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第1章 大祭司 作者:老肝妈文案:致读者:本文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源于薛定谔,全是莫须有。【加满狗头.jpg】【看到评论区有妹子问了,我说一下:日更的!小红花为证!卡文会提前通知,已完结四本。放心跳,在填了在填了!】排雷1:男人x男人,我不想分攻受,俩直男谈恋爱吧,能苟到一起就不错了。排雷2:爱玩梗,不喜点叉,谢谢绕行~~排雷3:不生子!不生子!不生子!俩大老爷们儿生什么孩子?!狗文案无法描述狗正文一言难尽的狗内容——来到地球之前,纪斯拼命拴住队友:“放着我来!你们温柔点,再打下去世界就核平了!”来到地球之后,队友拼命拉住纪斯:“放着我来!求你了!不要动手,你会把地球打穿的!”仙风道骨,嗨到入土。玄学救世,科学超度。南无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相遇是你我的命数,要是不信,你就点开本文的“开始阅读”。***内容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现代架空 爽文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斯┃配角:司诺城┃其它:狗队友大型蹦迪现场一句话简介:莫比乌斯环立意:寻求本真作品简评:轮回世界的满级大祭司纪斯降临在千疮百孔的地球,直面了物欲横流的世相。为偿还一段因果,为达成最终目标,他向这个沉沦谷底的星球伸出了援手,带领一叶障目的人类真正见识到世界之广大,宇宙之浩渺。本文语言诙谐幽默,通俗易懂,将惊悚悬疑的因素和思想升华的内涵结合在一起,使剧情高潮迭起。男主与友人面对重重险恶,依然不负本心,让人在爆笑和感动中领悟到寻求本真的立意,感受到积极为人的真理。第1章 第一缕光纪斯,生于江南书香门第,蒙荫钟鸣鼎食之家。他品貌出众、气质卓绝,上承祖辈的手段教养,下启平辈的风骨榜样,是一名标准的世家嫡长子。如无意外,他将科举、定亲、成婚。往后几十载宦海沉浮,为家族的兴衰鞠躬尽瘁。然而,命运一朝手滑,不小心拖着他拐错了方向。之后,他的经历譬如一场雪崩,崩碎了他的人生,崩坏了他的涵养。事情的起始是在一个看似平常的腊月,失足落水的庶弟高热三天不退,侥幸苏醒,竟是性情大变。不爱读书倒也罢了,年仅十二就沉迷女色……那也算了。饶是庶弟跑出门结交三教九流,与人称兄道弟、拉帮结派,纪斯都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动世家的根基。庶弟喝到兴头,掷杯吼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想做什么,嗯?落草为寇再举旗造反吗?你真不如淹死了干净!纪斯微微一笑,既然警告和提点都不顶用,庶弟又莫名其妙地对他恨之入骨,那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搞死了他。殊不知,庶弟的棺材板刚钉扎实,长辈便告知他一个消息,与他门当户对、以后有极大可能成为他正妻的莫家嫡小姐失足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不情愿联姻倒也罢了,女扮男装溜出去做生意……那也算了。饶是莫小姐左牵东方大哥,右挽南宫少侠,前呼西门杀手,后拥北堂小弟,纪斯都能当作笑话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拖他下水。莫小姐绣帕一抬,猛虎落泪:“我心悦你!但为了我的家族,我的夫君只能是纪家的嫡公子!”这是在暗示什么,嗯?让你的东南西北来刺杀我吗?你当初还不如淹死算了……纪斯微微一笑,既然对方非要拿他当挡箭牌,那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帮隔壁清理门户了。于是三个月过去,棺材铺子的生意愈发见好。可谁知这厢的头七刚过,重回书院的纪斯就听好友说道,跟他极不对盘的一名纨绔子弟失足落水,清醒后性情大变……闻言,纪斯难得陷入了沉默。将满十五的少年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容易落水?这等落水必被救,清醒必定变,转性必然针对他的怪事,实属罕见。莫非是那水有毒吗?不过,水有没有毒,纪斯无法验证。纨绔子弟的脑袋有没有进水,他倒是能给出肯定的回答。当对方坚定地对拥趸说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又坚定地对花魁说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更坚定地对陪读说出“竖子纪斯,昨日欺我辱我,来日我必百倍奉还”时,纪斯就明白这厮跟前两只落水狗没有任何区别。得搞死。半年后,该纨绔子弟人一躺布一盖,在嘹亮的唢呐声中走得分外憋屈。而纪斯则差人收拾行囊准备上京,打算远离这方动不动就有人失足落水的江南水乡。小厮疑惑道:“公子,我们为何不走水路?”纪斯叹道:“我怕自己失足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北方水少,想来合了他的八字。遗憾的是,等纪斯入驻京城外祖家,当晚就得知了一个噩耗,左丞之女失足坠马,醒来后性情大变!纪斯:……贵公子的素养终是绷不住他心头的险恶了。他确实没想到,北方兴的不是失足落水,而是失足坠马。他拦不住北方人爱骑马,正如他拦不住南方人爱游湖一样。所以,死局?只是左丞与江南纪氏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或许是他想多了。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左丞之女对他有天然的恶意。大概坠马的比落水的厉害些,此女像是开了天眼,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让学子排挤他倒也罢了,纵容武生挑衅他……那也算了。 第3章 “即使末世会到来,我也想去看看。”纪斯的法袍翻飞,发丝扬起,眼神化作一片空茫,“你们的给予,我的偿还,这是一段因果,也是相遇的意义。”他“看见”无数星子的轨迹交错又分离,他“看见”神性与人性的融合与沉淀,他“看见”新生和死亡,也“看见”了他该去的地方……“大祭司,我们的世界一言难尽,你保重啊。”“保重。”再一言难尽,也好过回到失足落水的原点,呵。纪斯开启星门,蹁跹一跃,投身进入毁灭日到来前的地球。无论落地点是深海还是火山,是兽口还是魔渊,他都不会畏惧分毫。流转的极光缓慢淡去,晕染成星点洒落身前。甬道的涡流瞬息扩散,化作向上翻涌的气流,吹得他衣袍飞舞、猎猎作响。先是白底金边的云纹靴点地,再是脚尖到前趾的着陆,既有力的收放自如,又有柔的优雅有度。伴随着“啵”一声轻响,翻飞的雪袍落地,再是如水的云袖,最后是泛光的发丝。浅淡的光晕环绕在他身周,纪斯缓缓睁开眼,手中的大杖落地,好巧不巧地戳进一坨绵软的污秽中。声音涌入了耳朵,是一片嘈杂的“咯咯哒”、“咯咯哒”……光线进入了眼睛,是一群疯狂拍打着翅膀的老母鸡,它们惊恐地在他身边飞来跳去。纪斯:……他屏住呼吸,鼓起勇气往下看去,发现满地的鸡屎和倒扣的鸡饲料。他的法杖、法袍和法靴,甚至他储存力量的及地长发,还来不及发光发热,就直接被废掉了吗?这一刻,纪斯宁愿失足落水。作者有话要说:ps:久等了(*  ̄3)(e ̄ *)!本文的cp我无法用攻受去定位他们,所以角度标了“不明”。ps:纪斯: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的落地点是鸡圈?司诺城:可能是夸你美吧。纪斯:???第2章 第二缕光农家的鸡圈建在院中,用简陋的木栏围起,泥泞潮湿、秽物堆积。一身白的纪斯落地,浑身僵硬;二十只鸡连锁腾空,堪称绝景。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女音划破夜空,气氛陡然变得焦灼。“抓贼啊!”民宅二楼灯光大亮,“偷鸡啊!有贼偷鸡了!”呐喊就像烽火,点燃了整个村的狼烟。许是村子太平日久,难得有热闹可看,谁也不肯落后。老辈叫骂,小辈拿棍,呼啦一片四面包抄,手电筒的光交织成网。近了,更近了……纪斯不是没时间脱身,而是把脱身的时间浪费在多余的关注点上。他发现了一个茅厕。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寒酸茅厕。它顶着破败的塑料棚,罩着漏风的篱笆墙,中间斜放着一口盛满秽物的化粪缸。前头没装遮掩的门,正面对准了鸡圈,距离他的落地点只有三丈远。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死”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相比之下,落在鸡圈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他来不及吐出一口浊气,民宅大门外的灯泡倏忽亮起。一妇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声如洪钟:“抓贼啊!偷鸡贼啊!抓偷鸡……偷鸡……鸡……”戛然而止,语气莫名弱了八分。她瞪大眼怔在原地,像是一帧定格动画。只见微光聚焦处,纪斯缓缓地侧过脸。一袭月白的法袍,披着柔顺的长发。两鬓乌丝编作小辫,由纤细的银色树枝固定,尾梢如水倾泻,钝化所有锋芒。轮廓俊秀,眉目如画。君子如玉,本当如斯。当他迎光回眸,亲和温雅,真是衬得日月都失去了颜色。这一刻,惊恐的母鸡化作了圣洁的白鸽,飞扬的鸡毛融化成缤纷的落英,腌臜的鸡圈被加上了一百层滤镜,渲染成天堂的伊甸园,就连村民手中挥舞的电筒都像极了给偶像打call的荧光棒……“深夜众志成城勇抓偷鸡贼”的画风秒变“爱豆线下活动见面会场”,只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而已。妇人嘴唇翕动,卡了半晌总算接完上一句话:“鸡……你太美了!”纪斯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年轻人,这么晚了,你打扮成这样在金桂花家的鸡圈做什么?”“我……闻鸡起舞。”……穿得花里胡哨,喜欢在大半夜跟鸡一起跳舞的“精神小伙”纪斯,最终还是靠着他的俊脸躲过了被送进乡镇派出所的命运。只是,霉运能躲,生活难逃。他从“轮回”带入新世界的随身物品,除了一张万能身份证可以使用,剩下的实在不能典当出手。哪怕是硬通的金银货币,一经交换也会徒生事端。财不露白,莫测人心。纪斯虽然不怕任何威胁,但也拒绝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课题”,而不是与众生为敌。既已入乡,那便随俗。他们吃什么,他就适应什么;他们用什么,他就尝试什么。新生活,新体验,大可以当作一个身临其境的游戏。 第5章 他冲孙国宇略一点头,拄着大杖往前走去,云袖轻扬,写意风流。谁知走出没三步,孙国宇抢上前来,往他手里塞了两枚硬币:“看在你说了一句吉祥话的份上,给你了。”“别搞坑蒙拐骗的事儿,找份正经职业啊,不然娶不到媳妇儿。”他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你还年轻,走岔了还能再开始,没什么关系。”纪斯笑了,笑得很温柔。人性的辉光,总是在施予善意的时候最明亮。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份暖意。他收下卦金,略带郑重地提醒道:“先生归家之后,记得取出鞋垫中的私房钱主动交给你的夫人。”“啊?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把钱藏在缝在鞋垫里?不,不对,我为什么要主动交钱?“你的夫人已经发现了。”纪斯目露怜悯,“你若是不主动坦白,日后再不会有财运,记得跪得诚恳些。”孙国宇:……为什么你会知道?不多时,孙国宇搓手道:“小伙子,我家大侄女今年26岁,是个温柔贤……”纪斯笑道:“不找份正经职业是找不到媳妇的,承先生教诲,我不打算做坑蒙拐骗的事了。”也不会横插一脚,断了别人本该来的正缘。这是要背因果的。孙国宇:……第3章 第三缕光“各位乘客,欢迎乘坐81路公交车。本线路是从湖丰镇开往客运总站,途径新区城东、锦绣文体中心……请坐稳扶好,前站是碧空小区。”女音播报完毕,公交车一摇三晃地启动,载着末点站的人驶向目的地。落座时,纪斯奇特的打扮引来了不少注意。只是他不躲不藏,大方地给人瞧,没多久,看西洋镜的眼光就散去了。随着车子愈行愈远,他回首,逐渐将乡镇的原貌收入眼中。