,心尖儿软了下来。 南七换好了衣服,下了楼。 江时抬了抬眼,见她又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问她:“你又打算去哪儿。” 就不能在家老老实实地陪他吗。 南七背上挎包:“出去买点东西。” “叫江婉人去买。” 南七摇头:“不行,我要自己去买。” “那我陪你一起。” 南七头快摇成了拨浪鼓:“今天外面风大,你别冻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江时眉心拧的更深了。 刚想开口,温温软软地唇已经覆上来,南七学着平常他亲自己的样子,勾勒着他的软舌,“宝宝,我很快就回来了嘛。” 她说完趁着江时还在出神,跑得飞快,一把将门带上。 门内,江时讷讷地抚唇,唇上尚有余温,他唇角情不自禁扬起一抹弧度,掏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女人叫男人宝宝是什么意思?’ 顾迟依旧第一个回复:‘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喜欢你,拿你当宝贝的意思呗。’ 夏野:‘时哥儿怎么突然问这种情感问题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江时:‘哦,我老婆刚刚叫我宝宝。’ 顾迟:‘......’ 这充满恋爱的酸臭味是怎么回事。 夏野:‘......’ 呵呵,他可真是够嘴贱的,多余问这一句。 江时非常满意,且心情愉悦地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顾迟:‘谢谢老板,其实宝宝不光是喜欢的意思,这也证明了夫妻关系更进一步,如胶似漆。’ 江时又发了个红包。 顾迟仿佛掌握住了财富密码,不停的吹彩虹屁。 江时发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红包。 围观全程的夏野:这两人多少有点毛病。 南七出了院子就被骆苝苝叫住了。 “南七!去哪儿啊。” 南七按了一下车钥匙,“叫嫂子,没礼貌。” 两人经过上次那一番醉酒,关系亲近了不少,加上安安,三个人还组了个群。 经常在里面聊一些八卦和畅谈隐私性话题。 骆苝苝上来就搂住南七的肩:“嫂子,去逛街吗,带我一起呗。” “我去徐记买点糖果。”南七随口找了借口,她哪是去逛街的,她是上次青鸟节举办的地方,那个位置是京城风水最好,灵气最旺的地方。 她打算去那儿试试自己的神力。 可骆苝苝哪有这么好糊弄,一屁股就挤进了副驾驶位,“走吧,嫂子,我们一起去shopping!” 南七:“......” 她早晚要打死这个女人。 南七只好载着她,先去徐记买了一堆新品糖果,然后应着她的要求,又去了某大型商场。 骆苝苝挽着南七的胳膊,兴冲冲地冲进一家卖内衣的店,双眼发光的拿起一套性感的蕾丝睡裙,往南七身上比划了下。 “嫂子,你要是穿这个去勾引我哥,我哥绝对血脉喷张!激动的流鼻血。” 南七看向她手里那透明的跟纱一样的吊带裙,嘴角一抽:“你哥会不会流鼻血我不知道,但他如果知道这主意是你给我出的,绝对会打死你。” 骆苝苝“啧”了一声,朝南七抛了个媚眼:“南七,你可真是不懂情趣,到时候我哥绝对会把持不住,你们的性福生活不就有保障了吗?” 骆苝苝还不知道,南七已经被他哥吃干抹净的事,只当两人到现在还没圆房,便一个劲的给她出着馊主意。 没一会的功夫,她手里就拿了两套情趣内衣,一套纱一般透明的睡裙,在南七身上比划着。 南七上下打量着那几件布料少的可怜的衣物,好奇的问:“穿上这个,你哥真会血脉喷张?” 骆苝苝一脸蜜汁自信:“当然了,相信我。” 南七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画面,顿时有些兴奋。 到时候她穿上这些,还不把美人迷死? 然后,骆苝苝就看到南七把她手里的那些衣服全部抱在自己手里了,顺道还挑了一堆。 她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要了。” 第两百零二章 地下室,遇袭 骆苝苝在后面起哄:“都包起来!” 营业员立即喜笑颜开,等到付账的时候,南七把头一扭,看向笑的龇牙咧嘴的骆苝苝。 骆苝苝嘴角的笑意绷不住了,缓缓敛了回去,她莫名其妙的回望着南七。 营业员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怕被跑单,连忙笑着开口:“你好,一共是十六万八,请问怎么结账?” 骆苝苝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她犹疑地看着南七:“你该不会是......想让给你结账吧。” 南七微笑点头:“是的呢,我的宝。” 骆苝苝:“......”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骆苝苝刚流露出想溜的想法,就被南七一把拽住了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南七挑眉:“快付钱,不是你让我买的吗。” 骆苝苝脸皮一抖,不可思议的说道:“又不是我穿!你堂堂一个江家少夫人,你这点钱都舍不得花,是打算抱着我哥的钱留着建坟地吗。” “你嘴巴真毒。”南七道。 骆苝苝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包包里掏出信用卡,递给了营业员。 营业员从她手里拽了两下,才抽出那张卡。 骆苝苝杵在那,全身的肉一阵胜过一阵的疼。 逛街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两人在商场里一圈一圈逛着,买了一大堆东西,骆苝苝在南七身后,大包小包地在身上挂着,气的咬牙:“你今天从我身上薅出来的羊毛,明天我都要去找我哥报销回来!” 南七无所谓的道:“要呗,能要来就是你的本事。” 骆苝苝这个懊悔啊,她千不该万不该,跟一个铁公鸡出来逛街! 两人拎着东西去了地下停车库,出电梯的时候,原来笑容满面的南七脸色陡然冷凝下来。 一把抓住了身后的骆苝苝,朝出口狂奔。 骆苝苝被她带着跑,一脸懵逼。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跑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跑,但她看到南七脸上严肃的神色,心里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出来。 南七眼底暗光一闪而过,她向来危机意识格外强,刚出电梯,就感觉到四面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们。 而且人还不少。 她们的车停在出口拐弯的位置,她必须先确保骆苝苝的安全。 南七拖着骆苝苝跑的不算快,很快,她停下来了。 “往外面跑!”南七来不及解释,只能拽着骆苝苝换了个方向狂奔。 出口都被人堵了,来者不善。 骆苝苝此刻也不敢怠慢了,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到底怎么了?” 南七喘着气:“我们被人盯上了。” 骆苝苝心中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我哥在外面又干什么坏事了?” 这画面实在太熟悉了,以前她就这么被人围堵过,也像现在这样,没命的跑。 往往这种时候,对方的台词永远都是:你就是江时的妹妹? 南七忽地停住脚步。 骆苝苝也不跑了。 因为所有的出口都被人拦截了。 很明显,这群人已经盯了他们不少时间了。 两人周围顿时围了一群壮汉,服装统一,看上去不像是地痞流氓,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你就是江时的夫人?” 那群人穿着西装,手上拿着电棍,一步步朝南七和骆苝苝逼近。 南七眸色沉了沉,她紧紧拉住身旁的骆苝苝,想安慰她,却发现她一幅饶有兴趣的表情。 “嫂子,他们改变称呼了哎。”骆苝苝叹了口气:“果然,自从有了你,我在我哥的对家面前都失去地位了。” 南七一阵无语,她真想掰开骆苝苝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些什么废料。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黑压压的地下室内,周围被围堵的密不透风。 骆苝苝掐着腰,挑高了眉朝他们喊道:“说吧,想要多少钱,我让我哥直接打给你们,咱们也能少浪费点时间。” 在她看来,绑架无非就是为了钱,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 那群人很明显没有耐心在这里听骆苝苝逼叨。 “我家少爷,想请您走一趟。”为首的那人看都没看说个不停的骆苝苝,径自问向南七。 南七冷眼扫过他们,忽地轻笑:“你家少爷让我去我就要去吗?” 那人脸上有道刀疤,显得整个人很狰狞,口吻却很平静:“如果您不去,我们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南七好整以暇的道:“行啊,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她在心里数了数,一共十七八个,一起上的话,有点困难,尤其是她旁边还站着个神经大条的骆苝苝。 但她向来是装逼要装全套的,输人不能输阵。 骆苝苝见他们真打算动真格的,在后面拽了拽南七的衣角,“嫂子,他们好像来真的啊。” 南七满脑门子黑线,“你现在才发现吗。” “那怎么办?” “凉拌。” “......”她还没到20,还不想英年早逝。 骆苝苝扯出一丝干笑:“兄弟们,咱们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商量,大可不必动手,呵呵。” 南七微微叹气,只好说:“我跟你们走,条件是,把她放了。” 骆苝苝一听,瞪大眼看向南七:“南七,你说啥呢!我看起来像是抛弃队友自己跑路的人嘛!” 真的是,瞧不起谁呢。 刀疤男冷冷打断骆苝苝:“恐怕不行,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把人都带走。” 这里没有具体说是带走谁,自然包括了同行的骆苝苝。 南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一起上吧。” 在骆苝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帮人就打了起来。 南七就算身手再好,也没有一打十几的能力。 她身上很快受了伤,头发也已散乱,但速度和力道未减,她一个飞身,从对方手里夺过一根电棍,朝对方头上就挥了过去。 骆苝苝缩在角落里已经看呆了,她不会打架,只能躲。 一边躲,一边想,下次绝对不能再惹南七了。 这女人,打架真他娘地狠。 南七用的都是巧劲,和他们周旋着,她头上逐渐冒出细汗,朝骆苝苝喊道:“发什么呆,还不跑!” 第两百零三章 可惜,跟错了人 骆苝苝是想跑,因为这一群人全都围着南七打,没人管她。 可她又狠不下心来真把南七给抛弃了,她缩在角落,颤颤巍巍的给她哥拨电话。 手机刚拨到一半,猛地被人击飞,有人往她这边踹了一脚,骆苝苝被踹在地上,疼的冷汗直冒。 有人把骆苝苝从地上拖起来,架住她的脖子。 “不想要她的命,你就继续打!”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是刀疤男的弟弟,混混出身,最近才跟在他哥后面在那人手底下工作。 这娘们太狠了,根本打不过。 他可不像他哥,打架还讲武德! 南七听到声音,手下动作猛地收回,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闷棍。 她单脚跪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神却看向被揪住头发的骆苝苝,那人又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这个大小姐,平日里最是精细骄纵,现下头发被人扯着,估计快气死了吧。 南七伸手随意抹了下血迹,“放过她,我跟你们走,或者,一起死。” 她说话的时候声色是从未有过的杀意。 刀疤男似乎在思考。 旁边有人上前:“大哥,这女人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少爷不是说把南七带回去吗?只要把她带回去少爷就不会怪罪了。” 刀疤男闻言,顿了一瞬,然后说道:“把那个女人放了。” 那人松开了架着骆苝苝的手,她瘫倒在了地上,疼的说不出话。 骆苝苝眼睛死死盯着被那群人绑住双手的南七,眼睁睁地看她被绑上了一辆面包车。 她哭着往前爬,挣扎着去够手机。 可手机却报废了,她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焦急的拍打着手机,可就是没反应。 她没有办法,疼地站不起身,只能一步一步往出口的方向爬,她满脸都是污渍,一向光鲜亮丽的江家大小姐,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素日里最为计较美貌的骆苝苝,此刻衣衫破烂却毫不在意,大冷的天,她身上湿透了,肚子一阵一阵痉挛的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用尽力气往人群中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能晕,不能睡,时间不等人,她要赶紧给她哥打电话。 终于有人看到地上挣扎的她,片刻,她身边围满了人。 骆苝苝虚弱的出声:“手......手机,借......我。” 人群中有人朝她递过去一个手机,骆苝苝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没有人接。 她只能再打一遍,不停的打。 直到第七遍的时候,那边终于响起了慵懒地,不耐地,熟悉的声音。 “喂。” 骆苝苝眼泪滴落,呜咽着说:“哥,南七,嫂子,嫂子她被绑架了!” 她话音刚落,人就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手机那边传来焦急的呼唤,被路人接过去了。 “你好,这有个女孩在马路上晕倒了,地址是xxxxx。” ...... 南七周围黑漆漆一片,她的眼角被蒙住了,看不到光,车子不知道在马路上开了多久。 她双手和双脚都被捆绑起来,凭感觉,她能知道,身边最少有四个人在盯着她。 她在脑中迅速搜索着到底是谁绑的她。 最后只有一个名字。 唐沉。 她脸色深沉,开口说道:“唐少爷这是请我过去,还是绑我过去呢。” “这就是你们唐少爷的待客之道?” “还是说,堂堂唐家大公子,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不停地激怒这群人,嘴巴不停的提着唐沉。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请您安静一点,少爷不会对你怎么样。” 哟,还真是唐沉。 南七突然就不慌了,虽然本来她也没多慌。 车子停在了一幢古老的城堡里。 南七被人押着往前走。 很快,有人摘下了她的眼罩。 南七眼睛恢复了自由,看清了周围的景色。 是漫天的山茶花。 在京城,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片的花田。 “南小姐,请往前走。” 南七跟在刀疤男身后,此时此刻,她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走了一会,前方是一条古老的长廊。 “南小姐,好久不见。” 南七循声望过去,便见到唐沉一个人站在长廊边缘地一处望高台上。 她眉心一紧,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这是一处很高的台子,几乎可以看到城堡的整座花海,南七盯着外面那一大片花海,心中暗叹。 这唐沉,居然在京城住着这么好看的地方。 回头让她家江时也搞一个。 “的确好久不见了,”南七说:“没想到唐少爷这么好客。” 唐沉冷冷一笑:“你打伤了我十八个警卫,我倒是也没想到。” 这里是露天的台子,12月的天,风吹过来有些冷,南七不自觉的裹了裹身子,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江时干的那些缺德事来。 她余光状似不经意地往唐沉某处飘过去。 嗯,看起来是平了一些。 唐沉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神咻然转冷,神色阴沉的可怕,他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双眸快迸出火光,嘴角却挂着冷笑:“南七,你猜江时什么时候才会找到这里。” 提到江时,南七神色冷了下去,她看向唐沉:“唐沉,你费劲心思把我绑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一个江时吧。” 唐沉怔了一瞬,继而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似乎是笑累了,他冷冷道:“你很聪明,可惜,跟错了人。” 他走上前,抬手挑起了南七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如果当初跟了我,或许你就不用死了。” 南七和他对视,讥讽一笑,她轻描淡写的道:“要真跟了你,我现在岂不是要守活寡了?毕竟......” 她眼角带笑,身体微微前倾,哪里痛往哪里戳:“你现在已经不能人事了啊。” 唐沉脸色陡然巨变,他一脚将南七踹在地上,发狠地在她身上又踢了一脚,“你给我闭嘴!” 南七闷哼一声,双手和双脚被被链子绑住,她没有办法还手。 唐沉似乎踢够了,朝刀疤男冷声吩咐:“把她带下去。” 第两百零四章 和唐老做交换 是夜。 江家别墅。 江时一脸沉冷地坐在沙发上,“查到了吗。” 江婉人面色也很凝重:“少爷,地下室的监控被人毁坏了,周围路段上的监控也是,同个时间点的监控几乎全程瘫痪。” 江婉人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这事很蹊跷,如果是唐沉,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去同时毁坏那么多的监控,我怀疑是另外的人绑架的少夫人。” 得知少夫人出事的第一时间,首先怀疑的就是唐沉,可唐家的势力还没大到能同时处理这么多监控。 可除了唐沉,又会是谁? 江婉人陷入了沉思。 外面黑沉沉地天,拢上了大片阴云,遮盖住了光亮。 别墅内一片寂静,江时好半天都没说话,只是那双桃花眼,盛满了阴郁。 江婉人有些担忧地看着江时,“少爷,您先去休息会吧,我已经让白问从黑市上查了,一有少夫人的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江时单手撑着桌面,缓缓起身,透过窗子望向窗外的景色,声音清浅若风:“备车,去唐家。” 江婉人一怔,不明白江时此刻去唐家做什么,但他并没询问,少爷吩咐的事,他一向照办。 车子夜路上行驶,一路驶过京川大桥,到达东郊的一处庄园。 唐家的佣人领着人去了主厅。 唐贺安披着外套,被唐然搀扶着过来。 见到江时,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前不久他才把自己儿子的命根子除了,让唐家彻底断了后,这个仇,唐贺安不跟他算,但不代表心里不记恨。 “江小少爷,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唐贺安一边咳一边讥讽,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 江时不打算跟他废话,朝桌子上扔了一个手机。 江婉人在后面道:“唐老不妨先看下。” 唐贺安皱着眉吩咐唐然姜手机拿过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挥手让唐然下去。 唐然眸色冷了一瞬,随即退了下去。 直到唐然离开视线,唐贺安才点开视频。 上面是一段画面,还有清晰的声音。 “这批货我要拿十个点。” “十个点!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贪得无厌,我最多给你五个点。” “你不同意,这批货我可不能保证能不能安全送到。” “你!” “......”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两方人马正在商量下一批毒品走私的抽成。 最后似乎没谈拢,双发打了起来,唐艺开枪把为首的人杀了。 唐贺安看到最后,已经面色陡变,大喘着气,他怒目而视:“江时!你到底想做什么?害了我儿子还不够吗?你这是想对我唐家赶尽杀绝啊!咳......咳咳咳!” 唐贺安猛地咳嗽起来,他面色灰白,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才不至于让自己站不稳。 江时冷冷瞥向他,视线冰冷:“走私毒品,境外运毒,杀人,这几条罪,恐怕十个唐家也保不下一个唐艺。” 唐贺安恢复了冷静,他压抑着汹涌的怒火,看向江时:“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时桃花眼微掀,“唐沉在哪儿。” 唐贺安内心一惊,他迅速提高了戒备,“你找他做什么?” “他绑架了我夫人,我自然要找他算账。”江时冷笑。 唐贺安虽然身体不行了,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江时简单的几句话,他已经将整件事串联到了一起。 唐沉是他的种,他对唐沉再了解不过。 江时把他废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不复仇。 现下看来,唐沉是绑架了南七,打算报复江时。 可江时又是什么人,他们做了四年的师徒,他一样了解江时。 敢动他的人,唐沉一旦落网,那江时绝对不会留下他。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 唐贺安很快做出了取舍。 他扶着桌沿坐在了主位上,面色沉静:“唐沉在哪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虽然是他的父亲,但他总不会事事跟我汇报。江时,你找错人了。” 江时早已料到唐贺安的说辞。 他冷笑一声,看他的目光如同看着蝼蚁:“唐贺安,你觉得这段视频如果放到网上会怎么样。” 唐贺安面色一震,冷呵一声:“唐艺已经和我唐家脱离了关系,她唐艺做的事与我唐家何干?” 江婉人看着他一幅急于和自己女儿摆清关系的态度,心里不由升起浓浓的厌恶,这就是豪门之间淡薄的亲情,哪怕这个女人和他有最浓厚的血缘关系。 他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样东西,放到了唐贺安的跟前。 “唐老,这份走私海关文件,签的是你公司的名。”江婉人说道:“即使这样,你还觉得和你唐家没什么关系吗?” 唐贺安满脸震惊地盯着那份文件,上面赫然是他平常随身携带的印章盖印。 唐艺,他这个好女儿! 居然连他的印章都偷走了! 唐贺安双手颤抖地把文件揉烂,老态尽显。 江时淡睨着他,“唐贺安,唐沉和唐家,选吧。” 唐贺安深吸了口气,他用力扶住桌沿,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惊慌惧怕。 良久。 他最终开口:“西南郊外有一处城堡,是唐沉母亲留给他的,或许你们可以去那儿找找。”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到了极致,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时拿到消息,就往门外走。 就要出门时,一道苍老尽显颓然的声音叫住了他。 “时哥儿,能不能,能不能留他一条命。”唐贺安近乎乞求的询问。 江时脚步微顿,扭头看他,声音冰冷:“老师这是忘了,四年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 他看向唐贺安,忽而冷笑:“我不光会要唐沉的命,还会要了您老的命。” 说完,他转头不再看唐贺安愤怒到极致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出了唐家。 唐贺安心中陡然震怒,他不该对江时这样的毒蛇抱有期盼。 他心中生出无限的后悔,江时怎么可能放过唐家?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言而有信之人! 他果真老糊涂了,居然上了江时的当! 他叫来唐然:“带人去西南城堡!一定要保证大少爷的安全!” 第两百零五章 唐沉是个变态 深冬的夜,孤寂冷清。 诺大的房间内,南七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大概是城堡严防死守,不怕她跑掉,她手上和脚上的链子被人取下来了。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不断的亮着,灯光闪烁,扑朔迷离,照亮了屋内。 南七借着油灯勉强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一个个的骨头架子摆放整齐的在橱窗里面,森森白骨,那狰狞的模样要不是南七胆子大,就被吓住了。 古怪的图腾花纹,外加黑色的布局。 看着如此渗人的房间,南七来回欣赏了好几遍。 她打开窗户,往窗外看过去,发现自己这间房是在城堡的顶层,往下俯瞰,高度骇人。 她又走过去开门,手在门把上转了三圈,都没转开。 难怪,把她链子取下来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她的门被打开了。 唐沉手里拿着针管,笑的一脸邪肆。 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壮汉,刀疤男也在其中。 唐沉朝身后挥了挥手,那几人上前就将南七压制住,不让她动弹。 “南小姐,你猜我手上的这个,是什么好东西。”唐沉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南七双手被人桎梏在身后,动弹不得,她望向唐沉,勾唇轻笑,没有惧怕的意思:“唐少爷的东西,我怎么会猜到。” 唐沉看了眼手中的针管,眼睛微微眯起:“这可是我从唐艺那里拿的好东西,听说是新型毒品,你说......” 他视线从针管挪到南七身上,阴笑一声:“这一针要是打在你的身上,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南七一怔,听到毒品两个字,她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唐沉,你疯了吗?” 唐沉似乎很满意她惊讶的神情,他弯腰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猜江时看到,他会不会疯。” 南七猛地愣住,她双眸危险的眯起,冷着脸看向唐沉:“你想做什么?” 唐沉满不在意的说,轻笑道:“当然是现场直播了,让江时看看他心爱的女人,被毒品活活折磨死的模样,不是很有趣吗?” 他不管南七震怒的脸色,命令人将南七绑在了椅子上,“南小姐,你可不能怪我,这一切都是江时害的你,是他做事太绝,如今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唐贺安从小便教他,打蛇要打七寸。 江时的七寸,就是南七。 他今日就是要让江时知道,敢得罪他唐沉,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南七抬眸看见他将针管注入一瓶药剂,然后在她身上,上下巡视。 那样的目光,让她作呕。 南七忍着内心的恶心,目光冰冷地看他,“你敢把这个东西往我身上注射,我保证,我会让你们唐家全部陪葬。” 唐沉同她目光对上,有一瞬间,他内心产生了一丝惧怕。 稍纵即逝。 反应过来的唐沉只觉得自己可笑和愤怒。 他居然会怕一个女人? 呵! 唐沉眼睛在南七身上来回地扫,似乎在找可以下手的位置,好半天,他像是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 他阴恻恻地笑了,针管慢慢逼近南七。 此刻京川大桥上,好几辆车并驾齐驱,在大雪中快速疾驰,犹如离弦之箭。 江时手机“叮”的一声,在沉闷压抑的车厢内,听起来很突兀。 “少爷,您手机响了。”江婉人出声提醒。 江时这才从思绪中回神,问道:“还要多久。” “快了,半个小时。” 江时皱了皱眉:“开快点。” 江婉人说:“已经是最高时速了。” 江时没再说话,翻开了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视频电话。 江时手指忽然顿住,他指尖颤了一下,莫名地,他不敢点下接听。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颤着手点开。 “嗨,江时。” 手机屏幕上放大了唐沉的脸。 江时看着那张脸,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时哥儿,你怎么拿这种眼神看我,咱们好歹也同窗了四年之久,怎么样,到哪儿了?不会还没找到地方吧。”唐沉笑嘻嘻的说着,眼睛里全是嘲讽。 江时沉着脸不说话。 唐沉又道:“我猜你应该很想见见你那位给你冲喜的夫人?别担心,我这不是来让你看了吗。” 手机画面一转,倒映出南七那张憔悴苍白的脸。 江时心脏划过一丝钝痛,搁在大腿上的长指缓缓收紧,面上却看不出喜怒,仿佛唐沉的嗤笑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分量。 唐沉的笑容僵硬了一秒,然后缓缓收起笑容,狠厉的模样令人心惊:“给她继续注射!” 刀疤男拿过针剂,朝南七脖子上又扎了一针。 短短几分钟内,这已经是第三针了。 南七面容惨白,双瞳没有焦距,这种新型毒品,少量注射会让人产生愉悦感,幻觉,以及刺激感。 可一旦注射超过两针,这已经不是毒品,是毒药了。 南七的身体似翻江倒海一般,随着针剂的注射,她全身痉挛,不停的抽搐,头发,衣服上全都是污秽的呕吐物。 因为被绑着,剧烈的挣扎让她原先白嫩细腻的肌肤拉扯出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江时的手青筋凸起,隐在袖子里,双眸猩红地盯着屏幕,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唐沉!” 他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对待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怎么敢啊?! 江时肩膀不可抑止的抖动,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和痛苦。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这样只会加重唐沉施虐的快感,从而加重虐待。 江婉人在他身旁,身子不由打了个冷战,他家少爷周身的杀气太过明显,可他硬生生压抑着,他从未见过他家少爷这个样子过,即便是四年前孤身从那场大火出来时,也没有。 “哈哈哈,江时,你的表情可真好看。”唐沉又是一阵阴笑,他阴恻恻地说着:“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远远不止!” 画面中断。 唐沉挂了电话。 第两百零六章 她的阿时还在等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江时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疼地快喘不过气了。 江婉人连忙扶着他,手帕刚递上去,就染了一层血迹。 江婉人心一惊,“少爷!” “快!”江时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手扶着车沿,脑海里浮现的是方才南七剧烈挣扎,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心一阵绞痛,额头青筋突显。 江婉人见状,立刻转头吩咐,让人把车速再加快点。 大雪飘扬,整个城市陷入了深夜的安静,寒风愈加狂烈,像是要将人撕裂开来。 南七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疼醒了,全身麻木,头发散落在肩膀,身上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此刻已经凌乱不堪。 唐沉垂眸看她,整张脸邪魅阴柔带着狠厉,他蹲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南七的长发,又顺延到她的脸蛋。 他眸光一闪,口气突然变得阴冷:“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南七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失去了神力。 让这样卑贱的人类爬在她的头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瞪唐沉了。 她眼神咻地转冷。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继续在这里被唐沉这样侮辱! 南七闭上了眼睛,念出了一串咒语。 她自己给自己下了血咒。 “啊!”她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撕裂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古堡。 陡然间,她身上桎梏着她的绳索顷刻间断裂,她双眸赤红,瞳孔变了颜色,血红一片。 唐沉显然没料到这突然的变化,他出神的片刻,脖子猛地被女人扼在了手里。 他被勒的喘不过气。 刀疤男一看情况不对,带着身边的那些手下立刻朝南七挥拳过去。 南七冷眼扫过他们,一个挥手,几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刀疤男想动,却动不了,因为他的双脚传来剧烈的疼痛,筋骨断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 南七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此刻她心里滔天的怒意。 神的震怒,岂是他们能受得住的。 地上那几人不断抽搐,那痛苦比注射毒品要厉害的多。 不多一会,他们几乎全部口吐白沫至死。 唐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有能力去思考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他自身难保。 南七缓缓勾唇,神色冷冽,眼里是轻蔑,是杀意:“就凭你,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沉终于从震惊和惊惧中回过神,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犹如蚂蚁般小声,因为被掐着脖子,所以断断续续地。 “你......你究竟是谁!” 此刻就算是唐沉,也察觉出眼前这个人的不同寻常,她方才动都未动,可他的那些人却全部死于非命。 这双眼睛,红的可怖。 这哪里还是正常人的眼睛。 唐沉全身禁不住颤抖,一股深深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比他在面对江时的时候,那股寒意还要强烈。 这一刻,他从心底觉得,他唐沉,今天的命将折在这座古堡里。 折在南七的手上! 他想求救,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 南七美眸一凛,勾唇妖笑,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男人的脸:“我是你爹。” 旋即,她本是噙笑的精致容颜蓦然变冷,眉目凌厉。 她手指轻轻一转,唐沉的脑袋瞬间呈不可思议的状态扭曲,似乎是觉得晦气,她手指一松,男人倒在了地上。 痛苦地挣扎着。 有血丝从唐沉的眼睛,鼻孔,嘴巴淌了出来,那张原本称得上俊逸的脸此刻变得骇人无比。 唐沉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撕裂。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给她注射了三管毒剂! 为什么! 唐沉不甘,他忍着剧痛,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摸到后腰,从里面掏出一把特制手枪,用尽力气扣动了扳机,朝南七心脏处开了一枪。 怎么会! 唐沉一双眼猛地睁大,他震惊地看向他开枪的位置,瞳孔无限放大。 子弹从女人的心脏穿了过去,可她毫发无伤!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唐沉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种难言的惧怕,他挣扎着往后退,想逃。 南七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忽而勾唇轻笑,她微微倾身,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不会以为这种东西,就能伤到我吧?” “那你可真是挺天真的呢。” “哈哈哈。” 南七肩膀抖动着,垂眸冷笑。 她仿佛幽灵一般迅速移到唐沉的面前,伸手拎起他的衣领,瞬移到窗口。 外面狂风呼啸,城堡下,是一片美丽的花海,此刻上面压上了一层白絮。 南七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横冲直撞,伴随着撕扯五脏六腑的痛感,被她硬是压了下去。 唐沉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被一个女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他耳边是风声,面前是南七这张令人胆寒的脸。 他已经完全开不了口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南七身形晃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拎着他的胳膊力量松了一瞬。 她没多少时间了。 南七松开了手,唐沉从窗台径直掉了下去。 “噗!” 南七喷出一大口血,她伸手擦了擦,脚下虚虚晃晃,她体内的毒品早已经侵蚀了她的内脏,方才用血咒强吊着一口气,又用着血咒带来的三分神力解决了唐沉这一帮人。 反噬来的如此之快。 现下,她已经支撑不住了。 南七一步一步往外走,她走的极慢,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 她双眸坚定,始终望着前方。 她要走出去。 她的阿时还在等她。 她不能让他等...... 阿时...... 她的阿时...... 南七撑着墙面穿过了长廊,脚下虚晃的愈加厉害,眼前发晕,五脏六腑的疼痛感快要将她淹没。 她拖着一身血迹,在穿过漫天山茶花的时候,心脏处骤然痛烈。 她再也坚持不住,缓缓的往后倒了下去。 身后,有人轻柔地拖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第两百零七章 漫天废墟 “七儿,为了一个江时,这是何必呢。” 男人轻轻的抱着她的身体,长睫微垂,低声浅语。 他抱着她,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从古堡摔下来奄奄一息的唐沉面前。 唐沉血肉模糊一片,眼睛只能睁开一个缝隙。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容颜俊美至极,嘴角含笑,暖若春阳。 然而他的眼睛,深沉黑暗。 仿佛能一眼望进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面。 那种眼神,是高高在上的蔑视。 是如坠寒潭的冰冷。 是万般皆为蝼蚁的傲慢。 唐沉汗毛直立,身上的痛已经不足以代替他此刻心里的惊恐。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往后生生世世的悲凉凄苦。 男人垂眸看他,轻声开口:“往后生生世世为奴为乞,人亡,家破。” 仿佛是一句诅咒。 唐沉瞳孔露出剧烈的恐惧,惊慌,痛苦。 男人睨了他一眼,白衣轻晃,眨眼间,便消失了。 身后,古堡瞬间坍塌,化为灰烬,随着主人,在风中永远的消逝。 漫天的飞絮在空中飘扬,山茶花散落满地,像是在惋惜着什么。 飞絮掉落在随后赶来的车窗上。 江时几乎是踉跄着跑下车,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他的脸上顿时浮起慌乱之色,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顾身后江婉人的阻拦,不顾一切地往废墟里跑。 车灯在这大片的黑夜里,变得朦胧不清,江时的背影只能看的清一点轮廓。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显得苍凉,孤寂。 他如同一尊雕像般站在一堆废墟前面,跪在了地上,苍白的手指不停地扒着地上的残片。 手掌,腕间,全部沾满了血迹。 “七七!” “七七,我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江时好似疯了一般,他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风声在呼啸。 他不相信他的七七掩埋在这一片荒芜的废墟里。 江婉人从身后拉住江时,着急又心疼的道:“少爷!别找了!” 江时扭过头嘶吼出声:“她不会死!都给我找!” 他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剧烈的咳着,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他生生的咽下,血迹顺着他的唇角蔓延下来。 他赤手在残骸间翻找。 江婉人被深深地震骇住,他从未曾见过他家少爷这般失态的模样。 仿佛他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足以让他的心脏被掏空。 江婉人沉默半晌,扭头跟在他的身后一齐在这片废墟里找人。 他也不信,他家少夫人的命会折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 有人大喊:“少爷!这里有具白骨!” 江时闻言,身体一颤,几乎就要倒下去,他耳朵阵阵轰鸣,眸底一片死寂。 江婉人见状,慌忙就去搀扶他。 江时甩开了江婉人的手。 亦步亦趋的往声音的尽头走。 每走一步,他的内心就像是被凌迟一刀。 仿佛有人剜去了他的骨血般。 他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艰难的前行,直到那道声音继续传来。 “少爷,这是个男人的骨头!有个金色链子。” 这个声音对此刻的江时来说,如同救赎。 他觉得自己那颗漂浮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抚慰。 只要...... 只要找不到尸体。 那她就一定还活着。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伴随着车鸣声赶到。 唐然从车上下来,看到了跪在地上寻人的江时,瞳孔闪过了一丝震惊,继而是嘲讽的大笑。 “啪、啪、啪。” 唐然拍着手,“真是没想到啊,江大少爷也会有这么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时候。” 江时动作未停,他那双骄养出来的矜贵的手,此刻已经血肉模糊,指甲都断了。 面对唐然的讥讽,他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在残墟废瓦中徒手翻动。 唐然还在继续讥讽:“江时,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么稀罕吗?这都炸成这样了,尸体怕是都炸飞了。” “是唐沉!这具白骨是唐沉!少爷,唐沉死了。”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江时冷声命令:“继续找!” 唐然瞳孔骤然放大,消化着听来的消息。 唐沉......死了? 哈哈哈! 唐沉居然死了? 唐然逐渐疯狂地笑起来,他内心涌现出巨大的狂喜。 老头子这趟让他来保护唐沉,他故意在路上耽搁了十多分钟才到,为的就是等两方打起来,他坐收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废墟。 现如今,唐沉死了。 这是多么大快人心的消息啊! 只要他把那些证据从老头子手里抢过来,唐艺就会被判死刑。 而唐沉也死在了这片废墟之上。 从今往后,唐家就是他的了! 唐然从出生到现在卑贱地活着,他处处小心,事事看人脸色,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这样畅快过。 好半天,他终于笑够了。 眼睛狠狠地盯着废墟里的身影,趁着现在,把江时一举歼灭。 往后,京城就是他唐然说了算! 他神情越来越狠厉,眸中散发着狠毒,他悄悄隐在身后,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那群人顿时拎着电棍一拥而上。 江婉人察觉到动静,心中大惊,连忙喊道:“少爷!唐然动手了!” 江时身形一顿,缓缓转身,他静默伫立,只是轻抬了眸,看了车边的唐然一眼。 他胳膊轻抬。 唐然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突然耳边就传来—— “砰!” 响彻天际。 唐然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他低眸看了一眼胸前,已是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江时的方向,或许是来不及惧怕。 他缓缓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唐家的人一看唐然死了,都慌了,他们的人来了不少,可根本就没带枪! 这江时,身上居然会有枪,棍棒怎么可能敌得过刀枪。 “一个不留。”江时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如同寒潭,冰冷的让人恐惧。 江婉人得到命令,立刻带人包围他们,不过片刻间,唐家的人便被悉数歼灭。 第两百零八章 她是我的命 江东他们在后面赶来,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走到跟前一见着场景,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处理这些尸体。 处理完之后,他拿着一双手套赶到江婉人面前,“你让我带的,到底怎么回事?” 江婉人沉默不语,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江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骂出一声国粹。 “少爷怎么了?在这片土里扒拉什么呢?” 他是接到江婉人的消息,从床上爬起来的,电话里江婉人挺焦急的,没说明情况,只说了让他们尽快赶到。 江婉人说:“少夫人她......应该在这片废墟下面。” “......?” 江东看着眼前几乎夷为平地的古堡,心中一惊,连忙就去叫人过来一起找。 江婉人走到江时旁边:“少爷,带个手套吧。” 江时不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样,反复的重复手里的动作。 江婉人抿了抿唇,双手收紧。 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夜色逐渐遥远。 “少爷,都找遍了,没有。”江婉人说:“一共找到了二十多具尸体,但都是男性,没有女人。” 此刻他突然觉得庆幸。 只要没有尸体,就说明还有希望。 江时面容透着疲惫,他浑身脏乱不堪,膝盖已经没了直觉,一双手早已血迹斑斑。 他站在废墟前,背脊挺的笔直,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压垮。 良久良久...... 他终于出声:“回家。” 江婉人听到他说话,心里松了口气,昨晚的少爷真的让他后怕。 江家。 顾深琅接到江婉人的电话马不停蹄的赶来。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顾深琅眉头深蹙,仔细地给江时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上着药。 江时微阖着眼,显得十分疲倦,他整个人像是一座冰雕,不言不语。 周身好似立起了一层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信息。 顾深琅只好看向江婉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婉人看了一眼江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深琅叹了口气:“你要让他一直这个状态吗?” 江婉人不再犹豫,说道:“唐沉绑架了少夫人和骆小姐,少夫人为了救骆小姐上了唐沉的车,她被带到了唐沉母亲留下的古堡里。” “被唐沉注射了三针毒品,大概150微克。” “唐沉应该对她施虐了。” 江婉人深吸一口气:“我们赶去的时候,城堡成了一片废墟,少夫人不见了。” 顾深琅上药的手指一顿,“你说,注射了150微克毒品,是唐艺的那个吗?” 江婉人点点头:“是。” 顾深琅心口一颤,唐艺手里的是新型毒品,10微克能让人欢愉,30微克能让人致幻,达到快乐的巅峰。 50微克足以致命。 南七被注射了整整150微克。 这还能活吗? 他难以想象,当时的南七,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顾深琅问:“找到了吗?” 江婉人苦笑一声:“顾少爷,找到了,少爷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回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少爷恢复理智了,结果是彻底失控了。 他不吃不喝,一句话不说,拒绝与外界的交流。 就像是失去了神志。 江婉人没办法,只能叫来顾深琅。 顾深琅似乎想到了什么:“江时不是买了一对可以定位的情侣耳钉吗?” 江婉人微微叹息一声:“您想到的,少爷怎么会想不到,那耳钉掉在了地下室。” 他们在地下室盘查一番,只找到了那枚蓝色耳钉。 顾深琅沉吟片刻,不再说了,这种情况,他除了把江时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无他法。 终于将他的手包扎好,顾深琅收起医药箱。 江婉人忙道:“顾少爷,还有膝盖。” 顾深琅一怔:“膝盖?” 江婉人眸色暗了一瞬:“少爷昨天,跪在废墟上面找了一夜。” “......” 顾深琅说不出话了。 “时哥儿,腿抬一下。”顾深琅叫了一声。 江时没反应。 顾深琅只能让江婉人拿来剪刀,把江时裤子剪烂。 随后,他看到了江时膝盖上骇人的乌青和淤血。 顾深琅沉默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时,什么都没说。 将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好,顾深琅站起身。 “这个药早晚给他擦一次。”他吩咐着,又递给江婉人一个药瓶:“这里面是救心丸,给你家少爷备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江婉人神情一顿,:“顾医生,我家少爷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顾深琅说:“他的痼疾一受不得风寒,二受不得刺激,如今他像丢了魂一样,不得不预防。” 江婉人点头:“我知道了,顾医生,谢谢。” 顾深琅背上药箱,朝江时道:“我会派顾家的人去查,你不用担心,活让你见人,死让你见尸。” 江时忽地转过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哑着嗓音:“她不会死。” “......”顾深琅说:“舍得开口了?” 江时眼帘阖上,再次沉默。 “时哥儿!”门口,顾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昨夜西南古堡的事儿他一得知就过来了,但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江时。 狼狈,失魂落魄,没有焦距。 顾迟看了看江时,问顾深琅:“哥,他没事吧。” 顾深琅道:“身体是没事,精神我就不清楚了。” 顾迟又看向江时:“时哥儿,南七那边我已经派人查了,白问他们也在查,只是希望不大,因为古堡外面的监控没有显示有人从里面出去过。” 顿了顿,他继续道:“更何况,她被注射了三针毒品,生还的可能性几乎......” “我说了,她不会死!” 江时厉声打断他,朝一旁的江婉人吩咐:“准备直升机。” 顾迟一把拉住他:“你这个时候准备直升机做什么?你是打算把京城闹翻吗?” “说够了吗?”江时冷眼看向他。 顾迟被如此冰凉又陌生的目光怔住,他心底没来由地窜出一股火气:“你闹够了吗?不就是一个女人?她南七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 “她是我的命!”江时低吼出声,眼眸深处是深深的悲苦。 他声音发颤,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着,太多压抑的情绪急于找出一个宣泄口。 但全被他强硬着逼了回去。 顾迟愣住了,他僵在原地一直看着江时。 因为他哭了。 江时,居然哭了。 第两百零九章 祭灵 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恐惧迷惘在耳畔叫嚣。 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 南七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她缓缓伸出双手去触摸,却被透明的薄膜隔绝,任由再呼唤,也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 “她什么时候醒。” 男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身白色长袍,长发仅用一根木钗束起。 “她身体亏损太多,没这么快。”阿婆看向男人:“白曌,你既想她死,为何又要救她活。” 白曌伸手揉了揉床上女人的发丝,就像揉宠物一样。 他唇角勾起一抹轻笑,似觉得有趣,又似在自嘲:“您不也是吗?或者说......大家都想她死,不是吗?” 阿婆神色一暗,压低了声音:“白曌,我同你这个疯子不同!我只是想拿她的神魄来复活南明锦,神魄拿走,她还能活。” 阿婆面露厉色:“可你要拿她来祭灵,神灵献祭,神魂俱灭。两百多年了,就不能放过她吗?” 白曌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女人白玉一般的脸颊:“我也想放过她,可谁又来放过我白家上上下下几百条魂灵。” 白曌低声呢喃:“只有祭灵,我妹妹才能活。” 阿婆叹息一声,“她对江时不一般,是不会去剜他心头血的,你拿血咒欺她,若是被她知道,你以为她又会放过你吗?” 屋内的炉火烧的正旺,火星子溅到了地上。 翌日,大雪纷飞。 南七终于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找到了一丝光亮。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透着迷茫。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摆设。 这是哪里? 她撑着身子下床。 屋外,漫天白雪。 她穿的单薄,连咳了好几声。 有风雪灌进来,她冷的打颤,急忙将门关上。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动听,像是山泉暮鼓。 南七慢慢转过身,入目便是一个相貌极其俊美的男人。 临风而立。 一身雪衣,飘然若谪仙。 她眉心微蹙,茫然地看他:“你......是谁?” 白曌一怔,忽而轻笑:“我叫白曌。” “白......曌......”南七低声重复,在唇齿间反复呢喃。 他是白曌,那自己呢。 自己又是谁。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白曌这个名字。 南七揉着脑袋,不停的想,可什么记忆都没有。 她深深的蹙眉,陌生的一切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白曌始终盯着她的脸,半晌,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他缓缓勾起了唇。 她对自己下了血咒吗? 所以又失忆了。 这次她遭遇反噬,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他抬脚上前,将她不停抓着头发的手拿下来,在她耳畔轻柔出声:“七儿,过来,我告诉你。” 南七望向他的眼睛,旋即低眸看向自己被他牵起的手。 不知为何,她想挣脱。 而她也确实挣脱了,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冰冷地看他:“我想,我们应该不熟。” 白曌倒是一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肯定。 大概这就是潜意识? 他有些想笑。 没想到自己在她眼里,相识了一千多年,竟是一句不熟。 他同她保持了些距离,淡漠的眉眼微微拧起,似乎很不满意她这样的说法。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良久,白曌拂袖离开。 门从屋外被关上,南七想打开,手指却像是触到了一层屏障,她身体被整个弹开。 她眉心深蹙,再次尝试,结果同方才一样。 她出不去了。 南七头痛欲裂,她隐约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等她。 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里一片混沌。 彼时...... 京城江家。 江时伫立在窗口,背影萧条,沉默不语。 江婉人站在他身后,端着一碗粥,眉心紧了紧,劝:“少爷,吃点东西吧。” 他们找了少夫人已经整整两天了,可她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 直升机在空中排查了两天,没有任何踪迹。 希望越来越渺茫。 江时还是不动,整个人像是凝在了原地。 江婉人担忧地道:“少爷,您已经两天没进食了,身体吃不消的,您多少吃点儿。” 江婉人见他还是不动,心里急的不行,可又毫无办法。 良久。 江时忽然说:“雪下了三天了。” 江婉人见江时终于肯说话了,虽然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高兴地回:“是啊少爷,你要吃点吗?” “去给少夫人拿个毯子,她在外面玩,别冻着她。” 江时沙哑的嗓音忽远忽近,带着不易察觉的苍凉。 江婉人一怔,心里不禁慌起来,他急切地道:“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江时转过身,不悦地皱眉:“我让你去给少夫人拿个毯子,你没听见吗?” 江婉人彻底吓到了,他连忙走过去往窗外看,心想是不是少夫人忽然回来了,所以少爷才会这样。 可他探头看过去,院子里只有一片白雪和少夫人曾经堆的雪人。 因为温度低,雪人还剩了点雏形。 “少爷,少夫人被唐沉抓到古堡去了。”江婉人慌了,他只能戳破少爷的假想,否则他害怕少爷真的会疯! 江时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似乎陷入了回忆和思考。 半晌过后,他眉目忽然变得冷厉,整个人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去唐家。” 江婉人一惊:“您去唐家做什么?” 江时赤着脚往外走,声音狠厉,他一字一句道:“杀唐沉。” 江婉人拉不住他,直到江时穿着单薄的毛衣赤着脚走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时。 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跑过去一把抱住江时的裸露在外面的双足。 猛地跪在江时面前,声泪俱下:“少爷!唐沉已经死了,您忘了吗?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啊?您别吓我行不行,我们去找少夫人好不好,少夫人还在等着您!” 第两百一十章 终于找到了 江时脚步一缓,他怔楞住了,双眸恍惚。 片刻,他收回赤着的双脚,回身望向那个堆好的雪人。 江时似乎累极了,他揉了揉眉心,意识终于回笼。 他将跪在地上的江婉人扶起来,嗓音又哑又倦:“白问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江婉人见江时恢复正常,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少爷,白问那边还是没消息,顾家那边也介入了,您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找到少夫人的。” 江时点了点头,转过身赤脚回了屋子。 江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深怕他再出什么乱子。 江婉人垂着头看着江时那双被栋的通红的双脚,而这双脚的主人却像是没知觉似的,一步一步往回走。 屋内,江时关上了门,江婉人想跟进去,却被隔在了门外。 他只好站在门外守着。 江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布满了胡茬,那张俊逸的脸已经三天没打理了。 他毫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南七现在到底在哪里。 自从南七失踪,从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一点消息了。 整整三天,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了,他甚至用直升机进行范围筛查。 可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南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种可怕的念头占据在江时的脑海,让他惧怕,生寒。 “不会的,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江时望着手机里的照片,轻声呢喃。 他心里如同堵了一颗大石头,窒息般难受。 思念泛滥成灾,一分分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点了一支烟,打火的时候,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一支烟,竟是点了半天才燃起火苗。 江时颤着手放进嘴里,猛地吸了一口,呛的咳嗽起来。 他有痼疾,从来不吸烟的。 可南七不见了之后,他像是迷恋上这种折磨自己的感觉。 他剧烈的咳着,像是要将心肝脾肺肾全都咳出来。 咳到最后,眼泪从眼眶里不可抑止的掉落下来。 不知是呛的,还是怎么。 江时眼底渗着苦笑,他一根接一根的抽,一下接一下地咳。 直到最后连黄疸都吐出来,他才将烟掐灭,缓缓阖上了眸。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南七的脸,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她在他怀里撒泼耍赖,她堆雪人时天真的笑。 江时忽地直起身子,猛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气,额头冒着虚汗。 疼。 钻心的疼。 他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骸。 像是被人徒手扼住,无法呼吸。 江时唇角勾起一抹涩然的笑,似在自嘲。 原来她已经对他如此重要了吗。 “叮......” 手机蓦地一响,江时几乎瞬间接起来。 “有消息了吗?” 白向楞了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接的这么快,他很快说道:“老板,查到了,卫星排查到了一位神似少夫人的女人出现在京城东郊的便利店里。” 江时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地址发给我。” 白问道:“少夫人现在已经不在便利店了,我已经到了这附近排查,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江时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中间隔了多久。” “20分钟。”白问说:“东郊这里算是郊区,比较荒芜,没什么人烟,监控也少,少夫人从便利店出来后的监控到十字路口那边就没有了。” 江时“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拉开门,江婉人站在外面:“少爷。” “去备直升机。”江时冷声吩咐。 江婉人见状,知道少夫人这是有消息了,他连忙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到片刻,直升机便降落在了江家的宅院。 江时还是那副装束,步履迈的很快。 江婉人在后面急忙拿了双鞋和外套,追了上去。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着,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南七坐在车上,双眸望向窗外。距离她醒来已经两天时间了,有些技能似乎是本能,比如基本的生活技能,不需要记忆,也可以维持。 车外的风景如流水般掠过,就像是某些失去的记忆,再怎么想,也已经找不到半点相似或者熟悉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确实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 南七望着窗外怔神,心中仿佛空了一大块,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心里失去了,她不知道是什么。 却隐约觉得,那是生命里最重要的。 可她却想不起来了。 白曌原本可以瞬移的,但他发现南七不光失去了记忆,连她自己是神这件事都忘了。 她似乎只记得吃饭睡觉。 所以他选择了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开车带着她去便利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南七忽然出声,转生看向他,眸子里是冷淡的疏离。 白曌不慌不忙的开口:“等我玩够了。” 南七认真地问:“你什么时候玩够。” “......” 白曌沉默了一瞬,继而扭头看她,大概是觉得她的表情很有意思,他笑了一声:“或许明天,或许四季,或许千秋。” 南七皱起眉,语气不悦:“白曌,适可而止。” 白曌睨了她一眼,忽然想,要是她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找自己报仇。 答案是肯定的。 想起上一次她因血咒失忆,第一时间就是来找他们兄妹两算账。 白曌不禁失笑。 到时候,得把她这段记忆给抹了才行。 车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安稳地行驶着。 “啪!” 车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碎裂的巨响。 两排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天空骤然黑沉下来。 白曌踩了刹车,没反应。 紧接着,车前灯也震碎了。 四周黑沉沉一片。 白曌轻蹙起眉,食指在方向盘点了下,车子立刻停了下来。 不远处,是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笼罩,唯独那张脸,带着些稚嫩的婴儿肥。 同样地,也隐在黑暗之中。 白曌下了车,神色不愉地望着前面那道身影:“苗若水,你想做什么。” 苗若水掌心一翻,瞬间到了车子前方,她少女态十足,可神情却像饱经风霜的老者,她看向两人,笑出声来。 “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善事了呀。” 她声音轻柔邪魅,像是魔鬼的低语。 白曌面上冷淡如水,“我有没有告诉你,回苗疆,不准再出现在她身边。” 苗若水面色陡然凝住,她一掌拍翻了车,声音变得尖细:“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来京城,我就不能来?!凭什么你要护着她!我才是你的妹妹啊,哥哥。” 说到最后,她嗓音又变得缱绻,神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南七从翻倒的车子上下来,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苗若水不是什么善茬。 苗若水一看到南七,表情陡然变得阴毒,但她却迟迟不敢上前,因为她不知道南七现在的神力恢复了多少。 之前的教训历历在目,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不敢和南七交手。 