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皇帝做老婆》 第1章 书名:挖个皇帝做老婆 作者:怪诞江阳文案那是一个考古史上的大发现,当一切揭晓时,或许会颠覆整个历史覃(qin)程跟随着教授来到西安,那深埋在地底的珍宝,掩盖了千年的陵墓,莫名发生的诡异事件……让身为考古工作者的每一根神经都颤抖着、兴奋着、恐惧着他却在灵柩打开的一瞬愣住了,千年前的帝王静静的躺在那儿,而他的心,也留在了那儿……皇帝受 架空历史内容标签:搜索关键字:主角:覃程、肃景墨 ┃ 配角: ┃ 其它:强强、情有独钟、灵异第1章 古墓西安市西郊外,约略四十五公里处,有一个叫宁化村小村落,位置偏僻,毫不起眼。1999年初春,这儿的公路还没有修通,能够供通行的只有小型客车。王继和张明智是那个年代有名的地质学者,辗转来到小村进行探测。宁化村村里有几座山丘,平时村民在山上种些果树,算作一项收入来源。王继和张明智给村里的村支书说了这次勘探的事情,沟通好以后,两人就带着设备往溪水东侧的小山丘去了。小山丘叫得金坡,得金、得金,顾名思义就是得来金钱,村支书说因为土质不错,村民在这儿种的桃树长势很好,结桃又多,所以才取的这个名字。爬到半山坡,王继拿出简单的仪器慢慢开始测量。偏僻又穷困的村子很少来人,这还是头一次有开着车,带着那些个奇怪的机器设备过来的,大家都感觉很是稀奇,大人小孩都赶着过来凑热闹。“ 填土q4ml 棕褐、褐黄色,以粘性土、粉土为主,密实程度低,堆积时间应该小于5年,厚度嘛,在1.2-1.5m之间……”“冲填土q4al 灰白色、黄褐色,以……”王继一边解析,张明智在一旁记录,分工倒是很明确,花费时间也不多。不过,正当两人准备更深入勘测,看看这地底有没有地下水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下意识的往那处望去,却见百米开外,一个女人吓得瘫坐在地上,而他身旁的男人的面色却也是难看的。可是这些都不是吸引王继和张明智的地方,他俩的目光全被那一簇蓝色的火光勾住了。天然气!王继和张明智眼神一亮!难不成这小山村地底还藏着天然气?大跨步跑向前,王继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瘫倒的女人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这蓝色的火可是阴间鬼魂不满地面人的作为,故意燃起蓝火给活人一点警告,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地面会突然燃起蓝色的火光啊,想到老人们的话,女人就腿软得站不起来,哆哆嗦嗦,话更是说不出了。张明智见女人不说话,连忙转过身问那旁边的男人:“这火是怎么回事?”男人咽了口唾沫,听到张明智的的问话,才回神道:“哦,是这样的,刚才我和我家这位来山坡这儿给桃树松松土,准备加点肥料,哪知道我这刚丢了个烟屁股,这儿就突然燃起来了……”男人顿了顿,想着他们是专家,估计知道些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您看看我这块地,是不是不太吉利?”王继笑着摆了摆手,“这估计是天然气。”说着朝一旁的村支书说道:“田书记,您先让村民都远离得金山,如果这地底真的有天然气,那就有些危险。”不管是吸入还是燃烧引起爆炸……周围的村民一听可能有危险,就赶忙带着自己孩子离开,等到村民走得差不多,王继二人就拿出燃气探测仪来检验。兴奋地以为这小村落存在天然气的两人,很快就失望了,还没等他们探测结束,那一簇火苗就消失了,而同时探测结果却显示,这儿并没有天然气。“只有一种可能。”王继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下边埋着大量的尸体。”“这儿以前是墓地?”张明智收起探测仪,环视了下四周,“也没见一块碑啊?要是墓地,这儿的人怎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是古墓?”“看看底下土层,不就知道了?”探铲下到20米,带出地下的土层。半个月后,王继望着研究报告,忍不住乐道:“估计李国贤那老古板要疯了。”“是啊,上千年的古墓呢……”宁化村开始热闹了,经过差不多两年的挖掘,得金山几乎推平后,深埋在地底的千年墓葬显现在众人眼前。近千人的尸骨、棺木,散发出腐烂的刺鼻臭味,久久不散……触目惊心又毛骨悚然……李国贤,x大学最资深的考古专业教授,望着这惊人的墓葬,叹道:“陪葬坑,这只是其中一个陪葬坑啊!”这样的殉人规模,比曾经的秦公大墓还多得多,定是一个帝王才能拥有的!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一位帝王墓了!考古工作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高楼建设那样快速堆砌。十二年,城市的发展翻天覆地,高楼拔地而起,曾经的宁化村已经变成重大考古地点,当地的村民,也早在五年前搬迁到另一处。覃程自打研一时就跟着导师李国贤来到这里,如今他已是研究生三年级了,算起来也在这个村子也呆了两年。当初他来到这个宁化村时,这儿的正开始对主墓葬进行发掘,而经过了两年,对主墓的发掘才进行了五分之一而已。 第3章 “打了,一直都是无法接通,”林宏星往覃程屋子里望了眼,神色有些慌张,“和你一间的张俊没在吧?”“他没在,”看林宏星的神色,覃程估计他知道些东西,皱眉问道:“你赶紧说到底怎么了!”林宏星舔了舔嘴唇,垂下头不敢看覃程,“江波这些天、这些天,他每晚都偷偷跑到一号墓,挖通往主墓室的探沟……”覃程呆了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等林宏星又重复了一遍,覃程知道事情大条了,怒道:“你们怎么没和大家商量一下!”“不是我!只有江波!”林宏星是个什么样的人,覃程哪能不知道?这人心思重,不满李教授的做法很久了,就算知道了江波胡来,也是任由他去做的。懒着再听林宏星辩解,覃程跑到房里把塑胶水鞋穿好,拿了手电筒就对林宏星说道:“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我们先去找找,找不到我们就报警。”回头见林宏星没反应,覃程吼道:“还杵这儿做什么?赶紧带路啊!”林宏星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忙点头,“好、好的,跟我走。”说完也不拿别的东西了,两人径直往琼山那边走去。琼山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个两公里的路,骑了摩托沿着他们常走的小路走了一段,前方就只能步行了。下了好大半天的雨,早就将泥土润得湿软泥泞,有的地方还积了小水塘,一不小心一脚踩下去泥土就淹没膝盖了。夜里宁化村静得只能听见山里偶尔的鸟啼声,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泥泞小路,只有两只手电的亮光在左右晃动着。借着手电的光,两人顺着小路一点点的寻找着,可是却什么也没找到。左手边,就是几年前挖掘出来的得金山陪葬坑,夜晚带着雨丝的风打那处吹了过来,发出“呼——呼——”的声音,吸进鼻子的空气莫名凉了几分。踩着泥泞的脚,抬起放下间“吧嗒吧嗒”的两重声响,让覃程恍惚间感觉除了他和林宏星以外,还有两人同行。“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大晚上往这边来呢,江波也真是大胆。”说话的林宏星似乎想缓和一下有些森冷的气氛,但是覃程没有理他。算起来他和江波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毕竟都是李国贤的门生,这么些年两人也处得不错,打心里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可是一直走到琼山脚,他们都没有发现江波的踪迹。“你知道江波挖的探沟在哪儿吗?”走在前面的覃程回头问道:“我们去那边找找。”“我记得有一次,我见他一个人往琼山东北角走,估计就在那一块。”“嗯,”覃程点头,“我们去找找。”其实不用问林宏星,覃程也大概猜得到江波会在大墓哪一块、哪个位置下手,东北角离山脚约两百米处,那儿是最容易到达主墓室的地方。果然,等他两赶到那个位置,一个只容得下一人屈身步入,成25度角倾斜向下的通道就出现在眼前。借着手电的光,打入那个探沟,躺在离通道口不到十米的江波就出现在两人眼前……双眼圆瞪,目眦欲裂,似乎像在死死地瞪视着他……倒吸了口凉气,身上的血液似乎一刹那凝结了。第三章 夜色浓重,如同腐烂的尸体上流出的黯黑血水,蜿蜒覆盖了天与地。雨中的树木、泥土仿佛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乌云将夜里的月光遮挡了彻底,此刻的琼山仿佛被笼罩在一团漆黑的浓雾中,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江波的脸部肌肉向下收缩,喉咙里的舌根长长地伸出,双手一前一后,紧紧地扣在泥地里,似乎在拼命逃离着。他的眼眶撑得圆睁着,凸出的眼球盯着通道入口,仿佛在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番场景,覃程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而他身边的林宏星早就面色发白的瘫坐在地上。“报警!覃程,我们赶紧报警!”挣扎着爬起来的林宏星双手发颤的掐住覃程的的手臂吼道。坦白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的覃程也不比林宏星淡然多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覃程却发现林宏星掐着他手臂,越掐越紧,疼得皱眉的覃程想甩开了林宏星的手,却怎么也无法甩开,疑惑的转头望向林宏星,覃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一身冷汗,脚掌头皮发麻。明明林宏星没有撞伤头,明明林宏星刚才还完好无损,可是此刻,覃程却确确实实的望见林宏星的脸上布满浓黑的血,从头顶蜿蜒流下……“林宏星!快放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覃程心中一急,抬脚想要踹开林宏星,可是根本没有作用。面前的林宏星察觉不到痛楚,只是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冷汗直冒,覃程甚至能听见,被林宏星掐着的手臂,咯吱咯吱作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过诡异,林宏星疯了!见林宏星狰狞的面庞不断靠近,情急之下,覃程抬起手中的金属手电往林宏星头上砸去。这一砸,似乎将林宏星砸醒了,刚才还不知疼痛的林宏星突然倒地,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覃程见状慌忙远离了倒地的林宏星。“我、我们……不、不该、来的。”林宏星摇着满是鲜血的头,诡异的说道:“我们触怒了墓主人……”覃程捂着疼痛至极的手臂,戒备的望着满面惊恐、低声碎语的林宏星。“我刚才看到了……我看到一张青黑的鬼脸……他是要索命的!他想要我们死!”不想再听林宏星的话,浑身颤抖的覃程赶紧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110。报了警,覃程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面前躺倒在地的林宏星精神明显不稳定了,背着他下山,覃程不敢保证林宏星会不会突然发疯,咬断他的脖子,可是要这么丢下满身是血的林宏星,覃程却办不到。他自认不是有多少爱心的人,但是在人命面前他也是不敢狠下心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浸透了他的衣服,覃程猜不透刚才是怎么了,但是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怪力乱神的故事他听得太多,再恐怖的鬼片儿他也看过,说实话他不怕这些个虚假的东西,可是不代表遇到真的他就能淡定了。人对于未知始终是忌惮的,此刻的覃程突然间觉得,当时林宏星来找他时,他是蠢了才会决定大半夜跟着来找人,他是魔障了才没有直接打电话报警。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实在很累,借着手电的光望着面前呓语的林宏星,覃程发现面前的人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些。 第5章 头顶的声音依旧在继续着,带着嘲笑,带着嘲讽:“不过是小小魑魅。”随着这话结束,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月光渐渐呈现,将明黄的衣服镀上一层荧光,蓦然感觉身体轻松了的覃程慢慢抬起头,却在看见这人腰间别着的一块玉石时,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覃程想着,那玉石他见过……很美,很美,上面刻着三个字……“……景……”守在病床前的唐丽华听到自己儿子嘴里的呓语,赶忙擦了眼泪,惊喜的喊到:“儿子儿子!你醒了!你可吓死妈了!”迷蒙间似乎听到自家母亲在喊自己,覃程慢慢睁开疲累的双眼。见覃程睁开了眼睛,唐丽华眼泪刷的滚落,一边按了一旁的电铃,叫来值班的医生,一边哆哆嗦嗦的拿了手机,拨了覃龙的号码:“我们儿子醒了!覃龙,儿子他醒了!”悲喜交加的唐丽华冲着电话喊到。刚醒了的覃程头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被医生一番摆弄,确定没一大碍后,他才回了些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原来他还活着……躺在床上暂时还没有力气动的覃程,虚虚地握着唐丽华的手,低声安慰,“妈,我没事儿,医生也说了我休息几天就好,不是吗?”覃程的手包着纱布,唐丽华不敢用力去抓,只能双手捂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流,重重的点着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见母亲这样悲痛,覃程心里酸涩无比,费力地出声安慰,眼睛红了一圈。知道儿子此刻情绪不宜波动,唐丽华抹开了眼泪,扯出笑脸,说道:“我这是高兴,妈妈这是高兴啊!你这都躺了两三天了……”只是,话说到这里唐丽华又忍不住流了泪。覃程没受什么伤,醒了以后休息两天就没什么大碍了,至于那几天他为何昏迷不醒,这连医生也说不清。在医院休养观察情况的这几天,来了好些同事,李国贤也来了,覃程到这会儿才知道他在琼山昏迷以后发生的事情。“那晚警察赶到,找到你们时都凌晨三点了,先发现的是林宏星,他当时倒在血泊里,几乎要没了呼吸,而你和江波是在洞里找到的,江波已经死了,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听着张俊的话,覃程沉思片刻才开口问道:“那林宏星现在怎么样了?”“他就危险了,头上不知道为什么破了个大洞,这边医院只能缓一缓让他不死,明天他家人带到北京就医。”说到这里张俊皱紧了眉头,“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杀人狂?警察都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张俊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江波家人和林宏星家人都快疯了,这死了一个,重伤一个,他们天天跑警局找警察要说法。关键是……”说到这里张俊看了看覃程的面色,而后迟疑地说道:“他们……他们都觉得你有问题。”张俊的话,覃程并不感到惊讶,这事他早就想到了,怪力乱神的事情警察不信,林宏星、江波的家人更不会相信,三个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没事的,会怀疑他也是正常。想了好久,覃程闭了闭眼,“警察怎么说?”“警察?他们找不到证据自然不会随便对你……”尝试着找一个合适的词,张俊却想不到该怎么说,只能叹道:“何况江波死得蹊跷,他身上没有一处伤,法医解剖也找不出死因,看着像是窒息,但又说不是,而且他手中一直捏着个铜镜。”“铜镜?”那晚去找江波,他和林宏星出事也很突然,以至于他们根本没去看江波的状况,他手中还拿着铜镜?“是铜镜,那个一看就是陪葬的铜镜……”张俊的话让覃程心情沉重了两分,铜镜是做什么的,他们学这个的自然是知道的。以前的人用铜镜来镇魂。要是以前没遇到这种离奇事情,覃程也不会对那个铜镜多想,这会儿遇到了,他也就开始捉摸发生的一切,会不会都是因为那个铜镜?江波挖出了铜镜,会不会放出了什么东西?还有……那块玉……覃程听唐丽华说过,当时他死死的攥着拳头,医生分不开,只能直接给他包扎了,而那块玉,覃程醒来后就先偷偷藏了起来……没注意覃程走神,张俊自顾自地说道:“林宏星头上的伤有两个,但也只有其中一个才是致命的……你们三个发生的事情太蹊跷,大家都在等你醒过来,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望了望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覃程,张俊面色沉重了些,“不过现在你先好好休息,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说清楚吧。”覃程没有给张俊解释什么,但是很快大家也都知道覃程口中的事实。因为警察来找了覃程。第四章 高大的暗绿色树木遮天蔽日,狞笑,张开哪黑黝黝的手臂,似乎将要把你抓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树林里太过于安静,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猫头鹰睁着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真着已陷入黑幕的森林,慢慢的刮起了一阵风,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茫然的站在林中,覃程想起他似乎是和林宏星一起来的这里,但是来这里做什么,他不记得了。“林宏星!”皱眉喊了一声,覃程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小心翼翼的在林中走着,身后的响动让覃程下意识的往后瞧去。入目就是一张脸,腐烂得长了尸虫的脸,张着血盆大口,幽绿的瞳孔凸出,好像里面随时会跳出你不知道的东西!鼻尖刺鼻的腐臭味道让覃程倒抽了一口气,整个头皮发麻,喉咙突然间无法发声的他,二话不说的转身逃跑!覃程在林中奔跑着,因为他知道身后有一双幽绿的眼盯着他,一路跌跌撞撞,覃程想要跑离这个森林,但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双腿疲软无比,可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停下,就只有一条路走,那是一条不归路。不知跑了多久,逃了多久,等到覃程终于没有一丝力气倒下时,那追赶着他的腐尸扑了过来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覃程抬腿用尽全力想要踹开这具尸体,但是却毫无作用!窒息的痛苦让覃程挣扎着,谁来救救他!覃程心里呐喊着,嘴却只能大张着发不出一点声音。此时,挥动着绵软的手,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那一瞬,忽然,有一丝光从夜空中射穿,映在覃程的瞳孔中,而后,那具腐尸就飞出好远。重获空气的覃程跪爬在地面蜷曲着身体大口呼吸着。 第7章 “就那怪力乱神?!”小林同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那您说他哪句是假的?”“最后一句。”终于摆脱这让人头疼的询问,刚离开警 局的覃程就看到了站在在警局门前的父母和李国贤教授。不想让父母担心,覃程扯出一抹笑意,走向前:“爸、妈、李教授。”还没等父母问,覃程就先开口说道:“没事儿,该问的都问完了,爸妈,你们不是准备今天就回福建工作吗?怎么还跑来呢?”“小程啊,你真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回家呆两天?休息休息也好啊,也这刚出院的……”唐丽华拉着儿子的手,满是忧愁:“你呆这儿,我们实在是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边都是同学同事在一起,这儿也还有工作等着呢。”覃程没给父母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简要的说了是意外而已,他不是不想回家,说实话此刻最想的就是回家了,可,他这是发生事情当事人之一,是走了不的,怕把父母也扯进来,还是让他们先离开的好,“妈,你们先回去,过段时间有空了,我再回去和你们好好团聚。”在一旁的李国贤也笑道:“是啊,工作要紧,覃程是我得意门生,我在这儿好好照看他,没大碍的。”覃程知道李国贤这是有急事找他,才会特意过来等的,“李教授在这里帮忙,不会有事儿的。”望着面前满是愁容的父母,覃程心里酸涩得很,微微叹了口气:“爸、妈,把火车票退了,我给你们买机票,火车难坐。”“这哪成了机票多贵,火车票便宜,我和你爸有伴儿,晃荡两天就到了,没事儿的,别浪费那钱,再说,你也没多少钱!”“前段时间发了做研究得的奖励,机票还是能买的,”说道这儿覃程笑道:“我这两年研究生,还是攒了不少钱的,你们不都知道吗。”“就让你们儿子尽尽孝心,这也是他的心意啊。”有李国贤这么一个资深大教授在一旁帮着说话,覃程的父母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见想要送父母离开,李国贤就先和覃程约了地点,先一步回了学校研究所,覃程给父母买了机票,买了大包小包的特产食物,等送了父母上飞机,他才坐了公车回学校。而学校研究室,早已有了好些人等在了那儿。第六章 机场到学校没有直达的公车,要转两次公交才能到学校,不过想到李国贤肯定是有要紧事商量,覃程下了机场专线后,就直接打了个的士。的士司机约略四十几岁,两鬓间有些灰白的银丝,很是健谈。覃程上车屁股还没坐热,司机已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原来你是学考古的啊?”的士司机眯着眼乐道:“嘿,正好我女婿前段时间花了五万块淘了个东西,说是汉朝喝酒的杯子,叫什么来着我也不记得了,哎,我手机里正好有照片儿,要不你给瞅瞅,看看这是不是真品。”说罢,司机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了,一边开车,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点出照片。“你给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司机大叔这样,在想心事的覃程也不好拒绝,接过了司机的手机看了看上边的照片。就覃程所知道的,汉朝流传至今的青铜爵杯已经很少了,市场上基本上都是现代仿品,五万块钱买百分之一万是被骗了。可是,当看到图片的第一眼,覃程扶了扶眼镜,望了眼等着他回答的司机,低声说道:“这是从哪儿弄到的?”“从哪儿?我女婿说是出差的时候在山西那边无意间遇到的,当时看着很精美,那兜售的人说是汉朝的,可是没人信,都说这种花纹样式没见过,肯定是假的,可是我女婿当时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给买了回来。哎……我估计八成被骗了?”覃程滑动屏幕,翻到下一张图,“这不是汉朝的花纹造型。现在这个时候拿出去拍卖肯定卖不了价格,估计一万都卖不到。”听了覃程这话的司机免不得失落到:“哎……那五万块钱算是打水漂了?”摇了摇头,覃程微微皱眉,“这东西类似于汉朝的青铜爵。但是却又不是,从图片上来看这杯子并没有做旧痕迹,包浆浓厚,锈色自然,形态十分精美,算是爵杯中样式花纹的上上层作品……估计至少有千年历史。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见到实物才能判断……”“千年?!”司机先生讶异道:“那为什么不值钱?”覃程望了望想不通的司机,轻笑了声,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你们好好保留着,现在不值钱,估计再过些年头……它就价值连城了。”是的,价值连城,爵杯上的花纹类似于汉朝的花纹,可又有一部分不相同,那一部分却又像极了后来隋唐时期开始流行起来的雁折枝花纹,素雅干净,直到现在,这样的纹饰覃程只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和它相同的……现在正被发掘的,宁化村那不知名的皇陵……那神秘的、埋藏了太多秘密的陵墓……是在山西那边得到的杯子吗或许山西那边也藏着些什么?如果能联系上司机的女婿,知道他当时具体在哪儿得到这个杯子就好了……想到这里,覃程又问了些关于杯子的事情,可是老司机也就只是知道刚才所说的那些,其余的就不怎么清楚,没办法,覃程只能和和老司机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询问这杯子的事情。和司机又再聊了些怎样鉴定文物的话题后,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时间一分分的过去,覃程目光转向的窗外望着西边落日的光透过路边梧桐洒下星星点点,随着车的移动,那星点闪烁着,格外美……不知为何,覃程突然想到曾经还是研究生的江波说过的一句话,“与其浪费时间去欣赏那些落日星空,还不如好好搞研究,弄出了成绩可比那些风花雪月来的舒服多了。”江波对考古的痴迷是他们整个系出了名的,可,他这次的遭遇……估计和那痴迷是挂了钩的。想到江波的死状,覃程不由得心底发寒,他不相信怪力乱神,活了这么多年,看过的恐怖电影、小说不在少数,可是他却从不认为那是真的,就算了经历了这事,覃程也不由得想,他当时是不是着了林宏星的道儿,或许江波就是林宏星杀的,设计拖他下水……可覃程却无法解释那怪力,还有那分明没有被人触碰却差点让他死去的窒息……思绪慢慢的回到那天夜里,覃程一点点的找寻着可能是人为的蛛丝马迹,想到那幽绿的双眼……心跳不由得慢慢加速,覃程却并未发觉……似是被吸引般抬头望向那落日,而不知何时,太阳变成了血红色的轮子,落在远处的老城墙那头,黑瓦红墙在夕阳余晖下镀上紫褐色的一抹,涂抹在天际线上,靠近那阳光的云彩,都变成了血色……红得惊人,注视着那片灰暗城墙、血红云彩,恍惚间,覃程仿佛看见那城墙上躺在无数被斩杀的士兵,红色的血水侵染了城墙的每个缝隙,而后那些血水仿若汇成一股洪流,汹涌而来,染红了整个世界……而覃程眼底早已一片血红……“……子!小伙子!”蓦然惊醒的的覃程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刚才眼前出现的画面是什么?!眼底带着一丝惊惧的覃程瞥了眼车窗外远处西安古城墙,被太阳的余晖晕染得透红的火烧云,安静而又美好,车窗外人行道行人慢悠悠的行走着,如同往日般悠闲祥和,没有刚才那片血红,可……覃程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小伙子,你怎么了?我见你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司机瞥了眼身边呼吸急促的青年,打了方向盘拐了个弯,“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努力平复下呼吸的覃程摇了摇头:“没事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请问还有多久才能到?”“按照平时走,应该要一个半小时,刚才我抄了个近道,估计这小巷过去,能节约个十五分钟吧……我看看,应该还要十分钟就能到你们学校了。”“那好。”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十分钟早就过了,都已经将近半小时,但是学校却依旧还没到,覃程皱了眉,再次问了问身边司机:“这真的是近道吗?”覃程明显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让司机也有些尴尬了,“这是近道啊,我都走过不下百次了……”“那为什么还没到?” 第9章 而同时研究室的“吱呀——”一声响动,被人轻轻推开了,研究室的一干人都下意识的向那边望去。来人是个披着期间发的女人,鬓角的碎发被一根发卡服帖的别在耳后,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清爽温柔。覃程知道她,是吴海的女朋友吧,和他们同一个学校的,也是考古学的研究生。不过覃程也就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他和吴海不是一个导师,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这个女人他也是偶尔在学校看见,和吴海在一起。女人进了研究室,走到角落的椅子那儿坐下,却忘记了关门,李国贤指了指门,对张俊说道:“把门关上。”张俊顺手关了门,谈论依旧不温不火地继续着,夜也深了,到最后做出决定从主墓室下手后,室内一瞬间没有什么人说话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研究室窗外的树影影影绰绰,风声吹动树叶的刷刷声响在这突然安静的一刻暮然放大了无数倍,有那么一刹那,覃程恍惚觉得,像极了那夜……去找江波的那夜。“既然大家都同意从主墓室那边角下手,那就这么决定了,那都散了吧,最近事情多,大家也回去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吧,我想就算我没有说,你们大家也知道这个的古墓不同以往……很多事情说不清,我也知道不只是我,你们大家都很想知道那隐藏的秘密……”李国贤吐了口烟,叹道:“我想这个秘密要是揭开,作为考古人,这辈子都会觉得值得了……”李国贤的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儿里,这次的古墓,大家不是没有猜测过墓主人的身份,可是每次猜测,就会在更进一步的探索中发现,那个猜测错得离谱,考古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在失望之中变得愈加兴奋,这种掩埋千年的神秘感,这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不止那个等不及的江波,不止李国贤,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覃程都是一样的。对,就算遇到那种匪夷所思的事件,覃程从没有想过退出,因为,他心里藏着一个猜测,一个让他的心也不停因此颤动的猜测一个可能颠覆历史猜测……会散了,时间也差不多将近凌晨一点,和覃程同路的张俊伸了个懒腰骂道:“妈蛋,搞到这个时候,我瞌睡都醒了,”说着从覃程道:“哎,我说,要不我们从后门那儿出去,找个夜市吃些东西,正好我有些话想问问你。”听张俊这么一问,覃程还真感觉有些饿了,算起来今天他还真没吃过什么东西。”“那好,我也没什么睡意。”说话间远远看见吴海和他女朋友一前一后的走着,似乎没有交谈的样子。夜很深了,校园里除了他们这几个刚开了会的人各自离开,就再没有别的学生到处闲逛,听着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偶尔校园野猫的叫声,其余什么也听不见。这样的寂静让覃程皱了皱眉,随即随口问了句:“吴海和他女朋友感情不好吗?”身边的张俊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到:“怎么突然问这话。”“没,”覃程摇了摇头,“就刚才见他俩走一道都没交流的模样……”覃程突然觉得自己到底是有多闲,才找了个这样的话题,别人感情好不好干他屁事儿,“得,你当我没问。”“他们刚才走一起?!”张俊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拔高了几个调,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草,覃程,大半夜的,这笑话可真不好笑,吴海他女朋友怎么可能会在这儿!”覃程啧了一声,“你刚站门边,她进来你会没看见?”覃程话刚说完,就见张俊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我说,你是不知道吴海女朋友上个月跳楼自杀的事情吗?覃程你是不是脑袋有些不正常,刚才研究室的门分明是被风吹开的。”张俊话毕,覃程蓦然觉得背脊凉了几分……下意识的往刚看见吴海的方向望去,却没有看见吴海,覃程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是听说学校有个女研究生跳楼,但是那会儿他正在宁化村,也没去特别关注,只是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是吴海的女朋友,因为,吴海分明这一个月来和往常一样,都呆在宁化村的……“她是在哪儿跳的楼?”张俊见覃程的脸色不比他好看,急忙说道:“就那成霖楼。”成霖楼,刚才吴海就是往那边走的……第八章 成霖楼,学校主要的研究室就在这儿,总共八层,不过成霖楼的一楼和二楼倒是有几间小教室,方便平时教学。二楼的218室,金玲恰好面对窗户坐着,阳光射到她的圆脸上,使她的两颊更加红润;四月低的西安倒是不热,只是这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她拿笔的手托着腮,半眯着眼懒懒的望着前方,讲课的教授也同样疲倦得打了个呵欠。不大的教室里坐了零星的十来人,倒不是这课人少,只是不少学生没来而已,就像金玲的室友张晓梅一样,估计又是泡图书馆去了……午后的阳光跃上窗台,慵懒醉人,金玲喜欢这种感觉,一丝丝困意在这样的慵懒中渐渐弥漫开来。教授讲课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金玲半眯着的眼一点点、一点点的合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撑着下巴的手倏然滑落,金玲蓦然惊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金玲无意间往窗外望去,一抹灰白的身影从自己面前的窗外划过,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传进了金玲的耳朵。校园刹那的静谧后,立即传遍了女孩的惊叫:“啊!!有人跳楼了!”金玲一怔,下意识的起身往窗外看去,而这一眼却成了金玲往后无数夜晚的噩梦。暗红的鲜血蔓延着,睁着双眼的已死之人死状可怖,可就算如此,金玲还是认出了这人正是她那没有来上课的室友……说来这事儿距今也过了月余,与张晓梅无关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事儿也只是课余饭后让人唏嘘的谈资,而日子该怎么过也就怎么过。覃程从来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无关自己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去多看一眼的。换做平时,要是知道张晓梅死了,他也只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现在的事情却有些不比平常。“我说,覃程,你是不是那天撞伤脑子了,怎么自从出院以后就净说胡话。”“我倒是宁可是我脑子有问题。”覃程闭了闭眼,望着刚才吴海离开的方向,突然间烦躁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要不是那晚脖子上的伤还在,要不是林宏星此刻还在北京的医院躺着,覃程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人总是会对未可知的事物有所忌惮的,更何况鬼神这一类……覃程还是惜命的,那晚上的恐惧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只是,他心中隐隐的有种预感,如果放着吴海不管,明天恐怕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跟我来。”望了张俊一眼,覃程说道:“吴海恐怕要出事儿。”覃程这突然的一句让本来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张俊更不是滋味,“我说,难不成你真看到了张晓梅?”知道张俊在纠结些什么,覃程也没解释,转了个身,往成霖楼走去。见覃程离开,张俊心思千转百回,最后还是要了咬牙,跟在覃程身后跑了去。覃程大概能知道张俊心里在想些什么,在一些人眼中,他覃程恐怕就是杀了江波,弄伤了林宏星的凶手,张俊虽然因为和他关系好,没这么说,但至少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特别是在这深夜里,他先是说了些‘不正常’的话语,尔后还邀张俊往另一边无人的成霖楼走。是个人都会在心底思量着这是否别有居心,会不会发疯去砍了自己。所以,对于张俊只有远远的跟着自己,覃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成霖楼不远,走了个五分钟就到,不过还未等覃程仔细寻找吴海的踪迹,身后的张俊就已经喊了起来:“吴海!?”“吴海在哪儿?” 第11章 北京,年轻护士夜晚按时查房,却在看到重症病人此刻模样刹那尖叫出声:“啊!——————杨医生杨医生!!!”宁化村,如同以往一般静谧平和,但不到一刻钟,整个山岭的乌鸦惊叫着夜半群体飞出,住宁化村几十年的老人不愿搬离,被这低沉凄惨的叫声惊醒,“老瓾出山,这是不祥啊……大不祥啊!”什么地方响起异动,没人听见,也不可能听见,男人一双桃花眼浅浅眯着,似笑非笑.第十章 从逆河亭到问月桥,四五百米的街道,每每日头西下,暑气渐消,街头巷尾便活跃起来,有铺面的撑开铺面,没铺面的沿街扯上一溜灯泡,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早早泼上了水,小方桌、八仙桌、长条桌铺上了塑料布,花花绿绿当街一摆,围上高高矮矮一圈竹凳,大街小巷便渐渐响起了叫卖声、油锅的吱吱声……纵使是到这深夜,夜市依旧热闹得很,到处充满了美食的香味,不论哪家小铺,走到跟前,扑面而来的香气仿佛给鼻腔伴上椒麻,活了红油,就着糖醋,淌下蒜泥香辣蹄髈、各色烤串、混着鲜汤肉圆与时令蔬菜的素色砂锅、鲜香逼人的海鲜,或是炝炒、或是油焖、又或者蒸煮烹炸烤,每种美食无一不刺激着人们的味蕾,逼的人使劲咽下口水,落座,立马点单。三个人点了烤串,要了些炒饭炒面,坐在人来人往的夜市小桌旁,这才似乎感受到一些人气。菜上得很快,比起一旁一直嘻嘻哈哈闲聊的男女,覃程他们三个人倒是安静了过分了。牛肉炒面忘记让老板少放辣椒,覃程有些受不住,招手一边叫老板,一边冲旁边安静吃烤串的两人问道:“啤酒你们要吗?面有些辣了。”“行,”张俊咽下面筋:“先来一罐吧。”“我也来一罐。”点了点头,覃程要了三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递给一旁了吴海。“谢谢。”接过啤酒,吴海狠狠的灌了几口,好久,那双一直没有焦距的眼,才斜斜睨了眼覃程,有些自嘲的苦笑:“前一秒我还怀疑你就是那嫌疑犯……这后一秒我就真遇到了这种事情……”坐直了身体吴海正式的向覃程道了声谢“这次我是真的该谢谢你了,我想,要不是你帮忙,估计我现在就不可能坐这儿吃饭了。”喝了口啤酒,覃程没有答话,只是拍了拍吴海的肩。他知道吴海是个直性子藏不住暴脾气,但是人不坏,至于吴海和他女朋友的事情,这他就不清楚了。“你知道是谁……不,我是说,你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吗?”“我也不知道,刚走出研究室不久,我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般……那会儿我还是有意识的,可是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一直走到成霖楼,随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次恢复神智时,就是站在顶楼的围栏那儿了。”瞥了眼吴海,覃程试探性的问了句:“那么你知道……”话未尽,但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吴海深吸了口气,干涩笑了笑:“虽然我看不见,但,我也大概猜到是谁……”不想再说这些东西,张俊转换了个话题:“我就是有些好奇,覃程你怎么会看得到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摇了摇头,覃程有些无奈:“也就是今天吴海的事,我才发现的,和你们一样。”“以前你都看不见?”“我又不是神棍道士,怎么会看得见……至于现在,”皱了皱眉,覃程心里有个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可是……“我估计是那天在陵墓那儿,阴差阳错的让我能看到这些‘东西’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张俊皱紧了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打了寒颤:“我一直觉得这个陵墓很奇怪,按理说不可能直到现在也查不出墓主人的身份,可,那么多年了,我们唯一能猜测的也就是大概的年限,而无论是挖出来的器物造型、模样花纹、我们根本无法从同期的物品里找到相似的,这个墓就像是……”说到这里,张俊停了下来,不敢说下去,“就像是,根本不属于历史记载的任何一个朝代吧。”把张俊想说的说完,覃程手微微的颤抖起来,“说不准我们真的遇到一个宝藏了。”似是唏嘘,似是叹息,覃程明白,能一直坚持在宁化村的考古人都有一样的想法,那让他们光是想象就激动地颤抖的猜测。不只是死去的江波,就连他们都是一群疯子科考计划书很快就下来了,虽然时间很紧,但考虑到安全问题,该做的准备还是要的,因为不比规矩的考古,他们这样直接挖掘深入墓中的隧道,谁也不能保证挖出的山洞不会垮塌。会不会像江波那样突然死去。为此李国贤还专门找了是地质学专家的老友来帮忙勘探。江波挖的洞穴那儿发生过命案,警察暂时是不允许踏入的,只能从一旁重开洞穴,请了几个民工一同帮忙,从第一天开始动工到第三天,才挖出了一条将近五米长的方形洞穴。不是说他们速度慢,事实上覃程几乎每天至少都要工作到晚上七八点,直到太阳西落。洞穴挖起来不容易,更加上考虑到要长期作业,所以都是一边挖掘一边用钢筋木料来将穴壁加固,防止发生崩塌。当挖掘工作到第五天,也就是周五,大部分人都早早的起来,想着早些完成今天的工作,下午能早些回西安城里的家。这些天的重体力活,让覃程磨了一手的水泡,拿了铲子,带着工人手套,覃程也不在意的准备开始动工了。不过刚下两铲,宁化村的85岁老人、姜大爷,就急忙叫住了他。“不能动!这陵不能动啊!”姜大爷耳朵不是太好,说话的声音会不自觉的提高几分,带着急迫的沧桑感,让覃程蓦地心底一拧。“大爷,怎么了?”走到姜大爷身边,覃程提高了音量说道:“我们在挖洞穴,这边有些危险,您先下山啊?”姜明友打从出生就住这宁化村了,没有搬过,也不愿意搬家,毕竟八十几年的记忆全部在这儿了,宁化村是他的根,这个年龄已经挪不走了。所以前些年政府让他们搬迁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的,生在这儿,死也得在这儿。原本二十几户人,现在留在宁化村也就几个老人了,姜明友住在宁化村西南角边上,离这陵墓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知道考古队又开始动工时,已经是昨天晚上了,这一大早不就拖着自己就要入土的身子过来了。他耳朵不好,那夜他是真的听到了老瓾出山的叫喊,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至少他听过曾经老一辈的说法:老瓾出山,是大灾祸啊!想到前段时间的命案,姜明友就想,怕是这些考古队激怒了陵墓的主人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不听老人话的,”姜大爷摇着头急道:“非得再出点什么事儿,你们才晓得严重?”“怎么了?”覃程有些摸不着这姜大爷生气的缘由,问道:“是出了了什么事儿吗?”“前些日子夜里,这宁化村的老瓾都出山了,叫吼声我这半个聋子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要出大事啊!这是埋着的帝王震怒了!”见老人记得气喘像是要晕过去,覃程赶忙上前扶着,“大爷,那不过是迷”迷信二字还没说出口,覃程就想到最近遇到的事情,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爷,我先送你下山,这边,我们会注意的。” 第13章 “不、不可能吧……这也许是当时盗墓贼内斗遗落的东西呢?”何幸这么说着,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什么鬼怪精灵的,怎么可能会存在?!”张启硕瞧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覃程,嗤了一声,“大老爷们的还怕那些?又不是娘儿们。”张启硕从以前就看覃程不顺眼的,不管是研究课题、学习机会,覃程都站在他的前面,都是李国贤的门生,但李国贤对覃程的明显偏心让张启硕心里扎了根刺,难受了太久。这次江波的死以及林宏星的伤,张启硕就认定是覃程做的,或者说他心底就是希望这是覃程做的。什么怪力乱神、什么鬼怪作祟,也不知道那帮子j察是怎么搞的,居然蠢到相信这种话没有追究覃程的的责任!“有没有鬼怪我们不提,但是你说话的时候别含沙射影去辱骂别人。”吴海是明白张启硕的想法的,要是那夜没有遇到那事儿,他恐怕也是和张启硕一个想法……“嘿,我骂谁了?吴海,你他妈的别乱嚼好不好?”“我——”“我倒是猜不出你说的谁,”覃程笑道:“不如问问我们这其中唯一的娘儿、哦、不,应该说女士,问问李姐她知不知道你说的谁?”被张启硕那娘儿们几个字气得不轻的李克英,瞅了张启硕一眼,甜甜地笑道:“我倒是个娘儿们,所以我怕极了。”摘下手套帽子用劲扔张启硕身上:“你不怕你来做啊。”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得了得了,这闹成什么样了,一个个的又不是十几岁的娃娃!不要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就一惊一乍的。”唐家明始终算是这些青年的前辈,就算他有疑惑,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只能皱眉道:“这恐怕是当初洞穴意外坍塌造成的情况吧……好了,这个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把眼前这一些器物清理出来。既然已经挖出来了,自然得好好保护。”唐家明这么说了,张启硕有气也得憋着点了点头,况且依目前的情况来说,最要紧的还是面前的这么文物,可不能丢着不管,对于林宏星那事儿虽说大家心中还是有一点芥蒂但是比起面前可贵的珍宝,那点芥蒂也就不算什么了。不过,似乎是听到刚才他们谈论有关林宏星的话题,工人们都不愿意留下帮忙,好说歹说,就算是说了今晚加给三百块,也就只有一个工人留下。西落的太阳余晖消失得很快,少了好些工人帮忙,又气走了一个细心的女士,工作进展的速度就慢了很多。等他们把表面一层可见的器物清理完,天已经黑尽了。挖掘的隧道细长幽暗,没有想到会在夜晚作业,所以探照灯只准备了一个,灯光照得亮隧道低端,照不亮前端,清理结束,覃程站起来往幽暗的外边望去,在场的六个考古队员无一不在认真工作,一时间有些愣神,离那夜惊魂不过十几天,他这就忘记那时的恐惧,不怕死的呆在这儿了?“覃程,你来看看,这是刚才我们发现的。”吴海拿着一个黄金制作的方尊走了过来,兴奋的说道:“上面有字!”吴海面上的倦色很明显,但是却掩盖不了他那满带兴奋的神色,若不是克制,覃程几乎怀疑吴海会高兴得跳起来。忍不住摇头轻笑,在这儿的六个人各有心思,就比如对他很有意见的张启硕、就比如遇到那样事情却依旧坚持的吴海……覃程不想去了解他们想什么,也猜不到他们想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场的六个人都是对这个古墓异常执着的人,算起来,他们六个中,接触这古墓最晚的也就何幸了,他也呆了整整3年……想一探究竟,想解除心中的困惑,想要知道隐藏在这片山中的巨大秘密……他们恐怕都是疯狂的,所以选择忽视危险,忽视面临的一切。覃程借着灯光仔细辨识着方尊上镂刻的字,“清?”“对,是个清字,这会不会是墓主人的名或者字?”覃程扶了扶眼镜皱眉道:“不清楚,”这方尊除了黄金制作外,没有太多花纹,着实是金器里样式最简单也不出彩的,但是能与主人陪葬,应当是主人生前喜爱之物,或者有些什么意义……”“覃程你看,方尊的这个边角有一个凹槽!”果然,翻过方尊很容易就看到方尊口其余三边均是平整光滑的,唯独一条边有一个楔形凹槽。“这方尊恐怕还有一个,是凸起的楔口,能和这个配成一对的。”吴海说道这里笑道:“另一个会不会在不远处那个皇后陵里?估计这皇帝也是个痴情种呢,哈哈哈哈。”点了点头,覃程倒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啊——!救命————!!”话未说完就被张启硕的叫喊打断了。应声回头,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在场的人直接变了脸,慌忙后退。位于洞穴最深处的张启硕左脚不知为何一点点陷入牢固的泥土中,而头顶冒出大量的浓黑鲜血,而张启硕瞪大了惊恐的双眼,嘶声力竭的吼叫着,可是他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能挥舞着双臂无法移动一步。“救我、救我!!!”上一次,覃程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林宏星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他明明白白的一双只剩骨架的手牢牢抓着张启硕左脚,一点点往下拖,而张启硕身边,一个只剩一个眼球的长发厉鬼拎着一个铜锤,不停往张启硕头顶砸去,心脏‘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着,血液如出闸的猛虎一样到处肆虐乱撞着。覃程在那厉鬼咯咯咯笑着回头看向他时,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跑、快逃!”第十三章 此刻他们身处的隧道,就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出奇的黑,探照灯不知何时没了亮光,黑得如同把地球扣在锅底下,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个角落,天空黑漆漆的,原本朗朗星空这瞬间似是被乌云遮盖,天黑下来,大地森森然,周围黑沉沉的,夜幕遮天盖地地落下来,眉一样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了。山陵的树木沙沙作响,夜里安睡的其间的老瓾突然惊醒发出“呜呜哇哇”的叫声。那夜的噩梦苏醒了。覃程不记得是怎么逃跑的,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躺在地上的他隐隐约约,看见了那将张晓梅燃尽的蓝色火焰,蓝色火焰旁又似乎看见了梦中的明黄色,那明黄色的主人对着厉鬼不屑地嗤笑“找死。”眼镜不知到在逃跑之时落在哪儿了,朦朦胧胧,他看不清也看不透,只见那一抹明黄色似乎拿着什么一步步走近,潜意识告诉他必须逃走,可是双手双脚却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在那明黄色走到他身边停下,覃程才看清那是拿着一把利剑,而剑尖顶着他的喉咙。晕沉沉的头让覃程再也支持不住的晕了过去,在丢失意识的前一秒,覃程想,恐怕,他这次是真的没命了……剑尖顶着已经昏眩之人的脖子,他垂下目光望着这人的面相,怪异的着装,极短的头发,是不修边幅又邋遢无比。缓缓的移动目光斜睨着那边蜷缩着的几人,一模一样的装束。是被削除须发的牢狱之徒?轻笑一声,是谁都无所谓,这并不影响他杀了这些人的决定。轻轻的一剑挥下,低头望着本该应该被他割断魂体的头颅而死去的人,此刻却完好的躺在他面前,而手中利剑的划过竟在这人肉体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眉在那一刹皱了,不过下一瞬间就慢慢舒展开,手中的剑也收了回来,那双带笑的眼,凝视的面前的人,笑道:“竟会如此?”夏天的太阳失去了春天时的那份温柔,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透过玻璃窗直射进病房,依旧是刺鼻的消毒水、药品味,这次昏迷也不过半天时间,醒来不久覃程就从吴海那里得知了张启硕重伤无法治愈,已经已经下死亡通知的事情了。沉默了好久,覃程才缓缓开口问道:“其他人呢?”“何幸和你一样晕了过去,他还没醒,唐师兄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其他人只是受到了惊吓,都还好。”“张启硕……他现在在哪儿?"轻叹了一口气,吴海才说道:“他爸妈坚持要按照老家的方式土葬,留着他……所以趁他还有一口气,包了车连夜带回去了……”想到张启硕父母花白的头发,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厥的模样,吴海捏紧了拳头:“他爸妈说,土葬才能留住他的魂,他们什么也没有,就想留着这一点念想,等张启硕鬼节时可以回回家陪他们。” 第15章 不揭开那个大墓的秘密,我不会下去的。宁化村大墓的科考人员本来就缺乏,又因为这次的事件走了好几个,会议又开了几次,无论别人怎样争吵,覃程都是两个字:继续。继续研究,继续挖掘,坚持了那么多年,江波、张启硕都为此丢了命,如果放弃这不仅是对不起他们,覃程觉得这更是对不起花了四五年时光的自己。“晚上我们都不要开展工作,五点前就结束,工作速度慢一点也无所谓,无论多少年我都会坚持下去。”“你他妈不要命我们还要!”“那你就滚!”满脸怒气的丢下这句,覃程不再搭理身后吵闹的人群,甩手离开了。这场会议不欢而散,结果对覃程来说是好的,他的话气走了对立的人,剩下不过十六个考古人员,但至少工作不用停滞不前。早晨八点到下午四点,准点上下班,不容许任何人超过这个时间停留在陵墓这儿。为了安全起见,李国贤还找了一部中型巴士,拨了一点资金准点接送所有人员到西安城里,不让科考人员居住在宁化村。避开了昏暗的夜间清晨,半个月的挖掘工作结束,所有考古人员都安全无恙。隧道直通墓道的低端,慢慢移开墓室边沿的大石板,埋藏了上千年的通往墓室的神道,一点点显现在覃程眼前……第十五章 按照中国古老的道教传说,古代中国人、甚至如今不少人都认为:人,在死亡后,灵魂会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那是一个与人间相仿的世界,相对于人们生活的阳间世界,人们把它称之为阴间。人们对于阴间世界想象自古以来就有,这甚至成为传统。古代的帝王对于自己死后的居所更加重视,绝大多数的皇帝在自己登基时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秦始皇陵修建了三十五年,昭陵建设持续了107年之久……举世闻名的兵马俑,巨大的俑坑,精美的陶俑让人惊叹,然而,这兵马俑也只是秦始皇陵的一小部分,司马迁记载的‘三重之泉,言至水也。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正义言冢内作宫观及百官位次,奇器珍怪徙满冢中。臧,才浪反。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正义灌音馆。输音戍。上具天文,下具地理’……秦始皇陵的秘密至今还深藏在地下,而此刻,覃程知道,揭开这个陵墓所笼罩的层层迷雾,这将会是又一震撼世界的发现。移开石板,覃程第一个从挖掘的探沟隧道走了进去,探照灯的光给予阴暗的空间一点光亮,然而这一点光亮足够覃程看清这个地方,这是一间用平整石板镶嵌却空无一物的巨大空间。空间的南面是墓道,被巨大的塞石堵住了,北面是巨大的墙壁,而墙壁中央似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裂开缝隙,缝隙呈规则的长方形,长越两米,高约三米。“那儿应该就是通往地宫的门了,”覃程拿了相机拍了张找说道:“出现裂缝的方形后面应该是空的才会出现想、这种规则的裂缝。”“嗯,按照明朝的说法,这应该就叫做金刚墙吧。”一旁的刘教授走近墙壁,“估计得把这墙拆了才行。”何幸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密闭空间,不知为何心底突生一丝恐惧,黑压压的石壁,他现在呼吸着的像是几千年前的空气,千年前这个帝王的棺椁就从这儿经过……“不一定吧,你们看这四面的墙壁的都是一个模样,用材、大小都差不多,怎么能肯定那儿就是通往地宫大门的?万一那只是一个幌子,你们不是也知道这大墓邪门儿吗!”那夜惊魂在何幸心里留下抹不去疤,眼睁睁看着张启硕那样死去,再次踏入这地方他怎么能安心。覃程明白何幸小心翼翼的原因,他又未尝不担心。当时为了避免再出现张启硕那样的事情,他们改了探沟的方向,避开了那些奇怪的盗洞。修改了原定方案,可是再如何改变方案,队员们心中已经有了一道坎,那是无论怎么改道也避不开的。“其实我觉得何幸说的也有道理,古书里不也记载了不少有关皇陵的机关、陷阱吗,能工巧匠所建,能够重复使用的塌陷地板,谁也说不准这些是真是假,”吴海的话让本来就犹豫着是否前进的队员们点了头“是啊,还是尽量小心些的好,要是再有命案,恐怕我们这项目工程会被立刻叫停!”“还是先探探,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安全的。”“万一真有机关陷阱,万一真是记载中那样有暗箭,我们不是都得全中招?”张俊望了眼争论的几人,皱眉道:“那你们的意思是什么?让一个人先进去吗?那谁先进去?”分别指了指争论的几人:“你们?或者何幸?还是说你们都不愿?”张俊这话一说,果然那几人都闭嘴了,“其实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我们先拆下一点墙砖,用探照灯看看里面的情况。”覃程摘下眼镜擦了擦眼镜上沾的灰尘,“总是要先踏出一步的。”覃程这话说得没错,就算再担心总得走下去。为避免围墙坍塌,覃程一队人只有架了个双面梯子从裂开的墙缝顶头开凿,考古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围墙那头隐藏了什么,是珍宝?乱石?还是空无一物。如果墙的那头是至宝,压坏了,他们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不可能直接将墙面推倒,只能慢慢用工具凿开,将石板一一取下才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米高的围墙裂缝,露出了一个容一人弯身通过的孔洞。在梯子上方的覃程捏了捏兜里一直装着的那块玉佩,让张俊递过手电筒,借着电筒的灯光观察围墙的那边。一条笔直干净的通道,地面上千年来无人踏足。“看起来没有多大问题。”覃程从梯子上爬下来,说道。“你能看出有机关陷阱吗?”“这怎么可能看得出。就覃程手里的手电筒,能看见就有鬼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何幸望着覃程说道,“要不我们先找一只羊扔进去试试?”张俊其实也想到先丢只动物进去探探,听何幸这一说,也点了点头:“行,先丢只动物进去。”“可是羊进去了,它又怎么告诉你安不安全?死在里面了你也不知道。”“找个绳子拴着呗,等它跑远了再拖回来看看有没有伤。”一队人的计划倒是很好,但是等下午找来羊,也不知怎么回事,吊着放到墙的那一面,那羊死活不愿再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看这情形,覃程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一群人在虐待小动物呢?“得了得了,我进去吧。”说着,覃程将羊拖了起来,解开绳子把羊放走,随后直接将绳子紧紧地栓在自己腰上,“我估计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先去探探,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万一真有什么,你们可得及时将我拖回来。” 第17章 像是下定了决心,覃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缓缓的推开了石棺。而,也就是那一瞬,覃程几乎忘记了呼吸……黝黑的长发被挽起,精美的冕旒冠遮不住面前之人饱满额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没有了血色显得有些惨白,但并没有削弱他身上那器宇轩昂。覃程可以想象,这人睁开眼会是俊美绝伦。似是应了他心中所想,那紧闭的双眼竟然缓缓睁开,弯弯的带笑的桃花眼,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厚薄适中的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覃程屏住呼吸盯着不放……也不想放……他……但在下一瞬间,覃程就猛然醒悟,急忙逃离石棺,可是没能逃两步,就被来自身后的力量掀翻在地。来不及爬起,那鬼魂一脚踩在覃程的脸上。“朕是你叫醒的?”“什、什么?”“呵,耳朵也不怎么好,那……”“覃程!!”话未说完地宫大门那儿就涌入了十来个人,肃景墨挪开踩着覃程脸的脚,嗤笑了一声:“带着他们滚出去,否则,死。”第十七章 发现绑住覃程得绳子断掉,他们就知道覃程八成出事儿了,“怎、怎么办?”本来进入古墓,大家那就像麻花扭紧的心,这下子更是揪得死死的,前方黑黝黝的一片让人犹豫着不敢前行。不是不想去看看覃程怎样了,也不是不想去救覃程,这是人得本能,在知道前方有致命得危险时,每个人都不由得在良知和自己的性命之间做下衡量算计,灾难面前选择良知的成了英雄,但是毕竟英雄太少太少,而他们之中从没有认为自己会是那一个英雄。“这大墓恐怕真的有些什么……“张俊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想要说让大家先离开这个地方,但想到覃程独自留在古墓中,他们也只是猜测覃程出了事儿,万一他还活着,万一他在等着人去救他,若是他们就这么走了,覃程会不会就是被他们间接害死的……“还是先报警吧。”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唐家明说了这么一句,余音还未消散围墙那头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轰隆隆隆——”像是巨物被拖动着前行在地面摩擦出的声响,在场的民工的领队叫喊到:“妈的,老子就说这大墓邪门儿,要不是为了那点儿钱,哪儿会送着命过来!快走吧!这大墓说不准要塌陷了!”“这……“何幸有些迟疑,“还这什么这!你们不要命了?“望着面前犹豫着是否该走的考古队员们,工头骂了句:“真是书读多了,连命也不想要了,走,我们先走!”说罢领着自己几个工友赶忙逃了出去。何幸回头望了望是乎不打算离开的几人,咬了咬牙:“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先离开的好,如果再前进,说不准我们都会没命的!”一直关注着里面动静的吴海,注意到围墙那头的响动停止了,皱着眉叹了口气;“谁要走,就跟着何幸离开吧,这里确实是不能久呆的地方。”顿了顿,“里边…我还是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覃程。”说着吴海翻过围墙,拿了手电在爬下另一边的木梯前说了句:“如果一会儿我没有出来,你们就报警吧。”他记得上次那个叫姜平的副局找他们时就说过,准备封锁这个大墓,要不是当时李国贤让朋友帮忙,他们全体考古队的联名保证,这大墓早就被封了。可是就算姜平那边让了步,最终也是又要求的,“如果再发生什么事件,什么十几年的研究成果我们可管不了,这大墓就真的封锁了。”这是姜平的原话。他们就这么丢下覃程离开,覃程若是死了这大墓肯定会被封锁,古墓的秘密估计他这一生都不可能知道,吴海想几十年后的他定然死不瞑目,如果前行就是死,还不如让他进去看一看死个明白。“先等等我和你一起进去:!”“我也一起吧。”说话的是张俊的唐家明,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拿了工具的探照灯,两人没有一丝犹豫跟着吴海一同踏入那幽长通道。肃景墨倒是对面前的短发年轻人颇感兴趣,上次那两盗墓贼的怨魂在墓外猖狂扰他安寝,在墓中的他亲自出来结果了那两丑陋的东西,而他正欲将面前这人一同宰杀了,却发现手中的剑无法动他分毫。他早已死去多年,若是真如上次那人所说已经有上千年了,那这上千年间他醒来过两次,第一次是那近百人盗墓贼的出现,而第二次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人……千年了,他的尸身早已朽灭,留下的,唯独这无法轮回的魂灵,呵,他是该感谢当年那人将他安葬,还是……似是想起了什么,肃景墨垂下眼眸望着覃程,面前这人倒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看见他的人呢……也是唯一一个他手中剑无法斩断他魂灵的人。肃景墨微微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满是兴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覃程被吴海和张俊扶了起来,却依旧没有回神,他眼前的、他眼前的这人……是、是、“我们得赶紧走!那石门要关上了!”轰隆隆的响声再度响起,唐家明望着那无端挪动的巨大石门惊出一身冷汗。“再不走就晚了!”大吼了一声,唐家明猛力推了推三人。张俊和吴海只见覃程望着虚空处半天没有反应,只能仓皇中扔掉手中拿的工具,拖着覃程就往外跑!巨大的汉白玉大门磨檫着地面,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似乎整个山岭都开始颤动,回神的覃程跟着张俊吴海逃出了地宫,也就是刚踏出的一瞬,地宫的大门牢牢的关上,只留下浓浓尘埃。 第19章 “都怨我,这都是我的错。”吴海说了这一句,就皱着眉不愿再说,张晓梅的死对他而言恐怕是个沉重的打击,张晓梅就算死了也想要杀了吴海,覃程猜想,恐怕张晓梅自杀有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吴海吧……事情早已经过去,别人的事情他们也没资格去管,这话题已经到此为止。吃吃喝喝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几人又陷入沉默,又过了好久唐家明冲覃程说道:“那绳子是怎么断的?还有,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地宫的大门顶门器都突出来了,那是怎么回事儿?”摇了摇头,覃程叹了口气:“我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绳子几时断掉的,打从我进了地宫,我似乎就没再注意这些问题……”“你就没有想着回头给我们说一声?”“是……不对……”正准备回答的覃程蓦然想起,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往回走,那时他见到石门关闭,还有顶门器堵住时就打算往回走的,可是却在下一瞬间,石门就咯吱咯吱的打开了。像是有什么诡异的力量在催促他向坟墓深处走,不让他回头……想到这儿,覃程心凉了半截,出了一身冷汗。见覃程面色不对,张俊感觉拍了怕覃程的肩膀,喊到:“没事儿吧!你怎么脸突然就白了。”深吸了一口气,覃程看了看面前的三人,“没事儿。”“你,是不是在那个大墓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吴海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张了张嘴,覃程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见到墓主人鬼魂的事情,只是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那古墓太诡异,要不是你们,我恐怕就死在里面了。”“你也救了我一命,算了抵消了。”吴海拍了拍覃程的肩唐家明起身笑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回去吧,明天周六,好不容易休息,我们就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都等着周一再说。不急于一时。”叫来老板把账结了,覃程说道:“也好,周末休息休息。”等四人都散了,覃程也独自回寝室睡觉,可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只要闭上双眼他脑海里就浮现推开石棺见到的那一幕。刚才没有告诉那三人墓主人的事情,覃程想着怪力乱神的事情,说出来那三人恐怕也不会相信,只会徒增恐惧所以才没有说,至于真正的理由,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从那墓中出来,他是放不下心的,若不是太过危险,他真的想要立刻就去那古墓一探究竟,很想再去确认那会不会只是他的幻想,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墓主人,他是谁,他是那个朝代的帝王,他在位多久,他是如何死去的……明明还那么年轻……有好多谜底明明就在眼前,却因为顾及安全而无法触碰,覃程不甘心。想到这儿,覃程坐起身,像是为了克制自己的行动,覃程抓紧了床边铁栏,低声道:“明天吧,明天再过去看一看,不能急……”夜已深沉,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被飘过的云遮挡了,朦朦胧胧……没有晚风,四周静得像一乌黑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死去……原本打算第二天早晨就到宁化村的覃程,还没梳洗好,就接到了那个叫做姜平的副局电话。“我认识的一个人朋友介绍了一个道士,那道士说是想去那古墓看看,我想着让你们考古队员带个路,毕竟你们比较熟悉那儿不是吗?”“道士?!”覃程讶异道:“为什么要找道士?”“不是你们这些考古的说有鬼吗?”姜平电话那头点燃了一根烟皱眉道:“这是朋友给介绍的,说是一个大师?呵呵,我倒也真想看看是不是这世上还真有驱邪的,我们正好现在就在宁化村,你赶紧过来吧。”“你他妈别乱来!”几乎是吼出了这一句,覃程抓了背包就跑出寝室,打了车直接去宁化村。什么道士,什么驱邪!他妈的这是想做什么!第十九章 说是道士,覃程反而觉得这人应当被称作神棍还恰当些,刚到宁化村,覃程就见村口这人身穿一声香港电影里那样驱邪道士服,用桌子摆放了一个神坛,烧香烧纸,拿着桃木剑在那儿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直在唱和着什么。怎么看怎么靠谱。不过他这摆好架势,倒真是唬住了还留在宁化村的一些村民,引得邻近村庄的居民也跑来凑热闹。“哎哟喂,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叫了大仙来做法事?”“好像是说那边的古墓有鬼魂作怪,这都死了好几个考古队员了,警察也找不出原因,所以请了大仙来看看。”“鬼怪?!”也不知是哪个女人惊叫了一声:“这是惊动了墓主人吧!所以说这种瑲人祖坟的事儿做不得哟,这不早晚遭报应才怪!”“是啊,以前宁化村好歹还有地能种,虽然路不好走,但是收成好啊,这经他们这些研究专家一弄,搬离了住了几十年几百年的老家不说,地也占了田也没了,那点补偿虽然一时间够丰富,但子孙后代可咋办哦!”覃程皱眉从谈论着这事儿的人群中穿过,走到姜平身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你一个国家的工作人员信奉这些鬼神之说,还大张旗鼓在村民面前表演,也不怕有人告你宣扬不正之风歪门邪道?:“姜平能在这种年龄当上副局又怎么会听不出覃程话里的鄙夷,当然他肯定也猜想得到,如果他带着这道士过来,反应肯定不会好的,“虽然我是副局,但今天正好休假,我只是穿着便服来宁化村游玩的游客而已,‘正好碰见’这场法事而已。这道士可不是我带来的。”说着指了指道士身旁中年男人。不用说覃程也知道那人就是姜平的好友,做个幌子而已。那道士花腔太多,时而低呼时而高声大喝,覃程听不大懂,只约略听到是在请什么什么来。也不知从哪儿弄了只公鸡,做了法后,手指尖掐掉公鸡鸡冠的一角,血红的鸡血从破掉的鸡冠渗了出来,那道士拎着公鸡用那带血的鸡冠在在场每人额头、手背各点了一点,留下一个圆形的血迹。等全部点完他才说道:“这是保平安驱邪的,将就着给你们一道做了,等法事结束,就可以进山。”也就这会儿覃程才注意到那道士手背上全是伤疤,像是被烫伤一般,手指头有些扭曲。 第21章 一丝丝尴尬气氛开始蔓延。肃景墨修长的手指轻触面颊,勾着唇斜睨了退开的覃程一眼,也向前走了几步笑道:“朕倒是真没想到,你竟还敢再来。”说着望着那老道士,“这次带着老道,是想灭了朕?”“不是!”想也没想就出声否认的覃程,没有想到除了他,另外三人是听不见肃景墨说话的。姜平闻声回头问道:“什么不是?”“没什么……”凝视着低垂下眉眼的覃程,姜平心底对覃程那份好奇、疑惑,更是多上了一分。站在他面前的覃程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却全然将知道的埋在心底,刚才明明没有人在说话,覃程却突然说了那两字……心里有个猜测在慢慢成型,姜平往四周看了看,随即笑道:“也没有别人啊,我还以为,这儿还有谁在和你说话呢。”“你想太多了。”缓缓抬头,覃程状似温和的回以笑意,“要做法事就赶快吧,我还准备早些回去,毕竟双休日。”“你这人倒是奇怪,明明可以告诉那老道,他要灭的鬼魂就在这儿不是吗?”覃程知道姜平早就盯上他了,肃景墨说话,他不能回答也不能挪动眼神,只能装作真的看不见肃景墨。那老道士摆好东西,用桃木剑四处挥舞起来,一边洒了些带血的糯米。探沟内四处跑动,自然免不了跑到在一旁看戏的肃景墨面前,眼见着那桃木剑就要舞到肃景墨身上,而那人却站那儿一动不动,覃程心理蓦地有些焦急。躲开啊!不过显然覃程高估了老道的道行,桃木剑从肃景墨身上划过,仿若划过了虚空,对肃景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这剑挥三遍,第一遍呢是驱霉运,刚在山下已经做过了,这第二遍是驱邪气,一边舞剑一边洒下裹了黑狗血的糯米,那些小鬼都受不住的。”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符,覃程见那黄符上什么也没写,倒是有些鄙夷这老道,骗钱的好歹也做得全面些才好啊。不过这想法不到半分钟就打破了,三张符在燃烧的白蜡烛上点燃,竟然慢慢显现出红色的图案。来不及辨识那图案是什么,三张符已经燃烧殆尽,老道士混了些水做成符水,对着符水又是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通。随后,含了一口符水,将水喷到桃木剑上。“这符可是我的看家宝啊,上次给那警员喝了一张,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三张了,可惜喽,可惜喽……”老道士这话的意思,姜平又怎么会听不出,只是笑答:“您老放心,我们一定会重重答谢您的。”老道闭着眼一脸欣慰点了点头,“那好,我这就开始做法了。”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于前两次,老道拿了柳条走到探沟口,斜插了两跟,又在探沟四周每隔五米插上一根柳条,直到探沟底部。“这是在做什么?”覃程忍不住问道。老道假意咳了咳,正色道:“这最后一步嘛,就是灭鬼,柳条是限制久留人间不走的鬼魂行动的,驱鬼得一点点来,这一块结束了,就要顺着驱下一块。”“限制行动?”覃程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身旁把玩着玉扳指的肃景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是自然”。老道拿了沾了符水的桃木剑,念道:“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这一遭,就算是覃程也发现老道桃木剑法和以往完全不同了,闭着双眼的老道双手握剑成中段之姿,步伐缓缓移动,而手中的剑却速度极快划出弧度,原以为老道士只是变了了花腔来耍剑,哪知倏地,那剑尖尖竟平生挪动,直指肃景墨所在方向!肃景墨自然是注意到这变动的,敛了心神,旋身躲开了桃木剑的刺杀,挥了挥衣袖震开了那桃木剑,而碰到桃木剑的衣袖在须臾间缺了一块!闭眼的老道被这一击震得倒退了好几步,但是却并未逃开,反而抓着桃木剑一跃向前,往肃景墨身上砍去。肃景墨知道那沾了符水的桃木剑是碰不得了,望着这俨然不同于刚才的老道,冷哼了声“竟真是个有点道行的。不过也只是一个腌臜的畜生而已!”话毕脚踏石壁借力,越过柳条,穿透探沟铁门往古墓深处飞去。老道士似乎被什么东西上身,竟没了原本的胆小怕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震破了铁门。“这是怎么了?!”姜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破掉的铁门。“他怕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了。”说完这一句,覃程就赶忙往肃景墨离开的方向追去。姜平看这情形也知道那老道估计真有些本事,找出了覃程想要隐藏不公的“东西”,想了想,对自己那还在愣神的老友说:“老罗,你先回去,别呆在宁化村,如果我下午六点还没有出来,你就把这个交给我们局长。”说着递给老罗一个纸包,转身就往墓中跑去。覃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的心情,他是考古人,按照常理来说,出现越少的麻烦,对他来说越好。可是他现在却在担心这个‘麻烦’被那个老道士给伤了,覃程不傻,那些盗洞里的盗墓贼尸骸是怎么留下的,那些盗墓贼是被谁杀的,他猜得到。那个帝王,怎么可能容许他人进犯他的领地?或许江波就极有可能是被他杀的。他覃程应该逃的,应该让那老道除掉这弥留人间上千年的帝王,可是……他却不愿意。肃景墨并没有离开多远,而是到了地宫外的那一空旷的墓室,望着面前被鼠仙上身的老道士,肃景墨飞跃而起,在老道士动作之前瞬身闪到老道身后,伸手毫不犹豫的抓向老道心脏。一点点的拖拽出依附在老道士体内的鼠仙“你、你虽是人皇,但也不可如此作恶!”“作恶?我倒是不知是哪个畜生想要我灰飞烟灭,竟依附在一活人身上想要毁了我?”肃景墨嗤笑了声,嫌恶一般将手下的鼠仙扔出好远。“果然是只愚蠢的畜生,就算修炼了几百年化成地仙,也改不了畏首畏尾的模样。” 第23章 覃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医院白净的天花板,“没什么事儿,修养两天擦些药油就好。老道士断了两根肋骨,他年龄大了,好了以后也可能会有后遗症。”“……”姜平没有再说什么,递了根烟给覃程,覃程接过烟刚点燃抽了一口,从值班室出来的护士小姐就责骂了起来“唉唉!这是医院,不能抽烟的,要抽到外边去!不知道好些病人受不得这个吗?!”“是是,不好意思。”姜平和覃程掐灭了烟头,将烟扔了,那小护士才念叨着“没素质”离开。“你那眼镜还是摘了吧,都破成那样戴着还有用吗?”姜平的话让覃程笑了笑,摘下眼镜,覃程眯着眼才看到自己眼镜的镜架都因为碰撞扭曲了些,眼镜片角落缺了一块。“戴了两三年,也差不多该换了。”“你近视多少度?”“五百多,估计现在度数增加了。”“你这摘了眼镜就看不清东西吧?眼睛不好,常人看得见的,你看不见,常人看不到的,你却能。”姜平意有所指的笑到:“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呵呵,都不好。我可没有特异功能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姜副局你高估我了。摘了眼镜,我什么看不清。”“你们这些专家,说的话,还没嫌犯可信。”“专家我可不算,只是个研三的学生而已,比不过你们的刑xun逼gong。”知道对方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也不再争口头上的胜负,干脆沉默的等老道士手术出来。老道士最终还是没事儿的,在医院躺了几天,姜平问什么他都说不记得,“那最后一次灭鬼,刚插了柳条烧了纸符我就没有意识了。”也晓得老道士估计是被上身,才会那样,姜平问到:“那你以前灭鬼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遇到!我这也是第一次……啊!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什么?”“那符!那三个符章!