它地处偏僻,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好在民风淳朴,人心多向善,祖辈曾结下善因,子辈又积累了善果,十几代下来,既以人气蕴养了山水,也被山水反哺了生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虽谈不上是富贵乡,但绝对是个平安镇,倒是挺适合养老,毕竟……纪斯的视线定格在乡镇倚傍的靠山上,百来丈的高度,林木丰富,顶峰有云气凝结,缓慢地吞吐成一双极其抽象的眼,正将散不散地“注视”着他,像是送别。善因结善果,善果报善因。此地有灵啊……忽然,他听到前座的孩子叫唤道:“妈妈,坐在我后面的大哥哥会发光。”说着,小娃娃攀着座椅背,露出半张脸小心地偷觑他。四五岁的稚龄,正是什么都敢说的年纪,也是眉心中央的第三眼最活跃的阶段。这时的孩子能看到人体气场散发的辉光,并不奇怪。“诶,别乱说,乖一点。”女子安抚道,“那只是阳光落在了人的脸上。”“可是……”多动的孩子扒着窗户,不经意间一瞥,就挪不开视线了。他愣了一会儿大声道,“妈妈!天上有一双眼睛,黄色的!你快看!”女子揽过孩子往外看,笑道:“是云,长得像只大狗,哪有什么眼睛?”“真的是眼睛,黄色的!盯着我们瞧!”“……嗯,对,眼睛。”女子实在纠正不了,只能侧过头冲前后歉意地笑笑,“小孩子想象力太丰富了,总是说些奇怪的话。”纪斯略一颔首,停顿片刻却说:“未必奇怪,天上确实有眼睛。”话落,在女子的失笑下,小孩立刻与纪斯统一战线,以拥有共同语言为基础,他一边嚷着“我就说嘛”,一边追问“那是谁的眼睛”。车拐过弯,纪斯望向那山蜿蜒的轮廓,像是看见时光倒带,一帧帧复归数百年前。女孩粗布麻衣,面上笑靥如花,有狐向她走去,栖在她的脚旁。花环与野果,晴空共芬芳,狐狸转过头,黄玉色的眸子转向了他……“是狐仙的眼睛。”纪斯做起说书人。“七百年前,山脚人家。樵夫的女儿去溪边捉鱼,碰上了一只跛脚的狐狸。”“它残了一条腿,再也寻不到吃食,几乎饿死。是樵夫的女儿心善,匀了半块饼喂它,这才救了它的命。”向死而生,那只普通的狐狸开了智,与樵夫的女儿结了善缘。天道无情,万物有灵,当人以善意对待生灵,生灵也将以善意回馈人类。“他们成为了好友。”纪斯继续道:“樵夫的女儿陪着狐狸从死到生,狐狸就陪着她从生到死。她葬在山里,它便将身躯化作了山;她融在土中,它就让皮毛长成了树。她喂了它十一次饼,它就庇护这方水土一千一百年。”如果当初樵夫的女儿没有抱着善念,那她与狐仙将再无交集。野狐会死在林间,山脉会一直贫瘠。失去守护灵的土地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泥石流,冲垮村落、淹没农田……不知是他的声音太好听,还是故事讲得太动人。一时间,车内再没有其余的声音,只剩孩子两眼晶亮,问道:“这些都是真的吗?”纪斯不语。很多传说都是真的,正如很多孩子能“看见”一样。只是,当周围人一再给予当事人“假的”、“这你也信”、“你看错了”、“别胡说”的信息时,一旦当事人认为“这是错觉”,那么真相终会变成假象。乃至于幼年时拥有的一点灵光,也会在现实的洪流中湮灭。最后,每一个可能都泯然众人。 第7章 ps:纪斯:我自带特效,佛光普照。司诺城:我自带bgm,恐怖如司。第4章 第四缕光纪斯发现,他的一身所学在地球派不上用场。尚未成为大祭司之前,他是矜贵的世家公子。擅长琴棋书画,精通君子六艺,善于兵法谋略,更是封建王朝时期凭实力上位的状元。不谈时代隔阂,纪斯一肚子墨水晃荡,确实有资格胜任私塾先生一职。可当他循着招聘广告走到寒假培训班门口,负责人只用一句话淘汰了他:“你有教师资格证吗?”没有,告辞。而成为大祭司之后,纪斯是一名出类拔萃的灵修。擅长阵法符箓,精通命理巫祝,善于脉轮冥想,更把各大体系的玄术研究透彻,为大集成者。不谈科学实际,无论是祈福占卜、祭祀疗愈、符文塔罗,纪斯都是个中好手。但凡有人愿意找他尝试,绝对获益匪浅。遗憾的是,这个世纪的人类不信因果、不修心性、不提频率,唯一能让他们热衷的玄学只有“转发这条锦鲤,接下来一个月你将得到好消息”。纪斯:……告辞。择日有黄历帮忙,祭祖有线上点香,跳大神不如学街舞,念咒语不如唱rap。不存在所谓的灵异事件,如果有,那就是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不存在恐怖的闹鬼古宅,如果有,那就是开发商炒作力度特别到位。环境的大势所趋,让纪斯处处碰壁。仿佛除了走上天桥乞讨,他只剩一条“老公不能生,本富婆重金求子”的路能走。纪斯:……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他清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没有人会相信不靠谱的东西。地球封闭了人类,人类封闭了自己,几千年的影响落定,谁能用三言两语改变他们的固有思维呢?可真等到人类能亲眼所见、亲身体验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轮回空间的天选者谁不是如此?队长好不容易当上金融巨头,丧尸围城;奶妈带着父母周游世界,火山爆发海啸席卷;九尾狐千辛万苦修到渡劫,魔渊封印崩溃;剑仙窝在宿舍双排打游戏,外星人侵略地球,大开杀戒……某些毁灭性的天灾人祸,总是降临在最平凡的一天。人间共业,临界之点……他之所以选择地球,是为了等待一场盛大的蜕变。金乌西坠,玉兔将升。纪斯盘膝坐在五星级酒店的楼顶,将大仗搁在身前。临风远眺,他欣赏着城市的样貌。用生者的眼看,它繁华又古朴,车水马龙、楼台高筑。斜阳的辉光镀满了运河,湿地公园的鸽子飞过,捧着奶茶的少女跑来。用死者的眼看,它诡谲又平静,人灵共处、互不干扰。龙形的能量场浮在运河上,护船平安;猫灵窜入公园嬉闹,惊飞群鸟;过世的金毛犬追着少女奔跑,绕着她转圈……它们一直都在,只是三维的人类看不见。看不见,那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就没了相信的必要。尤其是因果显化得不快,让心存侥幸的人放弃了很多底线。殊不知,人心堕落易生魍魉,它们会形成一种奇特的能量场,汲取堕落之人的运气和精气,慢慢成形。点滴相聚的结果,会让它壮大到能吞掉寄居者的性命,再脱离这一个无用的废物,去寻找下一个有用的猎物。比如他现在所“看见”的三个街道外的一栋大酒店,它的壁面爬满了黑漆漆的魍魉。它们一幢幢聚集,凝结成不散的死气,化作了一柄死神镰刀的模样。大概是忌惮他坐在这里,它们尚未爆发。却不知有些爆发他不会阻止,甚至还会乐见其成。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本不该显化得这么快,只是圣道分崩离析,人道日益没落,而他身为大祭司,自带“催化者”的属性,也难怪……嗯?纪斯不经意间低头,就看见酒店的楼下围着一大群举着手机的人,中间搁着一张巨大的缓冲垫。人们冲他指指点点,车辆被指挥着绕行。有消防员拿着扩音器站出来,把音量开到最大,冲他吼道:“不要想不开啊!你年纪还小,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去体验!”纪斯:……风起,凌乱了大祭司的长发。他知道身后有人在悄然靠近,大概是准备把他从“失足跳楼”的边缘拉回,可他不知道楼下的消防员这么能耐,光是看见他的长发,就编出了一百集跌宕起伏的伦理剧。“小姑娘!别跳啊,你还年轻!长发及肩,马上小龙坎;长发及腰,立刻海底捞;长发及地,你就是女皇帝!”“分考砸了不要紧,我们警队有高材生,给你补课!”“被劈腿了不要怕,人民群众力量大,一定帮着你揍他!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还小,未来还有无数可能!”纪斯:……自己的未来有多少可能纪斯不是很清楚,但现在要进派出所的可能倒是很大,脸也救不了他。或许,还要被罚钱。难道他一介大祭司来到地球,连24小时都没苟住就要被送进派出所了吗?不,他不能接受。纪斯注视着三个街道外的大酒店,在心中默默倒数。下一秒,一双大手掰住他的肩膀,用力地将他从顶楼边缘拉回来。 第9章 他喝的是琼浆玉露,吃的是山珍海味,上下学豪车接送,寒暑假游轮环海。幼年热气球,童年高尔夫,少年赛马场,活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外加出手大方、长相不错、成绩优异,可谓是狐朋狗友无数,环肥燕瘦心悦。妥妥的人生赢家标配,稳稳的言情男主剧本,只要不作死,他称得上天选之子。可惜的是,他命贱啊。贱到放着好好的富贵鸟不当,上赶着去做野山鸡。他至今能回忆起自己中二期的虎狼之词,那真是他满脑子晃荡的化粪池。“爸、妈,这种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日子我过腻了!”“我想重新定位自己,也想看到自己的价值,更想体验普通的生活!我想知道不靠身份背景,我到底能有多厉害?”许是他的信念特别强烈,强烈到拉高了老天爷的血压,在他如愿以偿地从国际高中转往顶尖学府之后,遇到了一个恐怖的挂逼同桌。对方叫“司诺城”,干啥都特行,颜值第一名。从头脑到外形,从实力到气质,从能力到运气,都把他比到了泥土里。就连怼人,他也能不带一个脏字地喷得他找不着北,不看点书压根接不住话。比如,他极力挽尊:“虽然我成绩没你好,但是我朋友比你多。”司诺城飞快刷题:“无敌当然寂寞。”俞铭洋:……又比如,他再接再厉:“虽然你长得比我帅,但是妹子都找我表白。”司诺城不甚在意:“嗯,在我这里碰壁,只能去你那里找回场子。”俞铭洋:……再比如,他搏命一击:“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送了我一匹价值千万的宝马。那年我最爱做的就是骑着它奔跑在‘爱丽莎’赛马场,真是自由又潇洒。”司诺城非常淡定:“赛马场我家的。”俞铭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人?”从此,在司诺城全方位的狂轰滥炸下,俞铭洋过上了连钱都失去意义的日子。俗话说“既然斗不过他,那就加入他”。俞铭洋重新定位了自己的辣鸡水平,找到了争当司老大麾下第一小弟的价值,切实体会到了质朴生活的心酸和快乐。讲真,刨除身份背景,他啥也不是;有了身份背景,他连人都不是。原本的人生赢家被迫封号,由富三代少爷转型成“丐帮三袋弟子”,喝奶茶可乐,啃大饼馒头,坐公交三轮,活得越来越糙,行事倒越来越稳重。稳重到成年后的爱好都是非常“省钱”的单反摄影,稳重到每次遇到搞不定的破事不是喊爸妈,而是喊老大。稳重到司诺城一个电话通知“你来给我送伞”,他都能分辨出对方的语气中夹杂着难得的好胜心。好胜心?嘿,这波他熟。他当年想跟司诺城攀比的时候,也有同款胜负欲,所以……感情这是遇到了对手,还有吃瘪的嫌疑?卧槽!我马上撑着伞来看戏!等我!……在物竞天择的自然界,大草原上若是出现同样强悍的两匹雄狮,它们之间天然存在一种竞争意识,会死斗到一方落败才善罢甘休。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一个领域要是出现同样顶尖的两个人才,他们之间也会形成一种诡异的磁场,要么斗争到底,要么合作双赢。司诺城偶遇纪斯便是如此。仅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上的寒毛就莫名竖了起来。像是遭遇了天敌似的,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不适。偏生反骨一上来,他不退反进,眯起眼走上前去,坦然地观察起对方。一个背对着他的异装癖,戴着帽兜拿着权杖,跟拍电影似的缓缓仰起头,露出轮廓极为俊秀的半张侧脸。刹那,冬日的素与白袍的静相衬,弥漫着有一种说不出含蓄古韵。然而,画面虽美,人却带毒。只见这白袍男子抬起手,煞有介事地道了一声:“雨来。”司诺城:……有病?司诺城抬步就走。对方身高与他差不多,身形看上去挺结实,手里还握着一根大杖。真要是犯起病来攻击无辜路人,他可讨不了好。谁知不出三秒,天空突降暴雨,几乎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劈头盖脸地淋了他一身。当雨水顺着发丝淌下,司诺城面无表情地撤回树下,一声不吭盯着白袍人瞧。说雨来雨就来,不是机缘凑巧,就是天生乌鸦嘴。那白袍人愣了好一会儿,大概也没想到会一语成谶,颇为“心虚”地与他隔空对视,再灰溜溜地躲进另一棵树下。大雨瓢泼,连绵不断,树那么小,人那么高。隔着厚厚的雨幕,两只落汤鸡困在逼仄的环境里,凤眼瞪着凤眼,静默无言。纪斯与司诺城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先是发自肺腑地感慨一句“这人皮相不错”,再是本能地对比了一下身高和骨架,最后默契地错开眼神,表示互不干扰,也不必攀谈。 第11章 黑为水,红光多血灾,在南……纪斯细细感知,再搜出一张世界地图核对。很快,他明确了时间地点和事件。