苗若水眼神暗了暗,目光恨不得在南七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却在转头看向白曌时,神情又恢复到了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模样:“哥,你把她神力封了好不好,我把她带回苗疆。” 带回苗疆试验她新培育的蛊虫。 苗若水的脑袋里已经浮现了南七被蛊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了。 真是想一想,就高兴呢。 苗若水露出了天真的笑,姿态和语气却十分老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怪异。 “哥,把她给我吧,哥......”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泛着诡异的蓝,像是在迷惑人心。 白曌从始至终都冷眼看她,半晌,他勾唇冷笑:“苗若水,你这迷魂术用错人了。” 说完,他长袖一挥,苗若水眼睛一阵刺痛,脚步晃了几下堪堪停住。 南七冷眼旁观,看着这两兄妹当着她的面来商量她的去留问题。 只觉得好笑。 不过他们口中的神力,她倒是挺感兴趣。 “白曌,我究竟是谁。” 南七缓缓开口,她能感觉到自己和白曌是同一类人,可她却用不出半分像他那样的力量。 所以她才会被他禁锢,无论去哪儿,都无法离开他十米之外。 这两天她试了无数方法逃离那座阁楼,无一成功。 苗若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咯咯笑出声:“哥,你又给她下血咒了是不是?难怪啊,难怪她一幅不认识我的样子!”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曌闻言,眉心蹙起,嘴角的笑意渐渐染上了一层冷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苗若水,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南七静静地看这兄妹两表演,只从中抓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神力,血咒。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阵狂风袭来,伴随着响彻天际的飞机轰鸣声。 上空,三架直升机在不断盘旋。 白问望向地面上的三人,眉目凛冽,他朝着对讲机喊了声:“发现目标,在西南230方向。” 江时心急如焚,闻言,他立刻让人朝西南方向开。 “准备下降!”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七七,我们回家 “收到。” 机长立刻开启自降,直升机从高空直直地朝西南方下降。 这么大的动静,白曌这边自然发现了。 他唇角缓缓勾起,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个江时,倒是超乎他的想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他,看来南七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也不是一无是处。 轰鸣声随着直升机的靠近,越来越大。 苗若水杯风吹的帽子掉落,她没有管,反而是趁机想带走南七。 既然她失忆了,那就没有威胁了。 苗若水如闪电一般掠到南七跟前,想要趁着乱把她给带走,却被白曌一个挥袖打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苗若水愤恨地盯着白曌,那张脸逐渐变得扭曲:“白曌!你居然为了她对我动手!” 白曌眉心一拧,此刻却来不及再搭理苗若水,因为江时已经带着人往他们这边赶了。 近在咫尺。 江时一步一步在疾风中走来,伴随着漫天的飘雪。 他面无表情,只是眼睛血红,在离南七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他停下了。 他缓缓伸出手,隐隐颤抖着。 “七七,过来。” 这一声压抑了多少的情感在里面,无人知晓。 他三天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重新看到南七这一刹那,归于原处。 白曌与苗若水一前一后站在南七身旁,江时却只盯着南七看。 仿佛眼里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人。 南七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始终淡淡地,似乎没有什么能牵扯起她的情绪。 江时快哭了,他压着声音,几近恳求的声音,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七七。” “过来,好不好?” “我带你回家。” 风声传进耳里,带着男人急切的呼唤声。 南七看着男人苍白的俊脸,冷汗在他的额角凝成了一道蜿蜒的痕迹。 仔细看,男人的眼眶发红,看起来竟是有些可怜。 白曌低眸浅笑,明知故问:“你就是江时?” 江时的视线始终都定格在南七身上,他感觉到了,她似乎...... 又不记得他了。 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味,他攥了攥双拳,将不适感全部压了回去。 继而抬眸看向白曌,眼神冷厉:“把她还给我。” 白曌一怔,倒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 旋即,他轻舞折扇,一派闲散:“你若是有本事打赢我,我自然可以答应你这无理的请求。” 白问在后面站着,已经从腰间摸出了枪,他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子弹上膛,扳机扣动。 子弹迅速朝着白曌的方向射了过去。 可奇怪地,那枚子弹停在了离白曌只有十公分的位置,不动了。 “哈哈哈!”一阵女人的尖笑声传来。 苗若水捧着肚子大笑,“哥,你看这群人类,可真傻,居然会以为这普普通通的枪就能将你打死了,哈哈哈,太可笑了!” 白问和江东他们全看呆了,这已经超乎玄学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 江东不死心的跟着开了一枪,无一例外,子弹全部停在了半空。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莫名地恐惧。 这tm的也太渗人了! 江东扭头看向白问:“这什么情况。” 白问沉默片刻,说:“遇到难缠的了。” 不光是白问他们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只有江时,从始至终,都没有意外的神情,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知。 他只是一心看着南七,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哪怕一点点,关心他的情绪。 可是没有。 一分一毫都没有。 江时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已是满脸肃杀。 “我不管你是谁,或者你们是谁。我只要回我的妻子。”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像从前一样,把南七抱起来,然后回家。 白曌立即挡在他的面前:“我说了,打赢我,就放她走。” 江东在身后大喊:“少爷,甭跟他废话!咱们这么多人,他们就两个,我一只手就能弄死他!” 敢对着他家少爷嚣张!他江东第一个不愿意。 江东抄起家伙就上前,既然枪动不了他,那他就用刀,用棍,总有一样东西是可以伤的了这个傻b的! 江婉人和白问也拿了武器,跟在江东后面。 “啊!”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江东胳膊成180度大转弯,扭成了一根麻花,他额头上冒着森森冷汗,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痛苦的叫出声。 “江东!”白问和江婉人一惊,连忙去前面扶起江东,查看他的伤势。 当看到江东胳膊的惨状时,江婉人一颗心疯狂地跳个不停。 太诡异了!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江东却被废了一只胳膊。 江时听到动静,转过头就看到江东被卸了一只胳膊。 他眉目咻然凌厉,目光如冰窖般,他从腰间拿出了那把特质枪,朝着白曌脑袋就是一枪。 子弹穿过了白曌的脑门。 江时清楚地看到白曌头顶上的黑洞,没有一滴血,然后以极快地速度愈合,仿佛那一枪根本就没打过一样。 江东忍着剧痛,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电棍,飞快地朝白曌那个方向跑。 “少爷!打他用不着您亲自动手。”江东朝身后大喊:“江婉人,白问,赶紧把少爷拉走!”江婉人闻言,立刻上前,想将江时先带走。 他知道,江东这是在保护少爷。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太不简单了,他不是普通人。 或许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剩下的人,跟着江东一块上了。 然而,离白曌还差半步的时候,他们脚下再也挪不动一分。 几十个人硬生生地被逼停在原地。 他们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能听,能看,不能动,不能出声。 苗若水此刻已经笑出眼泪了,她朝南七嘲讽:“瞧瞧,你这是找的什么男人啊,真是没用。” 南七始终未曾开过口。 她站在那儿,双眸没有焦距。 “哥,不如我帮帮你。”苗若水嘴角露出一抹狠毒的笑,继而大掌一挥。 江时突然吐了口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撞飞,仿佛空气中有一道无形的力道往他身上横冲直撞。 他狠狠地撞上马路两旁那一排树木,摔在地上良久没有反应。 江婉人和江东他们见状,顿时心急如焚,脸色惨白。 可无论他们怎么挣扎,身体都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仿佛觉得还不够,苗若水阴恻恻的笑了声,掌心有风声流动。 江时悬在半空,然后被猛地摔了下去。 南七轻轻地抚上心口,那里冰冷一片,空荡荡地疼。 她看着他缓缓地爬起来,似乎是痛到了极致,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然后又爬起来,又再次倒下去。 往复循环。 不知不觉,脸颊有片凉意。 南七伸手摸了下,是泪...... 她垂眸看向指尖,恍惚怔神。 江时颤颤巍巍地站在风雪里,身上飘落的雪花融化成一片水渍,和血迹融合。 他的脸已经被血和泥土掩住了,他扬手抹了下,露出苍白的脸。 手上的绷带掉落,惨白和血迹斑斑的手指露了出来,随后,他再次摔进了阴沟里。 脏水和泥泞淹没了他的身体,他却浑不在意,艰难地从泥水里站起身。 原本挺拔的身形仿佛被掏空了般,单薄而萧索。 他逆着光,远远地,望向南七。 唇角缓缓地,慢慢地,上扬。 “七七,回家。” 南七听见了...... 听见了他低到尘埃里的呢喃。 她突然身形一晃,剧痛如烟花般在心里炸开。 她猛然喷出几口血,脑子里仿佛闪电劈过一般,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浮了起来...... 胸口一阵钝痛,身体里两种不同的力量莫名冲化开来,她脸色惨变,积压在内心深处所有的情感和情绪最终凝成了两个字。 “阿时!” 南七身形巨晃,痛叫出声。 阿时...... 她的阿时! 那个倒在泥泞中的人...... 是她捧在手心里矜贵骄气的江时啊! 南七泪流满面,几乎是瞬间,她就到了江时的面前,堪堪接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将他搂在怀里。 南七痛哭出声:“阿时,对不起,对不起......” 江时轻笑了下,风华潋滟:“回家......” 南七点头,哽咽着看他:“好,我们回家,阿时,我们回家。” 她将江时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直升机的方向走。 江时已经很累了,他很想睡,可他不敢,他还要带着他的宝贝回家。 南七将江时放在直升机卡座上,替他将脸上的污垢轻轻擦掉,“阿时,等我。” 江时眼神慌了下,下意识拉住她的手:“别走,我们回家。” 南七鼻尖发酸,一滴泪砸在了江时手背上。 她低头在江时唇角落下一个吻,轻柔出声:“他们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过他们呢。”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她替江时盖上了毯子,擦了他眼角的泪水。 随后,出了舱门。 抬眸,眸光森冷,杀意尽显。 “苗若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看来你真的很不长记性。” 寒风瑟瑟,大雪飘扬。 南七的声音随着风雪飘进了苗若水的耳朵里。 “哈哈哈,南七,如今我哥在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动的了我吗?”苗若水笑靥如花的站在白曌身后,脸上单纯可爱的眼中弥漫着一股恶毒和嚣张。 白曌双眸沉凝,自己并没有替她解开血咒,血玉也不在她身上。 那她的记忆是怎么恢复的。 南七眼神漆黑冰冷,她舔了舔唇角,忽地笑了,又邪又野。 她背着双手,一步一步朝白曌和苗若水走去。 狂风凛冽中。 带着神的怒意。 飓风,在苗若水和白曌身边不断旋绕,夹杂着漫天的大雪,那些看起来湿软的雪花,此刻却像是凌厉的弯刀一般,往两人的方向不断砸过去。 白曌站在如刀刺一般的风雪里,还能稳住脚步。 苗若水就不一样了,她几乎站不稳,脸上已经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血滴从她的脸上滚落,滴落在白雪里,晕出了一片血红。 她的力量和南七相比,天差地别。 所以她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雪花每一片都如同刀尖在剜着她的皮肉,不过须臾之间,她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一块好地方。 血迹蔓延了全身。 她跪在地上痛苦不堪地大喊:“哥哥!救我!” 白曌这才回过神,余光扫了一眼地上趴着的苗若水,折扇轻扬,扇柄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圈,将那些雪刀阻隔在外。 他望向南七:“七儿,够了,她会死。” 南七讥讽一笑,神情冷厉:“白曌,你在我身上下血咒,苗若水伤害江时。这笔帐,你觉得我会不算?” 白曌怔住,他没想到南七不仅恢复了记忆,并且没有忘记这三天的记忆。 怎么回事。 血咒失效了吗? 还是说,她身上的血咒已经解了。 然而眼下,不是他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冷眸扫过苗若水,如果不是这个蠢货说出来,南七怎么会知道。 苗若水被白曌的眼神吓的一颤,慌忙低下头,她可以嚣张,但唯独不敢在白曌面前嚣张。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哥哥,骨子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白曌回眸看向南七,无奈地叹气:“七儿,这事我日后再跟你解释,我救了你,不是吗?” 南七神色冷漠,笑的凉薄寡淡,“那又如何?我求你救了?” 话音刚落,她眉目凌厉,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长刀,剑上泛着诡异的红光。 她双手端着刀,往长空猛地挥去,隔空砍向苗若水。 “啊!”苗若水惊慌大叫,她一条腿生生被砍断了。 血迹在她身下不断流出,她痛苦不堪,尖叫连连。 “南七!我要杀了你!” 苗若水痛苦大叫,血丝缠绕在她眼球,惊悚又骇然。 她手里酝着力,朝南七这边砸过来。 南七冷淡的扫了眼,第二次挥动长刀,那道力被她拦空砍裂。 白曌终是看不过去,一把折扇抵在了南七的长刀上。 他伸手将苗若水扶了起来。 南七勾唇冷笑,她将所有的神力都贯穿在这把刀上,对着白曌就是猛地一劈。 白曌没料到她的动作,折扇在空中断裂,他五脏六腑都震了一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白曌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一双眸盯住南七。 她的力量,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这才只有三分。 若是拿回神戒...... 白曌不敢再往下深想,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加快脚步了。 否则,这个灵永远祭不了。 他长袖一挥,空中立起一层屏障,暂时隔断了南七的进攻。 他抱起苗若水,打算离开。 南七眉眼闪过一丝狠厉,她撑着刀立在风雪之中,刀尖在地面摩擦出了坚硬的响声,她忽而轻笑。 “想走?” “怕是没这么容易。” 她唇边的弧度缓缓敛下来,双眸冷酷。 朝着白曌和苗若水的背影,瞬间移过去,长刀骤然刺穿苗若水的心脏。 她声音轻飘飘地在他们背后响起:“抱歉了,这辈子你可能活不到100年,就得去投胎了。” 说完,她用力将刀拔了出来。 顿时,血溅满地。 苗若水仿佛痴傻了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被刺穿了一个大窟窿,胸口的血,染湿了她的衣裳。 白曌显然也楞住了,他没想到南七可以穿过他设的屏障。 并且速度之快,连他都没反应过来。 苗若水绝望地尖叫出声,眼泪流出眼眶,声音惶恐害怕,虚弱低哑:“哥、哥哥,救我......” 此时此刻的她,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孩,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白曌神色冷下来,他迅速挥袖将苗若水的伤口愈合,可这不是凡人的刀剑。 他只能勉强维持住苗若水的魂魄,不让其消散。 “七儿,你玩过火了。”白曌冷冷出声,他手掌轻翻,无形的凌力朝南七砸过去。 南七被他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她轻擦了嘴角的血迹,漫不经心的笑着,邪肆妖冶:“白曌,再不带你这好妹妹走,她可真要魂飞魄散了。” 白曌冷着脸,抱起地上的苗若水,眨眼间,便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乌云逐渐散开,露出原来的天日。 光亮重新笼罩在他们的上空。 南七手心撑着地面,缓缓起身,看向早已惊呆了的江婉人和白问他们,笑了笑:“别慌,我还是你们的少夫人。” 江婉人无声的开口:您永远都是江家的少夫人。 南七喘着气,咳了几声,将嘴角里的淤血吐了出来,缓缓朝机舱走过去。 她一瘸一拐,举步维艰,背影单薄,却透着坚定。 行至一半,她抬手轻扬,抽走了江婉人他们今晚的记忆。 随着她手指的放下。 身后的一群人慢慢动了起来。 彼此相望,却不记得自己为何在这里。 又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两百一十三章 她绝不做局中人 江婉人和白问面面相窥,继而发现了江东手上的伤势。 连忙过去将江东扶起,四处望去,寻找江时。 “wc!我的手怎么断了?” 江东震惊的大叫,然后看向自己扭成麻花一般的胳膊,那张硬汉脸顿时露出苦色。 身后一群人谁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记忆停留在了直升机上。 “走了。” 远处,南七叫了一声。 众人一惊。 连忙抬眸看过去。 南七站在舱门前,朝他们招了招手。 “少夫人?”江婉人脑海里一团疑云,但他没作多想,连忙带人回了机舱。 所有人在此刻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人询问为什么,他们将满腹疑云吞在了肚子里,任其腐化烂掉。 只是听从命令地上了直升机。 南七轻手轻脚的上了机舱,坐在江时的身旁。 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江婉人登上机舱,顿时一怔:“少夫人,少爷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昏迷不醒? 后半句他并未问出来,他深深地望了南七一眼,继而去了副驾舱。 或许今天。 他们都丢失了不该存在的记忆。 江婉人望向机舱外,逐渐远去的马路,和一地的狼藉,眉目深凝。 他拿起对讲机,缓缓下达命令:“今日于1点十分出发,至两点十分在少夫人回便利店的路上找到其人。” ...... 这段时间,动静闹得不小,多少惊动了江老夫人,只是都被江时瞒了下来。 此刻怕引起主宅注意,江婉人命令人将直升机停在了离江家还有一里地的半山腰。 一行人从后院回了别墅。 江婉人开了舱门,问道:“少夫人,要找顾医生吗?” 南七咳了一声,哑声说:“不用。” 江婉人便吩咐人抬了担架,将江时送回了江家。 江东和白问站在不远处,望向南七的目光有些深邃。 南七没有跟着江时一道回去,而是往江东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手给我。”南七轻声道。 江东怔了下,继而不顾伤痛,连忙摆手,瞳孔地震:“少夫人,男女授受不亲呐!您可千万不能对我有想法,虽然我知道自己仪表堂堂,文武双全,才高八斗......” “......” “把你的嘴闭上。”南七眼皮子跳了跳,及时打断他的自我吹捧。 “哦。”江东硬汉式委屈。 “胳膊伸过来。” 江东慢吞吞地伸出手,“少夫人,找您都是应该的,不用特意跟我握手致谢哒。” “......” 南七抽了下嘴角,“坏的那只!” “......好的。” 江东动了一下,苦着脸说道:“少夫人,动不了啊。” 南七心累。 她只好伸手查看了一下江动的伤势,指尖在他的骨节处轻触了下。 江东奇迹般地不疼了,他试着活动了下筋骨,发现可以动了。 他惊讶地看向南七,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南七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回屋了。 身后。 江东的小弟夸张的大叫:“老大,你能动了哎,少夫人太神奇了吧。” 江东嫌弃地瞥向他:“别一惊一乍的,少夫人医者仁心,咱以后干活要更加卖力知道不。” “嗯嗯,听大哥的。” 屋外,白雪皑皑,大雪纷纷扬扬,没有要停的趋势。 屋子里,江婉人让人生了火炉子,暖气开的足,驱散了不少寒意。 江时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南七吩咐佣人端来几盆热水,便将人都差遣出去了。 江婉人悄悄地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南七将毛巾沾了热水,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过来,看向江时的那双眼瞳里是无限的缱绻。 她坐在床侧,抬手轻轻地擦着江时的脸颊,从眉骨顺延到脖颈。 江时的脸上,衣服上都是泥水的脏印,显得既憔悴又狼狈。 南七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下。 闷闷地疼。 她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擦干净,然后再帮他换上一身新的。 她知道,她的阿时最爱干净了。 当上衣褪下时—— “啪嗒”一声。 眼泪滴落在了江时的后背。 南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背后的伤,一道道红痕,淤青,上面还渗着血丝,大片大片的乌紫色。 一向娇惯的江家小少爷,连被踹两脚都要进icu的地步。 却为了她...... 把自己弄成这幅惨样。 南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泪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掉。 床上的男人似乎梦里并不安稳,眉心深深拧着。 她慌忙擦干眼泪,但当她看到江时擦拭干净露出来的几乎面目全非的十指后。 再也克制不住地痛哭出声,她肩膀颤抖着,一声一声,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 “阿时,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南七哽咽着,压抑着内心汹涌而上的情绪。 她记得,苗若水没有打到他的手的。 这样一双娇贵的,好看的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南七伏在他的胸膛上,闭上双眼,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床上的男人似有感知,缓缓睁开了眸。 他躺着没动,目光一开始呆滞,再慢慢滚烫,眼底星星碎碎的影子聚拢,倒映出南七的脸。 像是梦一般。 江时双眸紧紧盯着她,深怕这又是自己浑浑噩噩中缔造出来的假象。 他轻轻唤了一声:“七七......” 垂眸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他心口一疼。 他费力的抬起手,大掌抚上南七的小脑袋,轻轻揉着。 “别哭。” 嗓音又哑又涩。 南七抬起头,深深地望向他,低声抽噎:“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忘记了你...... “小傻瓜。”江时咳了起来,看到她哭,他已经方寸大乱了,“你咬一下我。” 南七眨着湿润的眼睫看他,听话地低下头在胸口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江时闷哼一声,长臂将她捞了上来,掌心一按,她的唇重重地磕在他的唇上。 他抵在她唇上,用力的磨着,“咬我。” 南七照做了,贝齿轻含住他的唇面,用了点力。 血珠渗了出来。 血腥味在两人唇舌之间缠绕。 江时觉得疼,很疼。 身体所有的知觉仿佛一下子恢复。 后背,手指,双脚...... 疼地锥心。 他这才从虚幻的失离感中将自己拉出来,双手牢牢的困住南七,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地最珍贵的东西。 南七低着声音,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阿时,疼吗?” 她真笨,阿时让她咬他,她居然真的咬了。 都流血了,肯定很疼。 南七有些懊恼地皱眉。 江时沉默半晌,忽而出声,“别再离开我,好吗?” 南七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声萧瑟。 屋内的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南七窝在江时怀里,轻轻地握住他的手,那一手的伤痕,断裂的指甲上还冒着血珠。 她不敢多看。 只是十指盘在紧握住他的,默默替他疗伤。 江时感受到了手上的变化,他低眸,手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断了的指甲也在重新生长。 江时目光懒懒地,对这样奇特的景象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抬手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随口似的,提了句:“他们是谁。” 南七浑身一僵,像是漏了气的气球,瞬间焉儿了。 她就知道,躲不过的。 她没有抽走江时的记忆,江时记得一切,所以一定会问自己。 即便知道他会问,知道这些事对他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去往机舱的那几步,她在脑海里构造了无数种可能。 可她还是未曾抽走他的记忆。 因为她不舍得。 “其实我不是南七......”南七缓缓开口。 她斟酌着词句,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样玄乎的事说给江时听。 “真正地南七死了,她献魂给了我,所以我来到了她的身体,代替她活着完成夙愿,就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离开她的身体,成为我自己。” “但是我的东西丢了,所以我回不去。” 没有等江时回答,南七便继续说道:“今晚那两个人,是我的仇人。” 江时“嗯”了一声,“继续。” 南七便接着道:“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只是单纯的互相看不惯地仇人,但我今晚能感觉到,他们是想要我的命。” 如果不是想要她的命,怎么会在她身上下血咒,然后故意又将她身上血咒的事告诉她,引她去查江时的叔祖父。 白曌和阿婆,恐怕不知道对她在打什么主意。 她如今,身边竟是无一人能信。 如果连阿婆都对她有所求,从头到尾是在利用自己。 那么她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南七眸色变得冷厉。 可惜,她绝不会做那个局中之人。 江时察觉到她周身气场的变化,将她搂的更紧:“他们要不了你的命。” 半晌,他缓缓道:“这是承诺。” 他江时,从不轻易允诺,一旦允下,哪怕是豁出他这条命,他也要护住她。 第两百一十四章 将计就计 南七鼻尖酸涩,小脸埋在江时的怀里。 是了...... 她还有江时呀...... 她不是孤身一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眨了眨眼,盯着他的脸,“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江时默了一瞬,他应该怎么惊讶。 难道告诉她自己早就猜到了吗? 江时舔了舔后槽牙,想了想说:“因为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你,没什么好惊讶的。” 南七感动地想哭,在他嘴巴上飞快地啄了下,情真意切的说道:“阿时,你真好!” “......” 江时盯着她,眼神炙热,像已经舔到血的野兽,眼中的欲念不加掩饰。 不等她反应,便吻上了她的唇。 “嘶~” 江时闷哼一声,漂亮的眉眼皱成一团。 南七立刻紧张起来,慌忙就去检查他的后背。 她倒是忘了,他后背上还有伤势。 江时安慰她:“没事。” 南七嘟起嘴,埋怨地看他一眼:“这能叫没事吗?阿时,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人跟神斗,怎么可能斗得过。 江时说:“嗯,以后不会了。” 这次是他冲动了,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害她也受了伤。 下一次—— 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南七轻抱着他,手指在他后背比划了几下。 伴随着月色,江时身上的伤慢慢消失了,皮肉逐渐愈合。 两人相拥而眠。 夜幕渐深。 京城西南。 阁楼。 苗若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了无生气。 白曌站在一旁,负手而立,面色冷凝。 “还有救吗?” 阿婆拄着拐杖,皱眉道:“为何不将南七放回江家,非要折腾这一出,把自己搞成这样。”你问我有没有救?” 白曌冷着脸,眉心深拧:“您直接跟我说,还有没有办法。” 阿婆气笑了,拐杖往地上一掷:“南七是神,她是怪,被南七用神刀刺穿了心脏,她这幅身体已经没用了,就算你强行护住她的魂魄,最多也只是让她以魅的形态在这世间再存活七八十年。” 顿了顿,阿婆望向白曌,继续道:“苗若水是怪,百年一轮回,如今肉身毁坏,要么就是在苗疆锁魂,等待七八十年后的轮回之日。” “还有呢?”白曌眉眼始终冷淡。 阿婆说:“要么,你就带着她去苗疆,把你妹妹白音的身体给她。反正白音如今也是个活死人,苗若水和她异卵双胎,共用一个......”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因为白曌用眼神打断了她。 “谁都不要妄想动白音!” 白曌抱起苗若水,拂袖而去,临到门前,他冷声道:“我回一趟苗疆,你帮我看着南七,她若是有什么动作就告知我。” 阿婆坐到了主位上,听着他命令人的话,不由讥讽:“你把南七当成傻子吗?苗若水在她面前把血咒的事说漏嘴了,你以为她不会想到这其中的玄机?” 阿婆冷冷看向白曌:“只怕不出三天,她就要找老身的麻烦了。” 白曌蹙起眉,心中不甚烦躁,若不是看在音音的面子上,他是真的想给苗若水补上一刀,让她直接魂飞魄散。 这样的蠢货,他早在几百年前就受够了。 可是他不能。 因为音音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苗若水。 白曌深吸一口气,只说:“她找你,你就将所有事情都推给我。” 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阿婆猜的是对的。 翌日一早,南七便起了个大早,穿上便装打算出门。 她向来不是什么善茬,有仇当场就报了。 阿婆和白曌这样欺瞒她,利用她。 她不可能放过她们。 如今她神力还未恢复完全,神戒还没找到。 就算打不过他们,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算过了,只要自己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虽然很渺茫。 连日来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放了晴。 江时躺在软塌上晒太阳,见南七风风火火的出门,微微蹙眉,叫住了她。 “你去哪儿。” 南七手搭在密码锁上,恨恨出声:“去报仇。” 江时觉得头疼,贪上这么个脾气爆的小娇妻,真是作孽。 不过没办法,他只能宠着了。 “你打得过他们吗。” 南七摇摇头,诚实地道:“1v1还有点胜算,1v2可能比较困难。” 江时耐心地问:“那你去送死吗。” 南七瞪大眼:“阿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宁死不为瓦全,有仇不报非君子你没听说过吗。” 江时揉着太阳穴,招手让她过来:“这位君子,能倒杯水给我吗。” 南七陷入了纠结,报仇刻不容缓。 可江时渴了。 算了,阿时喝水比较重要,大仇晚一点报也不是不行。 南七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他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喏,你最爱喝的普洱。” 江时不慌不忙地接下,努着下巴朝她示意了下,“坐好。” “哦。”南七乖巧地坐下了,支着下巴看着江时喝茶。 她发现好看的人连喝茶都是极赏心悦目的。 江时瞥了她一眼,“口水要掉下来了。” 南七连忙伸手擦了擦,“哪有啊,你骗我。” 江时唇角勾起一抹笑,搬出平常教训手下的架势:“知道你老公的人生第一信条是什么吗?” 南七摇头:“不知道。” 江时朝她勾了勾手。 南七脑袋往前凑了凑,一双小鹿眼认真的看他。 看起来倒真有点虚心请教的意思。 江时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绝不做没把握的事。” 南七脑袋低了下去,小声气诧道:“可我出不了这口气我难受。” 江时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南七吃痛地看他:“干嘛,很疼!” 江时慢悠悠的说:“想要出气,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只有硬碰硬才可以。” 南七狐疑地问:“阿时,你有办法?” “当然。”江时一盏茶喝完,将杯子递过去。 南七福至心灵,狗腿的接过杯子,“小的这就去给您沏茶。” 茶水沏好放在他手里。 江小少爷这才满意的开口:“很简单,将计就计。” 第两百一十五章 反其道而行之 南七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有些不太明白江时话里的意思。 “将计就计?” 江时看向她:“你说的丢失的东西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南七木讷的点头:“嗯。” 没有神戒,她几乎没有对付白家的能力。 江时上下扫了南七一眼:“他们现在不动你,许是因为你还没拿回那个东西,现在的你,对他们毫无用处。” 不知道为什么,南七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一丢丢嫌弃。 那语气,活像是她现在就是个弱鸡,对方都没动手,说明现在身为弱鸡的她对他们没用。 害! 南七掩面羞愧。 江时又说:“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却仍旧没杀你,这其中的缘由,不是很简单吗。” 南七闻言,垂眸思考了下,突然顿悟。 江时说的一点没错。 若是要杀她,不是早就能动手了吗?在她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 可是没有。 反而是一直引着她去解血咒,剜她家阿时的心头血。 让她寻神戒。 南七忽然理顺了一切。 她抬眸,眼睛熠熠发光:“阿时,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江时淡声道:“既然他们对你有所欲求,就必定会露出马脚,你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南七一脸问号。 江时说:“不出三天,你口中的那个阿婆就会有动作。” 南七惊讶道:“不是吧,这你也能知道?” 江时觑了她一眼:“你只管在家里待着,哪都别去。” 南七乖乖点头:“哦。” 江时蹙眉,不悦地道:“不许对我哦。” “啊?”南七楞了下,继而道:“哦......哦。” “......” “嗡~” 南七的手机适时的响起。 她开了外放。 周沐清的声音通过屏幕传了过来。 “南七,圣诞节过了,你什么时候开工。” 南七楞了下,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圣诞节。 她之前好像答应过周沐清,圣诞节过后就开工来着。 “你给我接了工作就开工呀。”南七开口道。 周沐清很快报出一连串的日程:“今天下午有个广告,晚上出席某品牌互动,另外我给你接了个真人秀。” 南七:“真人秀?该不会又是那个看别人谈恋爱的吧。” “不是。”周沐清很快说道:“那个我帮你推了,这次的是密室大逃脱。给你接了两期,是特邀嘉宾,” 南七稍作思考,便道:“你决定就行。” 电话挂断,江时不大高兴的蹙眉:“她怎么给你安排这么多工作。” 南七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不在意的道:“我这都休息多少天了,算起来,我工作的日子都没休息的时间长。” 江时哼了一声:“咱家又不缺钱,你当乐子玩玩就行,犯不着拼死拼活的。” 南七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回头我就让周大经纪人给我少排点日程。” 江时这才满意了,哼哼唧唧的又将她搂进怀里。 江婉人一进来,就看到他家少爷抱着少夫人在啃。 少儿不宜啊。 江婉人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下次来客厅都得先敲门了。 等了半天,见那边腻腻歪歪的两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意思。 江婉人只好咳了一声。 企图吸引注意力。 江时没什么反应,还在吮吸南七的脖子,逗着她玩。 南七虽然脸皮也厚,但也架不住当着人前腻歪。 她缩了下脖子,捂住江时的嘴巴。瞪了他一眼:“有人。” 江时擒着她的手腕,“我知道。” 江婉人:哦,原来您还知道我在这里。 南七想从江时身上爬下来,江时却桎梏的很紧,她睁不开,只好由着他抱着自己。 江时见她不动了,这才朝江婉人说了一句:“什么事。” 江婉人拿着文件走过来,余光朝江时的脚上和手上看了一眼。 上面的伤痕都没了,看来是没事了。 江婉人将文件递过去:“这是唐艺贩毒的所有证据,唐贺安在得知唐然和唐沉都死了之后,已经连夜去往f国了,临走之前改了遗嘱,唐家所有的资产都将交给白雪。” 江时接过文件,意料之中的“嗯”了一声。 江婉人不解的问:“少爷,唐然死了,唐贺安没什么反应也就罢了,怎么唐沉死了,他反而跑了。” 南七插了一句:“因为像唐贺安那种人,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 唐然也好,唐沉也罢,不过都是唐贺安的一枚旗子,从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罢了。 树倒弥孙散,如今他们都死了,唐贺安就算不跑,唐家也会随着唐艺的入狱而声名狼藉。 他知道江时不会放过他,所以连夜跑了。 只是有一点,南七不太明白。 “白雪是他什么人?” 私生女吗? 江婉人说:“不是,她是唐贺安的情人。” 南七怔住了。 情人? 白雪不光和苏贺阳结过婚,还是唐贺安那个老头子的情人? 这个世界怎么了? 太迷幻了吧。 况且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反而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情妇? 许是知晓南七心中的疑惑,江婉人解释道:“他们是半年前在一起的,不过从搜集到的照片来看,并不像是情人关系。” 犹豫了下,江婉人努力寻找着措辞:“两人之间,倒更像是一种合作。” “白雪......” 南七呢喃。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白雪是白家的人,按照白曌的说法是远方亲戚,可白曌的话能信吗? 如今这个女人和唐贺安的关系又不一般。 直觉告诉南七,这个白雪,不简单。? 【宝贝们,求五星好评呀!爱你们】 第两百一十六章 抱歉,我没什么契约精神 江时淡声说:“把这些证据全部交给顾迟,让他拿给他哥。” 江婉人点头:“知道了,少爷。” 江时扔给江婉人一个眼神,江婉人立刻说道:“少爷,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 江时“嗯”了一声,松开南七,揉了下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你自己玩会。” 南七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不能待,就催促他赶紧走。 她一催,江时又老大不乐意了,到底是有正事要做,他哀怨地睨她一眼,上楼去了。 江婉人在后面努力憋着笑。 他们家少爷从小到大就没在任何人手里吃过瘪。 这回真是栽到少夫人手里去了。 这算啥。 一物降一物? 江婉人忍俊不禁,将书房的门关上,转过头又是那副装模作样认认真真的脸了。 “少爷,唐艺想见您一面。” 江时站在窗口,唇角带笑地看着院子里正在玩雪的南七,“不见。” 江时的拒绝在江婉人的意料之中,以往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但这次不一样。 江婉人踌躇着道:“唐小姐说她知道您想要的东西在哪。” 果不其然,江时收回了视线,回身眯起眼,“她现在在哪。” 江婉人道:“唐小姐已经知道您将所有的证据都掌握在手里了,她说她已是穷途末路,只想跟你见最后一面,地点是唐家。” 江时微微蹙眉,双手插进口袋;“唐家?” 江婉人说:“是的,唐沉和唐然死了,唐贺安去f国了,如今的唐家,就只剩下唐艺一个人了。” “什么时候。” “今晚。” 江时眸光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好半晌,他才冷淡地说了声:“嗯。” 江婉人知道,江时这是同意了。 便给唐艺发了条信息,让她今晚八点准时等在唐家。 “去查一下苗疆白家。”江时淡淡的道。 江婉人一楞,继而道:“是,少爷。”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个苗疆白家哪里这么好查,常年隐于市,就算在苗疆本地,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家族究竟在什么地方。 又是什么来头。 江婉人在心里叫苦不迭,可没办法,少爷交代给他的任务,再艰辛,那也得完成。 午后,阳光炽烈,大雪初晴。 连日来的阴霾被阳光冲散。 江时吃过午饭去了公司,南七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便窝在沙发里在和安安他们在四人小群里聊着八卦。 安安: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大秘密,白雪结过婚! :...... 是南七最近新改的微信名。 苝苝最漂亮:安安,你小心白雪告你诽谤。 真真一点也不假:加1 :我证明,安安说的是真的。 苝苝最漂亮:??? 真真一点也不假:??? 什么时候她们名媛圈的消息这么滞后了? 都被安安和南七先知道了? 骆苝苝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迅速打字:不!我不信!你们休想试图诓骗我!!! 真真一点也不假:这消息爆出来,白雪得塌多少房。 :她塌不塌房我不清楚,她现在貌似还在江家住着,她再不走,我就要塌房了。 南七轻晒了一声,白雪自从上次从马上摔下来还来拜访江老太太后,被江老太太挽留,这一住,就住到了今天。 平日里她倒是一直待在主宅,没过来碍她眼。 苝苝最漂亮:什么?嫂子,她在我家住着呢?这个小白莲,从小我就看她不爽,长大了还赖我家,嫂子,你把她赶出去啊。 :......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 苝苝最漂亮:......打扰了。 南七没再往下聊,因为周沐清电话打过来了。 她随便收拾了下,套上个厚厚的羽绒服就出门了。 院子里,梅花芳香四溢。 南七闲庭阔步般,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往宅门外面走。 行至小径时,她突然被人叫住。 “南小姐,这是去参加x高奢品牌活动吗?” 南七挑了挑眉,这矫揉造作的声音,这装模作样的腔调。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南七是懒得搭理她的,周沐清还等在外面,她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等自己的人。 于是头都没回,直接无视了白雪,继续往前走。 但她不想搭理,有人却很不识趣。 白雪快步追上去,从她身后抓住了南七包裹在羽绒服里的胳膊。 南七眉眼咻地凌厉,她回眸看向白雪,面色不虞:“松开。” 白雪僵了一瞬,缓缓松开她,淡笑着扯唇:“抱歉,我是想说我也去dg,我的腿还没好,这里也不容易打车,所以想问问你,方不方便搭个车?” “不方便。”南七不耐烦的拒绝。 说完便打算走。 白雪却突然拉住她,面上一片恳求:“搭个便车而已,南小姐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南七顿了一下,好笑的回头睨她,不慌不忙的吐声:“不好意思,我还真就这么小气。” 她上下扫了白雪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白小姐若是这样一瘸一拐地去dg参加活动,我想主办方的人一定感动的稀里哗啦,说不定呀,到时候下一季度的代言人就变成你了。” 顿了顿,她缓缓吐字:“毕竟你......身残志坚。” “......” 白雪一向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差点被南七气的崩盘。 她面部肌肉颤抖了下,强行忍住了发火的意思,余光瞥向凉亭,她微微侧了侧身,手上动作用了些力。 南七被她抓的生疼,顿时皱起眉,胳膊猛地一甩,白雪就这样被她甩的摔在了雪地里。 “啊!”她痛叫一声。 显然是摔到了伤口。 “南七!”江老夫人被佣人搀扶着从凉亭上下来,训斥道:“白雪是客人,你做什么呢。” 南七看眼白雪,蓦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的那部狗血剧—— 《总裁夫人带球跑》里面的一个片段。 女二和女主在楼上对峙,女二故意惹怒女主,然后自己从楼梯摔了下去,被男主看到,最后成功污蔑女主。 南七由衷的朝着白雪竖了一个大拇指,不在状态的来了一句:“不愧是影后,演得好呀。” 江老夫人彻底黑了脸,“南七,江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么教与你的吗。” 南七说:“奶奶,路太滑,我想拉起她的,没拉住,然后我脚下也一滑,胳膊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白雪:“......?” 江老夫人见她这么说,心里的气散了一些,但还是教育道:“以后不要这么鲁莽。” 南七乖巧地道:“奶奶教训的是。” 江老夫人瞅了地上的白雪一眼,吩咐佣人将她扶起来,又朝南七交代:“既然你们去同一个地方,就让她搭你的车一块走吧。” 南七诚恳地点头:“好的奶奶。” 江老夫人又安慰了两句白雪,便让佣人搀扶着离开了。 江老夫人一走,白雪便讥了一句:“南小姐撒气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南七耸了耸肩:“你也不遑多让。”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宅门。 门外,周沐清的车停在雪地里,等了半天了。 南七快步走上去,迅速关上车门,然后道:“关锁。” 周沐清从后视镜上看到了一瘸一拐的白雪,然后,把锁关了。 随后过来的白雪拉着车门,拉了半天都没拉开,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南七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不好意思啊白小姐,自己打车吧。” 白雪拄着拐杖的手指紧了又紧,忍着没发作,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老夫人说,让我搭你的车。” 南七笑的明艳:“然后呢?” 白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出声:“你同意了。” 南七故作惊讶的挑眉:“谁告诉你同意就不能反悔了?抱歉啊,我没什么契约精神。” 白雪:“......”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南七关上车窗,朝周沐清道:“走吧。” 周沐清加大了油门,留给拄着拐杖站在寒风里的白雪一圈尾烟。 第两百一十七章 无药可救 白雪最后是怎么去的,南七不清楚,总之她准时出现在了活动现场。 娱乐这个圈,最讲究论资排辈。 白雪是好莱坞巨星,尽管拄着拐杖,但一进场,依然是满场的焦点。 南七算十八线,在现场仿佛透明人。 不过这样,她反而乐的自在清闲。 一场活动结束,南七啥也没干,倒是喝了不少饮料。 车里。 周沐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她。 “那么多合作人,投资商,你就不能去混个脸熟吗。” 她带了这么多艺人,只有她,这么佛系。 南七却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同他们混脸熟做什么,我家阿时不比他们有钱多了。” 周沐清噎了下,突然也觉得她话糙理不糙。 自己倒是忘了,她老公是江时,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周沐清说:“那你倒是让你老公多给你点资源。” “那怎么行,我是那种靠老公的人吗?”南七斜睨她一眼,一边说一边给江时发短信:江总需要潜规则吗?小七同学竭诚为您服务。 周沐清:“......”您难道不是吗? 彼时...... 唐家会客厅。 夜幕逐渐拉开帷幕,江时刚坐上主位。 手机叮了一下,瞥了一眼手机,脸上顿时浮起笑意,眼神都划成了水。 唐艺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心里除了惊愕还有几分凄凉和自嘲。 原来向来笑里藏刀,不近人情的江家小少爷,也有笑的这么情意绵绵的时候。 江时旁若无人般给南七回了个电话。 “阿时,你怎么突然打过来啦。”南七捂着受惊的胸口,仔细听,语气里还有几分心虚的味道。 江时轻笑一声,他声音一贯低沉,似乎带一点点笑意:“活动结束了?” 南七说:“结束了呀,回来路上呢。” “几点到家。”江时问。 南七问了一下周沐清,便朝电话里说道:“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左右,不过我想去徐记那里屯点糖果,之前你给我的买的那些我都吃完了。” 江时叮嘱她:“吃多了当心蛀牙。” “哎呀,阿时,我知道啦,你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南七嘟着嘴,气哼哼的控诉。 每回糖买回来,江时都看着她,一天只准她吃两颗,她都快馋死了。 偷摸着吃,被抓到屁股还要挨顿打。 她都活了一千多年了,算起来,都能称得上江时老祖宗了,还被他打屁股,这要是说出去,她这神脸还要不要了。 江时语气严肃了些:“只准吃两颗。” 南七脑袋点成了拨浪鼓,“知道了知道了,到地方了,我挂了啊。” 为了避免江时的唠叨,她说挂就挂。 江时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气的耳垂泛红。 江婉人在身后咳了一声,提醒他家少爷不要因为跟少夫人谈情说爱而忘了正事。 江时收回手机,转头看向一直等待的唐艺。 江婉人震惊地看着自家少爷的变脸速度,只见他刚刚还对着手机温温柔柔的脸顿时变得冷漠无情。 他突然有点心疼唐艺了。 害! 唐艺耐心很好,坐在那边只字未说,直到江时打完电话,她才开口:“江时,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江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指节处在桌子上缓慢的敲着,似是在等她的下文。 唐艺很快就继续说话了:“你找了四年的东西,在我这。” 江时嗓音冷冽,语气淡漠:“然后呢。” 唐艺手心都出了汗,即便她终日穿梭在各种人身边,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甚至杀过人。 可在面对江时的时候,她始终都无法保持冷静。 她的两个弟弟,全都死在他的手里。 她的父亲被逼逃亡。 如今的唐家,竟只剩她一人。 手段这样残忍的江时,她不得不怕。 可再怕,她也要保持镇定,从怀里掏出之前在黑市上买的半块血玉,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她看向江时:“我拿它,换我的命。” 江时接过那块玉,放在手里摩挲,勾唇一笑,“唐艺,你不会认为,就凭这块半块玉,就想买自己的一条命吧。” 唐艺听出他语气里的轻佻和嘲讽,仿佛没有拿她当一回事儿。 唐艺抿起唇,“这四年来,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吗?江时,我的命不值钱,拿它换这块玉,是你赚了。” 江婉人在后面听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他暗自在心里腹诽:这玉本来就是我家少爷放到黑市卖给你的,你现在拿这块玉跟少爷做买卖,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江时看了看时间,没什么耐心同她继续说下去:“我这个人讲究,为了公平,既然你给我半块,那我就还你半条命。” 他站起身,没什么表情的道:“放心,你死的时候我会让人给你留半边尸体。” 唐艺:“......” 江婉人都被他家少爷这话给听呆了。 这是什么 许是被江时这惨无人道的话给说破防了,唐艺猛地站起身,“江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一定要我去死吗?” 江时纠正她:“两年而已。” 唐艺:“......” 唐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她哀怨又凄凉的盯着江时那张她肖想了十多年的脸:“时哥儿,你已经害死了唐沉和唐然,难道还不够吗?给我一条活路就这么难吗?” 江时微微皱了皱眉,想说唐沉的死和他没多大关系,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家老婆害的,便背下了这个黑锅。 他表情淡淡地,没什么情绪:“唐艺,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不给你活路,是你自己,没给自己留活路。” 唐艺怔然,张了张口,还想替自己辩解:“我运毒这个事没人知道的,你不说,他们都不会知道,顾家不会知道的!” 如果不是江时在她手机里安了监听,如果不是江时把证据给了顾家那位当兵的,如果不是江时...... 她不会出事的...... 江时淡睨着她,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无药可救。” 他冷冷吐字。 第两百一十八章 老牛吃嫩草 唐艺怔忡地盯着他,她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江时在背后动的手脚,“我无可救药?我不过就是运毒而已!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 江时已经不想再跟她废话,他冷睨着她:“你知道边境缉毒警一年要死多少吗?他们只有在死后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你用你的无知、愚蠢、贪婪,伤害着别人的性命,家庭。” 他冷笑一声:“你若是觉得自己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又在怕什么呢?唐艺。” 江时的话如刀一般扎在唐艺的心里,她痛哭出声。 她也不想的啊! 可她父亲遗产居然只分给她百分之十,唐贺安从小就偏心,从来没把她这个女儿拿正眼瞧过。 她也只是想证明给父亲看,她不是一无是处的交际花...... 没有唐家,她也可以靠自己活着。 所以她选了这条路,选了这条离‘成功’最快的捷径。 唐艺无声的掩面,继而抬眸看向江时。 她不甘心地低声嘶吼:“时哥儿,你又凭什么这么冠冕堂皇?你做的肮脏事还少吗?你可以亲手把自己的叔父送进监狱,亲手把自己的老师逼走他国,你以为你又高尚的到哪去?” 唐艺凄惨地笑出声:“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江时,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从根上就烂掉的人!” 江婉人听着,恨不得将唐艺的头给拧下来。 他们家少爷跟她才不一样! 少爷就是心眼儿小了点,哪里像她那样尽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哼! 江婉人鄙视又厌恶的看着唐艺。 怪不得当年少爷不接受唐艺,就这德行,和他家少夫人比,差远了。 老牛吃嫩草。 呵! 江时耐心耗尽,他冷眼看向歇斯底里的唐艺:“另外半块血玉在哪。” 唐艺似乎没想到江时会突然问自己这个,她抽泣着,满脸泪水的盯着江时看,“什么?” 江时冷声道:“唐艺,不要试图跟我装傻,你手里这块玉是我放进黑市的,唐贺安若是没跟你提过血玉的事,你又是如何想到将血玉买走,并且试图用这个换你一条命的呢?” 唐艺直接怔在那,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此时此刻,她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而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 甚至,连棋子可能都算不上...... 唐艺笑了,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江时,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换来的就是你的利用吗?” “你爱我,同我有关系吗?还是说......”江时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是我让你买的玉,还是我叫你运的毒?” “......” 唐艺哑声,她垂下眸,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 半晌,她终于低哑着声音开了口:“四年前那场大火,我爸趁着大火拿走了你的玉,后来他将玉送往了别处,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在找这块玉,所以我一直格外留意。” 顿了顿,她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疲倦,声音又哑又低:“我暗地里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一直到我爸立了遗嘱,在那份遗嘱里我察觉出不对劲便派人去黑市上调查,买了你的玉,故意拿给我爸看。” “我爸果然慌了,连夜去了f国,我派人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得到消息,原来那块玉他一直放在......” “砰!” 一声枪响。 唐艺还来不及说出剩下的话,两眼瞪大望着前方,似乎隐隐之中在盯着某处。 她脑门上正森森冒着血。 江婉人立刻掏出枪,护住江时,警惕地盯着门外的动静。 可奇怪地,屋外,一片漆黑,四周宁静地连风声都听不见。 可偏偏,唐艺被杀了。 江时眉心深蹙,冷声吩咐:“出去追。” 江婉人担忧的说:“少爷,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 江时额头青筋隐隐跳动:“我让你出去追。” 江婉人没办法,只好拿着枪出去查看。 但他刚踏出门,外面就有警笛声响起。 似乎一切早有预谋。 江时和江婉人被一群警察团团围住。 屋内,是死不瞑目浑身是血的唐艺。 江婉人一颗脑袋两个大。 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 公安大队队长认出了江时,心中一惊,顿时说道:“江少?你们怎么会在这?我们接到民众报案说是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就赶来了......” 这话似乎是在解释。 这人可是江家那位小公子,好端端地怎么出现在凶杀现场。 他这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 犹豫片刻,他给上面打了个电话,然后便支走了手底下的人,让江时和江婉人从后门走了。 一路上。 江时都没吱声,脸色非常不好。 江婉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更加小心翼翼地开车。 其实他能明白少爷现在的心情。 查了四年,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结果人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死了。 这能不糟心吗? 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想查证都无从查证。 夜色渐深,彼时京川大桥的另外一边。 南七刚从徐记买完糖果坐上车,挑挑拣拣了好大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给周沐清分了罐:“喏,这个送给你,很好吃的。” 周沐清发动车子,往后看了一眼,是一罐包装的花里胡哨的糖果。 她不大爱吃甜的,但还是接下了,“谢谢。” 南七摆摆手:“客气啥。” 周沐清刚想说话,车前一个白色身影闪过,她连忙踩了下急刹车。 因为惯性,南七捧在手里包装糖果的玻璃瓶掉在了车底,正好磕到了前面的踏板,碎了。 “我好像......撞到人了。”周沐清一向平稳地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意。 “没事,我下去看看。” 南七眉头皱起,起身下去查看。 周沐清手还紧握着方向盘,迟迟未松手。 南七绕了一圈,终于在旁边的雪地里发现了人。 以及,一根拐杖。 “白雪?”南七皱眉出声。 第两百一十九章 我们素不相识何来记恨 周沐清跟在后面下了车,在看到躺在雪地里的人是白雪之后,她也愣住了。 她怎么在这儿? 周沐清冷着脸,随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白雪,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救护车。” 白雪摔在雪地里,嘴里埋了一大口雪,她呛地咳了声,然后捡起一旁的拐杖,撑着想起身。 周沐清见状,犹豫一瞬便过去扶,全程面无表情。 南七站在原地,不悦地看向白雪。 她心疼她那玻璃瓶子。 白雪好不容易站起身,看向身边的周沐清,柔声开口:“沐清姐,好久不见。” 周沐清扶着她的手僵了下,继而唇角牵扯出一个弧度,嗓音冷淡:“我送你去医院。” 南七瞅着他俩,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肃清市拍戏的时候百度百科搜到的八卦。 周沐清一手培养出来的新人,后来名声大噪,却选择出国,和周沐清撕破脸解约,周沐清自此之后转为幕后,再不担任明星经纪人。 直到夏天娱乐重新找她出山。 这个新人,就是白雪。 南七暗自挑了挑眉。 白雪说:“我没事。车子只是刮了我一下,并没撞到,不用去医院,沐清姐,你现在是南小姐的经纪人吗?” 后面一句,她放低了声音,似乎是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紧张。 周沐清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南七扫了她们一眼,挑眉说道:“没事就好,沐清,我们走吧。” 大雪还未融化,寒风萧瑟。 白雪穿的单薄,拄着拐杖立在风中,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压低了声音开口:“南小姐是要回江家吗?顺道载我一程吧。” 南七大无语。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喜欢坐她的车? 难道她的车是有什么魅力吗? 她有理由怀疑白雪对她的车有所企图。 周沐清用眼神询问南七。 南七翻了个白眼,“上车。” 白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跟在南七后面上了车。 车内。 气氛诡异。 白雪一直揉着脚踝,南七也懒得搭理她,自顾自把玩着自己新囤的糖果。 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 “沐清姐明天有空吗,这么多年没聚了,想请你吃个饭。”白雪打破了沉默。 周沐清视线望向前方,淡淡说:“没有,明天陪南七参加综艺。” “是橙子直播平台那个密室大逃脱?”白雪问道。 周沐清回答的很官方:“抱歉,合同上面写了,不能提前泄露。” 白雪轻轻“哦”了一声,淡笑着:“沐清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工作永远这么严谨。” 周沐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她冷声说道:“白雪,不要和我再提以前。” 她的直白,不加掩饰地不悦,让白雪楞了一下。 她脸色白了白,说:“你还在记恨我吗。” 周沐清沉默一瞬,说道:“我们从不熟识,何来的记恨,希望白小姐不要想太多。” 白雪张了张口,最终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南七默默耍着手机,在名为恶毒女配在线吐槽群里为她们实时播报。 :白雪和周沐清当年为什么闹掰了? 苝苝最漂亮: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她们跟我坐在同一辆车上,但我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真真一点也不假:wc,微妙?这两人之间怕不是有点什么吧? 苝苝最漂亮:有多微妙?形容一下啊,嫂子。 :...... 安安:反正据我所知,白雪是周沐清一手捧起来的,据说当年为了白雪,周沐清不惜陪人上床来为白雪换取资源。 苝苝最漂亮:???难道不是白雪被潜规则吗,怎么成了经纪人。 :...... 真真一点也不假:这还不简单,周沐清护犊心切呗,老实说,周沐清长得也不差啊,早几年,她才二十多,很漂亮的好伐。 :各位大小姐,我不是让你们八卦的,我是想让你们给我动用你们着名的名媛圈给我查查白雪当年为什么和周沐清闹掰了,以及这个时间线。 慕真真算是个干实事的,效率很快。 真真一点也不假:我问了,白雪是四年前和周沐清闹掰的,据说是因为周沐清不允许她谈恋爱,她一气之下就跟公司解约,然后跑到国外和苏贺阳隐婚了。 :......真看不出来,白雪还是个性情中人。 苝苝最漂亮:我看未必,这女人小时候心眼儿就多,利益第一,不像是为了男人放弃事业的人,再说你看她去了f国之后,不是混的更风生水起了吗。 安安:附议。 “南小姐是在看什么新闻,这么感兴趣?” 白雪忽然出声。 南七手机下意识地就合起来。 妈呀,这种当着当事人面议论当事人八卦的,她还挺心虚。 南七尴尬的笑笑:“随便看看。” 白雪状似无意地扫她一眼,淡笑一声:“看来聊的东西很有趣。” 南七:“就......还行吧。” 好在这段路程并不长,很快就到了江家。 