我就说那人怎么会好心送我那么金贵的符章,敢情是给我下套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道看了眼姜平气愤的说道:“那符其实并不是我的,是上个月一个奇怪的人送给我的。”姜平一听,就皱紧了眉头:“送给你?那上次我们队员喝的那符水也是用了那人送你的符?”“是啊,不然我老头哪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说着老道士有些心虚的低了头,“可、虽、虽然那不是我的符章,但是这也救了你们那小姑娘不是吗?还有这次给你们做法,说好的五万块,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还为此受了伤。”没有理会老道的嘀咕,姜平问道:“那你还记得送你符章的那人长什么样吗?”老道士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记得?我虽然老,但记性恐怕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比不上!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好歹长相我还是记得的!”说着老道在脑海里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可不知怎的,他明明该是记得那人长相的,可却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越是想越是模糊,就连这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还有语音语调他也一点也回忆不起来。“怎么回事?我、我竟然一点也想不起这人样貌了!”老道士虽然道行不深,但好歹是做一行的,能被一些人称作‘大仙’,他也还是懂的不少。这情况一看就是遇到了一个道行高深的,给他下了套,还让他回忆不起这人样貌。活了五六十年,这遇到了道行深的还是头一遭。想到那古墓在古墓时那罗盘转得那样快,老道士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等姜平该问的问完了,老道士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我看,你们这些人啊,就不要再去那个古墓了,不是我老道危言耸听,而是我觉察着那古墓是真有古怪啊,不说那里边藏了多少怨鬼,而是那儿恐怕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呢……”别人会不会再去古墓覃程不知道,也不会想去了解。而回到寝室的第二天早晨覃程却发现他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不见了。翻遍所有衣兜、把背包翻了个遍他也没有找到玉佩,是丢了哪儿了?还是说被谁拿走了?覃程挖空大脑,一遍遍回想今天所经过的地方。如果按照他的推断,那玉佩是让他看到鬼魂的原因,那么在墓室里,那玉佩应该还在他身上的,因为他能看见那人。覃程想起当时他扑倒老道士,姜平进来后,他再望向四周也没能找到那人……会不会当时不小心弄丢了,才没能看见那人,其实那人当时是在那儿的?覃程这么想却也不敢肯定,因为谁又知道那玉佩是不是掉在别的地方?那出租车上?不可能,下车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下有没有遗落什么东西。回想着玉佩可能掉落的地方,一一排除,覃程估计只有两种情况了,一个就是掉在了古墓里,还有可能是在医院做检查时遗落了。这么一想,覃程站起身就出门往医院去了。医院淡淡消毒水洋溢在空气里,不过八点,医院挂号处早已人满为患,走到了总服务台,覃程对一个刚闲下来的女孩问道:“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捡到一块玉佩?我昨天在急诊室那儿掉了一块玉佩。”从昨晚一直加班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空闲准备玩玩手机,这又来了一个人,女孩头也没抬:“不知道!我这里不是找东西的,要找东西去警务室,真是,不要什么都来这儿问好不好!”女孩这无端的迁怒,覃程也不恼,礼貌性的说了句谢谢,就准备离开,哪知女孩竟叫住了他。女孩望着覃程,好一会儿才吐了吐舌头,“你知道警务室在哪儿吗?”覃程虽不是像偶像明星那样帅气,但那文质彬彬的斯文模样倒也招女孩喜欢,不是没被追过,所以,这女孩这突然俏皮的模样,覃程是明白什么意思的。 第25章 总共20米的电线正好可以延伸到围墙口顶部、地宫外那块空无一物的墓室口。空旷的墓室,只有覃程肩颈夹着手电,借着光固定电线,钳子暂时充当铁锤将铁钉敲入石板缝隙里,“叮叮叮——”整个墓室就只有覃程手中钳子敲打铁钉的声响。一根铁钉……两根铁钉……“咚咚咚——”等敲到第三根铁钉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覃程,动作停了下来……没有铁钳子敲击铁钉的声音,整个墓室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刚才是听错了吗?覃程有些疑惑的再仔细听了听,却依旧没有什么声响,试探性的再次敲击了铁钉子,铁钉被敲打时该是发出细长尖锐声音的,而并非“咚咚咚”这样沉闷的响动。而在他敲击铁钉时那细长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沉闷的、像是重物敲打在地面的声响……而这声音似在身旁响起。心猛地漏跳一拍。他看不见,不代表他不知道身旁可能是个什么东西,亲眼目睹过那些鬼魅拎着重物敲击着张启硕头部的画面,覃程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覃程猛然间往探沟出门逃去,却在迈出第一步的瞬间,被不知名的东西勒住了喉咙!“唔——!”被冰冷的物体紧勒住喉咙向后拖动,窒息的痛苦覃程不得不一同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墓室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覃程得脸色由惨白到铁青,肃景墨是一分不差的全都看在眼里;按理说这人本该要死,就算不是这鬼魅将他杀了,他肃景墨也会结果了这人,所以看着他死,他肃景墨还落得轻松,不必葬了自己的手可是不知怎么的,望着那偷了他佩玉就快要断气的宵小,他就突然不出了手,一剑斩下了那鬼魅的手。“我想杀的人,还从未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江波死得不算久,还是一个生魂,并未被这古墓影响得完全失了心智,这猛然魂体被砍断得一部分,他还是知道该逃跑。那怨鬼逃跑,肃景墨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垂眼瞥了下因窒息而脱力跪倒在他面前的覃程,上次他手中的剑本应取了这人的性命,但最后却只是在这人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想来那时他也是托了这玉佩才得以偷生,那……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是带笑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溢满了笑意,剑尖直指面前之人喉咙“那这次,该是没什么能够救得了你了吧。”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就已经挥下……第二十三章 张俊每周都会回家两天,周五回去周末回来,陪父母一天,陪女朋友一天。张俊女友是他大学本科时的同年级的校友,学的会计专业,和张俊不同学院也不同专业,大学本科那几年愣是没有见过一面,更别提认识了。两人认识还是在他研究生一年级的国庆长假被导师拽去博物馆帮忙,机缘巧合帮助了当时刚踏入工作岗位的何雅兰,聊天过后才发现两人竟然同校,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算起来他和女友处了差不多两年了,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会走到最后的。“对了,你朋友里有没有单身的?”饭桌前刚准备给女友夹菜的张俊动作停了下来,好笑的望着女友:“怎么?你看不惯我,想换一个?那我可事先提醒你了,我认识的人可没有比我更俊的了。”见一旁吃饭的其他客人因为张俊的话投过来眼神,何雅兰嗔怪的瞪了眼张俊:“是想给我好姐妹介绍个对象,说的正事儿,别整天嬉皮咧嘴的!”“好姐妹?”张俊这第一个就想到了何雅兰那一直没有交男朋友的学霸闺蜜,“夏彤?”“对对对!就是她!这读了本科又读研也没见她去处个男朋友,就想着帮她介绍一个认识认识。”何雅兰的好友夏彤确实是个学霸型的女孩子,张俊也见过几次,不是美女但是看上去干净清爽带着一股书卷气儿,性格也挺安静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只是……“人家同意你吗?你这么自作主张帮忙会不会反而让别人心里不舒服啊?兴许人家夏彤也没这打算呢?”“当然是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啊。好了好了,这个你别管,就说说你朋友里边有没有单身汉,嗯……不能太差劲啊!”女友都这么说了,张俊也只能点了点头,思考起身边的单身朋友,曹岩博好像正在追一个女孩……吴海估计没有这个心思了……想了一会儿,张俊才说道:“那个谢高卓怎么样,你应该见过的,我初中同学。”“就是那个整天和你一样嬉皮笑脸的?”何雅兰皱了眉,“不行,夏彤不会喜欢的,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女友这连带着一同把他嫌弃进去的话语让张俊无奈的摇了摇头,“安静一点的?那……王贤怎么样?”“王贤?不行,太矮了,要高一点的,学历也不够,最好和夏彤一样是个研究生。”“学历不够?人家可是西安交大毕业的,那可是全国一流的老牌大学!985,211!”“哎呀~就找个研究生嘛!”张俊这话让何雅兰脸蓦然红了红,忍不住撒娇道:“身高要高,长得可以的,嗯……最少180以上的,为人坦诚认真,稍微安静一点的,但也不能是个闷包!”张俊皱了皱眉:“我朋友里好像没有这样的。”“怎么可能没有啊!我都知道一个!”何雅兰急道:“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你说的谁啊?” 第27章 肃景墨望着眼前躺在青石地板上呼吸微弱的覃程,更何况,无论是上一次醒来,还是这一次,被他所伤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能活下来。他倒是通晓些医术,这墓中无药无水,而他……又无法离这山陵半步,怎能让面前之人不死?思来想去,肃景墨蓦然想起他曾有一随身带着的金葫芦,约略一指宽大,只能装下三粒药丸,而那药丸是那时他朝的道人于柏才,人称‘医仙于百草’给他配下的续命药丸。“这药丸混杂了苗疆的巫蛊毒蝎、蛇虫,虽能救命,但这毒同时也会残留体nei,轻致瘫、聋哑、重可成活死人,除非生死一线,否则这药丸是吃不得的。”聋哑、瘫痪、活死人?这对于当时四面是敌的肃景墨来说,无异于死亡,这也使得肃景墨倒是至死也没有碰过那金葫芦。也不知那金葫芦是否与他一同葬下。这么一想,肃景墨就走到棺椁一旁,推开石棺,入目就是早已腐烂的厚重锦被,暗黑的泥泞之物,而他的尸骨恐怕在这一千多年中早已腐朽了。而除了这,剩下的都是他生前的随身之物了,大抵都是些金银玉器,虽不是他所喜爱,但也是一个帝王必须有的。没有再看一眼那些宝贝,肃景墨伸手一层层掀开腐烂的锦被,翻找可能遗落其中的金葫芦。石棺很大,肃景墨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金葫芦,拧开那葫芦的塞口,还真有几粒药丸躺在其中。封闭在金葫芦里,没有沾染外界的杂气,倒还完整无缺。肃景墨忍不住笑道:“只是与世隔绝了千年,也不知是否还能有曾经的效用了。”而对于覃程吃了药的效果,肃景墨倒不是那么担心。不吃覃程必死无疑,而吃了这药,说不准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至于瘫、聋、哑、变成活死人,这些又与他何干?覃程早已经没了意识,肃景墨捏这他刚疼痛而咬紧的下巴,两指微微使力,覃程僵硬的牙关就打开了。倒了一粒药在手中,肃景墨直接扔进覃程嘴里。只是,没了意识的覃程根本无法完成吞咽的动作,那药丸无法被他咽下。见状肃景墨手指伸警覃程口中,将药丸推进覃程喉咙底部,虽然他只是魂魄无法沾染外界的任何东西,但是活人口腔温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还是让肃景墨不适的皱了眉,很快抽chu了手指。随后抬起覃程下巴,拇指用力摁了下覃程喉结上方,使得覃程不自觉吞咽,药丸因覃程应激反应随之咽下了。等这一次做完,肃景墨嫌恶一般松开捏住覃程下巴的手,站到一旁看着覃程的反应。只是,肃景墨没有想到,覃程那原本就青白的脸,随后开始发黑,似是死了几天的人那样的面色!肃景墨一惊,赶忙上前想要让覃程吐出那药丸,哪知还未触碰到覃程,覃程闭着的眼猛然睁开了,没有焦距的双眼死死的瞪视着前方,身子蜷缩着,双手拽紧了拳头紧紧捂住肚子,喉咙发出嘶哑而痛苦叫喊。原本安静的墓室一时间充斥人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所发出的声音,凄厉可怖。药有效用了……肃景墨眼角弯弯,挂上了惯常的脸。药总共不过三粒,肃景墨给覃程又吃了一粒,那金葫芦就被肃景墨随手扔进了石棺中。等到了深夜,覃程也算了捡回了一条命。深夜,怨鬼最是猖狂的时刻,那几百年前被他所杀兵士们的魂魄、以及后来那些被兵士怨魂所杀的魂魄,如同他肃景墨一样被锁在这山陵之中,离不开也无法消散,这一千多年来这山陵也有上千的的怨鬼了吧。怨鬼的怨气越大,越是怨恨着活人,这不是代表他们有意识,而是形成一种怨,闻见活人的气息它们就无法排遣这怨恨,想要让活人如同他们一般。说通俗些就是‘死了也要拉无辜人陪同,不愿自己悲惨’。当然,人类无论化作什么都免不了和对方争斗,就算死去变成厉鬼也会争夺一番高低,这些鬼魂们若是想获得更大的力量,活人的魂魄是最好的补品,只是山陵外的宁化村百年来遵循着祖先的话,夜间不会上山,所以这些厉鬼可以说是渴望生魂渴望了几百年了。这地宫这一片儿之所以这么‘干净’,只是那些被肃景墨所杀的怨鬼忌惮着肃景墨而不敢靠近这地宫而已。然而,今夜却有些不同,一个活人的气息自地宫深处传出,让无数的怨鬼都蠢蠢欲动。虽然害怕地宫内帝王的魂灵,但始终是还有那么些厉鬼忍不住想要尝试着夺得活人的魂魄。一个、两个、十个、无论是多少厉鬼肃景墨倒是有办法能轻松应对,只是当几十个厉鬼群起攻击时,免不了忽略了躺在一旁的覃程。想起他随身的玉佩似乎能让这人不被鬼怪伤害,肃景墨旋身躲开一厉鬼的撕咬,低下身将玉佩放到覃程怀中,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可不能让这些杂碎吃掉魂魄啊。再次睁开眼的覃程,看到就是自己被厉鬼所包围的画面。第二十四章 厉鬼头发卷乱,肮脏的露出骨头的眼廓,白色眼睛发出垂涎阴冷的绿光,带血的嘴巴,嘴角悬挂着青绿色的汁水,冒黑烟的鼻孔,瘦巴巴的脸颊,脸皮全是腐烂一样紧紧皱着,似乎只要靠近,那一股刺鼻的尸臭味道就会充斥鼻腔。这刚醒来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饶是覃程再如何处事不惊,直面这样的状况,心也凉了半截。覃程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发现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听随意识来挪动哪怕一分!这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身体无法移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死了吗,所以能看到这些厉鬼,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到了那所谓的八重地狱?不过面前的厉鬼们可不会等着覃程思考清楚,在覃程睁开眼的那一瞬,活人的阳气就遍布整个墓室,让这些厉鬼早就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眼见一厉鬼直面他扑了过来,阴森恐怖的面貌让覃程下意识了闭了眼。双眼紧闭,看不见发生的事情,但耳朵却听见了厉鬼凄惨刺耳的尖叫,闻声睁开眼的覃程目睹了一把利剑从厉鬼身后穿透了厉鬼魂体,那厉鬼不消片刻便化成一缕青烟消散了。消散之后,利剑的主人出现在覃程面前,“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还想继续吗?”此话一出,竟有不少厉鬼因恐惧而消失在墓室中逃了去。穿红黑相间云锦,腰佩白玉,手拿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桃花眼弯弯笑意,薄唇微微上扬,没有带着冕旒冠的长发少了遮挡,发簪微微摇晃紫檀龙纹木簪插入其中,这人带着致命的诱惑,强大、俊朗、那双桃花眼让帝王的威严中带了一丝不羁。而这看着如玉的男人,在下一个瞬间挥动手中宝剑,将那残留的厉鬼斩杀得一干二净, 第29章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互相冲突的答案,随着挖掘研究的深入,覃程想知晓墓主人身份的心越加迫切。他做过猜测,无数的猜测,有的猜想就连覃程都觉得匪夷所思。他记得张俊曾经开玩笑一样的对他和江波说:“会不会这大墓根本不属于历史已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哈哈,或者说那个朝代因为一些原因而被历史给遗忘了。”听了这话的覃程心间咯噔一下,瞄了眼嘴角带笑,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的张俊,“就像那个传说中的楼兰古国?”覃程没有回答张俊这试探性的话语,只是这样反问了一句。“你是想说会不会存在历史断层吧?”那时候江波一语道出了张俊的意思,“就像公元前2000多年前的夏商,因为没有文献记载,国外史学界根本不承认……”说到这里,江波也疑惑了,“但是一千多年前正是封建制蓬勃发展时候,中国的历史更是在时间上没有丝毫间断,怎么可能在中途出现一个帝国,而整个历史没有一点记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真的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这帝国湮灭了,也不可能在正史中没有一丝记录!”其实江波的疑惑疑惑也是覃程的疑惑,更是现在所有坚守在这大墓所有考古人的疑惑。就算历史中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朝代,但至少往后每个朝代的正史里会有记录,可翻遍所有史书,他们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如果他们猜测正确,这个帝国真的存在这片大地上过,那简直就像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没有在任何人记忆中留下痕迹,就像它不存在一般……这样的猜测太可怕,太过匪夷所思,让覃程觉得没有可能性。但,望着面前这弥留人世千年的鬼魂,覃程不由得苦笑,说不可能,他曾经也以为这世上不存在神鬼,可年前这又是什么?就像有个研究宇宙时空的学者说的,说到底人类不过宇宙中太过微小的东西,而我们却一直想用这极端微小的头脑去解释庞大的宇宙,连整个宇宙的看不清,这又怎么能说出不可能这一句话。时间是什么,从哪儿开始又从哪儿结束,在哪儿停止,谁都不知道,那谁又能绝对的说,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覃程那一句:“历史中并没有绪这个朝代”,这让肃景墨怔楞了一瞬,“没有?”“没有。”摇了摇头,覃程说道“史书并没有记载。”覃程这话不知哪里说错了,让肃景墨大笑出声:“史书记载?我倒是好奇这一座陵墓放在这儿,你竟是更加相信那史书?”说到这儿,肃景墨眯了眯眼,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还是有疑惑,为何没有记载,生前的事他能知晓,但是死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道的,绪,到他死前也将近70年了,难不成他死后绪就覆灭了?不,不可能,当时大绪边界那些番邦属国根本没有一个有能力与大绪抗衡,大绪兵马早已震慑四方。就算不提这,肃景墨也不认为他之后的帝王、那冷血无情的弟弟会让大绪覆灭。望着覃程的眼神,肃景墨知道这人没有对他说一句假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肃景墨突然笑了起来,“你是考古人?何为考古人?”不知道为什么肃景墨会问这么一句,覃程准备解释,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古代的考古并非一个职业,考古有时就意味着挖坟掘墓,因为中国古代受儒家思想影响,而挖掘别人祖坟的事儿是儒家道德所不容的。不过这一类人确实是存在的,就像通古至今的盗墓家族,而像他们现在有些正当考古身份的,像是司马迁此类,他们都是研究历史,并不是撬人棺材。“……考古是一个工作,研究古时候历史文化、历史名人,是取得国家许可才进行挖掘的……”“官盗?”“不……这不太一样。”虽然覃程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有何不同,”肃景墨嗤笑一声“賶坟盗墓,不过是借着准许的由头,也改不掉这事实。”说到这儿,肃景墨也不打算说下去,这是这个时代与他那时不同,此时他在意的也不是这些……“罢了,既然是‘考古人’,你必然知道这方圆百里,有多少帝王陵寝吧?”他们大绪是有一片帝王陵园的,几乎所有帝王都安葬在那儿。西安是个历史古城,西安附近各朝各代帝王陵墓很多,是中国帝王陵墓较为集中的地方,除了秦始皇陵外,还有西汉11个皇帝的陵墓,唐代18个皇帝的陵墓。只是在宁化村这一片儿,他们还真的只发现这一座陵园。“这一片儿,除了…你的陵墓…以外,还有几座陪葬坑,东南方向一座叫水泽的山,已经探明是一座陵墓,紧靠你的陵寝,估计……应该是你的皇后陵。”“皇后陵?”肃景墨似笑非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肃景墨望着覃程再问了句:“你说……皇后陵?”“对……”肃景墨这表情覃程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帝王陵墓东南方向一般而言都是皇后陵墓,而且,前些年勘探的前辈也从那儿挖出一些女人陪葬的东西。除了皇后,就没人可以陪葬在你陵墓东南了。”肃景墨点了点头,这考古人看来还是懂些东西的,“东南方向确实该是皇后陵呢。”覃程也明白肃景墨刚才那样说话,肯定是对他所说皇后陵感到可笑,这让覃程忍不住追问:“难道不是吗?那儿并不是皇后陵?”“你说是,那就是吧,”也不等听了他这话就想要反驳的覃程再说些什么,肃景墨眉眼带笑,有些一丝玩世不恭,“也不知你们这些考古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开那陵墓,我倒是真想看看我的‘皇后’是谁呢。”‘嗡——’的一声,肃景墨这意味明显的话语让覃程脑袋一瞬间炸响。他是什么意思?想知道皇后是谁?那就是说……“你没有皇后吗?!”说出这句话的覃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眼神带了几分热切,肃景墨笑笑地望着覃程,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立后……你很开心?”“啊…没、没有……”覃程说着别开了眼神,“只是有些奇怪,按理说你早该立后才对。”肃景墨瞥了眼覃程,说道:“皇后是没立,但妃嫔可不少。说不准那陵墓葬的都是我那些嫔妃们。”虽然不是结发妻子,但也有可能在他没有皇后情况下,后来的皇帝给他立了一位,安葬在那儿也说不定。“也不知是那西域来的燕妃,还是苏杭那儿的美人儿苏妃……”能在肃景墨心里留下位置的,那肯定是他生前疼宠的妃嫔,这么一想覃程心中蓦然间有些不爽。想要转换话题,覃程皱眉问了句:“这座陵墓的西面有一座千人的陪葬坑,几乎这千人都是横死,这些,是你的仇敌?”“千人陪葬坑?”覃程的话让肃景墨蓦地变了脸,大绪可没有那些远邦用奴仆陪葬的血腥做法,他不可能让人在他死后陪葬,那只能是他那弟弟杀了千人一同陪葬的吧……至于杀的事哪些人,肃景墨心中早已有了计较。那些定然是他的亲卫,近臣……“覃程……与朕做个交易可好?”第二十六章 不只张俊找不到覃程,就连李国贤也没能找到他,因为林宏星的事情时常往北京跑的李国贤,这一次是真的不需要再去北京了。 第31章 从推开石棺看到肃景墨的第一眼时的惊诧,到后来的接触,无论是样貌、总是带笑的桃花眼,还是那完全不同于现代人说话方式、那与生俱来的气质……都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无关性别,这是那人独特的魅力。带着古人的文质礼教、行为举止间无一不透露着他的风流潇洒,又无形间漫溢出掩饰其中的狠厉冰冷,这恐怕是本身作为帝王所形成。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吸引人目光的焦点吧,更何况他还拥有着最崇高的帝位,那定然是佳丽无数,美人前赴后继。但事实上,这人却没有立后……想到这里,覃程心头微微一动,从那人话语中,覃程知道肃景墨至少在位10年以上,那他再年轻,那也一定有二十几岁了,这样的年纪却没有立后?在位十几年却没有立后?纵观历史,没有立后、在位十几年的帝王凤毛麟角,一般而言皇后的产生需经过皇帝册立。册立皇后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要诏告天下,普天同庆,同时还有一项正式隆重的立后仪式。若是皇帝在登基前已有正室,则通常不另择人选,直接将正室纳入后宫,并册立为皇后,但也有皇帝是先将正室纳入后宫,并先册封为嫔妃,待日后在进行擢升为皇后……如果肃景墨并没有皇后那也就是他身为太子或是皇子、王爷时并没有娶正妻,就连在位十几年夜没有娶妻,没有娶妻?这在男子16岁就可成亲的古代来看完全没有可能,更何况是身处那样位置的肃景墨,就算肃景墨游戏人间不愿娶亲,成为皇帝以后,‘成家立业’古代礼教以成家放孝之前,不说礼教不容,就说那些想将自家女儿送进皇宫生下嫡子的百官群臣,为了自身利益也不会同意。悠悠众口难调,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罔顾群臣所言。那,肃景墨没有立后,这时为什么?还是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覃程又想起了那个没有纹饰平凡无奇的金杯,那个被大家一致认为是皇帝挚爱之物,极有可能是心爱之人之物。‘朕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只要是妖娆貌美的美人儿,男女倒也不在意,朕都不会拒绝,只不过,你这样的,朕可是‘吃不下’的。’那天,肃景墨所说的这话,覃程倒还真是记得一清二楚,想到当时的情形,覃程有些忍不住的轻笑出声,肃景墨对着他都能说出这调侃的话语,恐怕生前也是个多情的人吧。只是,人们常言,看似无情之人最是有情,看似多情之人最为专情。或者那后位,肃景墨是留给某个爱而不得的人?不过,这猜测刚刚冒出,覃程就摇了摇头否决了,“不……”,心头蓦然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覃程自语,“不可能。”至于不可能的缘由,覃程却也想不出一丝一毫。当然除了立后的问题,覃程同样在意的是为何这人这样年轻就死去,是因病还是因为权力争夺。肃景墨口中的大绪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会消失在整个历史中?待查明的问题问题多得数不清,在踏入这个古墓以后,知道得越多,他覃程的疑惑也越多,不只是对那段恐怕消失了的历史,更是对肃景墨止不住的好奇。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两点覃程也丝毫没有睡意。翻了个身,放在枕边的玉佩在窗户透过的月光下泛着温润的白色,让人心莫名的平静,镂空的龙纹象征着肃景墨的身份,覃程忍不住拿起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玉佩上镂刻的三个字。人们都是玉佩有灵性,跟随的主人久了,也自然而然的沾染着主人的气息,通透洁白,光滑温润的表面,就像那人外表的给人的感觉,风流倜傥温润如玉,但中间镂刻那昂扬的踏云的龙,也是那人的内里,不惧风云,俯瞰所有。“这是那人一直佩戴的贴身玉佩吧。”轻叹了这么一句,这玉佩似是在覃程心中烙下了一丝印记。手中这玉佩恐怕在几千年就已经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更何况历经了千年,它镀上了一层历史光彩,更是无价之宝了吧。可是肃景墨却把这珍宝给了他……想起墓中,那人笑着对他说,让两人做一场交易……“朕护你不被那些鬼魅伤着,但,你得帮朕做件事儿……你将那‘皇后陵’挖开,朕倒还真是想知道那里边究竟葬了谁,还有,”肃景墨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冷的笑了声:“肃景砚,我死后,应当是这人继位,给我找到他的陵墓,我想知道,我死后大绪发生了什么。”肃景砚……这人恐怕是与肃景墨同辈的皇族,八成是肃景墨的兄弟,肃景墨没再多说什么,覃程当时也疲累得没有力气再问些什么。不过也是那次,覃程才知道肃景墨魂体无法离开那个陵墓的事儿。轻呼了一口气,覃程闭了闭眼,别想了,别想了,任何事情都是急不来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警插局解除对陵墓的封锁,好让考古工作继续进行。这次他的失踪可是让警插局将那山陵给封锁了的。得想想办法……被姜平从北京‘请’到西安的青年面色奇怪的望着姜平,“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在西北方向?”姜平听青年的话后愣了愣,西北方向还真是那宁化村所在的位置,“你知道宁化村?”青年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知道,只是那儿的怨气几乎就要冲天了,你们倒还真是不怕死,竟然去接近那陵墓?”知道这次自己带来的这人是真懂些什么的了,姜平严肃道:“那你可不可以帮帮忙?”“用命去帮?”望着远方常人肉眼看不见的黑色瘴气,青年垂下眼,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地方我可不敢接近。”第二十九章 警插局不愿松口解开对古墓的封锁,而这边覃程所在的考古队也同样坚持继续研究,这大墓出了这么几起命案,就算警方想要封锁信息,时间久了,也有不少流言流了出去,甚至有些不知深浅的年轻人,将这事儿发到了网上,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命案原本就发生得神乎其神,这一被媒体网络的放大、文字得渲染就更添加了一抹诡谲的色彩。不少网友在网络发表帖子猜测凶手是谁,也有不少网友笑谈这是墓主人作祟,不过这也是网络的谈资,并没有何人把这种无稽的猜测当真。自从这事情在网络上爆出,姜平就一直关注着网络舆论走向,这宁华村的命案出现在信息流量超高的网络中不过一周,就慢慢淡化在网友的视野中。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但姜平根本没有想到,在那个叫做覃程的考古青年失踪的第二天,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匿名帖子,帖子几乎完整的叙述了宁华村的几起命案情况,就连林宏星那奇异的死状都描述了出来,让姜平心惊反倒不是这帖子的主人对宁华村命案的了解,而是这人对这起命案的分析。“……所以说,这是一场冤仇,不知道有谁还记得几百年前那个神秘失踪的强大军队,历史中寥寥几笔,就将这支当时最为精良的部队结局描述了,但是那寥寥几笔中蕴含的意味不知道谁能体会,‘蒲黄饮尽长安水,轩辕乘风京兆来’蒲黄是那军队的名字,‘饮尽长安水’,那就证明蒲黄这支军队是在当时的长安的,‘饮尽长安水’长安水尽,那也就意味着死亡,那为何死亡?后面那一句‘轩辕乘风京兆来’轩辕指的就是传说中轩辕黄帝,这谁都知道,‘乘风京兆来’京兆只有唐朝将长安称作京兆,恐怕当初记录下这一史实的史学家忌惮着帝王而刻意隐晦的写了这一句。这不是轩辕乘风,而是他们以为的唐皇帝的魂魄乘风而来吧。蒲黄消失的位置与现今宁华村几乎一致,在《蒲黄杂说》中有说过蒲黄这支队伍,有秘密进行官盗活动,我猜测是进行官盗……而被墓主人的怨魂杀害了……也就是说,这次这接二连三的诡异命案,定是与之脱不了干系……”长达三千多字的帖子,在一夜间疯传,这诡谲的陵墓更是引得好些人关注。姜平听着小王报告,皱紧了眉头。这个案子他们没有对外放出一点风声,而这帖子的主人却对案子这么熟悉……甚至他对案件所做的猜测,比他姜平心中所想更为全面。手指敲打着桌面,姜平猛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把写这帖子的人找出来!”什么鬼怪作祟,就算真他妈有鬼怪,没有人的催动,那怎么会酿成惨剧!这写帖子的人比他一个警插还要了解这案件,绝对有问题!宁华村现在是被直接封锁不允许进入的,就连一直住宁华村的老人,也让他们暂时搬离那儿了。和警插局的磋商一直没有结果,知道警局这儿没有门路,他们慢慢放平情绪,开始想别的办法。 第33章 覃程这话一出,自己还未觉出什么不对,一旁的肃景墨倒先掩下眼底那一丝情绪,似笑非笑“出去?去哪儿?”背着手,肃景墨慢慢踱步,“朕倒还真从未想过离开这古墓,对外间世界也没有兴致,”说着,肃景墨转身望着一直注视着他的覃程,“就算想出去,你这文弱书生怕是不能让朕离开这古墓吧。”肃景墨的话倒还真让覃程清醒了几分,肃景墨上次确实对他说过他无法离开古墓的事情,当时没有仔细思考,这会儿,覃程才有些疑惑,肃景墨为什么无法离开?他不懂岐黄之术,更是对道家、佛学没有一点研究,但有一点就算他不懂也知道是不对劲的。肃景墨是一千多年前就死去了,为什么他的灵魂还弥留在人间?自从得到那块玉佩,能够借助玉佩看见鬼怪的覃程算起来也不过看到几次而已,仔细思考这几次,除去他刻意去参加了张启硕葬礼见到张启硕的鬼魂,事实上他在宁华村外无意间遇到的鬼魂也就是吴海女友,那么多天,无论白天黑夜他遇到的鬼魂都是在这大墓里了,想到那天在墓中围绕自己龇牙咧嘴的无数怨鬼,覃程皱紧了眉。因果循环、转生轮回,假如按照这说法,那死去人的鬼魂在头七以后有鬼差来将他带到阿鼻地狱。那是不是可以硕,大墓内的鬼魂并没有被鬼差带走,就连……肃景墨……这大墓有问题,不是肃景墨的问题,而是这大墓本身就有古怪?覃程不知道答案,也只有这么推测。见面前的覃程皱紧眉头,似是在思索些什么。肃景墨好笑地伸手在覃程没有焦距的眼前晃了晃,哪知下一刻就被突然惊醒的人一把抓住。想得深入,只注意到黑影在面前晃过,覃程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止住黑影的动作。不过等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覃程蓦然有些尴尬的松了手。手随着垂在身体两侧,覃程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虽然只有一会儿,但握着那人手腕那冰冰凉凉的触感一直在手中无法挥散,“抱歉……想一些事儿,入神了……”只瞥了眼覃程肃景墨没有说话,将刚被抓住的右手附于身后,垂下眼,望着刚才覃程用笔描画的图。“此为何物?”见肃景墨望着测绘纸,覃程当然不回蠢到以为肃景墨问的是测绘纸是什么,上前两步,覃程将探照灯挪了挪,指着图画最中间图案,“这,就是我们所在的这山岭,”说着覃程在山岭空白出描画了大墓大概的模样,“这是我们已经探明的主墓的结构图案。”望着覃程将每个墓室的主要储放的物件类型大略写了写,肃景墨点了点头,这人画出的图案倒还真是他们大绪帝王陵墓结构呢……这么想,肃景墨望着图案主墓西边的另一个山陵,问道:“这又是什么?”如果说东北画的那山陵是所谓的‘皇后陵’,那这又是什么?妃嫔?“这是一个千人陪葬坑……”见肃景墨因他这一句话蓦然变了脸色,覃程也知道估计有问题,望着肃景墨,覃程试探性的问道:“像是这样大规模的真人陪葬坑在秦以后就很少了……”“秦汉前人荒蛮粗野,倒还用真人来陪葬,只是秦汉之后,这样的葬制就被废止了。”肃景墨双眉微蹙,“我大绪自然不会用活人随葬……”那千人陪葬坑葬了谁,肃景墨隐约能猜到,只有那些人,那些誓死跟随的旧部……想到这儿,肃景墨捏紧了拳头,当年他败了,却苦了跟随他拿下这天下的臣子,他死了,肃景砚自然不会放那些人活着,那个为了权力放弃所以良知的肃景砚……覃程是不知道肃景墨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思全数落在肃景墨知道秦汉两朝的事实上,那也就是说大绪要是真的曾经存在于世间,那肯定是在汉之后,而且在对那些藏品,陪葬的尸骨做碳十四检测,约略能估计这大墓是一千五百年左右的……按照这来推算,应当是南北朝时期或是隋唐时期……覃程望着肃景墨,琢磨着言语好一会儿才问道:“大绪是什么时候立国的?”“魏晋南北朝之后,大绪统一了天下。”南北朝之后是大绪?覃程怔愣了一瞬,“可是南北朝之后是隋朝!并不是大绪!”“隋?”肃景墨哈哈大声两声,答:“那又是何物?”覃程忽然间有些混乱,这是怎么回事?南北朝之后是隋朝并没有错!见着石桌上的纸笔,覃程心中一动,拿出一张白纸在描画南北朝时期分裂的大致地图。“我不知道你们那是测绘技术到达什么样了,”一边描画,覃程一边说道:“这是南北朝最后十年大致国家的地图,你看看,是不是你知道的那样。”望着这清晰无比的图,边界、疆域都很快勾勒出来,肃景墨倒是讶异覃程对一千多年前的国与国边界这样熟悉,要知道当时就算大绪想要绘出大绪的边界疆域都是要费不少力的。图慢慢的完善,肃景墨也发现不对劲之处,制住了覃程的绘画的动作,肃景墨说道:“疆域倒是差不多,只是这名字……北魏和齐,已被我大绪灭了,何来北周与陈?”肃景墨的话让覃程的心重重跳动了一下。竟然是断在这儿吗?深吸了一口气,覃程站直了身子,与肃景墨对视,“我……”“嘭——轰——!”只是覃程话还未说话,不远处蓦然传来一阵轰鸣,爆裂声带来的响动,使得墓室都跟着一同震颤起来,没有丝毫防备的覃程因为震动险些直直倒下,幸好一旁的肃景墨伸手扶了一把。抓着覃程的手臂就往自己这边带,好在这震动只持续了几秒,肃景墨循着震动的方向望去,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因为肃景墨的动作猛然缩短了两人之间好些距离,不过十公分的距离,眼前是那人菱角分明的侧面,不知道为何,覃程就是忍不住去回想那次嘴唇无意间碰到的,这人的面颊……冰冷却也柔软……目光顺着肃景墨面颊一点点滑动,黑亮垂直的长发,斜飞英挺的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像是叹息一般,覃程轻声在说了面前之人耳边叹道:“你……真的曾存在这个世间吗……肃景墨……”姜平和他请来的那个叫做曲志文的青年离得老远就听到了巨大的爆裂声响。“这是哪儿爆炸了吗?”姜平不清楚,但不代表家族世代捉鬼的曲志文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爆炸却并不一般,平时的爆炸杀-人,而这带有符咒的爆炸,却是杀鬼…… 第35章 “前方没有砖墙,没有土坑,怎么就过不去?”“墓主人不让我们进去啊。”曲志文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笑道:“姜副局,恐怕接下来的事情我是帮不了你了。”姜平皱紧眉跟上曲志文,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帝王陵,就算朝代更替,每朝的帝王那也是天子,有的东西我动不得,道行再深的道士也不能贸然前进。说不准就会性命。这墓室里的那位帝王不容许我再往前一步,我要是不知所谓,那结果只会吃苦头。”“照你这么说帝王陵墓都不能进?那为什么那么多皇帝的陵墓打开了,也没见有事?!”曲志文突然回头望着姜平,好久才说道:“那是因为,那些帝王早已轮回转世,而这里的这位。”手指指了指地面,曲志文深吸了一口气:“他还在这大墓中。”非不怪那些盗墓的一个个都沉不住气了,这大墓中有的那东西,可是比再多的金银财宝更值钱的……不,钱恐怕已经不能衡量那东西的价值了吧。“姜副局,我只有一句话留给你,这大墓碰不得,我更不想用我的命去玩这一遭。”姜平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好……不过,那个覃程,就是刚才独自一人走出大墓的青年,他又为什么可以安全无恙的进出这陵墓?”瞅了眼墓探沟幽暗的深处,曲志文轻声说道:“谁,知道呢……”第三十二章 工作停工将近一月有余,宁化村大墓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一直与考古队僵持的警局松了点口,一来他们不可能一直浪费警力空守着着大墓,整个西安还有不少案件等待他们处理;二来,与考古队协商后,考古队也统一不再前往一号大墓,只能清理一号大墓周围的陪葬坑。这对考古队来说至少算一个好消息,不能放着这清理到一半的陵墓不管,但是此刻风头浪尖上,他们不能也不敢再去碰那个一号大墓了。拖了一个月的工期,好在西安的雨水不多,空气干燥,位于陵墓西北面挖到一半的陪葬坑并没有被一周前的那场雨冲毁。在这之前考古队已经分别挖掘出陶俑、石磬,还有车马器的陪葬坑,面积大数量多,而陵墓西北面的这个坑,比之前几个都大,当是车马坑的两倍。半年前挖出一个铜马铠甲,李国贤就断定这是一个兵器库。前期的挖掘工作是由负责陪葬坑的赵尚志负责的,后来赵尚志因为出国而暂时停工,这次由李国贤带队继续工作,倒也没有多大问题。陪葬坑有十多个不同时代的盗洞,可谓伤痕累累,考古队在发掘时依然不敢马虎,一层一层地清理,之前赵尚志带队其实做了不少清理,而这次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经清理到了文物层。果然如同李国贤所说,这坑藏了大量的兵器,陶制骑兵所有的长枪与长矛枪头,木质物件在时间流逝后腐坏,借助一些配饰与留下的痕迹,清晰的显示出这个时期已经有了马镫。同时还有步兵,装备有弩、弓、戈、环首刀、盾、玄甲,甚至还发现一架铜质缩小版的战车,车上装备有长枪兵、戈兵、持环首刀的近战兵,刻画得栩栩如生。“墓主人生前应当是一个好战之人,兵器库充盈、甚至比生活的珍馐物件还离主墓近……”说这话的李国贤一边将手中的铜质枪头递给一旁的覃程,一边站起身,走到高处望着这陪葬坑的形状,呈现长方形的陪葬坑的一头一直往东南部延伸,原本他们还以为这陪葬坑只是比较长而已,可是这慢慢挖掘才发现这陪葬坑的另一头指向主墓室。显而易见该陪葬坑为陪葬墓的又一墓道,一个墓道被塞石堵住,另一个墓道与兵器士兵陶俑坑相连,‘重兵把守’。好战?也许真是吧……覃程想到那人舞动那宝剑的模样,灵活狠厉的身手,想到肃景墨提起大绪疆土辽阔,那傲然的模样,即使好战,他以前定是为国开疆扩土的帝王吧。“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见一旁的覃程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显然就没在听自己说话,李国贤少有的调侃道。“咳咳,没想什么。”最近这段时间白天开始工作,晚上还得到学校那边加班整理资料,说来,他也有四五天没有进大墓了……今天是周五,明天休息,他待会儿应该可以偷摸的进去。想到这里覃程赶忙拿起工具把刚整理的整理了,赶快把事情做完,去洗个澡吧,他这呆在泥地里两三天了,都没有好好地洗个澡。下午五点,整个考古队的人都坐着接送的巴士,离开了宁化村,只有覃程借口拿东西晚了一步。不过六点,仲夏的天气里,燥热得很,天边的夕阳还未完全沉入西山,太阳周围的天空蒙着一层好看的金色,而东边东风天空却渐渐深蓝。明明该是热热闹闹、炊烟起饭菜香的时间,宁化村却是没有一人,安静得只能听见山林里的鸟儿叫。带着东西爬上山岭,探沟隧道拉了警戒线,只用几个木桩子挡住了出入口,覃程走向前将木桩子搬开,墓里没有灯光,覃程只能带着充电的灯往前走。不过还没走多远,洞口外就传来一人的惊呼。“我去!覃程你他妈不要命了啊!?”张俊本来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坐巴士回学校,可是还没来得及上车,女朋友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约好了好友夏彤,让张俊今晚带着覃程一起吃个饭。张俊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那夏彤喜欢覃程,想要让张俊给介绍撮合的这茬。眼见覃程没在车里,张俊问了吴海才知道覃程去拿东西,准备一会儿自己骑车回去。“那你们也别等我了,待会儿我和覃程骑车一起回学校。”张俊说了这话就下了车,往那边休息室去了,只是还未等他走到处,远远地,就瞧见覃程背着背包正准备喊这人,却发现覃程并不是往一旁停靠摩托车的那儿走,而是往反方向离去。他这是要去哪儿?想到最近的事情,张俊心中有计较,下意识的不去惊动覃程,只是跟着覃程看他往哪儿走,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覃程竟是去那要命的大墓!听到张俊的声音,覃程闭了闭眼,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人?看来今晚是不可能进墓中了……这么想着,覃程转身往回走。“你怎么会跟着过来?”“这还是我想问你的呢?!”张俊一把拽过覃程,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明明知道有危险!难”刚才已经想好说辞的覃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看今天下班早,这日头还没下,就想着乘着这个时候进墓里看看,希望有点发现。”“还发现?嘿,覃程你这真……”手指指着覃程,张俊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甩了甩手,无奈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这有多危险不是吗?你能看见那种东西,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摇了摇头,覃程也不想再解释,“你怎么跟着过来了?你不是走了吗?”“我女、哎,不是,”想到自家女友千叮万嘱不能给她说漏了,张俊摸了摸头顶,说道:“本来是准备走了来着,可是想着这么久了,我们也没有好好聚聚,就想着约你乘着明天休息去喝一杯。过来找你却发现你往这儿来了,这不才急忙叫住你吗?”“喝酒?李教授交给我的那个……” 第37章 夏彤寝室楼很快就到了,目送夏彤上楼,覃程转身就往校门口走去,坐了公交回x大,还没到寝室,覃程瞥见那边站着的张俊。“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去你女朋友那儿住呢。”等了覃程好一会儿的张俊见覃程总算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我这不是想了解了解你那边的情况吗?”不是张俊不想留下和女友好好亲密亲密,只是333不许啊,硬是要他过来问问覃程的感觉,乘热打铁。“什么我的情况。”覃程瞥了眼张俊,正准备上楼却被张俊拉住了,“哎先别上去,刚才女孩子在也没喝多少,这会儿有点馋,干脆一起再去喝两杯?”“现在?”“现在怎么了?”说着张俊手习惯性的往覃程肩上一搭,“我的话你还没说呢,333带来的女孩子还可以吧,我看你们两气氛不错啊。”“还好吧。”没法,覃程只能跟着张俊往校北门走。“啧啧,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专注学术的人,‘夏天的夏,红彤彤的彤’,嘿,看不出来啊覃程,撩妹儿技巧那么娴熟啊。”无奈的笑了笑:“那我还能怎么说,夏彤确实太腼腆了。”其实覃程也看得出张俊这是想要撮合他和夏彤,他也和几个女生谈过,也并不抗拒张俊这样撮合,说真的,夏彤这样的女孩子,那么容易害羞容易脸红,还真是很少见,男人总是会对这种天然的产生兴致,覃程不讨厌这样的,放在以往,覃程说不定会试着和夏彤发展发展,可是,此刻却没有这样的心。有些东西占据了他的头脑,让他不由得犹豫起来。想着事情的覃程没有注意过往夜游的人,不小心撞到了从身边经过青年。“不好意思。”冲对方道了声歉,哪知对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着回了句奇怪的话。“如果我说你满身鬼气呈现死相,你信还是不信?”说话的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瘦高俊秀,俨然一个大学生的打扮。第三十四章 你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陌生说你满身鬼气面带死相,任谁都会想要往死里揍的。“你什么意思?”覃程上前了一步,直视面前说话的人。不说当事人覃程,就连站在一旁的张俊听到这话都被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他妈脑子有病吧。”被骂的青年也不气恼,只是笑着望覃程,“我说的对与否在于你怎么看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最近应该是经常接触鬼魂的,生死有别阴阳有差,你这活人长时间呆在死人堆里自然会被染上鬼怪的气息。很多人梦见死去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染上疾病,更何况是直接触碰。”这番话让覃程心中一动,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沾满鬼气,但这人的一些话是说对了,确实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与鬼怪有接触,或许这人真是个懂得歧黄之术的人?“走走走!覃程别听这神棍瞎扯。”张俊是知道覃程能看见鬼怪的,但是这和沾染鬼气有什么关系,现在覃程不是健康没事儿吗?怎么可能会死?这人一看就是拿这种把戏唬人,还死气?覃程望了眼面前依旧笑着的青年,青年虽然身材高大但是面色却很苍白,像是生病很久病患,也像个吸食毒、品的瘾君子,虽然脸上挂着笑,但却没有朝气。示意张俊别急着走,覃程冲面前的青年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问你,我身上鬼气从哪儿来,在哪儿粘上的?”“整个西安最为阴寒恐怖的就是那西北面,据说那儿有一个叫做宁化村的村子,本来十五年前那块地还是风水宝地,村民收成丰厚,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块却慢慢有些不对劲,直到半年前宝地却漏出冲天怨气,就算不去那儿我也能感知到你身上的鬼气和那里的一般无二。”这话说出来,张俊和覃程都愣住了,半年前……如果说半年前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那就是江波开始挖宁化村一号大墓的隧道了。难不成面前这人真是知道些什么?这人恐怕真不同于上次姜平找来的那个老道士,覃程倒还真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他。不着痕迹望着一旁皱眉的张俊,覃程估摸着张俊恐怕也想问问这人有关宁化村鬼怪的事情,恐怕张俊还会寻思着让这青年帮忙灭了那些恶鬼。这就与覃程有所不同了,墓外那些要人命的恶鬼是毁是灭,覃程都不想管也没兴趣去理会,但是肃景墨就不同了,覃程并不想让他消失,甚至想到消失,覃程心中就颇不是滋味。他不清楚这年轻人对大墓的了解到什么程度,更加不清楚这年轻人会不会对肃景墨不利。在确定面前的青年真的知道些东西,覃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问问这人鬼魂被禁锢在坟墓里是为什么……而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被禁锢的鬼魂离开坟墓……他,想带肃景墨出来……覃程还记得他第一次踏进那条通往墓室的甬道的感受,仿若阴间,他仿佛进入了阴间,没有声音,四处冰冷,那全是惨白色的雕刻、墓室大门紧紧关闭着,宣告了墓主人已经死去的事实。与肃景墨的相处总是会让他忘记这人已经死去了,留在他面前的,只是鬼魂而已……一千六百年,覃程无法想象一个灵魂弥留人间一千六百年会是怎样的情况,生不能生,死却早已死去,只在那一方天地飘荡……这不是上天给的恩惠,而是一种折磨吧。想到这里,覃程心中烦闷,一旁的张俊也不知道如何才好,他看不见鬼怪这也是他至今也难以相信这世上有鬼魂的原因,就算经过了那么多事,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东西,张俊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的。望着覃程也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张俊拉过覃程,低声问道:“你看这人说的话可信吗?”不过没等覃程回答,那边的青年就先开口回答了。“你们信不信倒也无所谓,我只是想给你,”青年望着覃程,继续说道“给你提个醒儿,阴阳不同,有的事情不是凭借常识、自己的意志可以左右的。别的我就管不着了,那大墓危险,我可不会以身犯险。”“你知道我们想让你做什么?”“不知道”青年摇了摇头,笑答:“不过猜也猜到,无非是驱邪驱鬼之类的。”这人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去管这大墓的事情,覃程想了想,问道:“该怎么称呼你?”青年虽然不想蹚这宁化村大墓的浑水,但倒是对覃程有些兴趣,那夜望见这人完好无损的从那大墓走出来,没有好好观察,刚才两人相撞,他注意到这人竟然呈现一种将死的模样,明明应该是个长寿的肉身啊……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说了两句。“我叫曲志文。”遇到这么个人,原本喝酒的心情也没了,张俊和覃程的酒最后还是没有喝成,各自回寝室后,直到临明覃程才慢慢睡去。不只是寝室外有人在吵闹还是覃程原本心绪就乱,梦中,覃程似乎陷入一片混乱,看不清眼前,也不知道谁在说话,无数的片段闪过,没有连接点也没有共同点,覃程很焦躁的想要理清眼前的一切,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切换了多少次,直到梦中的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覃程才猛的惊醒。再次醒来,日头也缓缓落下,空气闷热异常,夕阳艳红的光透过没有拉上的窗户扑在做起来的覃程身上,给覃程打上一层暗暗的红色。睡得满头是汗水的覃程,手放在胸口,急促地喘着气,寝室外的走廊安安静静,没有梦中混乱的人声,偶尔能听到远处汽车鸣笛与黄昏鸟儿的叫声。这应当是一个美好的黄昏,可是覃程心中总是有点不安,不知从何而来。估计应该六点左右了,覃程还是睡了很久,可是这睡的觉却没能缓解最近几日的疲劳,反而让他头脑发沉,难受得不行。 第39章 在墓中感知到外面动静的肃景墨,嗤笑了一声,站起身往墓外走去。等见到那诛杀了怨鬼的金丝网格,肃景墨挑了挑眉:“朕道为何今夜这怨鬼这样吵闹,原是被这东西哄骗了。”说着肃景墨点了点头,望着其中最矮小的中年人:“还真是个有点道行的。”可能那几个盗墓人也没想到这大墓底下埋葬的帝王竟然这样年轻,而且还长得……“好像是个帅哥呢。”被唤作齐二哥的男人,低声对其余四人说道。中年男人瞥了眼调笑的齐二哥,“给我注意着他的行动!要是有差错,交不了差不说,我们几个的命就搁这儿了!”说完,中年男人望着那边肃景墨,厉声道:“人世轮回乃是天道,你虽然是帝王也免不了这一遭,我能助你转生,要是你能协助我的话……”“哦?”缓缓的踏出两步,肃景墨低头斜视说话的人,似是很感兴趣,“你倒是有本事?只是朕不知,这活人骨血做引子诱朕出墓之人,是否信得。”中年男人这手段一直是瞒着另外几人的,这杀人越货的事要是被这几人知道了,那还得了?!这突然被肃景墨说破,中年男人慌乱间恼羞成怒,“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说着,中年人撕开面前金丝网,将四面吸收了近百怨鬼鬼气的四张符用火燃尽,扔进那碗人血中,端着血一口口将血符吞入肚中。刹那间中年男子周身遍布惊天煞气,“还在等什么!?赶快给我做法!”中年男人一生吼,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愣神的四人赶忙围着中年人盘腿坐下,站在阵法之中的男人嘴中大声念:“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地府鬼差入我身!”语毕,那人血所画的阵法发出暗红光,瞬间掩盖了中年男子,而肃景墨四周也同样泛起红光,发觉不对劲,肃景墨想躲开却发现这时他却无法移动分毫!阵法中,一双苍白无比长的鬼爪缓缓探出,看起来骇人可怕,那鬼爪却直接往肃景墨所在的方向攻击过去。眼见这一幕的覃程,脑袋还没来及反应,身体早已不自控的往那探沟跑去!“不!肃景墨!”不,什么轮回转世!他覃程还没有弄清楚这一段湮灭的历史是怎么回事,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他,他不能现在就离开!不能就这么离开!第三十六章 作法的神坛不能随意闯入,更何况是这种招鬼的仪式。钟家祖传的招鬼术看似正义,只是这用人血作为引子来唤出鬼差的法子终究不是正道。在这样带着肃杀之气的神坛面前,若是随意闯入,就算是修成仙骨仙魂的仙人都会被伤及一二,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覃程了。不过这些东西覃程不懂,此刻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在大脑里回旋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破环这盗墓贼的阵法,或许就能帮到肃景墨了。可是该怎么破坏覃程却是一点也不明白的,在那些作法事的东西里,那香的烟气飘去的方面就是那鬼爪行动的方面……那就是引路香吧,每年回家祭祖都会带着香烛纸钱,白烛用来照亮,香用来引路,或许灭了那香,那鬼爪就会回去了?覃程得想法没有错,但也不是全然正确,鬼差已经探出了鬼爪,如果此刻灭了这香,已经到人间的鬼差是不可能听从人得命令离开的……做法的五个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人突然闯入将引路香毁了,乱了神坛阵法的气。而那本来探向肃景墨的鬼爪也因此停顿了片刻,地府鬼差千千万,有的鬼差是人死后幻化的,有的是奇兽变换而成,所以才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说。这招鬼的阵法本就阴狠,招来鬼差自然是位于那地狱最底层八寒地狱里裂如大红莲地狱的鬼差,相传就连神仙也没有见过裂如大红莲地狱的鬼差,传言这鬼差其丑无比,眼不能视耳而不能听,体不能感知温度,这样他才能毫无怜悯之心的对罪恶的灵魂施加最为残暴的刑罚,此狱众生寒苦已达极致,已然翻剥开来的身体更多更碎地裂成百数瓣,状如肉疮之身如花瓣绽裂,色呈红紫……眼不能视耳而不能听,体不能感知温热,失去唯一指引方向的引路香,已经从地狱来到人界的裂如大红莲地狱鬼差自然无法感知需要带走的鬼怪在那儿,这使得本就性情残暴的鬼差瞬间暴怒了。冗长的鬼爪失了方向,覃程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吼叫,那鬼爪就直接扎进近旁的年轻人身体中,竟然生生将年轻男人的魂魄从身体里拽了出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覃程恐惧地后退了几步,只是已经身处阵法中的他怎么可能逃开。覃程觉得眼前的一切比做梦还不真实,被拽出魂魄的年轻男子瞪大了惊恐的眼珠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断了气,而随后覃程却发现脚底地面变得异常,原本在夜里暗黑的泥土竟然透出红蓝相间的光。下意识的低头望去,眼前的一幕更是让覃程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有八层之多的倒立金字塔,而这金字塔中装满了嚎叫的鬼魂,被施加各样可怕的刑罚,从上到底部,越往下,那些鬼魂的所受的刑罚越残酷,具疱、疱裂、鬼魂整个身体连皮带骨地变形迸裂为五瓣六瓣,不复人形……这是地狱……头脑里回旋这一句话的覃程,已经止不住颤抖跌坐在地,眼前的画面更是让他胃部翻腾,恶心无比。而那抓着青年魂魄的鬼爪却直接将青年拖进最底部也是最恐怖的地方……“救、救命啊!”覃程不知道是谁在叫喊,他只能看到那鬼爪再次从地狱探出,往他覃程所在的方向探了过来……“你找死!”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等覃程抬起头,他就被肃景墨拖拽而起,躲开了鬼差的鬼爪,而在覃程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本来因为覃程乱了法阵得气就受了伤得中年男人,此刻根本避无可避。没有想到肃景墨会出现在这儿,更没有想到救他……“你不是不能离开大墓吗?”瞥了眼覃程,肃景墨忍不住皱眉,在危险面前应当时刻警惕才是,这人怎么躲也不躲神游天外,还有心思去思考别的问题。“恐怕是这阵法弄出了一个通道吧。”那鬼差能将鬼爪探入墓中,那也就是说,他应该也能通过这个媒介出去……在那引路香灭掉后,他肃景墨其实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外面发生的事、死了谁他根本没必要管,他只要离开阵法制造的通道,回到墓中就没事了。可是当他看见鬼爪伸向覃程,而这看起来明明很机警的男人却躲也不躲,直接要让这一脸笑容的帝王那笑脸面具直接毁掉。肃景墨是鬼魂,他能通过阵法直接进入探沟,然后全身而退,可是他覃程却不行,他有肉身,肉身被困在这阵法中无法离开,再次躲开鬼爪的抓捕,覃程望着没有离开的肃景墨,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平静了。“我是不是要死了?”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盗墓贼中又有一人被鬼爪拖下地狱,而在覃程身边紧紧抓着他手腕的肃景墨却因为他的话愣了愣。张了张口,肃景墨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回答。,“没能完全弄清楚大绪是怎么回事就下去,也不知道张启硕会不会怨我……”低头望着脚下的炼狱,“不过……我恐怕也不会遇到他……” 第41章 肃景墨无法,只能闭上双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地狱大门一经打开,就连曲志文也没办法强制关上的,只能等着时间慢慢过去,那大门自己关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上千恶鬼全数被地狱吞没,久到覃程的双臂已经丧失了知觉。肃景墨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的覃程,“放手。”覃程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想放,只是这手,不听使唤……抱歉了……”漩涡的吸引肃景墨的力量已然将覃程的双臂扯得脱臼了,察觉到这一点的肃景墨,面色十分复杂,将覃程扶了起来,肃景墨摁着覃程的手臂,仔细检查片刻,低声说了句:“忍着。”还未等覃程反应过来,肃景墨十分迅速的将覃程错位的手骨接了回去。“唔————”措不及防的疼痛让覃程差点惊呼出声,不过好在最后咬牙忍住了。肃景墨望着覃程吃疼的模样,忍不住挑眉笑道:“这一点疼痛就忍不得了?”“没有……”“换只手。”“……好……”正了骨头的位置并不代表覃程的手臂就没事了,肃景墨放下握着的手,说道:“你回去以后还是让大夫再看看。”“嗯,好。”望着肃景墨,覃程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现在已经在墓外了,这是不是说……你可以离开这大墓了?”“不可能。”回答覃程不是肃景墨,而是那边一直观察两人的曲志文,姜平追着那两个早就逃走的盗墓贼离开了,曲志文也就放心的说道。刚才一片混乱,覃程也没有注意到是谁用了法术才让那些炼狱的恶鬼回去的,危险消除了,他一门心思全放肃景墨身上,哪里注意这儿还有旁人?这会儿曲志文说话,覃程才发现,原来这昨夜见到这人,好像是叫做曲志文吧……“不可能?为什么?他这不是离开古墓了吗?”曲志文像是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那像是病了很久,没有一点精神的脸突然挂起笑容,倒是让人瘆的慌。“那几人忙了这么多天能接通一个与外界的小小通道,倒也是有点本事的。但这也只是小小的通道,这位……嗯……殿下,最多只能依靠阵法在这与探沟隧道之间移动。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被破了,那这一千多年来,能人志士那么多,这大墓怎么可能依旧屹立在这儿。对于这点,这位皇帝陛下恐怕是最了解的。”肃景墨眯着眼,打量眼前的男人,不过见话头引到自己这儿,肃景墨脸上挂上惯常的笑容,没有回应曲志文的话,肃景墨转了话题笑道:“不知为何,朕,竟觉得应是认得你的。”肃景墨这话不只是让曲志文愣了神,更是让一旁的覃程面色变得难看了。回神的曲志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是搭讪吗?皇帝殿下长得好,你说这话我倒是受用,只是这个覃程小哥就不这么想了吧。”刚才覃程搂着肃景墨的模样任谁看了也大体猜得到这人的心思,曲志文说了这话,瞥了眼一旁脸都要绿了的覃程忍不住叹了口气,动情最怕的就是这样了,人鬼殊途,先不说这皇帝对这人应当是没有那份心的,就算他有,这天道轮回,他定是逃不过的,这感情终究不可能有结果。更何况,这两人有姻缘红线……曲志文怎么想覃程管不了,只是肃景墨那句话,就让覃程想得多了,他知道肃景墨不是那样一板一眼的帝王,相反,这么多天的相处覃程也能猜得到,肃景墨生前定然是个风流皇帝。只是,肃景墨对曲志文说的那句话实在是会让人想入非非,覃程不会白痴的认为肃景墨是真对曲志文有意思,但是这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就有些不同的。刚才的那个亲吻,他那点心思早就暴露了,而在那个吻后不过几小时,肃景墨就这样说了句会让人误会的话……心情有些烦闷,覃程转了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你也办不到吗?让他离开这儿。”“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曲志文揉了揉酸疼的眼角,“这地府都没办法解开法阵,放弃不管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有那本事。先不说这整个墓葬结构就是一个缚魂阵,就算没有进墓室,在墓外我也感觉得到墓中有梼杌的雕像。这梼杌可是上古神兽,向虎身长犬毛,长人鬼面,虎足,猪口牙,我不清楚这神兽像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这却不是简单的梼杌像,那雕像中肯定有神兽梼杌的骨头,守着这大墓,不让人进犯,更……”“不让朕离开墓室?”肃景墨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丝毫惊讶,覃程望着依旧满是笑意的人,“你知道?”从曲志文出现,终于舍得给覃程一个眼神的肃景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大墓……本就不是朕称帝时所建的,葬了朕的人做何手脚,朕不知更看不到。只是这梼杌象是大理寺正卿林家世代看守,”说到这林家肃景墨的神色变得温柔许多,“如果这象放进我墓中,她当是成了我那兄弟的皇后了吧?”“她?谁?”覃程下意识的问出这一句,只见肃景墨回头与他对视,勾唇浅笑:“我的妻子,林清。”头脑嗡的一声响,清……覃程刹那间就想起这古墓第一次找到的带着楔口没有纹饰的金杯,那上头只有一个字……清……第三十八章 那次在盗洞里找到的东西中,那个带着楔口的素金杯可以说是其中最不打眼,艺术价值也是最低的,而覃程之所以记得它,只是因为当时队员们估计这应当是墓主人心爱之物才会带入墓中,那楔口表明这金杯定时还有另一杯与之成双成对。原本是当作一段佳话来听,覃程见那金杯上唯一的一个清字,想着这该是墓主人心爱之人的名,他也没多大在意,但是此刻覃程却不这么想了。同样的事情,身处不同的位置,心态不同想法也就完全不一样了,那被他们估摸着心系一个女子,是个长情帝王的墓主人,那个当初他还没有一点了解的帝王,此刻却在他覃程的心间烙下印记,想到那个清字,听到肃景墨说那是他的夫人,覃程心中就不是滋味。“可是……”覃程望着肃景墨神色复杂的问道:“你不是没有娶妻吗?”“朕何时说过没有娶妻?”肃景墨满脸笑意的转过头反问覃程,“朕只是说过没有立后。”“娶妻却没有立后?”“娶妻并非须得立后。”肃景墨回答得云淡风轻,覃程却在这一分钟思绪转换了千万遍。他想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可是脑海里却一直翻涌着刚才肃景墨提及林清时那满目的温柔……那是他覃程不曾见过的,那是肃景墨对那个叫做林清的女子独有的……肃景墨静静地瞧了眼覃程,想到刚才这人将他这弥留人间千年鬼魂视若珍宝、不愿放手,想到这人在以为自己要死去时,索要的‘回报’…… 第43章 肃景墨出神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林清是个奇女子,朕也曾深陷她柔情、才情之中,她……曾是朕的软肋,只是,有的时候我却无法分清,喜爱的是她这人还是她身后的那个家族。”他第一次正面与肃景砚对峙,说过肃景砚之所以败是他丢弃了所有,就连肃景砚自己的心也丢了……而时光流转,再次与肃景砚对峙时,肃景砚给了他肃景墨相似的话“皇兄成是因为守住了最后的柔情,可是败也是为此吧……只是,五弟我倒是有些心疼皇兄,我看清了心才能将它丢弃,皇兄处处留情,只怕到现在也没能看清自己……”覃程凝视着说话的肃景墨,没有说话,只能掩下眼底的情绪提醒自己,这些事情与他覃程无关,肃景墨曾爱过谁与他无关,那都已经了一千多年前的事儿了,林清早就死去,大绪早已不存在,他覃程只需要在肃景墨轮回转世前弄清……那段……历史……只是想到这里,想到肃景墨轮回转世,覃程就如鲠在喉。不想再提及这段往事,肃景墨转移了话题,“朕记得不久前你说过,朕大墓四周除了陪葬坑和一个皇后陵,并没有其余的陵墓对吗?”“对。”把情绪抛一边,覃程回答:“按理说,应该还有其余帝王陵才对。”“那也就是说,我所葬的位置并不是中都城郊外?”“中都?”回想国内古城历朝历代的名字,山西的平遥在汉时置中都县,难不成大绪的都城是在平遥?平遥在位于山西省中部平遥县内,始建于西周宣王时期……山西……皱眉思索的覃程猛然间想起几个月前,在江波死的那件事后不久,他从在一出租车上遇到的老司机,那司机给他看的酒樽的照片,不懂行的会以为那酒樽来自汉唐时期,懂行的第一眼必定认为是假物,那酒樽的工艺、绘画手法都不同于已知的任何一个朝代,而见过宁化村大墓陪葬物的人,定会发现那纹饰与宁化村大墓一般无二。那老司机说是他女婿从山西淘来的,当时他没有在意,但现在看来,似乎山西那边真的藏了能佐证大绪存在的皇陵!想到这里,覃程突然激动起来,拿了上次绘出的地图,“肃景墨,你看看,你看你所说的中都城是不是在这儿?”说着,覃程不顾刚接上骨的右手微微阵痛,拿笔在地图上标出平遥的大体位置,“中都是不是就是大绪的都城?如果说是,那大绪的都城就在山西那边,而现在,”一边说着,覃程画出西安所在位置,“而你的陵墓却是在西安,或者,你们当时称长安?”覃程的话也让肃景墨不由得敛了神色,“这位置倒真是中都城所在,也是大绪皇城所在,而大绪皇陵位于中都城北部山陵处,大绪以北为高,皇族葬于北,从高处俯瞰整个都城,护佑大绪。”“那为何……景墨,你却在这千里之外的长安城?”肃景墨闻言眼眶微缩,望了眼撇去他姓直呼他肃景墨名的覃程,只是不在意笑道:“这可就得问我那继承皇位的五弟了。”“看来,我恐怕得去一趟山西平遥了……”“去现在的中都城?”肃景墨想着点了点头,“那儿恐怕藏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一千多年早已过去,中都城定然不是曾经的模样了,就从你根本不知道大绪存在一样,朕想着中都城恐怕早已湮灭。你又如何去寻找大绪存在的痕迹?”听肃景墨这么说,覃程想了想,说道:“上次我遇到一老司机……嗯……车夫吧,他女婿在山西弄到一个酒樽,我看那纹饰和你墓中酒樽纹饰几乎一样,估计……我能顺着他女婿这条线找到也说不一定……还好上次存了他的手机号。”覃程自顾自的解释,却哪知肃景墨表情变了变,好一会儿才说道:“首级……号?”闻言,覃程楞了一瞬,随后直接喷笑出声,“不、不是首级……”说着他从背包中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是这个东西。只要知道对方这个机器的编号,它就能联系到对方,无论多远都可以。”肃景墨望着覃程手指随意在光滑的东西上滑动,手下的东西就随着他手指方向变化,“无论多远都可以?就这么联系?”“嗯,对。”知道这个时代的东西对肃景墨来说恐怕跳跃太大,难以理解,覃程只简单的说道:“这东西能发射一种信息,通过一定的媒介解释,到对方那儿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那,这岂不是很慢?不仅要让它跑过去,还需要去解释。”“不、不是这样的,传过去的速度能和光一样快。”“光?”肃景墨带笑的眉眼有些复杂的纠结在一起,“光还有快慢吗?”“是啊……”覃程望着肃景墨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悲伤慢慢溢出,这人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更加无法理解,他和他覃程果然相隔了千年……覃程向来不是会为难自己的,有的东西一时深陷在所难免,在知道不可能后,他会急忙收手,从以前就如此,而现在也应当如此……覃程心中这么想,只是有的东西没遇上之前但还能随心,遇到以后,思维早就混乱,就算心中再千遍万遍的提醒,行动早就跟随自己的渴望违心而动了。肃景墨见覃程拿笔的右手微微颤抖,也知道这是手臂刚接好骨,疼痛导致的。“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回去后上医馆给大夫瞧瞧。”说着肃景墨一挥手,墓室大门缓缓打开,“这纸笔就先留墓中,明日你过来,我给你大绪皇陵所在位置的图纸,时代变迁,山河总是没有变换太多,你依着我画的图,应当能找到。”覃程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见着肃景墨带着送客之意的笑脸,他就忍下了。“那……明天见。”深吸了口气,覃程拿起地上的背包,打了电筒就往墓室外走去,如同往常,一离开墓室,那汉白玉石雕凿而成的就缓缓关上,肃景墨独自一人的身影被墓门隔绝缓缓消失在眼前,只是这次覃程却忍着没有望着那人慢慢消失在眼前,而是直接离开。双手脱臼就算接了骨,覃程还是有种臂膀那块松散着要往下掉的感觉,想着回去后恐怕也早晨七点了,脱臼不好好定型长得不结实,后期还有可能并发症。他干脆还是上医院看看的好。覃程走出探沟,有些自嘲的低语,“这几个月还真是把这几年去医院的次数补了回来。”没有再回古墓的覃程自然不会知道,在那森冷的汉白玉地宫大门关上那瞬,肃景墨徒然倒在墓室惨白的地上,身影,若隐若现……第四十章 老医生戴了眼镜拿着覃程刚照的x线摄片看了看,“你这看着也没什么毛病,不像是脱臼过的样子。”“手臂确实脱臼了,当时正好身边有个懂医的朋友给我接上,我这会儿就想来检查检查,看看需不需要打石膏。”老医生听覃程的话,放下手中的片儿,抓起覃程的手臂边挪动,边问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原本还疼,现在估摸着是适应这种疼痛,也不是那么疼了。”得到否定的答案,老医生提笔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你这应该接得及时,不需要打石膏,”推推眼镜,医生瞥了眼覃程,“你哪个朋友有这本事,敢直接上手接骨复位?”“嗯……他、他懂些中医。” 第45章 “骑车摔了?”瞧见覃程手臂那处露出的绷带,“你这连手都摔到了!严重不?”“不严重,缠两周绷带就好了。哦,对了,唐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不说我都要给忘了,我刚准备上楼回住处,正好碰到张俊和吴海在楼下,他们让我顺道叫你下去一起吃饭。”覃程累了一夜见了那种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食欲,但突然想到一些事,覃程就点了点头,走到开放式的走廊,果然看到了张俊和吴海,覃程向两人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我换了衣服就下来!”说完,覃程转身回覃程换了衣服,冲唐家明说道:“唐哥你要不要一起?”“不,算了,最近我这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得赶紧去歇会儿,不然再这么弄下去非得心力衰竭死亡了。”唐家明是他们小队的带队,很多事情都得操心,覃程也知道最近挖出的物件多,唐家明更是忙疯了,而且他想给张俊他俩说的事儿,唐家明在场还真是不好说了。没再说什么,覃程只是拍了拍唐家明的肩,“那好,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喝酒。”“行,快去吧,不然张俊那破痞子可就喊楼了。”点了点头关了门覃程就离开了。唐家明望着覃程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过身往楼梯走去……第四十一章 原本想先休息再吃些东西的覃程,却在想到大墓的事儿改变了主意。张俊和吴海不同于其他人,这两人是知道他覃程能够看到鬼怪的,有些事情覃程不想说,但是这大墓的事情很复杂,仅仅靠他覃程一人,很多事情无法理清也忙不过来。这两人覃程还算信得过,张俊看似爱玩乐做事不踏实,但能一直呆在这大墓的,恐怕没有一人是带着玩乐的心思来的。吴海为人耿直,有话就说,不是那种心思多的人,覃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两稍微说点这大墓的事情。“你是说这大墓可能不是任何一个已知朝代?你怎么这么肯定。”张俊降低了说话的声音,“这大墓至今都没有挖出任何描述了当时历史的……”说到这儿张俊猛地停顿了下,“覃程你他妈该不会偷摸的去了大墓中了吧?!”覃程望着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你他妈……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吴海望着一脸平静的覃程,也说到:“你想早点弄清楚这些事情的心思我也懂,只是这都死了好几个人了,那大墓暂时还是不要再去的好。”张俊望着覃程不怎么好看的面色,想到上次遇到的那个神神叨叨说覃程满身鬼气面带四项的青年,张俊忍不住皱了眉:“怪不得上次遇到的青年说你身上都是鬼气……那天我还存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了,覃程,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再这么下去,说不准真会走江波他们的路。”“谁?”张俊给吴海说了那天的事,然后望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覃程问到:“你是不是最近这几月都往那大墓跑?”覃程点了点头,“打从警察局封了宁华村,我每夜都有去大墓中。”吴海听罢忍不住问到:“那你没遇上危险?”“当然有危险,”说着覃程笑了笑,“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命。”“那你还、”“那大墓,去一个死一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覃程截断张俊的话说到,“你们还记得两个月前网上疯传的关于宁华村大墓的帖子吗?”张俊愣了愣说到:“你说的是那个蒲黄军队消失的帖子?”“对,就是那个。”覃程低头想了想说到:“你们也知道,我打从江波出事儿那晚,就能够看见鬼怪了,而我也真的在那墓中看到了无数的鬼魂,兴许那个帖子所说的事情不是假的。”“蒲黄饮尽长安水,轩辕乘风京兆来……”覃程复述了一遍这句话,“那帖子所说,蒲黄是因为触怒的墓主人才被墓主人尽数杀死,这应当不是假的。”张俊望着覃程眼睛,忍不住抖了抖,“难不成……那墓主人的鬼魂依旧留在那墓中?而你,看见了?”覃程不太想告诉两人肃景墨的事情,只是说到:“我并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墓中,只是那些墓室外的恶鬼不敢接近墓室,这也方便我进墓中。”吴海也猜得出覃程的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望着覃程的眼睛,吴海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可是,覃程你为什么要把这事儿告诉我们。”