占卜五秒钟,冲浪三小时。纪斯花了一晚上可算搞懂了这个世纪的流量网站,左挑右选,决定使用客户最多、扩散最容易的围脖。他打开一条热度颇高的明星新闻,斟酌语句,跟营销号似的在空白处敲下一行字:“12月20日,地渊开,有妖物苏醒觅食,中洲以南渔船请勿出行。”而他,得启程去一趟事发地。相信等他拧死了妖物,再把它的尸体扔在海滩上,总有聪明人能品出风雨欲来的前兆。点击发表。【对不起,您还不是围脖用户,请输入手机号注册。】纪斯:……赤贫的大祭司没有手机,也没有号码。这个手机称霸的世界是如此冰冷,只剩桌案上的餐巾纸还有点温度。那么问题来了,用八天的时间从西部川蜀飞……不,根据惨痛的吃瘪经验,他觉得飞过去很有可能出别的事端。可要是靠两条腿走到南部沿海,他来得及吗?作者有话要说:ps:司诺城戴着百万墨镜放下车窗:“怎么,没车?”纪斯微笑:“不会飞的才开车。”司诺城穿着千万西服开私人机:“你当我不会飞?”纪斯:……第6章 第六缕光纪斯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祭司了,无论遇到什么见鬼的情况都不会失去假笑,除非实在忍不住。不料降临地球的第二天,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不仅开始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还觉得队友们那一张张早就看腻的老脸都显得无比青春可爱。他怀念酷爱敛财的队长,对方像貔貅一样坐拥无数宝山;他怀念天赋满点的九尾狐,只消送出一个媚眼,谁都上赶着替他买单……有队友在的地方,他无需忧虑财务问题。说一句“我需要黄纸朱砂”,上乘的素材堆成一片;问一句“可有龙鳞凤羽”,簇新的材料垒在眼前。全能型职业大祭司,谁精通了就是被供着的祖宗。他能随时填补队伍中的任何一个空缺,也能担当幻境迷宫中的坚实罗盘。出什么力就得什么报酬,这是他们队伍实打实的业绩信条。故而,他虽然不是全队最富有的人,但却是最体面的人。用的是光脑,开的是星舰,拄着独一根宙心权杖,戴着独一份银枝月冠。可是,这些东西放在地球又有什么用呢?因为科技不足,没有光脑扎根的温床;因为空间不够,没有星舰停放的位置;因为观念不同,没有玄学上阵的机会。他无法在短期内通过正规途径获得财富,也完不成想要达到的目标。光是手机问题横亘在前,便轰炸了所有可能性。无法,纪斯只能另辟蹊径。网吧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等他到点离开包厢,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人进入这里。他没有围脖,可旁人总会有。但凡消息可以扩散,迟早能起到警示作用。纪斯挑了大号字体,将预言一字字输入文档。末了,他琢磨着导出图片,用它替换掉电脑的桌面。时间到了,纪斯取过自己的餐巾纸和可乐离开了网吧,走上大清早的街区。早餐铺子已开,快节奏的生活带来了学生和工作者,喧闹与人声摇醒了整一座城。纪斯沿着长街行去,约莫是收束了长发、又顶着帽兜的缘故,他总算不再成为路人眼中的焦点。十二月的冬日挺冷,穿一身白袍确实奇怪,但上学、上班在即,谁理一个陌生人怪不怪异。擦肩而过,行色匆匆,是城市里人与人生活的常态。纪斯入了一家书店,蹲了许久。最后,掏空自己所有的钱买了一本《自驾游交通路线图册》。他是真打算自力更生,靠两条腿走向目的地了。……司诺城收到俞铭洋的电话时,人还在魔都。本打算托人帮衬一下干啥啥不行的损友,谁知意外发生得如此突然。他收到了亲妈的安排:“阿城,你周叔家的亲侄女留学回来了,妈妈昨儿见了本人,特别喜欢!要不你这周回来,相看相看?”第八十个“叔叔家的亲侄女”,您当是选妃吗?司诺城:……虽然他强势得招人讨厌,嘴毒得被人嫌弃,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但他真不是海王,也压根不养鱼塘。快毕业就天天相亲,维信里塞爆了各个年龄段的妹子,完全斩断了所有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的正常恋爱机会,他真是……罪不至此吧?为了合理鸽掉亲妈安排的相亲,司诺城总算想起了俞铭洋的好。俗话说“养崽千日,背锅一时”,俞铭洋这货傻是傻了点,但关键时刻确实有用。就像现在,只要把手机扔给他,他一张嘴叭叭叭就搞定了这事。“诗阿姨,对,我是洋洋!”“对对,您的宝贝城城在我这儿!诶,城哥不是故意跑的,是……是我!对,都是我的错,我忘记告诉您了,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妹子,让他今天来蓉城看看。”“如果能看对眼,城哥这周就不回去了。” 第13章 可他没钱。纪斯挥挥手:“司机师傅,我不打车。”越野车诡异地卡顿了一下,飘忽着向前驶去。没多久,它像是脱缰的野马急速右转、飘移绕圈,踩线冲绿灯,死活都要绕回来!这回,纪斯走上了大桥,而司诺城直接把车横到他的面前。车门一开,司大少爷下巴微扬:“敢不敢上车?”近距离感受一下我的富贵。纪斯:……司诺城富贵不富贵,纪斯真看不出来。他认出了对方的脸,并明确了他的身份。原来是……出租车司机吗?为了拉一趟生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生着一张富可敌国的面相,再怎么穷也罪不至此,难道是他看走眼了?纪斯微笑:“我没带钱。”为了男人的面子,纪斯绝不说“我没有钱”。司诺城:“不差油钱,当我发善心,送你一趟。”“好。”纪斯坦然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他们关上了车门,速度两百码,超级嗨。……网吧迎来了一名青少年,他翘了课跑来打游戏,为了防止被捉特别多花了十块钱要了个小包厢。开机之后,他看着电脑桌面乐了。“哈哈哈!12月20日,地渊开,妖物苏醒觅食……哈哈哈!”前俯后仰,笑得不能自已,“哪个傻逼搞的桌面,笑死爹了哈哈哈!”青少年掏手机给桌面拍了个照,直接发了维信朋友圈:“一开机看到神桌面,哪个沙雕这么有才,出来认领一下,哥带你上分!”附图。点击发送。这一刻,蝴蝶的翅膀扇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ps:司诺城:怎么样,我这车?我的车库里还有几百辆。纪斯放出了星舰:怎么样,我这舰?可以放你几百万个车库。司诺城:……第7章 第七缕光司诺城对纪斯有一种天然的防备,发乎本能,源于直觉。仿佛凝视着深渊,慑于粉身碎骨的恐惧;好似仰望着宇宙,慨于沧海一粟的卑微。他厌恶这种感觉!司大少爷表面上冷淡低调,私底下竞争意识极强。他追求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尽善尽美。从小到大,该心态促使他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是长辈的心头肉,是同辈的眼中钉。而他戴皇冠承其重,沐浴在旁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撕掉姓氏,推翻背景,坚定地成为了他最想成为的自己。碾压式的优秀虽好,但也让他失去了不少胜负欲。直到遭遇纪斯——他不自觉地开启了战斗模式,总想着去争个输赢。可惜司诺城很少主动去攀比什么,约莫是“业务能力”不够娴熟,导致他的做法看上去有点……幼稚。不过,习惯恶性竞争的纪斯陡然落入良性攀比的境地,他的做法也不见得高明。幼稚鬼vs不高明,光是开个车,都能开出“傻逼”和“反弹”的意味。司诺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去哪?”盲猜回家。可他万万没想到纪斯是个狠人,只见对方掏出一本旅游地图册,指着一处位置说道:“中洲锦江省广缘市鲸渡港。”司诺城:……眼下是中洲西,目标在中洲南,远跨大半面国土的行程,需要的是飞机而不是越野。他怀疑对方在为难他,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果然,这个既没带钱也没带行李的男人微笑道:“不方便的话就送我出城好了。”这波他熟!先报出一个超乎意料的高价,再退而求其次说出预期的定价,以两者之间巨大的落差来表现出“我给了你天大优惠”的姿态,本质上是“我占尽了你便宜”的真实。明明最终目的是出城,偏偏说要去南部鲸渡港……呵,跟我装?“方便得很。”司诺城一脚踩下了油门,“你敢说,我当然敢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等爷给你送到鲸渡港,不仅要踹你下车,还不给你支援一分钱!呆那儿晾着吧!司诺城打开导航定位鲸渡港,愣是把越野开出了赛车的威风。罚款不罚款的不重要,关键是想让说大话的吃点教训长记性。“怎么称呼?”“纪斯。”大祭司的语气带着一丝缅怀,“正纲肃纪,於万斯年。” 第15章 纪斯半点不怵,含笑发出邀请:“那么,共浴吗?”大祭司亦是眯起眼凑近他,两人的气场相撞,扭出一股角逐的张力:“我到底是男是女,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司诺城嗤笑道:“好啊,共浴就共浴,你到时候可别自卑。”两人虚伪一笑,跟斗牛似的进了浴室。没多久,他们面无表情地出来——哦,破酒店只有一个淋浴间,太小了仅容得下一个人。作为正常的男人,他们再牛逼也做不到一个进淋浴间洗澡,一个坐在马桶上观看。那画面,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很不对。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再不睡天都要亮了。洗漱之后,司诺城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都市的夜景,纪斯正在盥洗室跟花洒搏斗。不多时,司诺城在一串叮咚声中打开手机,才发现父母和损友发来不少消息,一致询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司诺城不打算一个个回复,直接拿起手机拍了个夜景,发了波朋友圈。“今晚入住衡央大酒店,一切安好,勿念。”附图,点击发送。他关掉手机,躺床上盖起被子,秒睡。待外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纪斯才轻飘飘地出了盥洗室,拄着大仗注视人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业力积累的险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不止是深海的地渊开裂,还有苍穹的界门破损。他“看见”人间的怨和生灵的恨交织着上升,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善意和良念,用恶与邪吸引来一波又一波的地外魔物。是定数,也是气数……高空中,有一架飞机与看不见的“界门”擦肩而过,左翼突兀断裂,轰然爆破起火。它如流星坠落,旋转着朝机场西边砸去。人类的恐惧爆发,负能量几乎要摧毁界门。纪斯伸出手穿过玻璃,腾身而起,灵体般飘出了建筑的桎梏。手中的大杖冲着天穹一举,浑厚而无形的力量如声波震荡。如海啸,如山洪,眨眼间扩散,冲荡开乌压压的云,露出了被遮挡的星辉。同时,他掐断了一根头发,云袖一翻朝机子送了过去——如烟如雾,又像薄纱。它化作一层膜罩在机身外,能量场迅速扩张,犹如一双翅膀挥舞,缓解了飞机的冲势。随着一阵轰响,它有惊无险地落地……司诺城猛地惊醒,一睁眼就发现纪斯站在窗边:“什么声音,怎么回事?”纪斯侧过脸:“飞机失事,有惊无险。”司诺城:……他耿直地打开手机,退票。算了,还是自驾吧。诚如损友所说,狗命要紧。作者有话要说:ps:俞铭洋:司老大,你昨天才说“没有男人能从你这里赚走一分钱”,怎么今天就买两张票了呢?司诺城:因为我善良。俞铭洋:……你特么能不能要点脸?第8章 第八缕光岭东机场的失事区被封锁起来,明黄的警戒线在寒风中颤抖,一如飞机上被吓破胆的乘客。人员疏散,各方抢险,直折腾到大清早完事。待黑匣子被回收,机组乘务被带走,这场突发事故才算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新闻通报的时间。“本报讯:今凌晨1:36分,由瀛海飞往蓉城的一架飞机因机翼与鸟相撞而迫降岭东机场。万幸无人员伤亡,只有二十八名乘客轻伤,其余乘客正在接受心理疏导……”一夜沸反盈天,吵得司诺城没有睡好。外街广场的播音声不断,他只能揉着眉心起身。抬眼,却见纪斯的床铺整洁如新,像是从未被使用过似的。而他依然拄杖站在窗边,维持着与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仰头望天。这是在做什么?司诺城忍不住发问:“你没睡?