白雪在主宅住了不少时日,对于南七来说,只要她不去别墅给她找不痛快,白雪住哪她都不关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江家宅院走。 南七一边在小群里回信息一边走,走的比拄着拐杖的白雪还慢了些。 她捧着一堆瓶瓶罐罐,余光不经意地往白雪身上瞥了一下。 却看到她右手腕骨那里有一处不明显的擦伤。 南七眉心微微蹙起,走了上前:“你手怎么了?” 白雪脚步一顿,继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是刚刚在徐记那里,摔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吧。” 南七狐疑地看她,不过到底没再多问,她道:“哦,拜拜。” 说完便径自越过白雪,往别墅的方向去了。 主宅和别墅的位置正好想法,两个岔路。 白雪单手拄着拐杖,胳膊抬起,垂眸看了一眼擦伤的地方,许久未动。 直到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缓缓挪动步子,在岔路口消失。 第两百二十章 江时真的狗 南七很快就到了别墅门口。 意外地,屋子里一片漆黑,江时居然还没回来。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都快十一点了。 南七眉心拧起,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她掏出手机打算给江时打个电话问问,结果手机正好没电了,她只能哒哒哒地跑上楼找充电器充电。 现在是冬天,寒冬腊月,气温低,手机开机时间都比平常要慢些。 屏幕终于亮了。 南七迅速打了个电话给江时。 显示关机。 她不由皱起眉,给江婉人打过去。 铃声响了半天,却无人接听。 “什么情况?” 南七盯着手机眉心越拧越深,直到打到第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她再也忍不住内心地不安,慌忙往楼下跑。 她记得他走的时候跟自己说过,今天去见唐艺。 唐艺...... 唐家,会不会出事了。 短短地一个楼梯距离,南七设想了无数种最坏的可能。 她脸色越来越白,几乎是冲出了门。 “砰!” 她撞到了一个硬物。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在家里跑什么,做事怎么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带着担忧的轻声训斥。 南七捂着头抬眸,她的脑袋磕到了江时的胸膛,本来不想哭的,结果一看到他,突然就委屈了。 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哭唧唧地说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都打不通。我给江婉人打电话,他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江时拖着她的屁股,抱小孩一样将她拖在胸前,伸手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哄她:“乖,别哭了,回头我问问江婉人为什么不接电话。” 被关在门外吹风的江婉人:“......”为什么背锅的又是他! 南七哼哼了两声,算是被他哄好了,问起了正事:“你去找唐艺做什么。” “呃......”江时抱着她往楼上走,一时还真不敢将实情告诉她,想了想,他说:“她找我说要给我一样东西。” 南七好奇宝宝似地开口:“什么东西?” “......一块玉。” “玉?”南七忽然眯起眼睛,“江时,我那半块玉呢?” 江时脚步一顿。 叫全名了。 要生气的节奏。 他干咳一声,抱着她推开门:“在我口袋里。” 口袋里? 南七小手伸到他口袋,摸索半天,果然找到了他口中的那半块玉。 色泽和原来一样。 南七仔细瞧了瞧。 “嗯,是我原来那颗。”南七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你拿我玉做什么了?怎么会在唐艺那儿?该不会你是拿我东西做人情吧!” 江时抿了抿唇,人情是没做,倒是做了鱼饵。 “她说给我另外半块。”江时说:“以此作为条件,放她一条活路。” 南七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江时身上跳下来,“另外半块?在唐艺那儿吗?” 江时觑了她一眼,“应当不在,不过她应该知道消息。” “那她怎么说?”南七拉着江时的胳膊,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江时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希冀:“她死了。” “?” 南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死了?” “唐艺。” “......” 南七问:“谁杀的?” 江时睨了她一眼,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我杀的。” 南七“啧”了一声,“杀唐艺,你会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当然不会是你。” 江时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他这小媳妇还挺懂他,“有人杀了她灭口,不想让我们知道消息。” 南七眉目微凝,陷入思考。 这块玉到底有什么玄机。 要让唐艺付出生命的代价。 江时将她揽在怀里,埋在她脖颈间用力吸了下:“老婆真香。” 今晚的血腥味,让他作呕。 还是他媳妇身上的味道好闻。 南七推了他一下,没推动:“你说会是谁杀的唐艺。” 江时说:“江婉人会去查。” “哦。” “我不是说过不要对我哦吗。”江时不悦。 南七:“......哦哦哦哦哦哦。” 江时:“......” 论老婆越来越不听话怎么办。 当然是‘做’到她听话。 江时一把将南七抱起来,往浴室走过去。 南七惊呼一声:“你干嘛?” 江时不咸不淡的道:“干你。” “???”阿时好粗鲁哦。 浴室里,灯光暖黄,水声渐起。 两道缠绕在一起的身影逐渐模糊...... 翌日一早。 南七是扶着腰爬起来的,江时还没醒。 她十点要赶去综艺现场录制节目,不敢睡懒觉。 “宝宝,怎么不睡了。”江时懒懒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是没睡醒,带着些刚醒来的沙哑。 南七扭过头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去录制节目。” 江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捞过她的腰身,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不去了。” 南七闷闷地说:“我答应周沐清了。” 江时微微皱眉,似是在撒娇,嗓音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娇意:“宝宝,我想你在家陪我。” “......”南七浑身被电的酥麻了一下。 救命啊,美人撒娇,她根本抵挡不住! 怎么办,她不想去了。 可是又答应周沐清了。 好纠结哦。 南七绞着小手指,窝在江时的怀里,犹豫着到底去不去。 江时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伸手够了手机,大掌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收到消息的江婉人:...... 少爷真狗啊。 江婉人将江时的消息复制了一下,联系了密室大逃脱的制片人。 “你好,江总说今天天气不好,取消录制。” 受夏天娱乐主要投资的密室大逃脱制片人,默默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大好晴天...... 五分钟后。 南七接到了周沐清打来的电话。 “啊?好,我知道了。”南七挂了电话,兴奋地看向江时:“周沐清说制片方那边有事取消录制了,明天再拍。” 太好了,她不用纠结了! 江时摩挲着小姑娘白皙纤细的小腰,唇角微勾,懒懒地应了声:“嗯,乖,再睡会。” 第两百二十一章 老公也太厉害了吧 两人睡到正午才起来。 江时先起的床,南七赖着不动。 她嘟着嘴抱怨:“我腰疼。” 江时笑着说:“你该锻炼了。” 南七不满道:“我打起架来可是一个顶俩,你说我体力不好?!” 说着,她撩开袖子,展示着她的肌肉。 江时配合地在上面捏了一把:“嗯,都是五花肉。” “?” “肥瘦相间。” “??” “刚好。” “???”您当你是菜市场挑猪肉呢? 南七气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江时失笑,宠溺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去了卫生间。 不多一会儿,端着一个杯子出来,上面放了个挤好牙膏的牙刷。 他走到南七面前蹲下,朝她道:“张嘴。” 南七乖乖张开了。 江时拿着牙刷帮她刷牙。 力度掌握的刚好,南七舒服地哼唧了声。 “漱口水。” “哦。” 南七漱了漱嘴,吐干净牙膏沫。 江时又折回了卫生间,拿了条毛巾出来,轻柔地帮她擦着脸。 女孩被热气蒸红的脸蛋,白嫩细滑,触感极好。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像是在等人采撷。 江时喉结滚了滚,用毛巾遮住了她的眼睛,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弯腰吻了上去。 唇上突然袭来的温度,两片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又软又热。 南七下意识往后躲了下,但脑袋被固定住,没有躲开,反而因为她小小地动作激发了男人的占有欲。 亲的愈加用力。 逐渐有擦枪走火的架势。 南七一怔,想到了昨晚苦不堪言的‘折磨’,急忙出声:“阿时,我饿了。” 她伸手搂住江时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脑袋蹭着他的脸颊,撒着娇。 江时见她又娇又憨的模样,没忍住又亲了亲,心脏像是泡在蜜罐里,又甜又痒。 “下楼吃饭。”江时抱着她往客厅走。 楼下,江婉人已经摆好了饭菜。 都是少夫人喜欢的口味。 南七是极爱吃豆腐的,不管是凉拌还是麻辣还是简单的清汤,她都能吃的有滋有味。 桌子上摆的正是她最爱的麻婆豆腐。 南七馋的不行,指挥江时将自己放下来。 “阿时,快放我下来,我要饿死啦。” 江时没松手,自己坐了下来,然后将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勺子。”江时淡声吩咐。 一旁的江婉人赶紧就去厨房拿了一个赶紧的勺子递给他们家少爷。 江时接过,先舀了几口汤喂她喝:“先吃点清淡地垫下肚子,直接吃辣的对胃不好。” 南七晃着小腿,美滋滋的喝了几口汤,等着江时投喂。 江时给她拿了张餐纸围在脖子上,然后才开始喂她豆腐。 南七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婉人,这是你做的吗?” 江婉人见自己终于被人想起,不再是隐形人,连忙开口:“是的,少夫人,好吃吗?” 呜呜,他想被夸赞!!! 南七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超好吃,比饭店的厨子都好吃。” 江婉人羞涩地挠了挠头:“嘿嘿,我老家是川蜀那边的,从小就做这道菜,所以味道很正,少夫人喜欢吃就行。” 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被少爷捡回了江家,可一直没忘记家乡的味道。 南七点点头,由衷夸奖:“婉人,你会的可真多。” 江婉人害羞地低下了头。 恰巧错过了江时阴恻恻的眼神。 江时就着她的勺子,粉嫩的舌尖将剩下的汤汁卷入口中,“专心吃饭。” “哦。”南七不说话了,乖乖享受着被服务的滋味。 “嗝~” 南七打了个饱嗝,为难地盯着面前还剩下的小半碗饭,朝江时投去求助的眼神:“阿时,我吃不下了。” “嗯。”江时搂着她,就着她剩下的饭,慢条斯理地吃着。 南七打了个哈欠,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江婉人看着他家少爷毫不在意般吃着少夫人的剩饭,眼里震惊地能装下三个江东。 他们家少爷的洁癖呢? 江时慢悠悠吃完饭,抱着南七走到沙发那边,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下来。 南七无聊的开了把游戏。 她在沙发上坐着玩游戏,江时单膝蹲在地上给她穿袜子,一双不够,又套了一双加绒的。 江婉人实在没眼看下去了,他掐着人中背过身收拾桌子。 此时此刻的他好想逃离这个屠狗场。 “在玩什么?”江时穿好袜子,将她的裤腿挽下来。 南七说:“游戏呀。” “什么游戏。”江时问。 “王者农药。”南七操控着她的小鲁班蹦蹦跳跳地往塔那里跑。 “哦。”江时咳了一声,“好玩吗?” 南七点点头:“好玩,打发时间挺好的。” “哦。” “你要不要一起?” 南七终于后知后觉地朝某人发出了邀请。 江时‘勉为其难’地点了点他尊贵的脑袋:“既然你这么想要跟我玩,那我就陪你玩一下吧。” 南七正在打团,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手机:“你会玩不?” 江时:“会。” “行,那你等我这把打完。” 江时摸出手机一边下载游戏,一边背过身,偷偷摸摸地搜攻略。 他不大玩这种竞技游戏,倒是比较喜欢玩数独。 他在群里艾特了顾迟。 江时:顾迟,游戏号借我。 顾迟:? 江时:?? 顾迟:......我那么多游戏号,你要哪个。 江时:王者。 顾迟开启废话文学:你怎么突然要玩游戏啊?这不像你风格啊,该不会又是陪你家那位吧? 江时:你能少点废话吗? 顾迟:得,我算是看透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你这是典型的重死轻友。 为了避免江时那个祖宗毒舌轰炸,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账号密码发了出来。 随后不管他再说什么,都像是针落向大海,没了回音。 顾迟: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南七这把结束的挺快,她虽然菜,但是架不住队友厉害啊。 躺着也能赢,直接被打野带飞。 南七伸了伸脑袋,看向江时的手机屏幕,顿时两眼放光:“荣耀王者?!老公,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江时装模作样地咳了声,清清冷冷的道:“还行吧。” 第两百二十二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都荣耀王者了,这叫还行? 她老公也太谦虚了吧。 南七拍了拍江时的肩膀,语重声长的道:“靠你带飞了。” 江时扬了扬眉,自小做什么都优等且天赋异禀的他并不认为区区一个游戏有什么难度。 南七马屁拍完,立刻加了江时好友,邀请他进房间开局。 选英雄界面,南七问:“阿时,你玩什么位置。” 江时淡淡道:“随便。” 他怎么知道玩哪个位置。 南七一听,天啊,他老公全能! 顿时信心满满的选了个瑶妹,指望骑在江时头上让他带飞。 平时她都不敢玩这个软妹英雄,但今天有江时在,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玩了。 江时是五楼。 最后一个挑。 然后南七就看到他用着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选了个——妲己。 “......” 南七默默收回视线,专心开局。 南七一开始跟着江时在中路清线,她不断提醒江时:“你别站在那儿不动,对面有钟馗,会勾住你的。” 江时“哦”了一声,然后动了一下。 是的,仅仅挪了一下小碎步,继续站着不动慢悠悠地补兵了。 南七悟了,原来大佬都是这么处变不惊的吗。 此时此刻,她还将希望寄托在江时身上。 直到江时开局刚三分钟就朝对面送了个人头后,她才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随后,她就听到旁边手机屏幕上一直传来的被击杀的语音包。 南七:“......” 这莫不是一个假的荣耀王者? 短短十分钟内,江时死了18次,南七死了15次。 因为她骑在他头上,一死就死俩。 队友终于忍不下去发飙了。 对方是三排,直接开启了语音轰炸。 南七迅速趴过去,地将江时的听筒给关了。 避免了一场浩荡。 在第20次死亡之后,南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阿时,你这分,是代上去的吧。” 江时脸早就黑了,明明他所有的技能都按了,为什么死的还是他。 这游戏设计有问题。 江?绝不承认自己菜?时:“闭嘴。” “.......” 好不容易煎熬的把这局结束了,南七看着惨不忍睹的战绩,露出了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阿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不我先......” “你去哪儿?”江时危险地眯起桃花眼,一副你敢跑试试的样子。 南七的双脚仿佛被502粘在了地板上,她尬笑两声:“我是真的有事,你信我。” 江时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继续。” 南七:“......” 谁来救救她。 遇到江时以前,她觉得自己都算是菜鸡了。 遇到江时以后,她发现她错了,江时是菜鸡中的战斗鸡。 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南七苦着一张脸摊在沙发上,望着屏幕上那一溜红的战绩,她都能听见自己心碎成玻璃的声音。 “不打了,我坚决不打了。”南七受不了的抗议。 江时大概是良心发现了,干咳一声,同意了。 南七如获大赦,她爬到江时怀里,拿过他的手机,迅速将他手机里的王者卸载掉。 “答应我,以后别玩游戏了。好吗?” 江时:“......” “你嫌弃我。”他挪开目光,耳根子发热,语气难得有些委屈。 南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趴在江时腿上,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眼尾猩红,显然是不高兴的架势。 她顿时觉得头大,只能从他腿上起来,换了个姿势。 从趴着变成坐着。 她搂住他的脖子,微微叹气,哄他:“我没嫌弃你。” 江时:“你有。” 南七:“我真没有,天地良心啊,我是怕游戏伤害你的眼睛。” “呵。”江时从鼻腔里溢出一丝冷笑。 南七噎了下,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 江时总算垂眸,给了她一个眼神:“他们刚刚骂我了。” 南七一楞,她关听筒那么及时,他还听见了? 她说:“玩游戏什么人都有,你不要介意这些嘛。” 江时哀怨地盯着她,然后说出了不快的原因:“你为什么不帮我骂。” “?” 南七一脸懵逼,所以,他是在生气这个? 这是什么奇葩的生气理由? “你还夸江婉人做饭好吃。” “??” “上次我做饭的时候,你全吐了出来。” “???” “七七,你就这么嫌弃我,是不是。” 江时耷拉着眼皮,一条条诉说着‘渣女’七的罪状,表达他的不满。 南七彻底听懵了。 她只好慌忙哄人:“没有没有,老公,我真的没嫌弃你的意思,我下次只跟你玩好不好?你被别人骂,我一定祭出我的祖安传统话术。” 江时脸上两分薄红,眼睛潮嘲地:“你昨天晚上还不让我碰。” 南七:“?” 昨晚她那是不让他碰吗?她那是最后实在被折腾地不行了,才不让他继续弄的! 江时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你也不主动,每次我都好累。” “......” 南七抽了抽嘴角,见他病歪歪地,没什么力气地趴在自己肩上,心又软了:“实在不行......我下次主动点......” 她红着脸说出这句恬不知羞的话。 随后便低下头去,不敢看江时。 江婉人拿着扫地机从两人身后路过,恰巧听了全程的他,痛心疾首。 他好想告诉夫人,不要上少爷这个淫贼的当啊。 可是他不敢,呜呜呜。 江婉人拖着扫地机,在少爷犀利的眼神下,默默去院子了。 江时头往南七那边歪,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娇意:“老婆,我想要。” 从前他没尝过荤,如今好不容易开了荤,倒像是个半大小伙子,总觉得不够。 江时觉得,主要还是怪他老婆,身子太软了。 南七差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说了一句:“现在是白天。” 江时凑近她的耳畔,呼吸湿热:“你刚刚说你要主动的。” 南七一脸问号。 她说主动,没说现在主动啊! 然而她还来不及反驳就被江时打横抱起来,直奔楼上去了。 午后阳光暖人。 江时喘着气就是不进去,在她耳鬓厮磨:“还嫌不嫌弃我,嗯?” 南七喘着气,娇哼。 江时坏笑着勾唇。 游戏菜又怎么样,其它地方厉害不就好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花样百出 院外。 江婉人一个人蹲在地上,思考人生。 江东一进来,就看到江婉人在面壁思过,他还以为是这人又干错啥事被少爷给罚了呢。 他幸灾乐祸地跑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他:“哟,搁这儿在花园里当模型呢啊。” 江东是个地道的北方人,说话一股大碴子味。 他长得高,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尽管江婉人不算矮,站起来还是只能到他的下巴。 江婉人生平最讨厌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跟江东说话。 一来是因为自己每回都得仰视他,二来就是江东这个人活像个傻憨憨,一根筋,还总爱逗他。 江婉人一点也不喜欢他拿自己逗趣。 他没好气地瞪了江东一眼:“关你什么事。” 江东“嘿”了一声,啪地一下拍向江婉人的脑袋瓜子:“怎么跟大哥说话呢?瞅你这态度,活该被少爷罚站。” 江婉人摸着自己被打痛的脑袋,恼火地不行,“谁说我被少爷罚站了?还有,男人的头不能打你知不知道!” 江婉人,人如其名,五官很好看且柔和,称不上惊艳的程度,但看起来极其顺眼。 他从小就在江时身边,照顾江时生活起居,也算是骄养着的。 不像江东他们,成天摸爬滚打的,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 江婉人细皮嫩肉的,江东就喜欢掐他脸。 江婉人拍掉了江东的咸猪手,“不要碰我。” 江东撇撇嘴,捻了捻手指。 心想:一个大男人,怎么皮肤这么滑溜。 “你到这来干嘛。”江婉人嫌弃地瞥向他,揉着自己被他掐痛的脸。 江东“啧”了一声:“当然是找少爷了,不然你以为我找你啊。” 江婉人:笑不活了,他有说这人是来找自己的吗? 呵呵! 江婉人懒得跟他计较,也不想搭他话茬,因为江东这个人,一旦搭话,他就跟个炮仗似的,没完没了。 “少爷和少夫人在办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回头我转告少爷。”江婉人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传达机器。 江东挠了挠脑袋,“他们在办事,也不影响我找少爷啊。” 说着,他就打算往里进。 江婉人连忙闪身抵着门,不让他进去,小脑袋仰着看江东,:“他们在卧室办事!” 江东:“?” “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说。”江东力气大,将江婉人扒拉到一边,拧开门。 江婉人恼的不行,一把拽住江东的袖子,使劲往外拖:“少爷和少夫人在行男女之事!你tm要是不怕死,你就上去!” 少爷不把江东宰了才怪! 到时候就不是江东了,是江腌东! 江东那颗榆木脑袋总算弄清楚江婉人的意思了,顿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开口:“不......不是吧,大白天的就干坏事呀......” 江婉人一脚踢在江东的小腿上,“白痴。” 踢完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脚。 江东被他踢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那我不上去了。” 江婉人不想跟这个大傻b掰扯,他直接问:“你找少爷到底什么事。” 江东说:“哦,就是唐艺涉嫌的那个国外大型运毒集团被顾家表哥一窝端了啊,我寻思这不是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吗。” 江婉人:“意料之中。” 江东:“......” 每回江婉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就想掐他的脸玩玩。 不过怕江婉人骂他,他忍了回去,继续说正事:“还有一件事,那晚杀唐艺的人查出来了。” 江婉人神色一拧:“谁?” “白家的人。” 江婉人面色一顿,“苗疆白家?” 江东点头:“对,不过这事说来蹊跷,不知道唐艺和白家的人是怎么扯上的关系,白家人怎么会直接杀人灭口呢?按道理来说,这白家不是一直远离尘嚣吗。” 江婉人沉着脸:“只怕不是因为唐艺。” “那是啥?” “血玉。” 江东沉凝一瞬:“明白了,我先走了。” 江婉人皱眉:“你又干嘛去?” “去会会白家人。”江东又变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江婉人瞥了一眼他的胳膊,哼了一声:“小心胳膊直接变成废铁。” 江东眉头挑的老高,乐呵呵地挑起江婉人的下巴:“小婉人儿,你在担心我啊。” “!!!” 江婉人最烦他这一点! 总爱动手动脚! 他恼羞成怒,一张脸涨的通红,一脚踹向江东,“滚蛋。” 江东常年习武,躲得快,朝江婉人打了个飞吻,一溜烟儿的跑了。 江婉人气哼哼地在门口守着,瞅着差不多到了饭点,便去厨房做饭等少爷和少夫人下来用餐。 一直到夕阳落下。 江时才懒倦地独自下楼。 江婉人看到就少爷一个人下来,不由往他身后看了过去,确定了几遍确实没人后,“少爷,少夫人不吃吗?” 江时唇角扬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明显是餍足后的表情。 “把夫人的那份放进保温箱里热着。” 江婉人:“好的,少爷。” 吃饭期间,江婉人把江东让他传达的话一一告诉江时。 一顿饭吃完,他也表述的差不多了。 江时端着盘子往楼上走,“让江东盯着白雪的动静。” 江婉人不解,但没多问,反正少爷的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楼上。 房间里,南七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玩着手机。 痛斥江时的无耻。 :苝苝真漂亮,你能回来把你哥宰了吗? 苝苝真漂亮:??? 苝苝真漂亮:犯法的事咱可不敢干。 苝苝真漂亮:话说我哥怎么你了,【疑问表情包】 :他想弄死我! 单纯的骆苝苝:? 苝苝真漂亮:什么时候?我回去给你上坟。 真真一点也不假:hhhhh 南七两眼一闭,这天没法聊了。 她关了手机,闭目养神,她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南七扭过头,不打算搭理江时。 这个男人在床上实在太狗了! 花样百出,精力茂盛。 呜呜呜,她好想逃,却逃不掉。 第两百二十四章 神戒和江时的联系 江时将饭菜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弯下腰,双手撑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吃饭。” 南七眼角湿润,都是哭过的痕迹,她哼哼:“你喂我。” “好。”江时便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端起碗,一勺一勺喂。 南七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在床上消耗完了,现在肚子空空的,加之晚饭做的是她爱吃的瘦肉粥,吃完一碗,央着江时再去给她盛一碗来。 江时巴不得她能多吃点,很快就重新端看一碗上来。 南七靠在床背上,手伸过去:“我自己喝,勺子给我。” 江时便将勺子递给她,叮嘱:“烫,喝慢点。” “知道啦,江大啰嗦。” 江时:“......” 天天被老婆嫌弃怎么破。 南七喝着粥,江时就给她腰按摩。 手法轻柔,按的南七舒服的哼出了声。 两碗粥喝完,南七体力恢复了些,能下床了,便想着去洗个澡。 江时要抱着她去,被南七拒绝了,她警惕地盯着他:“别过来,我自己洗。” 江时俊脸黑了黑,被南七关在了门外。 南七舒服地泡在浴缸里,浑身筋骨都放松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轻盈感。 像是有股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并不难受,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南七双眸微微眯起,胳膊抬起,看向自己的手心,掌心似有风声流动,无形的力量汇聚在她的手上。 她惊奇地发现,她的神力好像恢复了一些。 南七怔了怔,不相信地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 她的神力的确是比上一次和白曌打架强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神戒还没找回来,难道是血玉? 南七将脖子上的玉扯下来端到面前查看,闭上眼试图感知血玉上面有没有力量。 可奇怪地,什么都没有。 南七缓缓睁开眼,双眸陷入沉凝,之前的血咒被她冲破开,神力恢复到三分,已经是极限。 怎么可能还会加强。 “怪事。” 南七喃喃自语。 之前她想过是不是因为白雪,可后来同她交过几次面,根本不是。 “到底是什么......” 南七脑袋嗡嗡地响,刹那间,无限的问题涌入到她的脑海,她想起白曌和阿婆,想他们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 阿时说过,他们既然有所图,就必定不会按兵不动。 那到底是什么? 忽然。 南七双瞳睁大,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袋里。 她闭上眼仔细回想,脑袋渐渐沉入水里。 她的神力,是从和江时彻底身心交付后才有所恢复的。 白曌故意给她下血咒,又故意引她去剜江时的心头血。 这一切,绝不会是巧合。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唰!” 南七猛地直起身子,破水而出。 双手搭在浴缸边沿,紧紧攥着。 或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神戒。 只有江时。 或者说: 神戒就是江时,江时就是神戒。 南七目色沉沉。 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神戒是一个物件,江时是一个人。 这二者,如何能联系到一起? 南七从浴缸中缓缓站起身,将衣服穿好,她急切地需要验证这个看起来极其荒唐的想法。 暮色渐深,屋内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江时正在开视频会议。 南七穿着睡衣走出来。 江时看到,立刻说了一句:“会就到这。” 旋即,合上了电脑。 他手臂张开,朝南七说:“宝宝,过来抱抱。” 南七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江时怀里蹭:“都是水,不怕把你身上打湿啊。” “怕什么。”江时接过她的毛巾,帮她擦头发:“我不像你,嫌弃自己对象。” 南七:“......” 这人可真是......记仇啊! 南七抱着他的腰,犹豫应该怎么试,他们都折腾一天一夜了,她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在神力和自己的身体上面,南七选择了后者。 今晚还是老老实实躺着睡吧,神力的事改日再测。 屋外,月光正上弦。 翌日一早,南七便被周沐清打电话催醒了,今天要录制密室大逃脱,时间是两天一夜。 南七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江时慢悠悠醒了。 见她拖出行李箱,他微微不悦:“录制节目还要带这个吗。” 南七将东西整理好:“得在那边住一晚,带几件换洗衣服。” 江时眉心一下子拧成了一个川字:“你没跟我说要在那边住。” 南七说:“我也是刚接到通知,之前是录制一天,但有个嘉宾录制期间受伤了,所以就要在那边多待一天,等那个嘉宾补录。” 江时“嗯”了一声,起身,换了件外出的大衣。 南七瞧着他的动作,不解:“你这是要出门?” 江时手揣着兜,去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也拿出来,扔在了南七还没来及关上的行李箱里。 南七更疑惑了:“你干啥?” 江时说:“和你一起。” 南七抽了抽嘴角:“你周末不是有会议,不用去公司了?” “不去。”江时理所当然的说:“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南七不说话了,因为江时已经把东西乱糟糟地全塞进她的行李箱了,她自己的东西都被挤出来了! 南七敢怒不敢言,在小群里发微信吐槽。 :江湖急救,老婆去哪儿老公都要跟着怎么办? 安安:江少要跟你一起啊,真羡慕。 苝苝很漂亮:对方在秀恩爱,鉴定完毕。 真真一点也不假:附议。 :??? 最后,江时装了整整三个大箱子。 向来图轻便的南七:......唯有一句国粹能缓解她的怒意。 南七还想劝:“我去录节目,是工作,你跟着我干啥呀,你说你要是去公司,那我能跟着你吗。” 南七本意是想让他换位思考。 然鹅—— 江时认真地思考了下,随即说道:“你的主意很好,以后我去公司,你同我一起。” 南七:“......”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录综艺可以带家属吗 周沐清开车来接她的时候,一下车,就迎面撞上大包小包,拖着好几个行李箱的两人。 她一时陷入了缄默。 南七两手空空,东西都在江时和江婉人手里,所以她走的最快。 周沐清疑惑又不解的表情,南七看在眼里,尴尬一笑:“那个啥,录综艺可以带家属吗?” 原本以为只是来送行的周沐清:“......” 她望向江时那边,然后道:“可以。” 一车四座,正好。 密室大逃脱是以档实景解密体验秀,今天正好是第二季第一期开拍。 换了全新的节目嘉宾。 因为第一季的火爆全网,第二季的名额可谓是争先恐后,无数明星都想来分一杯羹。 但节目组只关注收视率,所以人气和话题度才是他们考量的主要原因。 节目每期由5-6位玩家合作,进入不同主题故事的密室,在全未知、无扮演、不限时的环境中,以最真实状态解谜逃脱,直到最终逃出密室。 其中四名固定嘉宾,每期两名不同的特邀嘉宾。 南七和另外一名流量小花是本期的特邀嘉宾。 周沐清将江时送到附近的酒店,把这位老板先安顿好,才带着南七去了录制现场。 临行前,南七哄了好大一会儿,才劝住江时没跟着。 车上。 南七长吁一口气,“快开快开。” 周沐清倒是也想开快点,但马路上限速60,她就能开这么点速度。 这次密室大逃脱录制片场是在京郊一处废弃的游乐园,即将面临拆迁,节目组花了大价钱才谈好这块地方作为本次节目的录制地点。 南七一到地点,看到眼前那个巨大又破烂的红色招牌,眼皮子一跳。 再往里看,周围寂静无声,到处都是废弃的设施,大概是被节目组精心设计过一番,每一处都渗着恐怖的气息。 南七“啧”了一声,“这游乐园是废弃多久了,都能当鬼屋历险记了。” 导演组的人就等在游乐园门口,见南七到了,便热情地开始招呼,然后告诉她马上就开始全程录制了。 周沐清在车上,自然没有跟着下去。 她将人送到,便折回了酒店。 南七跟着导演组的人,在游乐园中心位置见到了今天的几位嘉宾。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们身后断掉一半的木马,她瞥了一眼,朝几位嘉宾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南七。” 毕竟是全程360度无死角录制,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看到南七过来,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蓦地安静下来。 虽是冬季,但大家为了上镜形象,都穿的单薄,各自的造型也是专门的化妆师做的妆造。 只有南七,穿着臃肿的羽绒服,长发随意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被围巾包裹着的小脸素白又净,只抹了个口红提气色。 清纯又动人,瞬间就把在场的两位女嘉宾比下去了。 这次节目立捧的新人演员纪芙,掩在袖子底下的手都快攥白了。 她和公司签了两年的对赌协议,爬了四五个投资人的床,才换来这挡当红综艺的固定嘉宾席位。 来之前她精心打扮,自诩年轻,容貌娇丽,想着一定要艳压群芳。 结果在这个女孩面前,却这么简单的就被比了下去。 南七看了一圈,不由挑眉,笑着道:“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话了。” 除了纪芙,这一期另外三个固定嘉宾有一个是专业的主持人,一个在娱乐圈知名度算高的男演员。 还有一个女孩子是谐星。 在场的,南七就认识这个谐星妹妹,她看过她几次节目,说话很幽默,应变能力也强。 还是主持人的控场能力比较好,他率先开口:“主要是没想到你真人这么漂亮,大家都看愣住啦。” 谐星妹妹也笑吟吟的说话:“是啊是啊,真人比在狗仔相片里漂亮多啦。” 她这句玩笑话,算是缓解了气氛。 几人纷纷热场。 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子是江家那位的夫人,自然不敢怠慢,开玩笑也适可而止。 纪芙上前,亲昵地挽住南七的胳膊:“七七,来之前我就听说节目组可会坑人了,咱俩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千万别掉坑里。” 南七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被抱着的手臂,笑容满面的道:“没事,到时候我一定陪你一起掉坑里。” 纪芙:谁要跟你一起掉坑? 很快另外一位嘉宾到了。 南七看到以为自己眼神出问题了。 这时候,主持人开始面向摄像机解释:“咱们邀请的飞行嘉宾生病了,所以这期由我们的新人流量小花,安安接棒!” 安安捂住侧脸,偷偷朝南七抛了个媚眼。 南七一整个呆住,这女人可真能藏啊! 安安没什么架子,性格又热络,和其他人聊的火热,她走到南七旁边站着,胳膊肘捅了一下南七:“嘻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南七龇着牙开口:“想打你倒是真的。” 安安装模作样地哼了两声:“呜呜,姐姐别打人家,人家怕怕。” 南七翻了个白眼,谁来把这憨批拖走。 几个人聊了一会热了场,节目组开始给每个人发了任务卡,让他们自行分组。 安安自然和南七一组。 主持人和谐星妹妹一组。 纪芙则是扭扭捏捏地跑到了男演员旁边站着。 于是,组就这么分好了。 “游戏以搜救失踪人质为主题,玩家冒险进入迷宫一样的游乐园废墟。一共6关,第1至5关有3小关,在第5关之后,会出现第6关,每个场景中设有多个分支路线和微型景点,每条路营救人质的快慢不同。” 节目组开始说游戏流程。 “另外游戏中子弹数目是有所限制的,玩家可在路上根据线索找寻弹药。而这些弹药颜色不相同,不同颜色有不同的用处。” 南七觉得这些关卡做的就跟小孩玩的似的,她带着安安一路通畅无阻的跳过一关又一关,偶尔触发隐藏奖励,到现在为止,两人一共拿到了三种不同颜色的子弹。 第两百二十六章 深渊也在凝望你 诺大的游乐园,处处都藏着机关线索。 南七看着手里过关奖励的纸条线索,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安安,你看这上面给的线索,有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对。” 安安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玩具枪,看向南七手里的纸条,“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什么意思啊,七七。” 南七真想给她两个爆栗,“你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这次的主题是让我们救人质,但是关卡却很简单,这节目最出名的不就是反转再反转吗?” “所以?”安安抠了一下手心,原谅她比较笨。 南七给她解释自己的猜想:“我感觉这是个迷局,可能根本没有人质,或者说人质才是隐藏大boss。” 安安恍然大悟:“所以我们的真实任务不是解救人质,而是找出内奸?” 南七点头:“可以这么说” 安安顿时来了兴趣:“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先走应该怎么办。” 南七拉着她:“去找联盟。” “啊?” 安安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南七拉着来到了主持人和谐星妹妹这里。 他们正在一处鬼屋前面,踌躇不前。 此刻见到南七和安安,仿佛见到了救星。 谐星妹:“七七,你们是什么任务啊?” 安安嘴巴快:“我们任务是做大摆锤,观察节目组给的数字。” 谐星妹苦着脸:“我们是去鬼屋,在里面找到节目组给的线索。” 但是她怕鬼啊!!! 这时候主持人邀请她们一起,既能增加节目热点,也能增加个人分量:“要不我们一起进去,到时候线索共享。” 这个提议正中南七下怀。 本来她也就是打算找这两人联盟。 安安听到主持人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快崩坏了。 她小声抗议:“七七,我怕鬼。” 南七拍拍她的手:“放心,有我呢啊,区区一个鬼有啥好怕的。” 安安欲哭无泪。 几人来到鬼屋前,大门就是一个大骷髅头,血淋淋地从牙齿往外冒着血。 谐星妹和安安一左一右挎住南七的胳膊,没办法,她俩超怕鬼的。 南七左右交代:“你们等会进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举止,摄像头都在看着呢。” 安安一个劲的点头表示知道了,会努力克制住的。 南七一边拖着一个,大义凛然的说:“等会线索就交给我,你俩实在害怕就闭着眼睛。” 主持人还是很绅士的,自觉地走到前面,他既紧张又兴奋。 这里本身就是废弃的游乐场,恐怖气氛拉满,再加上节目组特意的安排,走起来竟然比平常的鬼屋更吓人。 南七一开始还能镇定自若的拖着两个妹妹前行,后面越往里走,恐怖氛围越重。 漆黑的长廊,到处挂着的吊死鬼,还有满身是血的婴儿布偶。 “能走快点吗?”安安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主持人在绿色的诡异灯光下前行:“咱们得找线索,说不定就在墙壁上,不能错过了。” 谐星妹到底胆子比安安大一些,很快就适应了,慢慢睁开眼睛开始搜索线索。 南七直挺挺地往前走,两眼直视前方,像是个雕塑。 中途一直有几个鬼出来吓他们。 安安吓得尖叫。 南七毫无感情地安慰她:“这都是道具组假扮的,都是假的,不用怕。” 他们转过弯,走到了另外一条长廊。 两边搁满了暗格,暗格上面全是血淋淋的人体器官,还有各种血腥的肢体,有两个婴儿头摆在上面,面目恐怖。 突然主持人紧张的大叫:“这里有个按钮,应该是机关。” 连安安都忍不住好奇心看了过去。 果然有个金色开关,里面是暗格装置,必须要手腕细小的人才能伸进去扭动机关。 主持人说:“这个看来只能女士优先了。” 安安和谐星妹默默后退一步,南七抽了抽嘴角上前。 胳膊试探着伸进去,刚好,一个手腕的距离。 随着机关的扭动,头顶传来一道尖细的鬼叫。 像是儿歌。 背景音乐恐怖氛围拉满。 娜娜七下意识抬头,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异动,一个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的红衣女鬼突然从天而降,以倒挂的姿势,直直的和南七对视。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安安吓得不断尖叫,两眼发直,怒吼一声就往外面跑。 谐星妹也被吓得够呛,紧随其后,跑了。 一时间只剩下主持人和南七。 南七和女鬼面对面,空气中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了下。 南七面不改色,她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将女鬼的脑袋扒拉到一边:“姐妹,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 女鬼内心os:她为什么不怕我?她可是因为扮鬼获得过公司内部一等奖的啊。不行,肯定是她没发挥好。 红衣女鬼从嘴里吐出一根舌头,上面还在鲜艳地滴着血,朝眼前漂亮女孩诡异一笑,从胸腔里发出细细密密的呜咽声。 配上背景音乐,这下把唯一还在坚持的主持人也吓跑了。 南七依旧无动于衷,从机关里拿出钥匙,然后上下扫了女鬼一眼。 认真评价:“服化道具不错,但是演技太假,你舌头吐出来时,面部都不配合动作,怎么能达到恐怖的效果呢。” 红衣女鬼:“......” 她的职业生涯遭遇了重创。 她生气地从吊绳上下来,落地,然后将头发往两边一拨,露出惨白可怖的整张脸。 “有本事你演一个给我看看。”居然敢质疑她演技不好!她可是拿过奖的! 南七挑眉睨她一眼,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慢悠悠地照向自己的脸...... “啊啊啊!!!鬼啊!!!” 女鬼吓得连爬带滚往外跑。 身后,南七将方才在路上捡的假舌头从嘴巴上拿下来。 不慌不忙的拿着钥匙往外走。 鬼屋外面。 几人等在门口,谁都不敢再进去经历一场心跳大逃亡。 南七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钥匙,从里面慢条斯理地出来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少爷得失心疯了吗 几人交换了线索,继续分组寻找。 一直到下午一点,节目组也没有为她们准备盒饭,南七和安安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问节目组什么时候吃饭,节目组就说只有解救出人质,由第一个解开所有谜题的才能分配东西。 南七只能带着安安卯足劲寻找线索。 后面的拍摄任务也不轻松,一行人不是做冒险游戏,就是爬高上低。 所有线索结合到一起,最终证明了南七的猜想。 那个男演员是内奸,他的任务是用红色弹药淘汰所有人,南七他们的任务是揪出内奸。 在最后关头的时候,南七这组毫无悬念的获胜。 节目组端来12个盘子,每一个盘子都标注着等级,获胜组可以随意分发盘子中的事物,但盘子是遮盖住的,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南七自然而然给自己和安安挑了个标记为a的盘子。 然后给谐星妹和主持人安排了b的盘子。 毕竟这两人是自己的联盟合作方。 最后c的盘子就落到了男演员和纪芙手里。 纪芙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消失。 节目组让他们打开面前的盘子,南七揭开了,居然是帝王蟹。 和安安相视一笑,这第一的感觉真不错。 主持人和谐星妹盘子里是意面。 谐星妹感慨:“哇,别人吃帝王蟹,我们只能吃面条呀。” 配上她夸张的语气,听起来反而给人感觉很好笑。 南七说:“分你们一点。” 她话音刚落,节目组就发话了,说不让分东西。 馋到流口水的谐星妹:“......” 接下来就轮到c组揭盖了。 出人意料地,节目组居然只给准备了两个馒头。 纪芙明显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饿了一天后,只能吃馒头充饥。 她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男演员,男演员干咳一声,拿起一个馒头默默啃起来。 看他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把馒头变成帝王蟹。 纪芙板着一张脸并不想吃,她为了上镜好看,早上连早饭都没吃,现在下午两点多了,她以为终于能吃上饭了,结果只有一个馒头。 反观南七那边,正美滋滋地吃着帝王蟹。 这强烈的对比,让纪芙心里产生了浓浓的不悦。 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导演组不要拍了,等看到机器暂停之后,她憋了一天的火气终于发了:“我们一样都拍了一天,为什么他们可以吃帝王蟹,我们只有馒头?” 安安朝纪芙那边看,小声说:“她几个意思,要跟咱们抢食吗?” 南七面不改色的说:“是的,所以你还不快吃。” 安安一听,这个姓纪的居然要来跟她抢吃的,这还得了,立马加快了进食速度,两颊塞得慢慢地像个仓鼠。 南七抽了一下嘴角:你倒也不必吃的这么快。 纪芙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节目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是规则,第一季一直都是这么拍的,没有嘉宾提意见。” 言下之意,是你矫情。 纪芙听出来了,但不敢公然和节目组较劲,也不敢给南七甩脸色,就朝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安安发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呢,呵呵。” 饿死鬼安安:“???” 南七嗤了一声,将蟹腿拿高了些,一边剃蟹肉,一边做起了美食评论家:“肉质细嫩,膏似凝脂,味道鲜美,真是蟹中上品,安安,多吃点。” 纪芙:“......”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声,她愤愤地拿起面前的馒头啃了一口。 吃完饭拍摄继续,下午的任务很明显比上午要难的多,都是体力活。 当天拍摄结束,南七整个人已经累的不行了,和安安两个人瘫倒在周沐清车上。 南七觉得这不应该叫密室大逃脱,应该叫荒野大求生。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南七都快虚脱了。 “阿时。”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江时正在里面给她放热水,听到声音,便设置了自动热度调节,出来找她。 南七见他从浴室出来,张开怀抱,丧着一张脸:“抱抱,我需要充电。” 江时上前抱住她,南七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宝宝,很累吗?”江时心疼地问。 “嗯。”南七闭上眼,眼皮底下一片青黑,黑眼圈严重。 江时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吧唧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旋即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 浴缸里的水放的差不多了,正好适合泡澡。 江时轻手轻脚地将她放进水里,湿热的温度驱散了她的一丝疲惫感。 南七打了个哈欠,糯糯地说:“下次再也不拍综艺了,好累呀,我可能只适合演戏。” 经过这一遭,她算是想明白了,与其折腾自己,还不如做好自己领域内的事,她对演戏感兴趣,那就专心演好戏就好了,何必接这些与演戏无关的活。 最主要的是,她又不缺钱! 想通的太晚。 南七觉得自己是白遭罪了。 江时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见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心里一揪揪地疼。 但又不好训斥她,只能哄:“你老公钱多,不怕你挥霍,你就安心当个金丝雀就好了,犯不着为这点钱折腾自己。” 南七撇着嘴:“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想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嘛。” 其实她也不是为了钱,当时就是为了跟白槿置气,才让周沐清帮自己接活。 现在白槿都坐牢了。 江时摸摸她的头,替她擦拭身子,“傻瓜,我的都是你的。” “嘻嘻。”南七被哄到了,笑呵呵地眯起眼,享受着江时的服务。 晚上,南七睡着之后,江时躺在她边上,望着她的侧脸,越看越觉得自家宝贝睡着了,乖巧的有些过分。 他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嘴角含了些笑意。 随后起身去了窗边,拨了个电话。 “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移到我老婆名下。” 江婉人:“......” 少爷得失心疯了吗? 他觉得还能劝一下:“少爷,这事你要不要再思考一下?” “不用,照我说的做。” “好的,少爷。” 第两百二十八章 盼妻石——江时 第二天的拍摄是在冰天雪地的室外,今天气温比昨天降了好几个度。 寒冬腊月,风过都刺骨。 南七和安安冻得直哆嗦,穿个羽绒服都抵挡不住寒冷。 这节目组真应该改名啊。 好在今天的任务和解谜都比较简单,下午三点拍摄就结束了,南七和安安上了周沐清的车。 车里暖气开的足,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安安大喇喇地靠在车上,抱怨道:“以后可再不能参加综艺了,受罪啊,这也太冷了,不光冷,还累,我都快虚脱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南七脱了羽绒服,“你看看窗外。” 安安顺着她的话往车窗外面看过去。 不远处是正在施工的高楼,有几名工人正走在护栏上砌墙,近一点是扫地的环卫工人,正一下一下扫着地上吹散的落叶。 旁边马路上有个街头卖唱,插着简易的话筒,仔细看,他没有双腿,人坐在一块铁板上面...... 安安的心口一震,脸上有些热。 南七说:“你知道他们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多少?”安安呐呐的说,“几万?十几万?” 在她的世界里,从小包在蜜罐子里长大,锦衣玉食,从不知人间疾苦。 几万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少的数字。 南七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道:“几千。” 安安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揪了一下,“不会吧,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干这么累的活,只有几千吗?” 连她一个包包的钱都不够。 “没有一个工作是容易的,咱们拍拍综艺,两天而已,八十万的出场费。”南七淡淡道:“八十万是很多人几年乃至一辈子的收入。” 安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头我把我这两期综艺赚的钱捐了。” 南七挑眉看她,笑了:“安安同学,思想觉悟不错啊,捐的时候记得帮我那份也捐了。” “还是七七老师教的好。”安安调皮地道。 南七朝她眨了眨眼:“其实我也觉得累,不过我觉得累也是应该的,毕竟节目组给钱了嘛,哈哈。” 安安被她逗笑,有时候她觉得南七这个人很怪,好像不食人间疾苦,却又能与人间疾苦感同身受。 就好像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神,她们或许并不会插手众生,但怜悯众生。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深冬的天,白日极短。 不过五点左右,已是傍晚。 安安有专车接送,南七和江时一道回了江家。 这次拍摄地点就在京城。所以来回路程并不长。 七点的时候,就到了江家。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骆苝苝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江时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皱着眉:“你怎么又要出去,在家陪陪我不行吗。” 南七无奈地扭过身体,用手臂搂着他:“这不是你妹妹喊我出去聚聚吗,说是有什么重大的好事要通知我。” 其实要不是骆苝苝这么说,她还真不打算出去。 好奇心害死猫呀。 江时收紧手臂,闷声道:“那你早点回来。” 南七说:“知道啦。” 江时用额头蹭着她的脸颊:“乖,去吧。” 南七见他应允了,便开开心心提着包出门了,顺道还谢绝了江婉人的护送。 屋内,江时阴沉着脸,吩咐江婉人:“把骆苝苝零花钱扣光。” “啊?”江婉人不确定地问了句:“全部吗?” “嗯。”江时冷哼一声,上楼了。 江婉人默默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骆小姐所有的卡都停了。” 骆小姐,这可不能怪他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出去浪也就算了,还非要拖着少夫人。 外面寒风刺骨,南七开着车到了寻醉。 按照骆苝苝给的位置,找到了包厢。 推门进去,就看到骆苝苝和慕真真正在玩掷骰子,谁点数小谁喝。 骆苝苝一见南七进来,立马招呼:“快来快来,正好刚开始呢。” 慕真真也道:“七七,赶紧过来。” 南七最佩服的就是这两个人,能把七八个人玩的酒桌游戏,两个人玩得津津有味。 她将包放到另外一边的卡座上,走了过去:“你不说有什么重大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骆苝苝拉她坐下:“你着啥急啊,先过来喝酒。” 南七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她还记得上次喝醉酒被吃干抹净的事,醉酒误事啊! 她拒绝:“我不喝,你们也少喝一点,等会喝醉了,我可驮不了你们两个。” 慕真真道:“来一起玩嘛,七七,你不想知道苝苝口中的大事了?悄悄跟你透露一下,和江少有关系哦。” 南七权衡利弊了一下,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然后很快加入了游戏。 南七玩了几把,筛子就没超过三点,一连喝了好几杯,逐渐有些上头。 骆苝苝嘲笑她:“你行不行啊,酒量这么差,回头我哥知道你喝醉又得骂我。” 南七一拍桌子,小嘴殷红:“你说谁不行呢,瞧不起人是吧,来,继续!” 骆苝苝伸手拦下她,觉得她要是再这么喝下去得出事,为了避免明天被她老哥训,她把南七面前的酒杯都挪走了。 “你把我酒杯拿走干嘛?是不是看不起!”南七打了个酒嗝,哼哼唧唧的。 骆苝苝只好转移话题:“我跟你说那大事是什么,你过来。” 骆苝苝勾勾小指,南七垫着小脑袋就伸了过去:“你说。” 骆苝苝神神秘秘地将慕真真和南七搂在一块:“我哥,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你了。” “???” “!!!” 南七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在开玩笑吧。” 不然江时怎么把财产给她,她这个本人都不知道。 慕真真唏嘘地说:“你老公这是真爱啊。” 要知道在豪门圈子,资产什么的分割的最为清楚,很多人甚至结婚之前就拟好了婚前财产公证,和以后离婚协议里资产分配问题。 江时居然不声不响,就把名下那么多财产权给南七了。 要知道,这可是江家啊,大名鼎鼎富可敌国的江家。 第两百二十九章 被人堵了 骆苝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南七的背:“嫂子,我哥以后就是穷光蛋了,我以后就靠您罩着了。” 南七耳边嗡嗡地响,她还觉得不切实际:“你怎么知道的。” 慕真真:“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骆苝苝“切”了一声,吹起牛皮:“这京城,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没有我骆苝苝不知道的事。” 慕真真:“......说人话行吗?” 骆苝苝:“嘤嘤嘤,就不能允许人家吹一下吗。” “闭嘴。” 骆苝苝喝了口酒,然后说:“这事我是从姨姥姥那儿知道的,我哥偷偷摸摸地把财产就给转移了,这事他奶奶能不知道吗。” 南七依旧觉得玄幻:“奶奶没生气吗?” 这可都是江家的财产,就这么到了她头上,她都怕江老夫人气到住院。 骆苝苝却说:“你也太小瞧我姨姥姥了吧,她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江家男,个顶个的痴情,你以为姨姥姥为什么能在江家安插那么多嫡亲,还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姨姥爷就把财产都给她了,她想怎么挥霍都行。” “......” 原来如此。 南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我现在有多少钱。” 骆苝苝佯装思考了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不多,也就几百个亿吧。” “......” 南七灌了一大口酒,“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家阿时,对她也太好了吧! 骆苝苝说:“瞧你这点出息。” 南七兴奋地两眼冒金花,从此以后,她不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婆了吗? 她朝骆苝苝看过去,贼兮兮的笑了声。 骆苝苝顿觉大事不妙。 下一秒,就听见南七使唤她:“去,给我开瓶billionaire vodka。” “......嫂子,你是学川剧变脸的吧。”骆苝苝气鼓鼓地朝她比了个中指,然后老老实实地去前台给她开酒去了。 南七和慕真真又开始玩游戏,毫无意外地,南七又输了。 慕真真秉承着玩游戏就要贯彻到底,给南七倒了满满五杯。 南七愿赌服输,一杯接一杯地喝下了。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她已经重影了,她还要拿杯子,被慕真真拿了下来,慕真真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南七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胸有成竹的说:“20.” “......” 这厮,酒量真够差的。 南七一连打了好几个酒嗝,两眼发黑,倒在了桌面上。 嘴里还嘀咕着:“都别走,继续喝。” 慕真真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都过去十几分钟了,骆苝苝怎么还没回来。 刚想给骆苝苝打电话,手里的屏幕就亮了。 是骆苝苝。 “真真,快下来,我被人堵了!” 慕真真心下一惊:“在哪儿?你怎么又被堵了,距离你上次被人揍到医院这才过去几天啊。” 骆苝苝来不及理会慕真真的挖苦:“还不是上次那个顾迟堂姐的那位大小姐,之前抢我男朋友,我不是泼了她一杯咖啡吗,这女人记恨上了,这次是特意来堵我的!” 慕真真连忙问:“你倒是说你在哪儿。” “一楼洗手间,你快来呀,我手里还拿着七七让我开的酒,不少钱呢。” 慕真真那边嘈杂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慕真真耳朵里,听到好几声怒,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污言秽语。 她也有点慌了,连忙就站起身,打算找几个人去解救骆苝苝。 不然按照顾家那位大小姐的行事风格,估摸着能带着人在洗手间门口安营驻扎,直到骆苝苝出来为止。 “打架怎么不叫我!”南七忽然抬起头,两眼支棱棱地看着慕真真。 慕真真急忙道:“祖宗,你不是喝醉了吗?你在这休息吧,这种小事我去就行。” 南七摆摆手,“我没醉,走,一起。” 慕真真看了她一眼,见她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除了那双眼睛比平常看起来要迷糊之外,便以为她真没醉,带着她就下楼了。 慕真真说自己去叫人,安排南七在原地等她:“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等会咱们一起去,听到没有。” 南七手一抬,两腿一拢,敬了个军礼,一板一眼的说:“谨遵大人命令。” 慕真真脑门子黑了黑,再次询问她:“你确定你没醉吗。” 南七挥手:“没有。” 慕真真便又叮嘱了几句,跑去寻醉后门叫人了。 她一走,南七在原地待了不到一分钟,就迈着小碎步,三步并两步的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嘴里还念叨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齐步走!” 她还特意看了一下指示,确定自己没走错方向。 酒吧本就吵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尽管来带寻醉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豪门贵公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再不济,也得是个暴发户。 但上流圈子有时候往往更加的乱。 因为他们背后都有资本,都不怕惹事。 顾以纯坐在手下给她搬来的椅子上,背靠着墙,正面对着的正好是洗手间的大门。 她翘着二郎腿,身后站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还有两个一人一边守住了洗手间的出口。 不远处有人往这边看过来,都被她身边的壮汉一个眼神给吓走了。 “骆苝苝,有种你就在里面待到死都别出来,敢往我身上泼咖啡,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呵!”顾以纯大声命令:“给我死死地看住门口,她一出来,就给我把这捅咖啡全泼她身上去!” 她口中的咖啡正是她身边的大桶里面装着的液体。 足足好几斤。 不光如此。 她还准备了摄像机,打算到时候把骆苝苝狼狈的样子全部拍下来上传到校园网,让她身败名裂!从此成为全校人的笑柄! 不,她还要把视频传到名媛圈,让这个骆苝苝丢尽面子。 顾以纯满意的计划好一切,就等着骆苝苝出来了。 第两百三十章 解放路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她继续大喊:“骆苝苝,当什么缩头乌龟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 “呵呵,现在怕了?我告诉你,太晚了,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要破门了,骆苝苝,你可真是个怂蛋!” 顾以纯是顾迟堂姐家的千金,父亲又是能源行业的巨头。 骆苝苝全凭着江家的宠爱,江时的娇惯才敢在名媛圈横着走,自家父母依靠着江家,做点小生意。 真要论起家庭背景,顾以纯算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更何况她还是顾家唯一的女孩子。打小是众人捧着长大的。 脾气上的骄纵程度和骆苝苝不相上下。 之前被骆苝苝诬陷自己抢她男人,当众被她泼了杯咖啡,这口气她忍到今天终于被她逮到机会了。 顾以纯讽刺地说:“说我抢你男人?我看是你长得太丑了,人看不上你吧!” 里头的骆苝苝一下子就被这句丑给整破防了。 骂她什么都可以,怎么能骂她丑! 她哪里丑了? 这不是歪曲事实嘛! 骆苝苝气到脑壳冒烟,打算开门跟她对峙,又忽然看到了自己怀里的酒,她赶紧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藏起来,然后一把拉开门。 “姑奶奶我出来了!顾小三,你抢别人男朋友你还有理了是吗?” 这边顾以纯见到门开了,立马吩咐身边的手下:“把厕所门给堵住,别让她又进去了!” 她指了指另外两个人,“你们几个,给我把这捅咖啡往她身上泼!” 骆苝苝这才看到她身边那个大桶,看到足足有好几斤重的咖啡液体后,她低声骂了句:“艹!” 刚想找地方开溜,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正气凌然气沉丹田的吼声。 “都给我住手!” 骆苝苝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震,一抬头,就看到了南七正走着军步往她这边过来。 一边走一边嘴巴还不停。 “你们敢动我的人,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一群渣渣,速速报上名来。” “解放西路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骆苝苝:“......” 顾以纯以及她的一大帮喽啰:“......” 围观群众:“......” 南七身子歪了下,她扶着墙坚强地立好,一头长发随意扎着,穿着白色毛衣,小脸被围巾裹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小小一团。 然而,一张嘴依然在大言不惭。 “呵!整个京城我才是老大,告诉你们这群渣渣,我可是带了200个人,识相地,赶紧把我姐妹放了,不然......” 南七两只拳头举起来,对碰了下,歪了,没碰着。 她眉头拧起来,认真地继续对着拳头,来回四五次,终于碰到了。 顾以纯听到不远处的女人说带了200个人,下意识往手下身后退了两步,然后侧过脸小声问:“这人什么来路,你们认识吗。” 手下也很懵逼,努力回想了一下,寻思解放西路不是一直都是他东哥的地盘吗? 什么时候换主子了? 该不会这女孩是东哥的姘头吧。 手下越看越觉得像,他赶紧对顾以纯道:“这是东哥的女人,实力不容小觑,对方带了200个人,小姐,要不我们先走,不然免不了一场血战啊......” 