端茶的手顿了顿,覃程深吸了一口气,“我个人能力毕竟有限,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其次,”覃程喝了一口茶水,有些无奈了笑笑,“我到现在没死,恐怕也算是运气好,谁知道我哪天一不小心就丢了命呢,”昨夜的事情再来一次,覃程可以肯定他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只伤了手。说到这里,覃程将最近自己研究得到的结果和两人说了,吴海和张俊听罢沉默了许久,要知道覃程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要得到证实,那都是足以震惊全国乃至世界的新闻。无论是那个在任何历史中都找不到一点痕迹的大绪,还是那个姓肃的帝王……这全部覃程怕是冒了多少险才得到的……“你说,现在这个大墓中并没有多少能够证实这段历史的物件?”覃程点了点头,“这大墓藏物丰富,但却没有多少文字,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叫做大绪的王朝皇陵并不是在陕西境内。”“不在陕西?那为什么这皇帝葬在了这里?会不会这所谓的大绪曾经定都于西安,这帝王才葬在此处?”“不可能。”覃程皱眉摇头,“我找到的资料中并没有说迁都西安,唯独只提到中都,中都我估计应当是山西平遥一带,过段时间我想去那儿看看,有没有大绪皇陵。”“说到山西,我记得唐哥好像祖籍是山西吧。”“唐家明吗?你怎么知道别人祖籍?”覃程有些好笑的望着张俊问道。张俊啧了一声,“他户籍虽是西安的,口音却不是,上次我就问过,他说祖籍是山西的,小时候一直都住在山西爷奶家里,所以口音不像这儿的。要不我们去问问唐哥,看他对平遥那边熟悉不。”覃程想了想,“还是别忙着问吧,等我过几天去山西看了再说。”吴海轻叹了一口气,他不认为覃程会是平白无故告诉他两这些东西的,索性说道:“覃程你告诉我们是想要我们帮你吧?”见覃程没有否认,吴海继续说道:“那你需要我们俩做些什么?”“我去山西估计事情有很多,而且得带不少仪器,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俩中一人和我一同去山西。然后,我在墓中找到很多碎瓷器,瓷器内部有文字,改天我去将那些瓷器碎片拿出来,估计需要你们帮忙修复了。”“修复工作就由我来吧,这方面我倒是比你们俩熟悉些,到时候吴海就和你去山西。”张俊这么说着抬头凝视覃程,“只是你真的不把这事儿告诉李国贤吗?” 第47章 直到被肃景墨猛的推开,跌坐在地覃程才算了清醒了些。肃景墨其实在划破覃程脖颈时,那活人的血腥味就让他清醒了些,只是这覃程却不再抵抗,反而揽住他,这一副任由他肃景墨吸食阳气的态度让肃景墨蓦然间怒了.既然你甘愿,朕又何必在意?这么一想肃景墨就没有松开,贴合的唇瓣继续吸取魂体急需的阳气,只是……在察觉覃程体温降低时,他停止了。他停了动作,却没能想到这人动了别的心思,原本想要将这人摔出去,却在听到这人那一声轻叹怔愣了。神色复杂望着闭着双眼给予他细密亲吻的人,舌尖的交替蠕动让肃景墨难得慌乱讶异的一把推开覃程。头脑清醒了些却不代表覃程还有力气站起,被吸取过多阳气的覃程抬头望着面色恢复如常的肃景墨舒了一口气,靠着石棺边沿,覃程喘着气轻声道:“你,还好吧?”见肃景墨点头,覃程轻笑:“那就好,呼……我、我先……休息一会儿……现在头有点疼。”说着覃程闭上眼睛平息呼吸。“抱歉……刚才我有些失态了……缺氧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才……做了那些。”覃程依旧闭着双眼,肃景墨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也猜得到这是在解释,只是这话却不是那么对他肃景墨的心。肃景墨眼角微弯,望着闭着双眼不想睁开的覃程,突然间笑道:“不碍事,那种小公子朕也是碰过的,香口吃得多了,偶尔尝尝你这滋味的倒也不错。”听到他这话的覃程猛地睁开眼,捏紧拳头望着那早就看习惯了的笑脸,“你就非得……”说到这里,覃程顿了顿,掩下眼里的情绪,哼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委屈皇上了!”只是说了这句后,肃景墨竟是先撇开了与他对视的眼,不再说话。这突然的安静让气氛变得尴尬不已,望着肃景墨的背影,覃程有些后悔,“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覃程扶着石棺站了起来,伸手想要触碰肃景墨,却在听到肃景墨的话后停住了。“覃程,我死了一千六百年了吧。”这次肃景墨没有说朕,而是学着覃程说了我,肃景墨说着转过身直面覃程,“我的尸身早就在你身后的棺椁里腐烂成泥,不可能活过来。”“人与鬼终究殊途,不自然不会为了我死去与我做一对鬼鸳鸯,你当是个有志向之人,儿女情长尚且需放一旁,何况是你我。”说着肃景墨笑道:“你是聪慧之人,莫要辜负你的才学,往后还有太多风光等着你。”覃程凝视着说出这话的肃景墨,“你这是拒绝?”肃景墨笑了笑没有答话。覃程心像是被刀尖划开一样疼痛,可是肃景墨说的那一席话覃程却不能辩驳分毫。只能苦笑道:“你说得对,我放不下我钟爱的职业,放不下我的人生……可是啊,肃景墨,我放不下我的人生,更放不下你。”他可以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浪费时间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提醒自己放弃肃景墨,他可以一次次确认自己想要奋斗出一番事业,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清楚的了解,对肃景墨,他其实早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第四十三章 爱一个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难描述、更难以形容。覃程也对面相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动过心,那是一种男人基于本能对这类美人的反应,这种‘动心’与爱无关,与其说成动心不如说成动心思,依靠本能反应而动的心思。女孩子示好是个男人都不会觉得讨厌的,覃程并不会拒绝女孩子的示好,他也和几个合眼缘的女孩子谈过,只是,他从未在陪女朋友与考古工作间做过选择。覃程喜欢历史,更喜欢探究历史中那些莫凌两可的东西,所以考古中那一点点揭开谜团的过程,一点点证实历史否认的过程都让他兴奋不已。就如同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想知道秦始皇陵是否真如同司马迁所描述的那样“穿三泉,下铜而致椁”,是否真有金燕在其中飞跃、水银为川河、珍奇百兽尽在,是不是真的有能工巧匠建造的机关暗箭护佑地宫……可以说覃程对考古是痴迷的,痴迷于揭露历史谜团的过程,而他对考古的痴迷正是让那些女朋友最受不了的,可能是他所有的热情都放在这考古上,导致他对别的东西都燃不起多大兴趣,回想起每次分手的理由,他都只会笑笑,心中也不会有多大波动。覃程觉得不能互相理解那绝对不可能在一起,那还是早些分开的好,在双方的感情都还没有太深时收手,这对谁都好。覃程总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平淡,在察觉到自己对肃景墨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在发现这段感情不可能有结果,覃程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最后却发现他错得离谱,他哪里是对感情平淡,只是还没有遇到让他热情的人而已,而这份感情,他控制不住,能让他丧失理智。他曾经对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做过设想,他对长相性格没有要求合心就好,只需要对方能够理解他,重视他的工作。曾经的女友们不能理解,而现在肃景墨告诉他,让他覃程不要辜负才学,肃景墨能够理解他的挚爱,他覃程并不开心,反而很透了肃景墨的理解。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动了感情,覃程能肯定的是,他第一次看到肃景墨时是惊讶的,年轻又英俊的帝王,他唯一能肯定的,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肃景墨他并没有那种对美人来的心思,覃程想,可能是那个无意间的吻、可能是肃景墨的笑、可能是肃景墨对现今世界惊异的表情……也可能是每次离开大幕,那独自留在黑暗的背影……他对肃景墨从刚开始对他身份的好奇到到对他这人话语行为感兴趣,再到后来想到这人早已死去的心痛,这一步步对肃景墨的深入了解,越是了解就越是想要知道更多,而他想知道的早已不再只限于是肃景墨背后朝代的历史,而增加了肃景墨这人。孰轻孰重?覃程曾以为他可以为了考古研究、为了自己的人生而放弃这段无果的感情,但是在他找不到肃景墨,在他以为肃景墨消失时,他……几乎要疯掉了。他此刻只知道,他早就陷入名为爱情的漩涡,就算对方站在岸边冷淡地看着他在这之中挣扎,覃程也不想离开,他爱上了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帝王,在他还未察觉之时……“终究会放下的。”肃景墨垂下眼,轻笑道:“你此刻深陷其中自然会这么说,当我离开,不消几年你定会娶妻生子,这是必然,再深的感情也经不得岁月折腾,年岁流过,有的东西自然会随风而散。”“就像你对那个林清?”覃程突然提起林清,肃景墨笑脸不变,只是再次望着覃程的眼没了笑意:“提她作甚,这一千多年她的魂魄早已不知轮回几世,早已不是曾经的林清,”说道这里,肃景墨不由得冷笑道:“今日你可信誓旦旦说无法放下,只是,这誓言只值一世,最多百年,等死后再次轮回那誓言早就消失不见,你可能保证你不曾忘记上一世你对她说过这话的那人?”肃景墨这话让覃程哑口无言,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上辈子对谁说过什么……见覃程不再说话,肃景墨面色有些黯淡,“人两百年一个轮回,一千六百年,你定已轮回八世,你自然与不同的人……所以,还有什么不能忘记,你不必执着于此。”肃景墨的话说得明白,他不管是和谁在一起,爱着哪一个人,但那人都绝对不可能是肃景墨,肃景墨已经留在这人间一千多年没有轮回转世……覃程有些怔忪,他对上辈子的事情没有丝毫概念,更无法想象,他想反驳肃景墨,却又不知从何反驳,因为肃景墨说的话并没有错,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情他覃程无法预见,他不知道肃景墨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大墓,什么时候会像今夜一样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他也无法预见自己未来是不是会去寻找一个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朕……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我不可能,而此刻更不是去谈这……的时候。”“我知道……”覃程低着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两人的沉默更是让这本就寂静的大墓更添了一抹压抑,好久,肃景墨才转过身,走到石桌旁,铺上白纸,拿起覃程上次留下的毛笔蘸了墨,凭着记忆开始描画大绪皇陵所在之处。 第49章 可是肃景墨的下一句话却让覃程大脑嗡得一声炸响。“那三人除了没有我得准许就能踏入这墓室,还有一点,”说着肃景墨嘴角微勾,“你可知道,那天你同伴中的一人可是看见我了……”状似目光无意间划过,可那一刻得停顿却是再明显不过了。“是谁?!谁看到了你?!”猛然惊醒,覃程急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挥开覃程的手,肃景墨说到:“那人只是看见我却没见有旁的动作,原以为你都知道,看来那人是瞒着你们的,况且那人身上我并未见道人、修仙者的气,应当不打紧,只是想告诉你提防着些。”“那他长什么模样?”“剑眉朗目,倒是个好面相。”肃景墨说着手指轻轻挑动覃程鼻梁上的眼镜,略戴调侃“只可惜带了个和你一般的空架子。”覃程哪儿还猜不到是谁,三个人中也就唐家明和他一样带了眼镜,只是肃景墨这带着调侃的话让覃程有些发窘,一把抓住肃景墨拨弄他眼镜的手。“这东西要掉了,我就看不清你了。”说着覃程单手摘下眼镜,忽然模糊的画面让覃程缓缓靠近肃景墨,直到他能感觉到肃景墨魂体的冰冷“……要这样的距离我才能看得清……”属于活人温暖的气息喷洒在面上,与离自己只有一掌距离的覃程对视着,肃景墨眼角弯弯,“你,是不是该离开了?”第四十五章 虽然肃景墨说唐家明应该没有太大威胁,但是至少他看到肃景墨这一点也让覃程上了心,只是唐家明被安排在市中处理宁化村这边运过去的文物一直没有出现,那夜谈话往后的一周,覃程都没能遇到唐家明。他也试探性向在亮出奔波的张俊和其他同事问过唐家明的情况,得到答案都是一样的。“他啊,最近处理文物,忙的不可开交,虽然他们那时呆在室内没有烈阳暴晒、不像我们这样每天弄得灰头土脸的,但是我们这边人倒是多了不少,唐哥那儿人手少,我们运过去要做记录处理的东西很多,那天我把东西拿过去,那场面,啧啧,”张俊想到那天看见几人累得直接倒在地上午睡的场面,“那些拼接瓷器的人恐怕眼睛都要瞎了。”张俊说到这儿就想起覃程从墓中带出来的那些碎瓷器,放下手中刷子站起身走到那边覃程身边,低声道:“那瓷器我这些天夜里拼了些,依照能看清的那些句子,那瓷器是应该描述的是一场战争。”覃程环视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覃程一边用手铲挖走泥土,一边小心说道:“那上边写了些什么?”“还没有拼完,我只是看到上边的‘激战’,‘士兵三万有三’这些词来估计应该描写的是战争,但是具体是谁和谁打,是内战还是和外邦的战争那就还不知道了。恐怕等拼接好才能弄清楚。”覃程点了点头,问道:“我拿给你的那些可能不是同一个瓷瓶的碎片,那墓中木质房梁坍塌瓦片砖石压碎了很多东西,我也是将能找到刻字的瓷片全都带了出来。”“嗯,那些确实不是一个瓷瓶的……不过那瓷瓶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上乘的,瓶胎质坚质细腻,釉层肥厚滋润,通体都是血红色却又像玉一样温润无比的,是红釉瓷的佳品呢!哎,只可惜碎掉了……”张俊对瓷器物品极其感兴趣,对瓷器研究在覃程之上,说到这碎瓷瓶眼中全是惋惜,覃程不由得笑着摇摇头,“碎掉了自然是不能修补回原本的模样,再可惜也没用。”“那墓中还有这样红釉瓷吗?”“这红釉瓷都是摆放在墓室边沿坍塌的屋檐下的,全都碎掉了。”“啧啧,太可惜了,”说到这里张俊就想起覃程要去山西的事儿,便问道:“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去山西?”正午的日头就算这都九月底了,依旧有些刺人,三十来度的气温里热得心慌的覃程,摘下头上的帽子扇了扇,“前天我联系了上次给你们提过的那老司机的女婿,他说平时上着班估计也没时间,准备十一国庆去一趟。”张俊听着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们这边恐怕也得国庆七天才会稍微空闲了,到时候你叫着吴海一同去。”“嗯,我给吴海说过了,30号结束了这边的工作我们就走。如果没有收获应该十月七八号就能回来,但是真的找到些东西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请个长假吧,正好是研三,可以说是那边有实习。”“如果有收获,旷工也无所,”覃程笑着道:“也希望去那边有好结果吧。”覃程话音还没散尽,那边注意到两人嘀咕着说话的李国贤走了过来,“去那边?这是要去哪儿啊?”没有注意到李国贤走近,这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惊了惊,不过随即覃程就转过身,对李国贤说道:“我们是在说国庆七天出去旅游的事儿。”“嗯,”李国贤听罢赞同道:“你们是该出去转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工作也多,乘着这个时间去散散心也好,就你们俩去?不带个女朋友什么的?”李国贤挤了挤眼冲两青年说道。“不不不,我不去,”没等覃程开口张俊就先回答了,“我那几天可得陪我女朋友呢,至于覃程嘛估计也是约着他女朋友一起去的。”“哦?还真是没见过覃程你的女朋友。”李国贤大笑着拍了拍覃程的肩,“你一天埋头在这宁化村,我还担心你连女朋友都交不到呢,这是要准备去哪儿玩儿啊?”“哪儿啊,教授这您就没有我清楚了,这小子可是别谁都会玩儿呢。”说着张俊朝一脸无语的覃程挤了挤眼,“他前两天刚交的,我还见过呢,长得清秀干净,叫夏彤来着。”张俊这吹牛的功夫覃程拍马不及,不过这样胡吹乱说倒也转移了话题。覃程是怀疑李国贤知道些大墓的事情的,如果这个怀疑成立,覃程想凭借李国贤的见识和能力,想要找到些这大墓与山西的联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覃程就遇到了那个老司机,知道了山西那边有相同风格的古物。李国贤做了这么多年的考古工作,见过的古物更是数之不尽,在这一点上,覃程还是要藏着些。李国贤是覃程的导师,覃程曾经都是很信任他的,信任这个国内有名的考古学者,但是这一次覃程却无法相信他。现在仔细想来,李国贤确实一次也没有踏进那大墓,李国贤应该是知道那大墓有危险,但如果真是这样,李国贤却让他们去冒险……他不知道李国贤怎么想的,就冲这一点,很多事情覃程都不能告诉他。看似和善的人不一定和善,看似正义的也不一定正义。这是覃程的想法,也同样是姜平此刻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再去管宁化村的事儿?”姜平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一句话,“那里可是出了三条人命啊!?那是人命,不是猫狗!”追着那两个盗墓贼追到四川时,这两人就像蒸发了一样突然没了踪迹,姜平想要调取当地的录像来看,却被告知没有他们陕西这边局长开的证明,就不能随便调取。争分夺秒赶回来,一身泥泞都还没洗去,这边他的领导却说不管这案子了?罗志安罗局长淡然望着面前这个爬得很快却又止步于副局的下属,端起茶喝了口慢悠悠的说道:“这玄乎的案子你管不了,不管这案件过程还是可能出现的结果,都是不符合当今价值观的!上次网上闹出那样鬼话连篇的帖子、小林又出了那种事,就人心惶惶了!这案子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那群考古疯子就随他们去吧,想找死我们能拦得住?!”听到这话,姜平简直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言论一样,诧异地说道:“不为死者鸣冤,这就符合你的价值观了?!”“姜平!你给我注意言辞!”罗志安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道:“你懂个屁!要不是我忍得你这烂脾气,你早就被辞退了!你真以为这世道能力高的就能上位吗?!你这都三十五六了,副局当了好几年还没拱下我,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他妈没你会拍马屁!”“放你妈的狗屁!”罗志安气急将手中茶杯直接摔在姜平身后的玻璃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老子拍马屁?要不是我,你姜平还能呆在这局里充大爷?!还能让别人喊你一声姜副局?!你处理那些案件倒是铁面无私的很啊!就连上级那谁家的儿子也敢逮,百姓很爱戴你啊?你就不知道后边屎盆子要不是老子给你顶下来,你早就被开了!你翅膀硬了还大言不惭的来训我了?你还嫌老子给你顶下的屎盆子不够多?再来找一茬?”罗志安本身这几年就长了不少膘,气得形象也懒得管,骂了一会儿气儿都喘不匀了,喘着粗气,手指指着办公室大门,“你、你给我出去!还以为你有点长进,三十好几了也不动脑子想想!要不是上边有人发话了!这三条命案怎么可能就搁那儿了!上边不想这事儿闹开,你就算是孙猴子想要窜天,那也有如来给你挡着!” 第51章 拥挤在车站人群中,覃程望着人海有些无奈,“每次都看着新闻报道这一年比去年增加多少人次,那些数字我最多也只是感叹下,这次真的看到这拥挤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惊。”在他一旁等待检票的老司机女婿魏博飞笑道:“可不是?我就是在机场上班,我可记得去年十一全国公路水路客运量达超过6.1亿人次,这将近一半的国人都动起来了。”本来昨晚就熬夜帮着张俊拼瓷片,再加上刚才在进站时被挤得够呛,疲惫不堪的吴海望着前边排队检票的人哭笑不得,“我以前还觉得那数据造假,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闲的没事去旅游,这下看来估计还真没假?我们这都提前好些天买票了,也就只能买个站票。”想到要站好长时间,吴海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其实想着也差不多了,除了十一不按时放假的一些工农,几乎白领学生都也只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不是?再说……”魏博飞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嗯好。”覃程应了声,瞥了眼被挤得受不了的吴海,笑着问道:“你还好吗?我们可是要很久才能到呢。”吴海摇了摇头,“我说我们不是要到晋中市吗?干嘛不买直达的?还要从运城转?”“要是能买到就不用这么累了。”覃程无奈的摊了摊手,“根本就想不到直达的车票都卖光了。”魏博飞打完电话走过来见两人聊天,出声说道:“刚才是卖方来的电话,他说还是像上次一样,到晋中古玩市场那边……不过,他说改个时间,好像最近有警察在查倒卖文物的。”第四十七章 “倒卖文物?”学考古的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才称作倒卖文物,像是石造像,青铜器,这类器物无论拍卖和私下交易,国家明令禁止都是不允许的,比如始皇兵马俑几十年未遭到破坏就是因为国家大力保护,严禁买卖。未出土文物,比如那有个王爷的坟墓或者皇陵,你去盗了,然后拿着盗墓所得新出土的文物交易,无论是公是私交易都是不允许的。但是也不是说所有的文物都不能买卖,如瓷器,金银器,木器家具等,以及明确在世上流通,传承有序的文物。这类东西是可以自由买卖的。所以很多盗墓贼盗得物品都总是借着祖传的口,钻法律空子将其用于正常交易。覃程也猜得到魏博飞要买的东西应该也不是正常流传的物件,但是这卖方说晋中那边在查倒卖文物,还提放着更改了交易时间,估计查得很严,这个年头警察也不会没事找事隔三差五去查一遍,覃程猜想那边最近应该发生了些事情才有大规模的检查。或许丢失什么重要的文物。“那个卖方改时间到哪天?”覃程想了想问道。魏博飞叹了口气,“他说不一定,因为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检查,估计他拿的那东西有点棘手,他说等排查结束再给我电话,最晚不超过八号。”“棘手?他要卖给你的东西不是上次那样的铜器了?”如果说依旧是大绪的东西,那估计很有可能当做赝品处理的,应该不会棘手才对。“我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他准备给我的东西不是上次那种杯子,但是依旧是铜器,他说和上次一样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具体的还得到处才能看得到。”覃程皱眉,“那也只能到时候在问问了。”不过要是拖过久了,那得在晋中等几天?覃程想了想,或者他可以先去平遥县看看,先踩个点儿,到时候那卖家联系了,他再过去。“那既然交易会延后,那我和我同伴就先去平遥古城玩两天,到时候卖方联系你了,你再我电话,平遥离晋中也不远,火车一个小时就到了。”魏博飞这一趟其实也就是想要向上次卖他酒樽的那人再买一个,这时间突然延后他也一下子想不起该去哪儿,覃程提起去平遥古城他也动了心,他不过二十八九岁,刚结婚,真是想到处转转的年龄,平遥古城他上次出差就去过了,这次他还真想去看看山西大同的悬空寺,索性就说道:“那好,我也想去悬空寺看看,到运城我再转车过去,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好。”这么说定了,等三人到了运城分开后,覃程和吴海就往平遥出发了。有人这样比喻平遥古城:“是底蕴深厚的乱世佳人,经风经雨却宠辱不惊。遥那一度辉煌之后留下的落寞,曾经撑起中国商业的半壁江山,无论历经过多少兴衰,恋恋风尘中,仿佛在历史中意味深长地微笑……”千年古城,城墙史话千年,可见平遥古城的历史之厚是国内其余古城无法比肩的。吴海这也是第一次到平遥,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作为考古人自然是想去看看那个建于西周的平遥城墙呢。“说是周宣王时期,相传为当时的重臣尹吉甫驻军时所筑,据说,当年这平遥古城的建造,处处有玄机。当初建造时取的是神龟“吉祥长寿”之意,筑为“龟城”。而鸟瞰古城可见南门迎薰门为头,喻为龟之双目;北城门拱极门为龟尾,是全城最低处,城内所有积水均径此流出;东西则有四座瓮城双双相对。而这城至今已有2800多年的历史了,历经26次修葺,”吴海站在高耸的城墙脚下说道:“不过现在留下的是明洪武三年重修的吧,而且好些砖石还是当代的呢。”听到吴海说周宣王时期造的,覃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想到肃景墨说过,周宣王建的那个早就不在了,就连大绪那会儿也没见什么周宣王时期的古城,那些都是前朝新建的。见覃程笑,吴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被覃程嘲笑,一时间面子有点挂不住,“有什么好笑的?”“没有……”覃程确实不是在嘲笑吴海,这周宣王时期的传说他们也就从书中知道,实际上这城墙早就找不到一丝两千多年前的痕迹了,他也是在肃景墨面前丢了脸的……这么多年前的事情,现代人的估计总是会有太多误差的。不过,吴海可不知道覃程怎么想,以为覃程敷衍他,就怒道:“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性子,你这家伙说话总是说一半,搞得别人都比你蠢很多的样子!”“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就说清楚啊!”吴海气性大,说话也直白,覃程是很清楚的,要不然江波出事后在研究室里开的那场会里,吴海就不会直接站出来说了所有人都想说的,他覃程胡说八道,八成就是犯罪嫌疑人了。“我是想到一个朋友,嗯……他对这方面有些研究,说除了后来的书中所写,其实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城建在周宣王时期。当时我说了不少,倒是让他笑话了。你一提起,我就想起那时的事儿,忍不住就笑了。”覃程解释了,吴海也就释怀不再挂心,“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说到这里吴海望了望覃程,“我说你最近说话怎么变了个味儿,刚才我才注意到,你怎么说话文绉绉的,什么‘书中所写’、‘倒是让他笑话了’,你该不会电视剧看多了,连正常的说话都弄不清了吧。”吴海这一说,覃程也才注意到确实有点奇怪,怔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这么说话可能是和肃景呆久了自然而然就受到影响了吧,他们做考古的,在坑中各忙各的也没怎么好好说话,最近更是忙得要命,说起来,最近这几个月,他和肃景墨说的话恐怕比与其他同事说的加起来还多,要不被肃景墨那地道的古人腔调影响那才奇怪。“那种改编历史成那样的剧你也看得下去?连说话的方式都受到了影响。”覃程不否认,吴海就当他默认了,想到那些历史篡改得面目全非的电视剧,吴海看覃程的眼神都有点不太一样了,“那种剧还是少看的好,不然看完你历史课都白学了。”吴海这带着一点语重心长话语,还真让覃程哭笑不得,但是还能怎么办,这他话他都说出口了,又不能咽回去,更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解释,只能咬牙应下了。“好了,这个我们不说了,上次我在墓中一个耳室的石壁上发现了一张图。”他没有给吴海还有张俊说过大绪都城就在平遥边上的事儿,想到肃景墨那日自己题写在纸上一句诗,覃程才继续道:“图上有一句诗,‘九天繁华存中都,金玉阊阖绕汾河’,这提到了中都和汾河,我就想到汾河旁的平遥在汉朝时就被称为中都了,或许那个所谓的大绪都城曾经就是在这一片儿,再加上那个倒卖青铜酒樽给魏博飞的人就是在晋中这一片行动,我就猜测,可能这边真的留有些东西。”吴海听到这儿也明白覃程要来这儿的目的了,“你是想要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一点那个大绪存在的痕迹?可是,这朝代如果真的存在,他却历史中消失了,那想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不然这一千多年过去了,就没有人、没有史学家做过猜测?”“我想不是没有人有过猜测,只是这些猜测没被记录在正史中,我们考古说穿了也就只能一边依靠正史一边寻找还留存至今的‘证据’,过去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没有史书记载,再多的东西也只能当做传说,你还记得网上那篇对宁化村大墓做推测的文章吗?上边不是对那句‘蒲黄饮尽长安水,轩辕乘风京兆来’做过推测吗?”“记得,那帖子倒真是说对了不少。你觉得还有问题?”望着吴海,覃程点了点头,“那文章说写这句诗的人是忌惮当时的朝廷不敢说出蒲黄军队因为盗墓死在宁化村大墓中,还说轩辕应当指的是唐朝皇帝,前一句的推测我比较认同,但是后一句我就不这么想。轩辕原本就是中国传说神话的第一个帝王,这诗两句话只有一个传说中的东西,我不认为写这诗句的人会用传说来指唐朝确实存在的皇帝,既然轩辕是传说,那这人定是认为那墓中的人并不是史书上写了的,京兆是唐朝长安的称谓,差不多是一千五六百年前的事儿,这正好符合宁化村大墓的时间,我估计写这诗句的人真的去过宁化村大墓……”第四十八章 第53章 肃景墨手指上那枚玉扳指不同于后期的清朝是权贵的象征,除了必要的纹饰,不似乾隆帝喜爱的那样浑圆,而是上下微厚,中间凹下带着凹槽的矮筒状,这是便于拉弓射箭的设计。这卖家手中这枚与肃景墨手上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大的磨损,看来这玉扳指的主人应该屎个不擅长骑射的人……只是能和肃景墨有同样的玉扳指,那地位应该如同肃景墨一般,覃程猜测,至少这玉扳指的主人也是大绪的皇族人。拿出玉扳指的中年人听覃程这话,看覃程发亮的眼神也知道他估计是得了个大宝贝儿,乐呵着笑着将玉扳指收了起来,“这东西啊,我也是辗转得到的,玉是好玉,只是我起先还以为是现在人自制的高仿货物呢,毕竟上千年的玉扳指可是难找,更何况是这种花纹、造型都那么精美的。”关于这一点覃程还是赞同的,要知道过去一枚唐朝的龙纹镂空玉扳指可是拍出了4亿的天价,只是,这人恐怕也是觉得这玉扳指并不像任何一个朝代的工艺才赶这样拿出来吧?“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覃程试探性的问了句“应该……是唐朝的吧?或者是南北朝的?”中年人说话也不是那么肯定,因为当初将这东西转让给他的那个人也是弄不清这东西的年代,才低价转给他的……仔细观察中年人表情,覃程肯定面前这人是真的不清楚这东西出自哪儿。随后装出一副淘宝客的模样靠近中年人悄声问到:“你这东西是从‘土牙坡’的‘木头’里‘拿’出来的吧。”土牙坡和木头是一方土话坟墓、棺材的意思,这话一出,那中年就赶忙摇头,“我哪儿敢去做那个,搞些倒卖的事儿就够了,刨别人祖坟的事儿我没这心更没这胆儿啊。”吴海听了这么多,自然也猜到拿玉扳指恐怕就是那个大绪的物价,索性说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们也不好说话,要不我们找个地儿聊聊?”中年听这话哪能同意,觉察这两人有些不对劲,恐怕真是那些个亡命盗墓的,这会儿想打他扳指的主意,就有些后悔刚才拿出来了,“不不不,我这还要做生意呢,你们没事就把2500给我,拿着黑玉簪子赶紧走吧。”中年人逐客不再多说,怕是误以为他们两个是盗墓的人……但是这好不容易有些线索,覃程怎么可能放弃,想了想,覃程也不解释索性直接问到:“你只需要给我说说,你大概知道的。”中年人只是个爱好收藏点东西,然后再卖卖假货给游客借此挣钱过日子的生意人而已,能去挖死人的东西,这些个人还有什么不怕的,想着中年人只能叹了口气,说到:“我是真的不知道,卖这东西给我的人他恐怕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啊,我只是听卖玉扳指给我的兄弟说过,这东西是从这市场淘的,而且我们这整个张兰古玩市场中估计真有些人是做那一行的,而且,据说,中都乡那边有宝贝呢……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中都乡?”吴海听到这话,和覃程对视了一眼,看来覃程得推测还是挺准的,中都乡那边恐怕真的有古墓。“哎,我不知道,中都乡我也去过,也没见什么能藏宝贝的地方,恐怕是谣传啊,好了好了,我话也说到这里了,别的我也不知道,要问你去问别人。”话是再也不能问出更多了,毕竟盗墓这事儿本身就是犯罪犯法……覃程收好黑玉簪子付了钱,和吴海一道往前离开了。“你这是想要和盗墓贼一同去找皇陵?”“不是,”覃程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着能不能套出点信息。”吴海皱眉:“不是就好,要是被逮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刚才那个卖家说这古玩城中估计真的有盗墓的人,要不要去找找看?”“就算找到恐怕也套不出什么话。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这平遥一带是真的有那些皇陵,而且还是有盗墓贼光顾过了。”吴海望着覃程问到:“是不是那个玉扳指?你在宁华村大墓有见到过?”“见过,一模一样。”这一模一样四个字代表的意思可以深了,宁华村大墓是个帝王墓,一般能与帝王拥有一模一样物件的只能是与帝王同等地位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是相同时间锻造的。“那扳指看着还崭新,好像没有怎么佩戴过。”吴海说到这里,乐道:“能带入墓中陪葬的,除去喜爱之物,那物件应该意义重大,你说那扳指应该是怎么来的?”覃程心中大概有了答案,“那玉扳指是大绪帝王的象征吧?”吴海点了点头,“说起来,玉扳指应该是戴在墓主人指上一同陪葬的吧,你看过那扳指那你肯定打开了棺椁的盖对吧?那宁华村大墓墓主人的尸骨还在?”吴海的话让覃程怔愣了一瞬,随后才面色复杂的摇头说到:“早就腐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注意到覃程的不对劲,吴海继续道:“那倒是可惜了,要是尸骨还在说不准能靠现代技术复原墓主人的长相。”这话覃程没有回答,吴海见覃程不说话,情绪似乎也不太好好,想了想吴海沉默许久才问到:“覃程,你说你是不是在那墓中还看到了别的?”覃程说话藏了很多东西,吴海还是能看得出的,但是覃程不说,有的东西他更不好问。“没事儿,”说着覃程转了个话题说到:“既然那人提到先前我说的中都乡,我们就直接去中都乡吧。这个地方恐怕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覃程望了眼吴海,笑到:“有些东西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等到……等到这些东西都理清了,到时候你应该都能知道了。”第五十章 中都乡离平遥县城很近,眼见天色也晚了,覃程和吴海也就在平遥县找了个住处,随意吃了些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才出发前往中都乡。中都乡虽说是乡,但因为位置靠近平遥县城,发展得还是很不错的,覃程拿着平遥地形图仔细回想肃景墨给他描画的那副山陵图,圈定了中都乡北面两公里处那一片山脉。虽然并不如肃景墨描画的那样连绵不断,但是这应当也是其中矮小的峰峦被铲平修建村镇的缘故。在学考古的必定会学习风水学说,读古代经易,而在风水学术语中人们常见这样一句话:“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就是说风水先生在进山寻找阴宅墓地的时候,首先要看水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同时更要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虽说国内以无神论主导社会,但是至今对于风水,国人都是极其看重的,更别说信奉天命的古人了。常言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就是说选择墓地的时候,在墓地周围的水的好坏主宰后代的财运,而墓地周围的”砂”的好坏优劣则主宰后代人丁是否兴旺。所以如果水来之处较为豁然通阔,则预示着后代财运好,如果水去之处有层层大山拦阻,则预示后代人能守得住财,也就是财不外流之意。水口就好象人们住家的大门口,如果水去的方向有两座高耸的大山,水从两山之间流走,这叫两山夹一水,水为财,被两山夹住就是关拦夹拱有情而不愿让财流走之意。这样的墓地属于大贵之地,后代人大富大贵。“龙真,穴才真。藏风纳水,山水有情,山水才为我所用。山龙水龙必须交会,这样明堂才正,明堂正穴才正。”覃程和吴海所找的就是山龙水龙交汇处,而从山龙处往水水流处望去,水去处应当有山脉阻挡。而这想要断定这万千山峰中哪一座最有可能是陵墓,这就更难了。一边观察,一边往另一座山爬去,覃程微喘着粗气说道:“对风水,我也就一些皮毛,这里边包含的星象断穴的问题,我还真的不怎么懂。”走在覃程身后的吴海走了三四个小时也是累得够呛,索性喊到:“我们还先歇一会儿吧,我实在是累得狠了。”山路不常有人走,杂草丛生,说着吴海就自己寻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瘫坐下,拿下头上戴的帽子呼哧呼哧的扇风,顺着树木的缝隙往头顶看去,真是正午时候,太阳顶头照着,偶尔有小小的清风扫过,开始泛黄的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吴海眯着眼皱眉,“这都十月还这么热。”覃程其实也是满头的大汗,索性坐在一旁树影下拿出背包里的水‘咕咚咕咚’狠灌了几口“呼——,”凉水入腹,让覃程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不少,“休息一会儿,等爬到到山顶高处我们大体上看看,然后就下山吧,说来我们也没计划好,两人都对这边不熟,应该请个当地人给带个路。”吴海闻言点头笑道,“这倒是,人生地不熟的就乱闯大山,万一出个事儿、迷个路那怎么办?” 第55章 唐杰摇了摇晕晕的头,用劲地眨了眨眼,“你们想去?那儿可远了,而且还只能用走的。”“对,想去看看,反正,这假期还长着。”唐杰望着说话的覃程,随后乐呵呵的说道:“那好吧,明天早晨你们过来,俺带你们去转转。”这就算是说定了,覃程和吴海等吃过饭就离开,回到平遥县城里定好的旅店。而两人离开,唐杰的老婆就走出房间冲唐杰说到:“你明天真的要带那两个到那山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是他俩想去不是?他们还给我向导费,我哪儿能不去?”说这话的唐杰面色虽红了些,但哪儿还见刚才的醉态……农村人都起得很早,覃程和吴海到了村子,唐杰早就起床在等着两人了。“那儿还是有点远,去一趟怕是要花三四个小时,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点吃的。要是没带,俺让俺老婆将就给给你们烧两个饼?”“谢谢,不用了,我们带了些饼干面包的。”“真带了?那俺就不管你们了。”唐杰说着,接过自己老婆递过来的饼撞进塑料袋里,“那就出发吧,早点儿去,也好早点儿回来。”唐杰说远还真是没有说假,顺着河流的走向,翻过两个座山,唐杰告诉已经疲惫的两人这才走了一半路而已。做田野考古的说起来也算半个重体力活儿的劳动人民了,覃程和吴海体力也算很好,只是这难走的山路闷热的天气很真是难为了这两个出生在城市中的人呢。这种没有开发过的山林,没有水泥、石板铺成的阶梯,有的只是凹凸不平的石头泥土,再加上这一片儿几乎没人会来,连以前的路都被掩盖在疯长的杂草藤条之中。爬山、下山、爬山、下山……如此反复着,不过两三小时,两人就有些受不住了。单手撑在一旁的树上,吴海喘着气,“这还有多久才到啊,这都要中午了。”覃程回头望了望早就被杂草再次掩盖的路,这样七拐八拐的走了这么远,那个村子早就看不见了,“我想,应该快到了吧。”“你们这些读书的,就是体力不好,”唐杰哈哈笑着说道:“走不动了就休息一会儿,这也快到了,不用着急。”说着他就地坐下,拿出带来的烧饼啃了两口。覃程吃了点东西,看着这天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这边的天倒是亮堂,但是远处却能见一片乌黑,天气闷热恐怕这是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赶路吧,我看这天不太好。”听见覃程这么说,那坐着的两人往远处看了看,点头同意了。唐杰带路,吴海走在他之后,覃程最后跟在后边,低头注意脚下的覃程却发现刚才唐杰坐的位置掉了一个东西,捡起来准备叫住唐杰的覃程,却在看清那东西后住了嘴。一根红黄相间的绳子串起了一个铜币而那铜币背面镂刻了四个字‘百无禁忌’刹那间,覃程寒毛树立,心都冷了半截……他是听说过盗墓是分门派的,摸金派是三国时期曹操设立的官盗组织,而前段时间被警察逮住那一伙盗墓组织就是这个门派的,而这有个铜钱币,写着百无禁忌的……就是另一个盗墓门派,发丘派……心脏猛的开始跳动,要是唐杰真是普通的农民,那他想要来那座像猫的山,唐杰也不会看出什么,但,唐杰如果是盗墓贼那就不一定了……唐杰肯定看穿了……看穿这个却还带着他俩过来,覃程并不会觉得这是盗墓贼好心。发丘派注重团队,听说擅长伪装身份来掩盖盗墓活动,他和吴海……似乎踏进了贼窝……覃程头皮发麻的走到吴海身边,低声:“吴海不要出声,听我说……我们,得逃。”在四川好多天,姜平也算是知道自己着了那两个盗墓贼的道,他先前实在不了解为什么两人会凭空消失,也是拜托曲志文他才知道这其实是个障眼法,实际上这两人再骗过他后,就不再南下,北上转山西去了。山西太原那儿姜平在来西安gonganju前就呆过半年,算起来也有一个处得不错的同行,在知道这个以后,他就联系这个朋友给帮个忙,查一下这两盗墓贼的去向,不过好在山西这段时间也正好查倒卖文物的查得紧,说是那边有东西丢了,也正好能将就着帮姜平的忙。那边同行根据他提供的车辆、两盗墓贼的信息,查到不少有用的。“你真的揪着这事儿不放了?”在西安咸阳机场,在听到机场广播播报西安飞北京的国航ca1206就要起飞时,曲志文冲来送他的姜平说道:“有时候,当警察不一定要这么拼命啊,这种事情在当今来说,恐怕等他就这么沉下去还来得好些。”姜平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飞机要起飞了,最近还是感谢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我恐怕还得麻烦你。”见姜平固执着不行,曲志文冷冷的望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叹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我可以肯定,如果这事儿,你不停下,下次我见你时,只会看到你是尸体。”“那我也——”“叮铃铃————”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见是个陌生的号码,姜平接通了以后问道:“你好,请问是……”话才说出口,那边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通过听筒就传了过来。“姜警官啊!姜警官-----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啊啊!他不是意外死去的!他是被害死的啊……我求您,求您给他一个公道啊啊啊啊啊——”这声音嘶哑痛苦,姜平心都不由得跟着这哭声颤动,镇静下来,姜平先是安抚了两句,随后问道:“请问你是?还有你的儿子是怎么回事?”“我……我是、我是江波的妈妈啊!刚才我在整理家里呜呜……我、我才,才发现江波原本房间书架上一本日记!上边写了他出事前是事儿啊!他是被人害死的!!被人害死的!”江波母亲的声音很大,在一旁的曲志文也听见了,和姜平对视一眼,曲志文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姜平看了眼曲志文,听着那边江波母亲的话皱紧了眉,“你别急,我马上去你家,你把那笔记本收好,我现在立即过去。”说完话,姜平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对曲志文说道:“估计这次还要麻烦你了,你恐怕现在还不能走?”“发生了什么?”“江波妈妈找到江波生前写的日记,上面提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得去看了才知道。”“可是……”曲志文勾唇笑了笑,“我得回去了。”望着曲志文,姜平立正鞠了个躬,“拜托你了,这次真的需要你帮忙,这真的不只是一场鬼怪作祟的案子!” 第57章 没等两人回答,中年男人就直接说道:“肯定没有对不对?”覃程望着说话的男人,抿了抿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啊,十年前,那个宁化村就死过人……”十年前,宁化村大墓发现后第四年……死了人?在宁化村大墓呆了也有几年了,可是覃程却从未听过这事儿……第五十四章 中年男人对李国贤满是不屑,斜睨了覃程和吴海一眼,“你们肯定不会知道的,那李国贤那种人怎么可能让这事情漏出去?”说到这儿,中年男人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望着那边的山,中年人突然笑了起来,“啧啧,说起来你们也蛮可怜,你们不也是被李国贤利用的?但是,我们可不敢放你们两离开啊,李国贤他利用……”说到这儿,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李国贤他知道这大墓的事儿是意外,我们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事儿了啊。”“那你的意思是?”覃程望了望四周,这荒山野岭的,要是这些人真动了想要杀了他俩的心,那恐怕也不可能有人能知道……也不知道他和吴海要是想逃,能不能从这六个人手中逃出去。像是猜到覃程想什么,那边的唐杰站出来说道:“你们别想着跑,我们几个守在这儿你们是不可能逃走的。”唐杰话出口,几人就一步步的靠近覃程和吴海,手中抄着的家伙抬起,看这样怕是覃程吴海有个动作,他们就会立马动手的。“我们只是听李国贤说的,然后过来看看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是一点也不清楚啊,”瞥了眼那拿着砍刀的男人,覃程说道:“你们该不会真的想杀了我们吧?”“杀你们两倒是容易,没人知道你们死在那里,就算找到你们的尸体,那至少也得一两月了,那个时候,你们早就被山里的动物啃食干净了,更不可能知道你们是我们几个杀的。”这次说话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但是我想着,就这么杀了你们两个学考古的,还是有点可惜了。”“那你们想做什么?!”吴海还是沉不住气了,怒道:“呵,你他妈有本事就来啊!”“吴海!”覃程见吴海这样,急忙拽住了吴海,硬拼,他和吴海二个对六个男人,还是带着家伙的男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覃程也不是不着急,但是得想个办法逃,这些人到现在也没有动手肯定有一点原因,想到刚才那个男人说杀了他俩可惜了,这恐怕是想要他们两做些什么吧?“你是想要我们做什么?”中年男人听覃程这么问,也笑了起来,“虽然戴了眼镜,但还是你眼睛通透多了。”说到这儿,中年人指了指那边的山峰:“那山我们把它称作卧虎山,刚才你们应该也听到我说了,这个卧虎山很危险。”听到这里,覃程和吴海哪能猜不到这几个人打的什么主意?“呵,不晓得刚才是谁在这儿说李国贤让别人铺路自己乘凉坐收渔翁之利的,你们不也和他是一路人吗?”吴海嗤笑着说道中年人听了这话,也不气,“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好人,但是总是比李国贤那种害了人还顶着教授名,一脸正气的家伙好得太多了。”覃程倒是不关注他们和李国贤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这些人说的话也是同样不可信的。他关心的是这人说的那卧虎山有危险的事情,难不成和宁化村那儿一样有鬼怪作祟?覃程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怎么个危险法?”“那是个凿山而建的陵墓,我想你们也该是猜得到的,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边,可是就是不能进去。”“你们不能进去那我们就能?再说了,你们神神秘秘不肯说出口的东西肯定是个宝贝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怎么确定那宝贝还在墓里?说不准早在几百年前被人给盗走了!”吴海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惦记着,那肯定也有人惦记着。”“那东西当然还在陵墓中,这个我们是知道的,至于怎么知道的,这就不会你们该管的了。你们只需要进墓中,把墓门打开就好。”“说得轻巧,你就不怕我们找到宝贝私吞了?”覃程皱眉说道:“还有,那墓里到底有什么,你们不能进去。”“那陵墓里有机关暗器,我们过去一次,触动了机关死了好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可是,我们两对机关暗器的设计根本不了解!”吴海摇了摇头,“根本不可能帮到你们!”吴海身后一个拿着大砍刀的光头男人呵呵笑出声,“我们有说过寄望你们能破了那机关吗?反正都是要宰了你们的,你们恰好学的考古说不准对这方面懂些,要是无意间能帮到忙那当然好,要是进去就死了那也正好成了我们的心不是?”“是啊,”那边的唐杰眯着一双小眼哈哈大笑着:“不过要是你能真能帮上忙,得到我们想要的了,我们倒也能放你们走。”说到底,还是死路一条?但是,既然知道那里边葬的人,是在肃景墨之后的,如果能进去,估计就能知道不少东西吧?无论如何覃程都必须得想办法进去,但是那些机关……肃景墨说过他对机关设计不熟悉,但是也给他说了些他知道的避险方法,在那之后覃程倒是看了不少书做了写功课,可是他覃程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机关暗箭,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那,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两只有答应了才有一丝活路?”“不然呢?”冷冷地与中年男人对视,覃程点了头,“那好,在进去前,你得给我们准备些防身的,我们并不想死在里边。”“工具可以给你们一些,但是防身的我们可没有。”说完六个人像压犯人一般,一人一边拽着覃程和吴海的手臂,“走吧,趁着时间还早,那山陵那儿有工具放那儿的。”“别拽着我,你们六个人还带着刀,我们两还能逃走?”覃程说着摔开拽着他那两人的手,不经意的和吴海对视了一眼。在吴海假意咳着小幅度点了头后,覃程才稍微松了口气。大山里手机信号不好,但也并不是处处都没有信号,在发现自己着了道后,覃程就示意吴海给那个麻烦人姜副局发了信息。虽然覃程并不喜欢这个人,但他也知道,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对这个案子,给这人发信息报警可比直接发信息到12110报警来得有用……覃程离开不过三天,肃景墨就将覃程抱来的那一箱子书,总共30本,肃景墨也看了近七本了。除了那些史书的覆刻本,覃程倒还拿了不少话本,无聊时翻看着倒也有趣,变成鬼魂没了睡意,前两天他每日至少能看个三本书,只是今日日头都落下了,他手中这本《水浒传》却没能翻到四十页。“这林冲……”压迫自己继续读下去,书中故事好不容易进了心,却让自己这下意识向覃程询问的话坏了心情。这话本倒是有意思,但是肃景墨心绪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平静。轻抚拇指上的玉扳指,肃景墨皱起来眉,而他本人却没有注意到。覃程虽说考古史学懂得多,但也只是肉体凡胎,大绪修建陵墓多是请了能工巧匠建造了机关的,要是真碰上了,肃景墨不认为覃程有能力躲过……“心不静,书也只当摆设,倒是对不住这精彩的故事了。”轻轻低语,肃景墨烦躁地站起身环视了这墓室。几时,这墓室这样安静了?又是何时,他、竟觉得这墓室过于空旷了……闭上眼,生前那些纠葛总是会一点点在眼前流过,但是到最后却没有什么能够停留,无论是人还是事,可是,死后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中,却有一人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旋…… 第59章 肃景墨听了曲志文的讲述,指尖轻叩石桌面,“这样看,那个江波是被那姓陈的害死了?”“恐怕那个姓陈的从接触江波时就用了术迷惑了他吧。”“那这陈姓男人名为何?”“不知道,日记里没有提到一点他的名字,我估计,这陈姓恐怕也是被那人下了暗示才写的,具体的情况只能问江波了。”“朕应当能将他找出来,我只怕他早已化成冤鬼没有理智了。”那陈姓人的目标应当就是这大墓里的东西了,这么费尽周折让人先探墓,那他应当是知晓这大墓有问题的……这人恐怕就是那日利用覃程,让覃程踏进墓室之人。这墓活人倒是能进,但也得闯过那上千恶鬼的阻拦,至于打开地宫大门,踏进这墓室,只有他这墓主人同意才可办到。想到覃程第一次来这大墓他竟然没有察觉,肃景墨望了望眼前的曲志文。“要朕帮你倒是可以,只是你得回答些问题。”“什么问题?”“你是不是也无法踏进这地宫?”曲志文别的不说,但在玄黄法术驱鬼捉妖这方面他还是颇为自信,甚至有些自傲的,肃景墨这话让他面色难看了些。“是。”见曲志文误以为自己挖苦他,肃景墨勾唇笑到:“朕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这世间有没有凡人有本事打开这地宫大门?”“神仙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凡人?这墓中有上古神兽的神兽骨,这兽镇守着大墓,再加上这人为的阵法与你的存在,恐怕真没人、没有神仙能进来,不然你也不可能留在这世间一千多年。”静静的思考片刻,肃景墨眉头微蹙,“但,你可知道,覃程第一次踏进这墓室时,我并不知晓甚至没有感觉到。直到他推开石棺。”“没有感觉到?地宫大门自己打开的?”“自然。”曲志文想到这大墓四周散落的不少珍宝,问到:“如果不能踏进这墓室,那大墓边沿散落的珍宝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个?”说到这儿,肃景墨眯眼笑到,“那军队自然是朕放进来的,狩猎,自然得让猎物在狂喜之时斩杀更有意思不是吗?”肃景墨这么说,曲志文也不再问,只是想了好久也只想得出一种能踏进这大墓的办法。只是这办法根本不可能实现。“除非有人能压制住这神兽的灵气。”“压制住?你可能办到吗?”“做好准备的话,拼尽全力倒应该能压制片刻。”“那也就是说有人能办到?”肃景墨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问到:“那为何你不那样做?”“让我只是人,面对的事神兽,这样做至少会折损我三十年的寿命。”“可若是得到那兽骨呢?”肃景墨的话,曲志文哪能不明白,笑到:“那就算折损百年也无所谓啊。”第五十六章 《山海经》、《淮南子》上书,上古十大神兽是神话传说中的怪兽,这十数种神兽分别为白泽、夔、凤凰、麒麟、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饕餮、腓腓、诸犍、混沌、庆忌、青龙。传说梼杌原本只是令人害怕厌恶的恶人,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猛兽。传说为远古“四凶”之一,是鲧即帝颛顼之曾孙、大禹之父死后的怨气所化。而这怨气变作‘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的梼杌。肃景墨墓中所说的兽骨就是这梼杌的骨头,也是这千百年来那样多人想要争相抢夺的东西。梼杌凶猛、险恶,却也有非凡的能耐,传说将梼杌的全部骨头捣碎咽下,能保人长生不死,生死有命,只是太多人不信命,一心想要活的更久、更久,而长生不死更是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是梼杌只有一个,而他的骨架却分作了无数片散落世界各处,几千年来没人能将它拼凑完整。就连肃景墨这墓中的梼杌骨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想到生前因为这梼杌骨引发的那事,肃景墨轻笑了声:“生死有命,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若是上天不给你,这样争抢又有何用?”说到这儿,眼前晃过覃程那日笑着问他,他是不是要死的模样,肃景墨微叹:“活的太久也并非好事……”说完这话,肃景墨就望着曲志文,说到:“要找那江波,朕做些什么好?”“江波算起来也死了五个月了,但是比上这墓中其余百年前的怨鬼,他应该还带着一丝生魂的气息。你现在也是鬼魂,可能自己并没有注意过,但是像你这样留在人世一千多年的鬼,就算没有修炼,也还是能感觉到成为魂魄的时间差的。”点了点头,肃景墨想起那日跟着覃程身后踏进墓室,想要将覃程杀了的恶鬼,就是江波吧?那鬼怪就不同于其他恶鬼,他还带着活人的气息还有着些活人的意识,在砍断他魂魄的手臂时,那鬼魂分明认出了覃程,急忙逃跑了。只是……“刚开始倒是能感觉到一些不同,只是这些日子过去,他魂魄上带着的活人气息早就消磨干净了,至于他们的时间,朕恐怕无法分辨了。”曲志文知道这是因为肃景墨在这墓中常年沉眠,鬼气倒是积攒了不少,但是这样的感知,肃景墨恐怕如同死去几年的鬼怪一般,想了想,说道:“这墓中大约还有多少鬼魂?”“约略七八百,上次那盗墓贼倒收走不少。”“这墓中我无法施展法术,不过我可以到墓外施加助力设置阵法,这法阵让你增加对鬼怪的感知,到时你应该能知道江波的所在位置,鬼怪能穿墙宿在石壁之中,也能藏于地底,到时恐怕只能靠你将他带出来了。”说着,曲志文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地面,从背包里拿出六子香想要点燃,却发现这大墓中香无法燃起,“呵,看来这香也有灵性,在这墓中连引路都不敢了。”摇了摇头,曲志文将香收回包里,只拿了两张符浸在一杯酒中,又将自己的血滴在酒水里,等那黄符和血液化在酒中,曲志文动作极快的将这水泼在墓室四角,“这墓中的梼杌很厉害,我化的血符酒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而且这水在同一地方无法使用第二次,到时候你课的快些找到江波才行。”肃景墨望了望那浸透了黄符和人血的酒水,“若是真能让朕在鬼怪中分辨出江波,一刻钟应当够了。”曲志文点了头,旋即快速离开大墓,在墓外盘腿坐下,嘴中默念口诀,刹那间四阵光在大墓四周忽隐忽现。墓中的肃景墨也在墓室四角闪起亮光时闭上了双眼。夜幕降临,夜色笼罩的山林寂静无比,分明无风,但蓦然间似有风刮过树叶,摇得树枝颤抖。果然如同曲志文所说,他对墓中鬼怪的分辨更为清晰了,而这其中最晚死去的,就是那藏在大墓东南角地下五米深处的鬼魂。 第61章 “那些人不敢进来,那肯定是这墓真的有暗器的,这事是我拖你下水的,待会儿我先下去,如果没有事儿你再往下跳。如果有事……你就呆在这里,我想姜平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应该能找过来。”“你他妈”吴海真准备说些什么,前边的覃程就松开踩着盗洞壁的脚,往下跳了。屏住呼吸,吴海听到覃程落地的声音后急忙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没事!”覃程拿出手电筒,往上晃了晃,“要不,你就别下来了,这儿没事,可不代表里边没事啊。”“你他妈说的是个什么话!”吴海低吼了一句,随即也松开手,从墓道往下跳了。见吴海也跟着下来了,覃程就笑道:“你还真是不要命了?”“你不也是?”白了眼覃程,吴海从背包拿出没有限制光源的电筒,“我也想知道这大绪是个什么情况,明明答案就在眼前,我怎么往后退?更何况……”想到那几个人说李国贤的害死几人的事情,还要十年前的命案……吴海深吸了一口气,“不只是你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事情的真相。”覃程呼了一口气,“你相信那几个人说的话吗?”“你呢?”蹲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工具,吴海抬头看了覃程一眼,“你恐怕是相信的吧?原本你就给我和张俊提过不能相信李国贤说的话……”“这几人说的话我倒是不会全信,但是李国贤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不可能全像他们说的那样吧。”“这倒是。”吴海将必要的东西拿了出来,见覃程居然从包里掏出纸笔,不由得有些纠结道:“你这是干嘛?拿纸笔出来,这是准备先写份遗书放这儿?”覃程拿的是肃景墨给他画的大绪常在墓中设置的机关,这吴海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覃程愣了愣。等回过神覃程噗嗤笑出声,“吴海我还以前还总是觉得你这人性格太直,做事太认真,说话也不知道个拐弯委婉点,原来你是会开玩笑的啊?”吴海一直和张俊处得好,看来还是容易被张俊影响的呢。“谁和你开玩笑!”吴海听覃程这话最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蹲在覃程身边说道:“我们两要不真的写一份遗书得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也好给父母一个交代啊。”覃程假咳了两声,正了正神色,点头说道:“其实也可以,谁知道前面会遇见什么?”说着覃程拿出随身带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想了好久才写下几句话。原是玩笑的话语,现在却真的在写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覃程望了眼一旁也跟着拿出本子写了句话的吴海,笑问道:“你写些什么?”“你看呗,也没有什么秘密。”覃程望着吴海写得两句话,‘父母不要伤心,儿子对不住你们。’好一会儿才问道,“银行账号和密码?”“我爸妈知道。”说了这句,吴海侧过头用电筒照着覃程的本子,望了望覃程写的,等看到最后一句,吴海愣了愣,“这肃景墨是……”覃程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合上笔记本,拿了个袋子将笔记本装好放在墓道一角,随即打开刚才从包里拿出来的图纸。吴海借着电筒的光望着覃程打开的图,等看清上边详尽的叙述一级描绘时,吴海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覃程展开的图。好看的行书毛笔字,详尽的解释了墓中可能设置的机关,虽然不至于太过具体,但也大体描绘出躲避的方法、以及避免触动机关的办法。“这……这是……!”覃程望着图纸上所写的墓道机关,又观察了这墓道的模样,拿出包里带来的罗盘确定了东西南北走向,一边观察一边记录在图纸旁,这墓道是由南向北呈约略二百八十度的斜坡,宽应该有四米,高三米,水平长……覃程目测了下这墓道两边的距离,应该至少有30来米,从墓道入口处东为着盔甲、穿战袍的仪仗队行列。仪仗队后面是青龙和以北为背景的城墙、阙楼。城墙转角为方形,阙楼在城墙南面。城内有大批仪仗队作行进状。墓道西壁壁画,除白虎对青龙图外,还有龙凤飞升图。肃景墨写了,大绪墓道从墓道口开始,每五米会设置一个关卡,触动任何一个机关,墓道就会倾斜下陷,光滑的墓道地板无法让人抓附,到时就会滚落墓中下方,而这下方有倒立的青铜厉刺,掉下去百分百穿透心肺而死……想到这儿,覃程赶忙嘱咐吴海,“吴海,你先过来看看,这图中写了,大绪的陵墓墓道五米一排机关,触动就会引动机关,刚才我们也是运气好,没有掉在机关上。”吴海看着这副图纸,压制住自己的讶异,问道:“这图你是从哪儿来的?真的管用吗?我看这纸是我们的,不可能是你从那墓中拿出来的吧?”说到这儿,吴海问道,“覃程你可不要再说那墓中壁画有画着这种图,我虽然那天进那大墓没有仔细观察里边的构造,但是我至少也是知道那些壁画并没有这种机关暗道图案的。”而且,这整幅图全是用毛笔画成,吴海学过书法,覃程硬笔字写得不错,但是这图纸上的毛笔行书却不可能是覃程能写出的……吴海这么直接的问出口,那他肯定不会接受他覃程敷衍的答案,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会儿,覃程才缓缓说道,“这是,我在墓中遇到的人告诉我的……”有点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必要隐瞒了,覃程微微笑道:“在那大墓中我遇到了一个人,很多东西都是他告诉我的,就连这山西平遥存在大绪皇陵……也是他给我说的。”墓中遇到的人?吴海不会这么傻,坟墓里哪里会遇到什么人啊,那肯定是……“不是人,而是鬼魂吧?”“这些,都不重要了。”说着覃程捡起图纸站起身,望着吴海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两是要往前走,还是留在这儿?”吴海望了望覃程手中的图,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问道:“那图可靠?”“嗯,我信他。”“那还等什么,当然是往前走了,这个地方太偏远,就算等在这个,恐怕我们饿死了,姜平都不一定找得到。自己出去,那些人肯定在那儿等着,刚才你玩了那一出,他们剥我们皮拆我们骨的心都有了吧?只有往前走,就算死,也有个明白不是?”“也不一定会死。”覃程笑了起来,“我可还不想死,今年过年我还想回家陪陪我爸妈,顺道接张启硕爸妈一起过年。”说了这句,覃程笑道:“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张启硕在地下恐怕要揍我了。”而且……他还没能弄清楚大绪是怎么消失,这是答应了肃景墨的……想到被那坟墓困了一千多年的肃景墨,覃程心就隐隐发疼,他还想让肃景墨离开那大墓,他这么死了倒是容易,往后的往后,肃景墨是不是依旧会被独自留在那大墓中,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第63章 大绪对弓弩的研究透彻,擅造弓弩,也擅用弓弩。就覃程所知,早在两千多年以前,人们就开始在墓穴中设置一些主动防卫的设施,既起到射杀盗墓者的目的,又能杀一儆百,吓唬有盗墓企图的人。弩出现于春秋时期,能控制射击的弩机已是比较灵巧的机械装置。弩同弓的发射原理是相同的,但比弓箭射得远,杀伤力强,并克服了拉弓时体力受限制而不能持久的弱点。弓弩的杀伤力强大,嬴政在营造自己的陵墓时就使用了这种装置,以射杀企图进入墓道的人。司马迁撰写的《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传诣七十余万人,穿三皋,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肃景墨说过墓中的弓弩巨大,繁重,木头容易腐烂,当时能工巧匠甚至造出了金属的弓弩,只是笨重无比,无法运用在战场,但是,墓中就可以使用了,这种弓弩的射程当大于800米,张力当超过700斤。如此劲弩,单靠人的臂力拉开恐怕是困难的采用“蹶张”才能奏效,即用脚踩踏机括而发射。如果把装有箭矢的弩一个个连接起来,通过机发使之丛射或者连发,就可以达到无人操作、自行警戒的目的,大绪将其称作“阴弩”。只在阴间世界使用。为了防盗,造了机关的皇帝就在墓门内、通道口等处安置上这种触发性的武器,一旦有盗墓者进入墓穴,就会碰上连接弓弩扳机的绊索,进而遭到猛烈的射击。这种弓弩唯一的避开方法,只有紧贴墓门,靠边角处推开墓门,这样因为角度问题,弓弩就不会伤到人了。覃程将背包里的图纸拿了出来,递给吴海,“你先退边上,我试试推开这门。”“推门?你不是说有暗箭吗?”“那人教了我避开箭的方法,我想应该是有用的。你也看到刚才那情况了不是?”覃程想了想,继续道:“你觉得姜平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这儿?”覃程的话让吴海沉默了。“……,我们发的求救信息姜平当不当真还是一回事儿,要是当真,他过来,要找到这山谈何容易?新闻报道你也不是没看过,警a就算群体搜山运气好最快也得花个半把月,而且这个村子,我想恐怕都是一群盗墓贼吧,是一个团伙,就他那一身正气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人给带路?恐怕那些盗墓贼先打死的就是他了。”说到这里,覃程心里也是复杂得很,这样想来,他和吴海还真只剩下‘死’这一条路了……覃程说的,吴海也想过,不管在不知情前说过什么大义凛然的话,但真正看到了危险,知道恐怕真的要死了,没有人不会退缩吧……只是,现在退缩也来不及了……覃程没听见吴海回答,捏紧拳头低声叹道:“抱歉……把你拖进这一滩浑水。”“他妈的说什么鬼话,”吴海神色复杂的看着覃程,“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只是,覃程、你不像那种不惜命的,以前你给我的感觉,是决不让自己吃亏的那种,我第一次记得你,就是在那次社会课上,你说到假如遇到大地震,你肯定会第一个跑,他妈的,你当时的言论简直自私自负到了极点。而你确实也是那种极度自我的人。”吴海说的这个,覃程也记得,忍不住笑道:“那不跑还能怎么样?”“直到现在我也这样认为,你自我、自私、自负……”听到这儿覃程忍不住打断,无奈道:“喂,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可是,”没有回答覃程的话,吴海继续道:“可是你现在这种不怕死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你当我看不出?覃程,你这样简直有些像寻死……或者说,根本是放任了生死……”“……”见覃程沉默不言,想到覃程开玩笑一般写的遗书,那最后一句,吴海张了张嘴,好久才继续道:“难不成你真的……”“好了,话就说到这儿吧。”覃程摆明了不想谈这话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你先退开些,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只能往前走。”吴海静静地凝视着覃程,闭了眼,“……那、你小心。”石门虽小,重量却在那儿去了,更何况覃程还是身子紧贴最费力的角落。咬紧了牙关,用尽全力推动石门,石门一点点移动,地面石板与石门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啦声。而石门再打开了一些,几支箭矢咻的一声飞了出来!覃程也赶忙紧贴石门不敢挪动分毫!选择最费力的角落来开石门,这是肃景墨教他的,只要有机关的坟墓,石门后绝不会太平。“我想应该没问题了吧。”覃程瞥了眼没有了动静的过洞这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后退两步,远离了石门。覃程离门中心远,按照肃景墨所说先触动机关,让箭矢先行e出,按理说箭矢是射不中他的。只是,这弓弩千百年来没人触动早就朽坏了些,有些箭矢失灵,覃程远离石门,少了人的推动,石门微微摇晃了下,而这一摇动恰巧触动了仅剩的箭矢机关。“覃程!”与吴海惊呼同时响起的,还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毫无防备,箭矢速度极快的飞了出来,只听见一声划破长空的雀鸣声,那只歪了方向的箭矢就从覃程腰侧划过,划破了腰部外侧的皮肤。“妈的!”鲜血瞬间透了出来,覃程吃疼得赶紧捂住伤口。吴海赶忙跑到覃程身旁“怎么样?!”覃程脱下外套,衣服早就被冒出的血液染红了,覃程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只是血看着吓人,还好只是擦过……没伤到什么。”虽然只是划过,但是皮肉外翻的伤口也足足有五厘米那么长了,“这血流的厉害,还是要处理一下……”“我包里带了纱布,和一些消炎药,你帮我拿出来,消炎药碾成米分末撒一点上去,纱布蒙着……好像带了些透明胶布,将就着粘着吧。”好在覃程运气好,只是被箭矢擦过,伤口并不深,消炎药洒一些,纱布包着没多久也止了血。而这个时候,两人才有点心思看被打开的石门那头……用手电照,隐约看到地面上铺的是金砖。不过还有一层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可是这按理说该是过洞的地方,存放的不是侍卫陶俑,而全是干涸恐怖的尸体,截断的头颅……过洞的墙面没有像墓道一般绘画精美的图案,反而大量镂刻着文字,少有的图案也如同阿鼻地狱一般阴森可怕……眼前的一切仿佛游乐园里的恐怖乐园……只是恐怖乐园是人造的,而这儿却是用人来造的……为何,坟墓里修建了这样可怕的过洞?当年发生了什么?第五十八章 (题前话,上一章不知为何被锁,大家可以先别看这一章,等明天解锁了再一起看。我正在申诉。)覃程发生了什么,说真的,曲志文倒没有心思去理会,也不怎么感兴趣,要不是那姜平低头拜托,他还真不想再理会这案子。 第65章 “那好,待会儿朕自会助你离开,只是现在这江波,没有人性,他如何还记得生前的事?”望了望缩在角落的鬼魂,曲志文想起江波母亲哭诉的模样,心还是有些不忍,叹道:“我有带来驱了鬼魂身上怨气的水,但是这水从我手中做出,早就带了半仙的气这对鬼怪却是有很大伤害的,江波这辈子也死得冤枉,我还是想让他能好好投胎,而不是一直呆在这墓中做个怨鬼。”肃景墨听着曲志文的话,瞥了眼那边的江波,这人,就是引得覃程来这大墓,第一个死去的覃程好友吧?“我看到这墓中的鬼怪能够互相吞噬,那是不是我也吞下他身上的怨气?”“这……当然可以……”有些不可思议的瞅了眼肃景墨,曲志文说道:“你能吸走他的鬼气,那样他就能如同生魂一样了。但是有一点,江波生前受过法术的暗示,我怕这术延伸到魂魄,说不准到时候,当时利用他的人能借由他的眼看到墓中的一切。”“谁说要让他呆在这大墓中了?”肃景墨嗤笑了声,“自然是他化作生魂吐出所知一切,朕就将他扔出去。”“那好吧……”吸取鬼魂怨气的方法很简单,肃景墨自身就能分隔出江波魂体的怨气,并将吞吃入腹。没有怨气的江波魂体就如同刚死去一般,像是从疯癫状态恢复正常了一般。江波恢复意识却蓦然间看到眼前这陌生的两人,一人干瘦如柴,没有生气,另一人更是穿着古时的衣服,黑色的长发简单束着,俨然一副古人模样。“你、你们是谁!?”肃景墨眯眼笑了起来,“看来你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早就死去也不再记得?”肃景墨这么一说,江波才蓦然醒悟,想到他化作怨鬼前的事……一瞬间怔愣在原地,无法动弹。曲志文可没有时间等江波再去哀思,直接了当的说了:“江波,你还记得你日记里写的陈先生吗?我想知道你死前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恐怕是被这人害死的!”第五十九章 曲志文这突然提到陈先生,着实让江波神色变了,“你们怎么知道他?”肃景墨见江波这满是戒备的模样,轻笑了声:“听覃程说过你,原以为是果敢有为之人,这一见才发现,你这人就连死了也还是看不透,你可知,你生前劳苦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江波已经变成鬼,自然是能够分辨出眼前这两人是活人还是鬼魂了,而那个对他说话的俊朗青年,虽然笑意盈盈,但那周身泛起的恐怖气息,让江波感到一阵胆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但是,眼前这恶鬼却提到覃程?他认识覃程?“什、什么……嫁衣裳?你认得覃程?”“江波,你恐怕是被人利用了。”示意肃景墨先别忙说话,曲志文凝视着江波的眼睛说道:“你知道吗,自从死了以后,你的同事也死了两人……”还有两个也死了?“发什么了什么?还有,我究竟是怎么死的!”江波本就灰黑的脸色似乎更是可怕了些,一着急就伸手去抓曲志文,却发现自己双手扑了个空。江波的魂体透过自己的躯体划过,曲志文望着盯着自己双手发呆的江波说道:“你现在就是个刚死去的鬼魂,没有太多鬼气,更不是活人,你是碰不到我的……”说道这里,曲志文顿了顿,“江波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陈先生吗?”颓丧的放下双手,江波冷哼了声,“我,唯一提到过他的,也就只有在日记本上了……你应该是从我家里日子里知道的吧。”“是,你家里的日记有记录这个人,而且,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怀疑,那人是害死你的间接凶手……”“凶手?!”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江波大笑着,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没有人,没有人掐我脖子,我却感到窒息!有东西在拖着我进探沟啊!但是我却看不见是什么在啃食我的阳气!”江波嘶声力竭的控诉着,吼叫着,五官变得扭曲恐怖。死亡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黑暗的未知区域,充满了绝望、神秘、痛苦与哀伤的事情。它终结了生命,终结了意志,也终结了人心中所有的希望、不甘,几乎所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感到惊慌失措、恐惧不安。江波自然也会如此,在知道自己丧失了存于世界的可能,那种绝望如同潮水倾覆而下,让他无法站立,这种绝望更是令他痛恨人生的不公,而曲志文所说的话,他也几乎听不进去,想到死前那一刻,他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无数无形的手却在死命的拖拽着他,将他拖进探沟深处,他不甘、他拼命挣扎,指甲破裂,蚀骨疼痛他也想要逃开,他想活下来!可是……最后呢?他还是死了!还是死了!!肃景墨望着江波这般模样,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也就这抬手一挥间,原本情绪不定,怨气又再次缠身的江波,刹那间脱力,瘫倒在地……“未能达成生前所愿却横死的,不止你一人,”斜睨着因为冲击倒地的江波,肃景墨淡淡地说道:“死不可更改,你何必去怨恨。”瘫软在地的江波没有说话,说到底,肃景墨在意的也就只是想知道大绪在他死后发生了什么,至于那个梼杌骨、这起案件,他都没有兴趣,那梼杌骨纵使真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效用,他早就死去一千多年,那对兽骨对他早就没了意义,无论这发生的一切是人为或是鬼怪作祟,只要不侵害到他肃景墨,他其实并不在意……至于这曲志文想要从江波口中套出的信息,那也只是曲志文的事。懒得去管这江波,肃景墨走到墓室另一头石桌前坐下,拿了覃程带来的书本慢慢翻开。曲志文只是瞧了眼那边的肃景墨,回头低头冲江波说道“江波,你知道现在已经是几月份了吗?”“……几月?”“十月了,距离你死去已经五个月了……”说到这里,曲志文也蹲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案子一直没破,几乎成了悬案,因为找不到凶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鬼怪作祟,唯独几个人不这么认为。”“……”“恐怕你也能猜到,对,这几人中,就有你的父母……就我所知,这接二连三死去好些人,警察局早就不想管,但是你父母坚信你是他杀,而不是意外身亡。”“……你见过他们?”曲志文见江波眉头松动,没有回答江波的问话,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妈妈在找到你藏着的那本笔记时,她是哭着给一直偷偷查案的警察打的电话,她说,她找到了一些证据了,你是被别人害死的……”这话,让江波眼眶蓦然间红了,“……他、他们……他们现在还好吗?”鬼的声音本就带了一丝幽怨凄惨,这江波哽咽的话语更是凭添了一丝悲伤。“你说呢?”江波哑然失声,在听到父母的信息时,思绪早就乱成了一张纠缠的网,越网越紧,双手捂住脸,低声呜呜哭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好……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啊!”望着眼前浸透悲伤的魂体,就算察觉到那追着自己过来的几人已经到了这大墓探沟处,曲志文也等着,直到江波止住了哭泣才说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第67章 想到那传说中的兽骨,唐以洪就生生咽下了这一口气。这一千多年来,天灾人祸不断,时间变换,朝代更替,战火更是无数次席卷这片大地,唐家族谱记录千年,虽然有些间断,但大体上还是记录了下来。