站那儿一晚上干什么呢?”纪斯平静道:“夜观天象。”司诺城深呼吸:“你整点阳间人能听懂的东西。”纪斯沉默片刻,回道:“锻炼颈椎。”司诺城:……话不投机半句多,司大少爷捞过手机翻身下床,正准备进盥洗室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谁知手滑点开朋友圈后,被惊得膀胱都冰冻了。来自亲妈和损友的信息无数,收到各方的未接电话大量,等他回过神翻阅昨晚附的图片,才发现落地窗的反光摄入了纪斯的身影,虽然背影模糊、身形挺拔,但是——他头发长啊!他头发长啊!俞铭洋留言:“司老大,你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怎么都不通知人?还让我给诗阿姨扯谎,你有没有良心?”亲妈留言:“城城啊,有女朋友就带回家来看看,别在外边藏着掖着,妈同意的,都同意的!都跟人住一块了就要负责,你不能没有良心。” 第17章 司诺城目前的状态真是像极了财大气粗的队长。他们一个密码六个1,一个密码六个8,俩都喜欢百码飙车,热衷于拿钱砸人,从来不买对的只买贵的,能为了面子和里子死犟到底。要是司诺城这会儿来句“五分钟,我要这个女人全部的资料”,或者“天凉了,该让王家破产了”,那么他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纪斯接过手机,轻轻一点。嗯,黑屏?再点,还是黑屏。此刻,富贵的司诺城唇角微勾,像是掰回一局似的笑道:“怎么,被最贵套房的价位吓到了?不用紧张,只管下单。”贫穷的纪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的手机没电了。”司诺城:……身为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不,身为一个应有尽有的精英富家子,司诺城出门确实不带充电器和数据线,那是秘书和管家的工作。有人帮衬琐事,他的手机从不缺电。固有的模式让他养成了习惯,要不是此次外出,他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缺了些什么。不过,为了男人的自尊和体面,司诺城稳得很:“呵,没电了。你以为我会为了给手机充电而专门去买数据线和充电器吗?”纪斯摇头:“你不会。”并业务娴熟地接话道,“你只会因为手机没电而买下所有充满电的新手机,对吧?”司诺城:……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怎么可能?”司诺城回道,“充电而已,何必花那么多钱,我不会做这种蠢事。”当晚,五星级酒店大厅,司诺城从皮夹中抽出一叠纸币,指着吧台边一盒子租借专用的充电宝说道:“我全要了。”纪斯:……这一言难尽的地球人啊!司诺城订了两间房,他住1704,纪斯住1705。不到万不得已,司诺城再不想跟纪斯同住一间,昨天朋友圈闹出的乌龙实在无法言喻。要是他俩同处一室,突然有人跟他视频聊天呢?那真是洗不白了。两间房同在17楼最黄金的地段,只要在落地窗前一站就能俯瞰城市全景。彼时,司诺城洗漱清爽正擦着短发,而俞铭洋发来了视频邀请。果然……幸亏他有远见。司诺城接受邀请:“这么晚,什么事?”那头的俞铭洋正要说些什么,神色却变得有点古怪。他的视线投向他的身后,眯起眼:“司老大,你还说你没交女朋友,那你后面的妹子是谁啊?”司诺城:……他冷笑一声,抓起身边的武器——充电宝!这波他熟。总有人心术不正,上赶着投怀送抱。他倒是要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觊觎他的身体?作者有话要说:ps:纪斯:我掐指一算,今晚有人要嗝屁了,赶紧过去隔壁看看,谁知迎面一个充电宝……司诺城:物理超度!纪斯:……万万没想到嗝屁的人是我==第9章 第九缕光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特定的磁场,正如每一种事物都有它独特的辉光。即使人类退化到只剩五感,连先天的第三眼都变成全封闭的松果体,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是会在灵光一现时被感知到。比如初见陌生人,敏感者能分辨好恶;比如初入陌生地,警觉者能察觉吉凶。靠本能规避风险,凭直觉选择良善,在一次又一次的趋利避害中,人类将这种诡异的感知称为“神的第六感”——一种他们本身就具备,却在时光洪流里逐渐被消磨殆尽的预知力。衰退至今,人类的第六感要么纹丝不动,要么一有动静,就是自身气运剧变或是环境磁场动荡到了不得不做出提醒的地步。就像现在,司诺城想的是一回事,身体的反应是另一回事。寒毛根根直竖,鸡皮粒粒颤起,莫名的凉意从脚底窜向头顶,损友的大呼小叫近在咫尺,又像是远在天边。他倏然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徒留窗户轻启一条缝,有冷风灌入,吹得帘子翻卷不息。窗下是一个按摩浴池,全天热水供应,用于洗浴过后的泡澡享受。水汽袅袅,模糊灯光。“诶,是窗帘啊!”俞铭洋略带失望的声音传来,吃不到八卦的他像是损失了几百个亿:“啧,我单身太久,连看个窗帘都觉得眉清目秀。”司诺城:……要不是你离得远,这充电宝已经嵌入了你的脑子里!“没别的事你可以挂了。”司诺城没心情怼人,两三步上前关窗拉帘,“我要泡澡了,你不挂我挂。” 第19章 “如果突然觉得颤栗、冷和毛骨悚然,不要怀疑身体给你的提醒,这是一种警示。”纪斯声线低沉,极富磁性,“现在……不要说话,我要送走它。”最后一丝黑影进入灵摆,室内消极的负能量磁场正在缓缓散去。不多时,水汽氤氲的光线从昏黄变成了明亮,滞塞的空气活泛着雪松的清香,就连温度都变高了些。纪斯收拢灵摆,柔声道:“速速离去,重入轮回。生缘已尽,身了业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好似有什么离开了,又像是没任何改变。司诺城只知道灯火星点洒落于纪斯的白袍,他的眼神温柔且仁慈,包容地看着灵摆。良久,司诺城平板的声音传来:“送走为什么要念一段话?”纪斯笑道:“言随法出。”大祭司回眸,正想细说一二,却见本着浴袍的司诺城早已穿戴完毕。他坐在木椅上审视着他,手机再度被打开,页面停留在120的拨号上。纪斯:……司诺城平静道:“我只点一盏灯,所以房间不够明亮;水分蒸发会带走热量,所以室内温度偏低;城市环境不好,所以空气质量不高。”纪斯稳得很:“难道你没有发现,现在房间变亮了,温度变高了,香味也变浓了吗?”司诺城更稳:“白袍反射各种光,自然亮堂;我开了热空调,气温当然上升。至于香味,我刚洗过澡,难道我不香吗?”纪斯:……当天选者遭遇地球人,当玄学碰撞科学,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纪斯深呼吸:“那你知道什么叫‘言出法随’吗?”“知道,而且我也能做到。”司诺城大言不惭,他在纪斯蹙眉时忽然仰头,冲天花板上的金属盒子喊了一声:“1704号,开灯!排水!关空调!”“是,先生。”一个甜美的电子音响起,随着话音落下,高科技声控套房的设备全副启动。只见室内的每一盏灯光芒绽放,按摩浴池开始自动排水,空调响起一阵舒缓的音乐,进入了休眠状态。快速、便捷、高效,一切尽在声控套房。在大祭司无法言喻的表情中,司诺城优雅贵气地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长腿抬起,很有气势地架在另一条腿上:“看清楚了吗?这才叫‘言出法随’。”纪斯:……“看得见摸得着才是真,你所说的那些谁能信?”司诺城抿了一口水,稳操胜券,“纪斯,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现在你告诉我,你来找我除了共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纪斯:“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司诺城:……作者有话要说:ps:司诺城:想骗我?呵呵,我可是上过大学的人。馋我的身子可以,骗我的脑子不行。纪斯:……俞铭洋:仔细想想你为嘛还是个单身狗吧==第10章 第十缕光从西部蓉城到南部鲸渡港,建立在司机不吃不喝、精神高度集中的基础上,开私家车高速前进至少需20小时才能抵达。同样的行程,普通自驾游少说要三天,换在司诺城和纪斯身上费得更久一点。原因无他,实乃司诺城活得太讲究。他六点晨起锻炼身体,卷腹俯卧共拳击;八点进食处理文件,开会签名再买地;十点视频商量协议,几国语言溜飞起。到了正午,玉盘珍馐开胃,美酒佳肴入肚,非得上街散步,虚度光阴无数。及至小憩过后,越野总算出发。几小时的车程,一分赶路,三分看景,剩下六分找地住。司大少爷金贵,不是星级不要,不带浴池不看,不能远程办公绝不考虑,就连吃个晚饭都得来点仪式感。西餐厅,夜光杯,一盘鹅肝尽肥美;小提琴,男高音,七寸牛排真滋味。打赏小费,用餐完毕。司诺城轻擦嘴角,眉头一蹙:“你说明天早上吃什么?中式传统,还是西式风味?”纪斯:……你适合吃一顿社会的毒打。幸运的是,司大少爷再作还是把他作到了鲸渡港。彼时正值18日晚,距离地渊开启尚有一日半的时间。对于纪斯而言这已足够,无论渔船出行与否,他都能呼风唤雨将他们逼回。之后,他将潜入水域探个究竟,先解决最棘手的妖物,再利用它的尸身给出警示。可惜理想的丰满比不上现实的骨感。车一停,人一放,纪斯来不及谢过道别,就见司诺城下巴微抬,说道:“你身无分文,确定要下车走人?”纪斯含笑:“叨扰你许久,该告辞了。”态度坦然,言辞诚恳。一想到纪斯的目标真是鲸渡港,不是满嘴虚言胡乱扯谎,司诺城就越想越不得劲儿。感情他白给人当牛做马开了六天车,便宜了别人,亏本了自己?但承诺了就得守信,他输得起,就是不服啊!许是上次酒店交锋大获全胜,司诺城近来意气“疯”发。他虽然失去了与纪斯共浴比较大小的机会,但他找到了与纪斯穿衣比较帅丑的舞台。司诺城回以一笑:“哪怕是萍水相逢,你在我身边呆了几天,勉强也算我的半块排面。”“我带你住最好的酒店,吃最贵的料理,洗最大的浴池,不是为了看你一件白袍穿几天还到处晃的。快一周了,你换过鞋袜和裤子吗?”纪斯:……我身上的东西不需要替换,也能日日保持清洁。 第21章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呐喊,在刚刚耳闻的刹那,纪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倏然回头,就见一身着救生服的男子疯狂冲他奔来。对方一个猛子扎入海中稀里哗啦地游,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年轻人,你不要想不开跳海啊!”分分钟脑补一百集伦理大戏:“就算是被女朋友甩了,笔试面试都被涮了,欠的贷款还不了,你也不能自寻短见!”强势地把他拽上岸:“你死了,你的父母亲友可怎么办?”纪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来到地球后安稳数日的大祭司,最终还是进了派出所。据不可靠消息,像他这种跳海自杀扰乱港口秩序还莫得保释的得被关24小时?……19日傍晚五点,港口大酒店,顶楼。司诺城泡在浴池中闭目养神,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城哥,看你朋友圈是到鲸渡港了,那么今晚有时间吗?”另一端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买了新的游艇,请了圈里的朋友,有兴趣海上渔猎吗?”“可以。”“难得你能应,时间八点。对了,把地址给我,我亲自去请你。”作者有话要说:ps:纪斯:前一刻分道扬镳,后一秒海上相遇。司诺城:前一刻分道扬镳,后一秒我去派出所找人……纪斯:怎么还是你?司诺城:怎么又是你?第11章 第十一缕光姜启宁是鲸渡港船王的老来子,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由于父母恩爱、哥姐优秀,他在毫无压力的环境下成长,日常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躺着数钱。就连进入青春期,姜启宁唯一的烦恼也只有:“我长得这么帅,家里又这么有钱,成绩还这么好,生来就是满级的人生好无趣啊!”偶闻小儿子嘀咕的船王没有说话,只是极富行动力地把他囫囵打包,千里迢迢地送去了——司诺城的隔壁班。从此以后,姜启宁跟俞铭洋一样乖巧得像只鹌鹑,安静得像朵壁花,甚至开始追求朴实无华的梦想:“我要造一艘全世界最牛逼的大船,永远漂在海上,离司诺城所在的陆地越远越好。”可惜,人生是一个打脸循环,也是大型真香现场。随着阅历的增长,姜启宁真切地发现有些圈子难以相容,有些人不能交浅言深。到头来,还是跟司诺城混比较踏实,至少人家不图他什么。一来二往,交情便有了;三番四次,兄弟就认了。