顾以纯顿时瞪向他:“没出息的东西!就算她带了200个人,这会不是不在这里吗?你怕什么?我们打完从后门再溜不就行了吗。” 手下恍然大悟:“还是小姐聪明。” 顾以纯冷哼一声,朝南七嗤了一声:“告诉你,识趣地就赶紧走,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南七脑袋当机三秒,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仰天长啸的那种:“整个解放西路都没人敢动我,你们竟然这样子,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 说着,她伸手在毛衣口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摸出个手机。 手下看到她的动作,暗道不好,连忙对着顾以纯说:“小姐,她叫人了,怎么办?” 顾以纯也有点慌,万一她那200个人真来了,那他们不是得全军覆没。 但她面上依然强撑着,因为骆苝苝还在这里,她今天这口气要是不出,那她一个礼拜都睡不好觉。 “去,把她手机夺过来。” 手下一听,立马就过去截胡。 骆苝苝离得远些,没听清顾以纯他们要抢手机,还以为是顾以纯要对南七下手,她也顾不得其他了,找准机会就往南七那边冲,计算距离,看能不能把南七这个醉鬼拖走。 可她脚下还没跨出一步呢,就被顾以纯的人拽住了。 骆苝苝顿时又急又气:“赶紧松手,你知道她是谁吗?” 顾以纯决定速战速决,她拎了一下那个大桶,试了试,没拎动,她也不尴尬,拍了拍手,吩咐手下去抬。 “赶紧往她身上泼,记得录像,别忘了!” 手下一得令,抬起地上的大桶就往骆苝苝那里去。 骆苝苝眼瞅着那桶褐色液体离自己越来越近,惊呼出声:“我艹nmd顾以纯,你要是敢把这捅脏东西往我身上泼,我就杀了你!” 南七手指正在一下一下点着号码,忽然手上一空,手机被人抢走了。 她掂了掂手,确定是真没了之后,顿时怒了,她一拳锤在墙上,“我可是京城大姐大,你们居然敢抢我的手机!一群小渣渣,我要叫我200个兄弟进来把你们揍的爹妈都不认识!” 顾以纯:“......” 这tm哪里来的神经病! 她不耐烦地朝身边的手下道:“泼!” 下一秒,随着骆苝苝的猪叫声,一大桶液体全数泼在了骆苝苝的身上,脸上,褐色的脏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淋。 骆苝苝气的浑身发抖,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因为她的双手都被人擒在背后。 慕真真带着人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被泼的满身脏水,狼狈不堪,嘴巴里不停的说着国粹。 另外一个,手掐着腰,一副我是大哥的架势,嘴里不停的在吹牛批。 慕苝苝:“......” 她tmd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第两百三十一章 被抓去警局教育 慕真真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她想逃了。 最终受良心驱使,她遏制住了想逃的想法。 她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重新包在自己的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确定不会暴露之后,才带着人赶过去。 毕竟她可不想明天上头条。 那她慕真真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顾以纯,你丫居然敢泼我姐妹,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慕真真一声怒喝,上去就抓住顾以纯的头发。 顾以纯身边那帮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怎么忽然就动上手了。 他们自然不能看他家小姐被人欺负,于是很快地,两帮人扭打在了一起。 骆苝苝趁机逃脱,将沾满咖啡渍的外套脱下,跑上前,找准机会一把罩住顾以纯的头,上面的液体顿时糊在了顾以纯的脸上。 顾以纯尖叫一声,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混乱中扯住骆苝苝的手臂就抓。 她今天刚做的美甲,上面锋利的面滑破了骆苝苝的胳膊。 南七迷瞪着望看前面一群打架的人,看到骆苝苝的胳膊流血了,她立马跑过去,许是喝多了的原因,她跑起来是顺拐的。 然后一个飞踢,踢到了前面的壮汉,“大胆狂徒,吃我一记旋风无敌螺旋脚!” 那壮汉被这力道冲击的后退了一大步,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因为他被面前这女人的中二台词雷的不轻。 他东哥,去哪找的这么个二货? 他思考的时间,顾以纯一个人被三个人打。 几人头发都被揪着,南七的脖子被顾以纯挠了个红印,骆苝苝最惨,胳膊上一堆抓痕。 顾以纯也没好到哪儿去,三个人打她一个,脸都肿了,头发被扯下来一撮。 战火激烈。 “都住手!警察!” 围观群众有人报了警。 警察拿着警棍喝令她们停手。 “蹲下,不许动,聚众斗殴,胆子挺肥啊。” 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被带到了警察局。 警局里。 他们人数太多,十多个人排队走进去,比走红毯看起来还隆重,走到指定的地方之后,分成两排靠墙蹲下。 面对着面,抱着头。 骆苝苝小声嘀咕:“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什么犯罪分子。” “聚众斗殴,你现在就是犯罪分子!”警察呵斥一声,随后勒令她闭嘴,不要再说话。 顾以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本来她今天是来报仇的,结果反而被打,心里已经够憋屈的了,没想到这会儿还被抓来了。 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里,进局子还是头一遭。 她揉了揉发酸的腿,不顾手下阻拦站起身,不悦的叫嚷:“给我准备把椅子,我要坐着。” 他们此刻头发乱成一遭,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红肿,根本看不清脸。 警察可不管这帮人是干什么的,见她不仅不悔过,居然还提要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始说教。 “聚众斗殴是要拘留的,你意识不到错误就算了,还敢在警察局里嚣张,你给我老实蹲着!不然我就要拿手铐把你手拷住了。” 警察说着,还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手铐。 顾以纯瞧见了,想发火,被手下阻止了:“小姐,先蹲下吧,少爷说了,让你这几天别惹事,回头闹大了,要是被少爷知道了,指定完犊子。” 提到顾迟的名字,顾以纯总算消停了一下她的大小姐性子,咬着唇,老实蹲下了。 警察见她老实了,终于切入重点:“你们谁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骆苝苝立马跳了出来:“警察叔叔,是这样,她!”她指了指顾以纯:“对,就是她,带人在卫生间堵我,看到我身上的脏液了吗,就是她喊人泼的。” 顾以纯咬牙反驳:“不是你先给我不痛快,我能找你麻烦吗?” 骆苝苝呵呵一声:“不是你先抢我男朋友?顾小三,你抢的是我男朋友吗?那是我的名誉和面子!” 警察听不下去了,示意他们打住:“所以你有没有抢她男朋友。” 顾以纯不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是那个男的来追我,和我有什么关系,警察叔叔,我才是受害者。” 慕真真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眼,她觉得,如果再让这两人吵下去,她会跟着成为明天京城名媛圈的笑柄。 果然,骆苝苝气道:“不是你暗送秋波,他能追你?顾小三,你有我漂亮吗你,男人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顾以纯脸都绿了:“我没你漂亮?骆苝苝,你抽空照照镜子吧!上一届的校花选举,明明就是我!” “那是因为我没有参加!” “你参加了也没用,你就是个丑八怪!” “你才是丑八怪,老妖婆,顾小三!” 警察抽了抽嘴角,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他挑了这群人看上去最正常也是最乖巧的一个:“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南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指了指自己:“我?” 警察:“对,就你。” 南七迷瞪着眼,绘声绘色的开口:“她们要打我姐妹,我作为整个解放西路的大哥,我能轻易放过他们吗?当然不能,我只能带我200个兄弟让他们见识见识谁!” “嗝~” 南七说到一半打了个酒嗝,她嘿嘿笑了声:“不好意思哈,肚子有点涨。” 然后她迅速进入状态,继续比划着:“谁,才是这解放西路的老大!嗝~” 解放西路警察:“......” 合着他们还抓了个醉鬼。 慕真真和骆苝苝已经没眼看了。 顾以纯抓到了机会:“看到没有,警察叔叔,他们带了200个人,我们才几个!快把我们放了吧,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警察瞥了她一眼:“冤不冤枉不是你说了算。” 好在他们去的及时,这群人都受了些皮外伤,问题不算严重。 于是对他们进行长达四十分钟的思想教育后,才给她们亲属打了电话。 江时和顾迟是同个时间到的警察局。 进去就看到蹲在地上,正在接受教育的一群人。 第两百三十二章 她被碰瓷了 江时一眼便看到蹲在最里面,缩成一团的某人。 他脚下生风般走过去,手掌拖在她腰上,将南七扶了起来。 南七抬起头,先茫然了一下,然后嘻嘻的笑了两声,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江时看:“阿时,你来啦。” 江时满眼都是紧张地看着她:“没事吧。” 南七小声地,偷偷地踮着脚,说:“我打人啦。” 打人? 打人没事,她没被打就行。 他来的急,风吹乱了头发,里面着了一身睡衣,外面只套了个长款大衣。 江时将她搂进怀里,长大衣盖住她的身体,余光瞥到她脖子上的一道红印,眉头咻地拧紧,心疼坏了:“谁弄的。” 这话是朝其余两排还在蹲着的人问的。 语气寒凉如水。 他转过头扫了一眼众人。 角落里蹲着的一群人被男人的眼神看的心慌。 没人敢承认。 顾迟跟在后面进来,招眼就看到蹲在一边被江时吓唬地不敢动弹的堂侄女。 两人岁数差的不多,辈分却差了一辈。 在顾家,顾迟是最宠顾以纯这个堂侄女的。 所以顾以纯一瞧见他来,立马就开始哭诉:“舅舅,有人欺负我,呜呜。” 顾迟睨了她一眼,中肯评价:“演技拙劣。” 顾以纯:“......” 警局的人自然认识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公子哥,只是没想到这几个闹事的,居然是这两家的人。 这下可不好办了。 他顿时有点头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他们聚众斗殴,不过没造成什么硬伤,江少您看?要不我放了?” 江时抱着南七拉了把椅子坐下,桃花眼冷淡的扫了下,“谁说没造成硬伤。” “啊?”警察有点懵,他们刚刚特地检查过,确实都只是皮外伤啊。 江时俯下身,心疼地在南七脖子上那道红印上面吹了一下,“宝宝,还有别的伤口吗?” 南七摇摇头,窝在江时怀里乖巧的很:“没有了。” 江时问她:“疼吗?” 南七委屈极了,眨了眨眼睛,小嘴一瘪:“老公,很疼的,他们欺负苝苝,不就是在欺负我吗,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狗苝:“......” 无话可说。 南七继续说着:“老公,你要替我报仇呀。” 江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安抚:“好。” 顾以纯都快看呆了,这还是刚刚那个嚣张到不行,号称自己有200号兄弟的女人吗? 她不甘心的望着顾迟:“舅舅,你看看我身上的伤,你再看看她。明明就是我被打!” 顾迟干咳一声,扭过头往门外看,无视了顾以纯。 不是舅舅不帮你呀,纯纯,实在是有个祖宗在这护妻,我要是帮了你,我自个就得遭殃。 咳。 顾以纯简直不敢相信自家舅舅会这么怂,此刻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闷。 江时桃花眼轻挑:“骆苝苝,说,谁先动的手。” 从头到尾被无视的骆苝苝:呵呵,您还记得您还有个妹妹呢? 慕真真见骆苝苝赌气不说话,她便解释:“动手是她们先动的,我们属于正当防卫。” 顾迟皱起眉,“你先动手的?” 顾以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自己舅舅来了,江时又是她舅舅好友,小时候她也是叫江时一声小舅舅的。 虽然长大后就鲜少跟江时碰面了,但总归有她舅舅这份关系在,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吗。 于是她极其嚣张的承认了:“对,我专门带人堵的骆苝苝,舅舅,她污蔑我抢她男朋友,还当众泼我咖啡,你说着口气我能咽的下去吗?” 后面的话,顾迟已经不想听了,他厉声训斥:“顾以纯!谁教你这些社会习性的,你才多大?成天到晚的不干正事。” 那群手下顿感不妙,一个一个地往后缩。 果然,下一秒,他就把矛头对准这群手下。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是让你们带她去打架的?” 手下觉得很冤枉:“少爷,我们没打,就是泼了她咖啡,仅此而已啊!” 那几个女人身上的伤,都是他们自己挠的啊! 江时静静地看他们这家人演戏。 终于,等顾迟说教的差不多了,他云淡风轻的开口了:“她这里,谁弄的。” 骆苝苝立刻告状:“是顾以纯!” 顾以纯着急道:“你放屁!我连她衣服都没碰到,明明就是你们不小心抓到的!” 她可以,以及肯定,她没碰着南七。 骆苝苝这个死女人把她护的可紧了,她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她,只有挨打的份。 骆苝苝可不是善茬,她意正言辞的说:“难道我们会抓自己人吗?除了你还有谁。” 顾以纯百口莫辩,她向来智商不高,被激的索性全包揽了:“就算是我又怎么样,难道你们没抓我吗?我头发都被她薅了!” 提起头发她心里就疼,回头可得买点头发增长液,不然变成秃子可咋办。 江时掀了一下眼皮,桃花眼陡然一沉,“你抓的?” 顾以纯疑惑了,她说的明明就是,就算是! 面对江时,她还是有些怕的,她磕磕巴巴的开口:“小舅舅,虽然是我先动的手,但......”挨打的是我啊! 剩下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江时冷声打断了。 “你听见了吗?”他朝旁边的警察道:“她先动的手打我妻子,造成了重伤。” 重......伤? 警察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下,他深深地瞅了一眼缩在男人怀里的女人脖子上那道红印。 他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这叫......重伤? 惊呆了的不光只有他,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骆苝苝和慕真真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无数道鲜红的抓痕以及乱糟糟的头发,再看看南七脖子上那道不仔细看都快消失了的红印。 沉默了。 而‘肇事者’顾以纯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她双手颤抖着指了指南七的脖子:“小舅舅......你说,你说她这是重伤?” 这tm哪门子的重伤! 完了,她被自己小舅舅碰瓷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她是他的乖宝 顾以纯深感绝望,以前江时从来不会管这些小事,怎么这次突然就管了。 在京城,谁不知道惹毛了这位祖宗,下场是啥。 她这回算是被骆苝苝害惨了。 指望自己亲舅舅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寄希望于她这位名义上的小舅舅,能顾及一下旧情。 而她的‘小舅舅’坐在对面,正哄着怀里因为喝醉酒闹腾的小妻子:“乖,一会就带你回家。” 南七脸颊上有两块酡红,衬得她周围肤色更白了,嘴唇嫣红嫣红地,像是待人采撷的樱桃。 因为喝了酒,声音也是平常不曾有的糯糯叽叽:“不要嘛老公,我想现在回去,我想跟你滚床单,嘻嘻~” 在场的众人:“......” 警察都懵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最重要的是,这位祖宗居然还认真地回她了。 江时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在上面蹭了蹭:“宝宝乖一点,晚上想怎么玩都行。” “......” 罪过。 警察在心里默念。 顾以纯根本插不上话,她没机会开口,可她也不想就这么在警察局呆一夜啊。 她朝警察使了个颜色,意思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警察杵在那儿,也为难呀,但毕竟身为人民公仆,有责任有义务为人民服务,况且确实是没什么伤。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江少,您看这就是一道红印子,确实是没什么伤,而且这位小姐还是您好友的......呃,侄女?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做人太难,做警察更难。 江时抬眸,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这叫没什么伤?” “呃......” 警察表示某位祖宗眼神太可怕,他爱莫能助。 顾迟到底是看不过去,咳了一声:“时哥儿,听说最近东南岸那边出了一颗夜明珠,我最近正好闲钱多,要不送给嫂子?” 南七一听到夜明珠,两只小鹿眼顿时瞪大了:“夜明珠?很值钱嘛?” 江时眼神温柔地能溺死人:“小财迷。” 南七不满地哼哼:“我只是喜欢好看的东西。” 江时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蛋:“喜欢吗?” 南七点头:“喜欢夜明珠,还喜欢江时!” 江时唇角扬起一抹笑,刚进到派出所看到她蹲在地上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他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疼,现在心里那些阴鸷总算散了些。 江时生了一双比女孩还精致的眼睛,此刻眼睛微微弯着,眼里像是盛开了一簇桃花。 京城第一美人,当真名不虚传。 顾迟自诩帅到没边,在江时面前,回回都自惭形秽。 他抓住了机会说:“既然嫂子喜欢,那我改明儿就送过来。” “记住,明天就送。”江时桃花眼抬了下,算是松了口。 “了解了解。”顾迟是知道这位祖宗脾气的,自从之前南七被唐沉绑架过一次,那一次,江时不要命地样子他是彻底见识到了。 如今他看这位比看他自己还要重。 就那么个红印子,估计都得把这位祖宗心疼坏了。 一旁的顾以纯感动的快哭了,她舅舅还是爱她的,她居然比夜明珠值钱。 呜呜。 她由衷地道:“你真是我亲舅。” 顾迟:“......” 这个憨货。 别人一激,就把什么都招了不说,不是自己的过错都给包揽下来。 顾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智商情商双低的。 江时抱着南七站起身,以往走两步就要咳一下的人,如今倒是抱着个大人都不觉得累了。 顾迟朝还蹲着的顾以纯踢了一脚:“还不走,等着在这里过夜吗。” 顾以纯连忙就起身,但是她蹲太久了,腿麻了,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来。 骆苝苝在她旁边,正好她倒下的方向是骆苝苝这里。 骆苝苝跟避瘟疫似的,往慕真真那儿使劲躲。 结果慕真真腿也麻了,三个人跟推积木一样,摔在了一块。 顾迟真没眼看了,一脸嫌弃:“三个白痴。” 摔的快要痛死的白痴们:“......” 警察只想赶紧把这群大神们送走,将摔在一起的三人拉了起来,送到了门口。 江时已经抱着南七走远了。 当真是一步路都舍不得她走。 顾迟站在门口,望着那抹背影,只觉得唏嘘。 想想以前,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居然也会有把旁人视为珍宝的一天。 顾以纯揉着摔痛的屁股,跟在她舅舅后面朝骆苝苝和慕真真比了个中指。 骆苝苝也回敬了顾以纯一个,她转头想拉慕真真的手,“真真,赶紧走啊,不然等会我哥走了就没人送咱回去了。” 她们的车还停在寻醉那里。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她不由朝慕真真的脸看过去,却发现她眼神专注地盯不远处。 “真真?你在看什么呢。” 她顺着慕真真的视线看过去—— 她哥的背影被昏黄的灯光拉的很长,望向怀里女孩的眼神像是将这些稀碎的灯光都揉进了眼里,温柔又热忱。 慕真真恍了恍神,随即收回目光,朝骆苝苝轻笑了一下,“没什么,走吧。” 骆苝苝拉着她朝江时的方向走,两道身影被拉的老长。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说:“真真,我哥变了好多呀。” 慕真真点点头:“是啊,变了好多,我还记得以前我去你家找你,你哥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脸,好可怕的。” 骆苝苝笑了笑:“希望他跟我嫂子能一直幸福下去。” 慕真真抿了抿唇,眸光飘向前方:“嗯,我也希望。” 街边上的路灯昏黄,给午夜的街道披上了一层微微泛黄的风衣。 风拂过,微涟漾动。 南七在江时怀里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抱她,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后座上,让她横躺着睡。 随后赶来的慕真真和骆苝苝一脸问号。 南七一个人占了三个座儿。 她们坐哪儿? 骆苝苝问:“哥,我们怎么回去啊。” 江时关了车门,没什么感情地道:“坐顾迟的车。” 骆苝苝:“......” 慕真真:“.......” 属实有点无语了。 骆苝苝当下就反驳:“我才不要跟顾以纯坐一起,哥,你把嫂子叫醒呗,回家再睡又不是不行。” 江时睨了她一眼,毫无感情的开口:“开车。” 江婉人得了命令,脚踩油门,一骑绝尘。 第两百三十四章 我们分手吧 慕真真和骆苝苝吃了一排的车尾气。 眼瞅着她哥毫无情面的抛弃她们走了,骆苝苝只能拉着慕真真往顾迟车子那边去。 “顾迟哥,载我们一程呗。”骆苝苝嬉皮笑脸的把顾迟的车门给拉住,死皮赖脸的样子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顾迟还未说话,车里的顾以纯先不答应了,她一把拉上车门,朝顾迟道:“舅舅赶紧开,别让她俩上车!” 顾迟懒得理她,开了车锁:“上来吧。” 顾以纯难以置信地大喊:“舅舅!!!” “闭嘴。”顾迟瞥了她一眼:“下个月的零花钱扣一半。” “凭什么扣我零花钱?”顾以纯不服气的说。 顾迟面无表情:“全扣。” “......” 行,她闭嘴行了吧。 骆苝苝和慕真真上了后座,看好戏似地看着顾以纯。 顾以纯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但在顾迟面前,她还是不敢太放肆。 马路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顾迟将骆苝苝和顾真真各自送到了地方,又将顾以纯送回顾家。 随后发动车子打算离开。 顾以纯不由问:“舅舅,这么晚了你又去哪儿。” 顾迟瞥她一眼,“大人的事你少问。” 说完就开车走了。 顾以纯站在原地,又吃了一嘴车尾气。 她被呛的咳了好几声,暗骂了一句。 午夜,城市寂静。 顾迟停在了一幢别墅外,嘴里叼着根烟,按下了一串号码。 “我在你家门口,你不下来,我会待到你下来为止。” 安安裹着毛衣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平日风流不羁的男人靠在车上点着烟,地上已经扔了好几根烟头了。 她怔了一下,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跑过去抱住他。 而是缓缓开口:“你来做什么。” 风有些大,顾迟那根烟始终未点起来,他索性不点了,迈着步子走到安安面前:“想你了。” 安安似乎怔楞了一下,继而眸中闪过一抹苦涩,她扯唇:“顾迟,你说这种话,你良心不痛吗。” 她真的无法理解,前一天被她捉奸在床的男人,是怎么做到第二天跑来跟她说,想她了。 安安闭了闭眼,不想再回忆昨天的事,一想到那个女人和他在酒店床上纠缠的画面,她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痛。 顾迟见她还是没有动容的样子,略微有些烦躁,但迫于自己这次理亏在先,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说了,我昨天喝多了。” 安安紧攥着手指,咬牙讥讽他:“喝多了就可以跟女人上床了吗?顾迟,顾大少爷,你是种马吗,可以随便发情?” 顾迟眉心拧起来,他头一回放下面子来哄人,可不是为了来接受挖苦的。 安安冷笑了下:“还是说,只要是个女人,你顾大少爷都能脱了裤子上。” 顾迟眉头拧成了川字,面色不虞,他声音冷了下来:“安安,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 安安“呵”了一声:“你顾大少爷什么人都能上,怎么,我随便说两句话就不可以了吗。” 顾迟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就是有病,才会来找她解释,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心里已经很厌烦了,但出于教养,也出于两家的关系,他忍着脾气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喝多了,更何况不过就是上个床而已,你至于这样上纲上线?” 安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的感情世界很单纯,所以她无法想象顾迟是怎么把出轨这件事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 一瞬间,她有些失控的朝他喊:“顾迟,你拿我当什么?你的保姆,还是说情人?喝多了是你出轨的理由吗?” 顾迟眉梢微皱,被她口中的出轨二字刺到了,他面色逐渐冷了下来,“我求你给我送饭了?我求你给我洗衣服了?我求你照顾我饮食起居了?是你自己跑来我家,难道不是心甘情愿给我当保姆吗?” 安安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从他的嘴巴里听到这些话。 然而这还没完。 顾迟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们这样不好吗?我结了婚会照样对你好,你名义上还是我顾家的少夫人,我顾迟的妻子。” “你自己数数京城这一圈子,哪个公子哥身边没点莺莺燕燕。” “安安大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跟我结婚之后,我顾迟从此往后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了吧。” “我不过就是跟别人睡了一觉,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没嫁进我顾家呢,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又以什么身份管我呢?” 安安瞳孔皱缩,她无意识地张了张唇,喉咙好像被什么坚硬物堵住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迟的这番话彻底让她醒悟,让她明白自己在他顾迟心里连个屁也算不上。 你以为你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又以什么身份管我呢? 安安的耳朵里不断回荡着这几句话,一遍更比一遍刺耳,她感觉心脏的位置像是被藤蔓缠绕住了,紧的她疼痛难当。 顾迟点着了烟,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夹烟的尾指不小心颤了一下,他狠吸了一口,心里烦躁又难堪。 他顾迟驰骋情场,从未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更别提来专门开车大老远跑来哄人了,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么个冷漠的态度。 他跟投资方喝酒,被灌多了,意识不清,一时犯了错误,但这能怪他吗?又不是他主动的。 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居然给他安个出轨的名头。 呵。 他真是闲地,今天跑来找她。 顾迟那张脸犹如数九寒冰,冷淡的说:“我们分手吧,订婚的事我会跟长辈交代。” 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将安安彻底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这话像一条毒舌钻进了安安的身体里,让她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巨大的恐惧感吞没了她。 她想到很小的时候顾迟在花园里朝她伸手的那一幕。 是的。 她很早就认识顾迟,暗恋了整整十年。 是她找父亲安排这场相亲,是她对他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她在他身后追随了那么多年,才获得与他并肩的机会。 可他刚刚说—— 我们分手吧。 第两百三十五章 是拿我换她的命吗 可他刚刚说—— 我们分手吧。 安安的心像是被什么掏出了巨大的一个洞,里头除了顾迟,空空荡荡。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不顾一切追了上去:“顾迟!” ...... 夜色正好。 江时抱着南七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去找热毛巾给她擦脸。 南七却忽地睁开眼,从床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江时!你过来!” 江时背脊一僵,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闹。 南七素手指向江时:“我要和你睡觉,我要涨神力!” 涨什么神力? 他家宝贝这是喝了多少。 江时微微挑了下眉,怕她掉下来,三两步走过去固定住她乱晃的双腿。 “站好。” 南七小脸一板:“你敢命令我堂堂解放西路大姐大?我要让我200个兄弟把你......” “把我怎么样。”江时好笑地看她。 南七突然哭起来,鼻子一抽一抽的:“呜呜,你太好看了,我舍不得让我的兄弟砍你。” 江时颜值被夸,心情还行,他抬手替她擦眼泪。 谁料南七捧起他的脸就往上啃。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要涨神力。 她闭着眼,舌尖在江时的口腔里横冲直撞,弥漫着一股香甜的酒味。 江时被她惹出了些火,擒住她的腰,反客为主。 “唔......” 南七忍不住嘤咛一声。 屋外微风拂过花草,在枝叶上轻柔的抚摸,像是要在枝脉上烙下什么痕迹。 翌日,南七睡到了晌午,醒来时,躺在江时的怀里,男人桃花眼正深情地望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撒娇似地拱了拱江时的下巴:“老公~” 江时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下,调侃她“这会不是解放西路大姐大了?” 他这话,犹如惊雷劈在南七的脑袋里,她顿时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以及那些中二语录。 她眼角狠狠一抽,脑袋往被窝里缩。 江时将她往怀里一带,那颗圆鼓鼓的脑袋又露了出来。 他轻笑:“宝宝,羞什么?” 南七哼了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才不羞,昨晚我喝多了,都是醉话,可不是我本人啊。” “嗯。”江时淡淡道:“喝醉了的宝宝和清醒的宝宝是两个人。” “对,就是这样。”南七顺坡下驴。 江时唇角勾起,手里不知从哪儿多出了一枚耳钉:“宝宝,把这个带上。” 南七掰开看了一下,是之前那个蓝色耳钉。 她撒娇:“你帮我戴。” 江时喉结滚了滚:“好。” 两人在床上又腻歪了一会,才下楼吃饭。 午后,南七想到昨晚和江时又滚床单了,先是害羞,继而想起了正事。 她寻了个借口独自跑到后花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在掌心运着神力,然后发现,这一次,比之前又多了几分。 南七静静地望着手心。 几乎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江时和神戒,或许真的存在什么联系。 可又有什么联系呢? 南七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恰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南七看了一眼屏幕,微微挑眉,按了接听。 “七儿。” 苍老如暮鼓般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南七没有立即说话,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才开口:“阿婆,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阿婆道:“你是还在我生我气吗。” 南七淡笑一声,语气是漫不经心地阴阳怪气:“不敢,我还得感谢您,给我这副身体,将我强行唤醒呢。” 阿婆怔了下,知晓她这是打算跟自己秋后算账了,她叹了口气,说“七儿,我们见一面吧。” 南七轻挑眉眼:“行啊。” 晚八点。 京川大桥。 这里同往常一样热闹。 阿婆的摊位在最边上,她一如既往的在这里帮人算命。 “这个符咒回家烧了兑在药中一并喝下,不出三日,孩子就会痊愈。” 那妇人连忙感谢:“好的,谢谢神婆。” 待那妇人走后,阿婆又开始吆喝。 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个人。 南七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寒风吹动她的长发,发丝在空中飞舞,一身白衣,随风轻舞,仿佛坠落凡间的仙子。 不染尘俗。 “你来了。”阿婆道。 南七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阵寒风从江边吹来,沁着冷意。 阿婆说:“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她自顾自开口:“很久以前,弱国一名公主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去了遥远的敌国和亲,她以为牺牲她自己,她的国家,她的子民就会安然无恙。” “可是没有,她的子民依旧死在了残忍的刀剑之下,她的国家一夜之间覆灭,国破家亡,公主去质问敌国的王,换来的是无尽的羞辱,公主在长期的折磨和羞辱之下,疯了。” “后来,她打算从城墙上跳下去,结束自己凄惨耻辱的一生,她从小到大的侍卫带着人杀了过来。” 阿婆苍老浑浊的眼睛生出一丝亮光,像是久囚与深渊的冰川,忽然裂了条缝隙。 “我记得那一天,漫天黄沙,金戈铁马。他带着亡国唯一剩下的一只骑兵,从沿疆杀到了新国,只为救出他的公主。” 阿婆笑了笑,眼神凄凉:“一只骑兵,怎么可能打的过千军万马呢?可他就是这么傻,明知这是一场死局,依旧来了。” 南七眸光望向波澜的湖面,“那个侍卫,是南明锦吧。” 阿婆笑了一声:“嗯,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要还给他。” “拿我的命还吗。” 南七垂眸看向阿婆,淡淡地说。 阿婆明显楞了下,旋即扯扯唇:“我没有这个意思。” “阿婆,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吗。”南七说:“从献魂到设局入江家,你一手策划,我没有往深处想,是因为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能纵容你犯错,但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容忍你的利用。” 阿婆张了张嘴,那张面容老态的脸闪过一丝无奈。 最终她哑声道:“抱歉,但我没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要取你一点心头血,复活南明锦。” 第两百三十六章 宝宝,我是心疼你的腰 南七问她:“那白曌呢,他又想拿我做什么。” 没等阿婆回答,她便冷笑一声:“让我猜一猜,是想拿我换他妹妹的重生吗。” 阿婆咻地抬头:“你......” 南七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唇角微勾:“我为什么知道是吗?” 阿婆眉眼黯下,转过了头。 南七说:“这几日我把我过往一千多年,都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阿婆说:“什么?” 南七浅笑:“白家还有个神女啊。” 阿婆望着女孩那张带着笑颜的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南七不打算在绕圈子,直接问道:“另外半块血玉在哪儿。” 阿婆低眸:“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问过白曌,但被白曌搪塞了过去。 南七望进阿婆的眼睛,知晓她并没有说谎,便没再追问,而是将话题带到了南明锦身上。 她冷着声音:“阿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孟婆神,想取我的命,还不够格。” 阿婆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紧了紧,随后道:“既然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便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七儿,我会找别的方法,只希望介时你不要插手。” 南七睨她一眼,嗓音透着淡漠:“南明锦若是知道你为了复活他,将他的女儿害死,不知会作何感想。” 阿婆一怔,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被她掩下去:“她的死是必然结果,与我并无关系。” 南七只是看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月色寒凉如水。 南七从京川大桥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 她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了。 必须赶快恢复神力,然后去苗疆找白家, 想要破解诅咒,救下江时。 别无他法。 只有一条路。 找到神戒,以神戒之灵打开冥府之门,从阎王那生死簿上将江时的名字划掉。 这事听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有多难,只有南七知道。 自古以来,天上,地下,人间,互不插手。 一旦违背,就像她当年一样,被天惩。 只有白家,不会受这些规则束缚。 所以她需要从白家寻一个替死鬼。 而这个替死鬼,她看白曌就挺合适的。 南七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便给周沐清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所有活动商演都推到年后,年前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解决江时的问题。 而她现在即刻要做的,就是找到另外半块血玉。 只要等她神力恢复多些,想找这个东西易如反掌。 所以。 恢复神力的第一步—— 先找到江时。 南七一进屋子就开始搜寻江时的身影,最终在书房找到了他。 “老公!” 南七喊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往江时那边小跑过去,小腿一跨,就坐在了江时的大腿上。 江时不动声色地关了电脑,然后拖着她软乎乎地蜜桃臀,抱着往卧室走:“去见神婆了?” “嗯。”南七点点头,没瞒着江时:“阿婆也不知道另外半块血玉在哪儿。” 江时说:“她若是知道,也不会引你去寻了。” 南七也是这么认为的,她道:“我过几天要去一趟苗疆。” 江时蹙起眉:“去白家?” 南七:“对。” 江时抱着她放在床上:“我同你一起。” 南七不同意:“不行,你什么都不会,去了只会给我添麻烦。” 什么都不会的江时:“......” 那双桃花眼泛起一丝红,莫名地,有些委屈:“你嫌弃我。” 南七连忙说:“我是怕你受伤嘛。” 江时:“看不到你,我会更受伤。” 南七心脏猛地被电了一下,酥麻酥麻的。 她家老公用这张脸说情话,也太迷人了吧! 她决定实施恢复神力第二步—— 睡江时。 她将唇送上去,贴着江时的,小手搂住他脖子。 江时受宠若惊,他家宝贝今天这么主动? 真乖啊。 更爱了。 接下来几天,江时感受到了南七前所未有的热情,两个人试遍了别墅的所有地方。 第五天的时候。 南七扶着腰歪在江时的怀里,她快虚脱了,但为了神力,她只能继续咬牙坚持。 江时心疼地替她揉着后腰,“宝宝,要不歇两天吧。” 南七立马拒绝:“不行,继续!” 工具人江时:“......” 午间休息的时候,江时两只手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南七见状,便问他在搜什么。 江时迅速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什么。” 南七眯起眼,“手机给我。” “快点!” 江时不情不愿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南七解开屏幕锁,映入眼帘的就是百度问答。 ‘老婆需求太大怎么办。’ 南七:“......”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点开了历史搜索。 ‘会因为太频繁影响性功能吗。’ ‘老婆超乎反常的主动有什么阴谋。’ ‘早晚都做,正常吗。’ ‘被榨干了吃什么补品有用。’ “......” 南七一张脸,逐渐黑成锅底。 天啊,她在江时心里,该不会已经变成一个欲求不满的人了吧。 这到底作的什么孽啊。 此时此刻,她有些哭笑不得。 江时干咳一声,掩饰性地往旁边挪了挪。 南七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江时,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好学。” 江时拉她到怀里,抱着,叹气:“宝宝,我是心疼你的腰。” 南七在心里默默呵呵一声:我信了你的邪! 她用手戳他的肩:“你是不是不行。” 江时屏住呼吸,眼神不善地睨她:“你说什么?” 南七不怕死的道:“我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时半晌不说话,然后忽然笑了一声。 南七望向他,觉得他眼神有点可怕。 她想逃了,随便扯了个理由:“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江时意味不明地瞧着她,淡声说了一句:“挺饿的。” 南七呼了一口气,“那我去给你做饭哈。” 其实这些天,最累的还是她啊!!! 她觉得神力差不多了,不打算再拉着江时荒度下去了,便起身去厨房做饭。 江时一把捞过她,“吃你就够了。” 他用一个下午加深夜,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 第两百三十七章 血玉的秘密 翌日,阳光大好。 南七懒洋洋地躺在江时怀里,屋里暖气开的足,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 两人窝在一块,外面寒风呼啸,里面温馨十足。 南七玩着江时修长的指节,“阿时,你真要同我一起去苗疆吗。” “嗯。”江时淡淡应声:“舍不得离开你。” 南七浅笑勾唇,调侃他:“怎么,这么离不开我啊。” 江时承认的很干脆:“是。” 南七说:“那离开我,你会怎么样。” 江时沉默一瞬,而后认真地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会死。” 她早已成为他的命脉,没有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南七顿了下,然后戳了戳他的脸:“不要老是说死不死的,我不是说过吗,你会长命百岁。” 江时想起江家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诅咒,眸色沉沉:“好,我会努力长命百岁。” 不能陪你永生,也要陪你一世。 南七望着他,娇笑道:“好,你答应我的。” 江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嗯,我答应你的。” 两人没在床上待多长时间,就被江老夫人底下的管家叫了过去。 江家宅院的前厅很宽敞,占地面积也多,像是古时候的大宅门。 两旁站了足足十几二十个保镖,个个精壮有力,一看就知道武力值铁定非常高。 南七搀着江时进厅,一进去就被这阵仗惊了一下。 这江老夫人是打算在开个保镖大队? “快,搬个椅子给少爷和少夫人。”江老夫人见他们进来,吩咐一旁的佣人,又连忙招手:“时哥儿,南七,你们过来。” 佣人很快就搬来的椅子给他们两个坐下。 两人挨在一块儿,江时掩面咳了一声。 南七将帕子递过去在他唇边擦了擦。 江老夫人见到如今两人琴瑟和鸣的模样,心里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 “这十八个保镖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往后就负责照看时哥儿平常的出行。”江老夫人说道:“另外,我让江婉人去把顾深琅接来家里,一直在江家住到年后。” 南七想,怪不得大清早的就没看到江婉人呢。 原来是被派去接顾深琅了。 江时眸色如水,一咳,眼尾晕了一层红渍,看上去又娇又俏,比桃花还好看,“奶奶,我不是小孩子,没必要派人跟着我。” 江老夫人心疼的道:“不是跟着你,是保护你,时哥儿,你就让奶奶安点心吧。” 这几日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眼看着江时的生日就快到了,顾深琅那边的药还没研制出来,虽然江时这痼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段时间看上去甚至有所好转,咳嗽的频率也有所减少。 可江家百年的诅咒放在那儿,她这个当奶奶的怎么敢掉以轻心。 她只有保证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将他保护起来,不让他出事。 江时说:“我过几日要同七七去苗疆。” 江老夫人面色凛了起来,“胡闹,这个时候去什么苗疆,年前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江时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奶奶,这事我已经定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心里有数。” 江老夫人又气又心疼:“你有什么数,你去苗疆做什么?年后不能去吗。” 南七知道江老夫人是因为在意江时,可诅咒不是区区二十个保镖就能破解的。 她启唇:“奶奶,我去苗疆就是为了江时的病。” “什么?”江老夫人疑惑了:“他的病同你们去苗疆有什么联系。” 南七自然不能跟江老夫人说那些超乎寻常的事,她斟酌了一下语句,解释道:“那儿有一名老中医,专治痼疾,时哥儿这段时间能好这么多也是靠着他寄来的药才能把心脉护住。” 江老夫人表情有明显的松动:“我怎么没听过这位老中医是何方人物。” 她之前找遍了世界名医,试了那么多药方,没一个管用,什么时候苗疆还有个老中医了? 南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一直隐居世外,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和他是老友,这才请得动他出山。” 江老夫人被说服了,“世外高人,架子大点确实正常。那你们这趟去还是要小心点,这十八个保镖也一起跟过去。” 南七:“......” 江老夫人还真是执着啊。 怎么都忘不了她那十八罗汉。 江时唇角勾了一下,觉得自家老婆那表情蛮有意思的。 欣赏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奶奶,让江东他们跟着我就好。” 江老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没再勉强,但还是交代道:“一定要小心,时哥儿,奶奶不能没有你。江家不能没有你。” 江时沉默了会,站起身:“知道了,奶奶。”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江老夫人在他们身后叹了口气:“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了。” 要是时哥儿真和他祖上那样,活不过25,那她不如拖着这幅残躯和她孙子一块去了。 南七脚步顿了下,回头道:“奶奶,您放心,时哥儿会回来跟您一起过年的。” 江老夫人说:“你们一起回来。” “好。” 从江老夫人那里出来,南七和江时便回了别墅,最终那十八个保镖还是没能跟过来。 南七站在院子里,随手摘了一朵梅花。 然后伸手扯下脖子上的那块血玉。 江时挑了挑眉,没打扰她,坐在藤木椅子上安静地望着她。 南七施展神力的时候没打算避开江时,反正那日和白曌苗若水动手,他都看到过了。 她将梅花捻碎,将碎了的花瓣往空中一抛,随即将血玉定在空中,手掌一挥,顿时那些碎的花瓣围绕着血玉连成了一个画面。 是唐贺安正在拿着血玉双手递给对面的女人。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南七再熟悉不过。 是白雪。 她心中一震,想要看清楚时,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少爷!” 江东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南七忙收回手,花瓣落在了地上,血玉攥在了手里。 江时微微蹙眉:“什么事。” “少夫人。”江东朝南七打了声招呼,便将一沓照片递给江时:“少爷,查到了,白雪和唐贺安四年前就认识。” 第两百三十八章 现在,能说了吗 江东继续道:“这些是他们之前在f国见面时的照片,白雪她,很有可能跟当年您在f国那场大火有关系。” 南七忽然皱起眉:“大火?” 江东看了一眼江时,见他没有阻挠的意思,便对南七解释道:“少爷当年是唐贺安的学生,跟着他去了f国做研究,但是后来唐贺安为了偷走血玉,和骆天华一同策划了一场大火,江家祖传的血玉,便是在这场大火之后丢的。” 唐贺安用一把火彻底烧毁了那点绵薄的师徒情谊。 当年这场大火差点没将少爷的命搭上,若不是少爷他聪明,自己先点了那把火,给他们使了一个障眼法,恐怕四年前就被这两人合谋害死了。 南七眉心深拧,这个唐贺安,居然敢放火烧江时,胆子真够肥的。 还有骆天华,他是江时的嫡亲,却打算要了他的命。 怪不得江时当初对他们出手那么狠。 南七眉宇间都透着一股阴郁之色 江时一把捞过南七,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轻柔地将她眉间的川字抹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南七想到刚才花瓣上拼凑的那一幕画面,白雪和唐贺安面对面坐着,唐贺安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 想必那盒子里装的,就是剩下那半块血玉了。 可是白雪又是怎么和唐贺安扯上联系的呢?唐贺安还把遗产都给了她。 这事也太蹊跷了。 南七蹙着眉,说:“既然现在知道血玉在哪儿了,直接讨回来就是。” 江东却沉默了,一时没有回话。 江时捏着南七手心里的软肉,“说。” 江东犹豫一下,最终说道:“少爷,唐贺安死了。” 江时手指顿了一下,桃花眼掀开:“什么时候。” 江东道:“今日凌晨,在f国突发心梗,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了。” 南七说:“死了就死了吧,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唐贺安这种祸害,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江时眸色沉了一下,问道:“血玉确定在白雪那儿吗。” “肯定呀。”这回是南七说的,很笃定的语气。 江东也跟着道:“应当是在她那儿,不过奇怪的是,我带人去查过,没在她身上查到血玉的下落。” 本来打算去找唐贺安,结果唐贺安又死了。 线索又断了。 南七摆摆手:“这事你们不用管了。” 江东惊恐的张大嘴巴:“少夫人,虽然我现在还找到,但我肯定很快就能查到线索的,您要相信我啊,我很能干的,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能查出来!” 南七:“......”这是哪个品种的二哈。 她忍俊不禁道:“江东,我的意思是......” 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扭头向江时求救。 江时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的吩咐:“少夫人让你们不用管了。” 南七:“?”我是让你解释一下的阿喂! 江东果然一幅受伤的表情,他深感挫败,又不敢反驳江时,只能委屈巴巴的说:“知道了。” “嗯,下去吧。” “......好的,少爷。” 看到江东那傻大个佝偻挫败的背影,南七有点于心不忍,好歹她们曾经还是麻友呢。 “咳,江东。”南七叫住他:“你去查一下,白雪十四五岁之前的身世。” 江东立刻转过身,喜笑颜开:“好嘞!” 南七傻眼,这二哈还挺好哄。 江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许看别人。” 南七回眸,乖巧假笑:“好的呢。” 她是养了一个醋精吗。 江时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低头嗅着她的发丝,“你在敷衍我。” 南七裂开嘴:“我哪里敢敷衍你呀,老公大人。” 这声老公大人愉悦到了江时,他松开对她的桎梏,“要我去帮你把血玉拿回来吗。” “不用。”南七摇摇头:“一个白雪,不足为惧。” 她想拿,随时都能拿。 “好。”外面有风吹来,江时抱着她回了屋里。 南七央着江时把她放下来,哒哒哒跑上楼,换了件厚外套,“我出去一趟。” 既然知道血玉在哪儿,那她就得立即讨回来。 江时眸色深了深,“早点回来。” 南七点了点头,关上了大门。 她一走,江时便打开了手机,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地图上的位置。 外面寒风凛冽。 几乎是瞬间,南七就到了白雪居住的位置。 她这段时间一直对外宣称养伤,从江家搬出去之后,就没了消息,连狗仔都没偷拍到她。 南七迈了一步,凭空消失。 下一秒,出现在白雪家的客厅里。 屋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落地窗前,穿着睡袍的女人正坐在一侧,手里拿着瓶酒,不停地往嘴里灌。 南七在她身后悄然一笑:“白雪,我的东西在你那放了些日子,你保管的如何了。” 白雪耳朵一阵嗡鸣,她猛一抬头,脸上的血色陡然消失,变得惨白:“你怎么进来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未曾察觉。 南七闲庭信步般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慢悠悠的开口:“回答我的话。” 白雪脸色僵了又僵,但很快恢复自然,她还是往日在外面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私闯名宅是犯法的,念在你是江时夫人的份上,我不报警,你赶紧走吧。” 南七“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玩味地看着她:“你倒是能装,可惜了,我没这么多闲工夫在你这浪费时间。” 她伸出手指,往上抬了抬,白槿的身体顿时悬空。 “啪。”南七朝她眨了眨眼,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随着她那句“啪。”白雪身后的那快全景玻璃陡然碎裂,无数的玻璃碎片定格在空中,像一把锋利的刀,全数指向白雪。 白雪惊恐地睁大眼,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多可怕。 可她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制住了,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南七微笑道:“现在,能说了吗。” 第两百三十九章 你是去挖煤了吗 白雪呼吸难受,窒息的感觉让她感到恐慌,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会真的伤害自己的性命。 她在赌。 南七淡漠的看着她,见她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着急,她最擅长的就是跟人玩心理战。 白家人骨子里都是一幅德行。 贪生怕死。 她随手点了一下,有一块玻璃碎片直直地朝白雪脸上刺过去。 尖锐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脸,白雪痛叫一声,紧咬着唇,面色惨白。 南七手指轻弹,将玻璃上的血珠收至手心,她指尖捻了捻。 意外地,什么都没看到。 南七眯了眯眼,面色冷了几分:“你是魅?” 只有魅,才会看不到前世今生,才会过往将来都是空白。 怪不得她咬死了口什么都不说。 看来是根本不害怕自己暴露。 白雪见她已经识破,不再装下去,她挣脱开南七的束缚,单膝跪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她擦了一下,笑容依旧知书达理般:“是又怎么样?南七,血玉你永远都别想拿回去!” 血玉的事,她藏的如此深,连白曌都未曾告知,更别提南七了,谁都别想得到它! 南七轻笑一声,像是看一个小丑:“你该不会以为,你是个魅,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白雪眉头咻地拧紧:“你什么意思?” 南七环抱着双手,似笑非笑:“早些年闲着无聊,学了些修仙的东西。好巧不巧地,学的就是弑魅呢。” “......” 南七的话就像是当头棒喝,给白雪重重一击,她不知道她话里的真实性,可她心里还是慌了。 但她依旧强撑着,“有本事你就......” “你看,这是什么。”南七掌心捏出一把玄火,笑的异常甜:“你猜这个能不能把你烧死。” 极其开心的语气,却说着对白雪来说残忍无比的话。 “......” 白雪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挣扎:“血玉在白家,不在我这。” 南七冷嗤一声:“你糊弄鬼呢?白曌若是知道血玉在哪,恐怕要给我亲手送过来了,白雪,你要是这么喜欢耍花招,我不介意先把你烧死,然后再找血玉。” 白雪双拳死死攥住,她咬牙道:“在柜子最左边的抽屉里。” 南七转身去寻,发现她说的地方确实有个暗格。 她按了一下。 白雪眯起眼,忽然往后纵身一跃,按下了一个计时器。 南七听到动静,立刻转头,身后已经没了白雪的身影。 她正打算去追,忽而,耳边传来一声异动。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瞬间,火光冲天。 滚滚浓烟如同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 “咳咳咳!” 南七站在一地的废墟里,浑身漆黑无比,头发朝天炸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在,血玉安然无恙的躺在她的手心。 这白雪真是够让人无语的。 她又没说要杀她,这人跑的快就算了,还给她一颗雷。 把她炸的给刚从煤场挖完煤回来一样。 南七一脸无语地瞬移回了自家卧室。 巧的是,江时正好从浴室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老公。”南七咧开嘴,甜甜地叫了一声。 江时看向这个浑身乌漆嘛黑,爆炸头的老婆,视线定格在那一口大白牙上。 他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确定你是去找白雪,不是去挖煤了?” 南七:“......” 被亲亲老公嫌弃了肿么破。 她撇撇嘴:“别提了,白雪在她住的地方装了个雷,直接把我炸飞了。” 江时拧了拧眉,伸手拎着她转了个圈儿,仔细检查她身上的肌肤。 南七嘻嘻笑着:“我没事,这种东西伤不了我。” 江时见她身上确实没什么伤,一颗心才逐渐放下来,他将她抱起来,“去洗澡。” 南七张了张嘴:“我这么黑,你刚洗完澡就抱我,等会你也一身黑。” 江时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一起洗。” 南七哑然。 她老公精力真好...... 浴室里热气沸腾,温度燥人。 好在这次江时没折腾她太久,一个多小时便抱着南七出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女孩脸上被热气烘的绯红一片,肌肤水嫩。 江时没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 “唔~” 南七躲了躲,娇喘着气:“阿时,我拿到血玉了。” 她摊开手心,半块血玉赫然躺在那儿,通体碧透,一抹红线贯穿了整块玉。 江时捻过那块玉,是他四年前丢的那只。 他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块玉看,似乎是在透过那块玉在看其他的东西。 南七见他一直在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啦?一块玉而已,有这么好看吗。” 江时收回视线,俯身在她唇角蹭了一下,磨着:“没,就是失而复得,挺高兴的。” 南七“啧”了一声,她怎么没看出来他有多高兴。 江时问:“这玉你拿来有用吗。” 南七点头:“当然有用了,没用我费力气找它干嘛呀。”还被白雪炸成这个样子。 “有什么用。” “呃......”南七说:“只有它,才能找到我的信物。” 江时垂眸:“信物?” “嗯。”南七道:“每一个神都有一枚信物,这是神力的来源,没了信物,就像失去武器的刀客。” 力量大打折扣。 江时“哦”了一声,“合起来看看。” 南七躺在她怀里,一只手拿着一个,叹了声气:“我倒是也想合,合不上啊,这玩意吧,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 南七伸手将两块玉拼到一起,等待半晌,无事发生。 明明两块都是真的,合起来却和普通的玉没区别。 南七本以为这玉只要找到两块,然后拼凑到一块就行了。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估计不知道还需要借用什么外力,才能让血玉拥有玉识。 “唉。”南七哀叹一声:“白费力气。” 江时揉着她的脑袋,温声道:“两块都找到了,比没有要强,不用急。” “嗯。” “嗡~” 南七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公,帮我递过来。” 江时长臂一伸,拿起手机递给她。 南七刚按下接听,就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您好,请问您是安安小姐的朋友吗?” 南七一楞:“是的,您是?” 第两百四十章 当场抓包 京城闹市的一间酒吧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安安不停地往嘴里灌酒,她恨不得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最好...... 最好是醉到能忘记顾迟那个男人。 安安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忽然想起那天自己不顾一切追出去之后,面对着的,只有扬长而去的车辆。 那个男人,说完分手后,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深怕她继续纠缠。 安安猛地灌了一大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为什么她都已经爱的这样卑微了,还是捂不热顾迟那颗冰冷的心。 “美女,一个人喝酒啊。”旁边有人来搭讪,说话间,手就往她腰上搭。 安安蹙了蹙眉,躲开了,“抱歉,我去洗手间。” 那男人却不依不饶,“美女,我看你喝的挺多的,要不我陪你去吧。” 安安一下子甩开了男人想要攀上来的手,厌恶的皱眉:“滚开。” 来这酒吧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平日里只有被人巴结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拒绝的这么干脆了,还直接让他滚开。 他脸色阴沉下来,跟在了安安的身后。 酒吧二楼。 悬梯上有两个男人靠着栏杆,将下面的动静尽收眼底。 “季少,这女孩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安家那位大小姐?”其中一名个子矮点的说道,“叫什么来着,安安?” 他拐了一下身边稍高一些的男人:“好像就是因为她,顾大少爷才组了这个局,说是庆祝分手快乐。” 季玄抿了口酒,唇角微勾,神情意味不明。 他将酒杯递给一旁的服务员,“我有点事,先走了。” “哎,季少,你怎么先走了?顾少还在包厢里面啊。”矮个子一点的男人在他身后叫道,奈何男人已经没了身影。 安安意识有些迷离,她努力辨认方向,找着洗手间的标识,突然,脚下的步子虚晃了一下。 身后,有人揽住他的腰。 “当心些。”磁性低沉的嗓音,意外的好听。 安安疑惑地扭过头,看到一张陌生面孔,她脑袋有点晕,勉强才能站直身体。 “谢谢。”安安手扶着墙面,胸口有股难言的恶心感,是喝酒太多导致的。 季玄淡笑一声:“要不要我扶你。” 安安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用了,谢谢。” 说完便想离开,男人却没让。 她脚步一晃,就被男人拉进了怀里,温柔的气息在她耳边环绕:“知道我刚刚救了你吗”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身,牵起她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儿,有个男人尾随你,要不是我,这会你应该被人强了。” 男人呼吸灼热,像是火舌烧在她的耳畔,安安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说:“谢谢你。” “你已经说了三个谢谢了。”季玄说:“真要谢我的话,我开了一间房,要进去吗。” 安安身子一僵,下意识拒绝:“不用了,谢......” 季玄打断了她,慢条斯理的开口:“顾迟都可以随便找个人睡,你怎么就不行呢。” 顾迟都可以随便找个人睡,你怎么就不行呢? 这句话灼烧着安安的理智,她想到那晚他的绝情,和云淡风轻的态度。 心口一阵刺痛。 安安在心中苦笑。 是啊,顾迟都可以,为什么她不行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进房间的,因为她完完全全地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此刻她的心里涌上了一层即将报复的快感。 她很想知道,顾迟在知道她和别人上床之后,也会像那晚一样,毫不在意吗? 顾迟说,喜欢她的干净,那她只要不干净了,是不是他就不喜欢了呢? 感受到男人细细密密的吻,安安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扭曲的愉悦,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的在颤抖。 “宝贝,放松一点。” 男人的手伸进她衣服,冰冷的触感令她被酒精腐蚀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等等……” 她睁着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睫毛被泪水浸湿。 她这样做值得吗? 顾迟真的会在乎吗? 安安想了想,大概是不会的。 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糟践自己,她真是愚蠢不堪。 