唐氏族谱能追溯最早的,是在唐朝后期,那时的记录人说唐家是三百年前大绪王朝皇陵的守墓人,对于这大绪,他们只认为是当时记录人笔误,并没做深究,不过唐家确实是世代守着这一片的山林。一千多年很长,当初很小的一个家族早就壮大,只是这寨子田地有限,慢慢的,唐家人一波又一波的离开。大多数离开的唐家人依然成为万千世界人中最普通一员,一千多年战火纷飞,生存尚且不容易,又有谁会去守着那早已覆灭朝代的皇陵?当生存陷入苦境,那皇陵已然变作一取之不尽的宝库,留在这唐家寨子的唐家人,也从刚开始的守,变作盗。古人对坟墓的虔诚惧怕更甚于无神论的当今,但这盗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千年时间,足够让唐家自成一派,更是有不少为此而修学道学、佛学、研习术法之人,就比如说唐家明这一家……唐以洪想要拿兽骨,但是那兽骨的事情他也只是从族谱上看到一点点,只知道这东西可以让人长生不死,而具体的作用、使用方法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更何况……族谱上说兽骨乃是上古神兽梼杌的骨头,那东西只有拥有慧眼的人,修过术法的人才能看见,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所知的人中只有唐家明有那么一双眼,也只有唐家明有那个能力拿到那东西。所以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听唐家明的。“哼,你最好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唐以洪冷哼了一声,瞥了眼唐家明那蜡黄的脸色,唐家明皱了皱眉,他上一次见唐家明时,分明不是这模样,这不过三个月……“放心吧,得到那个东西,少不了你的。”说到这里,凉风带着一点雨丝划过,唐家明不禁抖了抖。唐以洪没再去管唐家明身体状况,说到底他是死是活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要弄到兽骨就好。眼见那边盗洞口有动静,唐以洪急忙走了过去,是刚才进去探探的唐杰。“怎么样?”“这下了雨,渗了一些雨水进去,盗墓里滑的很,俺差点就掉下去了。”脱下满是泥泞的钉鞋唐杰说到:“俺刚靠近那盗洞口看了,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是不是那个墓道地板翻起来,已经掉下去了?”唐杰的话,让唐以洪沉默了,唐家明也知道这墓和宁化村那个情况不同,他知道里墓里没鬼怪,但是却有太多陷阱,当时从张俊那儿知道覃程和吴海来山西,他就猜到覃程应该是从宁化村大墓里那个……皇帝那儿得到了消息。所以就想着,如果覃程能找到这儿,那就证明是有准备的,而且这准备还是从那一千多年前的‘人’口中得知,说不定就如同当初覃程进宁化村大墓一样,让他来这大墓也能平安的走出来……所以他就事先电话通知了唐以洪,随后也赶了过来。“唐杰,你有没有其他的发现?”“发现……嘶——那儿太暗了,俺在盗洞底部也看的不清楚,不过……”“不过什么?”“啧,俺好像看着好几根杆子插在墓道墙壁上……”杆子?唐家明愣了一瞬,随即也就笑道,“我们这边探了这么多年也没走过墓道,人倒是死了不少,但还真没看到什么杆子,”“你的意思是?”“我想,他们两个恐怕走通过墓道了吧,已经往深处去了。”唐家明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放你妈的狗屁!他们连什么墓对什么朝代都不清楚怎么可能过去?!”“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弄清楚这墓的陷阱开关在哪儿?!他怎么可能知道?!笑话,我们唐家在这儿呆了千年?还有外人别我们更懂?比我们更熟悉这大墓?!”不得不说,虽然唐以洪心底也有那么一丝预感,但是要他承认一个刚来这大墓的人,比他在这儿呆了几十年的还清楚,比他这个发丘派数得上门脸的人还明白,这简直荒谬!想到那个覃程当时只是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李国贤让他来的……这哪里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居然被个还没毕业二十几岁的小子给耍了!唐家明自然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覃程这样的确实很讨人厌,特别是在这考古方面……就连他唐家明对覃程的态度也很复杂,明明起初对宁化村大墓的事情,他是最清楚的,除了几人老教授,其他人几乎只是争吵着可能性,就算偶尔有那么点超乎寻常的想法,那也只是在状态外,根本谈不上对整个墓、整件事了解。可是,在覃程进了那墓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覃程能活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何覃程突然能看见鬼怪了,更加无法想象覃程从那个皇帝口中得知了什么。不过几个月,风云剧变,现在反而是他必须依赖覃程才能办到那些事情,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了……说实话,这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控的滋味并不讨喜,可是,回头想如果能顺势利用别人,而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至宝,那其余的也算什么。“只要能得到兽骨就可以了,他不进去,他若是办不到,你们几时才能得到兽骨?”说了这话,唐家明冷冷的笑了,“守株待兔也总比蚍蜉撼树、飞蛾扑火来得好。”他们只要在这儿等那两只‘兔子’出来就好……而唐家明口中的兔子,此刻却被洞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吸引了全幅心神,“德天十四年,炀庄文灵厉皇帝,杀北胡蛮以祭宁将军……”第六十章 不同于外间墓道,这过洞地面却是用土夯实的,有两石制的枯木枝桠,莫名带着一股塞北的肃杀之气。抬头看,洞顶用长条砖砌筑,一层平卧,一层立砖。过洞有壁画,第一过洞东、西壁分别画牵豹男仆四人,头戴幞头,身穿黄袍,脚穿长靴,左手牵一豹,其中两人,腰带驯豹工具铁挝。过洞南壁两侧画宫殿。第二过洞东壁画男仆四人,其中两人为驯鹰者。第三过洞东、西壁各画内侍七人,头戴幞头,身穿圆领长袍,手持笏板,分别穿紫、红、绿、黄袍,脚穿长靴和手持团扇的侍女两人,头结半翻,上穿红色短衫,下穿红色长裙,肩披绿巾。第六过洞东、西壁分别画提炭盆的宫女两人。而除去这些配饰一般图案,整个过洞四壁密密麻麻雕刻了文字,空间中悬挂了无数干尸,密密麻麻森冷恐怖。“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坟墓里陪葬也不是这种陪葬法啊……”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心底发凉,见过不少陪葬坑,但是覃程也没见过这种特意将尸体制成干尸,为避免腐坏还刻意浇筑了蜡……古人对死比当世人更为重视,在那种普遍认为人会生死轮回时代,这种不让入土,更让尸体永生永世不腐坏的情况…… 第69章 “那两个老人本来就年纪大了,发生这事儿也不奇怪啊。”“是、这事儿倒是说得通,但是后来的事情恐怕就说不明了,”吴海说到这儿顿了顿,“我听说,在那五个月后,在捡棺木的公社社员中,有个村民在棺木扔下宝城时,觉得这是难得的好木料,就和老婆一起将宽大厚实的金丝楠木板一块块连拖带拉弄到自己地里,找人做成了两个躺柜,端端正正地摆在堂屋里。后来他两夫妇收工回家时,发现四个孩子不见了,当夫妻俩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屋里时,蓦然发现躺柜边放着四双小鞋。两人迅速打开柜盖,只见4个孩子相互挤压着,早已气绝身亡。孩子们的手指根部渗出了血渍,柜壁布满了抓过的痕迹。当地公安人员将4个孩子的死因作了详细分析后,得出“系缺氧憋死”的结论,4个孩子死后,夫妻俩在短短的几年中又生了4个,他唯一的儿子高中毕业不久,却在一个静谧的深夜,趴在躺柜上神秘地死了……据说是因为烧煤引起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现在说这个又能做些什么?这世上有鬼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难不成你现在还有疑惑?”覃程瞥了眼吴海,叹道:“你也真是不嫌难受,这地方本来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了,还说这些故事。”“我不是怀疑,只是更加肯定了鬼怪一说而已,”望着眼前这些不得善终的尸骨,吴海全身都有些发麻了,“刚才我啊,突然就想到,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也被这墓诅咒,不得善终?人死入土为安,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强行踏入别人领地,干扰死人的安宁?”干扰死人的安宁?要说是,那也的确是这样,他们做的事情就像肃景墨说的,掘别人祖坟还名其名曰考古……按理来说,确实不怎么道德……那么停手?不做考古研究?不去打扰过世的人?想到肃景墨,想到这个人覃程就摇了摇头,要他不去打扰肃景墨,要他见不到肃景墨……他做不到。对肃景墨这早已死去一千多年的人,他覃程不仅干扰了,还擅自放入了感情,更甚的是!他……想从这人身上获得感情,想拥抱他、亲吻他、想和他融于一体……近乎疯狂。覃程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眼眸,“可是想知道历史,想了解前人的技艺、辉煌、成就,那也只能这么做了。”“这还真是……”吴海摇摇头不再说话吴海不说话,覃程也没心思再谈,没有两人的说话声,这过洞更显得寂静。覃程缓步走动在暗黑的过洞中,手中电筒的光圈随之一点点晃动,墓中很安静,静得没有一丝风声,只偶尔听得见水‘滴答----滴答------’的声响……以及两人走在夯土上的脚步声。星点灯光根本照不清前路,过洞悠长,深处更是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拐过几道弯儿,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覃程的眼睛始终死死地凝视前方,仿佛下一刻前方暗处就会突然冒出什么鬼怪异类。一旁拍好照,吴海收起相机深深吸气,“覃程、你、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呼吸有些不太通畅?”越往深处走,越是感觉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脖子,吴海捏着脖子清了清喉咙,但是呼吸却依旧难受。“不只是呼吸难受,好像……还热了不少。”粗uan着气,覃程往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没有鬼魂,这过洞也没有什么变化,明明刚才在过洞口那儿并没有问题,这空气也是流通的……怎么感觉空气少了?想到这里,拉住吴海,“先别往前面走,这儿有问题。”吴海也是这么打算的,停下步子,吴海问道:“你那图纸上有没有说这种情况?”覃程想了想点头又摇了摇头,“热只能是火烧,图纸上有些造墓的会在墓中四处涂上磷米分,有时候一不小心摩擦,它就会燃起来,活人不是被烧死,就是燃尽空气,活活的闷死。可是,这边根本就没有火光……要是磷燃烧肯定还有味道才是……”说到这里覃程猛地顿住,不对,这过洞腐烂味道太重,他们根本无法嗅到别的味道。想到这里覃程急忙说道:“我们还是先往后退,看看情况再说。”“妈的,这简直热的像个蒸笼,”原本阴冷的墓室慢慢闷热得很,吴海骂了一句,把登山外套脱了下来,“嗯,先退回去看看。”说到这里,吴海回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几乎说不出话,呆愣在原地。不远处石板墙壁蓦然间冒出一股股火焰发出耀眼的光、大量白烟滚滚,耀亮了原本暗黑的过洞,火焰更是以极快的顺着过洞墙壁往四处蔓延!“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火焰蔓延的速度太快,点着了裹了蜡的干尸、破布,退路直接被锁死!覃程一步步往后退,双眼看着眼前刹那间漫出的大火,连脚下夯土也点着,散发出难闻刺鼻的二氧化硫味道,覃程讶异道:“这……这地里好像不是夯土……而是硫磺和红磷!”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那边烧起的‘夯土’之下居然是大量的木材,覃程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找到附着物的火似一股妖气在盘旋,灰灰的带着一些狰狞,走近似乎有张血盆大口袭来,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的嘎巴声,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放行!“覃程你他妈傻了!还看什么,赶紧跑啊!”回头路被这恐怖的大火阻断,吴海吼了一句,只能拽着覃程就过洞深处跑。前方同样悬挂了不少干尸,惊慌失措间,更是管不着撞到什么,眼见吴海刚才碰到干尸,那干尸忽的燃了起来,吴海的头发也不小心被烧去了些,覃程喊到:“吴海注意不要动干尸!这这干尸上估计也撒了磷米分!”“真他妈要命!”身后不远处‘轰——’的一声发出爆裂的巨响,一簇火不知何时引到了身上,吴海急忙把火星子拍灭,怒骂道:“他妈的!这放了硫磺红磷,也不怕爆炸把这墓全部给炸喽?!”过道悠长弯曲,其中还有好几个四角画红色柱子,上绘拱的天井穿插其中,存放了大型戟架,戟架前站立两队仪仗队,这大火一过,统统在大火高气压下破裂。再不离开这过道,要是爆炸了,他和吴海肯定没命!这过道再长也终究有尽头,等到了一片豁然开朗的地儿,眼前就是一道与肃景墨地宫门前那样一般无二的对开汉白玉石门,高耸的汉白玉石檐,两旁伫立的兽凶猛可怖、龇牙咧嘴不是那梼杌神兽还是哪个……和那石门相同,那肯定埋了顶门石,不说别的机关暗箭,就这石门和之后的顶门石,凭他和吴海那是绝对不可能推开这门的。肃景墨的墓当初是因为异变那门自动打开了,后来却是肃景墨自己将其打开,他覃程才能轻松地进入墓室。身前石门巍峨,身后熊熊大火,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怎么办?”眼前的大火喷洒出热气熨烫了整个皮肤,半密闭的空间大火肆虐更是让本就稀少的空气少了太多。“这火燃不了多久,因为空气不够……但是,恐怕在火灭之前,我们两就会因为窒息而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火势却没见减小。刺目火光早就耀亮了整个空间,覃程抹了抹额头滑下的汗滴。“不行、不行,不能呆在这儿,就这么呆在这里肯定会死!”覃程摇了摇头,左手紧紧地捏住肃景墨给他的玉佩,望着地面凸出的一块,覃程就知道这顶门石是镶在地里的。他们两人带的工具根本没有办法将这顶门石挖出挪开。缺氧的痛苦让吴海背靠着石门慢慢滑下,望着一旁想要在寻找出处的覃程,低uan道:“覃程……够了,我们两是打不开这门的……”虽是这么说,但不到最后一刻,谁又会真正放弃? 第71章 “那是!我们教授的学识我可是佩服得很!在我眼里啊就没人能比过他!”张俊这话一出口,同样是考古人的讲师自然有些不爽,酒喝多了点嘴巴也就大了点,眉头皱了皱,哼了一声,“他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光彩!那十年前宁化村发生的事情,他都没有说清!”听到这里张俊心头咯噔地猛跳了一下,屏住呼吸佯装不在意的说道:“切~十年前能有个什么事儿啊……顶多和哪个教授闹开了!能算个什么事儿!”“命案!命案算不算!”这短短的几个字不禁让张俊面上挂不住笑了,那边说话的讲师也突然酒醒了,瞧见那边李国贤慢慢走了过来,讲师拍了拍脸,冲张俊说道:“嘿,我冲你小孩乱说的,你当真了?”“哈哈哈!哪能啊!”回神的张俊大笑着猛灌下一口酒,压制住心中的波涛,笑道:“我肯定不信,教授是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说完这话,李国贤也走了过来,那讲师见李国贤又来了这边,连忙站起拉着李国贤的手,硬是填了一杯酒要敬酒。李国贤面上笑着说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在那边都听见什么命案?”“嘿!我看小伙子好玩就搁这儿逗他呢,谈到了前段时间的命案。”“那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提了,提到我那几个学生……”说到这里,李国贤眼睛都闪着泪花,“不提了不提了……”张俊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到:“教授你也别多想,这事儿怨不得谁,我们都不想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做好工作……毕竟这都是他们付出了生命……哎……”望着一边摇头看似难受的李国贤,张俊突然心中一阵反胃,低头难受的叹道:“至于这命案,只能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自然会给个交代的……”他这话说完,面前的李国贤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是啊……也只能这么希望了……”张俊微微笑着,心中却冰冷一片,不知为何,此刻他总有一种预感……覃程和吴海恐怕有危险……第六十三章 “不……不……”睡梦中的李国贤呓语声吵醒了一旁妻子。张永琴连忙打开床头灯,捞过柜子上的老花眼镜带上。“老头儿!老头儿你醒醒!”李国贤满头大汗,眉头紧锁,但是无论张永琴怎么喊怎么推也不转醒,陷入梦魇中无法苏醒。梦中,他似乎悬浮看空中,俯视着眼下的一切,十米之下的地面,有一伙人,其中一个是年轻时候的他,年轻的他似乎走在一个墓道中,前边是他几个朋友,跟在他身旁的人李国贤想他应该是认识的,但是却无法看清他的面貌。“…齐…你真的确定这墓里有那种东西?”年轻的李国贤对他身旁的男人问道。“那是当然的。”男人点头:“书里边有写,我确定就是这儿。”悬在空中的的李国贤望着眼下的画面,头脑晕晕的,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丝恐惧,望着年轻的自己与那听不清名字也看不清面相的男人走得近,李国贤张口大喊,想让自己离那人远些却发现,浮在空中的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焦急之中,眼前的画面蓦然间一转,眼下的一伙人已经走到了墓室门前,眼见就要打开地宫大门,面前的几个同伙儿却突然口吐白沫气绝身亡。李国贤吓得惊叫出声,但画面却一点点的变化,换了几个墓,换了几个场景,他年龄越来越大,身边的同伴也一个个换了,唯独那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没有变。一直到一个雨天,将近五十岁的李国贤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地质学的朋友打来的,说是在线西北面的宁化村发现了古墓。二十一世纪到了,在大众欢呼着的时刻,李国贤夜里到那满是腐臭味道的千人陪葬坑里翻找着东西,终于……他找到了……后来的事,悬在空中的李国贤猜到了,也想起这看不清面貌的人是谁,齐康胜……十年前发丘派的头……而,他……已经死了……十年前,死在山西平遥卧虎山……李国贤还没来得及回忆当年的情形,眨眼间他似乎躺在一个灵柩里,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在一堆白骨上,惊恐的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而他的面前满脸早就腐烂的鬼怪摇摇晃晃的冲他走过来。“不!!不要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惊恐万分的挣扎着却发现身下的白骨将他抱住,禁锢了他的双手双脚,“啊——!”腐烂得早已辨识不出的面相的鬼,满身都是血,站在李国贤面前,用那黑黑的眼睛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眶流下血流,张开嘴却不说话,因为他们都没了舌头,满嘴都是血.只有骨架牙齿摩擦出可怕的声响。但是就算如此,李国贤似乎都能听出这鬼说了些什么他在说:偿命!我要你偿命啊!“不是,不是我害死你!”张永琴不知李国贤这是梦见了什么,结婚了好几十年,这么多年来李国贤也少有梦魇,这今晚是怎么了?是做了什么梦,怎么就叫不醒呢?使劲地推了推李国贤,焦急道:“喂,老头子,你怎么了!!”只是无论她如何动作,李国贤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床头灯光昏暗,入秋的夜凉,但李国贤却是满脸的汗水。她是听过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在梦中就去了,这是被梦魇魇着了,但是李国贤从来都是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的,这怎么突然出了这事儿?!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李国贤似乎出的气比进的气儿还多,张永琴着急得眼泪花都流出眼眶了,“老头啊!老头子!”一边叫喊着,张永琴左手哆哆嗦嗦拿过手机,就要拨打急救电话,只是还没等她划开手机解锁,跟前床上的李国贤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猛然间醒来的李国贤,慌张地环视周围的景象,右手紧紧地压着心脏,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似乎就要爆裂开来,急促的喘着气儿。 第73章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在t字形墓道的横线边缘,洞里有些幽暗,看不太清,吴海连忙从兜里掏出兜里的手电筒往洞里晃去,入目就是森森白骨,这让吴海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平复了呼吸,吴海再望里边望去,这才发现这洞口那边是一间墓室,来不及想更多,吴海冲覃程说道:“里边有白骨,是人骨,这洞好像是连接一个墓室的,但是什么墓室我弄不清,我托你上去,你先爬过去,现在呼吸不是那么困难了,我自己可以翻上去的。”覃程也不托持,闭着眼点了点头,“好……”曲志文也算是运气好,在肃景墨绊住那追着曲志文的三个半仙悄悄逃了出去。三人进不得地宫,更无法施法,眼睁睁的看着曲志文飞跃而出,想要追过去时,却被地宫大门内的帝王魂魄制住了行动。三人眉头皱得死紧,心中更是无比气愤这帝王魂魄多管闲事,但他们也知道这地宫里边的人是谁,算起来他们三人加起来也不过四百岁而已,这帝王死时虽年轻,但做鬼可比他们做半仙的时间长得太多了,一千多年的鬼魂这要真动起真格来,他们三个半仙也是无法奈何他一分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见再不追,他们就无法追上曲志文了,一头白发但脸面却是青年人的男子想了想,还是冲着地宫大门处弯腰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我三人擅自闯入天子地宫,实属不该,但这也是万不得已啊。望天子能准我三人离去。”本不是那古人,这文绉绉的说辞还是他琢磨好一会儿,自个儿说出来白发男子也是别别扭扭,磕磕巴巴,就怕这皇帝听不懂他说的是个啥。只是这琢磨半天的话,那里边的魂魄听了也没有什么回应。站在地宫门前望着不远处幽暗中紧闭的地宫大门,白发男子以为这皇帝没有听清,于是提了提气,千里传音将刚才那番说辞又再说了一遍。可是那幽暗的地宫深处却依旧没有一丝回应。连千里传音都用上了,这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帝王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们。白发男子有些气闷,“好话我也说了,如果天子还是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们三人对你不敬了!”“哦?”白发男子话尾音还未断,就听到地宫深处传出男子的嗤笑声肃景墨拨了拨额前的发,走到石桌前,拿起一本史册,一边翻阅一边说道:“朕倒想看看三个半仙有何能耐。”白发男子说那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不傻,自然很快就能想到这帝王其实是想拖住他们时间,让曲志文离开。白发男子身旁的两个老者自然也知道现在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高个儿老者开口致歉道:“刚才是我老友情急之下失语了,我想天子也是知道我们三人是为了追那曲志文而来的,至于为什么天子你恐怕是不知道的。”说道这里老者抬高了声音,“那曲志文盗了我三人的宝物,要是常人得到那东西我三人倒是不会紧张,关键是这曲志文极其通晓歧黄之术,更是对仙法了解不少,倘若催动那物件,恐怕会酿成大祸。”那老者深处三十米外,而这声音却仿若直接送到了他肃景墨耳边,让他想无视都难,而这样被强迫听了不想听的东西的感觉,肃景墨并不怎么喜欢。沉下了面色,肃景墨冷哼了声,“与朕何干?”身边的鬼气变得更为浓稠,三人知道这皇帝动怒了,白发男子急得脱口而出说道:“这说不得与你是有些关联的!”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顿,不过瞬即继续翻开新的一页,望着后世一不知名的史官对始皇的一句评价:‘功可盖世,何执生死?’眼神微微颤动,肃景墨放下手中的史册,“何意?”“我想天子你定是知道你墓中有些什么的吧?梼杌骨……这东西你恐怕生前就知道了,我想没有人拒绝长生不老这样的诱惑,天子你恐怕也不例外,但是为何你如今却只是一抹魂魄?这么几千年来,不管是始皇或是汉高祖或是其他帝王,只要知晓梼杌骨存在的,都明里暗里的在寻找,肯定其中有人找到了,但是,你恐怕也知道,这几千年来,并没有一个人能够长生不老,确是太多了因为他而失了性命,这是为什么?”白发男子说到这里,肃景墨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与那丢失的那东西有关?”“不错,我们修仙的早已停止了生长变化,但是常人却不同……”说到这里高个儿的老者拍了拍白发男子的肩,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白发男子点了点头,只说道:“那曲志文偷了我们三个守着的宝物,目的不会简单,恐怕也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在争斗与夺权中成长,肃景墨自然不会全然相信这几人的说辞,仙人的话他肃景墨尚且不信,何况这半仙?但是有一点肃景墨还是确信的,人不可能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卖力,曲志文的出现很是时候,应那覃程所说警察之邀,来到这儿,踏入这一滩越搅越浑的水中,脏了自身不说,不仅没有离开,更是没有要一点好处,这肃景墨无论如何也不信。曲志文对歧黄之术、仙术的了解程度恐怕比得上一些所谓的上仙,只是缺了仙骨仙筋,导致他只能是个受制于生死的凡人,他想要那梼杌骨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曲志文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那梼杌骨的觊觎,就像刚才放他进来一般,曲志文能感觉到梼杌骨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去拿,那对梼杌骨没有一丝欲wang的眼神,和覃程一般无二。那曲志文到底想要什么?该说这人藏得太深?但是至少目前他做的事并没有损害到他肃景墨,相反的还能有些用处,肃景墨向来不是不会拒绝‘好用’的人。若不是此刻要让曲志文赶过去帮覃程,他还真想看看曲志文和这三人是怎么斗,不过,好戏越晚越醇香不是吗?现在唯一能让他挂心的,也就只有那个痴狂于考古……和……他肃景墨的傻瓜了。原本就知道覃程这次过去不会一帆风顺,但肃景墨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会这样的担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竟然会因为害怕这人发生不测,而将一块梼杌骨融入那玉佩中……给覃程玉佩原本就不是一般玉佩,暂不提那美妙绝伦的纹饰,单单这无瑕透透着温润光泽的白玉已是百年难得一见,肃景墨生来即是皇子,皇子生来尊贵,他肃景墨更是之后的天子,这随身的玉佩自然是打从出生一直到死都跟随他肃景墨,也同样在这期间几经得道高僧、法师施法开光。价值连城。可是无论这玉佩如何珍贵,在一千六百年前,这玉佩却没有这驱鬼、见鬼怪的功效。第六十五章 半米见方,只容许一人匍匐爬过的洞穴,狭窄不说,还满是湿滑的泥土。这外边看似人为筑造的高墙实则是一面山壁,只是将山壁外侧用平整石块装饰而已,山顶流水顺着山壁流下,导致匍匐的洞穴泥泞非常。这盗洞应该不长,因为能够感觉到一丝凉风从那头吹过,但是前行却是很难,不仅仅是因为狭窄尸滑,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狭窄的洞穴中森然的白骨……趴伏在白骨之上一点点地往前挪动,而这洞穴中不尽然全是白骨,还有几具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看着模样恐怕也是死了才二十来年而已,人从上方爬过,腐烂的肉体因为摩擦而烂成一滩尸水、不可避免的蹭到身上,带起一股刺鼻恶心的恶臭,更是有密密麻麻的尸虫爬在尸体之上,毛骨悚然……在死人堆里爬行,这样的境况怕是没有一个有感知的人能够忍受的。说来着盗洞也是奇怪,在刚才的墓道中除去那些被残忍风干的尸骨,其余都没再看到尸骨了,但是这墓道中有那么多的尸骨,这只能说明,前方并不是一个安全之地,但是他没有办法,身后墓道大火蔓延,不走也只是死路一条,往前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忍住心口翻滚的恶心感,覃程头微微上扬,不再去看身下那些流出尸水的尸体,也尽力不去思考手掌下那些绵软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奋力往前爬去。 第75章 “恩,也好。”点了点头,拿上行李的探照灯,两人就往前慢慢的走动。这墓四周全是尸骨,而且有不少是进20来年的尸体,怎么想不会安全到哪儿去,自然要万分小心才行。“前面那些陷阱暗箭我倒是能猜到一些,但是这地方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存在什么危险。”毕竟,在肃景墨给他的图纸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间墓室。吴海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好。”其实这墓室离大火焚烧的墓道并不是很远,但身处这其中却听不到一丝那边的声音,安静得不正常。发现了这一点,覃程和吴海两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动,生怕吵醒了什么不该叫醒的东西,生怕掉进那些致命的陷阱中……只是,再怎么小心,再如何如履薄冰,有的东西却是如何都不能避开的。安然走过了长长的通道,在两人稍微放下心踏上前方圆形摆满珍宝的空地时,寂静的墓室,蓦然间发生一声刺耳的石壁摩擦声,在这无人的墓室里让心顿时凉了几分……眼见着前方的石棺似乎动了,覃程还没来得及往后退,身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吴海————!”第六十六章 似是遇到极大的痛苦,仿佛生命刹那间消逝那样恐惧地叫喊,凄厉的声音震痛了覃程的耳膜,震颤了覃程的心。这声音来自身后,分明就是吴海的!“吴海——!”覃程大喊着转身,但是,却只看见吴海安然无恙地跟在他侧后方,毫发无损……唯一不同刚才的,只是猛然间被覃程大声呼喊给惊吓到,留下一脸的惊讶。“覃程,你他妈发什么疯?”这下子轮到覃程发怔了,上下观察了下吴海,见吴海确实是没事的,覃程说道,“你没事?我刚才可是听到你的叫喊声。”说着覃程察觉到不对劲,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吴海,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什么叫喊声,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啊,”听覃程这么问,吴海也疑惑了,这墓室这样安静,就算是掉根针恐怕也能听见,但是覃程却说他听见了叫声?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啊。想到覃程能看到鬼魂的事情,吴海面色也难看起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我记得,你是看得到鬼魂的。”摇了摇头,覃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倒是没有看到鬼魂,就是听见了你的声音,像是遇到了危险,我还以为你”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墓室面积广,探照灯照亮下远处还是模模糊糊看不太清,说着话的覃程不经意的往吴海身后望去,只那一眼,就让覃程整个人心凉了三分,不远处,也就是刚才他们穿过的墓道口,覃程清晰的看见了两人,还未爬出墓道,一动不动,双手指尖陷入墓道口四周,表情十分狰狞,显然是受到极大的痛苦猝死在那个墓道口。就算这墓中不够明亮,覃程也能确定,那两人的穿着……与他和吴海,一般无二……就连长相也一模一样……瞪大了双眼,就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瞪得极大,覃程倒抽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覃程这突然的变化让吴海心也跟着纠起,定是他身后有着恐怖的东西,才会让覃程脸色突然发青。吴海自认是没有那个胆量回头看的,只能一动不动的僵硬地望着覃程,问道:“后、后边有什么?”“别回头……”覃程此刻心里也是混乱一片,那边的分明就是他和吴海,可是,如果那是他还有吴海,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什么?覃程可以确定,自己是明明白白站在这个位置的,那那边那两个又是什么?此刻心里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答案,那是他和吴海的尸体……这个认知让覃程咧了咧嘴,心刹那沉入了谷底,跌进黑暗之中,他覃程……居然死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他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还要知道大绪是怎么回事,他想知道中国历史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段历史湮灭了,是不是真的有一段历史消失在时间长流里!他都还没有弄清楚,他怎么可以死!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还没,他覃程还没有告诉肃景墨,他还没有告诉那个孤寂了一千六百年的人,他的时代是怎样消失的,他的王朝的怎么覆灭了……他,还没有告诉他,他覃程,是真的爱上他了……试图回忆刚才的事情,覃程想要寻找出自己还活着的证件,却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吴海,我们这是在哪儿?”“在哪儿?”吴海愣了愣,“我们这不是在墓室里吗?”“墓室?什么墓室?”吴海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覃程,你怎么了,我们这是来找那个所谓大绪的皇陵啊,被一群盗墓贼暗算才进来的,你这是怎么了?”“什么盗墓贼?”像是听见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覃程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大绪的!”“这是你告诉我的啊!你这是怎么了!” 第77章 曲志文性子自傲,这模样更是引得一些本身为仙却对法术了解不及他的仙家的不满。不过肉体凡胎,活不过而立的人,有何资格这样狂傲?说到底,某些仙家本身自视甚高,却被一凡人比下去了,自尊心受损,心中那本该消弭的嫉妒又悄悄燃起。借由着各种由头,找遍了曲志文的麻烦。曲志文一身傲骨,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没有那仙骨,那法术也是大打折扣,敌不过那些不勤于修炼,羽化登仙后悠然自乐的仙人,何况几次三番被找麻烦,几经受创,曲志文早已对他这一身肉体憎恶不已,这次被几个半仙追击,说到底也是那几人做的死。曲志文想要夺得那神器,借由梼杌骨换了这一身没有生机的凡骨,那日偷偷潜入这三个半仙的住所明黄山,那三人自然是识得曲志文的闯入,却因心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没有阻止曲志文的闯入,只在暗处看着曲志文偷偷摸摸的模样,背地里耻笑,打算乘着曲志文动手偷东西时出面,将这‘地鼠小偷’一击抓获。可是结果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曲志文偷的不是一般的东西,那是可以驱动梼杌骨的神器,这东西时当初助了他三人成为半仙的绝宝,三人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们拥有这上古神器,曲志文是如何知晓的?!惊愕不已,三人赶紧出手,当上万只地狱鬼魂纸鸢破裂开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曲志文摆了一道,轻敌之时曲志文早已带着神器不知逃到何处了!绝不能让曲志文拿到这神器!他们不敢去想,若是曲志文有一日脱了凡骨,那将会是如何,这将是他们三人心底最不愿意的事实!而这三人却忘记了,若上面知道三人是动用此等神器成了半仙,拥有这一千六百年前消失了的禁忌神器却不告知,那面对三人的那将是最恐怖的剔除仙骨惩罚。这些曲志文都是明白的,同样也明白这三人会告诉肃景墨他曲志文别有居心。肃景墨虽只是鬼魂,但毕竟游离人间一千多年了,那周身鬼气就连神仙接近都会恶寒不已,更何况那阵法更限制了神仙的神力,若是进了大墓,只有任肃景墨宰割的份儿。肃景墨虽满面笑容,但这人却是心狠的,能容得覃程踏入自己的领地,这恐怕是千年来头一遭吧。肃景墨对覃程有心,但却不代表他会容忍曲志文对他的算计。这次他曲志文能借由帮助覃程的理由让肃景墨助他脱困,但是肃景墨定不会看着他安然无恙的再回来,肃景墨恐怕此刻已经将那三个半仙放了,想让他曲志文狼狈一把。曲志文虽自傲,但也明白,面对三个半仙,他是丝毫没有胜算,上次能盗得神器也是那三人掉以轻心,才能得手,要是现在和震怒中的三人对抗,他没有一点胜算,想到这里,曲志文才令带着他气息的纸鸢分身先行一步,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南边,还是先将那神器藏匿起来的好……=====姜平跟着曲志文给他的引路鹤,就算速度再快,等到了山岭间,那也无法加快速度的。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姜平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就怕中了埋伏。可以说姜平这样的警惕还是起了作用,暴雨中他这刑警的感知受损,另外几个根本没有受过这样训练的几人更是难以发现姜平。半夜暴雨中感觉到身后有光源晃动,姜平赶忙躲到一旁大树之后,悄悄地观察这两人。“哎,俺刚才好像看到了个人影。”拿着探照灯的那人用手肘碰了碰身边拎着两大袋子食物的男人说道。“别他妈乱说话,这大暴雨的,除了我们,谁还会找死到这儿来了,到处都是坟墓……兴许你看到的晃动的树枝呢。”拿灯的人虽然是盗墓贼却也真是不愿意碰上鬼怪,看着前方被狂风暴雨吹打得不停晃动的树枝,他赶忙点了点头,“应该是树枝,你看这雨大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哎,你说进墓里去的那两个考古的死了没?”刚才送了那被覃程一脚踹下山的兄弟去医院,这会儿又要给留守在那儿的人带吃的,双脚都磨破皮的男人啐了一声,“谁他妈的知道,还考古……”拎东西的男人耻笑了一声,“我看那两傻子连墓室构造都不知道,断年断代都出错,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的!”“那唐家的那小子怎么这么确信他两能找到那东西,还让我们诓骗这两人入墓?就连二叔也听他的?”拎东西的人思考了好久,才阴测测的说了一句:“我是听我老爸说了一点,但也不确定,他说当年去墓中的几十人,只活着回来几人,而这几人虽然出了墓,但最后却活生生的腐烂死去……说是,直接目睹自己肉身腐烂到极点,这些人才能断了气。”“嘶————”打灯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再说话,显然是被吓到了。“哎……快走吧……”躲在树后听了这一番对话,姜平也确定了覃程应当是被这些人绑了的,他原本以为覃程就一人,这下一看,应当还有一个人和覃程一起,也被这一伙人制住了。恐怕这一伙人还不少,他被上司命令‘休假’了,虽然不是真休假,但面上却是真的,他分身早就不在身边,面对一伙人,而且是不知道底细,也不知道数量的一伙人,姜平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想了想只能跟着这两人往前方一点点前行。只是还没等他走两分钟,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丝毫没有感应到有些从身后接近自己,姜平心下大惊,下意识的抬手抓住这人的手。刹那间一个过肩摔,将这人摔倒在地,砸倒在地,拳头也顺势一个猛击打在这人脸上。就算是分身,这分身的感知还是依然会传到曲志文身上的。猛然间的剧痛,让藏好东西赶往姜平所在之处的曲志文懵逼了好一会儿,只能感知痛苦的曲志文自然不知道分身这边是个什么情况,这种肉体上的猛然剧痛,和法术伤及肺腑的疼痛不同,纸鸢分身没有肺腑,所以受到仙法攻击,也不会感觉疼痛,但是这肉搏,就不一样,这一看就是人为的打击。他妈的,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让纸鸢分身去寻找姜平,然后帮忙,这肯定遇到的第一人就是姜平,他……这是被姜平揍了……曲志文内心有点复杂……他妈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儿,赶去帮忙,还被揍了一顿吗?虽然夜深,但习惯在夜里看东西的姜平自然很快发现被他放倒的人是谁,曲志文一脸青黑的看着他。“怎么是你?!”赶忙松开压制住曲志文的手和腿,姜平突然很是尴尬的将曲志文赶忙扶了起来。“不是我,还能是谁,”曲志文黑脸的望着“要是别人就不是拍你背,而是直接打头了。”“抱歉……”望了望姜平,曲志文知道此刻自己只是分身,也没再计较什么,望了望远处开始慢慢散去的雷云,但是有一抹却始终停留了不远处山峰顶头,感知的身后那三个半仙离自己越来越近,曲志文说道:“要天亮了,我们赶紧过去,这天象不是什么好预兆……”第六十九章 第79章 华美的铠甲泛起点点银光,不知面前的人为何无法被伤到,它停顿了一瞬,随后轻点喉咙那处,不知为何,覃程与吴海像是被按下了关闭的键,停止了颤抖。头脑的疼痛停止了,覃程脑海里刚才似乎被吞噬的记忆又一点点的回来,这让覃程几乎虚脱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往身后那洞穴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哪里有自己的尸身?覃程就算再傻也明白这是着了道了。等呼吸差不多匀称,覃程这才发现,原本幽暗的墓室,此刻却明亮异常,而他却被罩在一抹阴影下。覃程缓缓的抬起头,入目的景象却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身上的玉佩,让覃程能够看见鬼怪,那眼前的东西是个什么?!没有尸骨,也没有灵魂,盔甲空空,但是就这盔甲却能够自己行动!而这盔甲伸出了手,这是想要抓住他覃程啊!从环境里脱离出来,就遇到这样的异像,覃程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只能急忙翻滚了两圈,避开了铠甲的金属手臂。急忙爬起身,覃程见那边醒过来的吴海已经被这场景惊吓得呆楞在原地,覃程顾不得腰间疼痛的伤口,疯狂地跑到吴海身边,一把抓住吴海的胳膊,“快醒醒!”这个铠甲太过奇怪,他和吴海不是天师道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铠甲是怎么移动的。拉着吴海往后退了好一段,但奇怪的是,面前这铠甲却没有跟着追过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这是,不能移动了吗?覃程根本没有把握,所以不敢掉以轻心。这本来该是阴冷的墓室,却使得覃程汗水悄悄流了下来。不过也容不得覃程和吴海猜测,面前的铠甲居然发出了声音。刚硬浑厚的声音传入覃程和吴海耳中。“何人擅闯陵墓!”第七十章 这空无一物的铠甲突然间就发出了声音,还是这样清晰明白的人生,这不仅仅是让吴海讶异的,更是让覃程觉得难以置信。吴海看不见鬼怪,在他眼中面前站着的是一副古代绝美将军铠甲,但是这铠甲却能行动,更甚至能发出声音?吴海不禁想,难不成这铠甲之中住着一个鬼魂,只是他看不见而已。想到这儿,吴海低声对身边的覃程说道:“这甲胄中有鬼魂?”覃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摇了摇头,“不,好像是没有的,至少……我并没有看见盔甲之中有魂魄。”那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吴海想这么问,但是在看到覃程难看的面色时住了嘴,这东西,覃程也不可能会知道吧。吴海猜对了,覃程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对他而言这鬼魂妖怪之事还是从电视小说中看过,现实中他这一年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世间真有鬼魂,他对这阴间世界不了解,接触过的唯独只有冤鬼恶鬼,以及肃景墨而已……这让他如何知道这没有魂魄却能行动发声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面前时刻能取了他分身命的铠甲更是不可能给两人解惑。见这两人没有回话,银色铠甲往前一步步的靠近,这使得感觉到危机的覃程和吴海也同时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覃程不想死,更加不想在这个地方就死,他想不出能肉体凡胎能够战胜这诡异铠甲的方法,唯一想着的就是逃跑,可是要怎么逃,外边墓道的大火不知熄灭没,这墓室中东南西北各有一个门,但是就算不懂阵法,覃程也知道要是没有根据的胡乱往这些门逃跑,恐怕只会造成大祸。更何况面前的铠甲根本不会给他逃跑的时间和机会。刚才那折磨人的幻境,肯定就是面前这铠甲弄出的,这样一想,他和这奇怪的东西实力悬殊太大了。那该怎么、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望着那甲胄越来越近,覃程心中换乱越盛,他总觉得有一个突破口,但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覃程,冷静、冷静、冷静!内心几乎在嘶吼着让自己好好想,而这样的嘶吼却像是有了作用一般,覃程脑中闪过的念头,瞬间被他抓住了。无论是鬼魂还是这副铠甲化了神智,无法改变的,那肯定是这墓室葬的应当就是墓道石壁上所说的那个位阶并不高的将军了。“宁卿是,字吾非,宁破三子,绪之良将也……德天二年从八品下御辱副尉,德天七年从六品上振威副尉,德天十年正五品下宁远将军……德天十二年冬,拜为定远将军正五品上,击北胡蛮,出上谷……退北胡蛮,战死,胡蛮王鹫食之……”墓道上所诉的内容出现在脑海里,覃程心中微微动了动。肃景墨另大墓另一个墓道随葬了大量的兵器,而那兵器上都刻了宁字,肃景墨谈及这人时并没有太多波动,覃程看得出,肃景墨对这人并不是太在意,更甚至对这人不是那么了解。肃景墨不了解他,但是这人定是知道肃景墨的,他跟随的皇帝是肃景墨的五弟,说不得这墓中主墓室葬的就是那肃景砚……覃程心中有了算计……见那铠甲手起,就要将锋利的利器刺透两人,覃程不再深思,佯装淡然的微微笑了起来,学着肃景墨的口气,脱口大声说道:“宁家三子,宁卿是,千年虽也只是须臾,你却仍旧只是朕那五弟的看门人啊。”带着嗤笑的声音,诉说着千年来的既定事实,和肃景墨相处久了,大致上知道肃景墨的性子,说话看似温和,笑面桃花,但出口的话却是能扎死人。这也是覃程头一遭去模仿肃景墨的口气说话,面上虽然不显,但他着实不知道他这模仿得是不是真的像,会不会被面前这奇怪的东西拆穿。覃程这突然的转变,让吴海被惊吓得不行,这是怎么了?鬼上身了?!这情形根本容不得覃程去细细的给吴海解释,见吴海讶异的望着自己,覃程悄悄地对吴海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吴海不要说话。果然,那将军甲胄听了这话后生生停住了动作,似乎有些犹疑的放下了举起的手。“你是何人?”能称他为五弟的,那也就只有那四位了,但这人说话含笑,语带调侃,而且这语气,这说话的方式,虽然言语有些奇怪,宁卿是能想到的只有那位威震四方,收复西北万山河山的大绪帝王……肅景墨。可是他却不能肯定,这都过去了一千六百年了,这么多年,肅景墨要是转世投胎,那也绝对不可能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面前这人不仅和肅景墨长得一点不像,更是在说话是少了肅景墨那种浑然天生的自负,虽然肅景墨有这能力自负……这人,绝不是那个帝王。见这将军甲不再行动,覃程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伪装稍微有些作用的。但是他这一口气还未完全松下来,那边的将军甲胄说的一句话,让覃程暴怒了。 第81章 “那你说着墓中没有鬼魂又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覃程,时刻注意着前方的将军甲胄,覃程低声说道:“没有魂魄,又能守什么?”“也不能绝对的说没有魂魄,操控着这甲胄的,除了甲胄的主人留下的气息,还有一丝不完整的魂魄。不完整,说明这魂魄曾经破灭过,而后来却被人用一种方法硬生生的留下了一丝魂魄,其余额恐怕早就消失了。”能将魂飞魄散的鬼魂硬是留下一丝,那办法,曲志文只知道一个,那就是动用梼杌骨……所以说,他在墓室外感觉到的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应当就是这被阵法掩饰了的梼杌骨吧……等着看这几人要说些什么的宁卿是,终于出声:“你倒是对此很清楚……我只有一楼魂魄,没有形体的模样,在这墓中就这样呆了千年,踏出这墓室半步,也只有魂飞魄散的命途。恐怕皇上留住我这魂魄,是想让我看守着这陵墓吧……”“与其离开这儿魂飞魄散,倒不如守着这陵墓……”宁卿是思索片刻,才低声说道:“从未离开这墓室,也听不见外间的声音,我这魂魄也不知是从何时才有了意识,我……至今都不知,这墓究竟是何人之墓……”这将军的魂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与吴海对视一眼,覃程想起看见墓道中那石刻的文字,想到当时在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想,覃程斟酌着话语,慢慢说道:“这墓,按照大小和结构来看,当是一处合葬墓,而这墓主应该就是肃景砚。”这话一出,那边的将军很长时间没再回话。覃程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这将军是何模样,但他说话刚硬、正气凛然,覃程也猜得到他生前也不会是一个阴险之人。“合葬墓……是啊,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皇上更与皇后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约……合葬一处也是必然。我不过只是一官拜五品的将领,能死后,为帝后守陵,也算是我的福分了……”这将军虽说是福分,但是覃程哪能听不出其中那几乎死寂的心?“这墓确实是合葬墓,但却应当只有两个墓穴,一个,是安葬的的这个墓室,而另一个是与你只有一墙之隔的主墓室。”说着覃程抬起手指了指东北面的那墙壁,说道:“墙的那边,应该就是肃景砚灵柩安放的墓室了。”这话一出,那将军甲胄果然刹那间抖动了下,随后,他缓缓转了个身,面向覃程所指的方向,“你说……这墓中只有我和……和皇上?而他……就在那处?”“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覃程话语刚刚落下,那将军在那瞬间大笑出声,那笑声却并不是喜悦,而是彻骨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这笑声变作了悲伤的嘶吼,无助,却又带着无奈,那是错开了一生最为重要东西的悲痛,发自心底,更是让在场的三人感知到了那份悲痛。不用覃程说明,曲志文和吴海也看出这是个什么情况了,可是,这再明白也没有用,这将军早就魂飞魄散了,只有一丝魂魄也只能留在这墓室之中,不能转世不能离开,永远守着这大墓,就算只是一墙之隔,那却是隔着千山万水。这痛苦的嘶吼,传进了覃程心间,似乎看见了他与肃景墨的结局,肃景墨不可能离开那大墓,就算离开也只会魂飞魄散,一千多年够久了,他不想肃景墨再呆在那森冷之地几千年,时光太长,那样的孤寂,覃程不愿肃景墨再承受……“你们来这墓中,应当不会只是为了这墓中的珍宝吧?”宁卿是的声音,打破了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覃程三人的思绪,“不是为了珍宝,而是想要知道这大绪王朝消失在历史上的原因,明明是个强盛之极的王朝,但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么一笔。我们来这儿,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几百年从历史长河里抹去了。”“没有记载吗?”宁卿是的回答很平淡,这让覃程皱了皱眉:“你似乎不是那么惊讶?”“不,不是说不惊讶,”说着,宁卿是摇了摇头:“我对这并不了解,对将士来说,朝代的更替、王朝的转换,这是必然,就算消失在历史中那又如何,总是有新的王朝来顶替,过去的事情再如何深究也不能挽回,这一千多年过去了,再去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何况于我来说……罢了,说这些也无用,我只愿你们可以助我完成一事。”“我们为何要帮你?”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曲志文,望着前面的背影说道:“有何好处?”宁卿是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们来到此处定然看见了那些尸骨,也定是从外间听到一些传闻,来过这墓的人,可有活着出去的?就算出去,可有活下来的?”这话一出,覃程三人面色都不由得一变,不过,覃程想到将他和吴海两人逼进这墓室盗墓贼说过的话,就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的人中确实是有人活着走出去了,而且他至今还活着。”覃程说的人就是李国贤,他只是从盗墓贼口中得知了一点信息,也确定李国贤是知道这墓的,但他不能完全肯定李国贤真的进过这大墓,说这话,他也是想从这人口中套出一点信息。“你说的,是十年前,还是十几年前来过这儿的人吧?”听宁卿是这么一说,覃程望了眼冲他点头的吴海,继续说道:“是的,这人姓李,他那个时候来过这儿,但具体时间我不是很清楚,你说没有人能活着,但他却没有死,这是为什么?”“那是当年我所托非人。”宁卿是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这人的确姓李,他倒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对墓造的了解、寻找墓穴的本领应当都是这世间的佼佼者吧。当年我并不知皇上陵墓……就是这处,托他帮我寻得皇上的墓穴所在,我可保他不死,他满口答应,可是至那以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人的话,算是落实了李国贤的不轨之心,不得不说,覃程内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毕竟李国贤是他的导师,在教导考古方面确实是用心了,覃程曾经很是尊重这位有才识教授,所以才会在他手下读研,但,现在却不得不相信,李国贤是随时为了自己利益,连学生的命都不顾,就像一只实验的老鼠,就算死去,也当做为科学做了贡献了……“那为何独独只有他没有死?呵,你并不能离开这墓室,如何保他?”吴海的心情自然是与覃程一般无二,这样的情绪让他恼怒地问道。“那……就只有尔等三人助我一臂之力后,我才能告知一二。”听他这么说,覃程望着身旁的曲志文,曲志文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个中原因。“我们该怎么帮你?”覃程说出这话,也算是间接的答应了,他此刻也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呆在这里,他身上流了太多的血液,再不去医院处理,他怕是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更何况……离开西安这么久,他想赶紧回去,告诉肃景墨他活着回来了,告诉他他找到了肃景砚的陵墓。至于其他线索……考古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要找准了地方,后续的工作才能步入正轨。“很简单,只要你们破除这八卦阵就好。”“破阵?”吴海讶异道“破除这阵法,你这一丝魂魄不就直接消散了吗?你这是想做什么?!”“这阵破了,他暂时不会立马消失,不过,也就最多十分钟的时间。”曲志文凝视着背对三个将军甲胄,曲志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想再待下去了吗?”“有这阵法在,我就出不得这墓室,在这守了一千年,却不知他却在这儿……魂魄早就消逝了,留住的这一缕又有何用?倒不如去那儿见他一面。”“这千年了,他的尸身早就化作泥土,你不可能还见得到他,”曲志文说道:“他的魂魄肯定处于轮回转世之中,或许你留下这一抹魂魄,还能有机缘见到他。”“转世了,他定是不记得我的,就算见着了,又能如何?我没有魂魄无法转世,与他的缘分早就断得干干净净,我连形体都没有……这就够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覃程叹了一口气,冲曲志文问道:“要解开这阵法难吗?”“不难,这比上宁化村的那阵法,实在是简单了太多,只要这墓主人同意,要解开这阵法也就只花半小时吧,当然如果墓主人不同意解开,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用。这是建立在主人意志之上的。”“那就开始吧。”宁卿是说道,“你开始做法,我告诉你们如何离开这墓。”曲志文点了点头,“你到八卦阵正中间站好,放松下来,你的魂魄可能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但是只要坚持两刻钟就结束了。”说罢,曲志文分别在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门前分别贴上一张血符,瞬间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整个墓室开始抖动起来,曲志文见状快步走到宁卿是一旁,“你的魂太小,我只能用我的魂魄包裹住你的才不会让你在震荡中消散。”说罢,曲志文没有丝毫犹豫的从铠甲之中抓出了宁卿是一丝残留的的魂魄,随之塞进了自己心口。而那刹那就连曲志文自己都变了脸色。这墓室不过震荡了两分钟就不再震动,覃程稳住了身体,往八卦阵的正中望去,却只见曲志文胸口闪着一点点光亮,而曲志文本人却眉头紧皱,额前更是流下滚滚汗珠。 第83章 不过也确实如同吴海所说,现在不是去探究这些的时候,他们得离开……“我们四个是无法一起离开的。”曲志文见覃程没有说话便说道,“只能让一个人冒险自己前去搬救兵,覃程你和姜平那是肯定不行的,剩下的也就是我和这位……”“吴海。”听到这儿,吴海应声回答。“嗯,只有我和吴海状态好些,恐怕我们两中一人得先行离开。”“不可能。”吴海摇了摇头,“这大白天的目标太大,你是不知道离这儿最近的一个村子是个什么情况。这村子应该全村人都是盗墓贼,只要被一人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吴海的话说完,几人都沉默了片刻。覃程看着昏睡的姜平,皱起了眉头。他认识这姜平也有好几个月了,虽然说每次见面都不是因为什么愉快的事情,但覃程多少也酸是了解姜平这人的,姜平严肃但却不古板,所以当时才会找这些个道士到肃景墨墓中做法,关键是这人能在这样的年龄当上二把手,没有一点手段和能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看似粗心,实际上做事滴水不漏,更关键的事,这人认死理,是那个位置少有的保存了正义感的人吧……所以才会在当时直接向求救。所以,覃程不认为姜平会是那种什么也不想,横冲直撞直接来这山岭的人。“我想,我们不用担心太多,说不准要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找我们。”“这种地方,除了那村子的人,谁还会来?”覃程看了眼说话的吴海,叹道:“你们觉得姜平这人会独自冒险过来?当刑警的哪个不知道安排好一切再去探敌人老窝的?普通警察不会,姜平更不可能这么莽撞,好歹,他还是整个西安出了名的刑警。所以,我想,姜平应该是安排好退路了的,时间紧迫,他估计先行探路,但肯定给后边的人留了线索。”覃程这么一说,吴海和曲志文怔愣了一瞬,倒不是说吃惊,而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在这样的氛围内竟然忘记了姜平这人的身份。这人从来不可能成为累赘。果然如同覃程所说,将近两小时后,十几个持枪的警察就赶来了。这些人一眼就看到被曲志文半抱着昏迷的姜平,根本不需要中间站着男人的命令,十几人瞬间掏出腰间的手枪。见着状况,覃程几人赶忙抬起双手,“抱歉,我们是x大的研究生,就是我们向姜平求救的。”警察中有两个是经常跟在姜平身边的,所以覃程他倒是见过几次,就只是知道这学生卷进了几场命案。这么想着他冲中间那个身材较为臃肿的警察说道:“ju长,这人确实是x大的。”罗治安罗局长当然看得出这几人没什么问题,虽然那个案件他被上边要求不要多管,但是姜平那么坚持,他也多少是知道的,就是看到自己得意的后辈这样昏迷,心中实在是不爽。特别是在收到姜平的求助,他罗治安本来不想理会,可是就是止不住脚啊。这是在山西平遥,不是陕西西安,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随便带着自己手下往别个底盘上来啊,他几乎用了比平时快了十倍速度,处理好这些交接问题,跟着姜平提供的线索好不容易赶到,哪知入目就是姜平昏迷的模样。“把枪都收了!把这几个送往医院处理伤口!”几步走到姜平躺倒的地方,罗治安爆了粗口,“他妈的!你这假倒是休得好啊,非得把命搭上才会消停?”说着这话,他却比谁的脸色都难看,伸手探了姜平的鼻息,面色才稍微缓和些。等到达山西平遥的医院,天都黑了,吴海和曲志文没受什么伤,就是体力透支,到了医院随便找了个床位,直接躺下就睡了个昏天黑地。覃程的伤口有些发炎,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不能打消炎的点滴,处理起来很是疼痛,等弄好以后缝了十针,脑袋的眩晕让覃程止不住的昏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天早就大亮了,吴海就在他旁边坐着。“你这一觉睡得也够久了,”说着吴海从床头边上端来饭菜,“你赶紧吃些东西,给你打了个血肠,还有几个小炒、一碗鸡汤,多吃点儿。”“谢谢。”喝了几口汤,覃程冲吴海问道:“姜平他怎么样了?”“他好像昨天半夜就突然醒了,早上我还看到他来着,看起来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嗯……”覃程也是真的饿得狠了,一会儿就把饭菜吃了个干净。吴海看着覃程还不是那么好看的面色,说道:“我说,他们今天要回西安,你还是等拆了线再回去吧,免得长途跋涉的又把伤口给崩开了。”“不,还是还是和他们一道回去,我还有些事情。”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覃程,吴海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也只是叹息道:“有些事情……你自己斟酌着,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覃程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第七十三章 吴海说的话,覃程何尝没有想过。如果他为了自己好,如果他能够理智一些,如果他能急忙断了对肃景墨的念想……可是没有如果。他忘不了肃景墨,他断不了这份喜欢。肃景墨就好比空气,早就沁透了他全部身心,原以为会没命从那墓中出来,但是也算是他覃程命大得以脱身,这会儿离开了大墓,他第一个想见的就是肃景墨。这种思念,覃程是第一次,就算身上的伤未好,但是想到肃景墨眯着双眼望着他的样子,覃程就什么也管不住了。想见他、想看到他、想拥抱他!那是一种珍藏于内心的甜蜜,是一种深沉的渴望,肃景墨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如晨曦中缕缕漂浮的雾勾起的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只要一想起,心中刹那就像浇上了蜂蜜酸柚,甜蜜之中带着微微的酸涩,但是却让人为之沉迷。他迫不及待,他想要大声说出这种感觉,满怀的激情却无从倾诉。等不了,忘不了,覃程想,这是深爱了吧。没有在山西平遥多停留一刻,更是在下午抵达西安时,覃程克制不住的想要立即往宁化村走,但是在看到自己脏污的衣服时,覃程还是转了个身回了学校寝室。避开伤口擦洗了下换了备用眼镜和干净的衣服,差不多下午五六点,随意吃了点东西,覃程就打了车直接前往宁化村。还没整修的乡间道路有些颠簸,覃程腰上还未拆线的伤口因为颠簸隐隐疼痛,没有和司机过多交流,覃程望着车窗外西斜的火红落日,而那落日下方就是一号大墓所在的山岭。 第85章 短短六个字却像是穿过山涧的风,微微动荡却又震撼人心……第七十四章 并不是不在意……这叹息一般的声音不同于肃景墨往常那般,少了梳理,更少了几分玩世不恭。覃程说不清听到这句话的感觉,他似乎能感觉到肃景墨话语中的复杂情绪,但是,他又弄不清到底是什么。蓦然间,只觉得一股哀伤遍布全身,这让覃程心中一痛,快步走到肃景墨跟前。凝视着眼前说了那句话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的肃景墨,覃程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覃程有些慌乱地抓住了肃景墨的手,那双手与他散着温暖气息的双手不同,覃程冬日的时候也会因为冰冷而冻僵了手指,但是肃景墨却不一样,他的双手纤长美好,但是却冰冷且毫无生气……这样的触感更是让覃程心间不是滋味,分明他将这人拽在了手中,可却似是什么也没抓住,就似触碰到虚空,提醒着覃程肃景墨与他是不一样的……想到这一点,覃程不由得将肃景墨的手拉得更紧。“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要是我理智一点,要是我清醒一些,我就不该靠近你,离你远远的,越远越好。”覃程的话将肃景墨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肃景墨如同往常一样略带调侃地轻笑道:“此刻远离,倒也不迟。”这么说着,肃景墨勾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想将双手抽离,可哪知覃程愣是抓得死紧,察觉到他想要挣脱,更是近了一步抬手将他整个人搂抱住。这让肃景墨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他做了近十年的皇帝,在当皇帝之前更是千金万重的帝王家皇子,恣意一生,还真是没人向覃程这样不顾他的感受径直闯入他的世界的,更不曾有人胆敢这样强迫他……这么一想,肃景墨就抬起手想将覃程推开,可不知是不是碰到了覃程伤口,耳边传来覃程的闷哼声,这让肃景墨不由得停住了动作。将肃景墨死死的搂住,自然是知道肃景墨这是想要推开他的,只是不巧肃景墨的手正好碰在他的腰间,那一块儿正好是受伤的地方,微微的疼痛让覃程本能的倒吸了一口气,但是他却发现因为自己这一低呼,竟让肃景墨硬生生停住了动作。肃景墨的发丝轻轻扫过覃程的鼻尖,覃程抿了抿嘴,两人身高相仿,他索性放松了身体,将下巴轻轻靠在肃景墨的肩膀上。感觉到肃景墨身体微微僵硬,覃程在怀中这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唇……肃景墨自小就是身在云巅的,习惯使然,自然是不会喜欢有人和他对着来的,也许……他换个方式……肃景墨就不会那么抗拒了?“嘶——!别动,很疼。”虽然他并没有那样的疼痛……不过,肃景墨却也因为覃程这话而不再挣扎,覃程也只听得肃景墨一声浅浅的叹息。覃程的话语动作着实让肃景墨有些哭笑不得,他哪能看不出覃程这是假装,容许覃程的拥抱,其中多少也有他那一丝想要极力忽视的情绪……他不是活人,是鬼魂,当然是感觉得到覃程的伤口在哪处,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不会伤到这人,但是听到覃程抽气声,他心中还是不由得一紧,他一生虽不长,但却因为所处位置遇到太多的人……而这些人中不乏恋慕他这皮相的,但是那些人却又与覃程不同,这人……从头到尾都只想着他,更甚至,为他涉险受伤……明明没有功夫,明明只是个读书人而已……罢了罢了……肃景墨轻轻闭上双眼……不过只是拥抱……给他就是了……只是肃景墨却不知,任覃程拥抱的他,此刻脸上的笑意却是从未有过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覃程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而后搂紧了肃景墨,就这么站着,不再说话,好久好久……这样的安静,竟让覃程生出一种,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墓室的空气不是很畅通,但是却因为那一丝幽冷而不觉得憋闷,两人都不说话,就显着这墓室格外寂静,只听得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低落石板的声响。肃景墨的大墓,确实很美,就不知当时是谁选了这儿做了墓室,又是谁将这墓修了这样好看,覃程微微抬头看着墓室顶部,打从几个月前第一次踏进这个墓室,覃程就觉得这墓室虽然阴森却也远远比不得他看过的其余坟墓那般森冷,原是因为这满室的彩色壁画和那镶嵌在壁画上的珍宝。不过,按理说,通常埋藏了千百年的山壁画,会因为突然接触到外间空气而很快变质,少了色彩,所以他们考古人每次进墓中都会带个相机,在这壁画风化之前急忙拍照留下影像。只是肃景墨这墓中壁画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不知当年是谁镶嵌了这些暖色的珍宝,又是谁用了怎样的办法让这壁画不会消失……想到这里,覃程心中生出一些梗塞之感,他竟然有些吃醋了……他也给肃景墨一些自己的东西……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包里那支墨玉簪子,覃程忍不住瞥了眼肃景墨的发顶,目光所及,尽是肃景墨黝黑柔顺的长发,头顶发髻只用一白玉龙纹簪子固定,看似简单,却溢出帝王的气魄,覃程是识得宝的,一眼就能看出肃景墨那看似简单的簪子恐怕价值连城了……也不知自己想给肃景墨那黑漆漆的发簪,肃景墨是否看得上……轻叹了一口气,覃程将头埋在肃景墨脖颈间,冷冷的气息窜入鼻尖,不知为什么,覃程觉得怀中之人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是不是错觉,但这种香味虽清浅,却叫覃程钟情不已。忍不住侧过头轻嗅,那浅浅的味道似乎浓烈了些,一缕缕传进覃程鼻间,传进了肺腑,刻进了心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满溢出来,覃程双手紧了紧,闭上双眼亲吻了肃景墨的鬓角。“覃程!”鬓角微热的气息引得肃景墨变了脸,低喝道。这样紧紧相贴,他自然能发现肃景墨的颤动,见这人似乎想要挣脱,覃程赶忙放软了身体靠在肃景墨身上,略微‘虚弱’的说道:“别动别动,腰上还是很疼,要是缝的伤口崩开了就不好了。”抱也抱得够久了,肃景墨也些不耐,冷哼道:“那还不赶紧松了手,去找大夫瞧瞧?这样抱着能治病医伤?”也知道肃景墨这是发现自己假装了,但是覃程却也没有打算放手,这好不容易才得到个拥抱,要是这会儿放了,不知何时才能抱到怀里这人。覃程也没有回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放,这一辈子都不放。”覃程的话让肃景墨怔愣了一瞬,透过覃程的肩颈,望着那汉白玉墓室大门,上边雕刻的纹饰与他生前所在宫殿正门的纹饰一模一样,但是方向却是相反的…… 第87章 宁云泽和张敬见窗外热闹非常,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河边人头攒动,也是拥挤得很,像是整个中都城的年轻男女都来了河畔一般,几人样貌均是上品,引得不少女孩子频频回头侧目,只是三人身旁都伴着美人,让人心碎不已。只是,年少女孩儿中总是有那么些个胆子大,性子直的,见肃景墨身旁的水清茗的打扮,自然是猜得到这人是那秦楼楚馆的,几个女孩合计着,男子就算再美也是做不得妻妾的,这么一想,小姑娘心中就有了计较,几步上前挡在了肃景墨面前。高傲地瞥了眼肃景墨身旁的水清茗,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只红着脸,强装镇定直勾勾地凝视肃景墨,将手中荷包递了过去,“给你,你娶我吧!”肃景墨好笑的看着眼前不过十三岁的女孩子,也不说话,只弯下腰,冲女孩子笑道:“你说……让我娶你?”肃景墨的靠近自然是让女孩子羞红了脸,诺诺的说不出一句话,刚才的胆量顷刻间化成了灰。肃景墨笑了几声,只拍了女孩子的头就与一旁好友一道向桥边走去。待女孩回味过来,肃景墨早就消失在人海里……河边桥头,年轻男女更多了些,覃容顺望着从身边经过的女孩子急忙拍了拍自家四弟的肩膀,“哎哎!纵还,你看看那个女儿家怎么样,我看着还不错的样子,要是你看中了,我让你嫂子去问问。”覃纵还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七巧节,大哥,人家那女孩子手上都没有荷包,说不得早就遇上心上人了。”“啧!你这都二十二了,我说你这是不着急成家?爹娘死得早,我费心给你张罗你还不乐意?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小春都五岁了!”“我这不是还没这个打算吗?”他研读史书,那势必在将来要去游学的,曾经有确实有过成亲的打算,可是后来却发现,若是游学,那必然不能拖家带口,与其让妻儿独自在家中受苦,倒不如不再成亲……反正他这一世志向也就在这历史记撰上了……“现在不打算,几时做打算?成天抱着那些书看,不仅不能考功名,更是耽误了成亲大事!眼睛都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你今后怎么办!”“那是史书,根本……”“别给我说这说那!我不知道那些!我……”不过还未等覃容顺说完,前边桥头就传来了呼声。“啊呀!有人掉河里了!”覃纵应声往前往前,果然那被河灯耀亮的河中,有一个在呼喊救命,显然不识水性,眼见着就要沉了下去!不管自家大家还在说什么,覃纵还立马脱了外衫和鞋袜,一个纵身跳进了河里,远远地没有看清这人,望着青衣还以为是个姑娘,这接近将人拽出水面,他才发现这人是个貌美男子,身上散着幽香。就算没去过那种店,覃纵还也猜得到这人身份。不过救人也不分这些,覃纵还将人送上河岸以后,自己也也累得够呛,毕竟男子的身量还是较女子沉重不少,就算这人再纤细,那分量也是在那儿的。覃纵还喘匀了气儿以后,见这人似乎呛了水,不断咳嗽,就想着伸手给这人拍拍背,可哪知这人竟然躲了开,衣衫本就半遮半掩穿得不牢实,这会儿落水更是半挂肩头湿漉漉的,配上那艳丽的脸着实让身边看热闹的男女都看呆了。当然除了覃纵还。所以当肃景墨几人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在几乎所有人都被水清茗这mei色迷惑得直发愣的同时,救了水清茗这书生看也不看一眼,脱了内衫拧水……肃景墨忍不住笑了笑,引得一旁的好友都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没管这两好友,肃景墨上前一步,一派富家公子的派头冲覃纵还道了谢“朋友落下,我等几人被困人群中无法脱身,幸得贵人相助。”肃景墨说着瞥了眼那边已经站起身搭上了另两个妓子给予的披肩,回头却发现眼前这书生不对水清茗发愣却望着自己发呆。肃景墨的眼眸弯弯,打量了眼前的书生,这才发现这人书生模样,看似瘦弱,却与自己一般高。覃纵注意这人眼神冷了几分,还见面前这人只是笑看着自己不说话,连忙摇了摇头,眼前的男子面貌俊朗,身穿浅蓝滚边锦衣,腰佩白玉,衣冠整整看似富家公子,但那双桃花眼看似笑着,却带着无法掩盖威严,揭示了这人身份的千金万重……想着自己还裸着上身,覃纵还就拿了手上湿润的衣服套上,直视面前的男子,“举手之劳……”“纵还——!”听到兄长的声音,覃纵还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应声回头应道:“我没事儿!”“好小子,带你来找个媳妇儿,你这给我找到河里去了!没听老人说,这河夜里下不得吗!?”这洺翾河倒也真是有个传说,说是夜里入河会招厄运,这话说得玄乎,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半夜下河,黑黝黝的,水性再好的人也难以确保万无一失,覃纵还自然是不信那一说的。“洺翾河几百年来淹死的人还不及那渭泾两河多……”“给我闭嘴!”话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兄长打断了,覃纵还也明白,有些东西还是有些敬畏的好,也就不再多说了。转眼望向身前的男子,却见那被他救起的小官儿,不知何时被这男子拥进怀里、低声安抚着。覃纵还面上一僵,再开口便只是一句:“就此别过。”肃景墨听得覃纵还的声音,抬头望了望面前的书生,点了点头,“肃昀之,不知贵人该如何称呼,到时定会登门答谢。”覃纵还摇了摇头:“谢倒不必,过些时日我就离开中都城了,我姓覃,名容程,字纵还,你可唤我……”覃程……只这二字还未说出口,见面前这人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只是低头逗弄着怀中的美人儿,覃纵还便不再说了。说完这话,不愿多留,覃容程与兄长一同离开了。只是,这一夜在一些人眼中不过一个插曲,夺嫡之战在往后的日子越演越烈……而覃容程再次见到这人便是在七夕之后的十月,那日他背着包袱正欲离开中都外出游学,而宣王殿下剿匪成功班师回朝,那最前头的人便是那日的肃昀之……覃容程拿出包中的纸记下这一笔,这也是他今后几十年所撰写史书的第一笔。‘宣亲王,名景墨,字昀之……” 第89章 他……在紧张呢……这样的认知传到心间,心中早就泛起的涟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肃景墨浅浅笑了……“你会后悔的……”这笑容落在覃程眼中,美得惊人,美得惊心……像是被蛊惑一般,覃程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抚眼前之人的面颊,一点点…一点点将距离拉近……覃程呢喃“……若是放弃你,那才将会让我悔恨一辈子……”唇瓣轻贴,话语的尾音淹没在这一亲吻中……肃景墨唇瓣微凉却柔软无比,触碰到怀里之人唇瓣的刹那,似乎一种彻骨的甜蜜从接触的那处传遍全身,好甜……这样的甜蜜诱惑着覃程温柔地试探着身入索取,直到侵入怀中人的领地,那暂转的温柔开始浓烈而不容拒绝。覃程的手轻抚肃景墨的面颊,指尖触碰到清凉柔顺的发梢,诱引覃程的手指轻轻抚弄。不知何时,那搂在腰际的手开始收紧,更不知何时舌尖被不属于自己的逗弄着,纠缠着……情欲滋味和活人气息使得肃景墨眯着双眼,双手不由自主搂住了覃程脖颈,将这就要失控的吻,推向了悬崖边缘……肃景墨的回应使得覃程更是焦躁了不少,想要将肃景墨搂紧,想要将这人揉进怀里,想要触碰、想要掠夺。