发展至今,姜启宁亲自接人:“我入了酒花之国的‘尼基塔’,全长百米,配四层甲板。上头有泳池、桑拿房、餐厅和健身室,总之设施都齐备了,还能破冰。”“艇上最好的工作套匀给你,忙完了就下来跟我们胡闹。”姜启宁笑道,“忘记问你,究竟是那阵风把你吹到鲸渡港了?”司诺城一顿,回道:“出来散心,过段时间再走。”“了解。”姜启宁感同身受,叹道,“要不是被压着相亲,我也不会入游艇跑海上避难。”“对了,这次我请的兄弟全是跟咱们一样的黄金单身汉,派对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狼啸’。”司诺城:……我看“狗吠”比较贴切。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司诺城上了贼船。他先与姜启宁的一波狗朋友见过面,再跟着船员熟悉了一遍游艇的环境,最后坐进单身狗的狂欢宴,听他们鬼哭狼嚎,看他们百态疯癫。“女孩子难追啊!”一哥们颇为感慨,“天天朋友圈放男明星说‘这我老公’、‘我又可以了’、‘我要给你生猴子’,我还以为她开窍了兴冲冲地去表白,结果……遇到我她就不可以了。”另一人宽慰道:“你这还好,我追女神365天,其中364天‘你是个好人’,还有一天‘你是个大好人’。给她买什么都不收,连朋友圈点赞的机会也不给我。”黄发朋克男灌了一口酒,苦涩至极:“你们这算什么事啊,我的现女友爱上了我的前女友,跑了。她们在一起天天朋友圈秀恩爱,疯狂diss我眼瞎。”“你们还有谁比我更惨,说啊!还有谁!”栗发混血帅哥一笑:“我啊!我谈了三年精神恋爱,有一天网恋女友告诉我‘老公对不起,我老婆马上要生了,我要回归家庭’。你们还有比我更惨的吗?”“这算什么!”俊秀眼镜男痛哭流涕,“我和前女友谈到了床上,她掏出来比我还大……我特么最后是被‘她’抱回家的!”“我单方面跟他分手,跑海上来防止被他找到,你们还有谁能比我更惨!”众人一时沉默,气氛无法言喻。姜启宁尬笑:“你们好歹还谈过女友和……男友,也有人活到现在连心都没动过,啵也没打过,手也没牵过,这难道还不够惨吗?”众人:……司诺城:有被内涵到,告辞。他意思意思喝了点酒,准备走上甲板吹吹风。谁知刚起身没迈出一步,整艘游艇像是撞倒了什么庞然大物似的,“哐”地晃荡了一下。沙发上的人没稳住,叠骨牌般团成一堆。吧台上的酒瓶子噼里啪啦落地摔碎,液体渗进了地毯。司诺城稳住身体,下意识地眯起眼。听着耳畔传来的叫骂,以及船员火速向甲板集结的脚步声,他忽然问道:“你的游艇排水量是多少?”“上百吨。”百吨量级的大型游艇,除非是撞上礁石、冰山和蓝鲸,否则得遇到风暴才会产生这种程度的摇晃。可他们自八点聚集、九点起航至今,也不过行了三小时而已。要是没算错的话,游艇应该还没离开鲸渡港的外圈海域。 第23章 作者有话要说:ps:纪斯:你们苟住,我还在游过去的路上!司诺城:这玩意儿你让我苟住?你咋不上天?纪斯:对哦,我忘记我会飞了!司诺城:……ps:警方:一男子早上跳海被救,中午改过自新,下午诚恳忏悔,晚上却袭警逃跑,不管了,通缉!第12章 第十二缕光看电影时,人类站在上帝视角看别人打怪,不是嫌弃猪队友拖后腿,就是嫌弃男女主不够果敢。满屏幕充斥着先知的“只要这样就完事了”和勇者的“换成我肯定如何”,殊不知嘴炮一时爽,亲临火葬场。真把3d的妖魔鬼怪捞进现实,他们会明白就连失声尖叫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吓傻了,失语了,当机了。生于安稳年代,活在太平盛世,人类对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概念停留在科教片上。他们知晓雨林有森蚺,深海有蓝鲸,也知晓在未知的海沟渊底或许潜藏着更可怕的东西,可“知晓”却是距离“了解”最遥远的距离。智慧带来的傲慢让他们深陷误区,天真地认定头脑能解决一切问题。然而讽刺的是,卸除科技的武装,直面蜿蜒的巨蛇,他们像极了一群待宰的羔羊。当怪物遮天蔽日的身形入目,当五感的恐惧被不断放大,谁还能找回理智呢?没有理智了。“嗬……嗬……”无声尖叫,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发出嘶气声。有人连滚带爬地朝船尾跑去,可游艇就这么大,又能躲去哪里。咚!一条粗壮的蛇尾盘住了艇身,极其恐怖的绞杀力直接压瘪合金钢板。缠绕、收紧,怪物沉重的身躯探上来,将整艘游艇往水下拖。“啊啊啊!不要——”船体倾斜,一人滑出船外落入海中。巨蛇头一伸拱出弧状,张嘴就冲落水者咬去。杀气铺天盖地,腥臭布满风雨。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尖锐的梭子突兀射来,精准地扎中巨蛇的信子。倒钩穿刺蛇信的皮肉,牢牢牵住了蛇头的动向。司诺城握着鱼枪奋力拉扯,在巨蛇愤怒掉头的刹那,急速将钢线缠上围栏再用枪身卡死。蛇颈骤缩的那秒,他不管不顾地顺着甲板的倾斜度下滑,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了巨蛇捕猎的一击。骤然听得“轰隆”巨响,他原本所在的地方被蛇头穿透到底!好险,若不是躲得快,他怕是得粉身碎骨。“城哥——跑!”咸涩的海水噼里啪啦砸下,风浪起卷,司诺城听见了姜启宁的嘶吼。由于鱼枪的钢线牵制了巨蛇的灵活性,他侥幸避开了第二波致命的袭击。紧接着,黝黑的蛇身冲上甲板,他看见游艇的围栏全数崩裂……向前一步是海,后退一步是蛇。需要的道具不知掉落何处,眼下的自己实在没有退路。司诺城心知拉稳了巨蛇的仇恨值,他不死巨蛇决不罢休。或许不主动招惹怪物,他能凭实力苟到最后,运气好些还能等到救援。可他永不后悔射出救人的那一枪!身为天之骄子,他不允许自己畏缩,更不允许自己退后。明知能救却不动手,司诺城会唾弃自己一辈子。至于死亡……左右是人生必经之路,他承受得起。司诺城稳住身形,一手从口袋中摸出钢笔。轻旋笔帽,露出锐利的笔尖。他发誓,一定要在这畜生咬死他之前戳瞎对方的眼!他的命可没这么容易下嘴!狂风送来死神的邀请,司诺城做好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队友的助力来得那么突然。几支准头不佳的鱼梭射向巨蛇的鳞片,就算没造成一血伤害,到底是吸引了巨蛇的注意。司诺城豁然抬眸,还来不及欣喜半分,脑子就空白了三秒。原因无他,实属猪队友发起了人类迷惑行为……姜启宁怂得腿都在抖,手却稳稳地握住了萨克斯,吹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他身边,黄发朋克男颤声鼓励道:“吹!就是吹!我看过视频,阿三们都是拿音乐吸引蛇的!蛇懂音乐!等它抖起来我们就安全了!”巨蛇信子吞吐,开始缩起身子,这是它进攻的前兆。司诺城:……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这巨蛇会不会抖他不知道,但他能确定姜启宁再吹下去就要凉了。神特么蛇懂音乐,它只是跟着声音的震动而动!不,等等,跟着声音的震动而动……司诺城压低身子,飞速爬向崩裂的围栏旁,拾起一根合金棍,正准备大力撞击剩下的金属杆发出颤音时,冷不丁看见一瓶伏特加朝左下方滚去。他大喜!正愁没有引燃的酒精,没想到缺什么来什么。动物趋光是本能,害怕火焰也是本能,只要能点燃甲板,看它还怎么盘缠!司诺城吼道:“快把那瓶酒给……”伏特加滚到了栗发混血帅哥的脚边,被他眼疾手快地捡起。一眨眼,混血帅哥强势拧开瓶盖,仰脖子灌进嘴里吨吨吨!末了,他把酒瓶一扔,外套一脱,浑身血脉偾张做出激情狂吼:“乌拉——”并悍勇无畏地冲向了巨蛇! 第25章 司诺城: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在这里干什么?纪斯:我……在赶海。司诺城:……第13章 第十三缕光救援直升机率先抵达事发海域,搜救人员身着荧光橙的外套,扒着舱门大声做回复:“报告!z39已到达沉船地点,目前看到7艘救生艇,约有30人左右。”“游艇侧翻,受损严重,疑似撞到了黑色的礁……”忽然,直升机的探照灯打在了“礁石”上,而搜救人员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好似凝滞了一般,悬在高空的直升机断片了会儿,猛地抖动起来,又蓦地拔高了七八米。很显然,看清游艇上挂着啥玩意儿后,整个机舱的人员都被吓坏了。那是一条头部焦糊,死得不能再死,可躯干神经依然在抽搐的黝黑大蛇!它的头颈腹卡着游艇,长尾浸入海中,浑身鳞甲泛着寒光。哪怕生气已绝,这恐怖狰狞的尸身仍能吓退活人以及被血味吸引来的鲨群。只一眼,肝胆欲碎!“喂,小潘,出了什么事?我听见有人在尖叫,喂!”搜救人员深呼吸数次,才颤声道:“队、队长……出大事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您亲自来一趟,搜救船和直升机都拖不动那东西!就算把它带回去,也没地儿安置,港口明天的治安不会好了。”“到底怎么了?”另一端暴脾气上头,“你小子倒是说清楚啊!什么那东西?”“蛇……队长。”搜救人员欲哭无泪,“跟大型游艇一样大的蛇!蛇啊!求您快来吧,事儿大条了!”鲸渡港的事儿确实大条了。一艘30米长的渔船粉身碎骨,载的17个活人尸骨无存。一艘百米长的游艇直接报废,有三名船员失踪,其余幸存者各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而一条超乎想象的巨蛇死在鲸渡港外海,它袭击人类、吞噬船只,杀伤力十分惊人,最可怕的是人类根本不知道外海还存不存在它的同类?据说,长到这种程度的蛇一般会有固定的配偶……假设巨蛇有配偶,那么,它死在鲸渡港,它的配偶有没有复仇的可能?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们真想把蛇扔海里一了百了,可扔回去的后果貌似更严重。不给交代清楚,大部分人该捕鱼就捕鱼,该出港就出港,咋劝住?一劝断人财路,非得打起来不可。还不如把蛇拖回去放港口,让瞎哔哔的都闭嘴,省心省事!且,鬼知道巨蛇的尸体有没有毒,万一腐烂了侵蚀整片海域怎么办?鲸渡港还要不要搞发展了?左右一合计,干脆搞票大的!他们出了八架直升机,费了上千米钢索,亲自给巨蛇“抬棺”。由于尸体实在太沉,沉得直升机飞不动,前后足耗了四小时才回到港口。一回来,立刻给巨蛇“停灵”。彼时天光乍破,鲸渡港的水手陆续上班打卡。不多时,他们循着螺旋桨的声音仰头……嗯,这一天的工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呢!鲸渡港的头条爆了!……同日下午三点,没受多大伤的司诺城一行人经允许出院,后被请进局子做些笔录。食人海怪的事影响巨大,引起了各方的高度重视。不提生物院的火速到位,就连巡海工作也被军队接管。而港口贸易喊停,渔船禁止出行更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对于一切威胁到人类生命的事物,都必须加以控制或者清除。只是,鲸渡港对待事件再严肃,也架不住经历这件事的人是一群傻逼。凡是为他们做过笔录的警员,除了尬笑就是沉默。“请问你们用了什么方法击败巨蛇?它有什么弱点吗?”姜启宁严肃道:“萨克斯!音乐不分国界,也不分物种,当蛇跟着音乐抖起来的时候,我们就是安全的!只是蛇抖得角度不好,它掀翻了船。”混血帅哥说道:“伏特加!怪物没有弱点,就让战斗民族成为它的弱点!只是船翻得太快,没给我跟它搏斗的机会。”司诺城:“蛇信。主攻它的嘴部和肠腔,可以取胜。”警员:……除了司先生没一个靠谱的。“请问在事发海域,你们除了见到这条巨蛇,还有没有察觉别的……比如它的同类?”黄发朋克男:“一条就吓疯我了,再来一条我能当场去世。它真有同类的话我还能坐这里跟你叨?早去阴间打牌了。”眼镜男脸色发白:“你不要吓我,万一它追杀我怎么办?我现在去偷电瓶车,你们把我抓起来关大牢还来得及吗?我觉得监狱比我家安全!”司诺城:“无法确定,但我更倾向于‘有’。”警员:……听靠谱的一说就更慌了!零零总总几十个问题,等结束时司诺城已口干舌燥。他接过水谢过警员,待他们整理笔录的档口起身,闲得无聊看起了室内的公告栏。一大块黑板,上头贴满了照片、名字和琐碎事件,大部分是急需解决和有待解决的问题。比如国道上两车相撞调解,比如大妈跳广场舞扰民被举报,比如一女子回家路上被抢了包……司诺城灌了一口水,从左扫到右,冷不丁看到了一张纸。纸上的照片栏空白,下方倒是写得很详细:【纪斯,男,21岁。该男子于19日上午跳海自杀被救,之后警员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和思想教育,一直表现得非常良好。但在20日凌晨袭警逃跑,目前不知所踪。】【如有市民看见身高在185以上,身穿白色长袍,留有及地长发,手握大拐杖的男子,请及时与警方联系。】司诺城:……“噗——”他一口水喷了出来,喷糊了这张通缉令。跳海自杀?袭警逃跑? 第27章 那就完了。司诺城在心底接了一句,对方未尽之语,他已然知晓是什么了。