她歉意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还有点结巴:“抱歉,我、我突然不想了,下次吧……” 男人轻笑,陡然将她抵在墙上,凑近在她耳边浅笑,声音低沉性感:“这个时候说不想,可不厚道呢。” 他的手沿着她纤细的腰线下滑,察觉到她的颤抖,会心一笑,诱哄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安安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看向紧闭的房门,额头上冒出细汗,“我真的……” “季少,好歹考虑考虑我这个客人吧。”突然出现的声音令安安浑身一僵,面前的季玄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将她摁进怀里,有点护食的意思。 随即他看向从外面进来的某人,被人撞破好事,他一点儿不尴尬,好似习以为常:“我说顾二少,你妈没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你这道德水平明显不行啊。” 顾迟明显喝醉了,头发凌乱地往后翻着,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他嘴里咬着烟,眼睛眯起朝季玄怀里的女人看了两眼,那女生穿着简单且寡淡,看那颤抖的样子,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他反唇相讥道:“我道德水平不行,至少我不睡未成年,”他胡乱地抓了把头发,朝楼上走,“声音小点,别打扰我休息。” 季玄一笑,没等他上楼,便重新将人抵在墙上,安安刚才被突然出现的顾迟吓了一跳,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被人这么一怼,下意识惊呼出声! 正上楼的顾迟猛地顿住脚步! 他咬着烟缓缓转身看去,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这么跟安安惊惶的还有些呆滞的双眼撞上。 顾迟几乎咬碎了烟蒂:“是、你?” 被看到了! 安安脑子里绷紧的弦嗡地一下断了,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往季玄怀里躲一样。 顾迟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可怕! 第两百四十一章 我们没有关系了 季玄挑了挑眉,诧异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安安:“你们认识?” 安安皱起眉,这个男人刚刚的语气明明就是认识她。 可她还没说话,只听顾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我的未婚妻,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季玄:“哦?那挺巧的。” “我巧nmlgb!”顾迟脸色差到了极点,眉眼间是从未见过的戾气:“我的人你也敢动!” 安安觉得难堪极了,她前几天还义正言辞指责顾迟跟别的女人上床,转头自己就被抓包,这一刻她都不敢去看顾迟的脸色。 她推开季玄就要走,顾迟几步下楼,一把抓住她胳膊,“我让你走了吗?!” 顾迟死死盯着安安,话却是对季玄说的:“滚出去!” 季玄眉梢轻挑,出去了。 门一关,安安身体一抖,想挣开顾迟的手,发现对方抓得死紧。 她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试图清醒一点,嘴硬道:“我们没有关系了!” 顾迟冷笑,取下烟头在墙上用力地摁灭,“我当你有多清高,原来喝了酒不也是能跟任何男人上床么?” 安安张了张口,想起他那天那些刻薄难听的话,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就要离开。 下一刻,腰间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顾迟狠狠扔在沙发上,一瞬间腰都差点断了。 她闷哼一声,顾迟紧随而至。 她看着顾迟双眸赤红地往她这边过来,眼睛缓缓瞪大,彻底清醒了:“顾迟!你干什么?你走开!” 她爬起来就要跑,被顾迟抓住脚踝拖回去,安安心里顿时一凉。 “放开我……唔……不要这样……顾迟、顾迟……求你……” 顾迟一双眼被血丝占据,听到她拒绝的话,理智彻底丧失:“求我什么?怎么,你跟别的男人能上床,跟我就不行?” “装什么清纯呢,又不是没做过。”他一把将安安的脸摁进沙发,没有任何前戏,惩罚一般将她占有。 安安瞪大眼,一时失声,耳边不断萦绕着男人恶毒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多么自尊自爱,不过也是个随便就往男人床上爬的贱货……” 这场亲热谁也没好过。 顾迟几乎将安安凌迟,看着安安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消失,他突然没来由的烦躁,匆匆结束后,便将人扔在地上,逃一般地离去。 安安在地毯上躺了一阵,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满脑子都是顾迟羞辱她的话。 那么陌生,又那么伤人。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颤抖着手将衣服穿上,摇摇晃晃走出酒吧…… 她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身体空空的,脑子也空空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没事吧?”不知道谁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她原本藏起来的情绪仿佛被捅破了一个大洞,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口中说着‘没事’,甚至还冲那好心的陌生人笑了一下,却不知道她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她说。 怎么会有事呢? 只不过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羞辱了一顿,只不过是被骂一句‘贱货’罢了…… 她想起记忆中的少年,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她死死抓着陌生人的手,一遍一遍仿佛对自己说:“安安,不要喜欢他了,不要再喜欢他了……” 她的身体缓缓朝地面倒去,把路人吓得半死:“喂,你怎么了?你可不要碰瓷啊!完了完了……” 手机掉在了地上,路人见她喝醉没意识,只好捡起手机,打开一看,居然就这么解开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手机不设密码的。 他拨打了通话记录上面第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安安小姐的朋友吗。” “是的,您是?” “我是路人,是这样,你朋友她喝多了,醉倒在了路上,地址是xxxxx。” “好的,我马上来。” 南七皱着眉挂了电话,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鞋。 江时问她,“怎么了?” 南七说:“安安喝多了,我去接她。” 江时起身,“一起。” 南七楞了下:“阿?” 她家阿时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果然,江时说:“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南七默了一下:“行。” 路程并不算远。 半个小时的时间,南七便沿着路边找到了路人,以及躺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安安。 南七连忙下车,大步向前,走到面前才发现她身上好几处青紫色的指痕,衣服也被扯烂了一块。 她眉心深深拧起来,扶住安安的肩膀:“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安安头掩在膝盖下面,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一分,她抬眸,已是满脸的泪水。 南七是背对着路灯的,遮住了刺眼的光线。 逆光中,安安看到了南七的脸,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她一把将南七抱住,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南七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没事的,别怕,我来了,安安,乖啊......” 安安就这么趴在她肩膀上哭着,似是想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南七扫了路人一眼。 路人后退两步,看到那辆车,京a的拍照,一看就是什么大人物,他不敢得罪,赶紧解释:“不是我弄的,我看到她时,她就这样了。” 南七将安安扶起来,朝路人道谢:“谢谢你在这里陪她。” 路人挠了挠头:“没事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主要看她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大晚上的不安全。” 南七感激的笑笑,喊江时:“阿时,你身上有现金吗。” 江时拿着一沓钱从车上下来。 南七说:“这是给您的酬谢金。” 路人看着那沓厚厚的钱,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个,我就是举手之劳,真的不用。” 江时懒懒地口吻:“我老婆让你拿着。” 路人诧异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心里有些慌。 这个男人的气场也太强大了吧。 而且,长得好漂亮。 第两百四十二章 没办法,惧内 不知怎地,他不敢再拒绝,小心翼翼的接过钱。 那男人像是扔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表情很嫌弃的样子。 直到那辆京a牌照的车走远,他望着手里的钱,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惊讶和错愕。 车里。 南七抱着不停哭泣的安安,不断安慰着:“安安,出什么事了,到底是谁欺负你的,你跟我说,我去扒了他的皮。” 安安始终不吭声,抽噎着摇头。 南七也没办法,只好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安安似乎是哭累了,哭声渐渐变小,依偎在南七怀里,睡着了。 时间太晚了,南七没送她回安宅,而是带回了江家。 下车的时候,安安醒了,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双眸迷茫了一下,看到面前的南七时,她的记忆才逐渐回笼。 夜里的冷风不断吹来,安安穿的单薄,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南七见状,便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披在安安的肩膀上,随后,自己身上也被披上了一个暖和的东西。 南七回头一看,是江时给她披的毯子。 “外面风大,进去吧。” 南七点点头,扶着安安回了房间。 洗完澡后,安安不愿意放她走,一直拉着她的手,南七拍拍她的手:“我去和江时说一声,等会就来。” 安安像是受了惊的刺猬,茫然无措的点头。 目送着南七走远,空荡荡的房间内就剩下安安一个人,那种孤寂和绝望瞬间又吞噬了她。 她缓缓地,慢慢地靠墙蹲下,捂着头,无声的掉眼泪。 她想起那个年少时的少年,笑着跟她说:“你就是安安?” 可是很快,那张脸就被一张充满戾气的脸取代。 他用着厌恶又嘲讽的语气跟她说:“不过就是个贱货罢了。” 贱货...... 她是贱货...... “啊!”安安忽然控制不住的尖叫,南七进来就看到她在不断抓着自己身上的肌肤,一块块抓痕,惨不忍睹。 南七立即上前阻止,将她两只手固定住,不让她继续动。 望着眼前憔悴不堪,行走在精神崩溃边缘的女人,南七一阵心悸。 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安安吗? 还是那个爱聊八卦,热心肠,单纯天真的安安吗? 南七攥了攥手心,语气沉寂:“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安安咬着唇,一直摇着头,嘴唇被她咬出了鲜血,她却还不松口,眼泪顺着眼眶落在了地板上,“啪嗒”一声。 南七见她不说,手指触碰在她的肌肤上,想要用神力窥探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用力的一瞬间,她犹豫了。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东西,如果安安不想让她知道,那她有什么资格擅自窥探秘密。 她缓缓松开了手,心疼地将安安搂进怀里,“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你要记得,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后盾。” 安安“哇”地一声哭出声,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数崩塌,她那些羞耻又廉价的自尊心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她终于启唇,哭的断断续续:“七、七七......我是不是......是不是很不好,所以不配有人爱。” 南七皱眉:“胡说什么呢?你哪里不好了,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安安。” “那......那为什么,呜呜......他、他不爱我。”安安抽噎着,眼泪一次比一次汹涌。 南七垂眸,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擦掉:“他是谁?” 南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面孔,她咻然道:“是不是顾迟?他对你做什么了?” 听到顾迟两个字,安安身体僵了僵,然后使劲摇头:“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不爱我。” 她哭着啜泣:“我以为......我以为他和我在一起,起码,起码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我是不是很不值得他喜欢。” 安安自顾自的说着:“他说我......说我是贱货,七七,是不是我很差劲,不值得他爱?” 南七一直静静听着她说。 她轻轻拍着她背,“安安,你值不值得,不是他说了算的,是你自己。没有人可以评判你自己值不值得。” 安安小声啜泣着。 南七说:“他不爱你,和你值不值得他爱是两回事,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你的父母,你弟弟,你的朋友,没了他顾迟那丁点喜欢,咱会少块肉吗。” 安安觉得,比少块肉还要锥心刺骨。 如果有人从她身上剜去一块肉,或许她会疼的大哭,但那只是短痛,可是顾迟,已经成了她长年累月的伤疤。 她剜不掉这块肉,也去不了这处疤。 只能任其在心里腐烂,痛不欲生。 “可是,可是这里很痛,比少块肉还要痛。”安安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漂亮的脸蛋此刻苍白又落寞。 南七轻声道:“我知道,没事啊,乖,你还有我。” 安安吸了吸鼻子,是啊她还有七七,她还有父母,还有好多好多东西...... 南七叹了口气,将瘦弱的安安抱到了床上,被子拉紧:“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今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安安乖巧的点点头:“好......” 翌日一早,安安很早就离开了,南七开车将她送回了安家,才折返回别墅。 一回去,就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时颐气指使道:“给那个渣男打个电话。” 江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我?” “对。”南七掐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赶紧打。” 江时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顾迟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到最后一遍才被缓缓接起。 “喂?”那边显然是宿醉了一宿,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江时言简意赅:“我老婆要跟你说话。” 顾迟先是楞了楞,继而想也不想地拒绝:“我有事,挂了。” “你敢挂,明天顾氏企业就没你这个顾家二公子了。” “?” 顾迟抽了抽嘴角,咬牙道:“时哥儿,有你这么干的?” 江时往后靠了靠,语气有几分无辜:“没办法,惧内。” 【ps:宝贝们,上一章安安和顾迟的章节又被审核查了,可能要等几天才能看到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离开渣男 惧内? 顾迟就跟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可这话从江时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挺像的。 “嫂子有什么事找我。”顾迟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地板上,是满地的酒瓶,可想而知,昨晚喝了多少。 江时淡淡道:“你问她。” 说完,他便将电话递给了南七。 南七开口就是一声国粹:“你大爷的顾迟,你昨天对安安做了什么?” 她不去追问安安这些东西,不代表她会放过顾迟。 她怎么都忘不掉安安昨晚卑微地在自己怀里说顾迟说她是贱货时的模样。 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憋了一晚上的火气,此刻她全数发了出来:“顾迟,你要是不喜欢安安,对她没兴趣,就不要耽误她行吗?怎么,你是船夫?这么擅长脚踩两只船?骂她是贱货?我看贱的人是你吧。” 顾迟:“......骂完了吗。” “没有!”南七肺都要气炸了,“你不爱她,你凭什么还要去伤害她?你有什么资格伤害她,啊?” 如果不是看在这渣男是江时朋友的份上,她真恨不得把顾迟的头给拧下来。 顾迟一直等着南七骂完,不说话了。他才缓缓开口:“这事我会跟安安说清楚。” “你打算怎么说,再侮辱她一次?还是打算继续把她当你的金丝雀养着?”南七讥讽道:“还是算了吧,就你那点钱,我家安安看不上,呵呵。” 顾迟:“.......”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南七的嘴巴这么毒。 他头越来越晕了,往床上一躺,实在没什么耐心:“你放心,我会跟她断个干净,往后我同她不会再有关系了。” “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管那么多,不管你们是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顾迟,你给我记着,如果你再伤害安安,我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是江时的朋友。”南七冷着脸道。 说完这番话,她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然后扭头瞪了江时一眼。 江时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桃花眼微微掀开些:“看我做什么,我对你很衷心。” 南七眯起眼,“哼”了一声:“你要是敢脚踩两只船,我就把你变成太监。” 江时:“?” 他扬了下眉:“苦的是你。” “......” 狗男人!南七在心里默默骂了声,旋即,她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渣男是顾迟。” “猜的。”江时回答的云淡风轻。 “哦。”想到安安,南七突然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阿时,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江时眼皮子跳了跳,不知道她又联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解释,人跟人也是不一样的,不用担心他会出轨。 然后他就听到他家小宝贝说:“为什么顾迟没有学到你的优良品德呢?哪怕一丁点也好啊。” 江时:“......” 他沉吟片刻,然后道:“可能是,他姓顾?” 南七侧眸:“忠诚还跟姓氏有关系?那为什么顾深琅看起来就很专情。” 江时抬起眼,目光微凉。 南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行走在危险边缘了,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同样两兄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顾医生认真又负责,从没有花边新闻,像他这样的人才是女人最好的归宿。” 南七不禁想,要是安安喜欢的是顾深琅该多好。 “最好的归宿?”江时笑了一声,眼里凝了一盏冰,带着点儿狠劲的煞气:“那我呢。” 南七自然而然的道:“你当然是我的归宿了。”哼,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江时心里的那股火就像是被一桶冰水,唰地一下浇灭了。 他将她揽进怀里,脸颊蹭着她的额头,他垂着眼帘,把桃花眼里那股阴阴沉沉的森冷遮住:“宝宝,以后不许夸别人。” 南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发现江时就像是护主的猫儿,主人一旦沾染别的猫儿身上的气息,家里这只就忍不住要炸毛了。 她觉得这样挺不好的,打算和江时讲讲道理:“阿时,你不能总这么霸道,夸赞别人是一种良好品德,我们应该发扬光大。” “是吗?”江时眯着眼睛问。 南七点头如捣蒜:“当然了。” “哦。”江时说:“白雪挺好看的。” 南七:“?” 江时:“她的眼睛像弯月,鼻子小巧,说话......” “闭嘴。”南七瞪着他,末了,叹息一声:“我以后不夸别人了。” 本质上,她和江时是同一种人。 独占欲都挺强的。 他俩一个不是好神,一个不是好人。 半斤八两吧。 天生一对。 南七乐滋滋的想着,江时瞧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忽然道:“你把那两块玉给我看看。” 南七想也不想的从脖子上把玉扯下来,递给江时:“你说,这玉到底为什么没反应啊,按照阿婆之前的说法,只要找到血玉,神戒自然就会出现。可现在,这血玉根本啥用都没有。” 南七瞧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这块玉跟平常的玉有什么不一样。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神物。 可以说是毫无特色了。 江时举起一块玉,迎着光线看,也并无瞧出什么异常。 的确有些奇怪。 他道:“或许是还没到时机。” 南七:“可能吧。” 所有的谜团,等她去一趟苗疆或许就知晓了。 想了想,她说:“让江婉人定机票吧,去苗疆。” “嗯。” 机票的时间定在后天晚上七点。 临走之前,南七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告诉她们自己即将出远门的事,让她们出来聚一聚。 其实主要,她还是想看一下安安的状态。 正好顾迟也约着江时和夏野他们在‘寻醉。’ 两帮人一个在东厢,一个在西厢。 骆苝苝和慕真真都听说安安这个事了,主要这事闹得挺大的,想不知道都不行。 顾迟亲自去安家提出退婚,安家老爷子据说气的不轻。 顾安两家现在明面上很难看。 骆苝苝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来,庆祝安安同学恢复自由,走一个。” 第两百四十四章 可能是被榨干了吧 安安一直没什么精神地发着呆,喝酒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两眼放空,像是被抽了灵魂的木偶人。 慕真真说道:“安安,你应该高兴,离开了一个渣男。” 骆苝苝跟着说:“就是,顾迟这个花心大萝卜,没跟你在一起之前就不知道处过多少个女朋友了,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你俩分手这事,对你而言,是个好事啊。” 像她们这种圈子,大多数结婚都是身不由己,就连她哥和南七,一开始不都是父母之命吗,好在他们遇到对的人,后来才相爱。 可是有几个能像她哥和南七那样,先婚后爱的。 大多数人都是安安和顾迟。 安安苦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其实她什么不知道呢,她知道顾迟爱玩,也知道他把感情当成游戏。 可是她就是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 没有人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去跟她父亲开的这个口。 而她的爸爸为了她所谓的爱情,腆着脸去顾家求亲...... 安安闭上了眼,不愿意再想这些,她怕自己真的会崩溃。 可是没有用,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就是昨天顾迟退亲时说的话。 “我不喜欢安安,她嫁过来对她不公平。” “或者您觉得您的女儿可以忍受我婚内出轨,那我娶她也不是不行。” 瞧瞧,他是多么堂而皇之啊。 安安心痛的已经麻木了,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全数灌了进去。 还没喝完,就被南七一把夺走:“这是白酒,你疯了吗?” 安安笑的比哭还难看:“这不是你要走了,给你好好践行吗,不喝酒怎么行。” 南七给她倒了杯度数低一点的果酒:“给我践行也不是你这个喝法。” 骆苝苝和慕真真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她们和安安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暗恋顾迟的事她们心里是有数的。 这么多年,只要碰上顾迟,安安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所以才会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去阻止。 她们也知道顾迟这样的男人,很难去为一个女人收心,可她们是看着安安暗恋了十多年的,怎么忍心不让她去试一试呢? 没想到,这一试,居然把她折磨成这样。 慕真真说:“一开始就该阻止你的。” 安安摇了摇头,扯了扯唇:“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是我输了,输的彻底。” 骆苝苝拍了下桌子:“男人算什么,你还有我们这群姐妹!来,干杯,告别渣男!” 南七:“对,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顾迟。” 慕真真拉着安安站起来,“喝,今晚不醉不归。” 安安心里有些感动,她吸了吸气,是啊,世上不是只有一个顾迟,她一定会碰上真心喜欢她的。 她举起酒杯:“为我十年的暗恋,彻底告别。” 顾迟这个名字,从此往后,在她安安心中,将永远只是个路人甲。 这次她撞了南墙,让自己狼狈不堪,她悔悟了,以后的生活,她要做回那个开开心心的安安。 随后,几人相视而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彼时寻醉的另外一间包厢。 顾迟已经自顾自喝了不少了,他头发乱糟糟地,但那张脸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不羁。 顾深琅今日也过来了,看着自家这个弟弟,他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非要把老爷子气死,你才高兴。” 顾迟又喝了一杯酒,神情阴郁,他哼了一声:“这场婚事从头到尾他不是都不怎么赞成吗,我现在悔婚不是更得他意。” 夏野翘着二郎腿,夹着烟,也不点着,就这么拿着:“顾家和安家联姻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你现在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安家退亲,怪不得你家老爷子发火。” 他转头看向窝在软塌上,懒散假寐的某人:“时哥儿,你说顾迟这厮渣不渣,把人小姑娘伤成那样,怎么做出来的。” 江时懒懒散散的侧躺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渣。” 顾迟:“......” 他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被人灌醉了没意识,属于被逼无奈,她呢?转头就跟姓季的好上了,我说什么了吗?” 顾深琅:“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季玄后来出去之后,你又干啥了?你把人强了!顾迟,顾小公子,小顾爷!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儿。” 顾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难道你要我看着她被季玄上?” 江时慵懒地翻了个身,淡声开口:“千杯不醉的顾少爷,也会着了一个女人的道吗。” 江时的话,无疑戳破了顾迟连日来的自我建设。 顾迟牙关紧咬,盯着江时的背脊,恨的不行。 这厮,总是喜欢戳人痛处。 夏野笑出声,眉眼处的伤疤都鲜活几分,他算看出来了,顾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毒舌江时。 看着顾迟一副又气又不敢反驳的样子,他别提多高兴了。 夏野“啧”了一声:“一门婚事而已,退了就退了吧。” 顾迟闷着头不说话,一直喝酒。 顾深琅看他那样就来气,懒得再在他身上聊这些,便朝江时道:“你去苗疆,和南七一起吗。” 江时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顾深琅:“......”是他问的多余了。这人现在怕是半步都离不开他老婆。 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年前。”江时咳了一声,说。 这几日,他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总是反反复复地。 顾深琅绕过顾迟,坐到了江时身边,给他号脉:“你这脉象怎么比前些日子又弱了一些。” 江时想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可能是被榨干了吧。” “......” 顾深琅一脸黑线,这人现在怎么这么不正经。 顾迟“啧”了一声,道:“他现在跟他的小娇妻在一块,不像你,天天单身狗。” “嗯,像你,一个不够还要一堆。” 顾迟气的翻了个白眼。 第两百四十五章 江时说家里有门禁 顾深琅隔着衣服袖号脉,只能号个大概,他又问了一些江时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奈何身体的主人就跟没放在心上似的,随口敷衍两句就算完事。 顾深琅最见不得江时这样拿自己命不当回事的模样。 他苦口婆心的劝:“时哥儿,你别忘了江家那百年诅咒,要我说,你就好生在家待着,这段时间别出门了,熬过年冬你的生日再说。” 夏野也觉得顾深琅说的对:“我也认为你不如在家养着,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一劫给苟过去。” 看江时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差,只要不出门,不遇到意外,应该是能将这个年捱过去的。 顾迟却不这么认为:“诅咒要是能避开,江家那么多先祖也不会英年早逝了。” 江时只是眼睫抖了两下,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半晌,他抬了抬眼皮:“我和他们不一样。” 顾迟挑眉:“哪里不一样。” “我有七七。”江时不咸不淡的语气:“她说了,我不会死。” 顾迟:“?” 这下不光是顾迟满脸疑问,连顾深琅和夏野都是了。 这位南家二小姐莫不是什么小仙女,还能破解诅咒,起死回生? 顾迟突然想起了什么,打趣道:“时哥儿,你该不会是又做了什么仙女梦了吧。” 提到仙女,顾深琅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仙女回来找你拿回血玉了吗。” 夏野“嗤”了一声:“四年前就丢了的东西,人怎么回来取。” 江时扫了这群二货一眼,懒得同他们说这些。 他老婆是神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所以,他只是慢条斯理的说:“已经找回来了。” 三人一震,齐齐问道:“唐贺安那老头子临死之前把东西给你了?那血玉现在在你手里吗?” 全程闭目养神的江时这才睁开眼,桃花眼里惺忪一片,哑着声音,慵懒的很:“在我老婆那里。” 夏野喝了口酒,“你不是说这是对那个仙女的承诺,怎么现在又把玉给你老婆了。”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顾迟忍不住为自己平反:“这就是男人,喜新厌旧,都一样,时哥儿,你也没比我好哪里去嘛。” 江时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顾迟立刻闭嘴了。 他瘆得慌。 江时起身,走了。 “这就走?”顾迟在身后叫住他。 “嗯。”江时说:“十点了,有门禁。” “.......” 真行,时哥儿已经不是从前的时哥儿了。 楼梯口。 江时给另外一个包厢的南七打了电话。 “什么时候走。” 南七那边几个女人正在k歌的兴头上,她匆匆说了一句:“老公,我这趴还没结束呢啊,你先回家呗,回头我自己回去。” 她压低声音,偷偷说:“我可以瞬移回家,不用担心哈。” 江时:“......” 你有瞬移,你了不起。 他闷闷的不高兴的语气:“我等你。” “啊?你说啥?”南七这边实在太吵了:“我没听见啊。” 江时耐着性子重复一遍:“我说,我等你一起回去。” 这回南七听清楚了:“那行,不过你别跟顾迟说,我们也在寻醉啊。” “嗯。” “嘟嘟嘟嘟” “......” 江时沉默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在门外杵了一会儿,又进包厢了。 里边已经开始吞云吐雾,顾迟和夏野都是抽烟的,只有顾深琅不抽。 但是顾深琅没江时那么娇气,他对烟味儿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江时一走,里面的两个人就抽上了。 夏野都憋了一晚上的烟瘾了,这会刚点上火,一根还没抽完呢,就看到江时又折回来了,正皱着眉一副‘你们是想死吗’的眼神。 顾迟:“......” 夏野:“......” 两个人连忙就把烟给掐灭了。 “小祖宗,你怎么又回来了。”夏野按了遥控器开关,屋顶的通风器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顾迟也是抓紧喷着空气清洗剂,试图将烟味儿冲散:“时哥儿,这可赖不得我们啊,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 谁知道他又突然回来了啊。 直到屋里的烟味散尽,江时才迈着他那尊滚的步子进来。 夏野帮他把毯子重新铺好,顾迟给他把藤木椅子升高。 顾深琅看着两人一副任劳任怨伺候人的态度,不禁陷入怀疑。 这到底是两个大少爷,还是江时的两个忠心仆人? 他忍不住在旁边吐槽:“你对安安要是有多时哥儿一半,你也不至于闹到分手这个地步。” 顾深琅是真心觉得安家这个大小姐挺好的,性格单纯,长得也漂亮,在他们这个圈子,真正单纯的有几个。 想到这,他又开始教育自己弟弟:“顾迟,你好好想想,你跟安安到底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我觉得她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顾迟伺候完江时,得了空,冷笑一声:“你要觉得她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你去娶,我不介意。” 顾深琅立刻蹙眉:“你说的什么胡话?” 顾迟烦躁的很,烟瘾犯了:“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就起身出了包厢。 他走的快,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和里面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谁啊,没长眼吗?”顾迟咬着烟,皱眉不悦。 安安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也能碰到顾迟,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心脏那块位置一阵绞痛。 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汗,强忍着不适感,“麻烦让一让。” 顾迟先是楞了一下,足足两秒钟。 他大脑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之后,刚想闪身,就看到面前的女人突然弯着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 他现在都已经到了让她一看到就想吐的境地了? 顾迟黑着个脸,衣服上也被沾到了呕吐物,他皱起眉,不悦的道:“不能喝,就少喝点。” 安安转身去了洗手间,漱了漱口水,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不少。 她在里面稳了稳心神,才走出去。 顾迟还站在那儿,斜靠着墙,叼着根烟,一脸痞样。 第两百四十六章 及时止损 “麻烦,借过。”安安低着头,强装镇定。 如今只要面对他,她的心里就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涩,她都害怕自己多看一眼,眼泪就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到时候,恐怕又要被他嘲笑了吧。 所以她始终没有拿正眼看他。 然而,这在顾迟看来,这无疑是给他的恼火雪上加霜。 他冷嗤一声:“怎么,今天没跟你那位季少爷一起出来。” 他这话就跟一个冰锥子一样戳在安安的心口,那天他骂她是贱人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 安安觉得耳朵一阵嗡鸣,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看向他:“这位先生,好狗不挡道。” 狗? 她骂他是狗? 顾迟脸一下子就沉了,他站直了身体,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叼着烟,笑的一脸邪肆:“这位先生?上过床的先生吗?嗯?” 安安浑身一僵,她紧紧攥着双手,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 “顾迟,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也去我家退婚了,你现在拦着我又是想干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跟我上床的味道滋味还不错,舍不得?” 她这样说,无疑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就被凌迟一分。 可她太了解顾迟了,她知道他的软肋,也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戳到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你!”顾迟冷笑一声,眼里透着狠,他一把将安安按到墙上,抓着他的手臂将人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中间,居高临下的怒瞪着她。 安安忽然就不慌了,在看到顾迟一脸怒意,恨不得将她杀了的眼神后,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她讥讽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堂堂小顾总要在洗手间去堵一个前女友?不过不好意思啊,没有空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顾迟喉结上下滚动着,显然气得不轻,“你以前不是很乖巧的吗,什么时候这么多刺了?不挤兑我两句,你心里不舒服是吗。” 安安嘲讽一笑:“小顾总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至于你眼中的乖巧,我想是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顾迟一怔,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幕,骆苝苝跟人去掏鸟蛋,捣马蜂窝,逃课...... 几乎每一次的同伴都是安安。 他倒是忘了,她一向都不是一个什么乖巧听话的人。 “呵。”顾迟咬牙笑:“在我面前装了这么多天的听话女友,真是委屈你了。” 安安学着他笑,那眼里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客气,我向来敬业。” 顾迟:“......”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伶牙俐齿。 安安趁着他走神的瞬间,将他的胳膊挥开,逃开他的桎梏。 她整理着衣服,“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小顾总请自重。” 顾迟心里没来由地冒起一一阵邪火,看着她眼里讥讽又冷淡的神情,他心里就极度不爽。 “现在要我自重。”顾迟捏着她的下巴,半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咱俩上床的时候,喊着老公快一点的不是你?嗯?” 安安强逼出来的淡定在这一刻全数崩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来招惹她。 明明他不喜欢自己,明明...... “我艹你大爷的顾迟!” 随着一声怒吼,顾迟的身体呈八十度飞转,他被猛地踹了一脚,径直摔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胳膊都还没来得及收,磕到了墙角,疼的他直抽气。 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上面印着一个乌漆嘛黑的鞋印。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狼狈又可笑。 “tm的谁啊,是不是脑子有病!” 顾迟怒火都快冲上头顶了,然而在看到站在一旁居高临下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再踹一脚的南七时,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满腔的怒火,偃旗息鼓。 他怕屋及乌。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嫂子,是你啊。” 南七冷笑:“你还敢来欺负安安,是吧?” 真当安安后面没人吗?任由他为非作歹? 安安躲在南七身后,看到南七,她就像看到了浮萍,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稍稍喘一口气。 顾迟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恰巧碰到而已。” 南七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最好是这样。” 她警惕地盯着顾迟,确定他没什么作恶的想法之后,她拉着安安,跟鸵鸟护着蛋一样把安安拉走了。 顾迟头疼地很,他掸了掸白衬衫上的鞋印,试图将衣服弄赶紧,但那脏印子却怎么都掸不掉。 顾迟想吸烟,最后找了半天,发现烟也被南七踹掉了。 “艹!” 寻醉酒吧后门。 南七扶着安安一边往后门走,一边打电话告诉骆苝苝和慕真真,安安身体不大舒服,让她们继续玩,自己先送她回去。 随后又拨通了江时的号码。 江时接的很快。 “散场了?” “嗯,老公,你快点来吧,外面有点冷。” 江时微微蹙眉,一听到她叫冷,他就坐不住了,起身套上大衣就往外走,“在哪。” “后门。”南七搂着安安,被冻得声音打颤。 江时很快就到了,江婉人正好将车开过来。 几人上了车,暖气开起来,南七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安安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南七看了一眼,没去打扰她。 她想,安安现在可能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双方才能理清。 父母也好,朋友也罢,能做的只有陪伴。 南七牵起安安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及时止损,才能保护好你自己。” 安安顿了一下,道:“好。” 江婉人问:“是先送安安小姐回家吗?” “嗯。”江时懒懒地看了后座一眼姊妹情深的二人。 他的位置被占了。 屋外月色沉寂,只有寒风扫过树梢的声音,深冬的天,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在寒风中悄然挺立。 第两百四十七章 前去苗疆 彼时。 京城一幢繁华的别墅内。 屋内渗透着一股黑暗压抑的气息。 不断的有乒铃乓啷的声音传出,伴随着杯子的碎裂声,以及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和一声声的咒骂。 卧室里,白雪不断地砸着东西泄愤,书本、抱枕、古董、电视,一切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在了地上。 她仿佛一个疯子一般,不断地摔着东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没有东西再让她砸了,她才收了手,慢慢地蹲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窗户开着,刺骨的寒风吹进来,玻璃的碎渣铬在她的脚下,鲜红的血丝顺着脚板蔓延。 她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双眸空洞,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了无生气。 白雪肩膀抽动,无声的哭了。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和那个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或许是过了一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 直到窗外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个身影,她才缓缓抬眸,待看清来人时,她一双眸子里忽然染上了一层惊恐。 身子止不住的后退,双手撑在地面,微微发抖。 她慌忙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继而扯出一丝笑,恭敬地道:“您来了。” “嗯。”男人背对着月光,身姿笔挺,月色朦胧,光影镀在他的身上,连带着他的样貌也看不清楚。 他逆着光,看向一地的狼藉,声音冰凉无度:“你胆子变大了。” 平淡到甚至连情绪都听不出的话,却让白雪浑身僵住,她一直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向男人:“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 白曌冷冷瞥了她一眼,双眸泛起寒光,“如果你忘记自己活着的理由,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白雪怔了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怎么会忘记自己活着的理由呢。 从小到大,她能活着,不就是因为白家那个所谓至高无上的神女吗。 世上都以为她是大名鼎鼎的苗疆白家后生,可没人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她白雪,只是白曌制造出来的一个玩偶,一个用来储存东西的玻璃瓶,一个替代品。 白曌将那名神女的魂灵锁在她的这幅躯壳里,以血肉滋养着。 随时准备着等祭灵之后,将魂灵取出。 魂灵一旦取出,她便也就死了。 白雪不甘心,所以她策划了几天前那场爆炸,南七一死,她可以活着,江时也会变成她的。 这样不好吗? 她望向这个世间最尊贵的上神,几近哀求地语气:“家主,我只是想活着,活着同江时在一起,我......” 白曌淡漠地打断她,眸如寒冰:“一个魅,也妄想谈感情。” 白雪浑身一僵,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心里像是有跟弦,突然断了,“是您将我捡回去,说我可以自由的生活。” 她近乎歇斯底里:“也是您!将我放到了江时身边整整两年,让我去取走他身上的血玉,把那名仙女的神识从血玉中抽离,还有那场大火,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您计划的吗?” 白曌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我没有让你爱上他。” 白雪哑然,她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或许,从头到尾,她就只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她颓然地靠在桌腿上,双手耷拉下来,没了争辩的力气。 白曌冷冷看她一眼:“血玉在哪儿。” 白雪平静下来,表情恢复如初:“被南七抢走了。” 白曌蹙着的眉头松下:“嗯。” 白雪忍不住问:“您为什么不把血玉亲自给她,还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白曌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 白雪一顿,没再吭声。 白曌俯视着她:“明日跟我回苗疆。” 白雪猛地抬头,咬着唇:“我不想回去,我接的电影要开拍了,我......” “白雪,别忘了,你究竟是什么。”白曌眸如寒冰,面无表情地打断她,语气带着轻蔑:“以为当了几天人类,就真的是人了吗?” 白雪顿时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憎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不断提醒着自己。 她攥紧双手,张了张口:“知道了。”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现实揉碎在无声的梦里,惊醒于黎明升起时。 翌日。 早晨七点。 天气预报说京城晚上会有暴风雪,所有飞机停运。 南七便让江婉人把机票临时改签到早上,同行的还有江婉人和江东白问三人。 苗疆的气候变化多端,可能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便能大雨倾盆。 这里比京城要冷的多。 一下飞机,南七就被风刮的瑟瑟生疼,她着急忙慌的朝江婉人说:“快拿个毯子给阿时。” 江婉人已经把厚厚的大氅披在了江时的肩上,然后又拿出另外一个递给南七。 南七接过来,和江时并肩往前走。 寒风过境,这里的风竟是比京城还要刺骨的多。 好在外面早有车子等在那儿,一张加长版七座路虎。 上了车,南七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帮江时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衫,“阿时,酒店订好了吗。” 江时问江婉人:“订好了吗。” “定在xxx五星级酒店,少爷、少夫人,咱们现在是直接开过去吗。”江婉人问。 “嗯。”南七看了一眼车窗外漫天的黄沙,被风吹在空中乱舞,轻声道:“直接开去吧。” 她许久不来苗疆了,这里气候现在竟比从前更加恶劣。 真不知道前段时间阿婆来这里收魂,是怎么待那么久的。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江东坐在副驾上,不由回头问:“少夫人,您怎么叹气啊。” 南七说:“这气候这么差,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呀。”可真是让人好惆怅的呢。 江东:“......”女孩子家家的事他不懂。 他挠了挠脑袋:“少夫人,要不我多给你买点面霜?” “好主意。”南七夸他:“记得给你家少爷也买一点。” “行。”江东得到夸赞,还挺开心,他拐了一下正在专注开车的江婉人:“你要不。” 江婉人抽了抽嘴角,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我不要。” “哦。”江东失望地坐正身体。 第两百四十八章 青梅竹马 南七意味不明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转悠。 她微微挑了挑眉,怎么有种磕到了的感觉? 她侧过头问江时:“江东和江婉人从小就认识吗。” 江时想了一秒,“算是。” “哦~”南七拉长了音调,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江东耳力好,听见了,问:“少夫人,您说什么青梅竹马。” 南七笑着说:“没没没,我就随便说说。” 江东是个神经大条的,自然不会继续追问,“哦哦。” 江婉人余光瞥了他一眼,从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傻大个。” 江东:“?” 他是很大个,但不傻。 他瞪住江婉人,要不是碍于他在开车,少爷和少夫人还坐在后面,他肯定要把这人的脸蛋捏爆。 外面风沙漫天,这里的气候比沙漠还要恶劣。 南七不经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余光好似瞟到了一个墓碑。 孤零零地杵在一片荒芜的黄沙地里。 上面的字刻的很小,她没看清。 “在看什么?”江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有满地的黄沙。 南七觉得一块墓碑也没什么好说的,便没有提:“看这里的尘土这么重,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开酒店,能有生意吗。” 江婉人开着车说道:“这里是旅游打卡点,咱们现在来的时候是淡季,所以没什么人。这酒店据说都有百年历史了。” 江婉人对自己定的酒店很有自信,他可是查了一堆攻略呢,最终定下的这家星级高,环境好,位置跟少夫人说的距离也不远的酒店。 南七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呢,我说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见着。” 江东说:“少夫人,你不知道,苗疆这地界本来人口就稀少,江婉人定的这个酒店距离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看上去没啥人。” 江时蹙了蹙眉:“怎么不定在主城。” 江婉人说:“主城酒店的设施都不大好,这家是苗疆唯一一个星级酒店。” 他这还不是考虑到了他家少爷那金贵的娇躯吗。 受不得冷受不得热,还受不得半点风吹的。 而且他家少爷还特地交代了,房间要弄的跟家里那个卧室一模一样的,家里那卧室那么大,他不得找个面积差不多的嘛。 一行人开车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差点被风沙迷了眼。 狂风乱吹,比机场那会还要强。 一直到进去酒店大堂,他们才敢睁开眼睛。 “少爷,这什么破地方啊,这是人能待的吗。”江东拍了拍身上的尘沙,不禁抱怨了一声。 江婉人呛他:“不能待你现在回去啊。” 江东嘻嘻笑了两声:“那不行,我得保护少爷和少夫人呢。” 虽然少爷这次没告诉他们来苗疆是做什么的,但这么多年跟在少爷后面,他们这一群人早就练就了危险感知力。 一看就知道这趟突然的苗疆之行不简单。 白问去办理手续,南七和江时跟着服务员先进电梯了。 江婉人定的是总统套房,面积很大,装修豪华。 南七开门进去的时候不由怔了一下。 这里,怎么跟她和江时的小窝布置的一模一样? 她不由侧眸看向旁边一脸云淡风轻,嘴角却忍不住网上翘的男人,“阿时,这里怎么跟我们的家一样啊。” 江时在背后抱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肩窝上,蹭着她的脸:“喜欢吗。” 南七被他蹭的痒,便哼唧了几声:“喜欢,阿时,你真好。” 江时微微蹙眉:“你为什么总说我很好。” “因为你本来就好啊。”南七说。 江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神色微冷:“你爱我吗?” 南七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你干嘛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江时面色怔冷,桃花眼上扬,显出主人现在的情绪:“我问你爱不爱我,就是很无聊吗。” 南七心道不好,美人又生气了。 她捧起他的脸,在唇上浅吻了他一下:“我爱你。” 江时别过头,气没消,也不打算理她。 南七只好抬手把他的脸强行掰过来,然后满含深情地看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阿时。” 江时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把她脑子拍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敲了她一个暴栗:“戏精。” 南七被他打痛了,捂着额头,气愤地盯着他:“我说我爱你,你居然打我,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变了阿时,我懂了,你是不是有别的狗了,是谁,告诉我,我要把她揍成猪头!” “是吗?”江时淡淡地瞥她一眼:“叫南七,你去打吧。” 南七:“......” 小声哔哔:“我才不是狗。” “嗯,你不是狗,是猪。”江时给予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扣扣扣”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南七去开了门,是江婉人。 “少夫人,这是烛香,你晚上点着,防蚊虫的。”江婉人将东西递了过去。 南七看着手里的东西,寻思这么大个酒店,不会防蚊虫都做不好吧。 刚落下思绪,便听到江婉人继续道:“这里气候问题,酒店也没办法做到全面消杀。” 南七点点头,表示懂了。 关上门,南七就把烛香点着了。 江时站在窗外看着酒店大楼外面的景色,眉眼一直微微拧着:“七七,你过来。” 南七听到他叫自己,立马过去了:“怎么了?” 江时说:“这四周的景色怎么都是一样的。” 他指的一样,是每一处的石碓都长得差不多。 南七往外面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江时说的问题,但她观察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便道:“可能是自然形成吧。” 江时又看了一会儿,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将窗帘拉上了。 “去洗澡。” 坐了一天飞机,南七浑身都是酸的,这会听见江时叫自己洗澡,忙不迭就去浴室了。 等她洗完澡,才发现自己没拿衣服进来。 第两百四十九章 白家,又搬了 看着已经被水浸湿的衣物,她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即才磨磨唧唧的朝外面喊:“阿时!” 奇怪的是,她喊了半天,江时也没回应她。 她只好蹑手蹑脚的裹着个浴巾自己往卧室走,那姿势,跟做贼一样。 “你在干什么。” 江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猫着腰,浑身只着了一件浴巾,雪白的玉肤在灯光下白的晃人眼,浴巾下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双腿,姣好的蝴蝶骨随着她弯腰的姿势一起一伏。 南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攥着的浴巾随着她的动作瞬间掉了下来,盈盈一握的腰线和姣好的身材全部暴露在空气里。 “你要吓死我啊。”南七慌里慌张的就去捡地上的浴巾,想要遮住身体。 她手指刚碰到浴巾,手腕就被男人握住了。 江时喉结滚动,哑着声音:“又不是没看过,在我面前羞什么。” 南七面色一红,心脏跳的极快,说话都口吃了:“我、我可没羞。” 江时顺着她洁白的手腕往上延伸,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她抱起来,搂着她躺到了床上。 南七支吾着声音:“你......你想干嘛。” 按道理来说,她和江时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在这种事上,她每回都很不好意思。 难道是因为她单身一千多年的缘故? 可明天她打算去白家呢,也不知道晚上行房事会不会影响她第二天的精神啊。 唉,其实她有点困了,单身又好想和阿时在一起。 江时瞥她一眼,知道她想歪了,也懒得解释,看着她眼底深深的黑眼圈,他一伸手臂将她揽的更紧了些。 “睡吧。” “......” 合着她白纠结那么久了。 南七顿时脸上臊得慌,为刚刚自己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涩情赶到羞愧。 好在江时把灯关了,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脸。 倦意很快袭来,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耳边有人说:“七七,我爱你。” 她把头往温暖的地方拱了拱,含糊道:“我也爱你。” 江时浑身一怔,随即身体随着唇角上扬的弧度渐渐软化。 他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呢喃着:“我爱你,胜过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隔声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屋内,只剩下两人相拥而眠的恬静。 这里的天气变得快,头天来的时候还是黄沙满地,尘土飞扬。 今日便就艳阳高照,无风无雨了。 白家分两族,一族是像白曌那样的神,一族是苗若水那种怪。 剩下的一些便是白家养的一些旁戚。 其实不管是神还是怪,白家人一直隐居世外,很难获得其踪迹。 白家对旁人来说的确不好找,但这‘旁人’不包括南七。 江婉人开着越野,在一片黄色沙地里前行,他按照南七给的路线图,开了半天,却始终到不了终点。 准确地说,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眉头皱起:“少爷,我们好像一直在兜圈。” 江东开门下了车,在路上坐了记号,来回又转了两圈,发现还真是在绕圈子。 “地图给我。”江时蹙着眉心道。 江东把地图递给了江时:“少爷,会不会是这地图有什么问题啊。” 江时没理,看了一眼地图,神色暗了暗,面色沉凉:“江东。” “啊?”江东大咧咧地扭过头,“咋的了,少爷。” 江时将地图扔过去,一字一句道:“你地图拿倒了。” “......”江东瞬间说不出话了,尴尬的能当场抠出三室一厅来。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避开自家少爷阴恻恻的视线,“那个啥,少爷,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这图吧,我看不大懂。” 江时将睡着的南七揽在怀里,闭眼假寐,懒得搭理这个白痴。 江东摸了摸脑袋,一脸郁闷地看着地图。 江婉人靠边停了车:“你下去。” 江东:“?” 江婉人朝白问道:“你和江东换个位置。” 白问挑了挑眉,下了车。 江东赖着没下车,他瞟了一眼江时和南七,见两人都在睡觉,胆子便大了些,“我不换,我不就是看错地图了吗,现在指定错不了。” 江婉人瞅他一眼,懒得跟这个二货多废话:“赶紧下去。” 江东那个气啊,又不敢真跟江婉人叫板,慢慢吞吞地下了车。 从白问旁边路过的时候,他使劲哼了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问自是不会同这个二哈计较,直接进了副驾。 江东则换到了白问之前的位置,坐在最后面,满脸哀怨地盯着最前方。 白问引路,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很快就开到了苗疆的主城区。 这里明显热闹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个酒店附近,荒无人烟。 白家掌管着苗疆这一带,但苗疆本地人都鲜少知道他们的主家在哪。 也就今年,白家人不似往年那么神秘,逐渐开始游走在世人面前。 穿过主城不远,就到了南七那幅地图的终点了。 江婉人靠边停了车,发现面前又是一片荒芜地,方圆十里,寥无人烟。 他扭头道:“少爷,到了。” 江时悠悠掀开眼帘,见南七海未醒,便弯腰将她抱在怀里。 白问开了车门,江时就这么抱着南七下了车。 奇怪地是,南七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江东跟在后面下了车:“少爷,少夫人还没醒呐。” 江时垂眸,怀中的小姑娘睡得正香甜,他眉眼沁着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她被外头的风吹着。 南七被他的动作惊醒,缓缓抬眸,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咕哝着:“到了吗?” 江时说:“到了。” 南七便央求下来,站在鸟不拉屎的荒地里,她楞了足足一秒。 白家这是,又搬了? 她从江婉人手上把地图拿过来,对比了一下,位置确实是对的,但依旧没了府邸。 只能说明,白家又换了位置。 南七不由黑线,这白家,是生怕被人知道住哪儿吗,换地方换的这么勤。 第两百五十章 被喂了一嘴狗粮 于是几人今天算是白跑一趟,又沿途折返。 回酒店的时候,南七郑重地跟江时说了一个问题。 “明天我自己去,你和江婉人他们在酒店好好待着。” 江时正在给她揉肩,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好。” 南七有些意外,“你不要跟着一起去啦。” 她记得这狗男人不是挺黏人的吗。 江时说:“你要做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不给你添乱。” 南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笑道:“没想到我家阿时还挺通情达理嘛。” 江时得寸进尺,侧了下身子,一脸正经地样子:“那老婆要不要给点奖励呢。” 南七“啪叽”一下,用力地亲在她的侧脸,“喏,奖励。” 江时眸色晦暗如深,原本揉着肩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腰侧,拖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两人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南七望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默默吞了吞口水,“你、你离我远点。” 温香软玉在怀,江时喉结滚了滚。 “明天要小心,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江时深深地看着怀里的南七,嗓音沙哑的交代着。 