可是却不知为何,双手越来越没力,这让覃程更是焦急。“肃景墨……景墨……”撕咬着肃景墨的唇舌,覃程手掌不甘地轻轻抚弄怀中人的背脊,只是,想要更进一步却力不从心……等肃景墨察觉是什么情况,将覃程推开却看到是覃程泛白的面色。第七十七章 覃程受伤未好,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刚才的亲吻,肃景墨自觉不经意间就取了覃程不少阳气。一千六百年虽大部分时间都沉睡着,但是那鬼气却是跟随着时光一点点积攒下来了,阴气太重,在接触活人阳气时,就连肃景墨也克制不住想要得到更多。只是……肃景墨望着眼前,被他推开却也死活不撒手的覃程,不由得笑出了声,瞥了眼覃程那双还贴在他腰上的手,肃景墨挑眉道:“还要继续吗?不过……依我看,就算是继续,你也是有心无力了吧?”肃景墨这番话着实让覃程尴尬,但也确实被肃景墨说中了,这会儿不要说继续,就连站立也是拼尽全力。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还没消失,伤口的线都没拆,他就忍不住赶来见这人,现在又给了肃景墨不少阳气,能撑住不倒下也全靠毅力了。肃景墨说的话,覃程不知道怎么接,又见着搂着的这人一脸坏笑,覃程舔了舔嘴唇,干笑道:“机会难得嘛……”肃景墨自然是知道覃程这般模样也是因他而起,调侃的话语也就点到即止,上次也是他缺失阳气差些沦为恶鬼,覃程让他吸食了不少,直接倒下昏迷了,肃景墨不由得想起那个曲志文说的话覃程鬼气缠身,本是长命相,但却因为这鬼气而呈现将死的面相,他肃景墨这身鬼气不是任何人都受得住的,要不是因为那块玉佩和梼杌骨,说不得覃程早就没命了……因恶鬼缠身很快就横死的事儿,肃景墨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却无法和覃程拉开距离……说到底要断了这联系,很简单,夺了那块玉佩,覃程便不能看见他,只是曾经因为需要覃程帮着查大绪的事而没拿走,而现在……想到覃程说宁可死在这墓中,永生永世伴着他的话,肃景墨想那玉佩,拿走也没用了吧……或者,他私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断了这联系……自打那曲志文说覃程红线那头牵的并不是他……生前他肃景墨不信命,这死后却是有些信了……“你先松开,我们到石亭坐坐。”“好……”明白肃景墨这是想要让他去那边休息一会儿,覃程也没有拒绝,只是松开之后,还是忍不住牵起了肃景墨的手,好在这次肃景墨没有挣脱。石亭里休息了一会儿,覃程从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些水,喘息才稍微缓和了些,面色也好看了点。望着石桌上的书,覃程问道“书看着还行吧?可能字有些小,阅读的方向也和你以前的阅读方式不一样……”肃景墨面上挂着习惯的笑,点了点头,“还不错,你带来的史书都看完了,也大概知道这世间发生的事儿,几本话本也是很精彩的。”话本?望了望这些书,覃程反应过来肃景墨说的是他顺道带来的四大名著,想着这些故事的时代都不及肃景墨生活的朝代久远,覃程就解释道:“这些都是你之后的后世所著,流传至今,当今将那四本称作四大名著,还拍了电视剧。”“电……视剧?”这未知的名词让肃景墨不由得疑惑的问了出声,只见眼前的覃程因为自己的疑惑而忍不住笑了笑,肃景墨蓦然间有些恼怒“怎么?我死了一千多年自然是不知道的。”“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知道肃景墨误会了,覃程急忙解释道:“只是望着你疑惑的表情觉得开心而已。”“就为了这?”“恩,能见着你其余的模样,我当然开心,不管是生气还是疑惑……我都想见见,总觉得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会很好看……”这么说着,覃程悄悄的将肃景墨放在石桌上的手握住。与说这话的覃程对视片刻,肃景墨勾唇笑道:“这倒是,曾经也是这张面相引得不少官家小姐非我不嫁呢……”想着生前好友所说的话,肃景墨斜睨了眼覃程,“当然还有不少小哥儿。”提到小哥儿,覃程不由得思考是不是那大绪国风比较开放,导致肃景墨对男子间的事儿不讨厌,甚至还能轻易的接受,覃程不经想起平遥墓那个将军,还能让将军和皇帝合葬,那应该是当时对这方面的事儿比较宽容的,忍不住问道:“大绪是不是对男子之间的恋情不甚在意?甚至是容许的?”不知覃程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肃景墨只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看似如此,实际上公子luan童是上不得台面的。平头百姓不得与那公子哥儿有染,权贵倒是能触碰一二,名声却是不好的,不过,好这的权贵不少,只要不往府上带就好。”这话着实让覃程呆了呆,照肃景墨这说法,这哪里是上不得台面,这算得上严厉了, 第91章 见两个好友都这么说了,覃程点了点头,“那好,待会儿我联系你们。”“哎,等等,”说着话张俊将手里的拎的早饭递给覃程,“你吃了这个再睡,我待会儿我吴海再去买一份。”“谢了。”笑着伸手接过食盒,覃程说道。挥了挥手张俊咧嘴笑道:“谢啥,矫情!快回去,我和吴海去食堂吃早饭。”张俊都这么说了,覃程也乐了,和两人道了别就往宿舍楼走。不过回到宿舍却没想到另一个搬出去的舍友竟然回来了,这倒是这大半年来头一遭。本来与这人也不算熟识,覃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笑着说了句,回来了。对方也没有回应的意思,覃程也懒得去继续说,索性把手里的早饭扒拉干净后,再去浴室随便洗漱了下就爬g上睡觉去了。也许是累极了,听觉也迟钝不少,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覃程竟也觉得像是没有一样,安安静静的,覃程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觉无梦。再次醒来却也临近黄昏,还是被手机的来电铃声吵醒的,而那个半年来才见了几面的室友早就没在宿舍,望了眼将他叫醒的手机,已经下午五点了,忍不住苦笑,这日子也真是过得日夜颠倒。翻身爬起覃程给张俊回了个电话,睡得头疼的他空出右手揉着太阳穴,走到书桌前坐下,准备掏出平时做记录的笔记来写东西,伸出的手却在下一瞬间停在了半空。原本干净整齐的大书架看似没有变化,但只有覃程知道,他平时放笔记的位置变动了,覃程放书本的位置很固定,那样很方便寻找,而这个笔记经常拿,所以覃程放在比较好拿的地方,绝对不是现在的靠里。有这屋子钥匙的除了他覃程就只剩下刚才这室友了……想到这儿,覃程就急忙伸手往怀中放玉佩的兜里探了探,好在玉佩和那黄豆大小的梼杌骨都还在,这让覃程也松了一口气。手中电话也在同时接通,那边传来张俊的声音后,覃程想了想便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想我恐怕得自己出去租房了……你帮我留意着,最近这两天我就搬出去。”三人是在里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咖啡吧隔间碰的面,刚见面张俊就直接问道:“怎么突然想要租房?你那宿舍就你一个,和租房也没区别啊,要带女朋友回去也是没事的不是吗?”吴海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覃程一眼,覃程想租房他也这会儿才听说,因为……女朋友……?这让吴海面色有些奇怪的冲覃程问道:“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你不是……”喜欢那个墓中的……吴海这话没说话,但覃程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不是,你们想哪儿去了,”说道这儿,覃程神色严肃了些,“我刚发现,我对宁化村大墓的记录笔记全部被人翻过了。”“你的意思是,你室友?他不是搬出去了吗?”覃程望着吴海点了点头,“是搬出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回来了,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了东西被动过了。”覃程的话让张俊和吴海面色都沉重了些,对做学术的人来说,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不齿的。“你那笔记里记录的东西重要吗?”“也还好,我其实不是介意他偷看的笔记的事情,这些东西到现在都没个结论,看了也无妨,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奇怪?”张俊和吴海同时问道。“你们恐怕不怎么熟悉我这室友,你们知道他和谁关系好吗?”听到这话,张俊大概猜到了一些,最近他们怀疑的人就是唐家明,覃程会觉得不对劲那肯定和唐家明有关。“你说的是……”和覃程一同经历那唐家人的威胁,吴海比张俊更快的想到这人,而结果得到了覃程的确定。“对,就是你们心里想到的那人,以前的话,我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和唐家明关系好,那说不准就是唐家明让他来找东西的……”突然间想到那颗从梼杌骨,覃程心里惊了,如果说唐家明和这事儿有关,那唐家明的目标不会是那个记录的笔记,而是那枚从墓中带出来的小小梼杌骨!“张俊,这段时间这边有没有什么异样?李……”覃程话没说完,这隔间的门就突然被推了开,曲志文站在隔间门前望着覃程笑道:“我说你们三个还是要注意些,虽然普通人听不到你们在这儿说些什么,但是……懂道法的就不一样了。”说罢,曲志文大跨步走到覃程身后,伸手从覃程衣领下拽出一只小小的飞虫,一把捏碎,指缝就业随之散出点点金光慢慢散去。“让这东西听下去,可不好……”覃程和吴海经历了那些,倒也不惊奇,张俊就不一样,这景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叹道:“刚才那是什么,怎么捏碎就发出亮光?”“呵,术士用来探听消息的小把戏罢了……不过要不是我出现,你们接下来的话,恐怕就要全部听了去。”曲志文这话让覃程皱了眉,瞥了眼曲志文,面上的表情散了去,他不傻,不会以为这次碰面是巧合,曲志文这人应该早就呆在这咖啡屋里了,刚才不出现却选这会儿出现,恐怕只是想告诉几个想和唐家明斗,都倚靠他吧……不过,覃程也确实想要这曲志文帮忙,当然,他从不认为曲志文会白白帮忙……“你这意思是想要帮我们?”覃程站起身,和曲志文面对面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你帮得了?”覃程话里带刺,曲志文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你想要的,我可没这能力做到,但是,至少能让你在这一段时间不至于横死。”横死一词着实难听,让一旁的张俊吴海都忍不住站起身质问“你他妈什么意思。”“放什么狗屁!”被骂了曲志文也不在意,只笑道:“话说到这里,我想覃程你该是懂我的意思。”覃程冷冷地望着曲志文,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要什么?”“梼杌骨。”听了这不意外的三个字,覃程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些事儿要问问你……”第七十九章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这么说着,覃程看了眼身后站着的两个好友,斟酌着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弄清楚眼前的事情……比如李国贤和唐家明的底细……” 第93章 “你他妈的……不会是喜欢上哪个鬼魂了吧?”见张俊的表情如同吴海当初知道这事之后那般模样,覃程摇头苦笑道:“情难自已。”一直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的曲志文,这会儿难得开了口,“你们两人也不用再问了,这事情听覃程的对你们只有好处,知道的越多,沾染的泥水越多陷得越深,就现在这局势,想要抽身那是绝对不可能了。”“日!你闭嘴好不好!”张俊也不是不通事理的,这事件的复杂性,自己无法解决那就只有远离,越远越好,覃程不说,那就是对他这兄弟的珍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覃程这模样,张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却又抓不住这感觉究竟来自哪里。抓了抓本就不长的头发,张俊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好,覃程,我就听你的,你不说,我也不问,那什么宝贝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宁化村大墓的历史秘密,可不能你一人独吞了!”这话让覃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当然的,这瓷器研究上我可远远不如你,以后还有不少事情得麻烦你了。噢,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吴海去平遥之前,给了你一堆瓷器碎片,有什么发现吗?”“哦!你不问我还忘记了,还真记载一些东西。”“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信息,就是一段爱情,应该是宁化村大墓皇帝的。”“……什么?”覃程突然觉得耳朵有点不好使。“我说记载了皇帝的爱情故事。”张俊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作者曰:小橙子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第八十章 张俊对覃程这事儿知道得少,但是曲志文和吴海却是清楚的,曲志文自不用说,吴海在那平遥墓中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听了张俊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瞥了眼覃程。这忽然间自己身上就多了两道略带同情的目光,覃程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咳,目前这些事也不重要。”“这倒是。”张俊点了点头,“不过我见那上边有说这皇帝似乎长得很不错,桃花运很好的样子,私生活也很放纵。”“……哦……是吗?”“那当然了!”这话题覃程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瞅了瞅时间,覃程说道:“现在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待会儿我早点回去,明天我还要到医院检查下伤口,应该可以拆线了。”“也好。”吴海率率先站了起来,“这边不远有家不错的菜馆,菜也做得清淡爽口,就去那儿吃点。”张俊要去接下班的女朋友就得先走,“你们去吧,我去接女朋友就不一起了。”覃程点了头,望了望一旁的曲志文,“待会儿一起吃个晚饭吧。”“当然。”吃饭的地方是个家庭式菜馆,老板也随和,听说覃程受伤,就推荐了几个清淡滋补又下饭的菜,价格公道味道也是很好的,三个大男人倒是吃了好几碗大米饭。“哦,对了,我记得你以前有租房?”覃程结了帐,这才想起租房的事情,转身面向吴海问道。收拾背包的吴海听了这话,顿了顿才应道:“哦……以前有租房,不过晓梅走了以后我就没有续租了,现在是住在学校宿舍里,”“你这是真打算租房了?想合租还是整租?”覃程点了点头,“还是整租吧,离学校远点也可以,那种一室一厅。”“恩……如果这样的话,我以前租的那儿也还不错,房东有好几套这种房型,价钱也合适,一个月1200,要不明天我给问问?”“可以,干净就行,如果还有房你就给我说,我直接过去找房东交房租。”“那好。”看了看店门口没有走的曲志文,一副等着覃程的模样,吴海便小声说道:“现在回学校吗?覃程想了想,才望着吴海说道:“暂时不回去,我……有些事情要问问曲志文。”覃程这话让吴海不由得皱了眉,“你这样真的好吗?说真的……我不觉得你这个选择有多正确。”覃程只是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吴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好,谢谢。”道了谢,目送吴海离开,覃程才和曲志文离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要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避开人群,更要避开那个给他覃程放了虫子偷听的人。岐黄之术怎么规避覃程不知道,但是曲志文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覃程不怎么喜欢这人,但是这时候也不得不听他的,只能自觉跟着曲志文走。见覃程什么也没问就跟着自己走,曲志文倒是有些惊奇了,覃程打从第一次见他时就不怎么待见他曲志文,这什么都不问就跟着他走,倒是奇了!等到了他现在西安的住所,曲志文才冲跟着进来的覃程问道。“你就这么跟着我走,也不怕我害了你?”覃程瞥了眼前方瘦弱的曲志文,“你能那样费心来找我那肯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想害我,还等这会儿?”“怎么不会,以前你身上没有梼杌骨,但是现在却是有的。”“呵呵,你当我傻?要是那一小块东西就能有用,那李国贤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寻找梼杌骨了,平遥墓里那鬼魂不也说,李国贤有同样的一块吗?”曲志文没想到覃程心里这么通透,这番话倒是让他愣了下,随后才笑道:“我见你也不傻,怎么就对肃景墨这么执着?你们两根本没这缘分。”曲志文这话让覃程想起了肃景墨对他说的话,皱眉道:“你对肃景墨说过我和他之间没有红线牵连?你能看到那个红线?”“他给你说了?”曲志文用一次性杯子装了杯水递给覃程,余光瞥了眼覃程小指上那根红线如同上次看到的一样,中段昏暗不明,末端清晰亮丽,只是看不见对面牵着的人是谁。 第95章 “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些,肃景墨从来不是善良之辈,想必当时使的不是什么好手段。”肃景墨是怎样一个人,覃程哪儿能不知道,但就算知道曲志文说的是事实,覃程也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说肃景墨,“我倒不觉得不手段比他少。”覃程说到这里顿了顿,“护住了吴海这话说得好听,但你不过是想要那块梼杌骨。”“当然,我可不做白工。”覃程盯着说这话的曲志文看了很久,随后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是吗?我倒是觉察着,你给姜平做了不少白工啊。”这话一出,曲志文就被哽住,好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道,“你恐怕是误解了什么,帮姜平可是有收费的,价钱可不便宜。”“哦?是吗?那你也挺卖力的,看来给的费用比梼杌骨还贵吧。”“……”曲志文那一脸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与覃程对视片刻他才说道:“我确实比较欣赏姜平这人,当天师看得多见得多,人心多肮脏那是你无法想象的,我见过被生母杀害的魂魄,更见过姜平这一行那些个人肮脏的手段,说真的,姜平这样的人是真的很少了……”曲志文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望着覃程说道:“这件事到底牵扯有多深,你根本看不清,看着姜平,有时候还真的想看看他能把这根底挖出多少,呵,既然要找梼杌骨,那顺手帮帮他也是可以的。”覃程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讨厌这曲志文了,第一次见面就说人快死了,第二次碰见,这人不仅能看到肃景墨,更是让肃景墨说了对他似曾相识的话,而现在,又在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不容易看透,也不让别人看透,这样的人覃程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不过,曲志文对姜平如何,这是他的事儿,与覃程无关,不想在这事儿上纠结,覃程想了想才说道:“你说想要我这块梼杌骨,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覃程有些不耐烦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本想挂断电话,却被一旁的曲志文制止了。“哎哎哎,别挂断,说不准有好事儿发生。”不知道曲志文这是什么意思,覃程皱了皱眉,不过也还是接通了电话。“喂,你好,请问是?”没注意覃程说什么,曲志文一门心思全放在覃程小指上那根红线上,原本一沉如死水的线,却因为这一来电而颤动起来,这突然的变化可是十分扎眼的啊,恐怕……也将扎肃景墨的眼了……这么一想曲志文对这来电更是充满了兴味。接通了电话,覃程就听见电话那头女孩低声的哭泣声,在这夜里还真有些瘆人,不过也没等覃程多想,那边女孩子就低声啜泣,“覃、覃程,怎么办,有人在砸我家的门……我,我害怕……”“……你是……夏彤?”这声音软软的有些耳熟,覃程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人应当是张俊给介绍的那个容易脸红的夏彤。“是的是的,是我,覃程,我害怕,我刚才打110警察到现在也没来,怎么办,怎么办……”“你别着急,”覃程有些头痛的想了想,“家里没人吗?邻居呢?砸你家的门肯定有人能听见的。”“我家这里是独栋楼房,没人听见,我不敢叫,我怕这个变态听到,他、他跟了我好几天了……”随着这句话的是一剧烈的撞击声,这声响分明是有人在用脚踹门,“啊!我怕……”电话那头夏彤低声的哭泣让覃程叹了口气,望了望手表,将近十一点,“你别着急,你家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听了夏彤说了地址,覃程估摸着打车过去应该差不多十分钟,虽然和那个夏彤不是很熟,但是这种紧急事情根本拖不得,万一发生个什么,那可不好,这么一想覃程就急忙和曲志文说了声,背上包就跑了出去。站在窗边的曲志文,望着覃程跑到路边打车就走的模样,嘴角勾了起来。“就看这命运该走向哪一边了。”而在宁化村大墓中,肃景墨把玩着覃程送的墨玉簪子,不禁微微笑开了。覃程应当要过来了吧?第八十二章 曲志文住的地方离夏彤家不远,出租车司机听说有急事,又见覃程着急的样子,十分上道的飙起了车。而这期间,夏彤的手机却在半道上打了没人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师傅,你再开快点儿,我朋友那边遇到点儿事儿。”“别着急,我这已经是最快了,到那儿也就还要五六分钟的样子。”果然如同司机所说,五分钟不到,就到了夏彤说的地方,这地儿偏郊区,夏彤家两层灰砖小楼很好找,一眼望过去,覃程就发现小楼一层的主门是打开的,覃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怕那男人有凶器,覃程顺道捡了一根木棒子就急忙冲了过去。果然,还没进屋子就听见夏彤尖叫哭泣声,覃程二话不说长腿几步跨了上去,寻着声音出处,跑了过去。夏彤的房间门锁被撞坏了,大开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将夏彤扑倒在地上,拼命撕扯着夏彤本就不多的衣服,夏彤的挣扎尖叫根本没有一丝作用。就算与夏彤不熟,这画面也让覃程气恼了,瞬间冲到房里一脚重重地将男人踹开,丝毫没有犹豫的冲着中年男子身上拳脚相加。估计这男人也没有想到突然会来人,而且还是个高大的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揍得鼻子流血才明白是个什么事儿。见这男人手指颤抖得从兜里掏出刀子,覃程一脚踩在男人的手上,疼得这人哭天抢地直喊饶命。覃程可没有那么善良,一把将男人拖拽起来,扯了床单将这人捆了起来扔进了厕所。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走到那边哭泣得夏彤身边安抚这女孩子。夏彤是真的受到惊吓了,见总算是有人来了,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结果,现在整个心防都放下了,直接大声哭泣着往覃程怀里扑。覃程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怔楞了一瞬后,就慢慢把夏彤推开了。“抱歉……”夏彤本来就是面皮薄的人,这一被覃程推开意味着什么,她哪儿能不清楚,瞬间那哭的梨花带雨的面颊就红了个通透。 第97章 第八十三章 虽然这案情清楚明白,要是询问还是很快的,但是毕竟在场的人多,整整一夜,覃程都没能离开警察局,等到询问结束,天都蒙蒙亮了。和医院医生约好今天下午去医院复查拆线的,覃程这下子也不好再去肃景墨那儿了,一夜没睡,这会儿也没了睡意,吃过早饭之后,覃程想想,还是和张俊三人道了别,往学校去了。既然决定要搬,那还是乘着空闲把宿舍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到时候要搬也方便很多。覃程的东西不多,将书本衣物全部装箱,也不过才十点左右,覃程索性定了下午两点的闹钟,躺下睡了会儿。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却还不能拆线,需要再推迟两天,照医生的话说就是他营养跟不上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缝口还有些红不能拆线。算是白来了一趟……国庆一过,要不了多久宁化村大墓的考古工作又要开始了,到时候人多眼杂,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往大墓走……其实,如果曲志文说的都是对的,那么他呆在宿舍也算不上安全,反正最近也没事,还不如直接呆在肃景墨那里,宁化村的考古队休息间因为命案发生,现在虽然没人住了,但里边东西也是有的,他还有一些只要带点食物过去就好。这么一想,离开医院的覃程就径直往超市走,买了些大米挂面,油盐酱醋,能存放的蔬菜瓜果也买了不少,等东西买齐了,背着背包覃程打了车就往宁化村跑。把东西挪到他住的那一间休息室,想到医生说的营养跟不上,覃程还是认命的先煮了碗挂面,吃完才往大墓走。只是,这一次去大墓覃程却碰了壁,自从认得肃景墨以来,头一遭……墓室高耸的汉白玉大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打开的迹象,以往来这儿,这大门都是自动打开的,这次是怎么了?这不同以往的状况让覃程蓦然揪紧了心,连忙走上前想要推开石门,但奈何这石门是又肃景墨意志控制的,覃程力气再大也是推不开的。“景墨,景墨,你听得到吗?”尝试着喊了几声,回应他的也只有回荡在这空旷前室的回声而已。这让覃程心里的不安蓦然扩大,前段时间肃景墨也有这样的状况,缺乏阳气,像是陷入魔障了一样认不得他,那绝不是一个好现象。难不成这次肃景墨也变成那模样了?!这么一想,覃程的心更是揪得死紧,“景墨!你回话啊!快把门打开!我是覃程!”一边说着,覃程后退了几步,也没管他那还未全好的伤口,侧身往石门上撞击,企图撞开这石门。可是这哪能是他能办到的?没有肃景墨同意,这石门根本没人能打开。几次剧烈的撞击石门也纹丝不动里边更是没有一点声音,覃程觉察着不对劲,着急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要有事,肃景墨,不不要你出事儿!”在石椅上静静坐了一夜的肃景墨脸上早没了笑,覃程说的自然是都听见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却不想出声。原以为覃程每夜来这儿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待到天明,这人却没有来,他肃景墨差些捏碎了覃程送的墨玉簪子。也就是那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等了这人一夜……他从未等过谁,更没有像昨夜那样期待一个人的到来……不曾这样等待一个人……更未曾这样慌乱过……他竟然会去担心这人出了意外,毕竟覃程身上带着的东西可是亿万人梦寐以求的……而这样一想,他就无法这样安静的呆着,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到,他无法脱离这大墓……而这些心思更是让肃景墨气恼,气恼自己这样在意覃程,气恼无知无觉等了一夜的自己,这样的情感剧烈而浓烈,几乎撼动了他的理智,他讨厌拥有这样感情的自己……而这份气恼更是在覃程完好无损的踏入这墓室时更深了一层。让他等了这么久的人,他为什么要开门?不过,虽说不想回应覃程,但肃景墨也没想到这傻子竟然用身体来撞击石门,而已还越撞越狠,那担忧着急的声音莫名的让他心情好了些。怎么能有人这么傻,明明知道这石门是无法随意打开的……弯弯的弧度渐渐挂上嘴角,肃景墨出声道:“别撞了。”果然话刚说完,门外安静了片刻,随后传来的是覃程略带欣喜的声音“景墨,你没事儿吧。”“没事。”尾音刚落,肃景墨便挥了挥手,那扇石门随之慢慢打开。见石门总算打开了,覃程连忙侧身走了进去,目光一瞬间就梭巡到不远处的肃景墨,这看到人没事儿,覃程这悬起的心才回落了些。“刚才是怎么了?你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在外边喊了很久,你也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像上次那样……”肃景墨自然是知道覃程说的是哪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那为什么这石门……”覃程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大跨步走到肃景墨身边笑道:“算了,只要人没事儿就好。”“还能有甚么……”话刚出口,肃景墨就嗅到覃程身上有一股不同以往的气息,他是鬼魂,在这方面的感知度比活人来得更好,覃程这人完完全全一个考古痴人,身上总是带着坟墓湿湿泥土的气息,而除此之外,肃景墨只在覃程身上感知到自己的气息停留,偶尔有别的气息那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便消失不见。而这次的气息却一直环绕在覃程身上,虽然细微,但放在覃程身上就很是突兀,因为这气息不同以往的干爽,带着女人家的甜腻……瞬间肃景墨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望着覃程他脸上的笑意更甚,“昨夜该是‘累’着了吧?”墓室的光黯淡,覃程没有注意肃景墨的眼神,听肃景墨这么说愣了愣,随后想到曲志文说肃景墨能感知到一些他的情况,覃程便以为肃景墨知道些什么,便笑着回道:“是啊,倒还真有些累了,就想着来这儿休息休息。” 第99章 这样的感觉让肃景墨那一贯的笑僵在了脸上,带着丝丝别扭与慌乱。他生即处于高位,不是长子却终成帝王,他哪能不知压制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是何等重要,权术漩涡中,稍有不慎便只有命丧黄泉……更何况他那些兄弟们没一个是傻子。若是有了软肋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他深知这一点,也借着这幅皮相游戏人间,从未将真心示人,他甚至不知动心为何物。林清……是他人生一变数,清艳惊人,才华横溢的奇女子,举止话语之间净是让人叹绝的风采,肃景墨欣赏她,更是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得过林清的女子,这便的动心了吧,对这奇女子。只是,这林清却心系肃景砚。想来也是好笑,他自然看得出肃景砚虽面上对林清爱极了,却并未付出真心,只是林清看不出。肃景墨很是气恼,能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肃景墨记得最清楚的,是他当上皇帝,将他五弟肃景砚发配西北时,说过一句话,“你待林清并非真心。”他五弟肃景砚没有回答,最后却是在战场上,对他说了一番话。“几兄弟,你我最像,将心藏在最深处,皇兄道我没有真心,可我至少看得见我的真心,看得见,所以我才能压制住,才能全力抹杀掉。可是皇兄,你可曾看见过自己的真心?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无心,更连自己的心也看不到,呵,可悲。”这话说得狠,肃景墨却也不以为意,只是在日后顺手笑着报复回去罢了。但是此刻,望着眼前的覃程,体会着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呼吸难受,全身都泛起一种不知名的冲动,明明不好受,但是却不让他讨厌,甚至他是欢喜的。肃景墨忍不住摇头笑了,倒是真让肃景砚说中了?他以为他对林清的欣赏珍惜是喜欢,就算林清爱着肃景砚他也无所谓,他从未拿林清与梼杌骨相比,因为他很明白想要林清更想要她父亲手上的梼杌骨……他的喜欢很理智。可是他待覃程却不是这样,他的心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他会因为覃程手中红线那头不是他而痛苦,而想要毁灭。覃程的誓言让他心痛,但又无法克制心中的那份欢喜,矛盾不已。覃程提出的在这墓中死去,伴他永生永世,肃景墨要不心动是假的,但他却害怕这人后悔,想要他陪着,却害怕他死去……这种感情很浓烈,对覃程他肆无忌惮却又小心翼翼,他想要毁灭,更想要佑护,他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纵然颤抖的手指上没有红绳,他也想禁锢这人一辈子。这……不止是心动……这是将整颗心都送了出去,想拿回来的是那人同等的真心……而他竟现在才明白。覃程不知肃景墨想了什么,只是看着肃景墨沉思不愿说话,覃程就有些忐忑,不由得捏紧了肃景墨的手,急忙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这红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真的真的爱你,别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覃程慌张得话都说得乱七八糟,肃景墨望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信你的喜欢,”说着,肃景墨空着的那只的手渐渐的抚上覃程的面颊,眉眼弯弯与覃程对视着,“我都信……”肃景墨的主动亲近让覃程整颗心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颤动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在肃景墨的目光下,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这样任由两人的视线纠缠着……不知何时,也不知过了多久,覃程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跟随着纠缠起来,环绕着他和肃景墨,覃程悄悄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一点点在肃景墨面颊上挪动,更是不经意的望了眼肃景墨淡红色的唇瓣,他记得这里的触感,更记得那种甜腻……他记得上次双手肃景墨yao身的感觉,更记得那种柔韧美好的触感……“想亲我?”只是,他这带着情欲意味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就被肃景墨抓包了,耳边熟悉的低沉又带着调笑的声音让覃程回了神,有一刻的不好意思,覃程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下一刻肃景墨的动作就让他瞪大了双眼。没等覃程回话,肃景墨挑眉笑道:“想亲便亲啊……”说着他缩短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话语的尾音被相贴的唇瓣吞噬了……待覃程回神之时,肃景墨的唇离开了,他清晰的看到肃景墨笑着舔了舔唇瓣,那双桃花眼此刻竟然蕴含了一种致命的诱惑,覃程不由得下腹部紧张起来……肃景墨瞥了眼覃程的变化,笑得更开了,左手快速地抬起捏住覃程的下巴,狠狠地咬住覃程的唇瓣覃程目光一暗,单手揽着肃景墨的腰,让两人紧贴,另一只手扣住肃景墨的头,吻了回去。唇she纠缠在一处,肃景墨的主动,就像是导火线,让覃程的理智崩溃得一塌糊涂,不够不够……叫嚣着的肿胀让覃程呼吸急促起来,在察觉到肃景墨目光开始凌乱,覃程更觉得难受得不行。吻一点点往下移动着,当唇瓣被肃景墨衣服领子挡住了去路,覃程有些急躁的想要扯开肃景墨的腰带,但是古代皇帝所穿的繁复龙袍却让覃程无从着手,急得覃程额头上的汗水都慢慢渗了出来。虽知此刻不该笑,但覃程这般模样,却还是让肃景墨笑出了声。肃景墨的笑声,让焦躁的覃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偏着头望着搂住他的覃程,肃景墨眼睛眨了眨,乐道:“没曾想是这腰带挡了去路?既然解不开那今日就到这儿吧。”覃程知道肃景墨这是在逗他好玩呢,有些无奈的望了望肃景墨的腰带,覃程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哀怨地望着肃景墨,这意图十分明显,想要让肃景墨帮忙。肃景墨笑着与覃程对视片刻,见覃程也不愿放手,望着他的目光还越来越热烈,肃景墨蓦然间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以前他的那些个妃嫔、知己,都是等着他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偶尔,有那么些个主动的情儿,也是主动让他‘吃’的,他也乐得享受一遭。只是,覃程却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覃程目光的侵略意图,打从一开始见到覃程时就发现了,这人是想要侵占他这个人……这……肃景墨其实是第一次遇到,说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覃程的目光他并不讨厌,但是,想到生前那些雌fu于他的小官儿,肃景墨就无法想象自己如同他们一般让覃程侵占……而至于占有覃程,肃景墨倒是可以做得到……只是,没等肃景墨细想,来自墓室大门外的气息就让肃景墨收起了全部心思,二话不说就还等着他kuan衣解带的覃程推了开。这猛然间被推了个踉跄,覃程懵了一瞬,但看清肃景墨整理了衣服,表情严肃地望着墓室大门,知道有事儿发生了,覃程也急忙收了心思。“偷偷摸摸的来这大墓,是想作甚?曲志文,你倒是活腻了?”说罢墓室大门也应声而开,门外赫然是站在大门前的曲志文。门外的曲志文没有立刻进来,而是望了望覃程又看着肃景墨说道:“我可是天师,老远察觉气息不太对了,我是想正儿八经的喊一声啊,这不害怕打扰了你们吗?” 第101章 “你知道?”“恩……猜得到……”这墓中鬼魂甚多,但是他总有感觉,当时要他命的,确实是肃景墨。“倒也没猜错……”说到这里,肃景墨正了身子,与覃程面对面的对视道:“当时我是想着取了你性命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就决定不杀你。只是那时你离死也只差一口气,为了给你续命,我给我吃了两粒药,我想恐怕就是那药导致了如今的状况。”“能救人,亦能害人……往事不能倒转,就算如今再后悔也是没用的。”覃程原本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自己还能活着,原来是因为这吗?“要是你不给我吃那药,恐怕我早就是一具尸骨了,哪有现在的日子,其实活得时间长短都不那么重要……只是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中途决定放了我?”覃程的问题,其实也是肃景墨的疑惑,他待谁都不曾心软,更何况是闯入他墓室,拿走那玉佩的人……他或许只是对覃程感到一丝的好奇,好奇这人在快死去时,竟然是唤了他肃景墨的名字……或许还有一点,是覃程有些像他死前眼前一晃而过的人……“或许是觉得你有些奇特,死前,说的话不是救命,而是我的名字。”“……我、我不记得了……”“你当然不会记得,神思不清时,谁会记得什么……”第八十六章 “你说,李国贤和那人碰了面?”“是啊,他妈的,这李国贤可真是会找事儿,当时要不是他,我们会放着到手的宝贝儿离开?!”中年男人朝地面唾了口唾沫,咬牙道:“这前仇旧恨,我我记住了,等我逮着他,不把他淹死在尸水里,我他妈就不叫唐以洪!”“咳咳……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唐家明咳嗽了几声,背靠椅背微微喘着气说道:“本来就不该小瞧了这个伪君子,李国贤能经历那么多,至今不倒,肯定是很多消息获取渠道的……”“那是肯定,当年你爹会和他搭伙儿下墓,不也是因为他消息灵通嘛,只是你爹和他称兄道弟,他却在后边阴了所有弟兄。他死的那几个弟子不也拜他所赐?”李国贤是个怎么样的人,唐家明比谁都清楚,从二十年前他爸死的时候开始,他就对李国贤恨之入骨,去x大读书,跟着李国贤做事,帮李国贤做事,取得这人信任,都是为了某一天能够将这人亲手杀了。而这些年,李国贤做的他可比旁人都清楚,十年前李国贤发现宁化村大墓有梼杌骨时,就曾经试图直接挖开将那里边的梼杌骨拿出来,可是人死了几个,消息也封锁了,以至于现在的那些学生真把李国贤当做大学者来崇拜着……想到李国贤对外宣称保护陵墓,而不采取直接挖进墓室的挖掘办法,唐家明就不由得扬天大笑,天知道李国贤有多么想要梼杌骨梼杌骨!他怎么可能真的主张中规中矩的挖掘?!他恨不得直接把宁化村大墓直接推平,然后取出宝贝儿呢!只是可怜江波、林宏星都上了当,死了都不知道是中了李国贤的圈套,替李国贤探了路,做了替死鬼!思及此,唐家明不由得想到那日听到李国贤想让覃程去探路,做那个‘先行者’的事儿,可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学考古的,谁能不知春晖照眼一如昨,花已破蕾兰生芽,唯君颜色不复见,精魄飘忽随朝霞。世间一切事物生生死死,都随着变数而生,变数而灭,它是迁流不住的,一切事物都不是永恒不变的,不会随心而走,李国贤知道,唐家明更清楚。只是,李国贤自己都没有想到,覃程会是那一个变数……不,不只是李国贤,唐家明都没曾想到会是覃程。覃程这人很独,脾气也有些怪,一头埋进考古里,朋友不愿深交,说实在的,要是作为学者,覃程倒是真的可以,不过他却也同样是仰慕李国贤‘学识’的一员,对李国贤那套面上的学说继承得可谓全面……也极其听话……这样的人对李国贤来说可是骄傲,面上得意门生,背地里也同样是颗很好用的棋子。可哪知这颗棋子却变成了炸弹,转瞬间就让整个局面翻了转,弄得李国贤焦头烂额。说真的,唐家明还真有些对覃程好奇,以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覃程应当是那种很听李国贤话的人才对,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只要抓住线索,他就能一点点摸出李国贤的底细,更甚至对接受李国贤这样的一面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原以为只是个痴迷考古的呆子,现在看来却不是了,这人很理智,心里是个有主见的。不过现在最引得唐家明注意的……是这覃程与那墓主人的关系了……带着梼杌骨躲到那人人惧怕的大墓中,现在是动他不得了。“李国贤垮台是早晚的事儿,警察那边应该也有不少发现,不然李国贤不会去找那个人。”“那就先等他们斗,等到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拿宝贝儿!”“是,这样是最好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坐着等,我看书上有说,这梼杌的使用,是需要一件神器的,不然以我们的能力是无法将梼杌骨融于骨血。”“我操,你他妈怎么不早点说,这东西是个什么我都不知道,现在去哪儿弄?!”“你急什么?”唐家明嫌恶的看了看唐以洪,“那天在山上藏着的时候,你不也看见三个人冲那曲志文要一件东西吗?”“你小子,要不是想让帮忙把骨头拿到手,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子非得戳瞎你不可。”可是话是这么说,唐以洪也知道对唐家明不能随便动手,虽然这人因为用了那个法术而导致整个人体质大幅度下降,但就算是现在这模样,想让他唐以洪吃亏那也是易如反掌的……现在只能压下这口怒气,配合着唐家明。“呸,你的意思是,那个叫曲志文的有那神器?”“他是天师,想要梼杌骨,那么他肯定知道需要神器才能催动兽骨,也会去准备还这东西。”唐以洪听了唐家明的话,面色反倒更不好看了,当了这么多年盗墓的,还是有门有派的,天师是个怎样的存在他哪能不知道?这整个大中华,能成为天师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这会儿告诉他,对头的人就是一个天师,这怎么得了?唐以洪有些烦躁,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把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这人什么程度?”“什么程度我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是个解阵高手,墓中的一个阵应该就是他解的。”“那平遥大墓的梼杌骨就是他给拿走的?”唐家明喝了口茶压制喉间就要漏出的咳嗽,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他拿的,因为他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梼杌骨气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至少拿了一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就不知道了,吴海和覃程从那里头出来却没死,那他两肯定也有一份的……而且上次李国贤带着那帮人突然出现,谁晓得他有没有渔翁得利?”唐以洪再吸了口烟就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了踩,“那曲志文很有能耐啊,比上你呢?”“要是以前,我还敢和他拼一拼。” 第103章 “我在你身后。”肃景墨低声说了一句,但是却依旧只听见覃程问他在哪儿……“你在哪儿?”.“我在这儿。”“景墨?”“覃程,我在这里。”“这躲哪儿去了?”“我……在你身后。”覃程一直大声的往探沟深处喊,也没有回应,这让本来还轻松的他心间有些莫名的慌乱起来,“景墨,你回答一声。”可能是这担忧起了作用,身后突然传来肃景墨的声音,覃程连忙应道:“身后?”覃程转过身,原本找不着的肃景墨果不其然站在他身后,覃程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怎么突然跑后边去了,我还想你是不是回墓室里,准备进去看看呢。”肃景墨背对着月光,覃程看不太清,但喜欢的人站在自己眼前,他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怎么着也是开心的,想着就打趣道:“你这功夫够厉害了,瞬间移动,你要真躲起来我想我怕是找不着你了。”不过,这话刚说完,面前的肃景墨就快步走到他跟前,双手紧紧地揽住了覃程的脖子。“覃程,你不可以找不到我。”肃景墨说着下巴抵在覃程肩膀上,覃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着肃景墨声音虽然低沉了些,但也如往常一般,没有什么大变化,爱人投怀送抱,覃程乐意得很,将怀里的人死死抱住,覃程说道:“找得着,找一辈子我都会找下去的!”“你刚才不就找不着?”肃景墨话语里带着以往的笑意,覃程以为肃景墨在与调笑便说道:“那不是你一直藏着吗?这儿黑,我看不清。”肃景墨没有回答,只是揽着覃程,透过覃程的肩膀望着前方黑暗的墓道。“景墨?”“覃程,你不能离开我。”“不会的,一辈子也不会。”搂紧了肃景墨,覃程吻了吻怀中的鬓角,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怎么突然问这了?”“没事。”肃景墨看着自己有些虚无的手,竟笑了笑,“一千六百年……真的太长了。”“是啊,但是我还是遇见你了,也爱上你了,更决定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恩。”第八十八章 一千六百年,太长太长,时代轮换了几番,朝代更替了数次,这不是弹指一挥间,这是历史。崇山峻岭比之当年都变了模样,再坚固的阵法也在时光的流逝下消磨了。不然这大墓压了千年的鬼气怎会冲上云霄。这冗长的时光,对这大墓的变化,最为清楚的莫过于肃景墨,从他醒来之时便发现这大墓的阵法较上次弱了许多,肃景墨从来都不傻,自然是明白这代表什么。他脱离这世界一千多年,没有步入生死轮回,他这魂体与这大墓几乎共为一体,像大树生根,这墓限制了他的魂体,他的魂体在千年来何尝没有一丝丝沁入这大墓中?覃程曾想要让他离开这大墓,想让他轮回转世,不再被这可怕的阵法限制,可是,肃景墨心底却是清楚的。他与这大墓几乎同生,若有朝一日他离了这大墓,这大墓必定会崩塌,而离了这墓室的他,恐怕走向的不是轮回转世这条路吧……这一点,曾经他也只是这样猜测,今天却是肯定了……同时他也发现了一种重未有过的情绪,在覃程看不见他,在覃程从他魂体过时,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响,心间突兀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他接受这人感情时、在他享受这份爱情时,这一天却这样突然到来,肃景墨却发现自己难以承受。他害怕了。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恐惧。如果从今往后覃程再也看不见他,肃景墨无法想象他会怎么做,他肃景墨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从来不会让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手中溜走,倘若他才遇到覃程不久,他倒是能随性接受,可现在他却是办不到了,覃程待他那份深情,他现在却是不想让给任何人的。既然属于他,那必须一世都属于他,就算是毁了覃程!可是,被覃程紧紧搂住,听着覃程所说的每一句话,肃景墨却知道他办不到了……覃程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好不容易得到喜欢的人投怀送抱,覃程自然是乐得,急忙将人紧紧抱住,死活不撒手。“景墨,你都还没说你刚才去了哪儿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我眼前。”“没去哪儿……”肃景墨靠在覃程肩头,轻笑了一声,“覃程,万一哪天我突然消失了,你怎么办。”“别乱说!”听了这话,覃程眉头不由得皱紧,肃景墨问的这话,恰巧也是他最害怕的,他对鬼神的事儿了解得太少,很多事情极其被动,就像上次肃景墨突然变成那模样,他想帮肃景墨却没有一点办法。人早已死去,谁又知道这魂魄会不会突然间消失,他现在能看到肃景墨,全靠那块玉佩,倘若哪天他不小心丢了那玉佩,那他该怎么办,看不见这人,更碰不到他……覃程不是没有想过,他想了很多,但却是没有一个能解决的办法,他不像唐家明、曲志文那般,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要是我是个能看见鬼神的道士就好了……”覃程这话,肃景墨哪能不懂,只是笑道:“你就是你,覃程,你在史学上必定是有建树的,何必做甚劳什子道士。”“……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其实想过的,如果哪天我找不到你了……那个曲志文不是想要那梼杌骨吗,我从平遥墓带出来一颗,给他便是了,让他帮我找到你,然后等大绪这段历史消失的原因弄清了,我便去找你,你在这墓中,我就来这儿,伴你天荒地老,你若去了地府,我就去那儿,只希望到时,你等着我……如果……”说到这里覃程顿了顿,“如果,你消逝在这天地间,我也陪你……你不是说不知我下辈子会喜欢谁吗?如果没有下辈子,那便不会喜欢别人了。” 第105章 本来最近就不安宁,事故频频,吴海哪能不着急,覃程没事儿那好,但是要有个万一,那颗怎么办?学校找不着覃程,吴海就猜测覃程恐怕是去了宁化村。只是……望着这即将落山的太阳,吴海有些犹豫,宁化村是个什么状况他哪里不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他这亲历者是最清楚的,眼看这太阳就要落山,这会儿赶过去,到处了那肯定天黑了,他不比覃程,虽然覃程没说,但是他也猜得到覃程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那些恶鬼,让他看见鬼魂,就算没有,覃程也是被那个墓主人给庇护的,所以出了这么几起命案出事儿的那些人都死了,唯独覃程还活着……而他吴海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他与覃程处的这段时间,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要他明知覃程可能有危险却不去,他做不到。想了想,吴海索性给张俊打了个电话,给张俊说了情况以后,那边张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去联系一下曲志文,看看他能不能跟着一道过去,要是不行,我两就去吧。”“也行,你先联系下曲志文。”只是,曲志文张俊是没能联系上了,就连打电话给姜平,姜平的电话也是同样打不通的,眼见着这太阳马上要落山。吴海和张俊合计了下,开了车就往宁化村走,想乘着天还未完全黑尽前找一找。当两人在休息室找到昏睡的覃程,看到覃程的面色时,两人才庆幸还好他们及时赶来了。那完全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样子,惨白地脸,就像是血色褪尽了,隐隐带着一丝青黑,静静得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像是没了呼吸一样。吴海和张俊直接被这场景吓傻了,那一瞬以为覃程死了的两人,急忙冲到床前,死命的推了推覃程,触碰到的确是一片冰冷,吴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感觉到覃程胸口还有起伏,张俊和吴海才急忙将覃程抬上车送往医院。吴海也知道覃程这情况非比寻常,在送覃程去医院的途中,让张俊一直联系着曲志文,虽说没有立刻联系上这人,但好歹隔日曲志文赶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打从平遥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的姜平。张俊见曲志文来了,也不管一旁的医生摇头晃脑的说着什么注意事项,直接扯过曲志文便说道:“你快来瞅瞅,覃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叫不醒,而且这面色还像……”死人……后边的话张俊没有说出口,曲志文看了眼覃程便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这不是像死人,而且覃程这就是死人的面色。张俊摸了摸覃程的脸,皮肤微微有些僵硬,和刚死不久的人一样,但是手指触到的覃程脖颈上的大动脉,却只感觉到正常的跳动,而覃程的呼吸虽说缓慢,倒好歹还是有的。面上看似死去,但是内部机理却好好运作着,维持着生命力。这种情况,说真的,曲志文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样,覃程这是怎么了?!”见曲志文表情慢慢严肃,张俊也猜到这情况不乐观,急切的问道:“会不会有危险?”曲志文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在一旁的姜平见曲志文说到这里就停下望着四周站着的人,便明白接下来要说的,最好还是不要让常人听见。便亮了自己的证件,将围观的医生护士请了出去。见人都离开了,曲志文才继续道:“他这不是鬼气侵体的模样,更不是什么阵法导致的。你们应该看得出,覃程表面上确实像个死去半天的人,身上甚至微微带着尸僵。叫不醒更听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他却是能呼吸的,他身体内部的器脏也是动着的,但是却运作得缓慢。”“那、那覃程这是还活着?”“活倒是活着,但这和死了也没有两样,他无法感知任何东西。”吴海和张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更确切的说是傻了。见两人这样,一直没有发话的姜平望着覃程,喟叹道:“那他还能醒过来吗?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曲志文再次摇了摇头,“医生尚且需要对症下药,更何况是这了,覃程这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随便动手?不过……我想着有一个人应该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肃景墨不知道该怎么帮覃程,但至少是怎么导致覃程这副模样的直接原因,要是能弄明白那可是好的。曲志文倒是对覃程这状态感兴趣极了,按理说,覃程这样子应该是死了才对,可是,这生魂依旧在体中,器官依然运作着,这简直就像是有个东西在强制拉扯着覃程内脏运作,让覃程活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达到这种效果?不过,还没等曲志文借着这个由头去肃景墨大墓向肃景墨问个明白,这天下午,覃程的状态却有了改变。原本灰白泛青的脸一点点恢复了血色,而僵硬的四肢也慢慢软化了,富有活力,就连呼吸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覃程依旧没有醒过来罢了。这些变化,尽数落下四人眼中。第一次看见这种匪夷所思现象的张俊,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他妈简直像起死回生一样……”而这一句,吴海和姜平只是心中赞同,但是落曲志文心中就一样了。起死回生……想到一种可能性,曲志文表情变化莫测……要是真如他所想那样,他该重新思考一个问题了,该说这肃景墨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覃程活了?虽然肃景墨早就死了……但那魂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第九十章 覃程这一睡,睡得昏天暗地,整整四天纹丝不动,医院弄不清原因,也只能给覃程打一些葡萄糖,别的就不敢随意动手了。而陷入昏迷的覃程也并非没有知觉,他能感觉到不对劲儿,他睡了太久了,该醒来了,但是睡梦中,无论怎么挣扎他都无法醒来,手脚沉重,更无法睁开双眼,只陷入一片混沌中。而这片混沌中不断闪现一些画面,那画面中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他似乎悬在空中望着下方的混沌,那些闪现的画面中,他似乎穿着不同的衣服,覃程仔细辨析着那些衣物,像是唐朝的,又像明代的……又有些似是少数民族服饰,更甚至有中山装……而他或在书写,或者观察着,像是平时里做的考古工作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千篇一律的记录着什么……覃程看不清写了什么,只能任由画面不停闪现,都是那样枯燥又熟悉的工作。画面没有连贯性,甚至只像模糊的老照片一样出现,覃程根本弄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他醒不过来,而这些画面只一直重复着,一遍遍的重复……一部看过一遍两遍倒好新奇,三遍四边却失了新意,五遍六遍只会慢慢厌烦,眼前永远是同样的东西,看不清弄不明,更不知重复了多少便,覃程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想要闭上双眼,可是现实里他睁不开眼,睡梦中却闭不上双眼,只能强迫性的看这些画面。覃程忍不住心生烦躁,想要逃离这空间,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他动不了,更法不出声音!这种状态让覃程更加焦躁,胸口似是有一股气憋闷着、冲撞着,可是明明无笼,却无法冲破。覃程不知怎地想起网上所传审zhengzhi犯的法子,不严刑拷打,也不说一句话,饭食照给,只是把这人关在密闭空间里,给他播放同一部影片,让他独自一人呆在那儿更容许这人自杀,据说,很多人在那种情况下呆不过两天。覃程以前只是觉得这种审人的法子挺温和,但这会儿是真的知道这种审人的恶毒了,这不是对人身体的惩罚,而是对精神的折磨,在这地方呆上三几天,覃程觉得他恐怕得疯掉。而时间长了,覃程也确实有些精神恍惚,慢慢的覃程似乎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了,但是那些东西分明还在眼前闪现着。不知过了多久,覃程似是听见一点声响,这声响持续了很久,但覃程却一直以为这是幻觉,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他耳朵,覃程才蓦地回了些神。 第107章 覃程这细细的打量可算是没有礼貌了,但是这人却似无所谓一样,任由覃程打量了一通,等覃程观察结束,他才面色不改的整理下西装幽幽道:“看完了?和那墓中人有几分相像?”本就对这人有些疑惑,这突然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覃程心里一惊,拳头也不由得拽紧。这人知道景墨,而且还知道他覃程……蓦地想起曲志文所说与李国贤有联系的那个肃家人!看了看覃程身侧的拳头,这人哼笑道:“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过段时间,我会让李国贤找你谈谈。”不会对我做什么,那肃景墨呢?要是按照曲志文的说法,覃程猜测,说不准这人便是那个肃景砚?是转世的肃景砚……不管他有没有恶意,在覃程看来,会对肃景墨不利的那必然就是与他对立的一方,就算肃景砚轮回一千次一万次,也抹灭不了他对肃景墨做的事!“你难道是……”“肃先生,该走了!”覃程话没说完,就被一女声打断了,只见眼前的男人淡漠地斜睨了他一眼,便与覃程擦身而过离开了。覃程只听得这人低低的一句,飘散在这空中。“你觉得我是,那我便是。”直到下午搬家进了出租屋,送走帮忙搬家的张俊和吴海,覃程都一直在思索这一句,按照这人所说,覃程可以肯定,曲志文说的那人就是今日遇见的这个‘肃先生’,如果他真是肃景砚,那就不好了……可是,那天曲志文在大墓中说这事儿时,覃程分明看着肃景墨不甚在意,更甚至,覃程觉察着肃景墨并不认同曲志文的话。现在的情形,他根本看不清也看不明白,他不是不知道肃景墨隐瞒了他一些事情,但是他最终都选择相信肃景墨了,因为他确信肃景墨是真的为他好,但是此刻,覃程竟发现,从刚开始他对这时间还有些头绪,可不知从何开始,他知道的东西也就曾经了解到的那些了,如同从半路被人从中摘了去,让他不再深入了解这些事情。但现在,他对梼杌了解一点没有增加,而唯一增加的便是他对那段历史的了解,像是有人刻意这么做……让他只对那段历史增加了认识……而这人是谁,覃程心中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肃景墨。只有这人会真的想把他覃程从这漩涡中摘出,只让他覃程去了解这一段覃程万分想知道的历史……想到肃景墨,覃程就不由得心里焦急,他想立刻去找肃景墨问个明白,但是潜意识里却告诉他现在不要去,在肃景墨面前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思索这些事情,肃景墨更不会让他去思考,可是,覃程潜意识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他要是再这样一动不动傻下去,他会后悔万分!现在,他不能去找肃景墨,他现在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办!其实,覃程早该怀疑的,从碰到肃景墨后,慢慢的,他的消息得到的越来越少,肃景墨曾告诉他,他已经一脚踏入这浑水中走不出去了,覃程也一直这样认为,可事实上呢?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涉险,但是却从未发生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其实有些东西很简单,漏洞很大,但是覃程站在肃景墨面前却来不及想这些。就像肃景墨告诉他,说是不知道这宁化村大墓,更不知为何会被葬在这儿……这,怎么可能。肃景墨生前是皇帝,就算这处不是他原来建造的陵寝,但至少这墓是在他死前便建造好的,不然他死后是安葬在何处?就算肃景砚再如何暴戾,也不敢将前皇帝他皇兄随意安葬,古时可是信神鬼的,皇帝安葬误了时辰那会关系到当朝国运。而宁化村这陵墓是什么样的,覃程再清楚不过,面积大,装饰华美,不管是规格还是陪葬,那完完全全的帝王陵墓建制,不可能一早一夕就建好,古代的技术要掏空一座山,修建成那样的陵墓至少十年以上……按照这推算,那便是肃景墨在位时就开始建造了,除了皇帝……谁还敢建这样的陵墓?至于这大墓的阵法,恐怕确实是那个肃景砚后来加上去的……那肃景墨为什么要说不知道呢?他只是不想说出建这大墓的原因吧,这原因可能就牵扯到现在这些事了,有关梼杌骨……肃景墨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知晓这些,不想让他涉入太深。就连告诉他唐家明能看得见鬼怪,懂得歧黄之术,那也是在唐家明威胁到他覃程时,肃景墨才告知然后令他当心……覃程心中有个猜测,可能唐家明见肃景墨不止那次吧……而后来他呆在肃景墨墓中,也就是肃景墨告诉他,让他去探查大绪消失的原因,去查大绪灭国的原因……可是肃景墨真的那么在乎那段历史吗?至少与肃景墨相处这段时间,覃程看得出肃景墨不是那样在意的,因为肃景墨说过,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想知道那段历史的,是他覃程罢了……而肃景墨也‘不经意’告诉他,告诉他覃程平遥墓的事情,更是事无巨细的给他说清楚了大墓可能存在的机关暗箭……他也确实弄明白了大绪皇陵所在位置,也知道那大墓中肯定有记载那几十年的历史书册……其实那段时间,李国贤、唐家明、曲志文还有无数人,都在盯着宁化村吧,那群爱极了梼杌骨的人,沉寂了好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但是除去刚认识肃景墨那次盗墓贼事件,他覃程后来什么也没有遇到过,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啊。覃程有一个猜测……如果当时真有人盯着那大墓,那肃景墨不是让他去查什么大绪的皇陵,而是让他离开宁化村,去平遥避险吧。所以……那次肃景墨化作恶鬼不识人,说不准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覃程不认为肃景墨那会儿就对他有了感情,但至少是不想让他死的,不想欠他覃程一条命,因为那次盗墓贼事件,他覃程险些为了肃景墨丧命了。想到这儿,覃程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颊嘶吼出声:“我要怎么做!肃景墨——————我想要帮你啊,我想一直陪着你!”不知何时夜已深沉,深厚的夜色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繁星闪烁,光芒像是凝固千年的泪水,闪烁着琉璃的光泽。屋子中没有点灯,那暗色与夜色一起连绵着,直达天际……覃程什么也看不见。这像极了他梦中的混沌这,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回音……覃程有一丝怔忪,那不可能只是他脑海中的幻象,那些应该都是确实有发生过的,说不准,那些就是他覃程的前世?世世代代轮回轮生。覃程以前觉得自己算是个无趣的人,人生也就只有考古那么个兴趣了,但也没曾想自己竟然生生世世都是从事这一职业的……如果梦中那些人都是他,那句‘蒲黄饮尽长安水,轩辕乘来京兆风’,正是他所写。那么,覃程想,前世他恐怕对这历史就有所怀疑,前世,他也不自觉地找寻着肃景墨……恐怖就为了那句“不知贵人该如何称呼,到时定会登门答谢”覃程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前。“若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如果你真说过会登门答谢,这次我遇见了你,爱上了你,那我便不会放手,用尽全力抓住你。”我不想等了……等着你给我答案,我怕我来不及。夜色降临,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宁化村大墓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第109章 没有灰飞烟灭,反而易了主,这样的事情在他曲志文的驱使小鬼上发生还是头一遭,曲志文还不知道这世间真有道者能做到这事儿。唐家明之所以这样做,不只是想要告诉他曲志文想一起合作,更重要的是透露他自己的能力,含蓄的告诫他曲志文,他唐家明能改一个驱使小鬼,自然能改两个、三个、无数个,只要唐家明让其中一个驱使小鬼当卧底,那他曲志文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呵呵,这是在下战书,还是想和我合作?”曲志文大笑出声,但是下一秒,他眼中厉色遍布,手直直伸向前,捏住那个一直在重复说话的小鬼,不过瞬间,那小鬼还来不及叫唤,便轰的一声炸裂开,灰飞烟灭了……说到底,唐家明这一手触到了这个至今没遇到敌手的人的鳞,让这个原以为自己在这一方是最强天师的曲志文怒了,但是这怒气确实是唐家明需要的……唐以洪虽然见不到那个所谓的小鬼,但是干了这么多年的盗墓好歹也多少知道这些东西。“你这是在向曲志文挑衅吧,就我所知他不过21岁,这年龄的小伙子最容易被激怒了,你还想和他合作?”“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怕他不怒呢。”唐家明大笑着走到窗前,望着幽暗的夜空,咯咯笑着:“他越恼怒越好,只有他怒了,他对梼杌骨的渴望才会更强烈,他才会与我合作,以最快的速度夺得那梼杌骨!”作者有话要说:总结大家的问题:首先要求我多更……恩好,我加油,明天继续来!其次收网不是说马上要完结了,距离结局还有一段距离!其三红线什么的,结局是好是坏,谁死了谁活着,还有xxxxx等问题,我现在给你们说,那些啊……(不知名的东西击中作者脑袋,昏睡过去……)第九十三章 既然有人‘诚意’邀请,曲志文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位于西安长安区少陵原的华严寺,比之那远近闻名的大慈恩寺可算名不见经传了。景点不那么出众,游客自然较少,但是在懂得风水术法的人人眼中,这儿却是个钟灵毓秀之地。地处韦曲东南少陵原半坡上,居高临下,襟山带河,俯瞰樊川。这种风水宝地说到底就是空气好,人少,灵气足,难容邪气,所以,在这儿谈事情,倒是能避免有人探听。曲志文到了那华严寺,根本不用费心去寻找便能察觉到唐家明所在的位置,因为这广阔的佛教寺庙里,就只有一处散发着道家术士的气息。寺庙东南角,周遭的僧侣都没有注意到一人畅通无阻的往内庭走去,更进了一间不许外人踏入的一间禅房。推门而入,曲志文便瞧见坐在正厅慢慢品茶的唐家明,而唐家明此刻的面相却让曲志文吃了一惊。他不是没见到过唐家明,只是上一次见到他时不是这个模样。上一次姜平因为案子的问题叫了唐家明来询问,曲志文见他虽精神不济,但也只像休息不好疲倦了一般,但是这才过不到一个月,唐家明竟瘦了这个模样了,用皮包骨来说也毫不夸张。更甚至那脸色蜡黄中带着青黑,分明二十八九的年纪,看上去竟似四五十。“是不是很吃惊我如今的模样?”曲志文严肃的表情自然是落在唐家明眼底的,但他也只是笑了笑不甚在意。“就算你当初耗了近30年的寿命去强制打开大墓,但也不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衰老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上次我见你,不过是二十天前,那时候你还很好不是吗?”说道这里,曲志文眉头微动,“这段时间,你又做了什么?”“哈哈哈哈,曲家阴阳眼的继承人果然不同凡响,那你倒看看我还能活多久?”没有正面回答曲志文的话,唐家明反问到。“如果就这么下去,你活不过这个冬天。”“这个冬天吗……”唐家明喝了口热茶,放下杯子站起身,直愣愣的看着曲志文,“那好,你再算算那个肃景墨能活到……啊不,啊,不,不对,他早就死了,该说灰飞烟灭更准确吧!”“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不是问我又做了什么吗?”唐家明冷笑了一声,“我不那么做,恐怕等事情发生,后悔都来不及了。”见曲志文只是疑惑,没有说话,唐家明继续说道:“你只是一个天师,更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孩,和我不同,我自问有些能力不如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比你看得透彻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去和那个皇帝鬼魂作对,而不与他合作,让他用梼杌骨来交换?”“或者,你或许也看得出这大墓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你想待这大墓垮塌,待肃景墨灰飞烟灭之时再取了那个梼杌骨?”“可是,我听闻曲家拥有阴阳眼男丁每一个都是在二十岁是得到,而你却是天生死骨,说是活不过二十五岁?呵呵,曲志文,你等得到那皇帝消失吗?”曲志文没有说话,因为唐家明所说,正是他所想,这宁化村大墓阵法虽厉害得很,但,他看得出这阵的毁灭也就是最近这十年了,肃景墨好歹是一千六百年的鬼魂,就算他什么也不懂,但就拿周身鬼气冲着他来,他都会受不住,反正这墓和肃景墨早晚会消亡,那还不如等着这大墓垮塌以后再行动?但是,这唐家明似乎发现了别的什么?“一个在历史上消失的朝代,曲志文,你认为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朝代在历史上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个和这事也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当然,知道历史你就该知道,在已有文字记载的时代,想要抹灭一个朝代的存在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你看,那个大绪确实消失了,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我,所以人都不知道。因为我们都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那必定是……有‘人’不想让这段历史出现……”“那个时代……肃景墨还存在。”“对,他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一个活着的历史,而这本历史正巧被考古痴人覃程给遇到了,他便充当了一个翻译器,把那段本被抹灭的历史一点点的拉出水面。而这一点,在我看见覃程所写的笔记是便肯定了。你觉得,这是谁在背后操控着?有那个梼杌骨在,谁会在乎那个时代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你是说,肃景墨在借助覃程把这段历史拉出水面?可是,他可从没有让覃程踏入这一浑水。”“你……确定?”唐家明见曲志文蓦地变了脸色,咯咯咯咯笑出了声,“我也没曾想,覃程那小子对那个死人倒是真心实意,你现在恐怕也发现了吧,那皇帝对覃程说得上狠了。”“覃程一离开大墓,你是不是感觉到那大墓梼杌骨减少了一分?而现在覃程像个活死人一般活着,那皇帝是生生将梼杌骨融入了覃程的骨血啊。”这一点,曲志文也是在覃程昏睡那会儿发现的,肃景墨本人无法促动那个梼杌骨,只能用他的鬼气强制梼杌骨融进覃程身体中,这种做法,说实话,鬼魂少了那样大量的鬼气,那也只会更早的灰飞烟灭,而活人那样也梼杌骨相融,那样也是要命的,虽然能救一时的性命,但是长时间如此也是在消耗生命的……“我想,那个皇帝的鬼魂早晚会消亡,他消失了,与他几乎共生的宁化村大墓也会随之毁灭,他这是想要让梼杌骨融进覃程魂魄中,待覃程死后做他接班人到那墓中支撑住那大墓,不让大墓垮塌吧!因为平遥墓一毁,这世间也就只有宁化村大墓这一个大绪残留的遗迹了……”唐家明不知道肃景墨对覃程是个怎样的看法,曲志文多少知道一点的。他第一次看到覃程的时候,覃程便已是一副将死的模样,当初他还提醒过覃程来着,而曲志文也确定,覃程那将死模样不是因为梼杌骨的影响。这之后不久,覃程身上那种将死之人的感觉却突然减少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会儿肃景墨强制性的给覃程融入了梼杌骨,才使得覃程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肃景墨给覃程梼杌骨的初衷应该确实是想要救覃程的,不然覃程恐怕早就死了……虽然现在因为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至于唐家明所说的那些,曲志文不全信,但有一点确实是提醒了曲志文。现在覃程身体里有梼杌骨,这种用鬼气强制性融入生人体内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出来的。长久下去,覃程的魂魄有一天和梼杌骨融合了,那到时候就是覃程的死期,因为宁化村大墓还有大部分的兽骨,覃程身体这部分从那哪儿来,就会受到那儿的感召,使得魂魄脱离肉体到那墓中……说不准到时候就算肃景墨消失了,那大墓也不会倒……这倒是棘手了……不过…… 第111章 “你从曲志文那儿听到了些什么?为什么李国贤要让学生‘身先士卒’去那墓中?还有无数的盗墓贼为什么玩命的往那大墓去?这些曲志文有给你说过吗?”覃程提的这些,姜平也曾经问过曲志文,不过曲志文给他答案都只是一个“他说,那大墓中有价值连城的至宝。”不过对于这个回答,姜平其实不怎么信……“至宝?呵呵,那墓中随便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要说值钱的话,何不去不远处那块秦始皇陵园淘呢?那里边的东西怕是更值钱吧,虽然汞含量异常,但好歹不会一去就丢了命啊。”“你知道那里边有什么?”姜平听覃程这话,哪能不知道覃程这意思,更何况覃程能自由出入那大墓的事情,曲志文也给他说过,而前段时间覃程昏迷时候,他也去瞧过,目睹了覃程那像极了起死回生的模样,当然猜得到覃程这经历的事情恐怕是他闻所未闻的。“知道,那里边藏的东西确实是个宝贝,曲志文的目标应该就是那个东西,据说是能让人不老不死的一个宝贝。”不老不死……姜平眉头皱的死紧,有些烦躁的又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着以后狠狠吸了一口。虽然他也猜到那东西不一般,但是能让人不老不死的宝贝……姜平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东西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你该问曲志文,我也是从他那儿才得知了这个。”“长生不老,真的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存在?”“应该吧。”覃程点了点头,“我想也就这种东西才会让人趋之若鹜了,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多,要不然肯定会引起一场大风波……”只是说到了这里,覃程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也让覃程脑袋里那一团乱的东西清晰了些。长生不死这四个字在秦汗时期出现频率最多,其中秦始皇寻找不死药的事至今也一直流传着,秦汉之后的魏晋南北朝慢慢出现较少,到唐朝时人更多是知天命识律例,不死药倒是少有了。覃程学的历史考古,自然是对中国历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其中要是真的出现了梼杌骨,让人长生死的药,以现在的情况为鉴,要是知道的人越多,那必然会引起风波,而这种风波根本难以预测……历史中对这没有记载,那必然是没有出现的,而现在覃程所知,梼杌骨唯一出现过的朝代就只有大绪了……这东西恐怕曾经不只一次的引起大风波,更甚至,让大绪灭亡。可是,就算灭亡,那怎么会使得这一个朝代消失在历史长河里,更甚至没有记上这一笔?覃程想不明白。