只有繁殖本能的驱使,才会让一条公蛇不远万里寻找母蛇。要命的是,蛇类想繁殖往往是多条公蛇追着母蛇到处跑,一经相遇会形成巨大的蛇球。换句话说,存不存在同体积的多条公蛇是个未知,但存在同体积的一条母蛇是个肯定。后者在鲸渡港的海域留下了气息,前者循着气息追到了这里……公蛇死了,母蛇活着。而在自然界中,不少物种的雌性无论在体积、重量和力量上,都要远远强于雄性。母蛇或许比公蛇更具威胁……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如此一来,鲸渡港也好,沿海城市也罢,怕是得进入长久的警戒期了。司诺城寻思良久,决定推掉海运的单子。他正准备回酒店,结果不经意地抬眸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袍,对方“狗狗祟祟”地消失在人群里。司诺城:……三步并作两步,他本能地追了上去。要是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却放着一个要跳海的不管,他有这么冷酷无情吗?警方所言不虚,在司诺城眼里,纪斯确实心灰意冷地走向海边,哀莫大于心死地跨入水中,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一次投海不成,二次投海继续,21岁的年纪,人生才刚开始,却急速转向凋零。是什么让年轻男子失去了对生活的热忱?又是什么让精神小伙忘却了对未来的期望?是钱不够用,工作不好找还是女友追不到?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顷刻间,一排头条体标题划过司诺城的脑海,他沉默三秒,以“强大”的逻辑能力推测出纪斯作为一个艺术生,大概率有着艺术生怀才不遇、忧郁愁苦的内心和敏感细腻、多愁善感的精神世界。穿白袍象征着身心纯洁,握大杖暗示着想要权威,养长发意味着抗争世俗,而投海行为是让流水洗涮自身的污秽,干干净净地死去。根据他对心理学浅薄的研究,这时候不能刺激对方,得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一句糙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司诺城开口道:“你还真跳海啊?”他抬脚,昂贵的皮鞋和西裤浸入海水,一步一步朝纪斯走去。肩并肩站定,眺望远方。纪斯摇头失笑:“什么跳海,只是近距离感受一下水元素和风元素而已。”司诺城:……我书读得多你驴不到我,元素周期表里没有水元素和风元素。想是一回事,说是另一回事。经历了生死大难,司诺城嘴下留情不少:“回去吧,警方那头我替你保释。最近别瞎折腾到海边来了,不太平。万一被蛇叼走,可没人救得了你。”纪斯一愣,正想问司诺城怎么会知道他进派出所的事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救生员熟悉的大吼。“对!就是他们——”纪斯和司诺城齐齐回头,发现救生员一手指着他们,一边对保安和警方信誓旦旦地说:“就是他们!背对着我肩并肩站在一起,看上去在往海里撒尿!”保安和警方投来鄙夷的目光。这俩年轻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看着像是接受过教育的主,没想到居然会站在一起冲海撒尿!过分了啊!逮捕、罚款、教育!纪斯:……司诺城:……说好的保释,结果两个人都进了派出所。而且,还是以一个基本洗不白的理由。……蓉城,十五中的一名普通学生被班主任喊到了办公室,后由家长陪同着进入了一辆商务车。商务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当局,下车的人将中间的少年挡得严严实实,隐蔽地入内七弯八拐,总算到了目的地。进了室内,少年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场面——所有身着警服的人齐齐看向他,那目光探究又凌厉,虽转瞬即逝,但阴影仍在。像是被扒了皮给人看了个遍一样……他紧张地握拳,有点哆嗦地坐下。“招待”他的是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对方态度温和语气亲切,逐渐让他放松下来。“你可以叫我金老师,杨程。”“是、是,金老师……”“不要紧张,我们这次找你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金老师微笑着推出手机,将火爆的头条送到他眼下,“鲸渡巨蛇袭击渔船的新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杨程嗫嚅道:“嗯,是。”“好巧不巧,时间卡在12月20日,事发地鲸渡港。”金老师含笑道,“神奇的是,爆炸新闻的第二条是一张截图,来自一位高中生的朋友圈。”“12月20日,地渊开,有妖物苏醒觅食,中洲以南渔船请勿出行。”“早八天的预言,时间地点环境事件全部对上了,你觉得呢?”金老师声线平稳,“我们想找到这位预言家,于是请来了你。那么杨程同学,请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拍下这张照片的?”“希望你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们,不要有丝毫隐瞒。”这位“预言家”之于目前的鲸渡港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必须找到他,捉住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从他嘴里套出真话。鲸渡巨蛇到底有几条?它究竟是深海中的自然生物,还是别国创造的生化武器?他又是怎么知道会有巨蛇来袭,还确定是中洲以南,更明确提到了“渔船”二字?他到底是真正的异人,还是别国放出来的饵?为保家国的安危,他们必须弄清楚。是夜,蓉城一网吧被封,老板被带走。据说是放未成年人入内打游戏,被人举报所致。而警方准备调出网吧录像,帮愤怒的家长检查自家兔崽子有没有逃学上网,却发现这家网吧的摄像头……只是一个摆设。 第29章 紧接着,他听见纪斯说道:“我就读于绿江挖掘机学院,学制两年,上午理论下午实践,有丰富的开……挖掘机的经验?”念完广告词,纪斯和司诺城一起陷入了沉默。纪斯:虽然不知道挖掘机怎么开,但既然我会开星舰,开挖掘机应该没问题……吧?司诺城:……他有理由怀疑纪斯是开着挖掘机不小心刨了人家祖坟,所以不仅赔得身无分文,还被迫丢了工作上赶着去投海。这个逻辑没毛病,嗯,应该是真相。……岭东机场,客机禁飞的第九天,无人机试探的第七天。天空上依旧挂着大朵大朵怪异的灰云,右边团起恍若人像,戴着顶高帽子,左侧稀疏凝成一线,又长又直,横穿了整一片天。没有人注意到云朵的怪相,除了俞铭洋。作为司老大的头号小弟,俞铭洋自然紧随司诺城的步伐。哪怕他不会破费去住最好的酒店,但司诺城吃过的美食他一个也不放过。而中洲的美食有着让吃货停不下来的魅力,一旦下嘴,就走不出这座城了。俞铭洋在岭东呆了五天,也吃了五天。握着单反除了拍天空,就是拍无人机和风景线。然而奇怪的是,五天来拍的天空云图俱是一个模样。细微处虽有变动,大轮廓却没有更改。翻看照片,右边的云越瞅越像个人,而左边的云越看越形似锁链。莫名地让俞铭洋想起了……勾魂使者的形象?啧,不吉利,呸呸呸!年关将至,想法得吉利点。思及父母的催促,俞铭洋决定明天返京。折腾了这么些时日,岭东机场确实该复工了。诚如他所料,岭东机场当晚复工。起飞和接待了不少班次,没有一次失事。渐渐地,驻留在机场附近的警员离开,无人机也消失了不少。除了必要的机子还留在高楼徘徊,岭东区已成功解禁。俞铭洋放心地订了第二天晚八点的机票,准备来一波离开前的狂欢。结果到了次日傍晚,他揉着颈椎一仰头,依旧看到了不祥的云……这一次,不知是夕阳的渲染还是大气的折射,它看上去特别红,红得让人心头发慌。俞铭洋打了个饱嗝,举起手机照了一张,发在朋友圈:“第六天了,又看到同款的云,不知为什么越看越不舒服。”附图,没发地理位置信息。没多久,叮叮咚咚的回复响起。俞铭洋开圈一瞅,发现众人的感觉与他相似,只有少部分人觉得形状和配色甚美。他没由来地烦躁,拖着行李箱去了岭东机场。彼时,正值18点整,距离飞机起飞还剩两个小时。另一端,候机的司诺城无意间刷到了俞铭洋的信息,他蹙眉盯着红色的云图,片刻后递到纪斯的面前:“难得一见,红色的云。”纪斯眯起眼:“……勾魂云。”司诺城一时语塞。他发现,自从对纪斯说了一个“信”字,这货就有点不知收敛了。“勾魂使者出现,往往带着锁链。锁链横贯的区域,这一片的生魂都是它能带走的猎物。”纪斯平静道,“云,黑色为魔,粉色是妖,红色多血光。是天兆,也是当地能量场变动的反应。”“比如地震之前会莫名出现地光,就是一种提醒。”纪斯转眸,目带凉薄,“不过,人类往往拒收老天爷的好意。”司诺城:……这个语气这个表情,说得我都快信了!不行,要稳住!他是唯物主义者!前往岭东的飞机落地,两人歇了交流的心思跟着他人一起离开。待飞机到达岭东,应该是晚上八点。……岭东时间19:55分,由鲸渡港飞往岭东的航班提前落地,由岭东飞往燕京的航班即将启程。盘旋在高空的无人机飞快散去,工作人员瞅着设备传来影像,打起一个哈欠:“真是要命啊,每天就盯着影像找怪东西。除了云就是空气,找什么啊!”另一人点头:“上面不知道为什么盯得那么紧,机场复工了也不放过。这每天干到凌晨跟人换班,时间长了身体也吃不消,天儿太冷了。”两人唠叨了会儿,骤然听见“滋啦”一声响,其中一块屏幕跳成了雪花屏。“诶,怎么了?”“不知道,突然没影响没声儿了,是不是坏了?”男子飞快调试着,说道:“别胡说,这无人机是军方最先进的款,解禁后能飞几千米高,哪能这么快报废。”“那怎么……”滋啦——再一声刺耳的响,好似有什么被捏爆的声音传来。两人僵在原地,傻不愣登地看着十六块屏幕以极快的速度爆成雪花屏,一个接一个。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他们呆呆地仰望漆黑的苍穹。肉眼可见,追踪了九天九夜的天顶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缝,有黑漆漆的尖锐物顶着缝隙冒出来,周遭有无人机炸开的火光零落……与此同时,一架银白客机从跑道上滑起,急速上升。不偏不倚,方向正是要途径“天缝”的门。“啊啊啊!快!快联系大队!”吼——天缝开裂,魔鬼的角顶了进来!作者有话要说:ps:魔鬼:顶一顶又不会怀孕!纪斯:但是头会断哦~~魔鬼:…… 第31章 该死的!你在哪里!你人在哪里!“纪斯——”庞大的人流和不间断的尖叫淹没了司诺城。而机场和市中心的混乱,阻碍了警方的速度。想来等救援队和战斗组紧急到位,黄花菜还是得凉。可是纪斯……是他带来岭东的人,他得把他带回去!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纪斯化作灵体,拄着大仗站在全城最高的大厦楼顶。白袍猎猎作响,长发随风飘逸。人间乱成了一锅粥,到他身处之地,仍是安静祥和的气息。他直直地注视着怪物,相隔千万米的距离,勾唇一笑。“难为你了,大老远地跑来送死。”纪斯笑道,“正好,就拿你开刀,真真正正地给人类上一堂课吧。”羊羔需要经历鲜血的洗礼,才会意识到自己是囚笼里的家畜。不然,他们会自诩为上帝。“吼——”纪斯平静如水的气场刺激了以负能量为食的怪物,它冲他示威咆哮,像个酒鬼一样抡起手中的客机,不遗余力地朝纪斯扔了过来。非人的力量混合重力加速度,客机这一下若是砸实在了,别说机毁人亡,就连整一座大厦都要跟着崩塌。爆炸的余波不仅危及市中心,还会产生连锁反应轰向周边。届时,死伤无数。当电影不再是电影,而是三维立体的场景和发生在身边的现实。人类真切地发现,除了尖叫和等死,自己什么也办不到。“纪斯……你特么……在哪?”可真是执着啊,有个傻子百八十遍地喊他的名字。也罢,早些结束吧,要是司诺城为了找他而被人踩死,那因果就欠大发了。纪斯不语,只是举杖轻轻一跺。随着“啵”一声轻响,下方的能量场飞速产生了变动。谁也没想到,预想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画面好似被定格了,望天的人满脸呆滞,扇着翅膀的怪物怔在高空。他们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瞳孔都紧缩颤抖!那架银白客机险险地凝滞在空中,仿佛是在糖浆里打圈,越来越慢,越来越缓。有一层柔和且不刺眼的白光包裹着它,如同棉花糖,又像是薄雾,更如同一双温柔的大手拂去了死亡的威胁。它像花瓣飘零般轻轻地落在大厦顶部,尾翼的火光缓缓熄灭。饱受惊吓的乘客进入了深眠,恐惧的情绪如潮水般消退。恍惚间有暖风袭来,抚过他们的脸庞,抹去他们的眼泪。安全又美好的感觉,爬上了所有人的感官。“好温柔的感觉……”“那是神迹吗?”“它下来了!啊——”怪物勃然大怒,它感觉自己的实力受到了挑衅。