南七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一双小鹿眼微微弯起来:“放心,白家人不敢动我,他们对我还有所求呢。” 她虽然不知道白曌想利用她什么,但她敢肯定,她身上绝对有什么东西是白曌和阿婆需要的,不然他们不会费尽周折的复活自己。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神戒都还没找到呢,白家人怎么会舍得她死呢。 “好。”江时知道她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转而一双桃花眸子紧紧地盯着南七看。 南七伸手在他眼睛周围晃了晃:“老看我作甚。” 江时唇角微弯,“你好看。” 南七觉得他说的不对,她诚恳地道:“我没你好看。” 江时眉梢轻扬,感叹了一下自家小娇妻神一般的脑回路,旋即伸手捏了一下她软乎乎地脸颊。 他觉得她怀里的宝贝就是个妖精,成天勾的他三魂七魄都跑她身上去了。 一颦一笑,都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江时撑着她的细腰,俯身含住近在咫尺的唇珠。 翌日一早,南七起了个大早,打算陪江时吃完早饭再去白家。 大概是地势原因,酒店的早餐没有京城那么丰富,挺简单的白粥。 江东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在人群中显眼地很,他揣着两个咸鸭蛋,端着两碗白粥走过来递到南七和江时面前。 “少爷,少夫人,你们先吃。” 说完他没闲着,又屁颠屁颠地跑去给江婉人和自己拿去了。 南七看着那油光锃亮的咸鸭蛋,欲言又止。 江时拿过咸鸭蛋,慢条斯理地剥着壳。 他和南七一桌,江东和江婉人还有白问坐在另外一桌。 江婉人扫了一眼桌子,站起身。 江东一把拉住他:“你干嘛。” “拿粥。”江婉人甩了甩胳膊,没把上面那个爪子甩掉。 江东瞪大眼:“我不是给你拿了吗?” 江婉人“哦”了一声:“我以为你给白问拿的。” 江东眼睛瞪的更大了,一脸看傻b的神情:“我tm给他拿什么,他没长手吗?” 江婉人:“......你意思是我没长手?” 江东“嘿嘿”笑着,把江婉人拉回凳子上,“哪能啊,我可不是这意思,是我乐意给你拿。” 江婉人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二哈,拿起筷子吃早饭了。 白问最后到的,见桌子上没自己的碗筷,倒也没说什么,转身自己去拿了。 江东坐在后排,鬼鬼祟祟地望着前面正在认真仔细地剥着鸭蛋壳的男人:“小婉人,你快看啊,少爷居然用他那双动辄就签一个亿合同的手,给少夫人剥鸭蛋!” 江婉人:“......” 大惊小怪! 江东一边喝粥一边嘴碎:“我记得以前少爷上学的时候,有女孩叫少爷帮忙交一下作业,那个时候少爷怎么说来着?” “哦,对,我想起来了。”江东清下了嗓子,学着江时的语气:“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长手,我不介意帮你把手剁了。” 经过江东这一提,江婉人也想起来了,“嗯,是有这回事。” 他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当时被少爷的眼神吓得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据说她家里人还给她请了法师驱邪。 江东一边剥咸鸭蛋,一边回忆着:“我记得那个时候你长得还跟个小女孩一样呢,没想到长大居然长这么高。当然了,还是比不过我,嘿嘿。” 江婉人瞥他一眼,无情吐槽:“蠢货。” 江东成天笑呵呵地,被江婉忍骂也不介意,把手里剥好的咸鸭蛋扔进了江婉人的碗里,“物以类聚,我是蠢货,你也是。” 江婉人:“你才是。” 江东:“你是你是。” 白问:他这是跟了两个憨货共事吗? 他低着头默默啃着手里的馒头。 嗯,寡淡无味,确实没咸鸭蛋好吃。 南七耳朵好的很,虽然江东声音小,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她戳了一下旁边慢悠悠喝着粥的男人:“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多人喜欢啊。” 江时舀了一勺粥,喂进她的嘴里:“不知道。” “不知道?”南七啧了一声,看来是很多了,也难怪,谁让她老公长得这么好看呢。 江时睨着她,指了指她嘴角。 南七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怎么啦?” 江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过去,舌尖一卷,将她嘴角的米粒卷进了自己的嘴里。 南七怔住了,她下意识看向后桌,发现那几人不约而同的在往她这个方向看。 视线正好撞上。 她顿时羞地恨不得埋进江时的胸口上:“他们在看着呢!” 江时轻挑眉梢,往后扫了一眼。 身后那几人立马低下头吃饭,嘴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 念到最后,江东实在忍不住了:“少爷和少夫人平常就这样吗?” 江婉人扔给他一个‘那不然呢’的眼神。 江东拍了拍江婉人的肩膀,“兄弟,你受苦了。” 江婉人心里苦,但他不说。 呜呜。 第两百五十一章 梦中仙女 苗疆地处华国边境,深冬的天。朔风凛冽 ,寒气逼人。 南七伫立在漫天的黄沙中,俯视下方。冷风吹进她的耳朵里,呜呜的响。 在这个远离繁荣,喧哗的边沿疆上,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城。 形形幻幻,看不真切,像是海市蜃楼。 苍黄的天地下,香径无人,黄尘自满,没有一丝活气。 南七俯下身,捻了脚下的一抹黄沙,放至嘴边,轻轻吹了下,黄沙随风飘扬,陡然间又汇聚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力往下方冲去。 像是给她开了一条无形的道。 南七身形像是幻影一般,迅速移动着,不多时,便站在一处牌楼前。 ‘白’ 上面仅一个字。 此时的白家如临大敌,结界被破,众人都慌了手脚,一直以来白家的事都是由白曌在管,在这种时候,白曌却不知所踪。 南七一身红衣,腰间别了把长刀,是那日用来刺穿苗若水的那把。 整个人冰冷肃杀。 她一路闯到白家大堂,无视一旁惊惧的众人,高坐在明堂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底下的一群‘人。’ “白曌呢。” 她冷淡开口,声音像是沁了十二月的冰,寒凉地彻人心骨。 面对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白家‘人’汇聚在一起,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家主之前交代过,若是来了一名女子,便好生招待她。 可这女子看上去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白府管家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家主明日就回,望姑娘能再等上一日。” 南七蹙了蹙秀眉,冷冷一笑:“等?我可没有那个耐心等他,通知白曌,我只给他一个时辰。” 她这番话说的颇有几分目中无人之势,听得底下那群‘人’眉心深拧。 自古以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同白家说话。 尽管知晓这名女子身份不简单,可管家还是变了脸色,“姑娘是何方人物,也敢来我白家撒野,家主命我好生招待你,希望姑娘不要得寸进尺,不然别怪我白家不留情面。” 南七猝然一笑,她微微弯了弯身子,语气轻柔,“这么久没来,我倒是不知道白家什么时候有养魅的习惯了呢。” 她这话一出,底下那群‘人’脸色纷纷变了。 有个女魅出言不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主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吗?我们是魅又如何,比你这种没了神力的神要强多了吧。呵,不过就是绣花枕头而已。” 管家立刻拉了她一下:“闭嘴,家主说好生招待,你是当成耳旁风了吗?” 那女魅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 南七瞧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一寸一寸收回,眸光冰凉,“一个魅,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说罢,她素手一扬,方才还在叫嚣的女魅,瞬间化成了灰烬,凭空消失了。 众人顿时一惊,面上都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他们只是白家养的魅,用来料理这诺大的白家,根本没有能力同明堂上的那名女子对抗。 四下,举目皆慌。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风道骨般的声音,淡漠隽意。 “初来,就动我白家的人,七儿,你觉得合适吗。” 白曌一身白衣长袍,自门外伴风而来,长发束冠,宛若翩翩公子,手中一把折扇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舞动着。 “家主,你回来了!”管家激动地道。 “嗯,都下去吧。”白曌未曾给他们一个眼神,视线始终锁定在明堂之上。 管家道了声:“好”,随即立刻将人都带了下去。 诺大的高堂,只剩下南七和白曌两人。 南七翘着二郎腿,笑的一脸邪肆嚣张:“白曌,没想到你还多了个养魅的嗜好。” 白曌不太喜欢仰视别人的感觉,偏生这人坐的高,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就是养来打理这白家罢了。” 南七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你白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如今都需要靠养魅来照看白家了?”她促狭一笑:“倒是落寞的快。” 白曌面色顿了顿,眉宇间拂过一抹暗色,抬眸时,已是从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他轻笑了一声,语气是听不出的苍凉。 “我白家如今只剩下我白曌兄妹二人,的确落寞的快。” 南七微微眯了眯眼,她自然知道白曌口中的妹妹,不是苗若水。而是他视若珍宝,自小便养在身边,那位传说中的白家神女。 不过,她倒是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白家只剩下你们二人?” 她记得,当年的白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丁,光是族谱上的神名都能写满一整本了。 这还不包括白家分支,苗家那边的数目。 白曌没再回答,只是说:“你今日找我何事。” 南七站起身,从高堂之上慢悠悠的往下走:“同你做个交易。” 白曌微微挑眉:“交易?说来听听。” 南七说:“你帮我去阎王那儿偷来生死簿,将江时的名字划掉,我帮你救活苗若水。” 白曌闻言,忽地一笑,他轻扬折扇:“苗若水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南七挑眉:“她是你亲妹妹,你若不想管她死活,之前又何必施法将她的魂魄锁住。” 白曌顿了顿,继而略有些好笑地道:“仅仅一个苗若水,就想让我铤而走险,替你卖命?你倒是想的挺好。” 南七不以为然:“苗若水当然不够,不过......” 她俏皮地笑了一下,眼睛朝白曌眨了眨。 白曌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与她相识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她的习惯。 一旦她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了,就是这么一幅表情。 果然,下一秒,就听她说:“加上一个白雪呢?” 白曌面色咻地一下沉下来,语气冷了几分:“你想做什么。” 南七不慌不忙地说:“我见过白雪那么多次,却未曾看出她是魅,想必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盖住了她的魅的气息了吧,让我猜一猜,是什么呢?” 她伸出食指,毫不客气的抬起白曌的下巴,动作轻佻,语气也轻佻:“该不会是白家那位细心呵护着长大却不幸夭折的白家神女魂灵吧。” 白曌眉心深拧,偏头躲过她的戏谑,冷着脸:“南七,别妄想打她魂灵的主意。” “啧。”南七收回手:“瞧你紧张的,放心,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不会动她。” 白曌淡淡瞥了她一眼,旋即道:“没有神戒,你打不开冥界之门。” 南七扔给他两块玉:“你把血玉送到我身边,却不告诉我如何用它找回神戒,白曌,你打的什么主意呢?” 白曌双手背在身后,嗓音淡漠:“我早同你说过,是你不愿。” 南七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白曌睨着她,一字一句道:“拿你那位心上人的心头血养玉,自然能找回你的东西。” 南七闻言,周身顿时浮出一股煞气,四周狂风呼啸,彰显着神的怒意。 白曌见她恼怒,淡声说道:“你大可不必动怒,要想破局,就需先入局,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南七扯了扯唇:“我入你大爷的局。” 白曌:“......粗鄙。” “呵。”南七冷笑一声,“别打江时的主意,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那两个妹妹的安全。” 白曌拧了拧眉,看向她:“你把江时当成一个宝,别人可未必把你当回事。” 南七说:“你什么意思。” 白曌道:“你知道这血玉为何会在江家吗?” 南七抬眸,微眯着眼:“这不是江家的传家宝吗。” 白曌看着她,忽然笑出声:“传家宝?那你可知这传家宝又是从何处来的” 南七最烦的就是白曌有话不直说偏要兜圈子的样子,她不耐烦的道:“我没兴趣知道,不关我的事。” 她只要把神戒拿回来就行了。 管这血玉是从哪来的干什么。 白曌却并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他接着说:“这是舍妹当年在江家遗落的,她和江家那位少爷约定好,将来会找他拿这块玉,物归原主。” 南七听笑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你说什么我都信?” 白姜在她沉睡之前就香消玉损了,和江时约定好?这不是扯淡吗。 白曌说的话,她是半个子儿都不信。 白曌似乎猜测到她的反应,并未理会南七眼里的讥讽,他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是真是假,你大可以去问问江家那位后生。” 顿了顿,他继续道:“问问他当年有没有在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白衣仙女,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另外,我妹妹虽然消逝,但神识锁在这玉上,机缘巧合之下,这玉落在了江家手中。” 白曌神色淡然地观察着南七脸上的变化,奇怪地是,并未出现他想象之中的表情。 她依旧是那副不屑的,高傲的,目中无人的姿态。 仿佛并未受到他这话影响。 他眸色微凝,等着南七接下来的话。 第两百五十二章 幻境 南七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白曌,挑拨离间这种如此小儿科的事,不适合你,下次换个套路。” 白曌眉眼微凛,“信不信随你。” 南七“啧”了一声,“真不禁逗。” 白曌的淡漠寡冷在遇到南七的时候统统失效,他心中横生几分怒气,见她嘚瑟的模样,他突然也想叫她跟自己一样不高兴。 最好能撕烂她脸上那抹得意洋洋的笑。 旋即,他冷笑了一声:“你这么有空不如回去看看那位江家小少爷。” 南七瞥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白曌哼笑,面色薄凉:“你以为我苗疆地界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吗?七儿,不过是睡了两百年,你的防备心和洞察力倒是远不如前了。” 他睨着她,淡笑着讥讽一句:“该不会是觉睡太多,睡糊涂了吧。” 面对着白曌的阴阳怪气,南七没工夫再搭理,她脑子里突然闪过来时的那块似真似幻的墓碑。 南七眼神顿时变得凛冽,“你自我来到苗疆那一刻,便以墓碑为界,施了幻境?” 白曌轻扬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姿态闲散起来,“我可没施什么幻境,只不过我白家境地,可不是这群凡人肉胎能闯入的。” 自他们进入那块墓碑起,便已经入了他白家的幻境。 只不过南七在,尚可脱离幻境。 她一走,没了神的庇佑,江家那群人,恐怕就要流入幻境了。 南七心中略微慌乱起来,但面色不显山不露色,她冷漠的道:“白曌,江时要是出什么事,我踏平你白家。” 白曌冷呵一声,那双平日里淡然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踏平我白家?你不是早就踏平过一次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动怒。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伪装自己的情绪,他做一个幕后操控者,做布局者,甚至做一个局外人。 他蛰伏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复活白姜,亲手杀了南七,为白家几百口人报仇雪恨。 可每一次,在面对眼前这个他曾经深爱过,又恨入骨髓的女人时,他无论如何再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却仍旧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情绪四伏。 南七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挑眉看他:“我什么时候踏平你白家了,我没这个闲工夫。” 白曌睨着她,忽而冷笑:“睡了两百年而已,某些记忆倒是忘得干净。” 南七没有空去琢磨白曌的言外之意,她的心思全部飞去了江时那里。 “你最好保佑江时没事。” 她冷然看着他,转身便消失在白家院内,临走之前,不忘将扔在他身上的血玉拿走。 诺大的白家,恍然间只剩下白曌一人。 白雪藏在院外,化成一缕魅,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心中不由扯起一抹冷笑。 原来白曌,也会露出这种类似于哀伤不甘的神情吗。 ...... 风沙漫天,寒风凛冽。 南七几乎是瞬间,就回了酒店。 她焦急的在卧室里寻找江时的身影,四下都找了个遍,也没寻到江时的人影。 她心跳如鼓,掏出手机给江时打电话,连动作都有些惊慌失措。 那边接的很快。 “宝宝。” 手机对面传来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像是晨钟暮鼓,稳稳地敲打在南七的心口。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颤着声音开口:“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间里。” 江时说:“估摸着宝宝快回来了,所以去厨房给你弄了点吃的,我马上回去。” 南七嗔他:“让酒店直接送上来不就好了,苗疆乱的很,风沙又大,你没事别乱跑。” “好。”江时手机用肩膀夹在耳廓上,正弯着腰摆放草莓:“以后在房间等你。” “那我挂了,你弄好就回来。” 挂完电话,南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摸了摸额头,上面竟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天知道她回来没看到江时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 她捂着心脏处的位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白曌的说法,江时他们会流入幻境,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回事。 白曌在说谎吗? 不像。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南七的思路,她抬眸,一眼便看到江时穿着米色大衣,一手拎着小蛋糕,一手拿着刚榨好的草莓汁。 他站在门口,将东西平举,他的手骨生的好,匀称修长,皮肤也白皙,看上去很干净,不像是干这些杂活的手,倒是像养尊处优,握笔作画的手。 指尖上有一抹不明显的红。 南七看到了,微微蹙了蹙眉,朝他走过去。 江时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回来的挺早。” 南七抓住他的手指,看了一下,是个已经愈合的刀口。 不算大,但是她看的心疼。 “怎么搞的?” 江时轻描淡写的口吻:“不小心划的,没什么事。” 南七看向他手里的蛋糕,皱眉:“是给我做这个弄的吗。” 他弯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又不是什么花瓶,这点伤口算不了什么。”江时说:“尝尝这个蛋糕。” 他把草莓汁递给南七,揽着她往沙发那边走。 蛋糕是很简单的夹心,每一层都有草莓点缀。 南七问他:“你什么时候还会做蛋糕了。” 江时挑眉:“天赋。” 其实是上一次她夸赞江婉人手艺好的时候,他偷偷去学的。 不过这种事自然没有必要同她说。 南七用勺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口感绵密,甜而不腻,还挺好吃。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勺,夸赞:“老公,你也太厉害了吧,长得这么好看,厨艺还这么好!这是哪家的神仙老公!”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哦,原来是我家的,嘻嘻。” 江时揉着她的脑袋,很是享受她的夸赞,“宝宝真乖。” 南七嘴角沾着奶油,朱唇湿软,脸颊衬的白嫩嫩的。 江时喉结滚了滚,温柔地看着她:“宝宝。” “嗯?”南七喝了一大口西瓜汁,看向江时:“怎么啦?” “我也想吃。”江时眸色幽深,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自己的小娇妻。 南七还未察觉出危险,天真地以为他是想吃蛋糕,便挖了一大勺,往他嘴边递过去。 江时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小姑娘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俯身舔了一下她的嘴角,嗓音蛊惑:“真甜。” 啊啊啊!!! 南七万万没想到这狗男人又故技重施,她往后退了一步,将勺子往他嘴里一戳,羞的不行:“吃、吃这个。” “你想吃吗?”江时看了她一眼,张口把勺子上的蛋糕抿进嘴里。 “啊?”南七红唇微张,小鹿眼透着短暂的迷茫,模样招人极了。 江时微一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蛋糕用舌尖卷进她的嘴里。 南七瞪大了双眼,甜味在口腔蔓延,一张脸涨的通红。 过了十多分钟,江时才算是放过了她,两人都有些气喘。 南七看向江时,异常怀疑的口吻:“阿时,你真的是痼疾缠身吗?” 她瞅着他吻上十几分钟都不带咳的模样,时不时还抱着自己闲庭信步的。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痼疾缠身,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人啊。 江时桃花眼里沁着宠溺的笑,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地脸颊,“遇到你,久病痊愈。” 南七余光又瞥到他指尖上的那个伤口,心疼坏了。 她一把将他的手拽过来,握着他的细瘦的手腕,指腹在伤口处轻轻抚摸了一下。 江时任她抓着手:“心疼我?” “嗯。” 她轻柔地在上面捻了捻。 不轻不重地动作,蹭的江时心里痒得很,他干脆反手握住他的指尖,用力在她手上蹭着。 不稍片刻,伤口便自动愈合了。 南七:“......” 江时感慨:“有个神明老婆,挺好的。” 南七:“......”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南七舀了一勺蛋糕喂给江时,这次没再调戏她,乖乖吃了一大口。 他本是不大爱吃甜食,后来跟她待久了,竟也爱上这甜腻腻的味道。 江时觉得,这味道像她。 都能甜到他心坎里。 一盒蛋糕竟是被他们一人一口就这么解决完了。 吃饱喝足,南七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地依偎在江时的怀里,望着窗外的月色,思绪又飘到白曌今日说的那些话上面。 “在想什么。”江时抱着她,修长匀称的指节覆在她的手上,一寸一寸揉捏着,像是在玩什么稀罕的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南七说:“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沿途遇上的那块墓碑吗?” 江时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我没看见。” 南七神色一顿,侧过身体看向江时:“你知道幻境吗?” 江时眸色微顿,继而道:“没听过。” 南七扭过头,“你没听过也正常,我就是给你提个醒,这苗疆是白家人的地界,乱的很,若是你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第两百五十三章 你和白曌什么关系 江时低下头看她:“好。” 南七“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今天白曌说的那些话,她从江时怀里坐起来,仰着小脸,双手掐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听说你小时候有个梦中情仙?” “......” 江时微抬着眼,桃花上挑着,在脑子里想着措辞。 就这几秒犹豫的功夫,南七一下子就炸毛了,她低头就在江时裸在外面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雪白的肌肤衬着鲜红的牙印,江时轻蹙了下眉,望向自家正生着气的小姑娘。 唇角弯起一抹宠溺的笑:“没看出来我老婆属狗的。” 南七哼了一声,很不满地看着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时笑:“是有这回事,不过已经过去了,以前小时候总生病,身体不好,后来就总能梦见她,不过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南七对他后面的话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是有这回事。’ 那这么说,白曌说的是真的? 江时的白月光是白姜? 艹! 南七顿时就想爆粗口了。 她瞪着大眼睛紧紧盯着江时,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那双平日里鲜活的小鹿眼此刻盛满了幽怨。 莫名地,江时被她盯出了几分心虚感。 他捂住口鼻,轻咳了一声,解释:“宝宝,别想太多,我那个时候才十来岁而已。” 南七眼睛瞪的更大了:“十来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江时:“......” 这他要怎么解释? 南七愤愤地说:“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总结,要是说出来不能让我满意,你今晚就睡沙发!” 江时挑眉,看来小姑娘这是真生气了。 都舍得让他睡沙发了。 他清咳一声,说道:“我和她之间,只能算是幼时的一个好友,还记得以前那块血玉吗,那便是她丢下的,她让我好好替她保管着,将来时机到了她会来取。” 他扳正南七的身子,认真地睨着她:“我答应了,这仅仅是一个承诺罢了。” 南七哼笑一声,拍开他的手:“没看出来啊,你挺信守承诺的。” 江时无言。 他在他老婆心里好像人品不是很好...... 南七“哼”了一声:“那你现在把血玉给我了,就不怕她来找你要?” 江时沉凝片刻,道:“她没有你重要。” 这是实话。 任何人在他这里,都不能和他的宝宝相提并论。 即便是背弃承诺,他也要竭尽全力护住南七的周全。 如今这血玉对她来说很重要,他自然不可能因为旁人,而去耽误她的要紧事。 ‘她没有你重要。’ 南七胸口处那点泛酸的醋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她的阿时,真的太好了啊!!! 南七窜过去一把抱住江时,依偎在他怀里,眼底盛着笑意:“嘻嘻,我就知道阿时最爱我了。” 江时被她撞的突然,胸口处疼了一下,眉头轻皱了一瞬便松开了,将她拥在怀里:“小傻瓜。” 晚些时候,江时抱着南七去了浴室,亲自伺候她洗澡。 南七趴在浴缸边沿上,惬意地眯着眼睛,雾气在周边环绕,映的玻璃都有些朦胧不清。 江时拿着毛巾轻柔地给她擦着背,姿态闲散又认真。 南七歪着脑袋,枕在他胳膊上,“阿时,接下来几天我都要出去,晚上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待在酒店里,千万别乱走呀。” 江时将她湿了的秀发挽在耳后,轻声道:“嗯。” 南七被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白曌跟我说你那个小仙女是他妹妹白姜。” “嗯。” “嗯?你就嗯?”南七睁开眼,抬头看向依然淡定的江时:“你不好奇吗?你之前找血玉不就是因为白姜吗。” 江时云淡风轻地睨了她一眼,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不全是。” “啥?”南七不太明白江时话里的意思。 江时依旧是一幅懒散的口吻,说:“唐贺安敢抢走我的东西,我自然要让他付出代价,把东西寻回来。” 南七抽了抽嘴角,敢情小仙女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这狗男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根本不允许别人在他跟前设计陷害他。 真行,的确很江时。 南七发自内心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仇必报,不愧是你。” 江时捏了一下她的脸,“白姜是谁我不感兴趣,我与她之间,只有一个简单的承诺。” “你感兴趣也没用。”南七道:“她已经成了睡美人了,估摸着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白曌将她的魂灵锁在白雪身上饲养着,这种方法除了能让白姜不会永远消亡之外,其余的,便什么用都没了。 白姜永远都不会醒,只会睡在冰棺里。 南七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为什么白曌会如此执着于这副空壳,难道他用邪术保留着白姜的身体,白姜就会醒过来了吗。 想不通的事,南七也懒得再想,反正白姜如何同她也没多大的关系,她只要保证她家阿时的安全就好。 等她明日去试试激活血玉的法子,看能不能行得通。 若是行得通了,那她们也能早日回京城。 若是行不通,那就再换别的方法。 她相信,总会可以的。 白曌说的那个方法一定不是唯一的。 江时给她揉着太阳穴,幽幽地问:“白曌和你是什么关系。” “呃......”南七眼皮子抖动了下,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我洗好了,阿时,抱我上床吧。” 江时斜睨了她一眼,弯腰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然后毛巾慢慢擦过她的身体,将她抱去了床上。 只是—— “怎么不说,嗯?” 他压着她的身体,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直视。 南七咽了下口水,眼珠子飘向江时挺翘的笔尖,支支吾吾地道:“也没什么关系,就......可能,他之前暗恋我?” “暗恋?”江时桃花眼微微眯起,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光芒。 南七点头,嘿嘿笑着:“你老婆这么好看,有几个追求者不是很正常嘛。” “几个?”江时手下用了些力气。 南七暗道不好。 第两百五十四章 你的人生不是只有一个顾迟 她用衣袖遮挡了一下头顶的视线,没敢看他,低着头道:“口误口误,老公,宝贝,亲爱滴。” 江时抬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扬起头来:“装乖卖巧行不通。” 头顶上,那灼灼目光几乎要将她灼烧,南七不自觉作出吞咽的动作。 四目相对,她瞬间看清了那里头涌着的焰火。 完蛋。 古人云:祸从口生。 看来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她能明显感觉到江时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像是一只蛰伏的狮子,只要她稍有不慎,随时都能朝她挥出爪牙。 南七讷讷开口,尾音娇颤,似是在撒娇,甜的腻人:“阿时,我发誓,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怕江时不信,她信誓旦旦的又加了一句:“他们长得太丑了,都没有你好看。” “是吗?”江时瞧着她,桃花眼里是星星碎碎的灯光,也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 南七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千真万确。” 江时眯着眼,唇角牵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所以,你只是爱我的脸。” 他不敢想,以后如果出来一个比他长得好看的,他的老婆会不会变心。 要是变心了...... 江时眸色一暗,周身气息瞬间阴沉下来。 他俯身,薄唇覆下来,重重地砸在她唇上,像是惩罚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她的唇。 南七喉咙滚了滚,莫名地觉得口腔里干渴,像火烧一般,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胸口。 她呆呆地任由他吻着,直到唇角传来微痛,她才恍然惊觉,这狗男人居然咬了她一口。 “嘶~”南七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她偏过头躲了一下,被江时察觉,他抬着她的下巴往自己这边拉近,一边吻着她,一边打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 良久。 江时才松开桎梏她的手,转而紧紧地搂着她,低哑着声音:“不许爱上别人,我的七七,只许喜欢我一个。” 他的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偏执。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害怕。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南七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畔轻柔的安抚他:“阿时,我爱你。” 不光是你的脸,还有你的一切。 所有的,只要是江时的,她全都爱。 过往数千年,她从未爱过任何人。 神有怜悯心,她怜悯这世间众多苦难人。 可只有江时,是她在众生之中,踽踽独行上千年,唯一一个,放在心底的人。 江时背脊轻颤,愈发搂紧怀中的人。 屋外月色独行,屋内相拥成眠。 窗外清风两三徐,黄沙终将归于尘土。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身上盖着薄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她在在家常常吃的瘦肉粥的香味。 南七的瞌睡虫一下子就没了,她光着脚跑去厨房,抬眸便看见江时系着围裙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拿着勺子正在搅拌着锅里的米粥。 天光如水,从窗外倾泻进来,那光芒中,似有细微尘埃在飞旋。 微风中透着一丝清凉,落在人身上,像是羽毛般,扰的南七鼻尖痒痒的。 她站在门框边缘,倚在上面,静静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在想,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没有那劳什子血玉,没有神戒,没有白家,没有诅咒,更没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只有她和江时,那该多好。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打断了南七的思绪。 “醒了?吃完早饭再出去吧。” 南七听到江时的声音,几乎是本能的就去寻找声音的主人,看到他关了火,盛了一碗粥,小心翼翼的端着,朝自己这边走来。 她忍不住露出笑意。 “阿时亲自做的早饭,我肯定要吃啦。” 江时唇角扬起,桃花眼沁着几分得意,他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当看到她光着的脚背时,那抹笑意瞬间拉下来,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气温低,别着凉了。”江时绕过她将粥放在餐桌上面,转身去鞋柜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他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脚,仔细地帮她把拖鞋穿好。 南七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出神,一只到他帮自己把拖鞋穿好,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开暖气了嘛,地板又不凉。” 江时睨了她一眼,将她打横抱起:“地板不凉也不能光着脚。” “知道啦,江大啰嗦。”南七吐了吐舌头,朝他伴了个鬼脸。 江时抱着她将人放在了椅子上,南七到摆在面前的粥,散发着小米的香味,她不由使劲用鼻子吸了一下。 “阿时,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粥的啊。” 她记得江时以前做饭不是挺难吃的吗,什么时候手艺进展这么快了。 肚子适时叫了一声,南七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边送。 却没成想动作太快,瘦肉粥还没完全冷却,她一下子就烫到了嘴巴。 “好烫......” 江时见她被烫到了,心里一紧,慌忙就低头去查看她口腔里的情况,还好,没起泡。 他心里稍稍放下一些,但还是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次用了点力,算是惩罚:“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南七哪敢跟他反驳,她是真被烫的疼了,抿着嘴巴,小鹿眼一眨一眨的。 江时无奈又宠溺的看她一眼,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把这个喝了。” 南七接过水,乖乖喝下了,再想拿勺子喝粥,江时已经不让了。 他把粥端在手上,拿起勺子,一勺一勺投喂,每次都要放在嘴边吹一下,确定不烫了才放到她早就张大的迫不及待的小嘴里。 一碗粥快要见底的时候,南七打个个饱嗝,忍不住问:“阿时,你跟谁学得做饭啊。” 江时瞧了她一眼,用纸巾擦干她唇角的米粒:“天赋。” 南七:“......” 得,您天生天赋异禀,什么都会。 她也懒得问了,反正好吃就行。 南七吃饱喝足,决定奖励自家老公一下。 她一把搂住江时的脖子,说着羞人的情话:“阿时,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呀,我想每天都能吃到我家阿时煮的粥。”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像是揉碎了星光,铺满了她整双眼睛,光影里,倒映着江时微微泛红的耳垂和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 窗外黄沙漫天,寒风徐徐,吹起了一片烛香,丝丝沁人,挑逗着人心。 但愿岁月,就停留在这一刻。 在温暖的房间里,她眉眼含笑,他满眼宠溺。 早饭过后,南七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给安安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的近况。 顾迟把安安伤成那样,她着实有些不放心。 电话打出去很久,到了尾声,才缓缓被人接起。 南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询问:“安安,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呀,你没事吧?” 安安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啊,倒是你,在苗疆怎么样?” 她刚从片场出来,这段时间她接了一个小成本的网剧,她是女一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剧组。 忙碌能让她很好的忘记一些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上面,就不会被别的事来影响到她了。 南七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最近都在忙什么呀?” “接了一部网剧,是女一号,前天刚进片场,一天24个小时有20个小时都是在拍戏的。” 安安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这部戏女主人设是金丝雀,极度爱美,几乎每一场戏她都得穿着高跟鞋。 南七不由说道:“你这拼命三娘啊,睡眠时间要留下的,别那么拼。” 安安道:“我知道,也就刚进组这两天排的戏多了些,这周拍完,就轻松点了,你别担心。” 南七听她这么说,心里放心不少:“那就好,事业心再重,也要注意身体。” 安安点了点头,继而想到电话那边的南七看不见,她便开口;“好,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会好好珍惜的。” 南七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 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安安怔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南七问的是什么。 她沉默片刻,然后轻声开口:“我很好,这段时间这么忙,我也没有时间想他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南七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阵凉风袭来,安安挽了挽秀发,在无人的地方自嘲地笑了一声:“七七,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放弃一个人挺简单的。” 简单到,她倾注的十年时光,也可以用一句“算了吧”来概括。 简单到,她再同别人提起这个人时,也不过只有寥寥数语罢了。 南七闻言,心中涌出一股酸涩感。 这份酸涩是为了安安。 她柔声道:“没关系的安安,你还有我们,你的人生不是只有他一个顾迟,还可以写上很多很多人的名字。” 安安吸了吸鼻子,眸底涌上一层感动,她牵起唇笑:“好。” 她的人生,的确不应该只有一个顾迟。 那个人填不满她安安的心脏的。 第两百五十五章 狭路相逢 安安挂了电话,手指紧紧抚上心口的位置。 那里暖洋洋地。 在她最伤心绝望的时候,是她的朋友拯救了她,给了她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安安点开相册,看到那晚酒吧里四个人喝醉了的合照,嘴角缓缓浮现出一股笑意。 她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将这张相片设置成了屏保。 安安蹲在柱子旁边,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张相片。 她们拍摄的地点就在京城,因为是小投资,为了省钱,剧组更是直接就地取材。 今天拍的是一场酒店戏码,所以直接就定了酒店里的一间房进行拍摄。 安安蹲在那儿,望着酒店自动旋转的大门兀自出神。 正当她打算起身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道清雅磁性的声音。 “安小姐,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安安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一辆顶配的跑车停在自己面前,她抬眸,入目就是一片花红花绿。 红色衬衫配上绿色领带,外加一头蓝色非主流头发。 要不是那张脸确实抗打,恐怕这装扮,走在路上要被人认成神经病吧。 她认真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这个骚包的男人和同剧组的那个今天刚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跟自己演完对手戏的男主联系到一块。 自从经历了顾迟那件事,她沉稳内敛了很多,也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说话也会比较生疏客套:“那个,我在这里吹吹风......” “哦~”男人拖了一个长音,朝着安安笑的很灿烂:“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安安楞了下,被他的热情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说:“我不饿。” 说完,两人都楞了一会儿。 男人“噗”地一声笑出来,丹凤眼生的狭长,和他的轮廓完美的融合,显得邪魅俊逸。 此刻他丹凤眼微微上挑,邪气更显,“剧本上面有个地方我不是很理解,想请教一下安安小姐。” 人都这么说了,安安也不好再推辞,毕竟往后一个多月都是要在一个剧组待着的。 若真是讨论剧本的事,那去吃个饭探讨一下无可厚非。 安安低头看了看时间,再推辞下去,倒显得她有些过分拘泥了。 思及此,她点点头道:“好。” 旋即,便上了那张骚包又张扬的大红色车。 程川很会选地方,挑的餐厅和他的张扬不同,反倒是那种看起来很小众,比较雅致一点的餐厅。 然而,安安此刻却有种想逃脱的冲动。 因为,她看到了顾迟,以及...... 他对面的另外一个女人。 两人坐在窗口的位置上,那名女人手里拿着菜单,正在认真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和顾迟撒着娇。 看样子是在问顾迟的意见。 也不知道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那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安安的眼。 程川在进餐厅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了安安的异样,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正在谈笑风生的一对俊男靓女。 女人依偎在男人身边,但男人却多少有点漫不经心了。 “走啊,杵在这里干什么。”程川侧目,斜睨着眼睛瞧着安安,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安安沉默一瞬,视线收回,脸上是极力压制着的情绪,她开口:“去楼上包厢吧。” 程川眉梢微挑:“别啊,我看前面位子就挺不错的。” 安安顿时说不出话了,因为程川说的位置恰巧就在顾迟左前方。 要不是能确定这人跟顾迟不认识,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安安唇角抿了又抿,最终迈开了步子,跟在程川的身后落了座。 她一直未曾抬头,只是专心地拿着服务员递给来的菜单点着菜,随便点了两道蔬菜后,她把菜单递给了对面的男人:“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程川接过菜单,一幅慢悠悠的模样,不疾不徐,又叫服务员加了两个菜后,看向安安:“你和后面那座认识?” 安安怔了怔,否认:“不认识。” 程川薄唇微抿,笑容里带着些调侃,“从进到这件餐厅开始,你一共往那个地方看了不下于十次,这......”他笑的欠揍:“就是你口中的不认识?” 安安:“......” 这男人,是魔鬼吗? 她笑笑:“观察的这么仔细,我想,区区剧本,应该难不倒程老师吧。” 程川扶着下巴,俊逸的五官带着些许促狭:“那不一定,比如明天要演的那部分,我就不是很懂。” 安安皱眉问他:“哪一部分。” 程川道:“男女主办公室翻云覆雨那一段,不知道安老师可否解释一下应该怎么将情绪循序渐进。” “......” 安安一时无言,是的,她们这个是小成本网剧,导演为了赚足噱头,安排了很多擦边戏,其中不乏点到即止的床戏。 她怎么知道怎么演? 安安耐心告罄,“这种戏对这部剧来说可有可无,程老师要是觉得不会演,可以跟导演说明,让他删戏就行。” 她说的一脸正经,搞得程川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 安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茶水,给程川倒了一杯。 程川却忽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无声给她打了个嘴型:“要不要我帮你。” “?” 安安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唇上便袭来轻柔的触感,是程川的指腹。 他歪着头,指腹点在她的唇上,他的唇,轻轻吻着自己的手指。 只是这个姿势,在后面看来,形同接吻,暧昧难言。 顾迟从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飘向前方,但那个女人始终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 他心里犹如一团乱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他便看到了坐在她前面的那个男人吻住了她。 顾迟脑子里有根弦,‘砰’地一下,断了。 他浑身上下瞬间紧绷起来,双拳咻地一下攥紧,视线死死锁住了前方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眼里似是能迸出火来。 偏生他自己还未曾发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倒是依偎在他旁边的女伴看出了他的异样。 “小顾爷,你在看什么呢?” 她叫了一声,面前的人却毫无反应。 她不由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小顾爷?” 顾迟回过神,他咬着牙死盯着前方,猛地灌下一大口水。 前方。 安安没想到程川突然会做出这么冒犯的举动,她反应过来后,几乎是立刻,就缩回到了座位。 她不悦地看向笑的一脸邪肆的始作俑者:“你干什么?” 程川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一动,头顶上的蓝毛就跟着在空中飞舞:“别不高兴呀,又不是真亲你。” 安安瞪了他一眼,“你要敢来真的,你刚刚已经废了。” 程川唇角一勾,笑了:“哟,那咱们明天还有吻戏呢,难不成你还真要把我废了呀。” 安安整个无语,这什么人啊,演戏跟现实能扯到一块去吗。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朝程川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程川答应,她就离开了。 身后,程川看着安安前脚离开,后脚后座的那个男人就跟上之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长廊内。 安安不得不佩服这家餐厅的构造,她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也没有找到洗手间在哪。 恰好这个点也没有服务生走动,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前台问一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拉扯,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跌落进一个怀抱。 闻到熟悉的烟草味,她浑身僵住。 “安安。” 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可惜顾迟听不出来,安安更听不出来。 安安顿时挣扎起来,她用力逃开顾迟的钳制,转过身,愤怒的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迟喉结滚了滚,眸中一片火光,他讥讽一笑:“我什么都不想干,不过就是来恭喜一下安大小姐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安安真的想不通他是怎么有脸来指责她的,难道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吗。 她扯了扯唇,笑的顾迟还要讽刺:“比不上顾先生,一天换一个。” 顾迟听完更上火了。 顾先生,上次她叫的还是小顾爷,这次就是顾先生了。 那是不是下次,就直接变成某人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咬着牙道:“安安,你在无缝衔接。” “?” 安安属实有点听懵了。 无缝衔接? 这说的到底是他自己还是在说她? 她望向他:“你脑子瓦特了吗?” 顾迟皱眉看她,“什么。” 安安道:“你不用这么指责自己,虽然咱们分手了,但是你无缝衔接的事,与我无关,不用特意来跟我解释。” 顿了顿,她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朝他道:“哦,我忘了,你不是无缝衔接,你是脚踩两只船。” 顾迟:“......” 他面色微青,正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 第两百五十六章 你还记得这个吗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个人叫程川,圈子里最爱玩的公子哥,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你跟他好,没有未来。” 安安听完,狐疑地看向他,真挚的问:“你确定你不是在说你自己吗?” 顾迟:“?” 艹! 安安见他脸色铁青,看样子气的不清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而她也真的笑了:“顾迟,你抛弃你的新女朋友,跑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我和谁谈恋爱,跟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了。” 她摇着头看向他:“我挺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对于安安的质问,顾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声音闷闷地,很低:“她不是我女朋友。” 安安没听清:“什么?” 顾迟像是突然炸了毛的狮子,吼道:“我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跟你分手之后我一个都没谈!” 其实是谈了的,但没上过床。 在他小顾爷眼里,没有上过床的女人,就不算是女朋友。 只是女伴,仅此而已。 安安被他这几声吼的震耳欲聋,“这里是餐厅,你说话声音能小声一点吗?” 顾迟没想到她这个时候重点还能跑偏,他觉得更愤怒的同时,还生出一丝委屈。 他想不通安安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以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姑娘,怎么就说变就变了。 最重要的是,她叫自己顾先生,语气生疏客套。 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就只是君子之交一样。 他瞪着眼,死盯着她,像是能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你不许跟他谈恋爱。” 口吻不光霸道,听着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安安:?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微微蹙了蹙眉,因为跟他在这里耗费了不少时间,她不好意思让程川等太久,便道:“我先走了。” 顾迟:“???” 他说了一堆,她要走? 顾迟那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要是跟他搞对象,我就告诉你爸,你看你爸会不会同意你跟那个姓程的在一块。” 安安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对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烦不烦。” 顾迟不敢置信地盯着安安看:“你,你嫌我烦?” 不是她以前天天赖着自己不松手的时候了? 现在嫌他烦了? 顾迟看着她,用一种仿佛猎物入笼般的恶狠狠地眼神:“你、再、说、一、遍。” 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安安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咬紧牙关,没有松口,“我说你烦不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个姓程的谈恋爱了?难道我跟异性吃饭的权利都没有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顾大少爷!是你亲自去退的亲,是你提的分手,也是你劈的腿!” 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把顾迟心里的火烧的越来越旺,他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拳头在背后握紧了,一双眼深不见底。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很久,最终顾迟败下阵来,他缓慢地松开了手,唇角牵起一抹可怕的弧度:“你很着急去见他吗。” 安安扭动着被他攥的生疼地手腕,“不关你的事。”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怕继续待下去,顾迟这个神经病又犯病。 她总觉得刚才的顾迟不大对劲,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疯一般。 回到座位上,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一些,不由轻喘了一口气。 程川瞧见了,抬眼一望,那双眼睛漆黑,藏着难以捉摸的促狭。 被这么一折腾,安安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 她匆匆吃了几口蔬菜,就寻了一个借口:“抱歉,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了。” 程川笑了笑:“什么事,我送你。” “不用了。”安安拒绝:“我打车。” 程川没多勉强,不过也站起来了,顶着他那身花花绿绿的颜色,朝安安道:“那一起出去吧。” “嗯。” 两人并肩出了餐厅。 顾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望着那两道背影,眉心深蹙。 女伴走上前,问他:“小顾爷,你认识他们?” 顾迟不耐烦地回头,“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女伴楞了几秒,但她是个识趣的人,“好的。” 顾迟大踏步地往门口走了,生怕这两人在他面前一起消失。 好在他远远便看到程川一个人开车走了,而安安低头摸着手机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状似无意的凑到跟前,清咳一声:“我顺路,看你也没人送,挺可怜地,我免费载你一程吧。” 安安往旁边挪了一步,同他拉开些距离,抬眸看向他:“我去哪儿?” 顾迟怔了几秒,暴躁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去哪儿。” 安安扯唇,面无表情的嘲讽:“那你顺什么路。” “......” 顾迟被戳穿,也不羞愧,他没脸没皮惯了,“你别管,我送你。” 安安转过头,“用不着。” 顾迟见她一幅翻脸无情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爽,但他知道一点。 此时此刻,千万不能放她就这么走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回头找那个姓程的。 顾迟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挂件,跟安安打温情牌:“你还记得这个吗。” 安安偏过头瞧了一眼,心中一紧,她压抑了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差点崩溃。 那是她当初亲手做的情侣挂件,她和顾迟一人一个。 当时顾次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这东西又土又丑,拿出来我都嫌丢人。” 后来她失望地把东西扔进垃圾桶了。 后来有一次她生气,顾迟不知从哪里拿出来这个东西,挂在了钥匙扣上。 回忆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 越想,就飞的越远。 安安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事。 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记得了。” 不要紧的东西,又何必记得呢。 第两百五十七章 你tm把老子东西全扔了? 顾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足足在原地怔楞了两三秒,他那双如鹰般的眼神投向她。 “啪嗒”一声。 身旁传来一声脆响,伴随着顾迟似笑非笑的声音:“既然不记得了,那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毁了吧。” 安安顿了顿,回头一看,顾迟居然把那个玻璃挂件给捏碎了。 玻璃渣子碎在他手掌心,沾染着几丝血迹。 像顾迟这样的公子哥,打小就骄养着的,那双手保养的比女人还好。 此刻却扎进了玻璃碎渣。 安安心脏发紧,眸色暗了暗,视线瞥向他的手心,最终她还是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坐上正好赶到的出租车,离开了。 顾迟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辆出租车,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才缓缓拨出一个电话。 夏野瞅到他来电,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叼着烟调侃:“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泡妞了?” 顾迟没心情跟他扯皮,他冷着张脸:“你跟那个姓程的,不是朋友吗?” 夏野吸了口烟:“tm京城那么多姓程的,你说的哪个。” “城南程家的小少爷,程川。” 夏野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哦,就他啊,他不是最近投资了部戏,自己带资金组给自己整了个男主角吗。” 顾迟皱眉:“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他人怎么样。” 夏野说:“就那样呗,跟你差不多,爱玩,不过好像比你玩的还野。” “艹。”顾迟骂了一声,他就知道这姓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野问:“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顾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跟安安在一起吃饭。” “安安?”夏野终于提起几分兴趣:“你那老相好?” “什么老相好,注意你的用词。”顾迟不悦道。 夏野“啧”了一声,“得,前女友行了吧,你纠结他俩干嘛,爱吃吃呗,你都跟人分手了还管这,你家住太平洋啊,管的这么宽。” 顾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反正看他们在一起吃饭,心里不爽。” 顿了顿,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我是看程川那小子不爽。” 夏野挑了挑眉:“呵,你倒不用跟我特地解释。” 顾迟:“......” 夏野意味不明的说:“顾迟,你好好想想,自己对安安到底是什么感情。” 顾迟想也不想的道:“我对她没有感情。” 开什么玩笑,他顾迟,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感情。 在这一点上,他一直迷之自信。 夏野呵呵一声冷笑:“希望你以后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 顾迟烦不胜烦,径直挂了电话。 又给助手打了个电话:“去查一下程家现在在做什么案子,直接抢过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细细碎碎地,像是羽毛一般。 安安回到公寓之后,冲了个澡,让自己因为顾迟搅的乱成一团麻的情绪清醒一点。 大冷的天,她用冷水洗的澡。 冰凉刺骨的水源能直接从她的肌肤刺激到她痛的快麻木的一颗心。 在顾迟那里强装的冷静,在此刻全部卸下。 一个澡,竟是洗了两个多小时。 洗完澡,安安颤抖着身体,穿上了衣服,肌肤被冻得发白,连同唇色也是。 她从浴室往外走,刚打算无卧室,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皱起眉,不知道谁会在这个点敲门。 她本来不打算理,但那阵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紧接着就是一阵大力的踹门声。 安安顿时一阵心慌,她拿出手机打算报警,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她眉心深蹙,朝门口走去,从猫眼往外看。 果然。 门外是顾迟,正一下又一下的踹着门。 大有一副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气势。 安安忽然从心口窜出一股怒意,她猛地拉开了门。 门被打开了,顾迟带着一身比寒冬还要凛冽地煞气和浓浓地酒气走了进来。 安安站在门口无声的看他。 顾迟扯开领带,往沙发上一坐,慢吞吞地脱下外套,然后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安安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到最后,顾迟‘砰’地一下将手里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咬着牙,寒声道:“为什么换密码。” 他在门口试了那么多遍,没有一遍是对的。 以前......以前她的所有密码都是自己的生日的。 安安看着他,好大一会儿,才开口:“你到底在闹什么。” 在她眼里,顾迟做的这些就是在闹情绪。 但她不懂,他到底为什么闹。 他们都分手了,她把密码换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不光换了密码,她还把他所有的东西全都扔了。 “闹?”