“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要是这东西暴露了,我无法想象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姜平把烟屁股扔到烟灰缸里,皱眉道:“我刚才听你说了能让人长生不死,我实话,我有一刻幻象我如果长生不死会是什么模样。我自认为自制力很好,但也会有些心动,谁不想活得久一点,看尽未来过去?人地位越高,欲 wang就越强烈,想要的也就越多,这世界比我低位高的人多了去了,我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那些人?”“你说得没错。”覃程点头,“所以,我对这事情知之甚少,这里边究竟牵扯到哪些人,我没有一点头绪,就连曲志文想要做些什么,李国贤他要怎么动手,我根本不清楚,所以才想来拜托你,拜托你从曲志文那儿套出些信息,否则曲志文真的将那个能让人不老不死的东西拿出来,你刚才也说了,那必然不是件好事。”姜平凝视着覃程,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者。”相反,覃程应该还是个不关乎自身,那必然不会理会别人死活的人。“呵,当然,”覃程轻笑道:“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你想要那个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覃程瞧了眼姜平,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要的是墓里边那个人。”第九十五章 覃程说是人,但是姜平对覃程这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曲志文与他联系较多,平时也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这是个人的选择,姜平虽说不那么赞同,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外人,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有时候,长生不死,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吧?”覃程有些出神,似是看着窗外的花坛,但是目光却没有焦点。长生不死又怎么样?自己爱的人相继死去那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最想要的东西,最想要的人都不在了,那活着又有什么用。“也许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覃程摇头道:“所以,我来是想让你帮忙,从曲志文那儿弄到些消息,说来也是玄乎,明明没有什么预兆,但是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曲志文会动手?”“不是觉得,而是肯定,他做那么多事情不可能单单为了帮忙,至少他肯定是有打算的。”姜平思索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不觉得他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但是,这些事情他最有可能像你透露些,如果你问的话。”覃程定定地看着姜平,只见眼前这个刑警在他目光竟有些别扭地移开了对视的视线。覃程心中一动,看来,这姜平和曲志文确实有些不一般……“曲志文的天师,那必然能更快的弄清楚一些事情……你不是说那几起命案时人为,既然找不到证据,那你便让曲志文帮忙寻找,说不得能从这背后晓得别的什么。”“江波的死,我倒是真的找到些证据。你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没曾想会从姜平这儿听到这个,覃程点头道:“你查出些东西了?”“是,江波的母亲打电话给我,在江波生前所写的日记里发现了一个人,江波称他陈先生。应该就是这个陈先生诱使江波去挖那坟墓,然后导致江波横死的。”“陈?”覃程想了想身边姓陈的人,确实是有一两个姓陈的人与江波观点相同,主张先挖探沟到墓室的。但是,江波可从来没有叫那几人陈先生,天下姓陈的人那么多,谁又能知道是哪一个?“那人长什么样,全名是什么,江波在日记里都没有提到吗?”“没有,”姜平摇头道:“后来,我请曲志文到那大墓里找江波的鬼魂”“江波的鬼魂?!”覃程怔楞了一瞬,“江波鬼魂在那墓中?曲志文还去找过他?什么时候的事情!”没等姜平把话说完,覃程就打断了姜平的话,有些急切的问道。“就是你到山西去的那段时间。”姜平疑惑地看着覃程,继续说道:“你不是看得见那个墓主人吗?他没有告诉你?死在那墓中的人,魂魄受阵法所限,根本无法脱离那大墓,江波死在那里,魂魄自然也在那处了。” 第113章 “你会不想知道你前世是谁?又是做些什么的?”“这……”虽然不是很肯定,但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覃程想,他那几世应该和现在一样都是从事同一个职业吧……不过这事也不能随便说,覃程只想了想便说道:“今生我都顾不过来了,我哪儿还会管什么前世,还是过好现在才是好的,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也不想再记起,如今我是覃程,今后也还会只是覃程。”“哈哈,这倒是。”姜平点头笑道。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覃程倒是发现了姜平的一丝不对劲,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不仅让这个果敢的警察不再如同以前一般果断,而且还问了前世今生这种问题,要放在以前,覃程根本想不到姜平会问出这些话。可是,这些说到底是姜平的隐私,覃程不好问也不想问,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去管别人?“刚才你说有法子从曲志文那儿弄些消息,需要我帮忙吗?”姜平摇了摇头,“不需要,你最近还是要多小心些,我们不知道敌人的手段,更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你更易遇到危险。”“这个我知道。最近我应该都会呆在那个大墓那儿,借着这个机会找到江波了解些事情。”覃程瞧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都中午了,他昏睡的时候,伤口的线早就给拆了,这么多天没有去那大墓,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然后我再去宁化村。”“你今天就要过去?身体受不受得住,要是又再像那天那样昏迷,你该怎么办?”“我昏迷送去医院不是也没用吗?那也就是说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我这问题医生是解决不了的。”“对你这病、这问题,你就没用一点头绪?看着根本就不正常,长期下去可不是好事。”覃程哪能不知道?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哪里是个正常人,虽说现在死不了,但是这也是早晚的事儿。可是覃程是确实没有一点办法。“曲志文都没有法子,更何况是我这个普通人了。”覃程说的这是事实,对病痛这类问题姜平更是一个门外汉,只能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多加小心,注意身体。”“是啊,首先这会儿得去填饱肚子吧。”覃程笑道:“我这早饭还没吃呢,你恐怕也还没来得急吃吧。”“忙过头了,谁还记得吃什么早餐。”“那走吧,去那边饭馆随便炒两个菜。”吃过饭,姜平便说有点事情就从街尾离开了,覃程想着先回家里换身衣服洗个澡再去宁化村,便往东面走了。覃程住的地方需要坐半个小时公交,公交站离吃饭的地方不过隔了一条街,穿过那边商业街就到了,只是,刚走没多久,覃程就突然间被人拉进了商业街边上一条窄巷子,这一拽,眼镜都挂着旁边店面衣服掉了,吃了一惊的覃程准备动手给这人一拳,却发现这人是本已离开的姜平,而姜平穿过小巷子忽然转了几个弯,躲在一处被光的墙后,警惕地望着来时那条路。覃程有些不明所以,准备问姜平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没开口,姜平就已经一个纵身跳了出去,几乎是瞬间,就将一个光头大汉掀翻在地,还没等那大汉反抗,姜平就已经左手就扣住这人手腕,右手虎口死死卡住这男人的脖子,单腿跪在这人腰上,男人匍匐在地,脸贴紧地面不能动弹。“啊啊啊啊!痛死我了!我日你祖宗!你他妈给我放手!”“呵呵,放手?你他妈的当老子傻?”姜平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这人鬼哭狼嚎,冲一旁傻愣着覃程喊道:“我刚看见那边垃圾堆有件破衣服,你把递给我,然后顺道拿我手机拨第一个号码,让小张过来。”这会儿,覃程才回了神,赶忙应声,叫了那个小张过来后,覃程这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突然把我拽到这儿来。”“这人我们出警局时见到我两就走了,我就留了意,等吃完饭,我就装作往另一个方向走,果不其然看到这人偷摸跟着你。”“老子跟个jb,我走得好好的,你这警察就突然冲出来,老子要告你!”等把这人的手绑好,姜平冷哼了一声,一巴掌扇在这人脸上,“敢在我面前充老子?”覃程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只是近视让他有些看不清这人的面相,只能走近蹲下才将这人看清。“平遥墓那个盗墓贼?!”姜平是警察,穿着也是警服,不是他自负,那确实没有几个胆儿肥的偷摸跟着他,小罗罗看着他一身就只有绕道走得,懂些道道的,必然知道他姜平,绝对没有几个敢在这大半天明目张胆的跟踪,那这人应该是跟踪覃程的吧。本来想问问覃程认不认识这人,不过看来也不用问了。“平遥盗墓贼……他就是你说的那伙盗墓贼里其中一个?”“对,就是他,当时我和吴海去平遥那村子,找了个叫唐杰的村民带路,但没曾想到他是盗墓的,我和吴海就被绑了。这个人当时就在那儿,应该也是姓唐的。”说到这里,覃程和姜平对视一眼,“也是巧了,正好姓唐?”姜平笑了起来,冲着这个男人说到:“我正愁没有证据,你倒是给送上来了。”姜平这话说完,覃程便听到巷子口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叫的姜平名字,“你队友来了。”说着覃程站起身从那边挥了挥手。张腾飞看见了人便赶快跑了过来,见被绑着的人,张腾飞吁了一口气,“队长,你也是神了,该叫你名刑警柯平吧,走哪儿哪儿就逮着一个人。”“别贫嘴,手铐带了吗,这家伙可是送上门的铁证,可别让他跑了。”“是是是,哪个案子啊?看你眼睛精光乍现,这么激动。”姜平瞅了无所谓的张腾飞,“宁化村命案。”“……”张腾飞那阳光灿烂的脸在这一下也严肃了起来,收起了平时的不着调,张腾飞想到那个案子,也不由得心中凉了几分。“队长……”“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说。”姜平拍了拍张腾飞的肩膀,“没事儿的。”覃程见姜平着急回警局,想了想便冲姜平说道:“那有什么事儿你就通知我,到时候我赶过来,我那边有问题也会最快时间告诉你的。”姜平点了点头,“你这被跟踪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把这人逮了,以后你还要更小心点,估计有人还有后手。” 第115章 “会不会是假的啊,说不准是哪个看不惯李老师故意p图作假?”“对啊,我也不太相信李老师会做盗人论文的事儿,他的课我去听过的,确实是学校讲课最好的老师了,学术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p图有这么真的?谁知道啊,万一真是衣冠禽兽什么的……”“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情况。”旁边的校友不停的谈论着这事,覃程悉数听了进去,摇了摇头,以前他对李国贤崇敬得很,倒是真没有发现李国贤是不是有这么一个黑点,就算是哪个女学生和李国贤走得近,覃程都不会去注意什么,可是现在,他虽然不是计算机专业但那个图片覃程却不觉得是假的,因为图片中的女学生覃程是认识的,李国贤带的研一学生,他的师妹,平时确实和李国贤走得很近。也就是亲近李国贤的人才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了,心中李国贤那学者形象算是崩塌得一干二净了,覃程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琢磨这是谁做的,李国贤的所作所为早晚会出事儿的。望了望那‘待续’两字,看来有人想要一点点搞臭李国贤啊,而这一出拉锯战覃程不感兴趣,也与他无关,看了一会儿,覃程就径直往楼里走去。因为宁化村墓暂时停止了挖掘,研究室里的人也不多,仅有两三人还在室内整理文献。给张俊打了个电话问了整理出的资料放在哪儿后,覃程随意与那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张俊所说的地方走去,随意翻找了一会儿,覃程便找到张俊所说的文献。在瓷器拼凑,文字翻译这方面,张俊确实是个行家,古文遣词造句与现代天差地别,而独为一朝的大绪在文字运用上与其他朝代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张俊文字功底厚,对于官文的翻译确实很到位,覃程看了拓下来的文字,再看了下张俊的注解,大致将那些碎瓷片上记载的事情弄清了。确实如张俊所说,上边记载的是肃景墨婚姻上的事情,但是在覃程看来这不是什么爱情,只是记述性的写了肃景墨当上太子后娶太子妃的事情。太子妃是肃景墨提过的林清,详细说了大绪朝太子娶亲的礼制情况,算是让人能从这上边了解到大绪的婚俗礼制问题了,类似唐朝但却也比唐朝繁琐了些,尊从六礼,维护"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但是这儿记述的事情中却隐晦的说出肃景墨娶太子妃并不是当时皇帝的意思,而是全然自己做主,手握重兵,皇帝有所忌惮而不得已同意的……说实在的看着这些覃程心里不怎么好受,文字话里话外无一不在透露,太子爷对太子妃的用心.肃景墨说过他没有皇后的,但是这娶了林清做太子妃又是怎么回事?覃程撇了撇嘴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专心去寻找那个虚云的名字。的确不到一会儿覃程便发现了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提及太子妃林清出身,说道那梼杌骨虽藏与太子妃母家,却一直由这若化寺德高望重的和尚虚云看守,第二次出现是提到这场婚事是由虚云主持。太子、未来皇帝的婚礼由和尚主持?覃程有些发笑,这是肃景墨在拉拢虚云想要那个梼杌骨吧?果然这虚云和尚和那个梼杌骨关系莫大!只是,就算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千年已过去,当年的人早就不在了,他还能去找到这人问个明白不成?胸口憋闷着一口气,一种无力感让覃程瘫坐在椅子上。覃程不知道怎么办,他无从下手,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感觉到一切早就注定了,结局也早已定下了,他这蝼蚁一样的人又能做什么?不甘心,好像他只能望着那个历史,望着这一切尘埃落定……他永远都只是一个观望者。不、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办法,不是说那梼杌骨能让人活过来吗?虽说是需要那人尸骨都完好无损,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相信了?他还没亲自试过,没有试过怎么可以否定这个可能性?覃程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相信这是条绝路。心里有了计较,覃程想了想便起身离开了研究室。他这段时间昏迷,醒来也为了理清思绪而刻意没有去宁化村,可是没有人能知道,他心中的思念就要决堤了。满心满意都是他,满心满意都想要让这人和自己走下去,分明这是条不归路,他却不愿回头,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人的回应,这是盼了多久的?覃程想见这人想见得发疯。这么想着,覃程便打算骑车去宁化村,只是,他还没迈出校门,却被三个人挡住了去路。覃程本想绕开,却发现这几人一直挡着,分明是找茬的阵势,让覃程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大白天的也不怕招来警察?”这几人阵势确实大了些,不说来来往往的学生,就连门卫也准备走过来瞧瞧。三人也知道这种事儿最好还是不要引得大家注意,为首的一人,走近覃程,在覃程避开前低声说了一句:“我们肃先生想请您到他家中坐坐。”“肃?”对这个姓,覃程敏感得很,脑海中蓦地闪现在医院碰到的那人。“我为什么要跟着去,说不准去了就没命了。”不明白那人的底细就随便跟着走,覃程不是小孩子,不敢用命来打赌。为首的人也猜到覃程会说这话,倒也不恼怒,只是笑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玉扳指,赫然就是肃景墨常戴手中那一枚,见覃程怔忪,那人继续说道:“我们肃先生说,他可以告诉你为何你会看不见那墓中之人。”这话一出像是点中了覃程心底那一点点疑惑,使得覃程心中猛地一震,讶异地望着面前的人。那天,其实覃程是有些疑惑的,只是他不敢去想,更是听了肃景墨的解释后,刻意去忽视了这一点。肃景墨将他扔出大墓,后来又出现在大墓口,覃程分明是看见肃景墨的,可是下一瞬,肃景墨却蓦然消失在眼前,凭空消失……而等肃景墨再次出现时,肃景墨依旧站在消失时那个位置,而后肃景墨不同往常的表现也让覃程有些疑惑。覃程其实心底有个想法,只是不敢去想……而现在却被这人点破……他或许真的看不见肃景墨了……“那个肃先生想要做什么?”好久好久,覃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地问出这句。“这我可不知道,肃先生只让我们将你带过去,不过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覃程想了想便点头道:“如果我不去呢?”“我们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去。关键就是您想被‘抬过去’还是自己‘走过去’。”“那我可以告诉别人我的去向吗?” 第117章 这怎么可能!谁会把自己往那火坑里推,谁会让自己没有下一辈子,消逝在人世?可是,覃程心中有个声音却在告诉他,或许,这才是事实……秋末的日头沉得很快,无人的宁化村本就安静,而最近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更是阴森。秋冬季少雨的西安,今夜却是黑云密布,遮挡了一空的繁星明月,似是花鸟虫蚁都惧怕这样的暴雨,躲进了各自的窝,噤了声。风被这黑云压得低低的,在这山陵中咆哮着,吹歪了那架着临时电线的木杆子,扯断的线七扭八歪挂在那斜斜的木杆上。而掩盖在山林中的陵墓更是暗得什么也看不见,静得什么也听不见。鬼感觉不到疲惫,也更加没有睡意,虽然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但毕竟比之以往那明亮,还是差了些什么。那夜之后,覃程便没再过来,但其余的人倒是来了不少,这几日与那些人斗了一番肃景墨倒也不无聊,只是,这都五六日了,覃程却还是没来……肃景墨心中烦躁,拿了一旁的史书看了看。黑暗暗的墓室,那书上的字所说看得见,却没有那么清晰,肃景墨眉头皱了皱,啪的一声将书扣上了。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就彷如他习惯了明亮的墓室,这一日没了那亮光,他倒是嫌弃起来了,分明有或没有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就是觉察着那书本看得不甚清晰,这墓中冷了不少……他在这黑暗里坐了整整一天,今日没有来找他交涉的,这墓中得恶鬼更不知在惧怕些什么全都噤若寒蝉,一声不吭。肃景墨冷哼了一声,猛地站起身,这大墓在一刹那更静了五分。有些无趣的在墓中慢慢走了一圈,想到他还不曾看过他死后这墓室究竟随葬了些什么,肃景墨便走到石棺前轻轻挥手,那石棺盖便打开了。千年尸身布帛都腐朽得一干二净,只留下黑乎乎的一些残留物,以及布帛上的金丝银线。因为是魂体,手上不可能沾染到任何东西,肃景墨便在黑泥中翻找出一些东西。肃景墨翻出不少珠宝物件,轻轻一吹,那物件上的污渍便尽数散去,大绪墓葬,放置在棺椁中的东西都是珍贵无比价值连城的,同样也是墓主生前心爱之物,只是这些个东西确实精美无比,价值连城,但肃景墨可丝毫不记得曾经喜爱过这些个玉石、宝贝。望了望有刻字的,这恐怕是当年那些大臣番邦上供的物件,他随手让宫人放在寝殿或是库房的。这石棺很大,放了很多宝贝,除了那么几件时常看见的,其余东西,肃景墨还真是没有映象。只是在这满是宝贝的石棺中找到一块普通的玉佩时,肃景墨有些疑惑的多看了几遍,玉佩雕刻得很简单,在他看来算是粗鄙了,没有丝毫技法,一看便是不善此道的人刻的,而玉的质地更是很一般,就是那种小摊小贩便能买到的玉石,青玉夹杂不少杂色,却不成一套,玉佩正中有一个小小端正的‘墨’字,说实话,墨这个字,更是让这整个不出色的玉佩难看几分。他生前可从未收到这样的东西。那怎么会放在这墓中?肃景墨摇了摇头,又感觉有趣,说不得这是曾经哪个小美人念着他,在随葬时将这东西偷偷放在他身上的。他曾经收到过最差劲的玉佩也就是那个小官水清茗用积蓄买的玉佩了。说差劲也不对,那玉佩在当时也是价值千两的。肃景墨爱美人但也是偏爱女子的,算起来,他宠过的男儿也就那么一两个,唯独水清茗他还有些映象,这人长相绝美,又心系他肃景墨,更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儿,懂进退不失分寸,就算当初他娶了林清,这人也是言笑晏晏的来送了那玉佩。算是他那些个风流债中最得心的一个了,忆及水清茗,有一幕却窜进脑海,一个陌生的人……肃景墨想抓住这一丝回忆,却又再也忆不清。觉得无趣,等找完这些个东西,肃景墨本想再放回棺中,想到覃程对这些古物的痴迷,肃景墨顿了顿,便将这些东西放到了石桌上。说不得这人今夜就会来,到时把这些个俗物给那人瞧瞧。只是,不止这夜往后的几日,覃程也再没来过。作者有话要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娘的,为了儿子墨墨的性福,努力肝了!(啪——,甩自己一巴掌,幸福两字几次三番都会打错!)第一百章 “你所这都是景墨计划好了的?这是怎么回事?”覃程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想法混杂在一起,理不出一点合理的解释,只是有些莫名的摇头笑道:“自己盖了陵墓,然后弄了这锁魂的阵?神鬼不敢踏足一步,这样做有什么意思!”肃巍然凝视着覃程,开口道:“看来,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告诉你。”说到这里肃巍然突然朗声笑道:“哈哈,也对,难得有你这么个愿意死在那坟墓中的,他要是告诉你,早就把你吓跑了,他后边该拿谁做小白鼠?他上一世也是这般没有心,为达目的,利用谁都可以。”覃程有些怔忪,虽说,他不是没有想过肃景墨其实是打算利用他的,但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价值,让肃景墨花心思欺骗……“看你的模样,应该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肃巍然眯着眼,望着窗外那一株早已枯死的桃树,说道:“肃景墨这人心机深沉,战功显赫,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大皇兄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二皇兄也是惧怕他才装疯逃离皇宫,最后估计也落不到好下场,否则他如何当上皇帝?”“其实说到底,肃景墨确实是个帝王之才,比之我……”肃巍然顿了顿,“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比我更适合做一个皇帝,我们两兄弟,都对那帝位渴望,但是却又有不同,肃景墨当皇帝是为了大绪和黎民苍生的未来,让大绪长久走下去,而我,却是想要君临天下。对大绪,我并没有他那样觉悟。”说着,肃巍然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很多事情也是在我当上皇帝后才知道的。”“大绪之前百年的乱世,某日天空异象横生,无数光辉从天空洒下,坠落在中原大地,而后不久就传出那东西便是天上神兽梼杌陨落的兽骨,能让人长生不死,更甚至羽化登仙,汉之后本就几分的天下更是在顷刻间化作乱世。没有人不想长生不死的……”“而大绪就是在这乱世中集聚起了力量,我们的祖上将所有梼杌骨聚齐成一方霸主,之后吞别国,将纷乱的天下统一了。只是,我却不知为何我祖上定下规矩,肃家世世代代不得触碰那梼杌骨,只将那梼杌骨,交由林家和若华寺共同看管。”林家?也就是林清的母家吧?那若华寺就是那和尚虚云待的寺庙?覃程心里一动,这么一想,覃程似乎能明白肃景墨要娶林清的意思了,难不成他想要那个梼杌骨?覃程心中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等着面前这人继续说下去。“娶了林家女儿,拉拢了若华寺,那梼杌骨自然在他掌控之中,可是那梼杌骨哪能是一介凡人能够驾驭的?用得好便长生不死,若是用坏了便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若不是当初三皇兄身体日渐式微,我怎么可能那么快从他手中夺下这天下?”肃巍然说的这一点,覃程没有疑惑,当初肃景墨虽没回答究竟是不是死在肃景砚手中,只说了往事过去,提也没用,这算是确实是默认了吧。“那,你所说的他自己建造陵墓,还让你将他葬于那处又是怎么回事?”“你前边不是说过,祖先立誓绝不动那梼杌骨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祖上与仙人定下的誓言,守着梼杌骨,不让他出现于人生,那便能保祖上得到这天下……”肃巍然看了眼似乎想通了的覃程,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随后便很快掩去了,“梼杌骨出现,世间只会大乱,肃景墨动了梼杌骨,按照祖上定下的誓言,大绪必将消失在整个历史之中。肃景砚造成这番结局,自然是要保住大绪最后存在的一丝证据,便在死前联合了若华寺的虚云,利用梼杌骨做了那样的大墓阵法,使得他魂魄不灭,鬼神不入其中,保住了大绪最后一点存于世间的证据,我不得不照做。” 第119章 覃程心更乱了……说到底,比起肃景墨,覃程觉得,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想了一夜,待天明屋外大亮有人来敲门时,覃程才从思绪中抽出身来。得不出具体的答案,但是有一点覃程却是能肯定的,这个叫做的肃巍然的,绝对不是个什么好的,至少他所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要覃程他动摇,使得肃景墨的计划得不到实现。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其实,现在想来,肃巍然一些说也经不起推敲。如果按照肃巍然所说,他上一世是肃景砚的话,上辈子因为大绪的事情而不得不答应肃景墨,将他葬在西安而非都城皇陵,那肃景砚应当是在意这大绪传承的。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肃景墨计划失败,那大墓毁了不是根本就不符合初衷吗?肃巍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难不成想要别的?难不成换了一世,上辈子的事情其实都无所谓了,同那一群一样想要得到梼杌骨?覃程不是肃巍然,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肃巍然不简单……或许他可以将计就计……敲门声响了两遍,见没人应声,门外的人便开口道:“覃先生,你醒了吗?我给你送早饭过来了。”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应当是这宅子里的佣人,等覃程应了声开门,妇人端了一些早点进了屋给覃程放在桌上,见床铺整齐,有些疑惑道:“覃先生,这是没有休息呢?”“恩,在想些事情,睡不着……对了,您别唤我先生了,叫我覃程吧。”中年妇人笑着点头:“也好,你赶早把早饭吃了,待会儿要是困就去睡会儿,我一会儿来收碗筷就好。”“好的,谢谢,”见妇人就要离开,覃程急忙开口道:“对了,大姐,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啥事儿?”“我就想问问你,那个肃先生是这儿的主人吗?他今天在这宅子里没,我正好有些事儿想找他谈谈。”“这的确是肃先生的宅子,肃先生先前就给我们说过了,要是你找他,就让我们直接领你过去,他今天没有上班,待会儿你吃好早饭我就让小陈带你过去吧。”“小陈?”“是啊,也是给肃先生做事的小伙子,应该和你一般大,他姓陈。昨天,我不是见他领着你去肃先生那儿吗?”“啊,这样啊,我倒是没有注意。”覃程掩饰着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说实在的,刚才这妇人提到姓陈,覃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平所说,江波死前日记中提到陈姓男人。天下姓陈的万万千千,而且姜平也说过,那个陈姓可能也是可以捏造的……不过搭上肃巍然,覃程觉得也许就不那么简单了……肃巍然的表现已经所说,要不是他自己像曲志文那般能看见鬼神,那便是身边有这样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会对他看不见肃景墨的事情这么清楚,而且,覃程还记得姜平说过江波提到的那个姓陈的就是会这些的……吃过早饭,很快就有人来领着覃程去肃巍然呆的那处花园中庭。覃程远远地便看见这人独自站在那院中,背着手伫立着。这人本就和肃景墨长得几分相像,从远处不经意一看,覃程竟然有一刻的怔忪,就仿佛看见了穿着现代衣服的肃景墨站在秋末金黄的银杏树下,抬头静静地凝视那随风飞舞的树叶……不是那幽暗的墓中……可是很快覃程便摇了摇头,虽然相似,但这不是肃景墨,没有那一头黝黑的长发,没有那弯弯的眉眼,更不会给自己带来那种心动的感觉……只是那一瞬,覃程真的想到了,若肃景墨还活着,能够离开那幽暗的大墓,能够随心而为,那该有多好……就像这样的秋末,他会带肃景墨去看银杏、红枫叶落,肃景墨走在前边,他跟在后边,只两三步的距离。秋风过,目光凝视之人会眯着双眼,回头笑道:“秋日最美便是如此吧?”长发随风微动,他必然会呆呆地笑着凝视眼前的人……“是啊,此景最美……”那人定是看得出他眼中此刻的光景,话中之意,尔后却不点破,勾唇笑着挪开目光,继续往前走,只是那步子会刻意慢上许多,不多许,定会说些调笑的话……而不是如同现如今眼前这人一般,冷然的点头,眼中全是算计。“我刚见你在那边望着我站了好一会儿,怎么,我很像肃景墨?”虽然心中做了否定回答,但想到今天的目的,覃程便没有回答,在肃巍然眼中,便像是默认一般。果然,肃巍然笑了笑,说道:“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千千万万,比我更像肃景墨那必然是存在的。”话没说完,但这意思是很明确了,告诉他覃程,并不一定要在肃景墨这一棵树上吊死。说实话,覃程很反感这一句话。“……也许吧……”覃程面上装作有些挣扎,有些犹疑的说道:“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真不真,你问肃景墨便是,我信你到时候会有答案的。”见覃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游移着,肃巍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我们坐下谈吧。前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今天早晨放晴,院中的花草还是很好看的。”覃程听了这话便点了头,跟着肃巍然到亭中坐下。“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昨天想了一夜,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覃程也知道,很多事情他也不能假装没有发现,他可不觉得面前这人容易骗过去,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要可靠些。“我想不通,你分明应该是想要保住大绪历史才对的,可是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肃巍然轻笑了下,望着覃程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我只想到你想要梼杌骨,毕竟……”覃程环视了下这偌大的院子,“你现在地位如此高,或许,你还想要别的……”肃巍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上一世的事情我只是记得一些,对于上辈子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就像看场电影一般,我说是肃景砚,但也不算是,肃巍然这个身份对我而言更重要,我何必为了早就消失的上一世而毁了这一辈子?毕竟……”肃景墨凝视着覃程淡淡地说道:“毕竟,现在我才是活着的。” 第121章 覃程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苦笑道:“那么,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救我?”肃景墨沉默了,覃程想仰头望着墓室顶,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这人的答案了不是吗?只是心中还是有那么些不甘。“我从平遥墓带回来的梼杌骨,你其实并不是融进那块玉佩吧?”“你这么想,便就是这样吧。”覃程还想问,他想问肃景墨有没有对他动过心……可是现在他却有些不敢了,张口却只剩一声叹息。“你要我怎么办?景墨,我现在什么也不愿想,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离开我,可是我想不到。我不是曲志文,我只是一个从事考古工作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可我不愿意啊。”覃程紧紧拉着肃景墨,靠近了一步,轻抚眼前这人的面颊,“我听那个肃巍然说了很多,我也知道他说的不一定真,但有的我却是能自己感觉到的。”“你不愿与我说真话,或许你一开始便真的是打算利用我待你的这份心意……我都想了,我问过自己若是知道这些,我还会愿不愿伴着你,我还愿不愿意顺着你的心。”肃景墨静静地凝视说话的覃程,平日那笑容不知何时没有淡了,让人看不出他掩盖在眼底心里的情绪。“你原或不愿?”“我愿。”覃程定定地说了这两个字,“我最后只得出这么一个答案,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不后悔?”“不后悔,”覃程摇头,“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这句话蓦地让肃景墨想起,当初覃程搂着他问他要奖励的事情,不由得笑出了声:“怎么,你想要我?”不知为什么,肃景墨这句话让覃程有些窘迫起来,明白肃景墨这话是带着那方面的调侃,虽说,他心底确实想要这人……但也不仅如此。“我确实想要你。”覃程正色道:“我记得,当初你说要与我做个交易,若我能帮你完成你心中所想,你便给我想要的。”肃景墨听得有趣,虽说原话不是这样,他倒还真想听听覃程现在会想让他做什么。“你便说说你想要甚么。”“我想尝试下用梼杌骨,我想找到一个办法不让你消失,所以,这段时间,你得听我的。”肃景墨微微皱了皱眉:“我说过,这是不可”“我没亲自尝试过我不甘心!”覃程打断肃景墨的话,眨了眨通红的双眼,“你听我的,恩?好不好?景墨,我有感觉的,我觉得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段时间,我想要试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不这样,我死也不会安心,就算到时来到这墓中,那必然也会因为这事,心有不甘,那是不是就会心生怨气?”“……如果成功了,你想怎么做?”肃景墨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那时,你可是没了姓名,你想和我交换?”“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覃程笑了笑:“如果你能活着,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一方天地呆了千年,墓外的世界虽说也不怎么好,但是也变化万千,我想让你去看看。“退一步说,如果能让你魂魄得以保住,就算你不喜欢,那你也得认了,景墨,往后年年岁岁,世世代代,请多关照了……”肃景墨轻笑了一声,弯弯的眉眼带着覃程看不懂的情绪,“怎么世间会有你这样的傻子。”“覃程,若失败了,你可知结果会是怎样的?在这大墓中,独自一人,生生世世守着,没有来世,更没有未来可言,而这里并没有我。”“倘若这世间没了你……我想我也会生不如死。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无声画面,一个男子,身着不同朝代衣物,不知为何,那些画面分明与我无关,但我却觉得那些应当都是我,世世代代生生世世,我似乎都在寻找一个答案,寻找一个人。“……谁?”觉察着肃景墨这一个字有些冷淡,覃程心中有些欣喜,这说明肃景墨还是在意的,对吧?“我沉于那梦中无法醒来,直到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对我说‘不知贵人该如何称呼,到时定会登门答谢。’”这话一出,时刻注视着肃景墨变化的覃程,却没在这人面上看见一丝波动,覃程心里疑惑,难不成,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你以为是我?但我不记得曾经对谁说过这句话。”肃景墨笑道:“刚才你所说的交易,我答应便是。”肃景墨说完这话,便望了望墓道口方向:“或许,你该离开了,有人在墓外等着你呢。”覃程也知道肃景墨说的,应该是肃巍然委派的那个姓陈的男人,想到自己的计划,覃程只能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肃景墨。“肃巍然那人想让我引你出墓,我现在假装听他的,你离他远点,我觉得他似乎想要你这墓中的梼杌骨。”“没事,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什么意思?”肃景墨抬起双手揽着覃程的脖子,轻轻靠在覃程肩头:“有些事,等你下次过来我再对你说,毕竟对那个肃巍然的身份我还不是那样肯定,你知道得多了不是好事。”“……好。”“覃程。”“恩?”“你是不是想亲我?”“啊?”覃程愣了愣,等肩头传来这人乐呵呵的笑声,才抿了抿嘴,道:“恩,想……”第一百零三章 自那日覃程离开大墓,一脸苍白的向肃巍然说出肃景墨的确是在利用他,那之后他便以让肃巍然救救他作为理由,呆在了那宅子里打探肃巍然的底细。 第123章 “那好,回去我就联系好那个下铺的朋友。”姜平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半夜了,“明天好像不是你的班对吧?你也忙了一天,回去先休息休息。”“头儿你也赶紧去歇歇,说起来今天还是你轮休。”“恩。”他这几天忙得都没有时间睡觉,疲惫得不行。不过现在也都半夜两三点了,姜平家住得远回去也睡不了多久,姜平索性直接去了局里,在局里休息室将就着睡了一夜。天没亮,局里就热闹得不像话,姜平是真的累过了头,这样吵闹也没醒来,直到下属直接来敲门,说是有人找他,姜平才醒过来。找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都没见过面的曲志文,猛然间看到这人,姜平倒真有点呆了。“我还以为你回北京了。”当然这说的是假话,本来就想要从曲志文口中探出些事情,怎么可能不去了解这人去了哪里?“你真这么以为?”曲志文笑了一声。“不这么以为。”姜平摊了摊手:“你这次主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曲志文想了想,凝视眼前的姜平:“我说我是来看你的,你信吗?”这话一出,这局里其余的人耳朵就竖起来了,曲志文这人他们可是太熟悉了,那天平遥大山里,可是这人搂着他们大队长的啊!姜平见状哪能不知道这帮子人在想着什么?只是皱眉道:“你是来问覃程的事情吧?”“哈,”曲志文点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确实想问你,你是将覃程藏到哪儿了?竟然让我无法找到他一丝踪迹。”“你也找不到?”姜平脸色变了变,带走覃程的是怎样的人,这曲志文也找不到?姜平还准备说些什么,手机便响起来了。“头儿,那个人的长相弄出来了!”第一百零四章 姜平原以为这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就算再快那至少也得一两天吧?却没想这天刚明,那边就弄出来了。还真是个业界能手啊。电话挂断,姜平也不耽搁,借了一旁下属的电脑登陆邮箱,没一会儿那边就把图片发了过来。警察局的网络有些卡顿,图片暂时还未加载出来,曲志文站在一旁看着电脑屏幕,眯眼问道:“这是谁的照片?”“曲志文,我问你,你真的不知道覃程所在地?”“要是我知道,这会儿应该不会来找你。”姜平看得出曲志文没有说假话,曲志文的手段他很清楚,上次去平遥,要不是曲志文追踪到覃程的位置,他恐怕也不会找到那山中去。那么这次曲志文却没能找到,那是不是说,有人的能力在曲志文之上?“那……你这个行业里,有没有一个姓陈的人,能力在你之上?”“姓陈?你说的是江波日记里提到的那人吧?我上次不是告诉你,在我知道的人中找不到这人吗?”姜平这么问,曲志文也基本上猜到,恐怕这次覃程消失的事情也和这姓陈的人有关了。“这图片上的人是那个姓陈的?”姜平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我找到的视频资料中,只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而这人也和覃程有过一面之缘。”见屏幕上的图片依旧没有加载出来,姜平冲那边的小王喊道:“你看看这网络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张图片也加载不了?”“和覃程有一面之缘?你在哪儿弄到的资料?”不知为什么,曲志文心间蓦地有些烦躁,“你见过这人?”“我也不知道……只是,虽然那个视频看不清晰,我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或许是见过吧……”姜平这话一出,曲志文脸色蓦然间变得铁青,“赶紧把电脑关了!”“老大,网好了!”听了这话,曲志文伸手就想将电脑给关掉,可是姜平哪知道这人是发什么神经,抬手一挡一推,便将曲志文推远了两步,也就是这短短一瞬,电脑上的图片加载出来,那与覃程相撞的人面孔清晰的显示出来。只一眼,姜便像陷入梦魇般呆站在原地,那从平遥大墓回来以后就一直做的梦,翻涌着、冲击着姜平的大脑。直到姜平直愣愣倒在地上,警察局里的人才知道不对劲!“头儿!”“我去,这他妈的发生了什么!”只是等他们去看那图片却没觉察到任何不对劲,明明是张平常不过的图片啊!曲志文是最先有反应的,第一时间冲上前探了探姜平的额头脖颈,将躺倒在地的姜平半托起,曲志文脸色难看的望了望那张图片上的人。果然是……昏迷过去的姜平,睡梦中反反复复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文臣家出了一武将,五皇子亲近武将,武将却对五皇子生出异想,背弃宗族、杀害亲眷、一世忠君……而最终古代战场,他在广阔的戈壁滩拼杀,却身首异处,落得狼吞虎噬,不得善终……“信君,忠君……”姜平觉得心蓦地疼了,这疼痛像潮水翻涌着将他整个人淹没……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渐冷的天气里,姜平却是满头满身的汗水。天早已不知何时黑尽了,屋子中黑暗又安静,只能借着窗外透进的光依稀分辨出这是他家。此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姜平没有起身,只是望着天花板回想最近夜里总是梦见的那些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梦的?姜平很清楚,打从平遥回来,这段时间他总是时不时梦到一些画面,至于为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他只记得在平遥山里,他和那三个人缠斗,曲志文说那几人是半仙,正是要紧时刻,要是伤了活人可是罪过,想往上一步就要耗费更多年了,那些人也是怕不小心伤了他,才不敢下手。可是,后来不知那大墓发生了什么,一阵强光过后,他就像是被啥击中了,直接昏迷过去…… 第125章 “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装傻。”肃景墨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好吧,这话就到此为止,你夜里赶来,不当仅仅想告诉我覃程落入他人手了吧?”当然不会只是说这事儿,覃程找不到,他和唐家明的计策就难以实施,本来是想问问姜平把覃程藏哪儿,哪知道却阴差阳错让姜平见到那图片……“我这边遇到点事儿,姜平……就是那个经常帮覃程的警察,他体内多了别人的魂魄,你是鬼魂,那么一般而言是可以把别人的鬼魂拽出体内的,我想请你帮忙。”“多了魂魄?是哪个鬼魂故意侵入吗?驱鬼你不是该最擅长,怎么想到找我?”“要是我能办到就不会来这儿了。”“那是怎地?那鬼魂强到你无法动他一分?”“也不能这么说,”曲志文皱了眉:“姜平是在平遥被那魂魄侵体,就是在我解那个将军宁卿是的阵法后,本来该消失的一点魂魄却正好和姜平气息呼应,跑到了姜平体内。”肃景墨眯着双眼,手指轻轻抚摸指节上的玉扳指。这事他从覃程那儿知道不少,但是没曾想还有这一茬,宁卿是的鬼魂原来没能消散而是到了别人体内吗?联系到刚才曲志文提到肃景砚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肃景墨也猜到大概情况了……要是那个叫姜平的继承了宁卿是的回忆,那现在跑出来个‘肃景砚’,肃景墨看了看曲志文,怎么看都会是一出好戏。“或许这是天意吧,”肃景墨笑道:“我那五弟对宁家小子存着爱意将其葬于一处,拼了所有护住他一丝魂魄,上一世没有完成的,这一世不就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好事不是吗?”“可是姜平不是宁卿是!”这一声怒吼在阴冷空旷的墓室里回响,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曲志文这压抑的愤怒却似在刹那和那夜覃程的怒容重叠了。‘情’之一字确实让人难以克制,更让人忘却初衷和自我……虽让人动容,但是,曲志文的情与他何干?他肃景墨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心之人。“暂且不论我是否真的能将宁卿是残留的魂魄祛除,你觉得你在背后给我一刀,我现在还会帮你?”“……我……”“你还有什么值得和我交换的?”肃景墨斜睨着曲志文冷笑了一声:“那三个半仙想必不会放过你,不剔除你那一身尘骨,你以为你逃得了?”“说真的,曲志文,你想要的太多,想要脱了这一身绊脚的骨头,又想要得到姜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曲志文望着肃景墨,“皇帝殿下,您倒是不贪心,所以才选择牺牲那个覃程,不是吗。”肃景墨不怒反笑,“何必说这话,我的打算你又如何知晓?倒是你,你要自欺欺人至何时?你确定宁卿是的残魂,是因为与姜平气息相合才导致这般情境?“姜平这人我可是见过,普通人看不出他魂魄有何不对,你我却是可以的,”肃景墨顿了顿,“他本来魂魄就残缺的一片。”这话一出,曲志文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这也印证了肃景墨所说的话。“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无法取出那魂魄,不是因为那魂魄侵体,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现在在慢慢融合,强制性的取出,只会让那姜平丧命对吧。姜平他本来就是宁卿是的转世。”“这……这只是巧合罢了,正好姜平魂魄也是残缺的……”“你心中也是这么想?”肃景墨笑了笑,转身走到石亭桥廊坐下,“我那五弟是怎样的人我自然很清楚,那样的乱世,他在我面前将宁卿是藏了一世,没让我抓住他的弱点,更没让群臣抓住他的弱点,只怕他是早打算将心中所爱丢弃,但是,我听覃程说,他将宁卿是作为皇后与他合葬,更是在宁卿是神魂俱灭时护住一丝残魂,他必然是在宁家小子死后悔恨非常才变得暴戾异常。说到这里,肃景墨闭上双眼笑了起来,“一朝思念便成执念,你觉得,他会只想着护着一丝残魂?那宁卿是爱了他一世,他那人定是不会放开的。“人之魂魄由“三魂七魄”组成,而那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中,雀阴便是情爱的体现,姜平少的便是这雀阴,想必,宁卿是的残魂留下的就是这一个。”“……”“那没有雀阴的残魂转世,没了情爱必然不会爱上别人,我那五弟这是要宁卿是生生世世都爱着他啊。”肃景墨说到这里,看了看不远处没有说话的曲志文,心里有些好笑,“就算我能帮你取出那雀阴一魄,没了情爱的姜平与你也是无缘。”“更何况,我不是听说仙人都得看破情爱,你若真有那志向,何必执着于此?”“你的意思是,如你一般让我放下这份心思,为了最后的目的?”肃景墨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好看,“你我不同,你当问你自己。”“你便告诉我,你能不能办到?”“在这墓中闲得无事,让三魂七魄分离的事,我倒是做过,不过那是对死人做的。”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那便是办得到了……“只是,失了雀阴,姜平也就仅仅是个铁面无私的……警察而已。你那份心恐怕永远不会有回应。”“你觉得,我与那肃景砚斗,谁能胜一筹?”这话从曲志文嘴里说出,着实让肃景墨思考了好一会儿,“你和他,我还真无法比较。”曲志文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才像是想开了般,哼笑道:“或许你说的对,既然那个肃景砚待他这样上心,这世肯定不会放手了……他人的东西便是他人的,我又何必执着。”听了这话,肃景墨面上的笑淡了去,“你便是做好决定了?”“学的你。”肃景墨冷笑,“只盼你不会再悔一世。”“左右也就这一世了,总好过你与覃程下一世都没有”这话一出,曲志文便觉察着一股劲风扫过,本想避开,却没曾想到远处的肃景墨刹那出现在他面前,一掌将他击出地宫大门。这是第一次,曲志文感觉到这千年鬼魂不再压制那一身鬼气时的可怕,阴森可怖,整个墓室在一瞬间结起一层薄薄的冰,而那张脸也变了模样,深红色的眼珠,苍白的头发,青黑的面颊,活脱脱一索命厉鬼。等曲志文因为胸口的痛楚吐出一口血,肃景墨又再次出现在他跟前,还是带着笑,可是那笑声透过层层鬼气传到曲志文耳里,却是催命鬼的桀桀声。“曲志文,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你若是再说一句,那一点用处我不要也罢。” 第127章 “曲志文和唐家明?”覃程皱眉道:“他们想做什么?”“做什么?除了梼杌骨还能要什么。”肃巍然淡淡的说道:“人只要一贪心便什么也做得出来,不过,太贪心终究什么也得不到的。”而这一点他很清楚,肃景墨也很清楚,所以他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所以,千年前肃景墨才能……想到这儿,肃巍然闭了闭眼。“曲志文资质很好,却碍于生了那样一副骨头,梼杌骨对他而言极其重要,而唐家明想要长命,为了这个,他现在的情况,恐怕没有比你好几分……”唐家明……覃程这才想到,最近他几乎都没有看到这人……“可是,他两都不是肃景墨的敌手,想要得到那梼杌骨,只有联手了,所以,肃景墨近日才会那般虚弱。”听到这儿,覃程面色忽然难看起来,“你说肃景墨那样是因为曲志文他们捣鬼?!”肃巍然看了看覃程,嗤笑道:“怎么,你很担心?”“……”“我只提醒你一句,覃程,肃景墨的消亡是必然,你没有必要给他搭上一条命。”这话一出,覃程哪能不知道,肃巍然这是看出来他覃程根本没打算背叛肃景墨了。话到这儿覃程也不想再掩饰,他是看出来了,他覃程根本玩不过这些人,弄不清肃景墨在想什么,也无法看清眼前这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说你想要梼杌骨?说真的,我见过曲志文见到梼杌骨的眼神,更知道李国贤、唐家明对梼杌骨的执着,但是我却看不出你对那东西有欲 wang。”“这你就不用管了,不过,肃景墨会让你留在我这儿,倒是让我有些吃惊。”“什么?”“他从来不是个会把弱点交给别人拿捏的人,或者说,你根本不是他的弱点?”肃巍然笑了笑,“虽然,这和我目的无关,但我是真想看看,看看肃景墨会怎么放弃你。”那个为了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男人。第一百零七章 曲志文虽然知道覃程是被谁带走的,但他确实无法找到覃程所在位置,不过覃程找不到,最心烦不是他,反而是差不多到大限的唐家明。从曲志文那儿得知覃程可能的踪迹,唐家明简直气得直咬手指,都是那该死的唐成贵,要不是这家伙横插一脚被姜平逮着,曲志文怕打草惊蛇没有立刻对覃程动手,反倒是便宜了那边!他现在简直狠不得直接弄死在看守所的唐成贵!反正唐成贵那傻逼在里边早晚要把他们暴露,更何况那家伙身上还有人命,姜平的手段肯定是挖得出来的,以其他们一群人去陪葬,还不如先把唐成贵这家伙弄死。最近本就形如枯槁,想到杀人越货的事情更是使得那张青黄的脸逼得狰狞的几分,曲志文在一旁看着却没有说话。说实在,唐家明这会儿在想什么,曲志文是猜得到的,面上没动静,但曲志文心里有那么些后悔和这家伙合作的事情。说真的,像他这类人,想要走仙途,那因果报应循环是信得很的,原本他愿意和唐家明合作那是因为唐家明虽然下手狠辣,但好歹手上确实没有沾血。肃景墨虽然不是活人,而是早该投入轮回的鬼魂,虽说按照这样子,恐怕是没有机会投胎转世了,但按照唐家明的做法,虽然带着目的性,但结果也终结肃景墨这不合常理的弥留,说到底这是促进肃景墨的消失而已,算不得错误。可是要带上人命,那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和唐家明合作,如果唐家明杀了人,那他曲志文也算得上背上人命杀戮,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想杀人,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此,你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最沾不得那些东西。”彼此想要什么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曲志文也没有藏着掖着,直白的说道:“问我也劝你少沾上这些,你是道家人,该是明白因果循环终有报的,所以你才至今没有直接手刃李国贤,不是吗?可别到现在都功亏一篑。”这一点唐家明是很清楚的,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惧怕,所以,为何他会放任李国贤到现在?要不是顾及到这一点,光是操控鬼怪,就可以让李国贤死一千次了!何必这样曲折?虽说,他确实存着留在李国贤身边多多探听梼杌骨的事情,才一直忍着没让厉鬼将李国贤拖入梦中,一梦不醒……“就算到时你真能有梼杌骨,可是你也不是能羽化登仙的材料,”曲志文说的这些倒是实话,他是不知道唐家明从哪儿弄来那么些法器,让自己实力暴增,但有些东西曲志文还是一眼能看出来,曲志文和他不同,曲志文没有仙缘,按照他家中传下的那书册,没有仙缘,就算得到了梼杌骨,最多只能长生不死。“身上背了性命,运势就会变差,谁知道到时催动梼杌骨会出什么岔子?”曲志文说着瞥了眼唐家明,“你敢拿命去赌?这梼杌骨具体功效如何,至今也只是听说,没有见人确实用过,如若万一,我们手中那书册写的都不正确,那怎么办?”“我倒是还好,不是我亲手杀的人,顶多进去几年,你就完了,不说你杀了人,姜平那人会追你一辈子,就说你准备私吞梼杌骨,那唐家一伙亡命之徒会放过你?”更不消说唐家明现在这副模样,要是真运势再差点,说不得哪天梼杌骨没到手,就命归西天了。“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唐家明冷笑道:“你有办法从那人手中把覃程带出来?没有覃程拿什么引肃景墨出墓?我可耗了大半条命,要是现在不赶紧然肃景墨出来,拿到梼杌骨,要是我死了,你可别想破那大墓阵法。”“我到现在都很好奇,究竟要怎么破那大墓的阵法?然后引肃景墨出来?”唐家明望了望曲志文,笑了起来,“大体的方法我是知道的,就是某些步凑还不是那么清楚。”“什么步凑?或许你说说,我就知道呢?”唐家明摇了摇头,“你不可能知道,这东西必须完全弄清楚才能下手,不然,你我都要丢了命。”曲志文听到这儿皱了眉:“很凶险?”“不凶险我又何必叫你来,分你一杯羹。”“那剩下不知道的步骤该怎么才能弄清楚。”唐家明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待会儿和我去平遥,唐家寨子那儿。”“去那儿做什么?”曲志文疑惑,“现在不是该把覃程找到,捏手中吗,跑那儿去做什么?”“去了你就知道了。”唐家明望着曲志文,“你最好帮着掩盖我们两的气息,先前我以前是姜平把覃程藏起来才没有多想,不过,如果覃程在那人手中,情况就不一样了,你说那人抓了覃程那么多天却没有具体的行动,这是为什么?”“或许他还没打算动手?”“现在不动手等何时?”唐家明嗤笑道:“等到肃景墨消失,等到大墓易主,等到又来个几千年无法动那大墓一丝一毫吗?”“你的意思是,他在等我们行动?” 第129章 唐家明誊写玩罐子里的文字,然后慢慢翻译出来,曲志文就用笔,在翻译好的牛皮纸上将这个陶罐的内容记录进去。等写到其中一句话时,曲志文蓦地停下了笔,面色刹那变化莫测,而唐家明也不由得皱了眉。好久好久,曲志文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摇了摇头,阴测测地说道:“妈的,这真是天意?”唐家明望着血祭后边那个‘覃’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或许吧……”第一百零八章 覃程消失近一个月,姜平心里着急,自己又是处在夜夜梦魇,夜不能寐的状况,时刻紧绷着,精神、身体早有些支撑不住了。明知道覃程是被那个人带走的,可无论怎么查,姜平也查不到那人的信息,就算是户籍处找到相似人,但都不是那人。再次排除了一人,姜平脸色难看得不行。原本他是打算从曲志文那儿弄清楚这人底细的,曲志文那天的表现,怎么看都是知道那人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偏偏从那天以后,曲志文就找不着了。手机关机,租的那屋子也没人,姜平连北京那边都打电话问了,也是找不到曲志文的踪迹。再这样没有一点进展的等下去,就怕最后等到的是覃程一具尸首!“头儿!临潼区那边发生一起车祸!”思绪被办公室门外的声音打断,姜平恼怒地吼了回去:“妈的,交通事故去找交警,找刑警做什么!”“不是的,老大,”小警察摸了摸鼻子,“出车祸的是那个覃程的朋友,叫张俊还是什么来着,我听交警队朋友说的,就想着要不要支会你一声。”“张俊?”骤然听到这名字,姜平愣了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赶忙站起身问道:“怎么会遇上车祸?人怎么样?”“他人倒是没大碍,皮外伤,还有些脑震荡,但对面那人重伤,断了一条腿,现在搁医院抢救……”“他的责任?”“这倒不是,我朋友说,是对方酒驾占线,两车给对撞了,撞得有些狠,车都毁了一半,张俊是运气好才没事的,要是张俊坐的位置偏一点,那就直接压成肉泥了。”姜平没有说话,只是想了会儿,才问跟前的下属,“把这事儿告诉我……你怎么想?”“啊?我还能怎么想……”小警察笑了笑,好一会儿才正了脸色,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是觉得,这车祸出得有些不是时候,覃程才失踪,这覃程要好的朋友就出了事情,要是小事儿还好,要不是听我那朋友说是张俊运气太好才没大问题,我还不会往这边想……”“而且,那一道上那么多车,虽然是夜里了,但好巧不巧只撞了张俊,这不像事故而像蓄意为之的。”姜平心里也是这样的猜测,如果这次事件真是猜想的那样,对张俊来说可能是一场无妄之灾,但是对此刻不上不下的姜平而言,却是一个突破口,一件好事,有人想要张俊的命……“张俊现在在哪儿?”“还在市一医检查,外伤还是有的。””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说着姜平拿了衣服穿上,“你赶紧让你交警队的朋友看着张俊,要是出意外就不好了。”“是!”吩咐完事情,姜平跟着下属驱车前往医院。不过二十分钟,姜平就见到了坐在医院急诊室门前的张俊。张俊面色有些苍白,下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被这场车祸给吓到了,神情有些恍惚,就连姜平走到他跟前,他也好久才回神抬头。“姜队长?”姜平点了点头,“是,你怎么坐在这儿?”估摸着姜平知道了事情原委,张俊苦笑道:“那边还没脱离危险,还在抢救……”“我听下属说了,这事儿你也是没有责任的。”“我倒也知道。”张俊声音有些颤抖,“但好歹是一条人命啊……怎么想都不是滋味,特别是在知道鬼神存在以后……”这点姜平也深有体会。“你家人呢?没来?”“我没让他们给我家人说,省得他们担心。”没再继续这话题,姜平望了望周围来往的人,“你身上也有伤,而且脑震荡也需要静养吧,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张俊也是个机灵人,姜平是xing警交通事故也不归他管,这会儿过来,肯定不会只是来告诉他、安慰他而已,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张俊点了点头,“你找个地方吧,你在的话,那些交警应该不会逮着我不放了。”中午医院不少医生去食堂吃饭了,有不少办公室空着,姜平冲医院熟人打了个招呼,便和张俊到那儿去问些事情了。姜平也不藏着掖着,直白的对张俊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其实,这些也只是猜测,但也不得不说这猜测没有可能,偏偏是这个时候你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差点要命的。”姜平只见张俊眉头皱得死紧,不过,姜平却不知道张俊听了姜平的话以后,却有些肯定了姜平的猜测,别人不知道他那晚开车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前两天他本来照常个参加院里的聚会,张俊本来以为前段时间那个海报事件,李国贤会因为避嫌而不来参加,哪里知道他居然也来了。不过张俊倒也没和李国贤多接触,反倒是和另一个教授多聊了会儿,而这个教授就是那日李国贤庆功宴给张俊说了些李国贤‘过去’的那人。本来这段一个月联系不上覃程,张俊和吴海就急得不行,这会儿遇到这教授喝酒多了点,嘴巴就管不住开始说‘胡话’,张俊就有心去套话了,这一套,话说得多了,没有喝酒的张俊就‘理所应当’的将教授送回家,顺道又在教授家里喝了茶,听这教授说了宁化村大墓刚发现时的事情。 第131章 “在见到覃程的第一眼,我就探查过那块玉佩了。”“有什么特别的?”“……沾染的血气太重,但不知为何,却没带上一点怨气。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唐家明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看到的结果,“但是,覃程拿到这玉佩后,却能看到鬼怪,当时我还有些奇怪,就趁着覃程睡熟时,偷了他的玉佩给普通人拿着,可是那玉佩落别人手上却没有一点作用。”其实曲志文也猜到这个结果了,说真的那个玉佩,除了本身作为古董的价值,其余着实没有什么用处,这也是他一直弄不清的。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落覃程手中就变成了看见鬼魂的利器?“其实现在我已经有八成相信,覃程就是解阵的关键了,不单单是直觉,”唐家明眯着双眼,“你有没有听说过,覃程第一次踏入大墓的事情。”曲志文点了点,打量着眼前瘦骨伶仃的唐家明,“是你做的吧?为了让覃程进那大墓,耗费三十年的寿命。”“的确是我,这没错,可是当初我却没有想到覃程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更没有想到,那墓中的皇帝鬼魂,竟然没有因为覃程的侵入而立刻醒来,反而是在覃程推开石棺以后才醒来。”“你的意思是?”“做个假设,如果当年祭品就是覃程的前世,血脉也完全相同,那大墓沾染的是覃程的血,肃景墨熟悉了那气息,自然不会对覃程的踏入有什么反应。”“所以,覃程应当就是那人了……”“没错。”唐家明说了这话,便见曲志文蓦然笑了起来,以为这人是在嘲笑他的推论,唐家明冷哼了声:“怎么?觉得不对?”“不,这倒是没有。”曲志文笑着摇头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什么?”“我只是想着,照你那么说,那玉佩上的血气应该就是覃程前世的血,没有怨气的血……想必当时覃程前世当祭品当得心甘情愿啊。”“……”“我就猜啊,覃程说不得还真是生生世世……”“这就不是我们管得着的了。”唐家明顿了顿说道:“他选的路,谁能压得住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研究覃程对那皇帝的感情,而是想想怎么把覃程找出来。”唐家明说的,曲志文不是不知道,覃程在谁手里,现在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是真的无法找出那人的所在地。而对那人……曲志文不由得想起姜平,这让他对那个肃景砚的转世没有一丝好感。压下心间的的烦躁,曲志文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那人早晚都是别人的,他何必去为了别人的人丢掉得到成仙的机会?“我们现在这样被动,就是因为不知道那边想要做什么,他控制着覃程,但关键是,我弄不清,为什么肃景墨会愿意让他覃程落他手里。”“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唐家明笑了起来,“你以为覃程在那人手中会死?”“……你觉得不会?”“他要是杀了覃程,那也不过是让覃程的魂魄早日奔赴那大墓而已,到时候那大墓阵法巩固了,覃程的魂魄更是……”说到这里,唐家明猛地顿住了,像是明白了什么,唐家明瞳孔蓦地放大,“不行,要是覃程的魂魄困在那大墓、”只是还未等他话说完,旁边的曲志文突然变了脸色,一口血直直吐了出来。“快走!有人破了这屋下的禁制!”说完这话,曲志文强忍住胸口憋闷的疼痛,嘴里默念术法,一瞬间挪动到书房,抱着桌上花瓶,推开了窗户直接跳了下去。而另一边的唐家明也抓了牛皮纸,紧随其后。慢两人一秒来到屋子中的肃巍然,看了看屋中一片狼藉,被夜风呼啦啦刮起的窗帘下,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瓷瓶已经化成一桌的灰,肃巍然伸手抓了一把灰,笑了起来,“这两人倒是个手脚麻利的,连一点东西都没留下。”说着,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覃程。不过一天,覃程面上的死气更重了,青黄的面色,不过走动十几分钟,覃程的气息就乱了。肃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覃程大限怕是要到了……“本来是想着和他两商量下怎么救你,不让你早死,可哪知,这两人这样怕我,竟然逃跑了。”覃程没有理会面前这人状似无奈的模样,平复下杂乱的呼吸后,嗤笑道:“你会想要和他们合作?”知道这人确实不想让自己这么早死,魂魄进入大墓,代替肃景墨支撑那墓,但是相处了这些日子,覃程也看出这人十分自负,总是运筹帷幄的模样,他也厌烦了这人像是把玩着玩具一般,似把每个人都捏在手中。原本就有些怀疑,这个肃巍然会歧黄之术,刚才他瞬间破了曲志文阵法,更是让覃程肯定了,这个肃巍然不简单。说不得他比曲志文和唐家明更是厉害,那梼杌骨唾手可得,又怎么会和这两人合作,分食一杯羹?肃巍然这模样,分明是把曲志文和唐家明当做跳梁小丑,心里指不定嘲笑了好多次。肃巍然见覃程说了那一句便不再说话,便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好奇我想要做什么吗?”覃程皱了眉,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瞥了肃巍然一眼。“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肃巍然勾唇,“我只是想让这大墓消失罢了,你可不会知道,梼杌骨的事情在世间传开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人间秩序会大乱啊。”听了这话,覃程少有的笑了出声,“把想要梼杌骨说得这样伟大,你也是头一个了。”“你不信?那你大可去问问肃景墨。”“你如果放我去,那我便去问。” 第133章 与之同时没有肃巍然的术法限制,离开不远的曲志文便感觉到了覃程的气息。“覃程出现了!我下在他身上的术法有了反馈!”“在哪儿?!”唐家明一听眼睛瞪得滚圆,不过还没等曲志文回答,唐家明就想到了答案,扯开嘴角狞笑了起来:“宁化村对不对?快!我们赶紧追过去!不能让他进大墓!那个鬼皇帝魂魄要不行了,覃程进去就替换了他,到时候还要来个几千年吗!老子可等不下去!”说罢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一瞬间消失在曲志文眼前。眼前的人突然消失,曲志文愣了瞬,瞬间转移,原本这术法说来不难,但是对于唐家明现在的体质,却是个要命的术,这唐家明可真是不要命了……只是这么想了想,曲志文不过片刻也跟着一同消失在暗夜的风中。覃程不会术法,自然是没有这两人速度来得快。出租车司机拿了钱,话也不敢对眼前这不要命的青年说一句,直接开车就跑。等覃程来到大墓时,都已经是深夜近一点了。这墓只挖了一个探沟,自然,那幕外等着的两人理所当然的等到了覃程。“覃程,好久不见。”说话的是唐家明,但是覃程却不是认出而是从声音分辨出这人是唐家明,毕竟……唐家明和上次见面时太不一样了……“唐家明?”“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确定的样子。”“你怎么……”不过说到这里覃程就住了口,唐家明这样又干他何事,这人费尽心思机要那墓中的梼杌骨,这般模样也是报应了。“为了解开这大墓的阵法,我可是耗费几十年的寿命。”“这是你自找的。”覃程望了望唐家明一旁没有说话的曲志文,皱了眉。看到这两人,覃程有些明白为什么肃巍然会放心的让他过来,这两人一看就是在等他覃程自投罗网,那个肃巍然应该算到了这一点……他们想要梼杌骨,肯定就不会让他进墓里……覃程闭了闭眼,“你们是让我进去,还是不让?”“你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一直没说话的曲志文开口道:“说真的,覃程你真的要这样死心眼?肃景墨这人根本就是一直利用你罢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你,选你在他灰飞烟灭后支撑这大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因为只有你能办到!要是你的魂魄被锁在这大墓,这大墓阵法永生永世不可能被解开!你无法转世,这世间将不会再有一个人的血能解开这大墓阵法!”“那又如何?!难不成让这墓消失,那段历史永远消失?!然后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知道,曾经存在那么个王朝,更甚至、”覃程厉声道,“更甚至……再无一人知道,肃景墨曾存在过,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世间……有他存在的痕迹……”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厢情愿,便要愿赌服输……”覃程的话语慢慢的逸散在幽幽黑夜里……墓外的人听见了,墓里那人也听见了……肃景墨影在暗处,静静地望着墓外站着的青年。以前这人穿着简单,衣物洗得泛白看着旧旧,虽不讲究但好歹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一头奇怪的短发虽不爱大理,但也是梳顺了的。可是现在呢?肃景墨打量着不远处的人,衣服裤子沾了泥土,那鼻梁上的框子似乎要坏掉了,短发最易打理,可是眼前人的头发乱了不少。更别提那与初次见面截然不同的面色了。阳光的活人气息变成如今的青灰死气,这样能有什么好面色?而这般变化……覃程全都接受了……“人鬼殊途,覃程,你这样有什么用,以为你变成鬼魂就能与他肃景墨双宿双栖?你可知道肃景墨大限就要到了!”“……那还能怎样?”覃程眨了眨干涩的眼,“他撑了那么多年,我哪儿忍心让他的期待付之一炬?”“可是你待他如此,他不见得领一分情,他至始至终都是想要利用你!”“……我知道……”“你他妈知道个屁!”覃程这副无论如何也甘之如饴的模样,像是一根刺扎在曲志文心上,“你付出的终归没有回报,你的感情更是不可能有回应!他命定的人不是你!你命中的一半更不是这个死了千年的人,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覃程静静地看着说这话的曲志文,“你说的是自己吧?”“什么?”“你做不到为姜平放弃一切,所以才会和唐家明成了一伙儿,对吧?”他是不知道曲志文和姜平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些他是猜得到的,曲志文想成仙永生,那么就势必放了对姜平那点心思,眼下曲志文和唐家明走到一起,那就证明,曲志文做了选择……“我不是你,我放不下,我找他找了太久……”说完这句,覃程走到曲志文跟前伸手推开有些愣神的曲志文,大跨步就要往墓中走去。不过刚跨进探沟一旁的唐家明就挡在他的跟前。“覃程,我就给你明说,你今天休想进这大墓!”“怎么?唐师兄想动手?”“对你,可不需要我动……”不过唐家明话说到这儿却戛然而止。像是感应到什么似乎,那面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唐家明扯了曲志文低声说道:“你在这儿给我看着覃程,有人动我前段时间布的阵法!” 第135章 “他本该有个体贴的妻子,有个好前程,更能成为这时代史学泰斗,为了你,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甚至在知道你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想要的是他那个魂魄,想要他的命时……还会做这种选择。”肃景墨听着这话,忽然笑着点了点头,“看不出,你挺关心覃程。”“说不上关心,只是为他不知罢了。”“那你究竟要不要打开结界?”“打开结界送他进坟墓?”“看来是不想了。”肃景墨笑着缓缓抬起手。只见一抹乌黑的气息缠住他的五指,肃景墨没有丝毫犹豫的用手划开了满是佛光的结界。没曾想肃景墨竟然敢将手探出大墓,更甚至去触碰那道佛衣结界,曲志文见结界不保,心道不好,连忙抱住覃程想要拖走,但下一秒,覃程便消失在眼前,落在肃景墨跟前,悬浮在空中。肃景墨没等曲志文爬起就一甩手,一阵劲风就将曲志文扇出探沟。曲志文眼见追不上,情急之下大喊出声:“覃程死去孤独千年你也无所谓吗!他的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肃景墨因这话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墓外的曲志文,好一会儿才勾唇浅笑:“有一点疑惑,朕在何时何地说过想要覃程性命了?”“什、什么?”“这般痴傻人的性命,在朕眼里的确一文不值,因而,朕不想要。”话语的尾音消失在大墓深处,消失在厚重地宫大门慢慢关上的声响里……第一百零二章 躺在墓室地板上的覃程, 那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黑起来, 像个死透了的人一般, 可是,若仔细观察, 还是能发现他细小的呼吸, 虽然吸进呼出的气很少很少……墓室里静悄悄的, 站在覃程跟前的肃景墨,就这么垂下眼凝视着昏迷的覃程。覃程当是冷的吧?可是……环视了这大墓,可是这大墓里都是些死物,没有一件东西能够取暖。肃景墨皱眉蹲下身, 用冰冷的手指触碰覃程的面颊。指尖却没有感觉到以往那种温暖,那是同自己一般冰凉的温度……他, 不喜欢这样。这样的覃程,像是死去一样,不与他说话, 更不会回应他半分……肃景墨的手指猛地收了回来,慢慢捏紧成拳。不知为何,这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让肃景墨胸口疼痛起来……“说你傻, 你却是真傻。”肃景墨滑下身子,慢慢躺在覃程身旁, 侧过身子望着昏迷覃程的侧脸,“你就要死了,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不顾爹娘养育之恩, 擅自丢掉性命,这可是大不孝啊……”墓室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的话,但肃景墨却依旧慢慢说着,“我大限将至,不消十日,这世间便没了我……”肃景墨抬手轻轻地搭在覃程腰间,“就不知,到时你会不会……”说到这里,肃景墨蓦地呵呵轻笑出声,“怕是不会了……”“你啊,明知是死路还要走下去,我瞒了你那么多,你却都不问一句。”“你可知,我骗了你多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解这大墓阵法的关键,因为,我能感知任何人的侵入,却感觉不到你。“这大墓是我建的,让魂魄不灭的阵法也是我让虚云大师设下的,虚云大师俗家姓便是姓唐……似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你的出现,唐家人的出现,便是打碎我千年执念的物件,上天想要消了大绪的痕迹,可覃程,我偏不愿!肃景墨深吸了一口气,闭了双眼,“因而,我想杀了你,只要你死,把你的魂魄困在这墓中,便能保全大绪残留的痕迹……”“……可,我也不知,为何当时我会放了你,还让你吃下虚云配与我的续魂丸……”说是不知,但肃景墨心里还是明白的,当时放了覃程,只因覃程将死前念出了他的名字,他恍惚记得,一千多年前,他倒下时,也是有那么一个人唤了他的名字……那样的悲伤……“救了你……也算是害了你,那东西吃了能续命,也能要命……你可知,我曾为救你后悔,可你那眼睛就此黏上了我,“那次那些小小盗贼来弄那阵法,我知你在旁,假装中计,你果真跳了出来,护着我,而你自己魂魄都要被扯下八重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神都奈何我不得,应对那小小鬼怪,我怎会无可奈何?可,还是曲志文那小儿坏了事……”“但很快,我便发现大限将至,就要支撑不住这大墓,那会儿才窃喜,还好没让你那么早死,说真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一人,那般死心眼,那般傻,愿意顶替我困在这墓中千年万年……只为不让我千年期待落空。”不知何时,肃景墨已轻轻靠在覃程肩头,依偎在一起,墓中不知从哪儿漏进来的微风,微微抚起肃覃程额前的发,肃景墨微微勾起唇角,望着覃程的额头,忍不住用手指轻点,追着那被风吹起的发丝,逗弄着。“我肃景墨,向来都是无心之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是至今,我也不曾为这些事后悔……只是我那五弟更是说过‘看似有情,最是无心,你自觉参透了心,我却觉察着,你连你自己都看不透,更别说心了’,我一直不以为意,可就在不久前,我却忽然明白了。”这么说着,肃景墨手撑着下巴,侧卧着,凝视着覃程,片刻后,才探过身子在覃程唇上落下一吻。“我从不惧怕任何人知我企图,更不怕敌手看透,因为我有的是办法让对方臣服。”微微嗅了嗅覃程身上干净的气息,肃景墨笑道:“只是我却没发现,从我对你隐瞒企图时,就注定我做事的束缚,当年对欣赏的林清,也都从不掩饰自己是为了梼杌骨……但对你我却掩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肃景墨唇瓣轻贴覃程耳畔低声道:“就连现在,这些话我也只会在你昏迷时说出口,那是因为我害怕了……”“我肃景墨第一次害怕……这些都是在不久前发现的,在那‘肃景砚’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在你质问我,那些是不是真的……“我,退缩了,覃程,我竟害怕你说……说……说你后悔认得我……”“你适才在墓外说,‘一厢情愿,便要愿赌服输.’”肃景墨闭了闭眼,好久好久才继续道,“覃程,你赌赢了。” 