它朝下俯冲,锁定纪斯作为猎杀目标,表现得疯狂无比。由远及近,人类才发现这怪物更加庞大,那躯体比整座大厦还高壮了三倍有余!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妖怪!危机近在眼前,警笛执着响起。在这方被死亡笼罩的地狱里,竟然还有人义无反顾地闯了进来。“掩护!救人!”怒吼震天,是人类最无畏的声音。此情此景的真挚,让受难者未语泪先流。他们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拖后腿。一时间混乱的秩序凭着道德感维持,一个个孩子被递出去,接下来是孕妇,再是少年少女……张牙舞爪的怪物扑向纪斯,大祭司收回望向下方的目光,反手举起了权杖。不偏不倚,一点就正中怪物的大脑门:“你真是太吵了。”一星金辉,点入了怪物的额头。辉光骤然放大,一瞬间将整片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在怪物刺耳到震碎玻璃的吼声中,一切结束了。“轰——”它被粉碎成指甲盖大小的碎末,噼里啪啦地荡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混合着水汽和灰尘,化作一场腥风血雨从高空落下,将世界染成不祥的猩红。纪斯就是故意的。他不介意用激烈的手段给予人类洗礼,让他们永远记住拉开“毁灭日”帷幕的这天。他粉碎的是怪物吗?不,他粉碎的是人类的傲慢和偏见。宇宙是无限的回环,平行世界一个接一个,面与面叠加,界与界相抵,拥有生命的星球何止千万。星球孕育生命,生命产生因果,因果构筑了能量,长此以往产生了“宇宙”。之后,宇宙再将这些回馈给万事万物。有因有果,善始善终。有因无果,无始无终。当一个星球的“因”生不出“果”,或是善因结出了恶果,或是恶因得不到果报。那么,超负荷的运行会让它走向毁灭。这就是“毁灭日”的由来。作者有话要说:ps:司诺城:说起来,你把飞机放在大厦上,他们怎么救人啊?旁边没着地点,里头人晕着,咋整?纪斯:……当时没想这么多,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大反派的微笑.jpg】司诺城:草!第17章 第十七缕光纪斯虽然像个斯文人,但性子恶劣起来是真的狗。在知晓地球人相信科学的秉性后,他基本摸透了直击要害的方法。首先,得给好不容易过“及格线”的怪物一个出场的机会。故而界门松动之时,他原地静候,没有提前动手。其次,得给懵懂阶段的人类一个认识怪物的机会。感受它带来的恐惧,了解它热衷的食物,明白它给予的威胁,并在重压之下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第33章 于是,司诺城还来不及给他们做个互相介绍,俞铭洋就自来熟地“再续前缘”:“诶,是你!我记得你,湖丰镇公交车,你在后座给孩子讲狐仙故事!”“对了,我叫‘俞铭洋’。”“我是‘纪斯’。”他笑道,“正纲肃纪,於万斯年。”俞铭洋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这话接不住。可他是谁,他是凭实力在司诺城手底下苟到成年的强者。区区马屁,不在话下。“这名字一听就很有文化啊!不像我,寓意本是‘名扬海外’,结果输入法有毒还给整错了字儿,亲爹说‘名扬’跟我无缘,干脆就错字名叫着吧。”俞铭洋嘴皮子一秃噜,真是司诺城的装逼火葬场:“司老大也是,名儿起得很随意。”司诺城陡然警觉,他抄起一个苹果就想塞入俞铭洋的嘴,可惜实在来不及。“司老大的名字是叔叔对阿姨的求婚台词——我承诺要娶倾国倾城的诗玉华为妻!当年可把老一辈的圈子浪漫坏了!”纪斯眨眨眼,看向司诺城:“邦之司直,诺重于城?”司诺城:……司大少爷收回苹果,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他想,俞铭洋的护工是该换换了。正午时分,司诺城和纪斯干脆利落地走人。留下俞铭洋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食不知味地吃着喂到嘴里的饭。床边,和蔼慈祥的六十岁大爷举着勺子,笑得非常温柔:“年轻人啊,张嘴,来!再吃一口!”俞铭洋感动落泪:“老大爷,我的右手没骨折,我能自己来!”求你了……“不行。”大爷坚定拒绝,“小老板说了,这一桶饭我亲自给你喂完,能加钱!对了,小伙子你要上厕所吗?亲自把尿也能加钱!”俞铭洋:……姓司的你特么太狠了!……被封的岭东尚且处于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被封的地域已进入暴风雨的中心。26日晚九点左右,有关“岭东怪物”的小视频如火燎原,在互联网的夹缝里顽强生存。在没有任何推广的基础上,迅速汲取流量壮大。漫不经心刷着围脖的人们凭好奇心点开视频,本以为是什么噱头小电影,谁知画面逼真得让人震惊!真真正正的岭东实景,在耳畔炸裂的兽吼,以及连绵不断的尖叫和哭泣……画面很抖,时明时暗,但画质和声音却清晰得很认真。“如、如果我今天不幸死了,请告诉我的父母,我爱他们……”哭腔一开,完全止不住,“怪物!”镜头颤抖着上升、放大再聚焦——众人看见高空中的“人影”被放大到极致,赫然是一头奇丑无比的巨怪!它握着一架尾翼着火的客机,冲着下方咆哮!“吼——”隔着屏幕,也感颤栗。“卧槽!这尼玛不是真的吧?”“快告诉我这是哪部科幻电影的片段!”“坐标岭东,怪物确有其事,整片城市都被染红了。”附图。没多久,互联网炸了。作者有话要说:ps:俞铭洋:本来想醒来刷个围脖的,噫,我的手机呢?司诺城:反正你不打电话报平安,我没收了,噫,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呢?纪斯:反正你拿着也是闲置,不如借我发个预言。司诺城:……第18章 第十八缕光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但网络的传播速度法不能及。有关岭东怪物的现场视频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茬接一茬。在流量和评论的推动下闹得满城风雨,与鲸渡巨蛇一道占据热榜头条,最后直接崩掉了服务器,气得用户们转战软件打星区,吵得沸反盈天。【说点事实】:“押一把瓜子,等这破软件能进去了,大量视频和照片就成辟谣了。”【森林女巫】:“跟风反押一瓶快乐水,鲸渡巨蛇挂一周了嘛事儿没有,岭东怪物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班子里总有人知道轻重缓急。”【水果批发加我v】:“我也跟,押一箱橘子。视频照片已存,能让消息闹一夜,大概率不会压。况且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别说我们,我猜上头也傻了。”鲸渡巨蛇、岭东怪物,这俩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世纪性新闻。结果,它们不仅集中在同一个世纪的同一年发生,还特么集中在同一周内爆头条!影响之大,别说老百姓扛不住,上头的班子也扛不住。事实也确实如此。有鲸渡巨蛇在前,岭东高层压根没有封锁消息的打算。讲真,整片城的人命全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牛头马面的锁链都套脖子上了,谁还管消息放出去会不会引起什么社会动荡、治安问题和制造恐慌。不如像鲸渡港一样,大咧咧地告诉全世界“出大事了,闲人免进,支援速来”。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中洲母亲几十个孩子,不嚷几声莫得关注啊!这不,网络消息一传,吵着为什么不让进城的人安静如鸡。精锐部队和科技人员火速赶往灾区,全国除了高铁线、地铁线和公交线尚在运转,航空和航海姑且歇业。待破软件折腾完服务器,广大网民蜂拥而上想看热搜可在,谁知岭东怪物的头条是不在了,但官方的辟谣也没有出现。排在热榜第一的消息是“岭东一线”,众人点开一瞅,眼睛不由脱框。他们发现,在鲸渡巨蛇和岭东怪物的双重打击下,官方终于放弃了治疗!【岭东局】官号下放了一段很心累的话:“视频和照片我们自己发,你们别传了。岭东怪物的存在是事实,国家已开通@全国异常事件联系处,希望大家不造谣不传谣,真有事联系,如有瞎编乱造者,一律刑拘。”附的是九宫格长图,每一张的画面俱是触目惊心。 第35章 见状,纪斯颇为恶劣地笑道:“想知道他的密码吗?我可以告诉你,是‘46d44b’,谐音你可以自己品品。”司诺城不语,只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密码。片刻后,他的脸色越来越臭。很好!记一笔!司诺城现在不想管侵不侵犯别人隐私,他只想知道俞铭洋这二货的手机备忘录里有没有放他的黑历史,或者图库里有没有放他的黑照。然而下一道关卡跳了出来——指纹输入!司诺城:……疯狂记仇!作者有话要说:ps:纪斯(大反派)和司诺城(气运之子)露出阴森森的微笑:呵呵呵,呵呵呵!俞铭洋(苟到结局的最强路人甲):你们怎么了,为什要连续打嗝?这一刻,世界核平。第19章 第十九缕光司诺城发现,纪斯兜里除了一张身份证,既没手机也没钢镚。虽然不知道他靠什么活下来,但联想到对方精准的预言能力,想必很容易掐指一算,推测出今天哪家店在搞“吃多少分量就免单”的活动……吧?他面无表情地止住了脑洞,委实无法想象纪斯为了达到免单成就,在规定时间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犹如饿死鬼般风卷残云的画面。太伤风度了,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司诺城揉揉眉心,深觉自己没有睡好才胡思乱想。他撩开窗帘望天,忽然说道:“纪斯,我送你一只手机吧。”“嗯?”纪斯顿了顿,展颜一笑,“好。”纪斯压根没多问,司诺城倒是详细地解释起前因后果,生怕对方听不懂似的:“这是一份回馈,谢你提醒我身边有人要出事。”“顺便,也当作是我的一笔投资。”换在往日,司诺城绝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面对纪斯,他觉得实话实说是正确的选择:“我是个生意人,每做一笔生意都会事先预测回报率。很多时候,大投资就像赌石,一刀天堂,一刀地狱。”“赌多了,赢多了,渐渐开始信任自己的眼光。”司诺城豁然回首,直视着纪斯的双眼,给予尊重和肯定,“我相信你是块美玉,纪斯。”纪斯勾唇:“多谢夸奖。”“我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可以精准地预测灾难在何日何时何地发生,从来没有。”司诺城继续道,“可你做到了。我不相信什么巧合,我只相信巧合是大量事实堆积导致的必然结果。”“所以我决定拉拢你,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用我的小恩小惠来换取你的只言片语。”司诺城一步步走向纪斯,伸出自己的手:“纪秘书,你要跟我做这样一笔生意吗?”“或许,你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相信他们不会薄待你,却也不会真正信任你。而我,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纪斯切实地笑了起来,他觉得司诺城这人很有意思。先夸人一通,再贬自己一顿,状似放低姿态地搞合作,却在最末话锋一转加上个“纪秘书”,直接限定了合作双方的上下级关系。同时,“纪秘书”这称呼也在委婉地提醒他:我之前聘请你当秘书,你可是答应了呢!忘了吗?我再让你回忆回忆,加深印象。说白了,无论这笔生意做不做得成,司诺城不亏就是了。这货瞧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心眼多得像个筛子,尤其肖似厚脸皮的皇室子弟,他们也擅长软硬皆施拉拢人的手段,啧。久违了的感觉……纪斯握住司诺城的手,笑道:“可以。”这一刻,天外来的大祭司终于与地球纯种的土著人达成了合作关系,并混入其中……仍然充满了违和感。……岭东市依旧笼罩着不祥的血色,远远看去是通红的一片。饶是人工降雨数次,洒水车出动不少,也无法彻底抹除猩红和腥味。如此,只能加薪聘了不少清洁人员,拿着工具清洗剐蹭,总算收拾出了一条路。下水道的污浊被抽取出来,大桶大桶地运往医院和军部的实验室,唯有得出血水不会使动植物变异的研究结论,他们才能安心地处理掉它。怪物事件的余温未散,街上真没多少闲人。倒是岭东的超市挤爆了居民,不是抢米抢面,就是抢油抢盐。混乱之空前,逼得警方不得不腾出人手维持秩序,奈何广播喊得再响亮,市民该抢就抢,毫不含糊。甚至,有两位大爷为了一罐茶叶打了起来,有两位大妈为了一卷厕纸互扯头发……可怜年轻的警员们夹在中间,声嘶力竭呐喊:“别打了!