顾迟表情有几分狰狞,酒精在他的血液里不停地叫嚣,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迈着步子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洗手间。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他猛地摔了下门。 牙呲目裂地盯着门口安安静静的女人:“你tm把老子的东西全扔了?!” 安安叹了口气,她觉得顾迟可能喝的太多了:“你见过谁把前任的东西留在家里的吗?那是对下一任的不尊重。” “下一任?”顾迟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们才分手多久,你现在就想着下一任了?” 安安双拳紧了紧,她真是厌恶透了顾迟这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tm是她出了轨。 安安忽然动了,她脱下脚上的拖鞋,朝顾迟的方向扔了过去。 顾迟没想到她突然的动作,脸被她的拖鞋扔了个正着。 “嘶~” 酒意被打的消退了不少。 “顾迟,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们分手了,请你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安安冷笑着,说出来的话,刺痛了顾迟的耳膜。 她一字一句的说:“别搞得好像一幅很深情的样子,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小顾爷?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吗?” 第两百五十八章 陷入幻境 顾迟心口一阵钝痛,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痛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整个胸腔。 安安看向他:“你走吧。” 顾迟脑仁发胀,眼睛猩红一片,酒精的作用下,他开始口不择言:“这是我给你买的房子,凭什么我走。” 安安冷笑一声:“你顾少爷随便分个手都是一辆跑车,几套房产,我陪你睡了那么久,拿你一套小公寓不过分吧。” 她不稀罕这套房子,也不缺这点钱。 但她凭什么光着手走人?连他身边那些情人都不如。 她偏要霸着他这套房子,不然她心里会更不平衡。 她的话很不中听,刺中了顾迟的心脏,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径直戳向他,把他一直忽视了的,戳的鲜血淋漓。 顾迟瞪直了眼睛,几乎是哑着嗓子说出来的:“你认为,我跟你谈,只是让你陪我睡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安会这么想。 她是他唯一打算结婚的对象,在她之前,他从未打算用婚姻去束缚自己。 当然,就算结婚,他也不会被束缚。 但他是确确实实没有把她当成跟其他女人一样对待。 顾迟内心复杂的蔓延着疼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或许是被安安那种不耐烦和厌恶的眼神刺的,亦或许是被她话里话外的嘲讽激的。 他听见安安笑了一声,然后把门打开了。 “顾迟,你走吧,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了,你放过我吧,好吗?” 语气是很平静的乞求。 顾迟待在原地半晌,就这么同她对视着。 良久,他败下阵来,拎起外套,用力退后一步,然后转身快速出了门。 安安慢吞吞地关上了门,然后缓缓地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所有的伪装和掩饰在这一刻全部被疼痛撕碎。 她脸颊发着烫,上面有湿濡划过,她抬手摸了摸,竟然是眼泪。 不是说好,不要再为这个人渣哭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安安突然痛哭出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心脏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安安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没了,眼圈红肿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话,看着一连串的电话号码,她忽然间不知道给谁拨过去了。 可她迫切地,急需一个人来同她说说话。 不然她可能会被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感弄的疯掉。 最终,她颤抖着手按下了一串号码。 “安安?”彼时南七正在往回赶,见到是安安的电话她想也不想地就接了起来。 安安听到南七的声音,无声地哭了。 她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好大一会儿,她才让自己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你了。” 南七笑了声:“咱俩不是上午才打过电话嘛。” 安安吸了吸鼻子,“就是忽然想听你的声音了。” 南七用开玩笑的腔调说:“安安小同学,你好黏人哦。” 安安被她古灵精怪的语气逗得笑出了声,一直压抑着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丝释放。 她捂着手机,仰起头,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才对着电话说她这段时间拍戏遇到的趣事。 南七静静听着,时不时跟着问几句。 安安蹲在地上,抱着手机和南七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南七望着黑了的屏幕,眉头轻轻皱了皱。 她总感觉安安的情绪不对,她怀疑是顾迟这孙子又去骚扰她了。 南七手指在屏幕前顿了顿,给骆苝苝发了条微信。 “你不是放寒假了吗,这段时间去安安那里,照顾一下,最重要的是,防着顾迟那个傻b。” 微信发完,南七一颗心才稍微放下些。 她步履生风的往酒店赶。 然而,她却像是绕进了一个圈,怎么都找不到酒店的位置了。 入目之处,全是黄沙。 什么情况? 南七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也没有记错位置,可就是怎么都看不到酒店了。 那么大座高楼,还能凭空消失? 有点离谱了吧。 南七眉心深蹙,立刻往当初初进苗疆时,那块无字碑的方向去了。 可奇怪的是,她来来回回方圆十里都寻了个遍,却是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酒店不见了,江时他们也不见了。 南七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她心里疑窦丛生,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惊人的设想。 幻境...... 她一双眸子狠狠眯了眯,如果连无字碑都是假的。 那岂不是代表,他们从进入这一块土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 江时他们先走,很有可能已经陷入幻境。 南七双拳紧了紧,她迅速掏出一块罗盘,想要辨别方向,可是罗盘在漫天的大风中,毫无作用。 指针停滞不前,被风沙灌住。 南七心脏微颤,面上还算镇定,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入幻境。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江时他们。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南七把脖子上的血玉拽下来,将所有的神力都汇聚到血玉上面,然后闭上眼。 耳边风声不止,周遭的事态不断变换。 从黄沙漫天,变成了满院子的桃花盛开。 恍然间,她似乎在簇拥的桃花林中看到了江时。 准确的说,是少年的江时。 距离太远,南七看不真切,她下意识想叫出声,但喉咙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小时候的江时,正在桃花林里玩着积木。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 南七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和从前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相貌的女人,身着白衣,衣摆飘飘,蹲在了小江时的身边。 “小朋友,你一个人天天在这这里玩不寂寞吗,要不要我陪你呀。” 小江时头都没抬,一脸冷酷:“不要。” 第两百五十九章 迷途 女子挑了挑眉,那张脸如梦似幻,美得不可方物。 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你叫江时对不对。” 小江时背过身不理她了。 她也不介意,继续在他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小江时也不理她。 后来场景忽然转换,南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虚弱苍白的小江时。 那个仙女般的人,凭空出现,不知道对着小江时做了什么,只见她轻抬手,小江时一直皱着的眉眼忽然就松开了。 他颤抖着长睫,缓缓睁开了眼睛。 “喂,你怎么这么弱鸡呀,吹点风就能把你吹进icu。”小仙女皱着眉,脸上都是嫌弃的意思,毫不遮掩。 小江时终于回应了她,奶着声音说:“你烦不烦。” 小仙女见他居然回答自己了,很高兴,也不在意他口中的不耐烦,拉了张凳子坐在他的病床前面,捧着脸盯着他看。 “你长大了肯定很好看,就是太弱了,动不动就生病,以后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一个总是生病的小朋友哦。” 小江时不断咳嗽着,翻了个身,不搭理她了。 画面不断变换,小江时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她面前不断播放。 南七忽然一阵心悸,她感到头痛欲裂。 为什么这些场景,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无论她怎么回忆,在脑海里也搜刮不出关于这些记忆一丁点的线索。 “阿时!你快看,桃花又开了。” 站在桃花树前的白衣女孩兴奋地朝屋内的男孩招手。 小江时似乎受了伤,推着轮椅出来的,一年伊始,桃花又盛开了。 再后来,南七看到了白衣仙女将一块玉递给小江时。 她俏皮的笑着:“小孩,要记得给我保管好哦,等我哪天醒了,我会来找你拿回这块玉,到时候记得物归原主。” “好。” 南七听见小江时答应了。 她的脑袋越来越痛。 幻境分很多,既能陷入自己最害怕的心魔,也能映照心爱之人过往...... 可为什么江时的过往里,会有自己的脸? 难道江时口中替别人保管血玉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那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呢? 南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时间线根本对不上,如果江时记忆中的人是自己,那她为什么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呢。 还没等她细想。眼前场景迅速变换,原本的桃花林变成了漫天飘雪的空地。 四周白茫茫一片,空荡寂寥。 南七在空地上跑着,不断寻找江时的身影。 很快,她便在树林里看见了江时。 她不知道这次的他究竟是幻境里的人物还是真实的他,一时不敢冒然惊扰。 可她居然看到了白姜。 南七咻然瞪大了眼睛。 江时正将白姜抱在怀里,两人亲昵的举动刺痛了南七的眼。 她看到江时正弯着腰同白姜亲吻。 南七心口传来一阵钝痛,她想去阻止,大喊,但是毫无作用。 没有人可以听得见她说话。 南七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不断的告诉自己。 “这不是真的。” “都是假象。” “阿时不会背叛自己的。” 南七忽然从袖口抽出一把弯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手心,血顿时染红了掌心,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不少。 再抬眸,眼前那一幕已经消失不见了。 南七深吸一口气,她必须尽快找到江时。 幻境脱的越久,就会陷的越深,一旦深陷,将会失去自我意识,由着幻境主人摆布。 白曌这个缺德的,什么事干不出来。 南七眯了眯眼,往大雪尽头走去。 彼时另外一端。 风雪漫天,寒风刺骨。 江时拿着刀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他的裤腿上已经沾染了很多血迹了。 江碗人和白问江东亦然。 他们只有不断的刺向自己,才能保持清醒。 不会陷入这奇奇怪怪的幻境当中。 那种神志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江婉人见江时又给自己扎了一刀,一颗心担忧的七上八下:“少爷,我们三个拉住你,出了事我们会控制,您别再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了。” 江东正在给江时包扎,眉宇间凝重万分:“少爷,江东一定会将您安全的带出去。” 再这样捅下去,江时只会失血过多死亡。 江时沉默不语,半晌只道:“把绳子都捆好,别走散了。” 白问将绳子又捆了一道,确定结实了以后也不敢松开,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拽着绳结。 他们今早一醒来就身处在一片荒原之中,酒店不复存在,他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周边场景不断变换,江东江婉人找到了他,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他们是最后找到的江时,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扎过两刀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江时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捅刀子。 因为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就像是被人控制住一般,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要不是江时及时拿刀给了他们三一人一刀,此刻恐怕他们已经陷入幻境,出不来了。 江东给白问使了个眼色。 白问垂眸,看懂了,他不动声色的绕到江时身后,猛地在他肩膀上砍了一下。 霎时间,江时只觉得脖颈一痛,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江婉人在身后接住他,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记避免直接接触到江时的肌肤。 “少爷,对不起,但我不能再让你这样伤害自己了。”江婉人愧疚地低头。 江东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垫在了地上。 江婉人小心地把江时放到了干净的衣服上躺着。 白问将江时身上的绳子系的紧了点:“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江婉人眉心深拧:“怎么出去,你看这四周,哪里像是能出去的样子。” 要是有解决的方法,他们也不会在这幻境里困了一天了。 江东一直在周边的物体上作着记号,“找不到也要找,这么冷的天,再这样下去,少爷身体会失温。” 他闷闷地说:“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扛得住这么低的气温。” 第两百六十章 引玉 江婉人和白问同时陷入了沉默,两人都说不出话。 现在这个情况,连他们自己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更别说江时。 不光是失温,还伴随着失血。 江婉人忽然感觉不对,他眼前开始越来越模糊,意识突然迷离,身体不受控制的抬起手。 白问发现了他的异常,拿起手中的弯刀,手起刀快地在江婉人胳膊上就扎了一下。 江东一慌,赶紧找止血的东西给江婉人处理伤口:“你能不能轻点儿。” 白问没说话,收起了刀。 江婉人意识回来了,他捂着伤口,微微皱眉,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 江东拍了一下他的手:“松开。” 江婉人松开捂着伤口的手,任由江东给自己包扎。 白问的眼神在他俩来回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在江时旁边坐下了。 “这地方很怪,超脱了现实,但我肯定,我们看到的都是虚幻的,只要保持清醒,就一定没事。” 江东白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然知道保持清醒就会没事,问题是怎么保持,我们难道一直这样拿刀子捅下去吗。” 江婉人皱眉看江东:“你讲话能不能客气点儿。” 他算是发现了,江东对白问有莫名地敌意。 江东被江婉人一训,不吱声了。 江婉人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江时的身上,给他取暖。 江东看着江婉人冻得打着哆嗦的身体,心疼的不行。 可他也心疼少爷。 白问道:“我们把自己捆在这棵树上,互相取暖。” 江婉人知道,白问这个建议已经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再这样冻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把身上的厚衣物全部包在了江时的身上,然后三个人围在一起靠身体的热度取暖。 冷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三人冻得浑身打冷颤,漫天的大雪从他们头顶飘过。 他们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 江东紧紧抱住江婉人,尽全力给他遮挡寒风,想把身上的温度都传给他。 江婉人已经冻得脸色发白了,胳膊上的伤口血迹往下蔓延,他知道自己就快挺不住了。 江时似梦似幻间,仿佛有寒刀在一寸一寸剜着他的血肉,疼的他喘不过气。 他眉心深深锁着,意识朦胧间仿佛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幽深的古堡。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往前挪着,然后,周围景象忽然变换,密不透风的城墙突然消失,他的面前出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祭台,石壁上刻着古怪邪异的纹路。 他费力的抬眸,陡然发现,他最心爱的女人,正被半吊在空中。 她的双手被铁链捆住,浑身都是血迹,伤痕累累。 江时双眸赤红,嘶吼出声:“七七!” 他想上前去救她,可身体仿佛被禁锢住了,挪动不了半分。 江时眼尾猩红一片,疯狂的挣扎着,他眼睛甚至不敢朝前面看,他怕自己会崩溃。 七七...... 他的七七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谁干的? 是谁把他的宝贝弄成这幅样子。 江时只觉得心脏处像是被人捏紧了,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疼到窒息。 “啊!” 江时低吼,浑身戾气横生,他就像疯了一样,不停朝前迈着步子。 哪怕是他连动都动不了。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想救她?用你的心头血来换。” 薄凉的,讥讽至极的语气。 江时看到白曌站在祭台正中央的位置,手握一把折扇,声音似蛊惑:“江时,自己剜去自己的心脏,我便放了她。” 江时就像是疯魔了一般,白曌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回放,如同下咒般鬼魅。 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双眼空洞地看着被挂在半空昏迷不醒的南七。 而后,他的面前出现一把刀。 刀口锋利,见血封喉。 他仿佛被人控制住一般,缓缓的拿起悬在半空中的那把刀。 往自己心口狠狠扎了进去。 没有一丝犹豫。 白曌冷淡地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似讥讽,又似自嘲:“倒是痴情,可惜,痴情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曌看了看天际,又看了看因为失血半跪在地上的江时,转身拂袖而去。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接下来,只要等南七赶来,用江时的心头血引活血玉,就大功告成了。 雪飘漫天,冰封万里。 凛冽的寒风捶打着他们的肌肤,像是被刀子硬生生砸在身上。 他们蜷缩着脑袋,冻得忘记了发抖,浑身僵硬着。 “少爷!”江婉人最先发现了不对,因为江时的胸口,正无端溢出血迹,厚厚的羽绒服都被血迹侵湿。 怎么会? 难道在梦里碰到幻境也会折射到现实吗? 江婉人从未觉得如此惊恐过,他慌忙捂住江时流血的地方。江东他们也没闲着,迅速给江时处理伤口,可这等于徒劳无功。 明明是大冷的天,三人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无论他们怎么呼喊,都没得到回应。 江时就像是被梦魇捆住了,无法走出来。 江婉人慌极了,他无比后悔将少爷打晕,原先是想让他少受一点伤害,却没成想反倒害了他。 江东轻拍他的背,沉着脸站起身:“我去找出口,你们守着少爷。” 不管这里是什么破地方,总会有出口的,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白问出声:“你现在走,死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他这话难听,却是实话。 他们本就快要坚持不住了,江东若是再独自行走,那后果只会更严重。 等待江东的,可能是加快死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就这么等死吗?”江东怒吼。 白问始终很冷静:“南七会找到我们的。” 江东和江婉人一楞。 是啊,他们还有少夫人。 少夫人神通广大,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 南七走在冰封的雪地里,心口处忽然阵痛,像是被人硬生生捅了一刀。 她心下慌乱,担心是江时出了什么问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南七脖子上的血玉忽然红光闪动,她一把将其扯下来。 血玉在空中抛出一道红光,南七双眸微眯,往红光的位置瞬移。 南七找到他们的时候,三人已经冻成冰雕了。 江时被他们围在中间,他们低着头,佝偻着背,尽自己的全力护着江时,尽可能地减少冷风往他身上灌进去。 用身体,给他们的主子砌了一道围墙。 他们的身下,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南七几乎失声,双眸猩红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人。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一个局 她张了张唇,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她几乎是立刻,就将血玉往空中一抛。 瞬间,冰雪消退。 “阿时!” 南七惊慌大叫:“江婉人!江东!白问!” 可任由她怎么叫,都没人回应她。 南七用刀在手心划了一刀,血珠在空中凝结,顿时朝几人唇边洒过去。 她素手轻扬,转眼间,周围所有的景色都消失了。 黄沙褪去,冰雪消融,酒店的面貌展露在他们眼前。 她将几人全数安顿好,坐在床前看着江时胸口的伤,眸色幽深。 白曌居然借用幻境对江时动手。 南七狠狠攥着手心,将江时身上的伤口治愈之后,便闪身往门外去了。 月黑风高,黄沙满地。 南七独自一人站在月下,她望着面前这颗参天大树,一张脸全是冷凝。 朔朔寒风冻得人刺骨。 她站在那儿,却动也不动。 墨发随着黄沙在风中飘扬。 她在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黄沙地里终于传来簌簌的响声。 声音逐渐逼近,伴随着丁零当啷的铃声,以及老态龙钟的呼唤。 “七儿。” 南七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一身苗疆服饰的阿婆,忽然扯唇笑了,只是那笑意未曾达到眼底,沁着夜晚的冰凉。 “阿婆,从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有那么点交情在的,不过好像......”南七笑了笑:“只是我以为?” 阿婆一时说不出话,最终她开口:“这幻境,我并不知情。” 南七冷冷勾起唇角:“您觉得我会信吗?这苗疆不一直都是您的地界?我来这里之前,你怎么没同我说这幻境之事呢?” 阿婆楞了楞,神色晦暗,她道:“抱歉,我以为你会发觉。” 南七觉得阿婆说的话简直就是冠冕堂皇:“我神戒都没了,空有神识,体内的神力连往常十分之一都不到,您觉得我会知道这幻境?” 说到最后,她有些歇斯底里,声音拔高了:“你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救的及时,阿时可能就陷在幻境里,一辈子出不来了,你知道吗?!” 南七一向都是冷静的人,只有遇到江时,她所有的冷静自持全部溃不成军。 她无法承受江时受伤,哪怕是一丁点儿。 她不敢想象今天如果自己晚到那么一会儿,江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一想到,她心里就止不住的疼。 阿婆眼神暗了暗,面对着南七的指责,她始终没有反驳,顿了顿,她说:“七儿,幻境是白曌设下的局,他想要江时困在幻境之中,心甘情愿地用他的心头血给你唤醒神戒。” 南七沉默不语,这点不用阿婆说,她也能猜到。 但江时并未告诉自己在幻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也无从得知江时到底知道了多少。 南七沉着脸不说话。 阿婆盯着她,叹了口气:“你知道白曌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唤醒神戒吗?” 南七抬了抬眼,没有搭话。 有风吹动,落叶掉了许多。 阿婆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来:“他要用你的元神祭灵,复活白姜。” 南七心中陡然一沉。 祭灵是千年禁术,一旦动用,祭灵者将万劫不复,神魂俱灭。 白曌的心思,居然这么狠毒! “呵,我凭什么信你。”南七在心中冷笑,白曌不是个东西,难道阿婆就是了吗,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掉入这两人联手设的圈套。 阿婆说:“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白曌一定会把心思再次动到江时身上,白曌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是知道的。” 南七眸中冷光乍现,她怎么都想不到白曌居然动她元神的心思,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江时的身上。 为了白姜,白曌居然连这种阴毒损招都用上了,真是枉为神明! 南七一想到江时会有什么不测,心中就怒火中烧,急需找个出口发泄。 她眼神闪过一丝狠厉,突然盯住面前的阿婆。 等阿婆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 她周身的空气仿佛被冻结,连身体都动不了了。 南七来到近前,深深地盯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无比信任的人:“那你呢?阿婆,你在这中间又起了什么作用?” 阿婆咬着牙不肯说,南七说完就自嘲的笑了声,冷冷道:“我问你干什么,你跟白瞾一样,都是自私又恶毒的疯子。” 眼看阿婆手指动了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挣开自己的束缚,南七冷笑一声,上前陡然抓住阿婆的手腕,顿时,阿婆所有的小动作都停止了。 “既然你对白曌的计划这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吧?” 南七的语气还算温和,但眼底尽是杀气。 随着她话音落地,阿婆指尖的符无声地燃起来,她脸色一变,下一刻,脖子便被掐住。 南七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带我去找白曌吧,阿婆。” 阿婆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气,心下一惊,虚弱的张了张嘴:“……好。”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小撮符灰,被风一吹,荡然无存。 白家已经是一片废墟。 南七拎着阿婆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废墟上,下一刻又消失,然后又出现在下一刻地方,带起阵阵飓风,最终整个废墟又恢复死寂。 而此时,远处,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下,咚! 仿佛是在地底下埋藏了一颗鲜活而巨大的心脏,咚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 下一秒,一道半圆形的光罩在夜空中凭空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巨大光波,宛若实质般朝四周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万物皆陨! “南七!”——一声怒喝在半圆形的光罩中间响起,惊飞了远处栖息的乌鸦,哇哇惨叫着飞远。 眨眼间,光罩破了一道口子,如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撕开一般,紧接着,南七带着阿婆,在阿婆的怒吼声中,提步走了进去。 而此时,只见阿婆手腕上满是鲜血,不多时,伤口便愈合了。 当南七走进光幕,眼前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白家的废墟,而是一条幽深昏暗的隧道,两旁的墙面上刻满了图案,记载着白家的兴衰。 走廊很长,一眼望不见尽头,不知道通向何方。 阿婆刚才在南七破阵的时候被放了血,此时看起来虚弱极了,见她还要往前走,她喘着粗气开口:“七儿,如果你还信阿婆,就别往前走了。” 南七步履不停。 阿婆脸皮子抽了抽,声音突然拔高:“回去!” 她的声音尖锐又慌张,回声在走廊里阵阵传开,像是恶鬼的嘶鸣。 南七脚步顿了顿,与阿婆对视一眼,阿婆咬着牙,眼里泛着泪,皱巴巴的嘴唇哆嗦着:“七儿,别再往前了。” 南七一瞬间想到很多过往,她叹了口气,伸手帮阿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笑了下:“阿婆,我从来不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值一提。” “你以为我会杀你吗?不会的。”南七道,“不过今天我只想跟白曌算账,我希望你别插手。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回头我们再仔细算。” 她狠狠将阿婆一推,阿婆身形晃了几下,朝后倒去。 后面明明就是地面,在她倒下的时候,地面仿佛变成了水,将她的身影吞没。 阿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她的身影就不见了。 走廊又恢复死寂。 南七一步步前行,脚底摩擦这下方的青石板地面,发出的声音在走廊前后回荡,叫人头皮发麻。 走廊很长,南七似乎走了很久,又像是只走了几步,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混乱了。 一眨眼,她的身影便来到走廊尽头,往回看去,不见来时的路,只有漫无尽头的空虚和漆黑。 “你还是来了。” 第两百六十二章 阿时,别看 他的手抚过棺沿,对南七说:“这个祭台我准备了两百年,上面的祭灵阵法,是我亲手雕刻上去的,不会让你感受到一丝痛苦,你就当时睡了一觉,别怕,不会痛的。” 南七看着平静到极点的白曌,后背突然涌上一丝寒意,她冷冷道:“白曌,你疯了。” “我疯了?”白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渐渐变得疯狂,连笑声都变了样,逐渐尖锐:“我是疯了!我最爱的女人灭我全族,害死我妹妹,我怎么能不疯呢?可你南七……” 他摇摇晃晃起身,这个时候南七才看见,他浑身都是血,只是因为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并不怎么明显。 他一站起来,脚下的血便如同小溪一般流下来,被祭台上那古怪的纹路吸收。 不知道是不是南七的错觉,吸了血的祭台似乎泛起了红光。 白曌一点都不觉得疼似的,周身煞气乱窜,他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眼睛死死盯着南七:“可你南七……对一群凡夫俗子施展你的仁慈,到头来还嫁给一个短命鬼,为其奔波续命……” “南七,你对他人这么好,怎么偏偏就对我这么狠,对白家这么狠呢?所以,” 他像是站不住一般,扶住棺沿,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你真的该死啊!” 南七眼见着他的血流进祭文里,她心里无端地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五指一张,随身携带的短刀就落入手中。 “该死的是你,白曌!” 她一刀劈下去,面前却如同有一张无形的墙,将她所有的力量反弹回来,她的身影顿时倒飞出去,却不是落在身后的走廊上,而是撞在了墙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走廊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约十几米的墙,上面全是雕刻的祭文。 南七的身体撞在上面后,便被禁锢住了,身体紧贴在墙面上,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的流动。 白曌早就疯了,指着她笑个不停:“你看你,只会跟我逞凶斗狠,落入别人的陷进都不自知,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阿婆,你还在等什么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在刚才南七所站立的位置,阿婆站在那儿,手里握着一把骨剑。 南七瞳孔狠狠一缩! 阿婆道:“这是你当年沉睡后,我从你身上抽出来的骨头,我把它打磨成剑,一直带在身边,本来想送给你当礼物的……今天算是还给你吧。” 神明是杀不死的。 但用神明的骨头制成的武器,能杀死神明的肉身,禁锢其魂灵。 阿婆叹息:“七儿,我都说了,让你别来,你偏要来。既然你来了,那就别走了。” 南七看着阿婆,怒极而笑:“你明知道我一定会来,却还假惺惺的劝阻,即便我自己不来,你、你们,也会有其它办法把我引来。我以为我占了上风,呵,原来从你出现对我说那些话起,我就落入了你跟白曌的圈套!” “我饶你一命,你却伙同白曌算计我,那你就跟他一起……消失吧!!”她衣发俱张,体内残存的神力仿佛在寻找一个发泄口,下一刻,阿婆陡然冲到面前,抬起骨剑,狠狠朝她胸口扎进来! 噗! “七儿,对不起。”阿婆留着眼泪,用那双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南七的脸。 鲜血顺着白色剑身躺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像是落在干燥的海面上,迅速被吸收。 而后,墙面上和祭台上雕刻的祭文便活了! 阿婆眼神一凛,匆忙退开! 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飞出来,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万千恶鬼,汹涌而至,瞬间将南七包裹起来,鲜血从南七身上每个毛孔溢出来。 南七痛极发出一声尖叫:“啊——!!” …… 酒店。 江时陡然从梦中惊醒,手臂下意识乱挥,打翻了床头柜的花瓶。 江东和江婉人听到声音闯进来,看到的就他家少爷痛不欲生地摁着胸口,脸色死白死白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滑落。 “唔……”江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向来沉着的双眸里满是惊惶。 江婉人和江东更是吓得面无颜色:“少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婉人叫道:“江东,快打电话给夫人!” 江东着急忙慌地起身要走,被江时一把抓住! 江时揪住胸口的手指仿佛要扎进肉里去,然而这所有的疼痛,都不及脑海里响起的南七的尖叫。 他从来没听过南七发出那么痛苦的声音,她从来都是洒脱轻佻的,撒娇的时候娇滴滴的,生气的时候冷冷淡淡……从来,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这一刻,他突然感应到了她的存在,就在不远处,就在他身边。 但他摸不着她,看不见她,只有心脏处撕裂一般的疼痛和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提醒着她,那个强大又可爱的神明,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 江东被江时吓一跳:“少爷?” 他们醒来时就在酒店了,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他们还以为没事了,幻境结束了。 可现在少爷怎么如此不对劲。 江时喘着粗气,艰难地开口:“去、去开车。” 江东无助地看了看江婉人:“可是少爷,您的身体……” 江时怒喝:“快去!” 他从来没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比上一次南七出事更加急切,甚至还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等到白问过来,三人一行已经上了车准备出发,他看着几人的脸色,什么也没问,自发跳上车,心脏莫名地狂跳着。 江时揪着心脏处,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在江婉人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他指向一个地方,“那里……她在那里。”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但没人敢看他。 此时的江时,看起来既绝望伤心,又显得那么无助恐慌,仿佛即将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在他手指出去的时候,前方天地相接的地方,陡然电闪雷鸣! 地面毫无预兆地震颤起来,车子失控地撞上什么东西,突然停了下来。 轰隆隆—— 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大雨滂沱而至! 江时好不容易站起来,脑海里再度传来南七的尖叫声,他捂住头,死死咬着牙。江东想要来搀扶他,被他狠狠推开! 他脸色惨白,跌跌撞撞朝雷鸣闪电处奔去。 他看见了。 他看见南七身体悬在半空中,身上的血如同此时的雨一般洒下来。 他看见无数古怪的血色符文包裹在她周身,吸食着她的灵魂。 他看见那个总是一脸笑的女人,因为疼痛,漂亮的小脸已经扭曲…… “南七……” “南七。” “南七!” 南七从来不知道,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漫长的生命里,见过无数生死,也曾双手埋葬过许多许多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不是羽化而去,却是这样痛苦的经历死亡。 过去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一晃而过,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江时的身影。 他坐在窗边,暖暖的阳光化成光点在他周身跳跃。 他的皮肤透明般雪白,扭头望来,眼底的冰霜化成满眼柔情。 “南七。” 南七心想,我不是你的宝宝吗? 像是心想事成般,窗边的男人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南七。” 南七。 南七! 他的身影瞬间被什么东西撕碎,只有他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在她灵魂深处! 江时! 她在心里叫了声他的名字,逐渐消弭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 她想,死有什么可怕呢? 可她的江时,还等着她去救呢。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还在等她回去。 祭台上,符文仿佛吸饱了血,扭动起伏的速度逐渐慢下来,透着一股餍足,但又还在贪婪地等待着什么。 白曌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半空里的南七,喃喃道:“快了,就快了。” 只要南七的魂灵被吸收,那么白姜就能醒过来,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如今就要成功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看向半空里奄奄一息的南七,心头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被疯狂的仇恨压下去。 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的错! 怪不得他心狠! 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白曌忍不住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阿婆也盯着南七,激动的浑身发抖,佝偻的身躯仿佛在这一刻也直起来了。 她流着泪,眼中充满了希冀。 费了这么多心思,她终于……就要如愿了吗? 但是下一刻,白曌脸上的笑和阿婆神色中的期待,便僵在了脸上。 “江时。” 周遭响起南七的声音。 半空里的南七依然闭着眼,但那声音却一遍遍的响起。 祭台上的符文陡然凝滞,半空里从南七身上流出的血也不再流动。 白曌惊怒非常:“怎么回事?!”他陡然瞪向阿婆:“老东西,是不是你搞得鬼?!” 阿婆脸色已经惨白,她想也没想,转头就跑! 一条长廊出现在她脚下,然而没等她跑几步,长廊陡然消失不见他,她的身体狠狠撞在坚硬的墙上。 耳边,响起南七森冷的声音:“跑什么呢。” 她猛地回头看去,半空里的南七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胸口还扎着那把骨剑,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七儿……” 南七扬起手,胸口的骨剑噗地从胸口崩出去,带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穿透了阿婆的胸口! 那骨剑宛若带着净化之力,她胸口的伤融化了一般向四周扩大,眨眼间阿婆的整个胸膛空了一大块,都能看见她身后的墙壁了。 阿婆痛苦地闷哼一声,想躲开却根本来不及:“你……” 南七踉跄了一下,从半空中跌落,她勉强稳住身体,冰冷地看着痛苦不堪的阿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阿婆,这还是你教我的。” 阿婆最终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拖着残躯,仓皇逃离! 南七没有追上去,被她的骨剑所伤,已经能让神明陨灭,更何况,那骨剑中还灌入了自己的神力呢。 白曌早就怔住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祭灵大阵一旦启动,无法中止,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会这样,明明不可能的,难道她还没有恢复神灵的身份? 不。 怎么可能! 白曌无法相信,南七居然会放着好好的心头血不用! 难道那个男人就对她那么重要吗?! 南七冷笑:“天道护佑。” 白曌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从祭台方向传来。 白曌看了一眼,直接便疯了! 只见整个祭台从那一道裂缝开始,无数道裂缝凭空出现,咔擦咔擦,眨眼间,祭台坍塌,变成一地碎石。 烟尘滚滚间,原本放置在几天上的白玉棺,也出现了裂缝。在白玉棺之后,便是里面的人…… 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从祭台开始碎裂,最后是白姜保存完好的尸体。 白曌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不——!!” 可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南七!” 就在这时,江时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伴随着整个空间坍塌的声音和电闪雷鸣,江时的声音由远及近,从缥缈到清晰。 南七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掀飞出去,身体穿过结界,直接冲到半空…… 她在半空里,看见了下方踉跄跑来的江时,以及后面震惊不已的江东等人。 江时也看见了她,站定身体,遥遥冲她露出一丝笑。 南七朝他扑去:“阿时!” 江时张开手臂想要把人接住,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白曌凭空出现,举着南七那把短刀,出现在江时身后。 江东等人大惊失色:“少爷!” 江时似有所觉,回头看去,只见满目刺眼的光芒,周遭飓风涌动,电闪雷鸣。 等到刺目的光芒散去,视觉恢复,他的面前,是胸口被一把短刀捅穿的南七…… 江时瞳孔狠狠缩了几下,下一刻,南七突然伸手捂住他双眼,在他耳边喘息的轻笑一声:“阿时别看。” 江时声音发哑:“好。” 南七咳出一口血,反手将已经封魔的白曌拍出去,随后单手一划,整片空间撕开,她带着江东等人上了车,下一刻,一行人便出现在数里之外的国道上。 她躺在江时怀里,胸口的伤已经愈合了,但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她放开了捂住江时眼睛的手,有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哎呀,这次是我大意了。” 江时抱着她,却又不敢用力,仿佛双手捧着的是个易碎的娃娃。 他死死盯着南七苍白的脸,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南七要死了。 南七还在笑,“白曌恐怕疯了,说不定还入魔了,我现在……咳咳,我现在搞不定他,咱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第两百六十三章 神明归位 天空乌云密布。 下方荒无人烟的国道上,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驰而过! 车里,江东等人面如土色,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江东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快,再快点。” 开车的江婉人咬牙,冷汗一滴滴落下来:“我知道!” 他已经尽可能开到最快了,但身后那汹涌而来的杀气却在寸寸逼近。 白问不时地往回看,只见笔直宽阔的国道被抛在后方,另一端伸向天地相接的地方。 天地间似乎没有别的声音,只有他们彼此不安的心跳声。 后车厢里,江时拥抱着昏迷过去的南七,如同雕塑般靠着椅背,墨一般深沉的眸子没有聚焦,脸上表情冷静到可怕。 轰隆隆—— 伴随着天际炸响的雷鸣,死亡的气息也已然逼近! 后视镜里,映照出后方的情形。 天昏地暗。 空间如同水一样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从道路尽头冒出来。 明明相隔数里地,但这一刻,车里的每个人,都仿佛看见一只手冲那虚无中伸出来。 一时间,风云搅动! 白曌的身影起初只是一个小点,眨眼间,他的身形闪现几次,顷刻间到了后方百米处。 车上的江婉人等人都是几乎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然而此刻,他们每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这就是神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千里之距,瞬息而至。 江婉人恨不得把汽车当成飞机开,油门踩到底,却也无法摆脱后方那道身影。 昏迷中的南七似乎醒了几秒,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又放下了。 白曌逼近的时候,江东只觉得呼吸都艰难。 “江婉人,你带着少爷和少夫人先走,我跟白问引开他。”他看向白问,后者握着枪,一脸坚毅。 他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就在这时,头顶上响起直升机的声音。 江东大喜:“是我们的人!” 连江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但当白问转头看向江时的时候,发现对方神色平静极了。 白问瞬间冷静,仿佛一桶水浇在了心头,灭掉了所有刚升上来的希望。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人再多,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徒添更多的炮灰罢了。 直升机已经来到近前,机翼带起的狂风将周围草木吹得左摇右晃。 天际黑云滚滚,直升机像是飞舞在广阔苍穹里的一只蜻蜓,看起来那么脆弱。 江婉人一个急刹车,急速形势下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少爷!” 直升机将将停稳,便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医生,一个是保镖。 一行人赶紧上了直升机,眼看着直升机就要起飞,这时,白曌愤怒的声音仿若滚滚雷鸣,自四面八方传来:“江时!江时!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白曌已经疯了。 他明明已经让江时献出心头血激活血玉了,为什么整个人还活着? 江时只是个普通人,心脏受创不可能还能继续活着,既然他活着,那么血玉就没有激活,南七也不曾拿到神戒恢复神力…… 没有神力的南七,并不算一个完整的神明。 他用一个不完整的神明祭灵,所以祭灵会失败,所有力量反噬,毁灭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想通了这一切,白曌扬天狂笑,眼睛里流下鲜红的血泪。 下一刻他,他陡然止住笑声,猩红的双眸隔着数里的距离,死死盯住那逐渐起飞的直升机,咧开嘴,笑得状若疯癫。 “都要死……你们,都得死!”他不顾一切的掠过去,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双方的距离无限拉开。 明明白曌的身影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那么一点距离。 直到此时,直升机上的众人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江时怀里的南七嘴角无端溢出一丝血。 她仍闭着眼,仿佛无意识般死死抓住江时的手,苍白的嘴唇无力的翕合。 江时凑近去听,听见她细微的声音说:“我挡不住了……阿时,快逃……” 江时用自己的袖子擦掉她嘴角血迹,温声道:“好。” 也许是他的心头血与血玉息息相关,又或许是他和南七过于亲密,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的五感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近处江婉人等人的呼吸声,远处花草迅速凋落的声音,还有更远处的山崩地裂河水沸腾,以及已经距离不远的白曌的气息…… 一切画面在他脑海里分毫毕现。 他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心脏声陡然变得急促! 直升机离地的时候,白曌的身影突然朝地面坠去,狠狠砸在地面上! 江东死死盯着那个方向,颤声问:“他死了吗?” 江婉人没出声,白问也不知道。 白曌的身影湮灭在尘埃里,但是那令人发自灵魂恐惧的杀意,却是越来越浓郁,带着无尽的威压,令所有人喘不上气。 江婉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他的双手在颤抖,灭顶的恐惧如同天际翻滚的黑云,欲将他们吞没。 就在他们心怀一丝侥幸的时候,江时喃喃:“来了。” 他朝某个方向眺望,苍白的脸上一派平静,摩挲着南七嘴角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 江婉人没有看到白曌的身影,还在四处寻找,突然听见江时唤了自己一声:“江婉人。” 江婉人下意识看过去,江时的神色,是此时唯一的一抹宁静。 江婉人看着平静的男人,预感到什么,艰难地张了张口:“少爷,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忤逆江时,虽然江时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没来由地感到恐慌,这恐慌来的突然也猛烈,比身后追杀他们的白曌还要令他害怕。 江婉人地扑过去,想制止江时的一切动作,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眼睁睁看着江时一跃而下,耳边只留下他一句简短的命令:“带她走!” 狂风掀起他的衣发,他像一只赴死的蝶,落地后爬进车里! 江婉人和江东目眦欲裂,就要跟着跳下去,突然直升机被巨大的飓风卷住,失去了控制,左摇右晃。 白问紧紧护住南七,江婉人和江东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等他们稳住身体往下看去,江时开着车,带着一腔孤勇,朝着那黑云翻卷的国道尽头疾驰而去! “全……都……要……死……”白曌癫狂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随着他话音落下,本就不好控制的直升机彻底失灵,遥遥晃晃朝地面栽去! 地下,平坦宽阔的国道开始龟裂。 江时此时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耳畔只有自己鲜活而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咚…… 白曌不知道在哪里,但他的疯狂无处不在。 江时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不能挡住白曌,那么江婉人,江东,白问,还有南七,今天都将死在这里。 这一刻他心绪无比平静,挡在眼前的一切浓雾仿佛都不见了,他看见了道路中间浑身是血的白曌。 他双眼猩红,周身黑雾起伏。 在江时看到他的时候他,他也看了过来,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江时的身影,咧开嘴歪了一下头:“找到你了。” 他闷声低笑,自言自语般道:“等我抓住你,放干你的心头血唤醒血玉,就能让神戒回到南七手里,只要她得到神戒,她就能回归神位……妹妹还在等我救她,族人们都在等我……” 他缓缓抬起手,鲜血从他指尖滴落下来,转瞬间变成黑雾将他手掌裹住。 江时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越野车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朝白曌撞过去! 后方,直升机险险与地面擦过,等江婉人几人稳住身体,便看到江时驱车撞上白曌的那一幕! 他们一直以为白曌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然而此时才发现,白曌一直都在数百米之外追逐着他们。 江时这一撞,将双方之间隔着的无数折叠空间尽数撞碎! 江婉人撕心欲裂地大喊:“少爷!” 这一刻,天崩地裂! 这一刻,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狂风似乎也静止了下来,半空里飞旋的枯叶无声地化为齑粉。地面上,万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而后消散于无。 世界都静音了。 像是一场贯穿了绝望与毁灭的默剧,所见之处寸草不存。 眼看着那无形的力量就要将半空里静止的直升机撕碎,一滴鲜血突然砸下来,落在荒芜的地面上。 啵地一声,重新将世界的开关打开。 直升机被飓风高高卷起,砸在地面上,火星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像是下一刻就要爆炸一般。 南七被好好护在中间,白问和江婉人还有江东艰难地将她从直升机残骸中带出来,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直升机没来得及爆炸,头顶苍穹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暴雨终于砸下来,仿佛有人在天空掏了一个大洞,暴雨瓢泼一般倾斜而下,似乎要将时间所有的污秽全部洗净。 暴雨突然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一道浑身是伤被血染红的身体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缓缓朝地面落下来。 修长的身影,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他最终落在了南七身边。 他艰难地动了动,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过去,最终将南七抱在怀里。 他靠着一棵树坐起来,任凭暴雨砸落在身上。 他想伸出手碰一碰她的脸,但手掌寸寸裂开,已不见半点完好的皮肉。 他还是担心会弄脏她,虚虚地抬起手,试图帮她遮住砸下来的雨滴,却是无济于事。 江时让她靠在自己胸口,额头抵在他的下巴处,这样他就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你是独一无二的神明,不该、咳咳……不该这样狼狈。”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还是试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好看看她的模样。 “这辈子能遇见你,大概是用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所以命运只同意让我陪你走到这里了吧。”江时能清楚地感觉到到鲜血在流失,尤其是心脏处,越来越空,越来越凉。 “白曌说,我的心头血是唤醒血玉的唯一媒介,等神戒归位,你就能重新变回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从生下来就恶疾缠身,从不信鬼神,也不信命……现在我信了。” 江时意识一点点消逝,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柔和的光芒,很温暖,很熟悉。 “南七,江时这辈子,只信一个神明。” 那就是你。 血玉被激活,神戒出现在南七额头,莹白的光芒将她周身裹住,托着她徐徐上升。 她身上的伤口飞快地愈合,满身的血似被净化,她的头发陡然间疯长,在周身盘旋舞动。 而她的身后,渐渐有一道身影若影若现。 那道影子逐渐清晰,变成了南七的样子。 却又仿佛不是她现在的样子。 那道身影飘然轻盈,身着无缝天衣,长发如同灵蛇般翻飞,周身气息涌动,仿佛带着无尽的威圧! 随即,这道影子睁开了双眼。 暴雨骤停。 阳光重新显露出来。 满是疮痍的大地在迅速恢复着生机。 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江时眯着眼,总算看清了半空里的人,以及她身后那道神明本相。 江时想,原来,她是这样的。 高不可攀,睥睨万物。 这样的神明,也曾在他怀里驻足过。 也不知往后,他江时的名字会不会被神明记在心上,不知道这位喜欢漂亮事物的神明,会不会转头又去喜欢别的‘美人’…… 他想要伸出手,手便真的伸出去了。 阳光却穿过了他的手掌,落在地面上,草丛里的小花喜滋滋冒出头来,在轻风里摇头晃脑。 江时愣了一下,低头便看见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如同一抹幽灵飘在半空里,下一刻,他的手指便开始融化成光点。 接着是手臂,身体…… 他近乎贪婪地望着半空里的南七,最终,半空里只剩下一道似有若无的叹息。 第两百六十四章 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南七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从虚空中孕育而生,懵懵懂懂地长大,成为守护一方的神明。 她的生命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她忘了很多事情。 因为与天齐寿,她也很无聊,经常没事干就睡觉,一睡就是许多年。 后来她认识了白曌,踏入了人间红尘。 再后来,白家因为一次动荡,满门覆灭...... 从此她和白曌从朋友成为仇敌。 只是这些,全都被她忘了。 天地仿佛连成了一条线,南七从混沌间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晕倒在地的江婉人等人。 她着急地去寻找江时的身影,随即就在下方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南七冲过去,不顾对方满身的血迹,将对方楼进怀里,用神力修复了江时身上的伤。 片刻间,江时的身体就变得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 只是他依旧没有一丝生气。 南七皱了皱眉,手掌正要覆上江时的心脏,突然,伴随着一声巨响,白曌的身影出现在远处黑暗的废墟之中。 她转头看去,狂风顿时铺面而来! 等她看清来人是白曌后,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白曌!”她低吼出声。 白曌看到她的相貌先是一愣,继而疯狂的笑出声,“你终于......终于又变成从前那副模样了。” 他的妹妹,他的族人,都有救了! 白曌掌心有流风滚动,咧开嘴角似哭似笑:“七儿,不要怪我,这都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南七随手一道屏障把江时等人保护起来,转身看向状若入魔的白曌,冷冷勾唇:“白曌,当年是白姜做下的孽果,她自己害死了自己和白家全族上下几百口人命,你不去怪她,倒是全数算在我的身上?” 白曌像是疯魔了一般,额上青筋跳动,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白姜天真,她不知情,可你呢!你明明可以救,可你偏偏不救,你袖手旁观!你害的我白家这么多人命丧黄泉,这笔账,我总要跟你算清楚!” 南七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冷漠一笑,神情蔑视轻狂:“我凭什么要去救?她自己犯的蠢,与我何干?” 白曌心脏狠狠颤动,那里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一般,他不甘又心痛地嘶吼出声:“可你救了江家!都是随手的事,你救了江家,却不救我白家。为什么!” 南七神色冰冷,当年她刚渡过天劫,根本没有能力去救白家,仅仅因为这样,白曌就想拿她祭灵。 真是可笑。 她救谁或不救谁,与旁人何干? 南七只觉得可笑至极。 “没关系了,现在都没关系了,你乖乖听话,只要你帮我让白姜醒过来,我就不怪你了。”白曌声音突然温柔,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 南七神色一凛,冷冷看向半空,随即随手一划,天空就裂开了一道口子,她直接飞了进去,将白曌堵在那片空间之中。 两道身影很快被吞没。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混乱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恢复。 昏迷的江婉人几人先后清醒过来。 江婉人下意识寻找江时,看到江时完好无损地躺在身边,不禁松了口气。 旁边的江东忽然问:“少夫人呢?” 放眼望去,远处的山还是山,似乎不曾崩塌过。近处的花草,平坦的过道,一如往昔。 头顶上压顶的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阳光重新笼罩大地。 如果不是不远处直升机的残骸,会让人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就在这时,一只小鸟从头顶上飞过,前一刻还在啼叫,下一刻便灰飞烟灭。 江东大叫一声,急忙收回刚刚迈出去的脚步。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入目所及,宛若一副画,但这幅画,却充满了杀机! 一道流星陡然划过长空,江婉人等人眼睁睁看着那道‘流星’朝他们这个方向急速地落下来,眨眼就到了近前! 南七和白曌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数米外。 南七掐着白曌的脖子,将他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衣发无风自动。 白曌咳出一口血,惨笑道:“七儿,你对我……真是无情啊。” 南七眸底一片淡漠,抬手间,白曌的身影便灰飞烟灭,连同灵魂一起,什么都没有剩下。 南七收回手,眺望着远方。 一片绿叶不知道从哪里来,飘飘荡荡随风远去。 它飞过国道,飞过白家地界,飞过高山河流…… 所有被毁掉的东西,全都恢复原本的模样。 白家。 白雪和白家人站在一起,似有所感般抬头望去,看到了那片翻飞的绿叶。 在白曌消失的同一时间,他们的身影也尽数化为虚无。 他们是白曌养出来的魅,所有魅倚仗白曌而生,白曌没了,他们自然也要从这个世上消失。 过道旁边。 南七收回视线,转身就见江婉人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她冲他们笑了下,往前一步踏出去,瞬间就恢复成他们所熟悉的模样。 江婉人率先回神:“少夫人!” 江东也大喜:“少夫人还活着!” 说完就被江婉人敲了一下头,江东不满:“你打我干什么?” 江婉人翻了个白眼:“少夫人当然活着。” 说完他自己先笑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重生一样。 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除了白问。 白问此时正在江时身边,他怔怔地看着江时,随后视线又一一从江婉人、江东身上划过去,最后落在南七脸上。 南七已经走过来,语调轻快:“怎么了?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白问抿了抿唇,低头看江时。 南七也看过去。 白问道:“江少爷……没气了。” 南七不在意地把江时扶起来,脸上还在笑:“没事,你忘了我是谁么?我可是神明,神明能起死回生知不知道?” 但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江东等人紧张地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南七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她感应不到半点江时的气息,而面前这具身体也只是一具空壳子。 