第137章 李国贤这副嘴脸,一旁的曲志文都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捏了一个术法,准备封上他的嘴,只是,却没曾想这术法还未施便化成金光消失不见了。能化了曲志文术法的不会是简单的人,而且,他和唐家明竟没一人发现有人接近?!曲志文和唐家明警惕起来,环顾四周。可是,等了许久,这阴森安静的山中除了风声就没有别的声响了,曲志文与唐家明对视一眼,见唐家明点头,曲志文才开口朗声道:“不知道是哪个仙家前辈在这周围,我们两晚辈不见来人,心里胆怯,还望前辈现个身。”话音在空旷的山中回荡,却没一人回应,曲志文更是小心了些,“请前辈现身。”只是无论他说什么,这山中就似没人一般,听不见声音,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唐家明见状低声问道:“我记得,你曾经惹了三个半仙,会不会是他三人来寻仇?”“不会,”曲志文皱眉道:“当初去偷他们的东西,就是预料到这三人就要历天劫,算着应当就是这两年,他们着急找回神器,而我也躲了他们这些年,当时他们对姜平动手只会加速天劫提早到来,自那以后他们就再没出现过,他们的洞府也没了人……时辰到,神器没到手,他们也只能离开这儿,历劫去了。”“那……”唐家明想到最近一直跟踪他们的那一些人,犹豫道:“你设的那个结界,可是用神器做媒介,能够那么轻易毁掉那结界的人,这世上真的存在?”“……”“那三个半仙都拿你没办法,居然有人能破得了你的结界,说真的,曲志文,如果单单从一个考古人的角度来看,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抹去了大绪这一段历史,不留一点痕迹。”“那人叫肃景砚。”“肃景砚……”这名字唐家明是知道的,平遥大墓墓主人不就是这人吗?“你确定是?你见过他?”曲志文点了点头,“他和肃景墨长得很像……其实我一直在想,当年肃景砚会不会没死……”“没死?”这话的意思让唐家明眼睛亮了,“你是说,当年肃景砚用梼杌骨长生不老了?不,不,他能有这般能力,他应当和神仙也没有区别了!”“我不知道……”“那也就是说前段时间,是他抓走覃程的?他的目的是这大墓?要是他也想着留住这大墓……”曲志文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想起几天前,肃景墨将覃程带入墓中所说的那一句‘这般痴傻人的性命,在朕眼里的确一文不值,因而,朕不想要’这是什么意思?肃景墨不想要覃程的命,那他打算做什么?这世上除了覃程可没第二个人会甘愿留在那大墓中……心中有一个猜测,但曲志文却不敢相信,不、不可能,肃景墨说这话恐怕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智,覃程现在在墓中,只要覃程一死,他们解再多阵法也是无用的。八个方位的小阵能直接解开,但是主墓室那个阵法却是需要覃程的血液…….以及肃景墨的消亡……说到底,解开这大墓阵法的关键还是在肃景墨身上。曲志文知道这事,身为大墓的主人,肃景墨更是对此一清二楚,阵法消失,他便消失,而他消亡,大墓也会一同毁了,除非,有人心甘情愿在他肃景墨消亡前,顶替他成为大墓新主人,而这世上唯独一人愿意干这种傻事……消失了的手臂配上半透明的魂体,怎么看怎么不如意,肃景墨轻轻的扶起覃程,却见着这几日从未动过的覃程眼睑微颤,就知这人应当是要醒来了。果不其然,覃程青黑的脸一点点恢复正常,呼吸也渐渐平顺起来。肃景墨不由得勾起唇角。待覃程睁开双眼时,肃景墨才开口说道:“你睡了很久呢。”耳边是熟悉的声音,但是刚刚醒过来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却依旧很强烈,天地都在晃悠,眼镜更是不知跑哪儿,覃程只能眯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开口道:“景墨?”“是我。”听到声音,覃程笑了起来,因为长时间未进食,覃程身体疲软得不行,靠在肃景墨身上,覃程摇了摇头,这才稍微看清眼前的景象,这儿,好像在墓中?这么想着,覃程挣扎着侧过身子,肃景墨离他很近,他便能清晰的看见肃景墨半透明的魂体,还有消失的手臂……眼眸猛地紧缩,覃程声音嘶哑的吼道:“怎么回事!景墨,你的手、不、不可以,景墨,你不可以离、”只是话没说完,跟前的人便凑了过来,凉凉的唇瓣印在他的唇上。覃程愣了一瞬,下一刻就提起手狠狠的抱住眼前的人,像是发泄一般用力撕咬着怀中人的唇,想要让肃景墨吞下自己的阳气,想要让这人恢复原本的模样……可是无论他怎么做,肃景墨就是不愿吸取哪怕一丝阳气,那只消失的手臂也依旧如故,“你快恢复啊……肃景墨,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恢复原样,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颤抖的哀求声,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滚落在贴合的唇瓣上,那热度炙痛了肃景墨的心……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蔓延,肃景墨想,如果他有知觉,那覃程这一个吻,怕是会让他觉得疼痛吧,就像现在疼痛的心一样……缓缓的抬起手,轻抚覃程的面颊,肃景墨的吻落在覃程的唇上、面颊、吻过泪痕……“覃程……覃程……没事的,我没事,”这么说着,肃景墨闭了双眼,掩盖了眼底就要溢出的痛苦。“我很快就好了。”肃景墨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眼蓦然变得血红一片,而也就这一瞬间,蔓延在这个大墓,整个宁化村的鬼气,尽数消失了……第一百一十四章 九十年代末, 宁化村千人陪葬坑开始挖掘, 李国贤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打开主墓, 让几个学生当做棋子,尝试去挖到达主墓的探沟, 结果那些学生死了, 墓开了个口子, 那近千人将士的魂魄怨气就一点点飘散出来。这森冷的怨气,常人感觉不到,但是动物小孩却是感觉得到的,林子里鸟叫声越来越少, 院子里黑狗也里叫得越来越厉害,小孩也哭得厉害……住了那么多年的村子, 谁愿意搬迁?说实在的,住在西安这样的古都,周边随便一座山都很有可能是某个曾经王侯将相的陵墓, 西安人见得多了去了,也没见到处搬迁的。 第139章 没曾想覃程会说出这般直白的话,耳垂被亲昵的咬着,触不及防,肃景墨险些红了脸,眼神也不由得颤了颤。被覃程搂着,看不到覃程此刻的表情,肃景墨却也庆幸自己看不到,因为,这样覃程便也不会望见自己的此刻这般模样了吧。宁云泽曾经说过,木讷之人最是激不得,惹恼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儿,最是难以招架。看来,这话一点不假。“可是如今也不是时候,”调整了情绪,肃景墨恢复了往常模样,脱离了覃程的怀抱。望着覃程惨白的面色,昏迷几天滴水未沾,光是抱着他都废了好大的劲儿……要是再不带覃程出墓,只怕不消两日,覃程便……“这、这,我……”覃程也知道现在他这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别说吃掉肃景墨,只怕是站久点都会倒下,但是……“景墨,你想反悔?”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啊……肃景墨站起身,笑望着覃程,“君子一言。”没等覃程说话,肃景墨继续道:“而且,墓外有个老朋友在等着我呢。我再不出墓,恐怕他就会追进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魂飞魄散了。”“老朋友?”覃程挣扎着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问道:“你是说,肃巍然?他真是你那五弟肃景砚?”“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肃景墨微微皱眉,“不过,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覃程见肃景墨挥手打开了地宫大门,回头把手伸到自己眼前,笑道:“跟我一道出去吧。”第一次,覃程没有去拉住肃景墨的手,而是震惊道:“你要出墓?不行!曲志文说你离开大墓,就会、”“你信我还是信他?”肃景墨收起了笑,静静地注视覃程,“若是我出墓便会灰飞烟灭,那我怎会出去?我自认不屑于在这事上骗你。”“你是说,曲志文说的是假的?”“我只问你,信他还是信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覃程还能说什么,只得苦笑道:“我信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待会儿还要与你说一件事,听覃程说了这三个字,肃景墨笑了笑,“一个,一千多年前,王朝覆灭的秘密。”第一百一十一五章一千多年前, 北魏中期, 天地骤变, 日夜颠倒近半月,一场七彩雨后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是, 那场七彩雨带来的, 却不是和平,而是整个天下的动荡,上古神兽梼杌的神骨出现,本就不平和的天下, 在顷刻间全然混乱了。起死回生、长生不老、飞升上仙,不知是谁传出了这个消息, 更不知何时传遍了天下,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死, 谁人不知,谁人不想?但凡有一丝权势的人,都打着平天下的旗号,追逐着那块梼杌骨, 不思和平,不思耕作, 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梼杌骨不知下落,人却死伤太多太多。“人欲是贪婪的,可归根结底却是上天的过错,那上古神兽梼杌骨缘何掉落凡间,这样的神物到了凡间只会引起祸患!”肃景墨与覃程并肩走出墓室,沉声道:“人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些个神仙在天宫醉生梦死,根没有发现那梼杌骨掉入凡尘,等过半载醒来,地面早就过来百年,生灵涂炭了。”肃家军便是在那动荡之后,天下留存实力最大的,肃景墨记得在他们大绪的记载中,述说了大绪统一了中原大地之前的事。来自天宫的仙人与先祖做了约定,先祖保证世人不碰触那梼杌骨,隐瞒梼杌骨的存在,那仙人便助先祖夺得天下。战乱太久,世人都不想再继续这无休止的战争了,几十近百年的争斗,没有一人夺得那兽骨不说,人去了五分,天下更化作地狱一般,这不是上天的恩赐……“先祖便是看清了这一点,知那梼杌骨是这天下的灾难,同意了那仙人的要求,这之后,夺了分崩离析的中原大地、南朝腹地。”覃程听着肃景墨的话,沉思着,肃景墨说的历史与他所知道的,就差那一场七彩雨了,大绪之前,北魏之后,有近一百年的战乱,这是历史上没有的,也就是从以北魏中期那次日月颠倒为结点,整个历史就跳到了北魏逐步消失,北周、陈继后,隋朝来了……整个时间,抹掉的不只是大绪这个王朝,还有大绪立国前的百来年,抹掉了梼杌骨出现的那段历史……“天下太平之后,梼杌骨便让那仙人交给了他飞升之前的族人看管,他的后辈族人便是林清一族……”林清……猛然听到这个名字,覃程不由得侧过头望着肃景墨的侧脸,“林清……这便是你娶的原因……因为梼杌骨?”肃景墨瞥了眼覃程,眼底溢出一丝玩味,笑道:“也并非如此,当初我娶她,自然是因为喜欢的,”不过,那也只是类似于欣赏的喜欢,可笑的是他至死也以为那便是恋慕……只因不曾出现一人,让他分清那感情当称作何物……被肃景墨这话噎了下,覃程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说,那个早就不存在的‘情敌’,他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肃景墨心中有她,可是说在意,却也矫情了些……只能悄悄牵起身边人手,十指紧扣。“那,后来是因为动了那个梼杌骨,才惹怒了仙人,导致那段历史的消失?”覃程想到肃巍然与他说的,当年是因为肃景墨贪图梼杌骨,去拿了那东西,毁了先祖的仙人的约,才会导致王朝的覆灭,天下动乱,仙人才不得不消除那段历史……但是,覃程却不认为肃景墨会是这样的人……覃程话说得委婉,但肃景墨也是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的,“应当肃巍然告诉你不少吧?好比,我乃大绪罪人,毁了先祖与仙人之约,导致大绪的覆灭?”“……这……虽然他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覃程顿了顿说道:“我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他说的好像没有漏洞,可……”覃程的话,让肃景墨笑开了,“恐怕也就你会这么信我了。”“……我、”“覃程,”肃景墨打断了覃程的话,认真道:“你说,天下掉下了逆天的梼杌骨,那仙人没有带走,依旧留存于世,是何用意?”这话一出,覃程猛然间反应过来,他一直感到奇怪的一点是什么了,明明可以把梼杌骨带回天宫,那为何却又把它留在人间?还与人做了那样的约定……“隐瞒世人梼杌骨的存在,发誓不碰触梼杌骨,便助让先祖不仅得到天下,还能将梼杌骨纳入眼皮子底下……天下哪有这般好事?”肃景墨说到这里嗤笑出声,“那天宫的神仙在人间弄下这般漏洞,让世人知道梼杌骨存在,生灵涂炭百年!打从一开始,怕是就想将这一切湮灭了,从一开始,大绪就是一个过渡,他们慢慢抹去世人的记忆,慢慢抹掉梼杌骨存在的证据!”肃景墨压抑的愤怒使得话音微微颤抖,“我们大绪,早已注定是这冗长历史中被放弃的棋子,那些所谓仙人的疏漏,造成天下大变,大绪王朝随之出现,说是为了往后世间的平和,可他们这只是想遮掩住自己疏漏!说甚约定,那不过是一个托词,大绪在他们眼底不该出现!无论动不动那神骨,大绪早就注定要消失于世间。”紧握的手被跟前的人捏得生疼,但跟前的人却毫无所觉,覃程第一次看到这般恼怒的肃景墨,肃景墨已经是鬼魂了,气恼之下,周身那股阴森感更重了。 第14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的墨墨噢!!!!!(泣不成声)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大墓阵法破了, 藏着墓底的梼杌骨便没有保护伞也没了压制的结界, 曲志文和唐家明自然立马就感觉到了兽骨所在的位置。人都是有私心的, 虽是合作关系,说实在的, 曲志文不信任唐家明, 而唐家明也自然如此。在察觉到梼杌骨所在位置的刹那, 曲志文就捏了个发法决准备瞬间移动到大墓中,只是,曲志文也没曾想到,在捏法决的刹那, 曲志文便发现他脉流空空,竟然无法使用术法!这一瞬间, 曲志文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封印天师道行的成梦术,能封印天师三个时辰的道行, 可是,他竟然没有发现何时中招!曲志文怒视着跟前冷笑着的唐家明,“唐家明,你过河拆桥!”“彼此彼此, ”唐家明笑着冲曲志文说道:“这大墓里还剩多少梼杌骨,我们不是都知道的吗?肃景墨把一部分融入覃程骨血, 那剩下的那些哪里够我两使用的?”说着唐家明在自己肩上抚了抚,肩头赫然出现一只婴儿般大小的尖牙狼崽,“你看, 你养的小鬼准备咬我呢。曲志文,你说我过河超桥,你何尝不是?”确实如唐家明所说,很早以前他就提防着唐家明,让这狼崽跟着唐家明,只是,这狼崽却并非一般的鬼怪,就连仙人都无法看见,当初偷那三个半仙宝贝时,这小狼崽可是帮了大忙……见着狼崽小鬼被唐家明捏住了脑袋,曲志文惊诧不已,“你怎么可能发现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养的小鬼,我不是都发现过吗?”“这只不一样!只有拥有天眼的人才能看见,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拥有这天眼!”“一人?你是说这天下就你一人有?”唐家明笑了笑,“曲志文,有时你确实太过自信了些。”只是说了这话,唐家明就转身往大墓奔去,不过瞬间就消失在曲志文跟前。没了术法的曲志文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了。抬头看着琼山顶部,黑压压一片鬼气,曲志文眉头紧皱。大阵毁了,墓中被这阵法困了几百年的怨魂们自然是感觉到的,如同笼中鸟一般期盼了外界的天空多时,一旦这牢笼破碎,千万鬼魂便在顷刻间像爆炸一般,奔涌出墓。漫天遍野不过刹那充满了四散的鬼魂,早就失去理智的怨鬼们发出桀桀鬼叫,幽暗的天更是黑沉了几分,四面八方尽是鬼魂,虽不是什么大鬼,但这数量实在是恐怖,饶是曲志文也不敢近琼山一步,只能一退再退。只是,对曲志文而言,这些冤鬼都不是最可怖的,不受大阵束缚的,不仅仅这些鬼魂,更甚至还有肃景墨!他知道肃景墨这一千多年并不是他口中所说一直沉睡,他知道肃景墨的鬼气太重,却没曾想到竟到了这个地步!琼山大阵虽说年月侵蚀下削弱不少,可至少到目前这状态,也还是没有仙人敢踏足一步的,而肃景墨却能自己冲破这大阵……人修炼久了便能成神,肃景墨这一千六百年的修炼,虽然不可能成神,但,却是个足以让神感到棘手的鬼魂了……冲天的鬼气四溢,像浓烈的剧毒,所过之处,花草林木很快枯萎死亡……似是惊扰了上天的安宁,本就沉静的黑夜雷电闪现,整个宁化村似乎化作了炼狱,没有一丝阳气。曲志文虽有道心,但根骨还只是一个凡人,肃景墨那鬼气,只怕活人吸入一口,便会命归西天了,除了覃程……大阵碎裂带使得整个琼山剧烈颤抖起来,大地在颤抖,似乎要撕裂这座大山,探沟上方的沙土石粒垮塌了下来,覃程昏迷几日,早就没了体力,根本站不稳脚步,也躲不开这些垮塌的石头沙土,石块砸在身上的疼痛不已,覃程没办法,也只能单手撑住墙壁,一点点往肃景墨那儿挪动。肃景墨冲破大阵,还没来得急收住他四溢的鬼气,就转身回到探沟,一把抓住覃程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瞬间飞出了探沟,离开了这即将坍塌的琼山,将覃程送到安全的地方。覃程知道救了他的是谁,可是奈何他体力不支,头晕难忍,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来。察觉到肃景墨将他放下后就要离开,躺在地上的覃程挣扎着抬起手拽住了肃景墨的衣袍角。“别……你别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覃程望着上方的肃景墨,一股悲凉和痛苦在心间翻腾起来。“……”肃景墨低下头,却没去看覃程的眼睛,只望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袍,久久没有言语。“你不是说……肃景墨,你不是说,让我死后替你守着那大墓吗?”覃程望着一言不发的肃景墨,他还有什么不懂?“你说的,你不屑于欺瞒我……肃景墨!”“……覃程,”肃景墨望着黑暗的天空,忽的笑了起来,“就算我不离开大墓,我这魂魄恐怕也只能存在这世间半月了吧,你一直都很清楚,可却从不说出口……你说欺骗,就连你自己,不也在欺骗……”察觉到不远处熟悉的气息,肃景墨便抬起头,望着远处,果然琼山顶上,有一人悬空而立,静静地望着他,“我去见个老朋友,你等我。”说罢,肃景墨不等覃程回话,指尖微点,便让覃程晕了过去。只是,没等他过去,那人便飞了过来,站在他跟前。“没曾想,你肃景墨还是个有情之人,竟然自己离开那大墓了。”肃巍然瞥了眼肃景墨身后昏迷的覃程,说道:“我也没曾想到,这世间竟有人会对你这无心无情的人,情根深种,而且一种千年……本来,我还想着看看你是如何辜负这一片真心呢。”“千年?”“他比较特殊,是当年血祭你大墓那人的转世,而且也是覃家人,我便去地府查了下,倒是听到不少东西。”肃景墨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肃巍然继续说下去,“你恐怕不知道吧,这人还是地府的一个传说呢,一千六百年,轮回十二世,每一世都未曾娶亲生子。”这话一出,不单单肃景墨,就连躲在不远处草垛里的曲志文都惊诧不已。“据说是醉心于研学历史,只是,他醉心研学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与大绪有关,真是奇了”肃巍然望着怔楞的肃景墨,笑道:“你说他这是为何?为何……十二世未曾娶亲为何……生生世世执着于大绪 第143章 只是还没见到唐家明,就突然横空飞来一把弯刀,曲志文下意识的侧身躲开,还没等他回神,一个突然从他后背方向袭了上来!曲志文道法厉害,但是这身体打小便不好,平日都不怎么跑动,更别说打斗了。就算他能察觉到身后气息,却没有办法立刻躲开,只能咬牙快速捏决,招来小鬼替他挡下这一击。等曲志文回头,果然唐家明就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梼杌骨,用结界将佛光挡在外边。“快把涅槃环给我!”唐家明说的涅槃环自然是那能将梼杌骨的效用发挥出来的神器,这东西曲志文一直藏着,本来就不信任唐家明,他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东西拿出来的。“不是说不给,你拿着梼杌骨,却没有催动它的涅槃鹤环,而我虽有涅槃鹤环,却没梼杌骨……”曲志文小心翼翼的注意四周,生怕唐家明弄出个陷阱,着了唐家明的道儿,“要给你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你把梼杌骨分一半给我。”虽说是分一半,但曲志文望着唐家明手中那巴掌大的一块,就明白这一点如何也不可能足够两人使用了。人生来便有骨中,所以才会有称骨算命一说,不同年月不同时辰出生的人,骨重都是不同的,命数便因此定下了。他曲志文骨重三两八钱,若是改命,那便只需相应重量的梼杌骨补上便是了。可是,若是想换骨……而唐家明手中那块……如何也不可能超过七两。肃景墨给覃程取用了太多啊……“呵,分一半?”唐家明冷笑道:“你需要多少我难不成不知道?这块骨不过六两七钱,你曲志文并非想要改命,得道成仙那必定是要换骨的,你本命太轻,换骨自然是需要越多的梼杌骨才可以,依我看不小于六两。”“可是你只是改命!你还活着,若是想要长命,那只需要一两梼杌骨便是了!”“曲志文,我可曾告诉过你一件事?”“什么?”“我的父亲,齐胜康,虽然死去多年,可是尸骨还在呢……”唐家明说这话,曲志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唐家明想要救活他父亲,那必然需要的就不是那一两了……“而且,”唐家明说到这儿,眉头却没能舒展,反而皱紧了些,“说到底,梼杌骨能起死回生、助人飞升都只是传说,到如今也没人证实那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又如何?你不会想说,你要用你父亲做实验吧?那一点东西,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而我更是不同意。”说完这话,曲志文却见眼前的唐家明诡异地笑了笑,心中警铃炸响,曲志文急忙后退,原本站立的地方蓦地钻出好些枯骨的手,挣扎着从地里探了出来。“!”枯骨?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枯骨!难不成……曲志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前方桀桀大笑的唐家明,“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千人陪葬坑的尸骨给唤醒了!”“你这家伙狡猾得很,那个肃景墨更是不好对付,我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这些东西哪能到手?”话音刚落,曲志文拍了拍手,不过刹那,这佛光之下,千万的尸骨一点点向曲志文逼近。佛光能净化鬼魂,但却无法净化这没有意识的枯骨,操控枯骨的唐家明躲在那结界之下,自然能让着一支死亡军队行动自如!不是鬼魂,自然不能用对付鬼的办法,不是人,更无法迷惑它们的心智,曲志文很有自知之明,与其与这千万枯骨大战一番,耗尽体力,倒不如……而且脚下的琼山晃动得更加厉害了,这山就要塌陷,这个地方要是待下去,只怕他还没成仙,便要葬在这穷上了!“我可以把涅槃环给你,”说着曲志文嘴里念了法诀,手腕上便出现一个镂刻着凤纹的手环。“只是,唐家明,梼杌骨只能对半平分,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将手环给你。”“……我当如何信你?”“你将梼杌骨一分为二扔给我,同时我也将环扔给你……”曲志文见唐家明似在思索提议的可行性,便在刹那间念了法诀,召唤了上千只引路纸鹤,暴露在佛光中的纸鹤刹那间就炸裂,发出的光刺得唐家明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也就这时,曲志文冲出结界,瞬间移动到唐家明跟前,待唐家明回过神来想要护住梼杌骨时,他手上的梼杌骨竟被冲过来的曲志文的那小狼崽一脚踢上了空中!“我的梼杌骨!!”唐家明本想跃起夺取梼杌骨,却因身体不支,怒气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曲志文见状直直跃起,脚下的琼山也在跃起的刹那塌陷了!露出那掏空大山而建造的大墓。“朕倒是忘了,这墓中还有一个活人。”赶过来的肃景墨望着塌陷的大墓,朗声笑道:“覃程说,他是你们当世的捕快?”曲志文自然是听见的,头顶不到百米便是唾手可得仙途,脚下却是姜平的命……还有紧追而上的唐家明……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曲志文伸出右手想将梼杌骨抓住,可,不知为何,他不再足点清风,他的眼早已定在那大墓深处,那里确实有一个人……是他决定放弃的人……望着立马就要坍塌的大山,曲志文冲天大笑了三声,转过身便往大墓落去……放不下,终究是放不下!第一百一十八章 琼山不断塌陷, 而曲志文的身影也消失在垮塌的墓室之中, 肃景墨从上而下望着这一切, 出声道:“你不是问我,为何能确定你不是肃景砚?这便是答案了。“你定然知晓姜平是宁卿是的转世吧, 可是你却对姜平的生死无动于衷, 这并不像会力排众议, 将宁卿是与他合葬一处的人的做法。”肃景墨笑着回头望着肃巍然,不,应当称作林左,沉声道:“现在, 曲志文的问题,解决了, 该是了却我两之间的仇怨了。”“你……是刻意对曲志文说了那话的?” 第145章 冲天鬼气像是一张大网,从肃景墨魂体扑了出来,四散开来,像是有意识般搜寻着林左的踪迹,肃景墨在箭矢落下前先一步到了覃程身边,张开了鬼气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将他和覃程护在中间。可是,这小小屏障挡住了那暴雨般的箭矢,却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袭了进去,肃景墨只能用魂体去遮挡。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悬在覃程身上的肃景墨闷哼了一声,却发现昏迷中的覃程慢慢皱起了眉……肃景墨不由得轻笑出声,昏迷中也不忘为他担心?低头亲吻覃程皱起的眉心,“我不痛的,一点也不……”“等我报了仇,如果……如果,我还有时间,你便领我看看此间世界,好不好?”昏迷中覃程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爱的人,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听到那句‘好不好’,覃程挣扎着想要问清肃景墨说的什么,可是,到最后他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好……”你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是好的,我都答应……第一百一十九章 宁化村早已没人居住, 而离宁化村最近的小何村也差不多五里之外了, 西安的发展, 村子里年轻人都到市里工作了,也就留下十来个老人小孩, 琼山的震荡轰鸣虽猛烈, 可是在雷声的映衬下, 就显得微小了许多。更何况,听够了琼山命案玄乎的故事,这深更半夜,就算听到轰鸣声, 迷信的老人也不会准许小孩出门,只会在屋中祈求神明的保佑。只是, 他们也不可能想到,他们祈求的神仙,就在五里之外的宁化村, 掀起了滔天巨浪。如墨般暗沉的天空像是幽暗的地狱,吞噬了所有星辰与月光,只有偶然的闪电在刹那耀亮了天地,这才让人分清哪儿是天, 哪儿是地……。哪儿有救苦救难的神仙,哪儿有杀人放火的鬼怪……西安的冬季失去了草木的眼色, 山峦也变得荒芜,只是这十二月温度往年应当降到零下几度了,今天寒冬却来得有些晚, 十二月中旬也不过零度而已。西安本就是少雨的城市,十二月更是枯水期,几乎不会下雨,更别说如今日般的电闪雷鸣。像是蓄积了几月,天空怒号着,寒风呼啸着,想要将这一年积攒的雨倾盆倒下。黑压压的天,黑沉沉的空气,凌冽又肃杀。呼啸的寒风夹杂着一些莫名的声响,看不清,也听不明。好久,只见着宁化村那些无人居住的老屋,轰然倒塌,似是被从天飞来的重物压垮了一般,只留着残檐断壁。等到那大雨夹杂着冰粒子倾盆落下时,一片狼藉的村子更是荒凉可怜。他还能坚持多久?肃景墨不想去计算,被剑雨弄伤的肩膀、手臂、腰背,隐隐泛起亮光,像是骨肉里无端长了一簇火苗,久久不灭,炙烤着他的皮肉,灼烧的疼痛让肃景墨动作迟缓了些,悬于空中望着那片倒塌的房屋,肃景墨屏息寻找着林左的踪迹,刚才应当是打中他了,房屋倒塌时,他还能听见一人低浅的痛呼,这会儿,却又找不着林左了。肃景墨不敢走远,害怕林左又冲覃程动手,不过,受那一击,林左怕是也是伤重的。见着雨雪落了下来,肃景墨是鬼魂,雨雪自然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衣物打湿的感觉,也没有寒冷的感觉,但是覃程不一样,覃程是个活生生的人,这般冷得天气躺在荒野不说,这要是给这夹着冰渣子的雨淋个透,恐怕就不好了,更何况,现在覃程的身体可经不得折腾……等见到浑身湿透,满脸苍白的覃程,肃景墨这么想着,便飞往覃程那处,用鬼气托着覃程,然后带着覃程往没有塌陷的屋子飞去。不过这短短一会儿,覃程还是被雨水淋了个透。鬼魂夜里是看得清的,将覃程放在屋子的‘板子’床上,想了想,肃景墨还是给覃程把湿衣服给tuo了,扯过一旁的被子给覃程盖上。这屋子应当不久前有人住过才是,没有太多灰尘。肃景墨环视了这奇奇怪怪的屋子一眼,没有炉灶,没有柴火……肃景墨微微皱眉,这都过去一千多年了,此间的人冬日难不成就凭借被子取暖吗?怎地比一千多年前还不济?“你把这世间说得那样玄乎,可我看着也不过如此。”“咳……咳……”覃程咳嗽的声音传来,肃景墨探过身子望了望,却见着覃程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潮红一片,兴许吹冷风多了,而且这几日都是呆在冰冷的大墓里,没有吃东西,体力不支染了风寒。或许吃些东西要好些吧。将覃程的被子掖了掖,肃景墨望了望屋子里,墙角桌上那个外边光滑,勉强能称作锅子的东西,倒也算是这破旧屋子中紧致也得东西了,走向前,想揭开盖子看看有没有吃的,却发现那锅子无论如何也揭不开。肃景墨眯了眯眼,意义不明的轻哼了一声,指尖窜出的鬼气,在一刹那便将盖子划开了……锅子里自然什么都没有。本想再找找,屋外林左的气息忽然闪现,肃景墨轻哼一声,刹那间便消失在这老屋中。屋子里虽然没有炉火,但多少遮挡了风雨,还是要比外边好了许多,覃程昏昏沉沉间,感觉到有人给他盖了被子,本就发起高热,捂住被子,不过一会儿,汗水就流了不少。忽冷忽热的感觉,实在难熬,覃程缓缓睁开了双眼,夜里却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有被子,那就应该是在屋子里了。等到屋外闪电划过,覃程这才看清这屋是考古队的值班室,正巧,就是他常住的那一间。“景墨?”覃程干涩的喉咙有些刺痛,覃程低咳了两声喊道。屋子里自然是没人回答的。覃程心中一急,挣扎着爬了起来,床头柜子里放了衣服,覃程翻找出来,随意套上就急急站了起来,头重脚轻让站起身的覃程打了个踉跄,等稳住身体后摸索着走到门边,摁下点灯开关,但是,不知是哪出线断了,灯没有亮。覃程费力的扯开木门,本想往外走去,却精疲力竭瘫坐地上了。这副身体根本什么也做不到……他毕竟还是活人,没有食物和水,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覃程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撑着墙壁站起身,挪动到书桌旁,翻出箱子里存放的面包饼干,也不管有没有过期,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等把手上干粮吃完,覃程摸了打火机借着点点光,翻出箱子里的感冒片,挪到墙边舀了一瓢桶里的生水,就着感冒药全吞了。做完这些,覃程已经没了力气了,背靠墙壁瘫坐着,覃程闭上双眼困难的呼吸着,他不知道这样挣扎的活着是为了什么,明明都打算陪着肃景墨了,吃这些东西是做什么?还不如就这样走了,变成鬼魂,那样……还好些。老屋的门吱呀发出响声,覃程急忙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你,怎么会来这儿?咳,你看到肃景墨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咳咳。”曲志文手里拿着探照灯,全身都是泥浆他也没在意,将背上昏迷不醒的姜平放在床上,“他和肃巍然在琼山顶上斗法,现在应该是没事的。”“现在没事时什么意思?!”覃程撑着墙壁站起身,急切的问道:“肃巍然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 第147章 慢慢走向前,深处颤抖的手想把眼前之人搂入怀里,可是,却什么也碰不到。覃程不死心,猛地扑了上去,却是直直的从肃景墨魂体穿越而过,就像穿过空气一般。有些呆愣地望着自己的手,覃程佝偻着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的覃程的笑声,肃景墨不由得紧紧闭上了双眼,手拽成拳。覃程在笑,可是那笑声太过空洞,太过于悲凉,他不过是借着这笑,在对天嘶吼罢了……肃景墨不敢回头去看,哪怕是一眼。“你该是知道的,我早晚会走上这条路,”肃景墨睁开双眼,低声道:“当放下才好。”覃程没有回答,不是没有听见,而是不想回答,放下?怎可能放下!不知为何,覃程感觉心撕裂成碎片,当是哭泣才是,但他却笑出了声,笑得眼眶中的泪水也不由得滑落,笑得心口都开始震颤着疼痛.了……覃程才缓缓开口,哑声道:“我爱你啊……肃景墨……我真的爱你……”肃景墨微微笑道,“我知道…”“我想往后的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起,”覃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肃景墨跟前,死死地看着他爱惨了的人,“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肃景墨摇了摇头,“覃程,我早就死了。”“我知道!”“而我如今不是去转世投胎,”“我陪你!”“那是魂飞魄散!没有来世也没有今生,就算你跟着我……”说道这里,肃景墨低声苦笑:“你陪不了。”“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这么说着,头脑早就混乱的覃程捡起肃景墨掉落地上的宝剑,二话不说便将剑拔chu剑鞘。肃景墨脸色倏然间暗了下来,急忙冲上去阻止,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碰不到覃程,只得慌忙捡起剑柄抽掉覃程手中的剑,覃程的脖子也划开一个口子,慢慢渗出血红色,肃景墨气得拿着剑柄往覃程身上扔了过去。好。很好。“你想让我最后的寄托全部毁了吗?”肃景墨声音微微颤抖,厉声道:“倘若知道你这般不爱惜性命,当初我何必救你!”“可你从未问过我是否想要活着!”“那你让我怎么做!”肃景墨怒道:“你知不知道,覃程,我肃景墨心虽冷,但却不是死的。”“世上有那么个傻子任我拿捏,有那么个傻子明明白白知道我的算计,他却对我说,‘他愿意’,”肃景墨凝视着眼前的覃程,“我哪能不动摇……”“可是,我真的愿意的,”覃程走向前,双手虚虚的捧着肃景墨的脸,眼泪夺眶而出,“你利用我便是了……”肃景墨本以为自己在做决定时,便看开了,可是望着覃程的模样……他的心却是痛的,“……你说你舍不得让我一人守在那大墓……如今的我又怎会舍得……”他有想过,若是他消失,往后的几十年,这世上没了他,活着的覃程定是会娶妻生子的,他想,本该属于他的痴情会给别人,本该属于他的怀抱会住入另一个女子与孩子……可是,只这般想着,他竟嫉恨那个还未出现的女子了……他肃景墨向来不会让人窥伺他的东西。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份感情带走,将覃程一同带走,那样就不会出现那个女子还有他们的孩子了。属于他的,他一分不给旁人,这人的目光更是永生永世独属于他……可是,他终究办不到,不是因为他确信覃程能代他将大绪从历史的长河中挖出,而是因为他舍不得……不忍这人在那墓中一年复一年的守下去,不忍践踏这人对他的爱慕,更不忍毁了这人的将来……透过覃程的肩膀,望见覃程身后赶过来的曲志文,肃景墨微微笑了,“覃程……我问你,你当真想要与我一同赴死?”“对。”“你喜欢我?”“我爱你。”“那答应我一事,好不好。”与曲志文对视片刻,肃景墨冲曲志文点了点头,曲志文眼神复杂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在覃程回答之前,指尖划出一个五芒星,飞向了覃程。望着跟前的高瘦青年失去意识软倒在地,肃景墨微微笑着直视着前方,“……答应我,在往后的几十年间,莫爱上旁人……好不好……”只是这次,再没人回应他的话了。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这样做, 不会后悔?”“我可还有能悔恨的时间?”“……”曲志文蹙眉, 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后悔, 那是有以后才会做的事情,我没有那个将来, 就算会悔恨, 我也是不知道的。”肃景墨说完这话蹲下身凝视着覃程, 久久没再说话。“我一直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曲志文环视了脚下全然倒塌的琼山,“分明你先前是准备……” 第149章 “应当是的,只怕用不了多久,覃程便会……”肃景墨微微蹙眉,探出手虚虚的触碰覃程的面颊,“便会一睡不起。”“是我害了他……他本应是紫夜金带为卿相之人,他命中不该有我。”“你想……”“活得太长也不好,太过孤独,千年万年便算了,如若哪天,覃程一睡不起,你便帮我唤醒他体力梼杌骨,让他完完整整走过这一世……他的将来是完美的。”“可你觉得没了你,他怎么可能还、”“有何不可?”肃景墨低沉的声音带着帝王威严历声道:“我说他命中不该有我,便是连记忆里,也不该有我!”“什么!”曲志文张着嘴,像半截木头愣愣地伫在那儿,肃景墨没有在意,静静地望着自己不知何时消失的双脚,肃景墨想要触碰覃程的手微微顿了顿,时间,终究是要到的。“你不也多次提起,覃程命中有一红线相连的人吗?那是他的姻缘,耽搁了十二世,这一世该有那一人伴着了。”“我虽这样说过,但覃程红线很不清晰……”只是说的这句话,现在的曲志文也不相信了,肃景墨魂魄越来越淡,那红线就越是明显,他只轻轻一探,便能知道那边是谁……“那是个怎样的女子?覃程红线那头是个怎样的女子?”“……”曲志文眼神复杂地看着跟前的肃景墨,叹道“是温柔的女孩,叫夏彤,她对覃程确实是认真的,是……”时间一点点流过,听着曲志文慢慢说了些这女孩的事,肃景墨忽然浅浅笑了,眉眼弯弯,那双桃花眼甚是好看,唇瓣轻启,肃景墨说:“不如朕好。”作者有话要说:我大声哭吼:“是的!不如你好啊!!!墨墨啊!!!”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那个梦是什么、有谁在、覃程看不见, 只感受到那梦中的自己痛苦到了极点他找不到方向, 地在方寸之间来回跺脚,大声的哭喊, 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 想要得到回应, 可他心底又悲哀的明白,只怕今后再不会有人回应了……覃程从不轻易落泪,可不知为何,在意识到这一点时, 眼眶中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滑落, 绝望的感觉冲击着覃程的理智,那是一种灭顶的哀伤,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袭来, 覃程感觉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只余下眼泪源源不断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 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这份来自梦境的悲伤猛然间让覃程惊醒,入目的白炽灯的光有些昏暗, 应该是夜里了……四周都是帘子隔断了旁边说话人的面貌,而他的手上扎着一根管子,正打着点滴……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梦中那片灰暗。但, 或许是梦中的痛苦太过强烈,也或许是睡昏了头,睁开双眼的覃程一时回不过神,分不清哪儿是梦境,哪儿是现实,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的痛苦,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愤怒。更甚至让梦中的他感觉到活着也是一种悲痛……“你醒了?!”略带惊喜的女声从右手边传来,覃程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往来声处望去,没有带眼镜,覃程有些看不清,来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四个……猛然间,覃程才醒悟过来,慌忙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习惯性的想从床头拿过眼镜,却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反倒是将床头柜上的茶杯碰倒了。“哎!你小心些啊!”这次说话的不是起先那个女声了,这声音他熟悉,毕竟这些年在宁化村都是住在同一个休息室的,他覃程虽然不太爱与人闲聊,朋友也很少,倒是有些独来独往的意思,但就算他再怎么‘不问世事’,听不出这是张俊的声音,那也是不可能的。“找眼镜是吧?你的那个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我前天和雅兰逛街时候,将就给你配了个便宜的,要不然你那睁眼瞎可要不得,你瞅瞅,你刚才简直是靠眼睛都认不出我了。”张俊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头柜摸出个眼镜盒递给覃程,“我记得你好像两只眼睛都是五百多度?就给你配了个五百的,你试试,可能不是那么清晰,至少有也比没有好。”望着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眼镜盒,覃程有些怔忪,双手慢慢撑着床半坐了起来,却怎么也没有伸出手接过张俊手里的东西。举了半天没见人拿过去,张俊却见着覃程有些狐疑的望着他,不由得啧了一声,“哎,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给你,你就接过去,虽然是便宜货,这个时候你还嫌弃不成?”张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覃程虽然有些疑惑,但好歹这人也是好意,可能顾念着他发生那样的事情受伤昏迷,才帮衬着……毕竟他这度数,没有眼镜,确实不怎么方便。这么想着,覃程垂下了目光,伸手接过张俊手中的眼镜,点头道谢,“谢谢。”张俊望着覃程这幅样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嘶——但是吧,又想不起有哪里怪,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说,纠结好一会儿才别扭地说了句:“……谢个屁哦……”覃程没管张俊在想什么,只拿了眼镜戴上,虽然眼镜度数不够,但是500度着实让他看清来的另外三人是谁了。除了张俊外,有一个女孩子,覃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张俊的女朋友,好像是叫何雅兰,刚才先说话的,应该就是她了,另一个女孩子,覃程想了会儿却也想不起来是谁,是个不认识的人,至于最后一个……吴海?他怎么来了?明明他……“感觉怎么样?”不过没等覃程细细思考,那边吴海问出这一句,就招呼着两个女孩子坐下了,这病房隔间只有两张椅子,让两个女孩子坐了,张俊和吴海自然而然的坐在覃程的病床边上。这使得覃程微微皱了眉。“怎么?还很难受,看你那眉毛皱得哟,”张俊摸了个苹果往衣服上随便一擦,就啃了两口,“你这样下去,恐怕30岁不到抬头纹就深了。”张俊刚说完话,就被旁边的何雅兰踢了一脚,“邋遢死了!我看你还没长抬头纹,就先给农药给药死了!”“哎,没事没事,就这一口……”吴海无奈地望了眼这两口子打闹,摇了摇头,对覃程说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太舒服,感觉不好的话,叫医生来看看。”吴海这话倒让覃程有些惊讶了,嗤笑了一声,“你倒是很少说这种话呢。”以为覃程在和他说笑,吴海哈哈笑道:“该关心时候还是会关心的,毕竟,你发生了那种事……”吴海提到这个,覃程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了片刻覃程才舒了一口气,微微叹道:“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只是,覃程这一句话,却让吴海多看了覃程两眼,怎么说……覃程这话语中那一股如释重负的庆幸是怎么一回事?虽说,活着是该庆幸才是,但这…… 第151章 离他最近夏彤急忙上前拉住了覃程的手。“不要紧吧!”覃程望了望身边一脸担忧,脸红扑扑的女孩,摇了摇头,“没事儿,谢谢。”“江波和林宏星的死……和李国贤有关,警察正在查十几年前宁化村的命案,好像也是和李国贤有关的。”“什么?!”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一觉醒来, 覃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老师, 李国贤,不仅仅与江波的命案脱不了干系, 而且还牵扯到宁化村大墓十年前发生的命案……那个琼山大墓曾经就死过人了?这件事也是在他醒来前几天捅到网络上的, 顷刻间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覃程还特意去看了好多转发评论多的分析帖子、博文, 有人还翻找出李国贤来x大之前,曾经在n大执教,而且巧的是,李国贤离开n大那年, n大考古学造诣极高的教授,齐胜康, 在那一年去世了。“所以说,我一直感到疑惑,李国贤这人怎么看也不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x大的考古学虽是国内最强,但是也仅限于考古学了,说起学校知名度以及学校在国内的地位,x大差n大可不是一星半点。李国贤这种人一看就不是醉心研究的, 怎么会突然间跑到x大?除非,当时他不得不离开……”这段话, 是博主对那场命案分析的其中一句,在覃程看来虽然这话漏洞百出,说来牵强, 但有一点,覃程却是认同的。虽然他覃程崇拜李国贤在考古上的学识造诣,但是,跟着李国贤学了这些年,他也知道,李国贤着实是一个重名利的人……可是,这突然间,身边的恩师变成了杀人凶手、掀起不少陈年往事,还牵扯了背后的一些包庇命案的人……按理说覃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以接受才对,可不知为何,等覃程大致上弄清这个事情,他居然很快就接受了。醒来后在医院呆了两天,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覃程便不愿再待下去了,收拾了柜子里的东西,覃程就准备去办出院手续。不过还没等他走出病房,张俊和吴海就走到了门外。“你这是打算出院了?身体没问题吧?”张俊自然是瞧见覃程拎着的包,就说道:“要是还有问题就再多观察两天。”“没事,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很让我满意了。”说到这里覃程抖了抖手臂,“按理说我躺了这么久,手脚肌肉应该萎缩才是,不过也是奇怪,我却没一点问题。”“……”“……兴许是运气好吧。”张俊突然想起一句话,说一句谎言,果然要用千句万句谎言去圆。“也许吧,”覃程礼貌性的笑了笑,望着跟前的两人说道:“我去办出院手续,这段时间倒是感谢你们了。”“哪里啊,谢啥……哎,不对,你等等!”绕过两人往外走得覃程闻言停下了脚步,“怎么,还有事儿?”“不是的,那个,”张俊急忙走向前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还是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吧。”昏迷了这么久,张俊他们愿意照顾他,实在是难得了,欠了人情,覃程倒是真心感谢的,但是再怎么的出院补缴费用,也不能让别人掏不是?“对了,我倒是忘记了,这段时间住院的花销,我去打个清单,这住院费我还得还给你们的。”“不用不用。”张俊想着,你这才住几天院啊,要是让你去办出院手续,那不就给暴露了吗。“还是要的,都还是学生,这七八个月的住院费,你们也拿得起多少?”“确实不用的,”一直没说话的吴海走向前说道:“你这受伤住院是在工作期间,考古队和学校得负责的,他们已经给报销了。”“对对对。”张俊望着吴海点头道:“吴海说的没错,这也是让我两负责给你办理住院的,待会儿我去结算就好。”“……这样啊……”覃程想了想便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们了……”说实话,覃程也不是个健谈的人,想着问问两人待会儿去哪儿,却又觉得不是那么熟悉,也不用问那么宽。三个大男人站在医院走廊上,一句话不说,不仅奇怪,还挡路得很,覃程个子高更像个电线杆子伫在那儿一样,让不少路过的人侧目。“那啥,我们还是不要搁这儿站着了。”张俊摸了摸鼻子,“我去给你办出院,你们就先到医院门口等我吧。”吴海点了点头,等张俊走了后,就和覃程一道往医院门口等着了。冬至过后,天气就很冷了,一四年的最后一天,西安下起了雪。大概是历史的沉淀,夏日里感觉灰蒙蒙的西安,一到冬日便不一样了,随处可见的古建筑被白雪遮掩住,只露出弯弯屋檐,红彤彤的灯笼、木柱子,都让人感觉轻灵美妙,皑皑白雪藏下隐隐约约透露出这个城市的过往,这个城市的沧桑……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覃程轻轻呼出一口气,氤氲而起的白雾飘飘荡荡便散开了,下雪天的下午,街上的车辆少了很多,望着远处雪下的西安古城墙,覃程莫名的觉得心空了……人都说,雪后西安便成了长安,倒也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待会儿你和张俊要是不忙,一起去吃个饭吧。”覃程回神,侧过身子望着吴海说道:“明天就是元旦节了,你们应该是在西安的吧?”吴海点了点头,“我和张俊来就是想喊你一道去吃个饭的,而且,我们不是给你说过吗,你的宿舍昏迷这段时间给退了,待会儿我们带你去新租的屋子那儿。”覃程点了点头,昨天张俊和吴海来说过这事,说是七月新生入校,宿舍不够,他又一直昏迷着,就给他退了宿舍,张俊和吴海给他在校外找了间房。“恩,这也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没有的事。”覃程这么客气又又疏离的模样,吴海是着实不喜欢的,想到要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对覃程确实没有什么好映像。平时两人也说不来话,有时候说是也是带刺的,只怕现在覃程眼中,他吴海的形象还停留在曾经吧。“我还没想到,你和张俊关系倒还不错。”覃程望了望吴海,问道。“这段时间交流要多些,就走得近了,张俊这人倒好相处。”“是啊。”覃程点了点头,见张俊往这边走了过来,便扬了扬头,“张俊过来了。”“你们等久了吧?那边人有点多,排队久了点。”张俊走到覃程旁边,习惯性将手搭覃程肩上,“我都饿了,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该吃晚饭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覃程看了看肩上的爪子,本想让开,但还是忍住了,只开口道:“想吃什么,我请客吧。”“请啥客啊,刚才雅兰打电话给我,说她们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让我领你俩去,走走走,我们搞点啤酒带回去。”“去哪儿?”覃程被张俊拽得一个踉跄,有些回不过神,他好像没和这两熟到这个地步吧。“还能去哪儿?当然是我家啊。”张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又不是没去过,你这还害羞了?”“我什么时候去过了?”覃程有些疑惑,“你家在哪儿我都不清楚。” 第153章 只是, 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李国贤变得瘦骨嶙峋,精神也有些恍惚,特别是在看到他覃程的那一刻, 眼中显露的憎恨让本想和他说两句的覃程,都不愿再待下去。“要不是你, 要不是从中作梗,我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起身准备离开的覃程,蹙眉道:“李教授, 我何事从中作梗,您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我昏迷了那么久,连你都没见过一面, 又怎么去坏您的事情。”“昏迷?覃程啊覃程,你现在倒不承认了?那琼山大墓要不是你和那鬼魂多事, 我能拿不到梼杌骨?去了平遥墓,你居然还没死,那梼杌骨肯定在你手中对不对!你想独占梼杌骨, 你想自己长生不死对不对!”鬼魂?梼杌骨?还长生不死?覃程望着几近疯狂的李国贤,只觉得这人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脑袋出了毛病,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些无稽之谈!“我懒得与你多说。”这么想着覃程站起身便往外走,不再回头看李国贤一眼。这天不知几时又下起了雪,出了看守所的大门,望着飘落的雪花,想到李国贤刚才的那副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什么都变了,身边的人走了好几个,就连他的导师也进了这个地方,覃程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做些什么。现在已经二月份,眼见着六月就要毕业,本想一直待在考古队的,现在这队伍因为这事儿都散了。虽然听说这几起命案,都是因为李国贤还有一些背后利益集团,为了大墓的珍宝而诱使学生前往然后遇难的。但覃程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他是亲历者,那大墓要是不邪门,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分明……那天他和林宏星去找江波时,周边都没人,他却感觉到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他清晰地记得,林宏星头顶莫名多了一个血口子……而且,当时,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覃程想不起来,就算想得头疼,他也只记得他似乎忽然就晕了过去……他隐约记得,他似乎抓了什么,才没有被奇怪的东西拖走,但那是什么……下意识的,发呆的覃程伸手探向衣服内侧的衣兜,却是摸了个空。恍然回神,覃程猛地捏紧了双手,刚才,他是准备找什么?明明他从来不放东西在那兜里的才是……青天白日的,覃程莫名打了个冷颤,也不知是想到那日的场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天又冷了些,还是因为心蓦地冷了。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覃程便漫无目的的晃悠到了大街上。这两个月,他总觉得有些倦怠,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看书会莫名走神,待在那间屋子里除了发呆就没事可做了,屋子不想整理、自己头发长长了也不愿去修剪。整个人都懒懒散散,就连今天去看李国贤,也是因为昨晚在学校图书馆听到人提起,覃程才想着过来看一眼。覃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西安未央区北大街街头早就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就算是年前五天,下着漫天大雪,街上的行人也很多,不少是置办年货的,也有不少是临近城市来感受‘雪后长安’景致的。买了后天回家的高铁票,覃程想着或许可以带点特产回家,闲晃了一会儿,随意了买了两包特产,觉察着有些饿了的覃程,四处望了望,便见到街头不远处的一家排起长龙的肉夹馍铺子,覃程知道这家店,在西安很出名说是食材新鲜味道极好,只是在西安呆了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来买过,因为每次经过时,这儿排队的人都很多,覃程自认是没有这个耐心去排队的。瞥了眼手腕上手表,不过下午两点二十,想了想,覃程便走到了队伍的末尾,慢慢等着。“哎,你看了z杰伦结婚的视频了吗”“看了看了,啊啊啊我嫉妒那个女生啊,我的天,杰伦是我的偶像啊,我爱死他了!”“是啊,你说那女孩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全世界,不然怎么就嫁给杰伦了。”“救没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九三年的,我也是九三年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我也爱了杰伦十几年啊……”前边闲聊的女孩聊得激动声音大了些,动作也大了些,一个不小心就踩了覃程一脚,出神的覃程不由得低下头看了眼,两个女孩注意到覃程的目光,脸红了些,急忙道了歉,没等覃程回话,转过身降低了声音继续聊着自己的偶像。覃程不由得笑了笑,也没在意,不过一个名字传进覃程耳朵里,覃程慢慢的往谈话那些人的方向看过去。“这下子我们x大就够出名了,不过出的这名不是什么好名声就是了。”看来是同校的本科生呢,覃程默默的想。“是啊,前段时间这个事情闹得火热,我妈还担心来着,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从头读了高三,再考一个学校”“噗嗤——你妈这也太狠了,高三那日子哪是人过的。”“对啊……不过说实在的,我也能理解我妈的想法,那李教授也是厉害,居然害死了那么些人,而且还是他的学生!你想啊,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家里人能放心让你待在这个学校?”“哎,讲真,我倒是听这个专业的学长说过一些那个大墓的事情,他正好在那支考古队呆了两个月,说是那大墓很邪门!”“邪门儿?咋回事?”“那个师兄说,有一次考古队准备挖探沟,本来约好的不工作到五点之后的,那天不知怎么的就过了那个时间,学长说他也是运气好,离那个探沟口远,但是他亲眼看看一个没来得及逃的考古队员像被人打木桩子一样,敲进了土里,满头满脸的鲜血啊……”“……我的天……”“那个考古队员也是死了的,好像叫什么硕?”张启硕……覃程皱眉,没人给他说过张启硕是怎么死的,但这几人描述的场景,覃程不知为何却不觉得是谣传,那男孩每说一点,覃程便能想到林宏星的模样……只是,还没等覃程细思那边谈话的人说出的一句话,却让覃程愣在了当场。“是啊,我也觉得邪门,不是说那座山陵一夜之间就塌了吗,而且连带着周边不少屋子也塌了。”“你说琼山塌了?!”覃程大跨步上前,走到说这话的那人跟前,急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塌了!”说话的男孩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怔忪,“是、是啊,是塌了。“一座山怎么可能会塌!”覃程没来由的心急起来,拽住男孩的衣服着急道:“快说。”回神的男孩急忙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怒道:“你神经病啊,这、这、这还能为什么,我哪里会知道为什么!神经病!”思及那大墓已经倒塌了,覃程只觉得整个胸腔这瞬间住进了一口锅,一口高压锅,憋闷着一口气,却没有挥发的口子。没有说话,覃程转过身直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临潼宁化村那儿去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这么些天,他心里总是挂念这那个大墓,但是想到那天的遭遇,他就不去问及,他不问,张俊和吴海与不予他说,他都不知道宁化村那边究竟怎样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告诉他那大墓塌了?坐在车上的覃程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表,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头。他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烦躁,那大墓要塌便塌了,与他何干?在那儿死了那么多人,他现在孤生一人前去,是不想要命了吗?覃程想到那夜的恐惧,他突然想开口喊司机回头,不去宁化村了,他眉头紧紧地蹙着,视线焦灼在手腕的表上,捏紧双拳,指关节微微发白,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开这个口,就像502黏住了双唇,无论他心间怎么挣扎,他也没有说出这句话。 第155章 微微低头看着靠着他胸口,紧紧闭着双眼的夏彤,这样近的距离,覃程自然是感觉得到夏彤紧张,长长的眼睫,也微微颤动着。两人挡了后边排队检票人的路,回乡心切,覃程自然是听到后边返乡人不耐烦的声音。夏彤必然也是听到了,但是红了面颊的女孩子却始终不愿放开手。本来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呢……意识到这点,本想推开的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夏彤的背,“好了,一会儿晚了。”“你、你能不能过完年,也来接我?”下方传来的声音带着细微颤抖,想到刚才晚饭自己的心不在焉,想到那个奇怪的梦境,覃程说不出拒绝的话,更无法答应,只能沉默着。后边的乘客催促的声音大了些,覃程微微叹了一口气,应道:“好。”送走了夏彤,覃程过了一日便回了家。一年多没回家,说实话,不想家那是假的,望着覃妈妈红着的眼眶,覃程心里更是歉疚了,他不会说话,只能轻轻抱住瘦了不少的母亲,低声安慰。隔几日便是大年了,回到家的覃程和父亲覃龙,开车陪着覃妈妈置办年货,四处忙碌着。大年那天,覃妈妈做了一桌子覃程爱吃的菜,覃程张贴好家里的春联,放了饭前的鞭炮,烧香祭供了先祖,等到走完年夜饭前程序,总算是闲了下来。落座后饭桌上一家三口碰了杯,就连平日不喝酒的覃妈妈也喝了一杯。“今年虽然不太顺,但好在都没有大问题,”覃龙喝了几口白酒,笑道“我们一家三口明年肯定会更好的。”覃妈妈听了丈夫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都说一年伤一年佳,我们覃程羊年肯定会好的。”“恩,”覃程顿了顿,点头道,“以后我也会常回家的。”“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覃龙是个明白人,覃程从小就不是个话多的,看着还有些沉闷。打小也就对历史考古这些东西感兴趣,这些啊,他比谁都清楚,他也知道自己儿子是有志向的,也不打算拘着他。“你也不要顾忌着我和你妈,我妈在家也也不无聊,平时假期也会出门旅旅游、和朋友约着跳舞、打牌,你要是想在西安,那你就留在那儿。”“我看看吧……”覃妈妈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儿子的心思,她还是懂的,覃程从来都是想要留在西安,几时说过‘看看’这样不确定的话?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儿子这样不确定往后出路的。而且,最近新闻还说了那事儿……本来她也不想多问,怕儿子本就烦躁,自己再多嘴些,儿子就更烦了。想了想,覃妈妈还是犹豫地开口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李教授的事情?我和你爸爸看到新闻了……这,会不会影响你毕业?”“不会,”覃程摇了摇头,“学校已经决定,让我们暂时跟着另一个教授了。”“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覃龙在一旁听了也放心的点了点头,喝了口小酒,吃了两口菜,“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你给你妈打电话,说是你答应过你那个过世的同学,照顾他的父母?”覃龙这话让覃程怔楞了一瞬,“过世的同学?”覃程疑惑的表情让覃妈妈忍不住蹙眉道:“怎么,你给忘了?我当时给你说过,这事不能随便答应,毕竟是对就要过世的人做承诺……可是你又认死理,怎么说也不听,然后自作主张给答应了。儿子啊,对过世的人承诺了,就忘不得啊,你忘了,你那同学可是记得的。”覃妈妈这话,让覃程更是困惑了,他什么时候答应照顾死去同学的父母?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说到死去的同学……也就江波、林宏星、张启硕,当时他昏迷着,怎么去承诺?不着痕迹的望了望跟前的父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迹象……覃程觉得不对劲儿……想了想,覃程抬起酒杯喝了两口酒,慢慢地说道:“噢,我记得的,就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你们说的。”或许他以前真的答应过谁这种事儿,只是不小心给忘了。“什么时候?好像是五月还是六月份吧,我记得你当时给我们说了以后,还去四川参加你同学的葬礼。”五月六月?覃程拿着筷子的手倏然一抖,一双瓷块掉落在饭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我那会儿怎么给你们打电话了?”还去了四川……?“怎么打的电话?就正常打啊,你不是每周都会给家里来个电话吗?”覃妈妈疑惑道:“不过你十二月份就一号来了一个电话。”十二月一号……覃程脑袋嗡的一声炸响,难以置信地望着跟前的父母,他……他不是一直昏……想到这儿,覃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他刚醒来时,吴海和张俊会是那副表情,怪不得他‘昏迷’躺了七个月还能自然的走动……这恐怕不是他昏迷,而是他失忆了……这认知让覃程一瞬间面上血色尽褪,心也冷了半截。“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酒喝多了?”覃妈妈赶紧伸手探了探覃程的额头,“别喝了,别喝了,你那次昏迷,我可是吓得不轻,还以为那么久肯定好了,现在难道还有后遗症?”“妈,我没事。”覃程正了正身子,急忙道:“我就是喝酒急了些,估计还有点着凉。”“那就吃点饭,不喝酒了,吃完以后就去睡会儿。”“……好。”只是这一觉,覃程却注定是睡不好了。那个侵扰自己几月的苍白梦境,有了解释,他是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如此悲伤的原因。过年后初五,坐立不安的覃程买了很多东西,去了趟四川,张启硕的家。一面是因为父母的担心,他既然对过世的人承诺了,那就必须要做到的;一方面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怀疑,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无缘无故丢失了一段记忆。只是,到了张启硕家里,张启硕父母的话,让覃程不得不信。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假期原本是有十五天的, 不过, 假期还没结束, 覃程去了张启硕家后,就从四川直接坐火车回了西安。他想到一件事, 既然他是失忆了, 那为什么吴海和张俊却说他一直昏迷?坐着车上, 目无焦距地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覃程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他那本考古笔记。 第157章 这话一出,覃程是什么意思,他两哪会不知道,张俊难以置信地看着覃程,“你的意思是,我两拿了你的笔记?”“我不知道。”覃程撇开了眼睛,“我不知道你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只是这话刚说出口,覃程面上就感觉到一阵钝痛,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覃程就被人掀翻在地。回过神来的覃程抬起脚就往扑过来的吴海身上踹去,在吴海吃痛时翻身爬起,气急之下,大步上前,狠狠一拳打在吴海小腹上。不过片刻两人就扭打到了一处。张俊和店主见状,急忙扑了过来,拉开两人。“发什么疯!”张俊抱住吴海大喊道:“他妈的,你们嫌活得太长,想在这儿解决了是不是。”“你不见这浑球说的什么鬼话!”吴海怒视着覃程,“那笔记值得老子去偷?妈的,原本想着他记不起来,对他来说还是好事,可老子看来,没了那段记忆,他活脱脱一个李国贤得意门生的模样!我以前最是见不得他这幅模样了!”“那你也别动手!”张俊看了看那边也同样怒气冲冲的覃程,忍不住骂道:“覃程你他妈的也是!这种话你没证据就乱说?和你同窗那么多年,你就这样看待我们的?你以为我和吴海为什么要那么说?你以为我们就为了那狗屁大绪来骗你?”“不然还能、”张俊也是气急了,喘着气吼道:“放你妈的狗屁!你他妈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姜平,我们救了你小子几次?吴海陪出生入死这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不要因为最近自己状态不好,就随便拿我们说事儿,覃程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打心底里认为,你那笔记是我们拿的?”覃程怔楞了一瞬,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你看,你自己也没法说不是?”张俊拉住吴海往店门口走,快要走出店门时才停下了脚步,狠狠地说道:“吴海最近确实在忙那个大墓的事情,但是也仅仅只是交接而已,六月份就毕业了,吴海已经签了家那边博物馆的工作,到时候准备回老家,接张晓梅的母亲一起照顾的……”见覃程还是呆愣着,张俊叹了一口气,“吴海女朋友张晓梅死了,这个事儿,怕你是也不记得的,但是无论如何,这大墓的事情,我和吴海都不想再管了,更不愿你管下去。”说完这话,张俊拉着吴海就走了,留下覃程愣愣地坐在酒馆地上。过了几日,夏彤来了电话,说是当天中午到机场,年前答应夏彤去接她,覃程还是去了。覃程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夏彤看到也没有多问,应当是从何雅兰那里听说了。一起去吃了饭,说了些过年的趣事,覃程才把夏彤送回住处。三月开学便是论文答辩,答辩结束之后,没再和张俊、吴海两人联系,覃程有些无所事事,不过没两天,同样答辩结束的夏彤,就常常约着他出去了。在公园里逛了一会儿,夏彤小心翼翼瞥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覃程,轻咳了一声,等覃程回神,她才说道:“我听雅兰说吴海最近就要离开西安了。”覃程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人都说大学毕业后,都各奔东西,想见也难了。”“……是啊。”“覃程,我也知道你那时是烦躁才会那样说话,吴海这人……”“我懂。”吴海是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看起来话不多,但是一说话就很刺人,脾气躁得很,他和吴海性格有些不合拍,不过,他们这些同窗中,吴海是最见不得窃取别人研究成果的。当时他确实心太乱了,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才会想也不想抓这那些就说……“我过两天去看看。”只是,覃程还没来得及去看,学校一个姓朱的老教授就找到覃程,说是问覃程想不想跟着去安徽当涂。安徽当涂‘天子坟’孙权的第六个儿子,孙休的墓,正在发掘。去那儿一年以后,朱教授向学校推荐,去英国牛津大学攻读科技考古专业博士学。覃程想了想,便同意了。第一百二十七章 覃程刚答应去安徽当涂, 朱教授就告诉他, 三天后的周五就启程。一去就得呆上一年, 本来六月就正式毕业了,覃程想着, 就去找房东把租的屋子退了, 收拾了些必要的行李衣物, 剩下的东西,覃程全部邮回了家。周四,覃程还是去找了吴海。吴海前段时间搬回学校住了,覃程到了吴海寝室门前, 就见着吴海在打包行李,住的床位也收拾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光秃秃的床板。覃程长得高,站在门前就像一堵高墙一样挡了光线,收拾东西的吴海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覃程,也没说什么,冲覃程随意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收拾桌上的书本。覃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里堆满了行李包裹,覃程也不好进去, 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吴海收拾好后,覃程才慢慢开口道:“怎么这会儿就收拾东西了?准备回去了?”都是二十好几的青年了,那天再生气, 也就是那会儿而已,更何况都过了半个月,那点怒气早就散了。吴海拉过一旁的椅子推到覃程跟前,示意覃程随便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坐。“本就和家那边的博物馆签了合同,说是让我早点过去。”吴海坐在床板子上,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递给覃程,“毕业论文都弄完了,在学校也没事儿做,就回去了。”覃程接过烟点上,抽了两口,“你怎么突然就想着回去……还去博物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想呆在考古队的。”“回去,也不是突然,”吴海吐了口烟圈,“晓梅死了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儿了,当时我要是能多注意一点,她也不会走向那条路。”“总是身边走了一个人,你才发现命其实很容易就丢了,70年真的不长。”吴海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就想回去照顾他们,而且晓梅家里只有她母亲独自一人,我就想着回去,把她妈妈接过来照顾。毕竟呆在考古队,总是没有在博物馆那样的空闲时间。”覃程点了点头:“也是。”“你在这儿说我离校早,”吴海笑着望覃程,“我可听说你最近这两天就要走了。”“明天。”覃程笑道,“张俊给你说的?”“哪儿啊,我听房东说的。你那屋子以前可是我给你找的,才租了这么几个月,房东当然不乐意,打了电话给我说,给她介绍了个不稳定的租客。” 第159章 “未来确实没人能知道,”覃程低声道:“但是,说不清为什么,我却明白我好像有个很爱很爱的……”想到那个梦,覃程低下头,苦涩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我爱着什么,因为我不记得了。”只是覃程说了这话,夏彤却是明白的,曾经覃程还没失去记忆前,告诉过她,他有一个爱极了的人,只是,她本以为覃程忘记了……她以为,这是老天给她一个机会……泪水扑满了脸,夏彤抹了抹泪水,抬起头望着覃程,“覃程,我、我真的喜欢你啊”“……我知道”“你可不可以抱抱我?”覃程望着跟前强迫自己笑出来的女孩子,本想点头,蓦然间,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脑中漾起,让覃程猛地怔住,失去了所有行动。‘答应我……莫爱上旁人……’是谁……是谁曾对他说了这话!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有给夏彤期望的拥抱, 覃程向夏彤道了歉、道了别, 就去了检票口。朱教授年龄大了, 受不住飞机上那嗡嗡声响,覃程就定的火车卧铺票。火车本就是晚班列车, 在车上睡一觉就到安徽了。覃程和朱教授聊了会儿天, 朱教授就先去睡了, 覃程睡不着,便坐在车窗边的椅子上,拿出书和铅笔。只是,那书本上说了什么, 覃程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全部都是刚才那句话……那个声音模糊不清, 覃程还来不及分辨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就再也忆不起刚才恍然而过的声音了。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男是女,不知道说话的声音是快是慢, 更不知道那人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说出这几个字的。莫爱上旁人。眼睛倏然感到酸胀,好像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了双眼,覃程捏紧了双拳,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可是任他如何挣扎,想得头都隐隐作痛了, 他都记不起来。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书本上滑动,不知过了多久,等覃程注意到时, 书本上空白处写满了那五个字。覃程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书页,像是触碰到说出这话的人一般。这样的认知道,竟让覃程忽然红了眼眶,那是一种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欣喜,但是欣喜之中,又混杂着无尽的绝望。覃程望着指尖的字,眨了眨眼。莫爱上旁人……他记不得的人这么对他说。卧铺车厢熄灯后,覃程才低声轻叹道:“好。”你让我莫爱上旁人……我答应你,好不好?到了安徽,辗转感到当涂,安顿好所有,覃程隔日便跟着朱教授去了‘天子坟’,朱教授将他带到考古队,问他想不想先休息两日,覃程摇头拒绝了,一头扎进了工作中。白天在队里帮忙,晚上就帮着朱教授写材料,写到夜深,忙到没有空闲,累了倒头就睡。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覃程不敢给自己闲下来的时间,这样他就不会乱想。朱教授对覃程说过,认真工作是好事,但是适当休息还是要的。覃程点了点头,却也没改。也许是每天都累极,覃程好久都没有做那个梦了。春天来得很快,气温变化无常,覃程淋了场春雨,第二天感冒了也没在意,等发现头重脚轻,才觉察着不对劲儿,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覃程不常感冒,可以说大学这么多年,也就小感冒过两次,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但这次发烧严重了,输液几天,体温倒是降了下来,但感冒咳嗽严重,断断续续吃了一个来月的药,才算见好。遭了这月余的罪,覃程才后知后觉,他以前工作之余,好歹还是会去跑跑步、打打球的,最近这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还过度劳累,体质当然不好了。这么想着,覃程才腾出些时间休息,约着考古队的人,闲暇时候,跑到中学球场去打篮球。在考古队人一忙起来,动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不像单位里,每天数着分秒过日子等下班,考古本身就是一件慢而细的工作,手中捧着的是很多年前的东西,急不得,全心全意忙碌几个月都不见一点收获,这是常事。南方的春天还是很美,虽然微风细雨一直持续着,但是不知名的花儿却是开满了整个山坡,很是清爽惬意。考古队里说过很多次,有空就相邀出去春游,看看景色搞点野炊,不过等到队里完成一项任务,花早就谢了,顶头的树叶都渐渐翠绿。天天站在阳光下,覃程黑了一圈。回过神,仲夏就这么来了。x大研究生毕业典礼定在了七月三号。研究生毕业,不像本科那样轰轰烈烈,本科毕业,是个放纵自我的青春告别仪式。研究生过了这个年纪,早就告别这个青春,不少人也没了这个激情,更多的像是一种回望、一种感叹,感叹本科毕业后,选择读研的得与失。就算是读了研,很多人这个时候还是会忙着找工作,去参加典礼的就少了。更别说覃程这个班,班上导师都进了牢里的……但是覃程还是去了。