她狠狠甩了甩头,手已经开始颤抖,无力地跌坐在地。 她找不到江时的灵魂了。 他像是从世间彻底消失了,她感应不到半分,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南七不甘心,她将神力笼罩在江时身上,金光把她的脸映照的有几分狰狞。 随着她一声轻喝,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剧烈的变化,时间在飞快地倒退着。 最后停在江时与白曌装上去的那一刻,南七冲过去,将被撞飞在半空里的江时接住。 但双手却从对方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她眼睁睁看着江时跌落在地,艰难的爬到自己身边,任凭胸口的血一点点流尽。 她听见他那些细若蚊吟的话语,看见他的灵魂化作万千光点消失不见。 “不要!”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把他抓住,却什么也抓不到。 她不停地时光回溯,可无论她用多少次,她依旧无法拯救江时。 她曾经用这样的方法救过许多人,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然而这一刻,她却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拯救不了。 她颓然地垂下双手,时光又回到当下,江东等人紧张地看着她,渐渐从期待变成绝望。 江婉人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夫人,少爷……死了吗?” “没有。”南七低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他还没死,我不会让他死的。” 她将江时搂进怀里,转头对江婉人他们说:“你们先回去,等过几天,我就和阿时回来。” “夫人!” 南七已经带着江时不见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所有人都忘记了她 某个幼儿园。 正到了放学的时候,小孩子们吵吵嚷嚷跑出来,门口停了不少车辆,家长们都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孩子出来。 一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背着可爱的兔子书包,跟老师挥手再见,转身走入拥挤的人潮。 下一刻,她突然停下脚步,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她年龄的冷肃。 她朝对面马路看去,对面是公交车站,一个女生坐在那儿,肩头靠着一个青年。 正是南七。 四目对视的瞬间,马路上的车和周围的路人都静止了。 风声鹤止。 小女孩来到南七面前,踮起脚尖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摸了摸江时的头,随后收回手,淡漠地看着南七。 似乎猜到了南七的意图,她主动开口,声音是小女孩的清脆,“你要放弃自己的神格,救活他吗?” 南七点头。 “还不够。”小女孩摇头,“你会被流放到无妄之境,那里什么也没有,放弃了神格的你将会在那漫长的孤寂中忘记自己一切,最后会连自己也不记得,成为无妄之境中一抹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即便是这样,你仍然想要将他复活吗?” 南七没有任何迟疑:“想。” 在别人眼里,面前的只是个小女孩,但在她眼里,这是天道,是主宰一切、无处不在的主神。 她做不到的事情,只有面前的这位能做到。 “我愿意放弃一切,接受任何惩罚,只愿江时长命百岁无痛无灾。” 小女孩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别的东西,似乎是慈爱,又像是无奈。 “还有呢?” “我要江家继承人活不过25的诅咒消失。” “我要江时子孙满堂安享天伦。” “我还要他……”南七垂眸看着男人苍白的脸,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我还要他……忘记我的存在。” 人一辈子短短百年光景,她不希望他的余生在思念和遗憾中度过,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她的阿时,就该一生无忧的活着。 也许将来,他会遇到另一个像自己这样喜欢他的女生共度余生,他和别人的幸福里,不该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南七眷念地看着江时的脸,视线被泪水模糊,心脏如同被人紧紧揪住一样,令她喘不过气。 她听见主神问她:“那你呢?” 南七笑着哭,哭着笑。 她? 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永远陪在江时身边,听他缱绻地喊自己‘宝宝’。 她不希望江时把她忘记。 她恨不得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在江时心里。 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想要一样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痛苦给她一个人就足够了,而她的江时,就留在红尘里,平安喜乐地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如果他想起你……” 主神的话缥缈远去,南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人从灵魂里抽了出来,她努力想要听清主神的话,然而意识却渐渐混沌下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江家。 江时坐在他最喜欢的窗边,柔柔的阳光洒了满身。 他闭着双眸还没有醒来,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清浅绵长。 正是夕阳西下。 南七坐在地上,枕着江时的膝盖,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从她刚有意识,到后来游历人间。 好玩的,好吃的,有趣的,无聊的……她恨不得全都说给他听。 本来这些,她是打算用一辈子时间说给他听的,可这辈子,她和江时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她都没有机会让江时了解她的过去。 “阿时,”她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叹息般道:“其实我对主神说谎了,我不想你忘记我,我想、我想你能记得我……” 最后一抹阳光被黑暗吞没,南七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她说:“阿时,我要走了。” …… “夫人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她……” 车里。 正在打电话的江婉人突然停下说话,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茫然,眼泪无端地便落了下来。 他伸手抹了一下,嘀咕道:“奇怪,我哭什么……” 眼泪却无论怎样都止不住。 他觉得自己应该忘了什么,却实在想不起来。 电话那头,江东忽然开始嚎哭。 江婉人捂着眼,咬牙切齿问:“你哭什么哭!” 江东嚎得十里八方都能听见,“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想哭……” 江婉人抿了抿唇,半晌,他低声道:“我也是。” 心里头仿佛有个声音在指引他,让他快点回到江时身边。 他驱车回到江家,径直来到江时的小院子。 门口一株海棠花开得正好。 江婉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 看到窗边的江时,他高兴道:“少爷,您回来啦!” 说完他不由愣住。 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少爷不是一直都在江家吗?他能去哪里?又能从哪里回来? 他甩了甩头,心里却无比难受。 “江婉人。” “少爷?” 江时背对着他,叫了他一声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了,他才开口:“我突然很想吃糖。” “我马上去拿。” 江婉人走了。 他走之前开了灯,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江时依旧坐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上面有一团未干的水渍。 他怔怔地抚上心脏位置,只觉得那里空荡荡的,仿佛本该在那里的东西不见了。 江家少爷的身体一夜之间变好了,但他却更加深居简出了。 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次江婉人找到他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年后。 江时在一个展览会上,遇见了安安。 安安突然叫住他:“江少。” 江时此时被一群人围着,听见声音,他转身看去。 对面的安安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叫住他干什么,手足无措地撩了下耳后的头发,期期艾艾道:“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安安苦恼的皱起眉,索性抛开顾忌,“那应该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经常做梦梦见那个人,但我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江时身边的人都是商界大佬,听着年轻的姑娘胡言乱语,都觉得她怕是疯了。 就算江时是整个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搭讪的人数不胜数,但这种搭讪的伎俩,未免太拙劣了吧? 小孩子都比她会搭讪。 但见江时认真听着,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旁边的人也只好压下心头疑虑,听安安东拉西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抱歉江少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尴尬地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江时说:“我也一样。” 安安诧异地看过去,其余人也都面色古怪。 这就搭讪成功了? 不是说江少爷很难撩吗? 原来是手段不够幼稚吗? 江时说完这句,对安安轻轻颔首,便带着人离开了。 明明他身处人群之中,被无数人恭维讨好,但他的背影看起来却那么孤寂悲凉。 夜里,江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一片灰暗。 没有天也没有地,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虚空。 周遭死寂一片,半点声音也没有。 他被铺天盖地的孤独淹没的时候,依稀听见有个人叫了他的名字: 阿时。 那人在哭,似乎伤心极了。 江时猛地睁开眼! 天光从没有合紧的窗帘缝隙间钻进来,梦里死寂的世界远去,外面江婉人和江东争吵的声音传过来。 “你居然也跟他们一样,觉得那个唐小姐跟少爷很般配?”江东叫起来声音洪亮:“哪里般配了?唐小姐她长得虎背熊腰的,模样还没有我们家少爷好看呢,她怎么配得上少爷?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江婉人伤透了脑筋:“少爷的婚事还得经过你同意?况且,唐小姐身高163,哪里是你说得虎背熊腰?长相……长相也还好吧,算了,这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还得少爷喜欢。” 江东不依不饶:“反正我不同意!在我心里,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他突然噤声,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他刚才想说谁来着? 江婉人也突然不出声了。 卧室里,江时捂着眼睛,莫名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越流越多,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耳边不断回荡着梦境里那道声音: 阿时。 阿时。 阿时…… 江时声音沙哑,茫然发问:“你是谁……” 究竟是谁? 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听见她的声音,他会这么难过,好像心脏要被撕裂了一样。 可是卧室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傍晚的时候,那位唐小姐被老夫人请到了江家,就在她要在江时身边的位置坐下时,江时突然冷冷道:“坐其它位置。” 老夫人急忙上来打圆场。 年前江时身体突然变好,但性格也变了许多,还多了很多奇怪的习惯。 吃饭的时候,他身边不许坐人,但要备上餐具。 他突然爱上甜食,还要包装好看,样子精美的。 但他吃得不多,总是尝一口,就放在手边,像是等着谁来把它吃光。 正好,唐小姐也喜欢吃甜食。 江家的厨子都是顶尖的,做出来的甜品也独具风味,在外面根本吃不到。 唐小姐吃了一口蛋糕,开心的眉眼都弯了起来,整张脸熠熠生辉。 江时不禁看过去,呆了一下,下意识问:“这么好吃?” 他一说话,整个餐桌的人都下意识停下动作,神色古怪地打量着两人。 唐小姐被甜食俘获,早就忘了来之前父母的叮嘱了,忙不迭的点头,“好吃好吃,我能再吃一点吗?” 一直面无表情的江时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将手边一小块摆盘精美的甜食推过去:“喜欢就多吃点。” 老夫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和身边人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笑。 看来阿时很喜欢这丫头嘛。 饭后,老夫人还找各种借口让两人独处。 花园里,唐小姐跟在江时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说话很有意思,手舞足蹈的,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说着说着,发现江时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刚才是不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咳,那什么,我就是一时高兴,没控制住。” 江时眼底是满满地失望。 他道:“就到这里吧。” 转头让江婉人送唐小姐回家。 他则回到房间,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俊美的脸上,满是茫然。 自己在找什么呢? 找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吗?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 江家人发现,江时突然变得喜欢出门了。 每次出门回来,他都会带不同的女人。 然后过不了几天,他又会给她们一笔钱,把人送回去。 久而久之,江家少爷滥情的名声,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 当然了,这些江时都不在乎。 他每次带回来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让他喜欢的地方。 眉毛,眼睛,背影,声音…… 只不过时间一久,他又不喜欢了。 总觉得差了些意思。 这天,他约了客户在一个幽静的会所谈项目,被别有所图的服务员打湿了衣服。 江时顿时没了心情。 跟客户匆匆道别后,他便从会所出来了。 江婉人开车,见自家少爷神色不虞,便问:“少爷,要让那个服务员吃点教训么?” 江时闭目假寐,没有回答。 江婉人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老婆子出现在前方,像是凭空出现般,眼看着就要撞上去,江婉人急忙刹车!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 江婉人急忙下车,将摔倒在地的老婆子扶起来,“老婆婆,您没事吧?” 他都已经做好被碰瓷的准备了,老人家摆摆手,走到路旁。 见此情形,江婉人还有点过意不去,又多问了几句,但老人只是摇头,也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意说话。 “给她钱。”江时的声音从半落的车窗后传来,江婉人闻言,正要掏钱包,面前的老人突然朝江时走过去。 江婉人神情一凛,想要阻拦,但刚才还颤巍巍的老人家,一下就从他身边绕过去,到了窗边。 她看向江时,眼睛没有聚焦。 明显是个盲人。 她一张口,说话的身影犹如破风箱:“江家少爷?” 江时嗯了一声。 老婆婆咧开嘴笑了下,露出黑洞洞的门牙。 她突然把手伸进去,在江时头上摸了一下,摸完一副长辈姿态:“可怜的孩子。” 江婉人顿时头皮发麻! 要知道少爷最讨厌被人碰他! 但奇怪的是,江时并没有任何动作,他盯着老人的双眼,总觉得对方能看见自己:“您是什么人?” 老人家摇摇头,颤巍巍地转身走:“我啊……” “一个想要赎罪的罪人罢了。” 她这一口气叹得很长,等到江时回过神来,发现老人早就走远了。 江婉人紧张地凑过来,“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江时不由地朝老人离开的方向看去,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晚上,他洗完澡,对着镜子摸了摸白天被老人碰过的地方,眉头微皱。 夜深后,他照常入睡,照常又做起了那个梦。 但是这一次,他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看清了一道身影。 她就在他几步之外,但他怎么也抓不着她。 他看见她在虚无中漫无目的的前行,似乎不知道疲倦,一直、一直走着。 他张了张嘴,一个刻在骨髓里的名字涌到嘴边,却又忘了。 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那道身影,不知道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飘了多久,前面那道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上空,喃喃自语的话传来:“过去多长时间了?” 江时下意识道:“一年零三个月十七天。” 说完他愣住。 前方的人显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又开始自言自语:“我是南七,我曾经是神明,我有一个深爱的人,他的名字叫江时……我叫南七,我曾经……” 她反复念叨着这两句,好像生怕自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深爱的人的名字。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原地,江时满脸震惊。 “南七……”他张了张口,呓语般念叨着这个名字,随着这个名字出口,他心脏陡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脑袋更是像要炸开一般! 他紧紧抱住头,将身体蜷缩起来,却又努力想要追上那道渐渐变得模糊的声音,耳畔,是那人的自言自语。 别走! 不许走! 他在心里撕心裂肺的大喊,那人依旧步履不停,声音也在渐渐远去。 江时拼尽全力张开嘴呼唤她的名字,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南七! 南七是谁? 南七、南七…… 南七…… 他的手指化作最尖锐的利刃,刺入心脏,温热的鲜血淌下来,变成了一道道蜿蜒的溪流,从他身上落下去,像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那道身影只剩下一道黑点。 江时心头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惧,让他觉得,如果不就此把那个人拉回来,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疯狂地追上去,即便发不出声音,他也不停地在呼唤前面的人。 回来! 快回来! 像是终于听见了他的心声,那人停下脚步,又开始抬头看天。 江时疯了般冲过去,终于到了那人身边,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把人抓住,但手掌从对方身体里穿过……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 阳光从他手掌穿透而过,落在草地上,草丛里的笑话摇摇晃晃舒展开来,在威风里欢快的摇曳。 他往前看去,于是,看见了神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记忆里的他,内心里却涌出无尽的悲伤。 江时回过神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薄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了声音:“南七。” 死寂的梦境里,他的话音落下,如同一块石子落进平静的湖面,飓风宛若荡开的涟漪,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吞噬着一切! 脑海里,无数的记忆如同泄了闸,铺天盖地的涌来! 面前的世界,在飓风中开始坍塌。 前方那道身影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侧过身朝他望来…… 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无妄之境。 满世界的虚无,不见天地,没有声音。 只有茫茫孤寂的空间里,一道行尸走肉般的身体矗立在那里。 她侧着身朝身后看去,片刻后,她又重新起步。 重新开始提醒自己的身份。 她是南七。 她爱的人名叫江时。 她只有不停地对自己这样说,才不会忘记。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停下来,朝刚才的地方看去。 看到了满脸悲伤的江时。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可即便是错觉,南七也不敢眨眼,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南七。” 她听见他在喊她,但她没有回答。 被流放的这段时间里,她总是出现这样的幻听,在每个角落里响起。 然而不管多少次,她依旧贪恋这个声音。 即便知道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看着那道身影,缓缓走过去。 这次的幻象,太真实了。 可是她的阿时,不会哭得这么绝望。 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手指穿透过去,江时也愣了下,随即,他的身影如同轻烟一般消失不见。 南七收回手,在身侧攥紧拳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原地躺下来,失神地看着虚空。 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时间。 陪伴她的,只有这茫茫孤寂。 她是被流放的神明,没有人记得她,她会在这个地方,慢慢连自己都遗忘。 一个没有人信奉的神明,终将消散于天地之间。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她额头。 温热的。 她起初以为是错觉,没有在意。 紧接着,又有一滴落下来。 这次落在了她嘴角。 依旧温热,带着咸咸的味道。 她抬手摸了一下,看着指尖透明的水渍,她整个人愣住。 这是谁的眼泪吗? 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眼泪呢。 “南七。” 突然,她听见了江时的声音。 沙哑的,悲伤的,似乎痛极。 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而那眼泪也一颗一颗砸在她脸上。 眼前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飓风平地而起,撕扯着她的衣发。 南七站起来,抬头望着天空。 下一刻,她便听见了熟悉的心跳声。 那是她无数次趴在男人胸口听见过的声音。 鲜活而有力。 崩塌的世界尽头,出现了一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门。 南七意识到什么,赶紧奔跑过去! 她几乎拼尽全力,终于跳过那扇门,身体陡然失重,迅速往下掉去,意识也开始模糊。 浮沉间,她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依稀又回到了那个午后,那个公交站。 她身边依靠着江时,面前是个背着兔子书包的小女孩。 她也终于听清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他想起你,你就能回到尘世,如果他将你遗忘,你就是被遗弃的神。”主神似乎也学会了叹息,“这是我留给你的一线生机。” …… 深秋。 在江时想起南七之后,江婉人等人,也陆陆续续记起南七的存在。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在江时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江时在起初的崩溃之后,很快又恢复如常。 只是他不再试图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南七的影子,他每天学着做饭,学着做甜食,像是在等着南七回来一样。 没人能阻止他,也没有人敢阻止他。 他好像将自己困在了一个美丽的梦境里,那里有他深爱的南七,他们幸福地生活着。 这天,江时难得喝了点酒。 他突然想要出去走走,江婉人不放心他一个人,便开了车,把人扶上去。 “少爷,您想去哪里?” 江时望着车窗外,没有出声。 于是江婉人自作主张地开车到处乱转,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京川大桥。 也是这样的秋天,也在同样的路口,有人挡住了去路。 那是个年轻的女生,背对着他们,正蹲在地上对什么东西说话。 江婉人道:“少爷,前面有人挡路。” 江时睫毛颤了颤,似乎才反应过来到了哪里。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想起南七,下意识道:“去看看。” 说完一愣,江婉人也愣住,随即便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先生,要算一卦吗?” 那是一个年轻女生,盘着丸子头,带着口罩,衣服陈旧,逆光站着还能看到一双极亮的眼睛。 她手里拎着一个牌子,上面有四个飘逸的大字:算命,卜卦。 下面一行小字:只算有钱人。 江婉人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一时失声。 江时下了车,来到这人面前,嗓子沙哑:“给我算一卦。” “那先生想要算什么呢?” 江时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人,眼眶逐渐发红:“姻缘。” 漂亮的女生俏皮地冲她眨眨眼,“先生的姻缘,近在眼前。” 第两百六十七章 番外 【壹】 南七这段时间总是非常嗜睡,脾气还很大,江时天天哄着她也不行。 江时被小娇妻弄的挺苦恼的,便开始寻求兄弟们的帮助。 四人群里。 江时:我老婆最近好像不大高兴。 顾迟:你老婆难道不是每天都不高兴吗。 江时:? 顾迟:我的意思是,嫂子现在脾气不好,有一大半都是被你惯得。 夏野:我也这么觉得。 江时对南七的娇惯程度到了什么样呢。 到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刻见不到她就要霹雳连环coll。 总之一句话概括,把老婆当成女儿宠了。 偏偏江时还不这么觉得,他认为顾迟和夏野的话有失偏颇。 老婆脾气不好怎么能是他惯得呢?肯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了。 于是他把深居浅出,一心钻研药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顾深琅给艾特出来了。 江时:顾深琅,你说。 顾深琅一脸懵逼:?说什么? 江时:说我老婆为什么生气。 顾深琅:...... 顾深琅:你好好想想你这两天,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得罪过她。 江时看了顾深琅说的,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关了手机,开始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这两天的事。 最后,记忆定格在上礼拜天的晚上。 他老婆最近爱上了追剧,里面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当时他老婆怎么说来着。 江时想了好大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 “老公,他们的婚礼好好看呀。” 然后他怎么回的来着? “一般般。” 江时忽然想起来,他和南七好像从来没有办过一场婚礼。 也没有求婚戒指。 江时顿时懊恼,他老婆肯定生气这个。 他立马给江婉人打了电话,让他挑选几家婚礼策划公司推荐给他。 —— 南七觉得最近江时有点怪,总是躲着自己,深更半夜了,还在玩手机。 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网上说了,这是男人出轨的前期表现。 南七本来是不相信江时会出轨的,但在其中某一天,她要拿江时手机查个东西时,江时忽然把手机抽走了,不让她看。 她终于开始在心里打起了警铃。 南七几乎是立刻,就在他们的恶毒女配在线吐槽群里开始当起侦探了。 :我觉得我老公最近不大对劲。 苝苝最漂亮:咋了,你俩婚变啦?你出轨还是我哥出轨啊。 :...... :能说人话? 苝苝最漂亮:哎呀,这不是你说的我哥最近不大对劲嘛,通常以这种开场白开始,就是说明你对我哥,已经开始怀疑了。 苝苝最漂亮:老婆怀疑老公,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婚变了。 苝苝最漂亮:婚变的最大可能不就是出轨,怎么样,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苝苝最漂亮:真真一点也不假安安,是不是很有道理。 :你闭嘴吧,就听你一个人在这里叭叭叭的。 骆苝苝发了个把嘴缝上的表情包。 真真一点也不假:哈哈哈,苝苝,我要是你哥,一天打你三顿。 安安:对! 苝苝最漂亮:我哥才舍不得打我嘞。 :是吗?我今晚就叫你哥打你。 苝苝最漂亮:别,嫂子我错了,求原谅。 真真一点也不假:,你老公到底哪儿不对劲啊。 :他不让我看他手机了,还总是背着我打电话,我听声音,像个女的。 :你们说,这征兆,难道我应该觉得对劲嘛。 安安:有可能是客户。 苝苝最漂亮:我觉得也是,哎呀,嫂子你别乱想了,我哥天天对你唯首是瞻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真真一点也不假:对对对,我也觉得。 :...... :好吧,那我再观察观察。 南七在小群里一无所获,但她并没有放弃。 当晚,趁着江时洗澡的时间,她偷拿了他的手机,开始翻联系人列表。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可疑对象。 对方的头像是只抱着猫的女孩。 南七那个怒火啊,直腾腾地网上窜,她连怎么把江时分尸,然后抛在哪儿都想好了。 她怀着愤怒的心,颤抖的手,点开了聊天记录。 结果,里面全是江时发的一连串的关于婚礼策划构想。 他发的实在太多了,对面小姑娘从一开始积极回应到后面的寥寥数语。 南七都看出来这小姑娘的为难了。 江时是这么说的。 “我老婆喜欢红色,所以婚礼现场我打算以红色为主题,但是她穿白也很好看,所以最好也带点梦幻的白。” “红不能红的太俗气,不然衬托不出我老婆的美貌。” “婚礼现场最好不要有气球这种东西,我老婆不喜欢,她喜欢糖果,所以把现场的鲜花,都换成糖果。” 小姑娘弱弱回了句:“可是江总,我们没有那么多糖果。” 江时:“这个你们不用考虑,我已经让三个工厂同时制作了。” “......” 后面江时又发了一大串要求。 南七看着消息,不禁露出了笑容,心里甜丝丝的。 但她保持的还算淡定。 等江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手机放回了原位了。 江时上床第一件事就是拿回自己手机,又开始在上面专注的敲敲打打。 南七睨着他,“成天抱着手机干嘛呢。” 江时装模作样的清咳了一声:“没干嘛,都是公司上面的事。” 南七也没戳穿他,既然他想给自己惊喜,那她就当没看见好了。 其实她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要看手机啦。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时小心翼翼的将睡着的南七揽进自己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面。 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他的胳膊永远都是麻的。 但他毫不在意,就是要搂着南七睡觉。 江时打算和南七求婚,求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戒指。 江时想给南七惊喜,所以他打算偷偷摸摸地给南七量指围。 夜里。 江时照着服务员的说法,拿出一根绳子打算在南七的无名指上绕一圈,以此来测量大小。 他躺在床上,努力闭着眼睛装睡,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才悄悄摸摸的坐起来。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往南七手上套。 他动作很小心,生怕吵醒了她,等到一圈量完,他背后都出汗了。 江时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将绳子举起来,计算着指围。 他全神贯注,自然而然没发现床上细微的动静。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手中的绳子好巧不巧地,正好掉在了南七的脖子上。 南七:“......” 江时吓坏了,他慌忙就弯腰想把绳子捡起来,结果他因为紧张,绳子崩的更紧了些,他两只手,一手拽着一端。 那模样,活脱脱像什么作案现场。 江时:“......” 南七撑着腰坐起身,看了看他手里的绳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脖子,歪着头,很认真的问:“江时,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江时:“......” 我不是,我没有,都是误会。 他帅气俊逸的一张脸,拧成了川字,他想解释:“老婆,你听我说,我只是把绳子当做测量的道具,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南七侧眸看着他皱了吧唧的脸,不由得想逗逗他:“哦?那你说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江时无奈:“老婆......” 南七哼了一声,环抱双手盯着他,过了会儿,她泫然欲泣,仿佛难过到了极点:“你该不会是想拿绳子勒死我,好找第二春吧,呜呜,这么快你就厌倦我了是吗,我懂了,行,我明天主动离开好了吧。” 江时静静看着她,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老婆,戏太过了。” 南七笑嘻嘻的抬起头:“难道你不觉得我距离拿影后又近一步了吗?” 江时宠溺地说道:“我要你做我一个人的影后。” 南七不满:“那你也太霸道了哦,老公。” —— 求婚定在平安夜这天,江时都想好了,平安夜求婚,新年结婚。 都是好日子。 以前他从来不信这些,后来娶了个神明当老婆,他做事也开始挑起日子来了。 求婚和结婚的日子是他找大师特定算好的。 临近晚上七点的时候,江时特意没开车,而是骑着自行车载着南七在寒冬腊月里跑到江边去看烟花。 南七被他保护的好,包的紧,没什么风灌进去。 江时就不一样了,双手都被冻得通红,可他却一直忍不住笑,像是没感觉似的。 南七心疼地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给他回温,“傻不傻呀,有车不开,非要骑自行车。” 江时说:“顾迟说了,女孩子都喜欢仪式感,我想要浪漫一点,骑自行车比开车浪漫。” 南七:“......” 这是什么感人逻辑。 回头她一定要把顾迟收拾一顿,成天到晚的尽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时牵起她的手,这是第一次,他往人群中走,沾惹了世俗的生活气。 南七被他牢牢牵着,两人站在江边,周围围满了人群。 江时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倒数:“3、2、1.” 他手指放下来的瞬间。 江边的另外一头。 无数的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空。 整整一千架无人机在空中形成了无数的图案。 是江时和南七从相遇到如今的场景。 一幅幅,一幕幕,像是巨大的沙画,呈现在南七的面前。 周围传来尖叫,兴奋地呐喊声。 南七呆呆地看着天空上为她绽放的烟花。 太美了。 烟花和灯光的遥相呼应,在远处形成了一行:marry me 江时单膝跪地,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钻戒。 “我的神明,请允许我拉你入凡尘。” 南七双手捂住唇,眼角有泪光闪烁。 “好。” 她弯下腰,吻向她的红尘。 【贰】 婚礼定在大年初一这天。 南七说,新年代表着新的开始,是个好气象。 婚礼就定在江家。 因为江家足够大,且南七也懒,不想去太远的地方。 婚礼现场的捧花和气氛布置,全是包装精美的糖果。 台上,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台下,羡慕死了一群人。 骆苝苝端着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白问的身边。 在这样大喜的,令人开心的日子,白问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总算是带了些笑。 骆苝苝看的稀奇:“哟,没想到大冰块也会笑呢。” 白问扭头,看到是骆苝苝,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脸,不打算搭理这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大小姐哪能接受自己被人这么忽视。 她一把拉住白问的胳膊,然后特霸气的跟他说:“喂,我通知你一件事。” 白问:“?” 骆苝苝表面很镇定,内心还是很慌地,她把手里的酒一口饮尽,给自己壮胆。 “我要追你!”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在叫嚣着主人的漂亮。 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居然说,要追一个在烂水沟里长大的腌臜。 白问略微有点吃惊,可他怎么多年都习惯了那副表情,所以他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骆苝苝。 骆苝苝被他盯的有点发毛,有点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我说我要追你,你听懂没。” 白问说:“听懂了,但我拒绝。” 骆苝苝哼了一声,朝他挥了挥拳头:“你不许拒绝我,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跟你打商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骆苝苝的男朋友了。” 白问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竟然觉得有点可爱,小姑娘红唇蠕动着,不停地朝他张牙舞爪。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会儿,破天荒地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 我不能吻你,就让糕点代替我吻你吧。 骆苝苝口腔里突然被塞了一块糕点,她只好嚼着,糕点塞满了嘴巴,她暂时也说不了什么威胁的话了。 白问站起身,走了。 骆苝苝上前就拽住他的胳膊,缠着他含糊不清的说着:“做我男朋友,听到没?” 白问掏了掏耳朵:“没。” “那我不管,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阳光正好,铺散在香径上,女孩在沉默寡言的男孩身边蹦蹦跳跳地。 骆苝苝想,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白问的呢? 或许是那天在甲板上,他救了自己的时候,又或许第一次在江家见到他,自己捉弄他的时候。 或者......更早。 —— 南七的婚礼只邀请了朋友和亲戚。 江婉人和江东在下面打闹着,江东搂着江婉人,不管他的挣扎,反正他就是要搂着他。 江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想离江婉人更近一些。 江婉人是很不耐烦的:“你能不能别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我。” 江东很委屈:“你就这么烦我吗。” 江婉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 江东:“......” 江婉人看他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又于心不忍了,只好说:“我不是嫌弃你就是......” 他试图用教育唤醒江东:“你看江北白问他们哪个是像你这样,天天抱着自己兄弟的。” 江东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你再说什么胡话,我也没有抱着江北和白问他们啊。” “......”江婉人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抱我干什么?” 江东:“......” 他愣愣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他都不抱江北,为什么会去抱江婉人。 慕真真就坐在他们旁边,拿了一颗车厘子扔进了嘴里,一副看穿了的表情,“因为他喜欢你呗。” 江婉人:“......” 江东:“......” 江东虽然看起来很傻,但能在江家办事,智商怎么会低,他顶多是情商不咋地。 此刻被慕真真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想起了好多事。 他好像,的确对江婉人是不一样的...... 天啊,他喜欢男人? 不是吧! 慕真真“啧”了一声,朝着一脸惊愕又纠结的江东说:“大兄弟,你要是不好好把握,你老婆可就要跟别人跑了。” 江东诧异的问:“什么意思?” 慕真真朝他怒了努嘴:“你往那儿看啊。” 江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江婉人被两个女人包围住了,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样子是要加微信。 江东顿时怒火中烧,蹬蹬瞪就跑过去从女人堆里把江婉人给一把捞出来了。 江婉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么被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走了。 没办法,谁让江东人高力气还大。 慕真真看着他俩的背影,往嘴里又扔了颗车厘子:“啧,属性压制啊,江婉人以后恐怕要叫江婉0了。” 身后的安安拍了她一下:“你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 慕真真指了指台上的一对璧人:“我好羡慕呀。” 安安点点头:“是啊,好的爱情,都是让人羡慕的。” 【叁】 南七怀孕了。 在和江时办婚礼之后的第二年。 月初,南七嗜睡症状更加明显了,还总是伴随着呕吐。 江时担心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带着她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居然是有小宝宝了。 江时开心到当天晚上回来就睡不着觉,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要当爸爸了,七七,我要当爸爸了!” 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喜悦。 南七摸了摸肚子,其实她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江时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趴在南七的肚皮上,将耳朵对着听,“宝宝,你要乖乖地,不要踢妈妈。” 南七好笑地看着他:“他才两周,什么都不知道呢。” 江时却很肯定的说:“我说多了,我女儿就能听见了。” 南七挑眉:“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个儿子呢。” 江时说:“女孩子像你,多可爱。” “那儿子呢。”南七不依不饶。 江时沉默了会,最终很勉强的说:“儿子也行吧。” 南七眯起眼:“看不出来啊,江小时,你居然重女轻男!” 江时脑瓜子嗡嗡地,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比较喜欢女儿罢了。 但老婆生气了,还是要哄的。 于是江时哄了一夜。 第二天,江时就把工作全部交给江婉人代为处理了,他请了好长的假,打算在家里充当保姆照顾南七的饮食起居。 南七孕期四个月的时候,反应特别严重,经常吐,食欲下降的厉害。 江时变着法儿的弄东西给她吃,可她害口严重,什么都吃不下。 江时心疼地不行,好几次背着南七偷偷抹眼泪,又怕她发现觉得丢人,他都是悄悄咪咪的抹眼泪。 但还是被南七发现了。 彼时江时正在煮汤,趁着熬汤的间隙,他在客厅里恶补孕期知识。 南七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她老公系着围裙,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本《怀孕百科》在看。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老公,你天天看这个有没有用啊。” 江时将她拉过来,在怀里坐好:“有用,以后宝宝生出来,我来管。” 叮—— 厨房煲汤锅的声音。 江时将南七放回沙发上,起身:“汤好了,我去给你盛点来。” 南七拉住他的围裙边角:“阿时,我不想喝。” 她光是怀孕这几个月,成天到晚喝下的汤都能论斤称了。 她是真的喝不下去了。 可她害口,吃别的想吐,也只能喝点汤了。 江时换着花样给她熬汤,饶是这样,她现在也喝不下去了。 江时低声细语的哄她:“老婆,就喝一点,你老是不吃东西,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那你喂我。”南七嘟着嘴说道。 自从怀了宝宝,她被江时养的愈发的懒了。 江时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汤是清汤,白萝卜吊的底,一点都不腻。 南七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吐了,喝了大半碗。 江时哄着她再喝点,她却摸着肚子说:“喝不下了。” 江时见她又耍起赖皮,只能哄着她:“七七乖,再喝点,我喂你好不好。” 南七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愿意再张口。 江时瞧着她,换了方法,他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舀了一勺,然后按住她的脑袋,吻了上去。 南七楞住,口腔里有汤的清甜味。 她反应过来后,顿时羞红了脸。 怎么可以这样喂! 江时抱着她,就这么把一碗汤都给她喂进肚子里了。 十一月的时候,南七预产期到了。 江时寸步不离的在产房里照顾她。 南七的吃喝都是他亲自照料。 很快就到了预产期这天。 开到两指的时候,南七就疼的不行了,不停地哭,捶打江时。 江时看着她汗流浃背,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别提心有多疼了:“老婆,不生了,我们以后不生了,就要这一个。” 南七哭唧唧地说:“那万一这胎是个男孩怎么办,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吗。” 江时这时候哪管什么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道歉,表情比南七还难看。 南七知道他在自责什么,摸着他的脑袋:“傻瓜,生孩子都会痛的。” 江时摇着头:“可我不想你痛。” 进产房的时候,江时跟了进去,南七叫一声,他的心就疼一阵。 “孩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恭喜啊!” 随着南七的一声痛叫,医护人员宣布了小生命的降生。 医护人员将孩子抱过去,给孩子爹看看,可没想到孩子爹径自从他们身边略过去了。 留下他们大眼瞪小眼。 江时心疼地握住南七的手:“宝宝,再也不生了。” 南七惊讶的发现,江时居然哭了。 医护人员也发现了。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产妇没哭,陪护哭的呢。 【肆】 江念南三岁的时候,他爸妈就把他扔给了奶奶,两个人跑去环球旅行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多了个妹妹。 叫—— 江念七。 【伍】 在小念南三岁的时候,南七突然想要二胎了。 可江时就是不愿意,还偷偷地打算去做结扎手术。 还好南七赶到的及时,当晚就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南七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生孩子疼,可她喜欢宝宝啊,她家小念南太聪明了,双商超高。 打小南七就没被老师叫过家长。 南七看着骆苝苝三天两头被幼儿园老师叫去训话的样子,她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于是她成天鼓捣着江时出去旅游,美名其曰爱的蜜月。 实则她是为了生孩子。 后来,她如愿以偿的生了小念七,如愿以偿的天天被老师训话。 江念七实在太调皮了! 偏偏江时对这个宝贝女儿宠到了骨子里,南七训一下都不行。 好在恶人自有恶人磨,江念七最怕的就是她哥哥。 第两百六十八章 顾迟和安安 安安是在南七的婚礼上再一次碰到顾迟的。 那个男人成熟内敛了很多,她好像没再从新闻上听到有关于他的花边消息了。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是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的。 慕真真在她耳边对她说:“安安,顾迟来了。” 安安的手指猛然一僵,她发现原来过去这么久了,她对他还是做不到完全的不在意。 顾迟两个字,就好像是一道刺青,在她的心口经年累月的镌刻。 早已和她的骨血融合在了一起。 她压下了心头的那一阵悸动,微微一笑:“别提他了,晦气。” 晦气...... 在她身后的顾迟恰巧听到了这一句。 原本想上前的他,顿住了脚步,嘴角牵起一抹涩然的笑。 他转身走了。 夏野在一旁扫过这两人,嘴里叼着根烟说:“喜欢就去追呗。” 顾迟摇摇头:“她现在没有我,过的挺好的,或许我的不打扰,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 顿了顿,他忍不住苦笑:“我以前......以前那样伤害过她,她不会原谅我了。” 夏野看了他一会,忽然说:“你知道安安以前喜欢谁吗?” 顾迟茫然抬头,“不知道。” 夏野吸了一大口烟:“她暗恋你十几年,对你一见钟情。” “什么?”顾迟瞳孔微缩。 夏野说:“我说她喜欢你十几年,你给她的伤害抵不过她对你十年如一日的爱。” 他将烟圈吐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顾迟一眼:“兄弟,现在弥补,还不晚,别回头等人有了新欢,彻底把你忘了,你再想补救,可就晚了。” 说完,夏野叼着烟走了。 顾迟站在原地,楞了很久,有风吹过来,乱了他的心绪。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安安的呢? 大概是......每次午夜梦回,心口那里总是酸涩难忍,空荡荡的。 大概是......总是无意识的想起她,想起关于她的一切,一颦一笑。 又或许是,在娱乐杂志上看到她和别的男明星绯闻那一刻的妒忌,愤怒。 顾迟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他落入了一个名叫安安的陷阱,出不来了。 后来,他对别的女人失去了兴趣,开始每天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安安的消息。 怕她在娱乐周刊上又看到自己的花边新闻,他渐渐守身如玉。 可后来,竟是一次都没碰到过她。 顾迟开始酗酒,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因为只有喝多之后,才能看到她。 他思念她到极致,却没有勇气再去找她。 今天是江时和南七的大喜日子,顾迟想,她一定会来的。 事实如他所料,她来了。 从进入会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盯着她。 天知道他纠结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想去找她说说话,哪怕是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 可他听到她说:别提他了,晦气。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简单的话语也可以伤害这么深。 他以前,好像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冷风袭来,顾迟终于动了,他看了看远方的阳光,心中忽然下定了决心。 —— 安安一直住在当初顾迟给她买的那栋公寓里,倒不是留恋什么,纯粹是地段好,离公司近,环境,安保都非常好,她住久了也懒得搬了。 最近她在剧组里的戏份拍完杀青了,刚过完年,正好给自己放个长假。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一边往家门口的巷子走,一边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嗯,这段时间不要帮我接行程了,是,我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好,拜拜。” 安安挂完电话长舒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为了忘记顾迟,让自己忙的连轴转。 每天睡眠时间都没有五个小时,她太累了。 那天看到南七幸福的笑容,她忽然就想通了。 或许自己应该停下脚步,把视线放远一点,再看看别的人。 所以她答应了她父亲说的相亲。 夜深了,安安刚给她爸回了个消息说明天有空可以去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伴随着叫嚣和骂声以及殴打的声音。 安安心下一跳,寻思他们这个地方是市中心位置,治安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地痞流氓。 她离他们就隔了一堵墙,侧着身子正好能看到墙内的景象。 细看,这群人手上还拿着武器,其中一个人扬起了手,安安看到了刀光闪动。 她吓得赶紧掏出手机打算报警,结果就在她恍惚间却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被围在人群中殴打的人背影怎么那么像顾迟?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安安顿时错愕的怔在了当场,她连忙大喊:“你们干什么!” 她慌忙跑过去,却忘记了自己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弱鸡。 可当她看到顾迟被一群人打时,她脑子全乱了,根本顾不得更多。 突然—— 人群中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所有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四散逃开。 安安被他们撞到了一边,她视线往顾迟的方向寻去,却看到他正躺在人群中间,周身一滩血。 安安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看到了顾迟腹部插着一把刀,正潺潺留着血。 那一瞬间,她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仿佛被千斤压顶,她整个人都喘不上气了。 安安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顾......顾迟!” 她拨打了120电话,连爬带滚地跑到奄奄一息的顾迟身边,伸出手想拉住他:“顾迟,顾迟你醒醒,别睡啊,顾迟!” 安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仿佛被人生生撕裂般,疼痛难言。 恐惧和绝望把她仅剩的理智也挤进了黑暗之中,她的眼里只剩下顾迟,浑身是血的顾迟。 顾迟似乎听到了声音,他缓慢地睁开眼,喉咙里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安......安安,我爱你。” 安安不知道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我爱你,可她还是哭着回应了:“我也爱你,顾迟,我爱你,你别睡,答应我好不好。” 她没有等到顾迟的回应,他晕了过去。 安安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起来,她的脑子里全是顾迟,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深爱一个人,是真的刻入骨髓的。 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管过多少年,她还是爱着顾迟,那份爱在漫长的时光里,愈加深刻。 救护车来了,周围开始吵闹,嘈杂。 安安的世界是安静的,她始终紧紧拉着顾迟的手,跟着他上了救护车。 她的眼里只剩下顾迟红的刺眼的血,还有可能顾迟会死这个念头。 两人身上都是血,手上也是,但依然紧紧握着。 安安不敢松手,她怕一松手,那个鲜活的顾迟就消失了。 顾迟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睁开了眼。 他虚弱的声音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气:“安安,我们和好吧。” 他说的不是我们在一起吧,而是我们和好吧。 安安愣住,眼泪挂在脸颊,无助地看着他。 顾迟的声音细若蚊吟,仔细听,还带着点凄凉的哀求:“我们和好吧,好吗?” 医生在旁边催促:“病人再不手术就会有生命危险。” 安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慢又坚定的吐出一个字:“好。” 顾迟,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顾迟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笑了。 安安看着那鲜红的手术中字样,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空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一碰就碎。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面前就是顾迟躺在血泊里,满地的血。 那么多血...... 安安无力的靠在墙上,只有靠墙,她才能借那么点力,不倒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敢想象如果顾迟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 安安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那个拿刀的她似乎认识。 上一次发布会上,那个人突然冲上台给她拨了一瓶不明物体。 后来检查,还好物体没毒。 她记得,那人是她的黑粉。 江时和南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南七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安安,没事了。” 安安终于失声痛哭,紧紧抱着南七。 手术室的灯灭了,门随之打开。 顾迟被医护人员从vip通道直接推到了病房。 安安冲过去一把拉住医生询问。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麻醉过了就能醒,他在8号病房,你们想去看的可以去了。” 安安眼眶一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顾迟是在第二天早晨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安安。 南七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忍不住调侃:“情场高手,也会有担惊受怕的时候?” 顾迟被她揶揄的难堪:“嫂子,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江时说:“那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提到昨晚的事,顾迟眉眼暗了下来,透出一股狠戾:“恶意伤人,送去监狱。” “嗯。”江时点了点头:“这群人是安安的黑粉,昨晚在那里专门蹲点的,确实需要处理。”顿了顿,他挑眉问:“不过我挺好奇,堂堂顾大少爷,几个小喽啰打不过吗?” 顾迟抿唇,不说话了。 他当然打的过。 只是昨晚那种情况,他看到安安之后,急中生智罢了。 那一刀是他握着那人的手自己捅的。 江时睨他一眼,便知道了情况。 南七也看出来,不禁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顾少爷厉害,为了追妻,自己给自己捅刀子。” 顾迟傻笑:“放心,我有准头。” 江时懒得搭理这个二缺。 这刀口要是再偏一寸,这人就没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顾迟就坐不住了,一双眼东张西望:“安安呢?她去哪儿了?” 看不到她,他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南七瞥了他一眼:“去给你买早餐了。” “哦。”顾迟又开心了:“那就好。” 没走就好。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见到安安。 江时和南七出病房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口碰到买饭回来的安安。 南七打发江时先出去等她。 自己留下来和安安聊了几句。 “你想好了吗?”南七问。 安安绞着手指,低头说:“七七,你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 没等南七回答,她就扯唇苦笑:“十二年零五个月八天。” 南七抬了抬眸,没说话。 安安说:“你知道吗,昨晚我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时候,我的心好像也死了,我才明白,原来安安的心一直都是为着顾迟活的。” “七七,你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呢?”安安笑着,眸中含泪:“我浪费了十二年去爱这个人,现在好不容易他回头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安安记得,他昨天说爱她了。 既然这样,不如试试吧,大不了,就是再被伤害一次。 反正,她已经千疮百孔了,没什么害怕的了。 南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选择是你自己的,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受到伤害。” 顾迟的前科太多了,她确实不太放心。 安安笑:“好。” 病房内,顾迟正在朝手下发着脾气。 因为长时间没看到安安,他的内心焦灼不安。 安安推门进来,顾迟立刻两眼放光的盯着她看,还把手下都遣散了。 顾迟朝她招手:“安安,过来。” 安安拎着保温桶走过去,没坐,只是把粥端出来,递给他:“吃吧。” 顾迟耍赖:“你喂我,不然我就不吃。” 安安失笑,坐在他床边,一勺一勺地喂。 顾迟的眼睛一直盯着安安看,很专注。 安安被他一直盯,都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顾迟满足的笑:“因为爱你,想一直看到你。” 安安垂眸,对他忽然的亲近有些无所适从。 顾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看的出来,安安对他还有所防备。 他心脏微痛,牵起安安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认真而又专情的看着她:“安安,我知道我以前干过很多混账事,伤害了你,但是我保证,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人,我会洁身自好,会一直爱你。” 安安神色动了动,轻轻地抱住他,带着些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里经年岁月只装了一个叫顾迟的人,空了十多年,现在,终于再次被这个名字装满了。 她爱顾迟,可她也会保留自己的爱。 她想,爱不能装的太满,溢出来了,受伤的到最后还是自己。 至于她和顾迟到最后能不能一直在一起,能不能走到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能都是一个未知数。 外面阳光正好,她想活在当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闭着眼,低声说:“顾迟,我们试试吧。” 顾迟心脏猛然一窒,他手指微微蜷缩着,耳垂都紧张的红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的问:“安安,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试试吧,顾迟。”安安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顾迟如获至宝,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他那颗死寂的心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他极力压制着内心欣喜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安安,对不起,我爱你。” 他想,他会用余生,好好的爱她,直到永远。 人间骄阳正好,风过林梢。 期许一程,回望一程,爱意永不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