一来,是带他的朱建民是x大的副校长,这个场合还是要出席的,二来,是前两天张俊来了电话,说毕业典礼那天准备向何雅兰求婚,给何雅兰惊喜,让他还有吴海务必去帮忙。时隔近四月再回到西安,覃程心情还是平静了很多。不去乱想,不去深思,除了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覃程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毕业典礼穿着蓝色的硕士服,听完校长的致辞寄言,接过证书,硕士服都来不及脱下来,覃程就被张俊和吴海拉着走了。何雅兰本科毕业就在一家国企做会计,收入很是不错,张俊和她处这两年都在读书,没有多少收入,也亏得何雅兰没有提过分手。“你说这样好的女孩,我不赶紧抓好,把她绑我身上,还等什么?”覃程开着车,瞥了眼旁边的张俊,“那你怎么不早点求婚,研究生又不是不能结婚吗?” 第161章 在座的,都不是孩子,自然是明白这个理的。“但是现在要抢救,只怕也不好办,那个墓地处位置太偏,只有山路,小型机械都难弄过去。”会上的一个年轻人应该已经亲自去探查了,拿着照片说道:“机器过不去,山路还不好走这想抢救基本上办不到。”覃程望着图片,有些出神,只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哪儿熟悉……会上又再说了什么,他也没有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手上打印出来的图片。等到身边的大哥推了推他,他才发现朱建民喊了他好几声了。见覃程还是一脸茫然,朱建民也不恼,笑着问道,“刚才问你,你觉得怎么办,才能更快的抢救。”图片和当地考古队的调查报告,覃程早就看完了,他心里也没有个答案。冲朱建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以后,覃程才缓缓开口道:“倒塌的是南侧,我看图片上北侧有个盗洞,而且这北边还完好无损,或者我们可以尝试着从北边下手,挖个探沟。”朱建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一个中年男人倒是接口道:“就怕到时候这山会塌陷,毕竟南边都踏了。”“可是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覃程身边的一个女士开口说道:“那边进不了大型机械,想要掘顶,或者说把塌陷的那边挖开,除非先把路搞通了。”修路这事儿,其实说快也快,只要‘上边’愿意,不过半载的功夫,但要是不同意,那几年都没戏。会开了近五个小时,最后才决定,先提出个发掘申请,弄些小设备过去,采取保守性的发掘,能抢救一点是一点,等哪年修路了,再行挖开。申请在一个月后批下来了,期间,覃程跟着队伍去那墓勘探过几次,发现这墓除了南侧直接坍塌外,其余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坍塌。内部恐怕保住的不会很多了。正式发掘是在八月中旬,小路在等审批结果的那个月就修整了下,宽了不少,雇了几个农户的牛马,把设备拉到了空地,把电牵到了山陵深处。从西南塌陷处下的手,十几个工人,十一个考古人没日没夜的弄了近半个月,乱石泥土清理去不少,才稍微清理出一个相对安全的斗形坑,挖出了这墓第一个陪葬器皿的碎片。见着这碎片,整个考古队伍大部分人都欢呼起来,除了覃程。覃程要是曾经没见过宁化村那个墓挖出的东西,也会跟着队友猜测这碎片是大唐时期的,但是,覃程是见过的……所以,对着这个一模一样的花纹,覃程笑不出来。这半年间从未到访的疼痛翻涌上来,覃程脸也白了两分。单手悄悄捂住开始钝痛的胸口,覃程呼吸乱了。他还以为这莫名的痛苦,经过这半年已经消失了,可是,却没曾想,半年后又袭上心间,更甚至比往常还来得痛苦,让他差些无法呼吸。身旁的队友,见覃程脚步不稳,便急忙伸手搀住了覃程,“咋了?突然间脸色惨白。”听到声音的其余人也回过头,见覃程气息不稳,脸色发白,更是话也说不出,也慌乱起来。“快!快放他坐下,给他喝点糖水!”搀住覃程的中年人急忙把覃程放下,接过一个女队员送来的糖水,让覃程喝了满满一碗。等了片刻,见覃程面色好些,才说道:“还是找个人先送他回去休息下,最近我见他忙得都没怎么休息。”覃程闻言,摇了摇头,“我没事,应该是刚才蹲久了,猛地站起有些难受。”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休息不足导致的,感觉好了些,他才挣扎着准备站起,只是,在站起抬头的那一刻,远处的山景蓦地和记忆里一处重叠了,覃程的心,在那一刹那,漏跳一拍。他……好像来过这里?覃程来不及细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伴随而来是窸窸窣窣的滑落声。“山体滑坡了!!”“柯志伟在下边!赶紧过来救人啊!”这边的十几人闻言立马冲了过去,只是先到的几人,见到垮塌的模样便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不敢再往前一步。覃程见呼救的年轻农民工,在那儿使劲儿扒拉碎石泥土,想也没想就绕过那几个不敢上前的队友,加入了抢救队伍。那几个不敢上前的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等了片刻,见没再垮塌,才上前一起帮忙。垮塌不严重,人多,挖起来,更是容易了,一边挖乱石泥土,一边喊着柯志伟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也让大家心凉了七八分。只是十几人挖了两个小时,就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挖到现在,应该能看到柯志伟才是,但就是没见着人。眼见太阳就要落山,这荒山野岭的也不能多呆,没有开发过得山陵,谁知道有没有野兽。覃程望着四周的场景,越看越觉得熟悉,等看到平底不远处被杂草掩盖的石阶梯,覃程眼睛猛地睁大,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刚才……刚才他分明想起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同的是,石阶梯上方应当还有一块石碑……而且,这儿好像有个掩藏很好的……覃程有些不确定,望着跟前坍塌方向,覃程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锄头就往一出狠狠砸去。“哐——当——”石块滚落的声音响起,惊得周边的人急忙躲开。唯独覃程没有走开。没有理会队友的怒骂,覃程死死地盯着咋开的那处,乱石滚乱掀起的灰尘散去,一个洞口慢慢显现在众人跟前。覃程的心也在那一刻剧烈的跳动起来……果然,这儿有个盗洞……他真的来过这儿。“怎么回事?这儿怎么会有个洞口?都没有发现。”“不,这个好像不是天然的洞口!是个盗洞!”“柯志伟难不成是掉这里边去了?”“那下去救人?”“这都要天黑了……” 第163章 “姜平你帮个忙,立即联系平遥医院那边,不要动覃程的身体!我们立即赶去平遥!”“什么?”瞥了眼姜平,曲志文面色严肃的说道:“覃程死了。”被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躺在手术台上,覃程早已断了气,没了心跳,抢救的医生推开门准备摇头说尽力了,却被门前几个警察吓了一跳,“待会儿有个医生从西安赶过来,要做急救。”警插这么说,医生张了张嘴,准备告诉警察里边的人死了,抢救也没用,但是却没警察示意医生不要说话。估计里边的人是个身份高的,医生就闭了嘴,面对考古队友的询问,也只是支支吾吾,说是有专家要来。等了近五个小时,那个‘专家’曲志文总算赶到,进急救室看了一眼,就让姜平喊人把覃程送到了车上,说是带去西安急救,不管旁人的询问,直接离开了医院。开车的姜平频频回头,望着后排已经尸僵了的覃程,“怎么?他这分明死了,还能活?”“还不算死透。”曲志文面色有些难看,覃程身体里有梼杌骨,按理说覃程的魂魄一天之内,是会被梼杌骨吸引无法离开身体,就连鬼差也带不走才是,但为什么才过了几个小时,覃程的魂魄就不见了?!这突兀的事情超出曲志文的预料,害怕覃程的魂魄先一步去了地狱,曲志文急忙放出引路纸鹤去找覃程魂魄,但是纸鹤放出,却四处打转,找不到方向。“不对!”“怎么了?”姜平往后边看了一眼,蹙眉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望着眼前的引路纸鹤,曲志文冷汗都流了下来,“覃程魂魄不见了,我放出纸鹤去追,但是纸鹤却找不到……”“什么意思?”“引路纸鹤能找到所有魂魄位置所在,就算魂魄去了地狱,也能找出来,但是,这几只,却找不到……”思绪翻飞,一个念头让曲志文黑了脸,沉着脸望着前方,“还有多久才到西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曲志文嘀咕着,“不行,来不及了,我们就近找一处道观,我估计覃程魂魄不在这个世间,要是晚一步……”再多的梼杌骨,也救不了他。覃程不知道身体怎么了,他只是想着肃景墨的笑脸,想着亲吻肃景墨的甜蜜,想着肃景墨问他是不是喜欢他……肃景墨应当是喜欢他的,覃程想,肃景墨离开时会是怎样痛苦……只这样想着,覃程便觉察着心口破了一个大洞,什么也填不上,更堵不了心口涌出的鲜血。出的气比进的气更多,钻心的痛苦袭来,覃程也只趴在地上嘶吼哭泣着,肃景墨消失在这世间了,他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什么时候没了意识,覃程不知道,他更是不知道周边的人慌乱成什么样,望着没入地平线的太阳,心跳也悄悄停了下来,闭上双眼整个世界刹那没了声响、陷入一片黑暗。覃程知道自己这是死了……但是为什么死了还能有这样的意识,覃程说不清。心口不再疼痛,他慢慢走在一条满是白雾的道上,安安静静没有声响。慢慢的走着,迷雾越来越重,周围暗了下来,覃程却也没有退却的意思,一直往前走。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黄泉路吧?覃程以前听老人说过,黄泉路上要及时回头,那样才能活下去,可是覃程却不想回头。迷茫的雾中,只有一条路,覃程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四周全陷入黑暗,一个声音却让覃程蓦然停住了脚步。那声音,太熟悉太熟悉了,泪水一点点汇集,覃程不敢回头,怕只是自己的幻觉。等到那声音再次响起,覃程猛地转过了身子。是,是他……覃程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景墨……”嘶哑的声音喊出这个名字,覃程二话没说向斜后方跑了过去,伸出双手扑了过去。但是,却没曾想,他却扑了个空。心里惊诧不已,覃程转过身子望着他思念不已的人,却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的人的确是肃景墨没错……但却是十七八岁少年模样……覃程捏紧了拳头,不死心地往前跑去,跑到与人笑闹而过的少年跟前,大声的呼喊,“景墨,我是覃程,你听不见吗?你看不见我?!”只是,无论他如何喊,近在咫尺的人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如何想将眼前之人拥入怀里,也是抱得一场空。覃程有些呆呆得望着穿透他而过人,等这人渐行渐远,覃程才发现四周的浓雾不知何时变了……翻飞的酒肆、商铺旗幡,弯钩黑瓦的木质屋檐,雕镂着花儿的古拙围栏内传出阵阵丝竹乐曲,火红的灯笼耀亮了整个大街,无数穿着古装的人叫卖着……他俨然站在古代中央大街。这是,大绪的都城,繁花似锦的中都。只是,这个认识才出现在头脑中,覃程还没来得急细看,四周景物倏地一变,竟化成了阳光炽热大漠戈壁滩。悬在上空,眼下尘土飞扬千军万马攻略城池,铁蹄踏尽戈壁大漠的所有土地,覃程只看着一场场战役恍然而过,举着绪字旗的军队战无不胜,士兵高呼着三皇子……覃程看见了十八岁的肃景墨斩杀仇敌的狠戾,敌人的鲜血沾染了面颊,那双桃花眼没有一丝笑意,只看得到疯狂……覃程却呼吸一窒,这样的肃景墨也别样的迷人,他知道肃景墨是大绪一代战神,却不曾见过,现在却是做一个旁观着看到了?看到了肃景墨领兵一举夺下西北的壮举,看到了这个男人帝王的威严。画面切换得很快,覃程却也慢慢明白,他应当看到的是肃景墨生前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能见到便是了。覃程慢慢平静下来,走马观花的看到了肃景墨未及冠便称王,看到了中都城渐渐变味风,看到了当朝太子、二皇子、四皇子接二连三的死去……更看到了,肃景墨口中的奇女子,林清,倾城倾国的才女。肤如凝脂,面如桃花,眉似柳叶,唇似花瓣。有才却也聪明。覃程望着肃景墨对这女子的尊重与喜爱,但林清心尖却是惦记着肃景砚的,覃程望着肃景墨对林清的讨好,虽明白肃景墨这是想要林清背后的梼杌骨……但心中还是不好受。侧过头不想再看,却也在转过身的瞬间,跟前就出现了肃景墨流连美人闺房,与人调笑的画面…… 第165章 “如朕不愿呢?你能奈朕何?”鬼差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这帝王身上的鬼气有多重,能在这幽冥之地沉睡,旁的魑魅不敢近身,定不是等闲之辈,“我确实动不得您,只是,您可知,您身上鬼气之重,此刻你若不回地狱,三千世界哪儿也容不下您,如执意到人间转一遭,这世上空得死成百上千人。只怕到时,天庭神仙震怒,您必然会魂飞魄散了。”小鬼差提到神仙,肃景墨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神仙也只会对不受他们掌控的事震怒吧。”笑鬼差不明白肃景墨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更何况,天道轮回,无论是多厉害的鬼魂,都无法出现在人间的阳光下。”肃景墨点了点头,他也不是非得回人世间,覃程既然已经忘记了他,这一世,人鬼殊途……他是明白人,覃程还有好长的路得走,他这一世注定荣华富贵、名留青史,他一介已死之人,何必去纠缠?如今知晓他还能有来世,肃景墨想,他该知足才是。“那便走吧,领我见见这地府。”“是。”幽冥之地虽说是天地人三界夹缝,但是却是很大的,鬼差有通行令牌,更懂得鬼御使术,召开冥鹤驮着二人很快就飞离了这混沌的地方。等见到四周的死寂淡了些,一种阴森感觉扑面而来,不用鬼差提醒,肃景墨便知道,这当是到了地府的地界。“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鬼差世世代代都是那一人,不会轮回转世吗?”“这倒不是,鬼差是个苦差事,地府里太多了,能晋升的自然慢慢晋升,就不想轮回转世,若是不能晋升,那还不如转世为人。“就比如说,最近这几十年,人世间人数暴涨,死去的人也多得很,地府就得增加人手,这人人都是从这些鬼魂里挑出来的。”说到自己的专长,鬼差就有些关不住话匣子了,谄媚得说道:“您可不知,这地狱这些年忙成什么样了,等着投胎转世的人,都已经快排到地狱边界了……”鬼差说着,手一挥,一块迷雾便散开了,指了指下方,鬼差说道:“喏?您往下看。”肃景墨应声低头,无边空旷之地,密密麻麻挤满了鬼魂,一眼竟望不到边……这倒是有些新奇,肃景墨颇为诧异地问道:“这样多的人,要多久才能尽数轮回转世?”“那些排队的,就那边上的,应当得等百年。”“百年?”肃景墨顿了顿,“朕也得等这般久?”“这倒不是,您不一样,您是帝王,前世是修了大功德才能成为帝王的,您死后可以直接走后门投胎转世的。”“原来地府也讲这些。”肃景墨笑了笑。“是的,不然积了功德的人,也得等上百年才能轮回,这是天道不容的。不过,百年算是短暂了,这下边的人若是人人都能再能投人胎,那就得花上三百年,有的魂魄下辈子也只能做动物了。”“哦?”见肃景墨感兴趣,鬼差来了劲儿,“您可知当世为何有那样多人?这千年也不曾有这么多人魂魄。怎地会出现这般多的人?”肃景墨眉头一挑,笑道:“莫不是那动物投胎做的人?”鬼差点了点头。想到覃程曾与他说过,这世间罪人太多,肃景墨便不由得笑道:“这世间不得乱成什么样?畜生做人。”“这您就说差了。”鬼差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个世上犯罪的,都是上辈子还是人魂的,其实上一世是动物魂魄更为善良。上辈子是人,心思更坏。人世间那句‘连畜生也不如’骂人的话,倒是侮辱了牲畜。”这话,肃景墨倒是赞同的,“想不到小小鬼差,懂得还多。”“在地府看得多了,三百来年了。”“三百年?”想到这地府能够晋升,肃景墨便问道:“你们阎王爷从古至今都是那一人?”“不是。会慢慢换的,就像人世间所说的隐退一样。”眼见要到地府了,鬼差驱使着冥鹤慢慢往下降,“我们现在的阎王爷,生前也是人来着,他人世间的名字叫包拯,北宋那会儿的青天大老爷!”提及阎王爷,笑鬼差有些骄傲地说道:“只是到了地狱便得丢了人世间名字,但地狱天宫,甚至人间,谁不知阎王爷生前的威名?他可是做了近千年的阎王呢,算是现在我们地府资历最深的了。”笑望着跟前的小鬼差,肃景墨说道:“那你可知,我做了多少年的鬼魂?”鬼差摇了摇头。“只怕就连你们阎王爷都得叫我一声祖宗。”或许,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啊?!”冥鹤落地,肃景墨现行跳了下来,望着悬空的‘阎罗殿’三个大字,肃景墨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鬼差没有跟上,回头道:“怎么?不是这儿?”“是,是这儿。”鬼差快步跟上,跨进阎罗殿,“您跟着我走,先走这边。”肃景墨点头,跟着鬼差往前走,等走到一个幽深的回廊,回廊的四周蓦地亮了起来,一些奇怪的画面一点点从眼前晃过。肃景墨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身后的鬼差也适时地上前解释道:“曾经都需要阎王爷宣读鬼魂的一生,如有隐瞒,或是犯了重罪,是要看下哪一层地狱的。”“但是现在地府魂太多,管不过来,这几年,地府也来着些‘高技术’人才,学着人世间,弄了个什么‘自动播放器’,播放魂魄的一生,到时候一边看,一边摁手印就好。”肃景墨点了点头,覃程曾经给他看过所谓的‘电视剧’,现在见到这,也还能接受。回廊四壁确实在播放在自己生前的经历,过去了太久,肃景墨有些早就忘了,现在看来虽有触动,却也只是一点感叹唏嘘而已。毕竟已死去千年,好些东西,早已放下了。肃景墨慢慢地走着,看了一会儿也没了兴致,他那二十几年,尽是算计战争,他当初都有些厌倦那样的生活,现在更是觉得没甚好看。心不在焉的把弄着手上玉扳指,肃景墨想到覃程送与他的墨玉簪子,可惜落在那大墓中,恐怕山陵垮塌,等压碎了覃程那一份心意了。想起覃程望着他的模样,待他那般好,肃景墨觉着心口微微疼痛。明明是想要舍去的,可为何他如何也割舍不了。 第167章 但是,他还是来了。守着祠堂的宫人见肃景墨来,便急忙叩首迎接,肃景墨只点了点头,让仆从在外等着,独自一人进了堂内。宽大的祠堂正中供奉着历代皇帝的排位,一旁是皇后的牌位,妃嫔不是正妻,只能放在后边,沾染一点香火。肃景墨没有按照礼制先供奉先皇,而是径直往后走了去。覃程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不同于刚才在皇帝皇后面前的敷衍,亲自给‘容妃’上了香,肃景墨才慢慢跪在软榻上。这便是景墨的母亲吧……覃程望着牌位上容贵妃几个字,心里一动,也跟着跪在肃景墨一旁,肃景墨叩首,他也毕恭毕敬的叩首,整整三跪九叩,肃景墨一个不落的叩完,覃程也一个不落的叩完。肃景墨没有说话,覃程却在肃景墨起身离开后,又呆了一会儿。跪在软榻上,覃程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再叩了一个头,“我求您保佑他。”说完这话,覃程才起身去追赶肃景墨。无论覃程再不愿,时辰一到,肃景墨太子府还是鸣炮奏乐,发轿迎亲。意气风发俊朗非凡的太子,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 乐队、盒队,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浩浩荡荡、鱼贯而出。天家太子亲自迎亲,阵仗非凡,轰动皇城,整个中都城街道挤满了看热闹的城民。若不是禁卫拦着,只怕会冲撞了迎亲队伍。跟队的女婢,手里拿着篮子,边走边给道两旁的孩童们递果子糕点,都是中都城最有名的糕点铺连夜赶制的。林家在中都城西北面,从东宫到西北,肃景墨特意早早出门绕了远路,给半个中都城都派了糕点,热闹非凡。等到了林家,时辰刚刚好。接了新嫁娘,又添了林家嫁妆,回程更是浩荡。酉时,日头将西斜,到东宫外,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肃景墨与宁丞相亲厚,宁丞相长子宁云泽便与好友张敬,分别以“引赞”和“通赞”的身份出现。见轿落下,时辰已到,宁云泽便高声呼道:“新郎伫立于轿前”。张敬见肃景墨下马站于轿前,“启轿,新人起”。宁云泽复道:“新郎搭躬。”待迎了新人入堂就位。堂内皇帝皇后早已坐在上首,林清的父母只能坐在侧边。而文武百官位高的坐于右侧,位低的只有站着,整个东宫花堂也是挤满了人。“新郎新娘进香,跪,献香。”见两人进了香,就该拜天地,张敬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跪——”肃景墨贵为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先跪,只等着身边的林清先跪下,他再行跪下,只是,等了片刻,却不见身旁的人对着皇帝皇后跪下,时间慢慢过去,堂内的百官开始窃窃私语,肃景墨唇角带笑,低声道:“你可还想救他?”这话一出,林清果然利落下跪,肃景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下跪。“叩首——”张敬话音落下,肃景墨也没看身边的林清,慢慢向着皇帝皇后叩首。新娘没叩首,张敬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听得后边又再次开始的的议论,饶是他,也不由得心惊胆寒了一把。“林清!”林清的母亲在一旁急了,忍不住喊了一声,但是跪着肃景墨右手边的新娘却依旧没有行动。覃程在暗处看着,双手却是捏紧成拳的。我这般珍惜的人,在你眼中却是这样不值?耳边听到旁人细细的议论声,富家子弟最是嫉妒,林清这样落了肃景墨的面子,他们自然是高兴的。“什么文韬武略,什么俊美非凡,再怎么吹嘘,还不是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哎哎,听说这林清是那个病秧子肃景砚的老相好了,恐怕也不干净了,这肃景墨还娶做太子妃?不嫌脏?”“脏什么,说不得他只是看起来勇猛,这晚上啊……嘿嘿,你看这林大小姐瞧不上他,谁知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呢。”只是说完这话,这几个富家子便觉得面上一痛,准备吼出声,却不知为何脖子一冷,打了一个冷颤。都仲夏烈日炎炎的,怎么会冷起来了?急忙回头,却也见不着人,心中更是一惊,都不敢再说话了。这些人的话,覃程一字不落听了去,恼怒异常忍不住一人送了两拳,气急了也没有注意几人的反应。更是恨极了这个林清。林清……林清……什么狗屁才女!我珍惜到骨子里,爱到骨子里的人,你怎么这般待他!你怎么可能让旁人这样说他的闲话!我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点委屈,你算个什么!竟这般折辱他!覃程大步跨上前,径直跪在两人中间,手颤抖着,慢慢虚牵着肃景墨的手。望着肃景墨的侧脸,覃程微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不愿与你拜,我与你拜天地,好不好?”话音未落,覃程便重重的叩了个头。林清不叩首,眼见时辰快过了,肃景墨准备对林清说话时,堂内竟忽地掀起一阵凉风,指尖有些凉意……不知为何肃景墨觉着心尖微微一痛,那番早就想好威胁的话竟咽了下去。鬼使神差的,肃景墨抬头对张敬说道:“继续。”肃景墨发话,张敬也懒得管那样多了,左右这些都只是个仪式,对在座的人而言,林清就算不拜,她也是太子妃。 第169章 肃景墨不由得失笑,他这是自醉而不自知啊。“殿下,这会儿,可是要去寝殿?”肃景墨望了望跟前一池红莲,清净中带着莫名的妖娆。“亭亭玉立,红沁碧波,这池莲开得这般好,怎可错过。”“那……”“时辰也未过,你先退下。”老仆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只站在那儿不敢说话。”肃景墨轻叹,“你便退下,到时来叫我便是。”“诺。”见老仆离开,肃景墨才慢慢站起身往池边走去。这一池红莲引自江南,这些风雅之物中,唯独红莲,肃景墨不喜欢。人人都说世上唯独这莲纯净、清涟,肃景墨却觉着,这世上哪有甚么纯净之物,无论是情还是人,都是有私心杂质的。这莲看似纯净,不也留在烂泥中?他不喜欢,自然这一池莲花非他所种,乃前太子,他的大皇兄所种,更是在池中建造了一处观莲亭,做了太子两年,他却一次未来过。他不来,这池莲花自然少了仆从打理,池边杂草丛生,好在灯还是有人点着。想了想,肃景墨还是拨开杂草,也不怕通往池中的凉亭的木质走廊失修腐朽,径直走了过去。覃程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上的。亭中有一圆桌,两个圆凳,见肃景墨走到亭中,随意拂去石凳上灰尘便坐下了,覃程便也坐到了左侧。夏日风本就燥热,但坐在这亭中却凉爽了不少。覃程看见风吹起肃景墨鬓角的发丝,发丝轻轻飘起,覃程竟觉着心尖似被这一缕发撩拨了,痒痒的,忍不住,覃程微微探过身子,在肃景墨面上落下一吻。只是,这吻刚落下,被吻的那人就忽然开了口,像是做坏事被逮着,覃程面红了两分,急忙退了开。“我不喜莲,便也从不去看,”肃景墨微微笑望着眼前的莲花,“却不知,这红莲竟这般美。妖娆、美艳,却又隐约透着纯净。”意识到肃景墨不是在与他说话,覃程才慢慢坐正,望着身边人搭在桌面的手,覃程抬起手虚虚附在肃景墨之上,“是啊,很美……”凝视眼前笑着的人,覃程像是痴了一般,好久才叹道:“倾城似景墨……”梦里相依,红莲迷离,这红莲沧水漾了记忆,盼可同生,盼可同喜,盼,与景墨相知相许……“我爱你。”闭上双眼,覃程掩下眼底的痛苦,勾起唇角,“肃景墨,我爱你。”眼神微颤,肃景墨不由得向左侧望去,却只看到身边空荡的位置,刚才……他怎感觉有人在那儿?眨了眨眼,那一处依旧空空如也,肃景墨微微摇头,笑自己疑神疑鬼。回神再看那一池红莲,不知为何,竟觉得看不下去了。“殿下,再不去东宫妃那儿,子时便要过了。”不知何时赶了过来的老仆,低声对肃景墨说道。大婚之时,子时之前必须圆房,子时一过,便是不吉利的。肃景墨还是知道的。肃景墨点了点头,站起身,“那便去她寝殿那儿吧。”“是。”肃景墨起身离开,洞房花烛夜,覃程不会傻到再跟着去,只站在亭中望着肃景墨走远。肃景墨的新婚之夜,肃景墨拥抱一个女子的画面,他不想看,更不愿看。离开这池塘,肃景墨脚步踏上回廊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老仆见主子停了下来,有些疑惑道:“殿下?是落下什么了吗?”肃景墨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望着池中的亭子,不知为何,心头隐隐疼痛起来。“殿下?”“你刚才可看见这池塘周围有人?”“有人?”老仆愣了愣,“没有啊,老奴刚才过来,没看到有哪个仆从在。”“没有吗……”“殿下……”见主子没有走得打算,老仆提醒道:“时辰不早了”肃景墨有些出神地望着亭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日孤身子不适,便不去东宫妃那处了。”老仆一惊,抬头诧异地望着肃景墨,“这、这、东宫妃,她在等着……”“回孤的寝殿。”肃景墨负手而立,眉眼冷了几分,“孤还要多说一遍?”冷然的声音让老仆惊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磕头道:“不敢,不敢!老奴该死……”“那还不赶紧起来。”肃景墨瞥了眼跪倒在地不敢站起的老奴。“诺!”说罢便急忙起身,提着灯,引着肃景墨往太子寝殿走了。肃景墨离亭子不算远,这安静的夜里,那边说什么覃程自然是听得见的。 第171章 宁云泽咬了咬牙,“臣想当多派些将领。”“多派?”肃景墨嗤笑了一声,“多那几个先皇提拔上来的将领,只怕大绪军会灭得更快。”说到这里,肃景墨想到那失窃的梼杌骨,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拿走了,又是在谁的手中。除了他那位不愿做皇后的太子妃还有谁?“亲征。”肃景墨望着殿外乌云密布的天,“这天下只能姓肃,我肃景墨断不会让臣民任外族人践踏!”西北战,西南面的肃景砚果真乘机踏入中都,肃景墨全然不顾,领军杀敌。当军粮紧缺,他便使人去要,掌控了中都的肃景砚不是傻子,他知道当今只有肃景墨才能抵挡匈奴,军粮自然不曾断了。江山易主,不过一年。匈奴终归逼退到西北天山,天上最后一战,大绪的援军意外的因为流沙全部覆灭,肃景墨领仅剩的千人与匈奴单于死战,终究是赢了,只是那单于死前奋力拉起了弓箭,那箭本是冲天而飞,中途却奇怪地转了方向。眼睁睁看着那箭向着肃景墨飞来,覃程疯了一般冲上前,想要替没有丝毫防备的肃景墨挡下。但是那箭却穿透他而过,径直向肃景墨飞去。“不……不!!”望着肃景墨在自己跟前忽然跪地,嘴里不断蔓出暗红色的血,满是倒刺的箭穿透了他的心肺……他知道肃景墨早就死了,可无论如何他也不想看到所爱的人这样死在自己跟前,心猛地被撕扯开。“景墨……景墨……”跪在肃景墨身前,覃程想抱住肃景墨,奈何他却无法碰到跟前的人。似是听到他的喊声,目光逐渐失去焦距的肃景墨,竟慢慢抬起了目光,与身前的对视着……没曾想,会突然与这人目光交汇,覃程怔楞了片刻,正欲开口说话,眼前的人,却忽然笑了。“……覃……纵还……?”只这三个字,不知为何,竟感觉灵魂都随之震颤了,刹那间,泪水滑下。山西陕西交界处有一座合德山,山上有一间民国时期的寺庙,没有人住,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屋顶更是漏了不少洞,已然是座荒庙了。曲志文虽是修道,但是对神佛都是一样的敬重,给菩萨烧了香,曲志文利落地摆了神坛便让姜平把覃程的肉身放在正中。姜平望着已然死透了的覃程,面色复杂。起死回生,这世上真有这种事情?他当了那么多年警察,见了那么多生死,现在居然来帮着一个道士,让人起死回生,要是说出去,怕只会惹人发笑吧?而且,刚才曲志文还说,覃程的魂魄不在这个世间?“你真的能救他?”曲志文用小刀割破手指,就着血在地面写着东西,闻言,抬头看了看姜平,“只要我能拉回他的魂魄。”“你找得到他的魂魄?”“恩。”曲志文点了点头,“魂魄不会平白无故离开这个世间,除非他有与那个世间的连通之物。”“你的意思是覃程有那个东西?”“他曾经戴着肃景墨的陪葬品那么久,虽然那玉佩跟着肃景墨一道化作灰烬了,但覃程还是沾染到不少那个世间留下的东西。”说到这里,曲志文蹙眉,“更何况,那个世间有他思念的人……”覃程对肃景墨的爱意太过强烈,从那个时候就留在魂魄里的感情,才是诱发这次混乱的原因吧……“我们得赶紧。”姜平望着曲志文,那个肃景墨魂飞魄散,他从曲志文那儿听说了,好一会儿才叹道:“这世上既然已经没了那个肃景墨,你又能救覃程……还是再等等吧,等覃程再多看看喜欢的人。”曲志文有些好笑地看着姜平,果真是多了情那个魂魄,说的话都不太一样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世间有肃景墨,当然也有上一世的覃程。你可知要是覃程此刻的魂魄,碰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当会如何?”“怎样?”“一个世间只能存在一个相同的魂魄,要是两个魂魄相遇,去到那个世间的覃程必然会魂飞魄散。”那样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让姜平退到一旁,曲志文不再说话,盘腿就地坐下,用自己的血在覃程眉心画了个神符,正欲闭眼施法,却猛然间发现覃程手中那根断了的红线,倏地便得墨黑延长,伸向阴暗的远方。曲志文心中惊诧,这是冥婚线……覃程魂魄与人冥婚了?不用想,曲志文也猜到那边的人是谁。但是……望了望直指阴间的人冥婚线,肃景墨要是魂飞魄散,就算覃程在那个时间与他冥婚,都不可能生出冥婚线。除非,肃景墨……还在……第一百三十五章 肃景墨西北战死的消息, 不过三日就传遍了整个帝国, 中都城更是乱作一团。镇北军跟随肃景墨多年, 对肃景墨忠心耿耿,肃景墨为国身死, 而中都城那位肃景砚却坐收渔翁之利, 镇北大军哪能服气?原本打算等收复西北、赶走匈奴, 他们便跟随肃景墨攻入大绪,可如今肃景墨战死,镇北军征战多年,虽最终得胜, 却也是死伤惨重,没了主心骨, 他们却不知何去何从,想留在西北静观其变,肃景墨却又不能葬在这荒野之中。十月末, 西北降了一场大雪,四位副将在帐篷中商讨了一夜,终究还是决定全军扶着他们心中帝王的灵柩回都。肃景墨是英雄,就算身死, 他也当轰轰烈烈、堂堂正正从中都皇宫离开,以帝王的身份葬在皇陵之中, 万不可辱没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大雪之中加速前行了半月,全军身着素缟,所过之处的城郭均依照帝礼制, 将白麻挂满街道巷子。分明,中都城已有另一人称皇。行行军、肃景墨的亲卫护着肃景墨棺椁,提前了五日到了中都,本以为会有一番死战,才能攻破中都防御,将他们的帝王送到宫中,未曾想,刚到中都近郊,中都城门便打开了,满城上下披麻戴孝。“肃景砚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要是逆民心而为,这皇帝,他是当不上的……”随行的张敬望着满城的肃穆,长长地叹了一声。一山不容二虎,奈何这两位足智多谋的人,生在皇家,成了兄弟。这一次,肃景砚胜了。 第173章 虚云望着跟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摇头叹道:“痴人。”说完这话,虚云一挥手,覃纵还便飞离了道中,稳稳落在路旁。没了挡路的人,护灵队便立即出发了。受了伤的覃纵还跟在灵队后,一瘸一拐的走着。中都到长安,护灵队走了近十日,覃纵还也跟了十日。长安西北,肃景墨的大墓才完工,将陪葬品悉数搬入大墓,下葬时刻一到,扶灵人便山呼着奇怪的话语,就皇帝的棺椁抬入大墓中,放进那早就造好的石棺。按照虚云所说,太阳西斜,下葬的事宜便不得再行。这夜,虚云独自来覃纵还住的小屋,望着多续了几天命的青年,叹道:“现在你还愿意以骨血换他往后不灭?”覃纵还跪地,“我愿。”“如此,我便答应你,护住他的魂魄,”想到那个林家的先祖,虚云眉头紧蹙。望着窗外的星点,虚云才说道:“琼山之旁,有一座妃嫔陵墓……今夜子时,你若见天放异光,便立即到墓中把他尸身背出来。带到一旁的妃嫔陵,只有一个时辰,你能救他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是!”覃纵还跪地叩谢。临走前,虚云给了覃纵还一个珠子,“你将这珠子放入他嘴里,或许,能有些用处。”说完,虚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子时,天果真散出异象,更是出现剧烈的轰鸣声,看守大墓的军士急忙前去查看,覃纵还便乘机悄悄跑进了墓中,推开石棺,掀开木质棺盖,将躺在其中的人背了出来。一个时辰,覃纵还托着伤腿,将人背在背上,远方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在乎,血腥味蔓延他也埋头就走,只在心中算着一个时辰。翻过琼山,爬上未名山腰,覃纵还早已没了力气,气喘吁吁背着背上的人,往妃嫔陵墓道爬去。一个时辰,将肃景墨的尸身背进了妃嫔陵墓之中,将肃景墨放下,颤抖着双手拿出怀中火折子,轻轻一吹,点点亮光便让幽暗的墓室亮了不少。覃纵还将一个棺椁掀开,里边被五花大绑活殉葬的的妃子惊吓得大哭出声。“莫哭。”覃纵还拿出小刀子将妃嫔身上的绳子割断,“你走吧。”待那妃嫔逃了,覃纵还深吸一口气,把肃景墨抱入棺椁。察觉到自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覃纵还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望着肃景墨沉睡的模样,覃纵还低声道:“若有来世,我定会来寻你……”语毕,覃纵还便闭上了双眼,覃程也一同陷入一片黑暗……原来……那琼山只是一个衣冠冢……肃景墨的魂魄留在了琼山,他的尸身却是在这个‘皇后陵’中……第一百三十六章 亲密的身qu、暧昧的画面、缠绵的月光, 一幕幕尽数落入肃景墨眼中, 饶是肃景墨, 也不由得愣了神, 红了脸。好在那特使鬼差识趣的先退下了,不然……大婚之夜,他着实有些醉了, 但那夜的事,他多多少少还是记得的。他记得红莲池边醒酒, 记得那日没去东宫妃寝殿,给了林清难堪,他也记得那日他睡得很沉……许是那夜在池塘边吹了凉风, 第二日他竟睡到太阳西落, 才被察觉不对劲的宫人喊醒, 头昏昏沉沉,浑身不适难受得紧,叫来太医才知晓感染了风寒。这一朝病倒, 再痊愈便是几天之后了……至于那夜里的淫 乱……宫人没人敢提起,他醒来不知为何也记不清了,隐隐约约知道那日做了个梦,那梦中与挚爱的人云欲, 但那人是谁,那期间的细节,他却是不知的……分明他醒来时,衣衫整齐, 床铺也并未有梦中那般凌乱……肃景墨闭上双眼,揉了揉额头,单手捂住了眼睛,少有的难堪起来。他以为那只是一场荒唐梦……原来,竟不是吗?那‘梦中’之人是覃程,他与覃程……覃程,那个傻子,竟乘着他酒醉,这般为所欲为……思及此,肃景墨不由得轻笑出声。看来,也不算傻……后边的画面,跳动得很快,肃景墨已然没了看下去的心思,到这儿他哪儿还不知道,他死前恍惚看见的那个人影是谁?悲痛的唤着的他的名字,只有覃程了。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因为恍惚觉着,唤了他名字的覃程,像极了死前见到的那人,才会……他记得覃程给他瞧的后世诗集中,有这样一句‘兩世分明見,餘生復幾哉’,一千多年何止两世,这余生却是早已耗尽,生前他没有得到的,他为何死后却要放弃?画面到他死去那刻便戛然而止,肃景墨闭上眼沉思片刻,好久才朗声大笑起来,似想通了一切,豁然开朗。再次睁开双眼,面上满是笑意,肃景墨单手附于身后,见那鬼差回来,便笑道:“这前生已看完,可领朕去见你们的阎王爷了吧?”肃景墨的笑让特使傻了,愣愣地望着肃景墨,特使半天找不到话语,“嗯?怎么,不可以?”肃景墨挑了挑眉。“不不不,这就去,小的,这就领您过去……”三百年没红过得脸突然冒了烟,特使急忙低下头,诺诺的说道。肃景墨点了点头,“那便请先行领路了。”“好的。”特使急忙让出一个道,手一挥,跟前的画便消失不见,前方一条幽暗的大道便出现眼前。“您这边请。”特使连忙躬身朝肃景墨客气道。“嗯。”肃景墨也不客气,径直走在前方。而跟在他身后的特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这冷了三百年的脸,直直盯着肃景墨,挺直的背脊,高挑的身材,原本的就很是好看、威严,可是怎么感觉这会儿,面前的帝王怎地就更耀眼了?而且……望了望肃景墨的背影,特使不由得别扭了,自己也是没用,他几百年给那么多皇帝领过路,哪个不是并肩同行的?怎地遇到这个就自动退后了一步?想不通,特使只能小心翼翼跟在斜后方带着路。阎罗殿不远,差不多走了半刻钟便到了。肃景墨对阎罗殿的了解,也是从书中杂谈而知。而且阎罗殿在凡人眼中,始终是个阴邪之地,平日里,人们因为忌讳,更是不会在皇帝面前提前。肃景墨只是约略听说,这阎罗殿中,阎罗王,掌管世界的生死轮回,是阴间的主宰,阎王殿就是阎王坐堂理事的地方,除了阎王,还有十大阴帅、六案功曹、四大判官、另外还有七十五司和孟婆。 第175章 “景墨,你是景墨!”失而复得, 难以自已,怀中满满的,鼻尖尽是爱人熟悉的味道,覃程浑身颤抖, 沙哑了声音,“我已经绝望了,我早就绝望了!我以为永生永世,再也没有可能拥抱你……”“景墨……我忘不了你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忘不了……”覃程的声音带着丝丝哭腔,肃景墨眼眶一瞬间蒙上一层雾气,闭上双眼泪水便滑落。揽住覃程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对不起……”唇瓣相贴,覃程更是搂紧了肃景墨的腰,心中的痛苦、不安、欣喜混杂在一处,狠狠咬住怀里人的唇瓣,在肃景墨主动的亲近下探出舌尖,加深了这个吻。亲吻带着无尽的亲昵,纵使一旁全是看戏的鬼魂,两人也不愿分开。“你是我的,覃程你是我肃景墨一人的。”任由覃程吻去他眼底的泪水,肃景墨“你说,你忘不了我?”“对,忘不了。”“你知道我是鬼魂?”“我知道,不过……”未等覃程说完,肃景墨便又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招惹了我,你今后会如何?”“如何?”“我生前是皇帝,向来是想要甚就夺取甚么,从不曾与人共享,”单手勾住覃程的脖子,捏紧覃程的手腕,发狠地说道,“就算上天给你安排了旁的姻缘,我也要将它扯断,往后的生生世世便只能爱我一人,一分一毫也不得给旁人。”“没有旁人。”覃程吻着怀中人的唇角,心中微微酸涩,“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不后悔?”“乐意之至。”四目相对,肃景墨看得到覃程说这话的真心,更是看得到那满溢的爱。“覃程。”“恩?”揽住覃程的脖子,肃景墨勾唇笑了,心中满满的暖意让肃景墨红了丝面颊,“我似乎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话。”“什么?”被肃景墨的笑迷了心,覃程有些呆愣地说道。“我,爱你。”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覃程傻了、愣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等回神手忙脚乱想要说话时,肃景墨就笑着说道,“覃程,吻我。”“啊?好的。”这么回答着的覃程,还未凑过去,肃景墨便吻了过来,覃程心神一漾,搂紧了人,回吻过去。亲昵的吻,唇舌的纠缠,特使鬼差都看得面红耳赤,奈何桥上造成了堵塞混乱,那边的鬼神才不得不打断久别重逢的恋人。“那个,你们还是先离开河畔,不然……”指了指周边混乱的场景,意思不言而喻。奈何桥旁,望着这一幕的孟婆对着一旁夜游神说道:“那个皇帝,就是他要等的人吧。”“应该是了。”夜游神盘腿悬在半空,点了头,“看来以后都不用那样等下去了。”“哈哈哈哈,算是好事吧。”孟婆乐呵呵笑了,“不然每次他来这儿报道,总会有那么些人有样学样跟着站桥上。”那边鬼神说什么肃景墨管不了,只淡淡地望了眼一旁的鬼差。好歹当了一千六百年的鬼,那戾气怕是如今地狱无人能比。见小鬼差吓得急忙低下了头,肃景墨才微微拉开些距离。“咱们,先离开这儿,等这地府阎王回来,有些东西,我还是要向这天讨要的。”覃程不知道肃景墨想要什么,不过肃景墨这么说,他便就跟着肃景墨一道离开了。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也有很多话想要告诉肃景墨,不过……望着两人紧扣的手,覃程笑了,慢慢来,只要和肃景墨在一起,他呆在哪儿都是可以的,往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说。地狱与人间一样,也是有不少鬼神的住所,只是那住所依旧是千年前的模样,从未改变过。判官将两人安排在一处,阎王回来前,覃程给肃景墨说了很多,包括宁化村大墓是个衣冠冢,而肃景墨的躯体实际上在一旁的皇后妃嫔墓中。“我只知那是他与我说,这阵法需要一人愿以血肉祭墓,才能将我魂魄锁在其中,鬼神不可入,而我也不得出,倘若墓毁,魂也就灭了。”肃景墨坐在桌旁,指尖在桌延轻敲,“或者,这是虚云给我留了后路。”“那,你的躯体还在,是不是就能依靠梼杌骨复活了?”坐在肃景墨身旁的覃程急道。肃景墨凝视着覃程,好一会儿才问道:“如若不能呢?”“不能?”覃程愣了愣。“对,若是不能,你怎么办?”肃景墨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靠在覃程怀里,说道:“毕竟我死了那么多年,那尸骨怎会完好?”伸手揽着肃景墨,覃程垂下头望着背靠自己怀中的人,低声道:“那也不要紧,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如果你想呆在地狱,我便与你一道,如果你想去轮回转世,那我也与你一道,只是,我们不喝孟婆汤好不好?”覃程的话,让肃景墨笑了笑,直了身子与覃程对视,“你不要你父母了?养育之恩大于天啊。”“这……”说实在的,肃景墨说到了覃程最不敢去想的,父母的养育他不能忘……但是,没了肃景墨,覃程不觉得自己会想活下去……“不过,我现在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曲志文会救你。”肃景墨打断了覃程的话,说道。“什么?” 第177章 他想到前任阎王听到他提起肃景墨,那震惊的表情,他问前任阎王肃景墨所说是否属实,前任阎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望着天宫池水,好久才说道:“包拯,你生前可曾判错过案?”这是前任阎王第一次唤他凡尘间的名,阎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吾惭愧。”“人世间最公正的便是独角獬豸,除此之外便是阴间阎王了,你能做阎王,那你必然是人世间最公正之人,也是最为公正之仙,你尚且会犯错,更何况是旁的神仙了。神仙也并非事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这是何意,阎王哪能不懂,前阎王这是默认了那个王朝消失的事实啊……阎王爷难以置信,拍案而起,“怎能如此!”“天书之中,的确没有大绪这个王朝。““可事实上它却是出现了,那肃景墨更是有帝王之命的人!”阎王气恼道:“如今地府根本找不到那大绪的生死簿。”“销毁了。”前阎王拂了拂长长的胡子,“你可听说过唐初,斗战胜佛闹过地府?那时地府挡不住,天宫便下命让吾将大绪所有生死簿给了斗战胜佛。”“这……”阎王摇头,却不知如何说。“至于肃景墨皇帝命格……“前任阎王摇了摇头,“说大绪消失这是天道……可是肃景墨命格本该是皇帝,世上虽不记得大绪,可是仙人们确实知晓的,这难道不是天道?”阎王听了,也只是沉默,好久才微微叹道“吾想知道,那肃景墨的死,是否因为他的命数已到?还是那林左逆天而为夺取了他的命?”只是这个问题,前任阎王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此刻望着站在下方的帝王,阎王最后也只叹道:“是上天对不起大绪。”失了taowu骨,搅得人间大乱百年才发现这过错,为了掩盖过错,又想着抹去这段历史……肃景墨听罢笑了笑,接着说道:“既已错了,如今你们当如何弥补?”“这……“阎王说到底只主管生灵生死之事,那大绪既已消失,是怎么也无法恢复的。阎王望着跟前一脸笑意的帝王,猜不透他这是在想甚,只能皱眉说道:“你想如何?”“如何?”肃景墨笑了笑,“我有三点要求。”“你且说说。”“其一,大绪虽说消失了,但必然存在些许痕迹,我只盼你们神仙大人有大量,莫要再让仙家下凡触碰凡间事了。”大绪在人间必然还留有遗迹,只是还未发现罢了,肃景墨不渴求那劳什子神仙给大绪正名,只要你神仙不插手,就像覃程说的,存在就是存在,结果早晚都会出现的。“我想应当不会再有神仙再下凡尘管这事儿了。”阎王想到前任阎王所说的话,天宫那些人恐怕也不敢乱来了,插手了人世间的朝代更替,导致了混乱,曾经天宫的仙人以为大绪消失便是天意,可是,说不得,这大绪的出现,才是天道……肃景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其二,”肃景墨转过头望了望身边的覃程,笑着说道:“我身边这人阳寿未尽,你当让他回去才是。”见阎王朝自己看过来,覃程急忙说道:“不止是我,还有景墨,景墨的身体还在凡间!能不能让他也一道活下去!你们神仙任意妄为改了历史、夺人性命,这般的罪恶你们当弥补!”只是说了这话,覃程却没见阎王回答,有些疑惑地望去,只见那阎王叹了一口气,“你的确阳寿未尽,但是你在阴间呆了太久,不能再回去了。”“如果他身体里有taowu骨呢?”肃景墨淡淡地说道。“竟有那物?”阎王拂了拂胡须,点了点头,“若是与他骨重相同,那便是可以的。只需催动那兽骨便好。”“那景墨呢?”覃程上前说道,“景墨肉身还在,用兽骨是不是也能复活?!”阎王摇了摇头,“不可。”“怎么不可以!”覃程听到那不字就急了,“你不是说我都可以复活吗?”“你与他不同,”阎王说道:“你并非帝王命,而且你原本就是这世间之人,能够活在这个世间,”说着,阎王望着肃景墨说道:“而他却是帝王之命,需要大量的taowu骨,且不说这世间是否还有那兽骨,就算他活过来,恐怕也是天道不容的。”“为什么?”覃程问道。“同一个世间,不容许出现第二个帝王之命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千年前的帝王之命,他的命数会扰乱世间,颠覆朝代的。”“这……”覃程傻了,还想再说别的,肃景墨却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阎王说的话,肃景墨覃程也是猜得到的,他要是普通人还好,只可惜他命格是帝王,覃程口中的封建时代帝王,于这个世间出现,必然会导致混乱。“阎王所说,我也是明白的,”肃景墨说道:“我刚与你说有三个条件,这其三便是想问你,“是否有法子让我与覃程相守?他等了我千年,我不愿让他等下去,也不愿离开他。”“等了千年?”肃景墨这样一说,阎王才又仔细望了望覃程,这才想起跟前这魂魄是谁,地府出了名的痴心人,也是,这人世间的历史记撰人……原来这先生等的便是这皇帝……阎王忽地恍然大悟。“肃景墨你死了一千六百年,鬼气浓郁、煞气满满,若是以鬼形出现在人世间,只怕会害死不少人,更别说要与你亲近的覃程了。”“我便是问你,可有法子?”阎王摇了摇头,“你如今的鬼气,就连当年那个阵法都挡不住……”察觉到覃程捏紧了他的手,肃景墨侧过头,冲覃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望着上方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阎王,知道这人还有后话。果然没半刻,那阎王便说道,“不过,吾倒是想到一个法子。”“什么?”覃程猛地抬起头,望着上方。“人世间流传着积攒功德能惠及自己、造福子孙。”覃程见那阎王说着话便望向了自己,说道:“你十二世以来,世世均为历史纪撰人,不偏不倚地记撰历史,是人世间的一大功德,按理说应该造福子孙才对,可是你这十几世均未成婚生子,这功德自然一点的累积了下来。”“大功德之人,在另一方面是有灵之人,能以功德为鬼魂祈福,消去鬼气。说来也是巧,肃景墨积攒了一千六百年的鬼气,你也攒了一千六百年的功德,正好能化掉他的鬼气……”说到这里,阎王顿了顿,好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还能……”“还能如何?”覃程急道。“还能在鬼魂鬼气消散之后,与鬼魂共命。” 第179章 覃程一听这话便皱了眉,“送我回去?那景墨呢?”“他与你既已共命,自然是你如何,他便如何了,你分了寿命给他,他自然是回到他肉身之中。”肉身……覃程愣了片刻,这才想到肃景墨的肉身是在那个''皇后''陵墓之中的,宁化村大墓坍塌,就不知那大幕……“他肉身还在那幕中!”“无事。”知道覃程顾虑什么,判官这才说道:“我前去探过,那大墓虽一同毁了,他肉身所在那处却是安然无恙……”有那''东西''在,想有事也难吧……“只是,你得注意着。”“什么?”“肃景墨如是活过来,那便是活人了,他肉身还在那废墟之下的棺椁中,活人三日不吃不喝,可是会丧命的。”判官说到这儿,那张惨白的脸忽然笑了,“而且,他魂魄虽有与你相识的记忆,肉身却是没有的,他很有可能不记得你。”这话说话,还未等覃程说话,手一挥,覃程便晕了过去。肃景墨急忙揽过覃程,蹙眉望着眼前的判官,“你说真的?”“自然是真的。”判官严肃了表情,点头道:“而且,阎王还要我给你带一句话。”“嗯?”肃景墨挑眉,垂首望了望矮小些的判官,明白为什么这判官会让覃程晕过去了,只怕这话,覃程听不得的。“你还记得,几百年前,你手上沾染了千人的性命?”肃景墨笑了笑,“闯入他人陵墓,想夺取宝物的,难道不该杀?”判官摇了摇头:“因盗墓而死一两人,这样的罪过,向来是不会怪罪于墓主人头上的。但是,你却杀了千人,那些人中,半数人并未想要盗取幕中宝物。”“那又如何?上天不也毁了我大绪?”“阎王不是要追究,这些事情也纠不清对错。阎王只是告诉想让我告诉你,你既已与覃程同命,你受覃程影响,覃程必然也会受你影响。林左既已死于你之手,若是活过来,有的东西该放便放下,天道轮回,总有那么一天能真相大白,能活着还请谨记,莫要让这个痴心人再为你守上千年了。”地府也不想每百年来那么一次奈何桥拥堵了……只是这话判官没说。肃景墨听罢,眼神暗了两分,将覃程缓缓放下,肃景墨冲着西北方向,阎罗殿所在之处时辰不早了,拱手躬身,“谢阎王教诲。”“时辰不早了,曲志文那边应当是准备好了,”判官说道:“覃程本是个长命人,生死簿上,曾写着他能活近百岁。”判官笑了笑,”覃程余下的寿命还有六十八年,你二人平分,便还有三十四年,算是能共老了……”覃程再次睁开眼,入目便是熟悉的苍天天花板,又到医院来了,“醒了?”曲志文这样问着,却没得到回答,只见覃程怔忪了片刻,便猛地坐了起来,翻身下床。“喂,你这刚醒来准备去哪儿?”“宁化村!”“去那儿做什么?”“景墨还在废墟下边!等不得!”说罢,覃程不管疲软的身子,就一股脑地往那外走。曲志文也是从判官那儿知道来龙去脉的,叹了口气,“我送你过去,这都半夜了,你一个人去能做什么?”覃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估计这肉身躺久了,有些疲软,便同意了曲志文的提议。宁化村大幕倒塌,周围的路边难以辨认了,覃程也只是魂游时看到他上辈子是如何将肃景墨背进那墓冢,具体的路确实记不太清的。摸索着大概的方位,找了大半夜,找到天明,找到同样塌陷的''皇后''陵墓中挖出不少破碎的东西,覃程心中一喜,抬着锄头铲子便往那处挖去。一铲子一铲子的土,十月的秋老虎还未走,天有些炎热,覃程饿了便捡着饼干就着凉水吞了下去,一刻不停歇的挖着。好在这宁化村已经没人敢来了,覃程这样做也没人发现,知道情况的几个人隔日便找来小型机器帮着覃程一起挖了,虽然,江波和吴海不太清楚具体挖的什么……第三日清晨,在那破旧的老屋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几人,天微亮便起来了,只是还未爬到挖掘的那处,便见一直未睡的覃程疯了一半用手刨着泥土,而那泥土下方中露出的东西,似乎是个棺材。而后,便见着覃程用铁锹撬开封泥,推开了那石棺的盖子。吱呀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清晨。日光升起那一刻,覃程目不转睛地望着一点点打开的棺盖,熟悉面颊出现在跟前,  黝黑的长发,饱满额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红,但也器宇轩昂。晨光熹微,覃程不敢出声,憋着一口气不敢说话,眼下似是应了他心中所想,那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弯弯的带笑的桃花眼,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心中那早已化不开的墨。覃程感觉到心跳很快,快得他都感觉胸口微微胀痛起来。呼吸一窒,耳边响起了那人的笑语,“你怎可让朕等这般久。”刹那间,泪如雨下。第一百四十章 他醒来之时, 眼前便是暗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触碰到微凉的四壁,肃景墨便明白自己这是在棺椁中。沉重的身体, 沉重呼吸,这是好久好久都未曾感觉到的……而且……他, 并未忘记那人……肃景墨心里欢喜,更是在听到上方叮叮咚咚吵杂的声音时,迫不及待想要去见那人。 第181章 覃程急忙点头,三两下擦干了头发,爬上g 将人搂入怀里,不再是那般冰凉,怀里的人带着暖意,覃程甚至能感觉到肃景墨微热的呼吸、沉稳的心跳……他真的活过来了……覃程眼眶蓦地红了,“景墨……”探过身子吻了吻覃程的面颊,肃景墨笑道:“怎的还哭了?”覃程搂紧爱人,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这样真好,”“好?”“是啊。”“只是……"“嗯?”“覃程,你可知,我生前……”说到这儿,肃景墨不由得垂首笑了起来,习惯了鬼魂的身份,竟有些改不过了,“朕曾经可是帝王。”覃程不明所以,和肃景墨微微分开了些,疑惑道“我知道的。”“朕吃的是山珍,品的是佳酿,”“……”覃程呆了呆。“茶只喝明前龙井,”“嗯……”“穿用均是苏绣桑蚕丝织成。”覃程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是个穷小子……“身边更是红颜无数。”“我也知道的,”肃望着覃程困窘的模样,肃景墨墨色的眼睛笑意满满,“不过,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只需你应我一事。”本想说自己会努力工作,努力挣钱的覃程怔楞道:“什么?”与覃程对视着,肃景墨深吸一口气,揽着覃程的脖子,微微笑着,认真道:“往后的生生世世,只爱我一人。”肃景墨也不催促,只看着覃程。倏然回神的覃程紧抱住肃景墨,颤声道:“我发誓,往后的生生世世,我都只爱你一人。”“没有旁人。”“从没旁人。”微风吹起薄纱窗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炙热的盛夏就要过去了……“秋天要到了……”覃程说,“你与我一同去看西安城郊的红枫银杏,可好?”“好。”肃景墨嗅着覃程身上的味道,笑了。第141章 完结章覃程不去留学, 自然要提前向朱教授说明的,这一说,朱教授就气着了,毕竟这个机会,是朱教授特意给他留下来的,虽说是学校副校长,但这种破例的做法, 必然受到不少学生的责备的, 这下覃程说不去就不去了,却也让他浪费了那些心血啊。朱教授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真的确定不去了?”“恩……”瞥见路过的女孩们不断投向肃景墨的目光,覃程想要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有着透亮落地玻璃的咖啡吧里,靠窗的位置, 覃程握着手机, 朱教授批评的声音不断从话筒那边传来,却听得心不在焉,木愣愣地望着正坐他对面的人。单手撑着下巴,状似百无聊赖望着窗外, 覃程却能看见跟前这人弯弯眼眸中,对这个世界兴味满满……黝黑的长发用皮筋松松地扎起, 简单的白衬衫包裹着劲瘦有力的身子, 颈边扣子未扣满,露出纤长的脖子,黑色的休闲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而包裹着这人的衣服, 却是自己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洒而下,更衬得这位丝毫不吝惜笑容的人好看了几分。抬起手,覃程无意识地想要触摸跟前一脸笑意的爱人,只是伸出的爪子还没碰到,耳边朱教授的呼声,这才让覃程回了神。“覃程啊,你刚才是没在听我说话吗?”自己喊了好久,也没听见覃程回应,朱教授有些无奈地说道。“啊,不是的”见跟前的肃景墨眉头微挑,看穿了自己所有意图,覃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朱教授,真的抱歉,你也知道我最近身体不好,我想养好身子……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打算……”覃程都说到这处了,朱教授好说歹说也说不动这年轻人,便只能叹道:“覃程,你该知道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吧?”“我明白的,很感谢朱教授的栽培。”“哎,我不是要你谢我啊……”朱教授说着顿了顿,“罢了罢了,你不愿去,那就不去,我也知道你恐怕是因为那么墓才决定留下来的吧”覃程望了望跟前笑望着自己的肃景墨,抿了抿嘴,“恩,是为了这个墓……”里的人。“你要是醉心于此,我也不好说什么,这大墓太复杂,你自己还是要当心些。”“好的。” 第183章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x大最大的讲堂迎来了当今国内考古学届最知名的学者。一个不到三十岁便以一篇《被历史遗忘的王朝》研究课题,闻名世界。讲堂上,近六十岁的学者,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眼睛,面带微笑,身量高挑板正,这个年纪却也看起来俊朗不已,原本两个小时的讲座,因为学生的热情而延长了一个小时,回答了一个学生的提问以后,学者望着渐渐安静的讲堂,“还有哪一位同学想要提问?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说完这话,好一会儿大讲堂中又有一个同学拿了话筒站起来问道:“我是xx班的学生,我一直以来都很崇敬覃老师,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有些疑惑。””请讲。”“国外不少学者不承认我们华夏历史上还有个大绪存在,更不承认你的理论,因为这个王朝出现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覃老师,您怎么看。”学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历史本就是个早已过去的,现在的人只能凭借蛛丝马迹来寻找。究竟何为存在?凭借大量的历史记载来证明吗?记载本就是一个点,这个点的前后,未记载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大绪的存在,也是有大量的资料能够证明的。”“那按照老师这么说,其余那些未记载的时刻,是不准也存在那么个未知的王朝?”“这,我便不知了,要靠你们去发现了。”学者摇了摇头,微微笑着站起身,学者望着堂下近千个大学生,“但我却能肯定,那个王朝,有一个帝王,巩固了河山,收回了西北,将匈奴赶出天山之外,护住了他的臣民、王朝,“他的名字,是”“------肃景墨。”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生活番外接下来会慢慢更新的,两年多了,说起来我自己都惭愧,都十分对不起你们,这两年也正好是大四毕业,工作不稳定的两年,现在考上了较为稳定的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c市政府立法工作者,也亏得大家不离不弃,谢谢大家了,我爱你们!感谢:勤劳的小职员扔了1个浅水炸弹小v扔了1个火箭炮辞汐扔了1个手榴弹书雅扔了1个地雷微笑007扔了1个地雷一世清秋扔了1个地雷西西扔了1个地雷小米粒扔了1个地雷小米粒扔了1个地雷23680086扔了1个地雷冰茶扔了1个地雷冰茶扔了1个地雷公羽扔了1个地雷腐家美人扔了1个地雷23034623扔了1个地雷爱你们。墨墨哒想要定制书的,可以关注下微博:怪诞江阳,我哪天开车了,也会在上边通知大家,给大家发的,这里是不能开车的,大家明白的。好了,再次感谢这两年多来,大家的支持,我以后我多加努力,这文结束后,我会从头修改一遍,当初写时太匆忙,有的错误很多,大家有意见多给我提提,不然我会自我满足,沾沾自喜,无法进步,这不是好事啊……我们的目标是~更上一层楼~~~工作上也更上一层楼!!!第142章 番外一人都说秋季是个寂寥的季节, 昏黄的落日下,风一吹, 凉意抚过,枯叶纷飞,片片飘零, 使得人无限感伤, 古人的诗句中秋与悲几乎要划伤了等号。但是,覃程却不这么想, 望着研究室窗外枯黄飘落的树叶,覃程忍不住哼起了歌。昨晚,他已经和肃景墨约好, 今天等他下班后,便去看西安城郊的银杏、红枫……而且今天, 还是肃景墨的生辰……他早就悄悄定好了一家仿古中餐店的隔间, 环境极其清静幽雅, 是整个西安市评价最好的约会好去处, 更能从窗边往外望见道上种满的红枫银杏, 肃景墨应该会喜欢。摸了摸衣兜的揣着的东西, 覃程便时不时往那墙上时钟望去, 今天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啊……他刚才看时间时已经三点半了, 怎么这会儿, 才三点五十呢……“覃程今天心情不错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上班时间哼唱歌曲呢。”身边赵哥的声音让覃程回了神,覃程有些不太好意思,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道:“这么明显?”“是啊,你平时一颗心都扑在古董上了,别说哼歌了,连听我们讲话的时间也没有。”另一个女同事忍不住笑着吐槽道:“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到了,你倒是开心得很呢。”“单身狗才会悲寂寥好不好,有人陪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悲春伤秋的。”“哟,你倒是看出覃程有人陪了?”女同事笑道。“怎么看不出了,十分钟看一次时间,这不是与人有约还有什么?”赵哥望着覃程打趣道:“也难得看到你小子这么期盼下班呢。”“处对象了?”望了望问话的女同事,覃程笑道:“是啊。”“还真是难得看到你笑呢。”女同事盯着覃程,“你平时总是板着个脸做你的研究,就该多笑笑,这笑起来,也算是一个帅哥了!”“还也算是……人家覃程本来就是帅哥!就你们女生不懂欣赏,总喜欢那些笑眯眯,头发长长的奶油小生,那些人哪里好看啊!像个女人一样!”“哎,赵哥,你这话我们女士就不同意了啊!”发声的是队里最小的女生刘燕。 第185章 想到兜里那东西,覃程有些心慌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覃程手微微颤抖着从大衣兜里拿出丝绒盒子,拉着肃景墨站起身。肃景墨弄不清覃程这是要做什么,只见着紧张不已的青年忽然单膝跪在自己跟前,手指颤抖着拿出一枚戒指,红了脸,却认真得抬头凝视着他。“景墨,我们成亲好不好?”青年窘迫的模样,本有些让人发笑,肃景墨却怎地也笑不出来,想如常笑着打趣,‘咱两不是早已成亲了吗’?但是肃景墨也没说出这话。肃景墨张了张口,说道:“覃程,你可还记得,你从林左那儿得知我利用了你……你回到墓中与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甚么吗?”覃程愣了愣,“我原以为计划落空,等着与你摊牌,心中正是烦闷,但却没曾想,你竟与我说,西安城南那一街的红枫银杏美极了,你想带我去看看……”“在那时,我便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覃程笑了,将戒指给爱人带上,“有多早?”挑了挑眉,肃景墨弯下腰,食指勾起覃程的下巴。“你说呢?”调笑的话音未尽,便消散在相贴的唇瓣中……微微带着美酒的清香、甜美……第143章 番外二对肃景墨来说,这个千年以后的世界很新奇,明亮如昼的夜晚、飞速的汽车、高耸入云的大楼、女子奔放的衣著……人的剧增,证明了这个时代的安稳繁荣,街道比千年前更為宽阔,却更加拥挤,生活比千年前更為多彩,却也更為忙碌。一切的一切都无比奇特却也无比陌生,陌生之余却又感觉熟悉,高楼之间偶尔会冒出弯弯屋檐、红墙黛瓦,那是当今世人都為敬重的‘歷史文化遗跡’;拥挤的地铁车厢能够偶遇一两个穿著汉朝服饰的男女;汽声鸣笛嘈杂城市的街头巷尾,依然会有人闲坐亭中谈古说今。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时代,这是千年以后的时代。这个时代人人都能读书,但‘文化’却变成了弥足珍贵的事物。就比如说眼前搭建的,便是这时代文化名人书法展览台。肃景墨很感兴趣,好奇这个已经只用硬笔的社会,这个嘈杂的时代,所谓的‘书法大家’能写出怎样的字。小广场人潮拥挤,虽是早晨却还是聚集了不少人围在看台。随便看了看那些陈列出来的展品,望著跟前龙飞凤舞极具‘个性’的‘佳作’,肃景墨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位先生对这字似乎有些想法?”身旁传来的声音引得肃景墨微微侧目,斜了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肃景墨眉眼弯弯,笑道:“只是觉得这装裱工艺实在美极。”装裱工艺美?中年男人愣了愣,不过转瞬便明白了言外之意。这装裱工艺是再简单不过了,跟前的年轻人只夸工艺不夸书法,那便是说这字丑得将再平凡不过的装裱工艺衬托得美了。“这……”顿悟的中年男人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年轻人你可知这字可是这些展品中佳作,是大师‘方贺远’的作品。”“大师?”肃景墨嗤笑出声:“写出这字的也能称作‘大师’,这世间对大师的定位已经这般低下了?”说罢,肃景墨意味深长地望了望身边的男子。肃景墨的不屑让中年男人有些羞恼,不由得硬声道:“年轻人似乎对书法研究颇深,定是能写出一手好字了,”说著男人指了指看台中央,“那儿可以现场写字,不如就去展示一番?”转过身望著眼前的男人,肃景墨那双桃花眼笑意更深了。“乐意之至。”肃景墨本身样貌就很是惹人注目,再加上那与生俱来的气度,走到那案台前扫视了前方拥挤的人群,竟使得本就喧闹的广场静了静。提笔、沾墨,一笔而下,如蛟龙飞天流转乾坤,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周围的人皆拍手称赞。张步清从未想过在这小小展台能看到如此傲人的笔触,握笔之人,单手负于身后,手中的笔张扬跋扈,如剑破势,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似过海的八仙瀟洒纵逸。再观其字,其色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皆变数无穷。人道是:字如其人,笔清墨秀琢磨深,方正无偏必縉绅;疾走龙蛇心志远,行藏慷慨位三公。而跟前的行文潇洒不羁,笔走龙蛇,书法之好,让人嘆人观止……相较之下,旁边自己的徒弟方贺远的字,实在是只能堪堪入目了。这样的不俗的字,竟然出自这样一个年轻人之手?细细打量著眼前落款放笔的年轻人,待瞧见这人眉眼,张步清不由得心间一颤,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让张步清开口问道:“小哥这手好字是向谁学来的?”闻声抬头,桌案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笑得和蔼,肃景墨放下手中笔微微笑答:“师傅倒是有几位,名不见经传罢了。”肃景墨这话说得实在不符实,他那些个教授学识的太傅自然是大绪顶尖的才子,只是那些人的名字这世间之人是不知道的,与其说出来引人追问,倒不如随意说说。肃景墨说话的方式、语调更使得张步清心中那熟悉感更深了一分,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著眼前的人。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穿著不过简单衬衫,却自有一番不凡气度,说话不疾不徐,眉眼弯弯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要仔细观察却能看出那眼底的疏离又深邃,仿佛洞悉一切,看透了你心中所有思想,那是长期处于上位之人才有的姿态。张步清觉得他好像见过这眼神,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六十四年来,他从未见这人,那心中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望著这字、这人,他越发感慨、悵惘,想要说点什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久久不能言语。老先生的魂不守舍,肃景墨自然一一看在眼底,驀地心间一动,肃景墨敛了笑,冲眼前的老人拱了拱手,“在下肃景墨,敢问先生贵姓。”“哦,”回神的张步清急忙道:“免贵姓张,弓长张,名步清,百步九折清气乾坤的‘步清’。小哥姓肃吗?这姓氏倒是少见。”“是不多见。”不动神色的打量著眼前的老人,头发花白,怕是已过耳顺之年,清清瘦瘦、身体稍许矮小,背却十分挺拔有力,虽已年老站姿却如松竹。姓张吗……眼神微动,肃景墨笑道:“我观先生衣角有墨点,应是常写字之人,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见先生书法?”见张步清点头,肃景墨便退了两步,将位置让给了老先生。 第187章 “那是肯定的。”“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张步清望著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的肃景墨,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青年身著锦衣华服,头戴冕旒冠的模样。待回神时,那青年早就消失在人群中。刚才,他似乎喊的是张敬?只这麼一想,面上早已老泪纵横。第144章 番外三 昙花当今皇上亲巡淮南,作為储君太子的肃景墨太子妃林清自然是要陪同的,随行的还有昱王肃景砚。小暑时节楚州不同于中都城干爽,常日阴雨绵绵,夜里冷风起太子妃惹了风寒,几日也不见好。“大夫说太子妃思乡忧愁,这风寒才始终不见好。”悠闲地品了口浙南上供的明前龙井,肃景墨笑道:“只怕思乡是假,相思才是真了。”此次巡游肃景砚也来了,成婚这一年多两人愣是未曾见一面,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跟前却月余未曾说过一句话,怎能不害相思?更何况,再几日便要返都了,林清想见肃景砚便更难,她怎会不愁?放下茶盏肃景墨眉眼弯弯,“诚和。”“在!”“这楚州可有甚麼赏风月的好去处?”“恩……这……属下听说凤来楼的楚青衣楚姑娘长得绝美……”闻言,肃景墨少有的愣了,片刻后才朗声大笑道:“孤说的是清净之处,赏花月,并非那等‘风月’。”“属下该死!”“罢了。”肃景墨望了望跪在跟前的侍卫,摇了摇头,他平日确实放纵了些,常来往于那些烟花之地,也不怪这侍卫误解。见主上没有怪罪,诚和松了一口气才说道:“那昙华寺虽是佛寺,却是个安静的好去处。”“昙华寺?”“是的,属下家住浙北虽不是楚州人,但昙华寺的名字还是听过的,这寺庙所在仓丰山曾经种满了昙花,据说百年前种花之地显现佛光,楚州人就捐银子建了昙华寺,以满寺的昙花得名。”“那便去看看。”“是!那太子妃那边……”“让她在院中好生休养。若是皇上问起,便说我身体欠佳最近几日就不一同巡游了。”肃景墨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备马!”只带一个识得路的侍卫,肃景墨骑了马便往昙华寺去了。昙华寺虽在楚州城近郊,但肃景墨啟程晚,等行至那处日头早已偏了西,也幸得今日见了日头路上不算泥泞,策马疾驰,这才在夜前赶到。昙华寺在仓丰山最高处,寺庙不算大,隐隐于苍翠的树木中,但前往进香听禪的人却不少,日已近黄昏,香客们都趁著天还亮时下山,此刻寺中人才少了些。香烟飘荡,一派幽静肃穆之气,松柏森森。进大殿上了香拜了佛祖,肃景墨捐了不少香油钱,双手合十,向一旁小沙弥说道:“小师傅,我主仆二人途径此地,想在寺中借宿一宿不知可否?”小沙弥见跟前男子面貌俊朗不凡,穿著更是华贵,便回道:“若施主没有去处,寺庙后院还有几间供香客礼佛歇息的厢房,只是寺庙厢房简陋,茶饭粗鄙,不知施主能否习惯。”“能借宿已是幸事,怎会介意。”“那小僧并去稟报住持,施主稍候片刻。”“有劳小师傅了。”昙华寺前厅不大,后院却宽阔不少,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随处可见被照料得很好的昙花。穿过回廊过了中庭才行至厢房,小沙弥安排好住处送来斋饭才离开。一桌一椅一床,简单而空旷,不过比之沙场上随处而安,这已然是很好了。吃了些斋饭,让门外的侍卫要了些热水来简单洗漱后,肃景墨便推开屋后的窗,望向寺庙的后院。后院只有一间小小的破落禪房,剩下的便是昙花了。只是本欲等花开的肃景墨却等来了一场久久不停的大雨, 里啪啦敲著屋檐,狂风大作。摇头轻笑,“看来这昙花今夜是开不了了。”正欲关窗,却听见旁边厢房传来几声轻咳。“咳咳,虽说这雨大了些,昙花不易开,但这一院昙花总有那麼一朵会开的,总要再等等才能看到。”雨声太大,隔壁传来的声音听不大清,窗户挡著他也看不见是谁,只隐约分辨得出他说了些什麼。原来旁边也有一人在守著昙花开吗?思及此,肃景墨唇角微勾,扬声道:“看来兄台今夜势必要等著花开才罢休了。”“昙华寺的昙花与佛有缘,我游学到此地便想来看看。”“哦?兄台所说可是百年前此山见佛光之事?”“非也。”听到这二字,肃景墨便好奇道:“那还有甚?”“你可知昙花又名韦陀花?” 第189章 只是肃景墨未曾想,来的三人中还有女孩。其中一个与那个叫张俊的青年挽著手,肃景墨估摸著应当是张俊的夫人,而另一个……肃景墨细细得打量了一番,瘦瘦小小的女孩,戴著一个与覃程类似的眼镜,面颊红红的,看上去有些羞怯,而那双眼自打覃程开了门后,便一直停留在覃程身上……“覃程,这两位是……”“哦对了,我都忘了介绍,”覃程将人迎进客厅,覃程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这是张俊,景墨你见过的,他身边这位是他的妻子何雅兰,去年八月份才结的婚,雅兰旁边是她的好朋友夏彤。”“夏……彤?”“额、嗯、是的。”凝视著跟前的女孩,肃景墨忽地勾唇,一双桃花眼弯弯,颇為诱人,“阴阴夏木囀黄鸝,绰约彤霞降紫霄,是个好名字。”说著肃景墨眉眼微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的覃程。覃程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覃程你也别光说我们,怎麼不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帅哥?”何雅兰虽然不久前就从张俊口中得知覃程找了个男性对象,刚开始还有些為夏彤抱不平,对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更是抵触,心中描画出的形象也是不堪的娘娘腔,但是她真的从未想过,这人竟是这般模样。高挑的身材,俊美非常,一头长发却丝毫不显得女气,由内而外的那种气质何雅兰形容不上来,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又有气魄的男子了,从进门到现在就让人挪不开眼。隐隐地她竟觉得覃程似乎捡了个大便宜……覃程闻言,笑地回道:“他是肃景墨,我爱人。”“好了,媳妇儿,你这眼楮都看直了,我可是就在你旁边啊。”张俊遮住何雅兰的眼楮打趣道:“我知道肃先生长得好,气质好,可是也不带这样的。”“是是是,就你醋劲大。”何雅兰瞪了张俊一眼,回身拉著夏彤冲覃程说道:“厨房在哪儿?我和夏彤先去收拾著。”“不用不用,我把羊肉先炖了的,基本上都弄好了,待会儿準备点菜放火锅里吃就可以了,你们来就是客哪能让你们动手的。”“哎?你还会做菜?真是稀奇了,我还想著你个大老爷们估计厨艺也和我没差,就带著雅兰、夏彤过来了。”“多少会点,只是以前住宿舍也懒得做。”“吴海还没到吗?不是说两点的火车?”“他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晚点,估计要四点左右才能到得了。”“对了你买酒没,好久没喝了,今天想搞点白的。”“倒是没买……”“那我去买吧。”覃程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夏彤便急忙说到:“我小舅家在这附近开了间酒坊,粮食酒味道还是很好的。”“那,干脆我和你……”“我和你去。”肃景墨打断了覃程的话,见覃程準备说些别的,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跟前的人便乖乖地住了嘴。慢慢走到夏彤跟前,肃景墨微微弯了身子,凑近了些,眉眼含笑冲夏彤说道:“烦请夏姑娘引路了。”只一句,跟前的女孩子面颊瞬间红了通透。没有理会呆傻了的几人,肃景墨做了个请的手势,领著面红耳赤的女孩出了门。直到听见关门声,张俊才回神,傻愣愣地说道:“我日,厉害了,我原本还想,雅兰带著夏彤来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夏彤和肃先生算是情敌?可是……”这架势怕是该担心的是覃程自己吧……覃程自然是知道张俊未尽之语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景墨他确实很招女孩子喜欢。”张俊拍了拍覃程的肩,嘆了一口气,“兄弟,保重,他这模样怕是有星探来找吧?”一巴掌掀开张俊,覃程笑道:“你还别说,确实有,上次他打太极的视频传到网上,不少人来堵过他,他刚开始还不在意,后来那些人跟到了家门口,景墨把他们都给揍了一顿后交给姜平。”“哎?那肃先生以后是不是就準备走演艺圈了?”覃程摇了摇头,“景墨说那是戏子做的事,他很不待见。”“戏子?!”张俊想起这人本来的身份,不由得唏嘘道:“确实啊,对他而言那确实不入流,那肃先生现在是……”“上次他踫到一个文学研究院的院长,一见如故,那院长邀他去北京他也没去,不过后来那院长告诉他有人出二十万买他书画,他却同意了。”说到这儿,覃程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说实话,当时听他说时,我觉得很难过,他本不是个需要卖书画生活之人。”屋中发生了什麼,在外的两人自然无从得知,肃景墨见夏彤拘谨得厉害,便开口问道:“夏姑娘,你小舅家在何处?”“啊?哦、前边转个弯就到了,这边都能闻到一些酒香。”肃景墨嗅了嗅,“恩,米酒的味道。”“肃先生懂酒?”“略通一二。”“那你应该和我小舅处得来,我小舅也才大我十岁,本来可以开间酒吧的,可是他非得开酒坊,说是酒吧太乱,没有酒坊来得纯粹,那些酒都是他自己酿的,喜欢国酒。”“哦?那还真得见见这位师傅了?”酒坊虽小,却装点得古色古香,店里大坛子装满了白酒,闻著很是诱人。“舅舅,我来看你了。”老板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三十几岁的样子,蓄著一撇胡子,却不显得邋遢。“哟,彤彤,怎麼想著过来说,”说著这才注意到夏彤身边的人,见到这人面向便是一愣,随后才笑著问道:“这该不会是带男朋友来给我把关吧?”“不是不是,这是肃先生,不是我男朋友,我领他来买酒的!”夏彤红著脸解释道:“肃先生是朋友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