拘留所人已经关满了,你们真的别再打了!诶,别!别扯我衣服!”撕拉——警员满脸震惊!纪斯:……司诺城:……见状,本想买点什么榴莲鲱鱼罐头蛇草水去探望俞铭洋的两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默契地转身,以迅捷又不失风度的脚步走出超市。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后方飞舞的土豆和白菜。及至手机大商场,司诺城坐在沙发上争分夺秒地办公,纪斯跟着导购转过三个柜,最终挑了一只合眼缘的漆黑国产机。司诺城直接刷卡付钱,待手机传来余额短信。他拿出来一瞅,反复确认了数字后神色非常复杂:“你挑手机时是不是看错了零?”一千出头的手机,他给秘书涨福利从未有过如此低廉的花销! 第37章 司诺城:……那我,祝你暴富。纪斯:……ps:符文魔法源于卢恩符文,这一本会涉猎一些,圣占师那本再详解。第20章 第二十缕光岭东机场废了。短期内两度出事,一次更比一次大,饶是日后军方亲证安全系数回来了,怕是也没人敢乘坐岭东的飞机。没人是傻子,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岭东的空域到底安不安全。况且,当世交通发达,没必要非钻着岭东坐飞机。换个高铁,转个大巴,搁别的机场出行,难道不香吗?更重要的是,时间已晃过两天,可日以继夜守卫的军人和通宵达旦工作的科研人员,依然没有找到“天裂”的原因,甚至不能断言它不会再出现。换言之,岭东依然处于危险之中,就像受到巨蛇威胁的沿海城市一样,不得不处于严肃备战的状态。只是,要真出个突发事件,双方打了起来……老百姓怎么办?无法,军方决定征用机场为要地,并解封了岭东的陆地交通线。他们做不到在短期内将一整个枢纽城市的人口全部转移,便抓紧时间修建避难所,由上而下地落实“避难演习”。同时,军方针对岭东空域的试探从未停止,对互联网上的神迹视频研究了百八十遍。数百架军用无人机直上云层,揪着“天裂”的方位无死角探测。遗憾的是,物质构成的实体像是穿过空气般穿过“天裂”的缝隙,倒是声波的震荡和反射给了军方一个交代。“根据声波的震荡反馈,岭东高空处确实有漏洞。”科学家换了个概念,争取让上级能听懂,“它像是一扇门,只对20赫兹以下的震动频率有反应。就是……您可以理解为20赫是开锁的钥匙。”“继续。”“我们利用无人机360度放射声波,大部分传向很远的地方,小部分被反射回来,在图谱上勾出了‘门’的形状。不可思议,很薄很薄的扁平门,肉眼根本看不见!除了给20赫一点反应,其余时间一动不动。”“而我们,不敢用更低的声波去尝试了。”科学家郑重道,“如果20赫能让门松动,那么更低的赫兹是不是会让它开启?”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谁也不知道门背后是什么,谁也不能保证现代科技能对付那些怪物。而且,军方有顾虑。距离机场不远就是市中心,人命不能拿来开玩笑啊……“中止试探,以不变应万变。”领头人叹道,“另外,之前有个消息,互联网上的年轻人找到了什么大厦上的高人?”“有,大厦顶部确实有个很淡的人影。”另一人上前,将一打相片和一份图像放在桌案上,“循着人影的轮廓线,我们联系了500位画师着手构图。他们不认识彼此,全是单独作画,一天截稿,其中58%的画师交给了我们大同小异的人像。”“而这58%的人像中,四成画了男性,六成画了女性。太糊了,实在辨不清男女。”“警方侧写师说,大厦楼顶的人影是一位长头发、大骨架,穿着宽松睡衣蹬着高跟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时尚女性。”“因为,很多画师都觉得她手中举着的东西像极了卷发棒。所以,应该是在美容美发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对付怪物吧?”领头人:……这批委派给军方的人员真的专业靠谱吗?靠谱与否,领头人没时间验证了。燕京老友的座机电话直达,他才知道各地的形势都很严峻。宁原山脉的位置,已经有大队集结了。……年关将至断手脚,俞铭洋的倒霉也是独一份了。幸的是小命得保,不幸的是司诺城照顾他好比照顾一根狗尾巴草。大胆放养,随意喂饲料。三个榴莲放床头,熏死了算自己的,熏不死功劳算他的。究其原因,不过是手机设置了三重锁,他们解不开而已。司诺城订了前往宁原的高铁票,说道:“岭东解禁了,你的父母傍晚会抵达医院。你老实点,别辞退护工,也别让他们亲手照顾你。听说飞机失事的时候,阿姨厥过去了,要是再吓一次,你自己掂量。”俞铭洋含泪点头:“司老大,道理我都懂,所以能不能把榴莲挪开点,我不喜欢吃……”“榴莲是特地买给护工大爷的,他家小孙女爱这个味儿。”司诺城凉凉一笑,“他把你照顾得很好,瞧着脸圆了不少。我帮你做个人情,你不谢谢我吗?”俞铭洋:……我谢你大爷!有一种饿叫“爷爷觉得你饿”,每天被大爷喂一桶饭,你试试你的脸会不会变圆!想归想,结果仍是一成不变:“司老大,我·谢·谢·你……”把损友扔在医院,司诺城和纪斯一道去了高铁站。大抵是岭东怪物事件过于惊世骇俗,导致收拾包袱出城的人不少。放眼望去,这高铁站内全是耸动的人头,比高峰期还密集几分。司诺城要了几份报纸,问道:“为什么要去宁原?”一听这问题,纪斯就知道司诺城是个拿着手机办公而不是刷网页的主。没有真正管琐事的秘书在他身边,他大概不会主动去关注一些“趣闻”。“30日,宁原山脉有妖物苏醒觅食。”短短一句,司诺城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纪斯,似乎想问很多,却欲言又止。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好奇心,阻止了追根究底的盘问,只平和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很不错,这心性。纪斯表示满意。跟聪明人说话确实很舒服,因为对方的提问总是恰到好处。但凡换个人,现在就是“你怎么又知道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不是人”三连杀了。“妖物,概念很宽泛。它们可以是生物,比如鲸渡巨蛇;也可以是魔物,比如岭东怪物;更可以是灵体,比如恶鬼邪魂。或者神话物种,耶梦加得、北海巨妖和亚巴顿。”纪斯摩挲着宙心权杖,语气带着司诺城听不懂的缅怀:“灾难的起始,往往是人心衍生了魍魉。那是一种灵体,只要人类的阴暗面永存,它就不会消失。”“但人是二元对立的智慧生物,有阴暗面,自然也有光明面。二者达到平衡,魍魉即使存在也不会带来失衡。”“就像自然界的食物链一样,一环扣一环,只要有对立和天敌,就能形成循环和轮回。”“食肉动物会腐烂成土,泥土会长出作物,作物供养了食草动物,食草动物又养活了食肉动物。这就是生命,也是大循环。可惜的是,自作聪明的人类横插一脚,在大循环中抽离了很多环。”纪斯注视着司诺城,这一刻,大祭司的眼中仿佛盛满了星海:“人类让大循环失衡了,而自然轮回也会让人类失衡,这是因果。”“魍魉不停增长,人类欲望不止。它们越来越多,就会凝成一种奇特的能量场,唤醒别的可怕的东西,亦或是招来界外的物种。” 第39章 司诺城再抖报纸,一派金融大神研究股票走向的认真样:“为什么要起‘大祭司’?难道你是大祭司?”“嗯,这是我的职业。”司诺城:……他深吸一口气,追问:“这个职业,主要是什么属性?专门干什么呢?”纪斯如数家珍:“算是个全能型职业吧。治疗师不在时,我能救命;战士打疯了,我就控场;远程受伤了,我去替补……平时做个阵眼和预警,闲暇之余给别人算命占卜赚积分。”司诺城继续问:“大祭司这个职业,哪里有?”啥破游戏出了这么毁平衡的职业,策划这么搞真是得罪普通玩家,以他的眼光来看铁定倒闭了!纪斯目露怀念:“轮回空间,不过它破碎了。”司诺城:……难怪没听说过,果然倒闭了!所以,纪斯因拥有一点特殊的能力而在玩游戏时选择了与自己匹配度较高的大祭司职业,由于玩得太过投入导致耽误学业,只能报名绿江挖掘机学院就读,上午理论下午实践。这么一想,居然还挺有道理……真相没跑了。眼见司诺城闻言不仅没半分质疑,反倒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就算纪斯见多识广也不禁对他的心态和理智深表叹服。想他半生经历绝非寻常,才造就了如今的自己。而司诺城从来顺势做人,接受地球原生态的观念二十几年,却依然能以智慧的眼光看待一切并接纳所有,实属不易。不愧是聪明人,相处起来确实让人舒服。纪斯满意极了。于是,跨服聊天的两人神奇地对接了脑电波,在相谈甚欢之后,自以为对彼此的认识都更深了一层。……宁原山脉横卧曲康大省境内,绵延万里蜿蜒如龙。东承礼乐之邦,西接古朝之都,南入大河之水,北载浮华之城。是集人文、生态、旅游和历史为一体的环境遗产,也是落座在中洲北部,抵御外敌入侵的天然屏障。冬日时节,海拔三千米的山脉落了雪。枯木覆白,松柏常青,野雉销声匿迹,狐熊无影无踪。开放商在半山腰搁置了工程,新修的栈道上平添了脚印。天又开始下雪了,人迹到达的地方,没有任何野物出来觅食。沈云霆哈出一口白气,放眼望向四周,摁住了耳边的传讯器:“报告总队,猎隼31队已抵达宁北0031区就位,目前无异常。”“收到。”从29日抵达曲康起,他们便沿着路线出发了。可惜山脉着实太大,预言又没指明哪里承灾,无奈之下,大队只能分散人手往每块区域都放上数千个。数千个人手不算多,其中不乏一些临时抽调的警员。但只要足够谨慎,面对巨蛇尚可一战,面对魔鬼也能等来附近的救援。另一端,江梓楹摁住传讯器回复:“报告总队,猎隼36队已抵达宁北0036区就位,暂无异常。”“收到。”接下来是“报告总队,猎隼93队已抵达目的地”,再是猎隼三位数的到位,最后是猎隼四位数的待命。偌大的山脉哪怕进了一大批人,也是空荡荡的样子。而军人哪怕进了山林,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他们笔挺地站在岗位上,各就各位,渐渐与环境融为一体。雪下大了,落了他们满身。山中无岁月,一晃大半天。所谓的预言像是打了泡影,连一丝鬼影都没有。不过,所有人情愿喝着西北风站一天无果,也不希望它变成现实。正午,十五分钟军粮就餐。下午,不敢放松的警惕和戒备。然而,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出现。可正是如此,才更让经验丰富的学家心惊胆战。“不科学,太·安静了!”山脚帐篷里的老教授放下望远镜,连连摇头,“我在宁原呆过十年,往日这时候,野兔会来山脚啃草皮,狐狸会来逮野兔,可今天什么也没有。”“连一只鸟都没飞出来,实在是太·安静了……”整片山脉盛满了死寂,只有新入的活人洋溢着生机。冷风卷着人味儿转过山林,丝丝缕缕,钻入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中。活物的血气,新鲜的滋味,引起了肉食者的躁动。待黑暗早早降临,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扩大了。黝黑的地底,一双双猩红的眼亮起,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开土层冲出来!“唳——”安静了一天的鸟雀陡然乍起,凄厉的警示音划破长空。军人即刻收拢晚餐端起武器,飞快消除味道和痕迹,着手装载夜视设备,警惕地靠在一起防备周围。“队长……”很轻的请示声。“嘘!”沈云霆抬手示意他安静,眯眼凝视着一个方向,“来了……”他听见了雪块被冲开的碎响,动静越来越大,隐约有往四周扩散的迹象。是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启了全员联络的通讯,又同一时刻端起枪瞄准了抖动的灌木丛。紧接着,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妖物”朝他们狂涌而来。是老鼠!漫山遍野,数也数不清的硕鼠!一只只长得比猫还大,力气更是不小。所过之处犹如行军蚁过境,将能吃的青草、树皮和虫子全部吞了。这一刻,人们震惊的眼对上了硕鼠贪婪的眸……“开火——”声嘶力竭的呐喊,拼尽全力地抵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网络上的预言竟然是真的!更想不到宁原苏醒的“妖物”居然是一大群恐怖的老鼠!原以为每个区域千人足以,原以为回望互守完全来得及,原以为纵使斗不过也不至于全军覆没。遗憾的是,这只是他们的“原以为”。现实恶狠狠地扇了他们的脸,把血淋淋的事实摊在面前。或许,会被吃掉……饿极了的硕鼠,远比蝗虫和行军蚁更让人觉得恐怖。他们要是没能守住,那么山脉下的村镇、城市和整个曲康怎么办?可要是死守,弹药总有用完的那秒。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根本无法拦住! 第41章 呼——天地间回荡着悠长的音,风从四面八方涌进山脉,裹挟山雪形成偌大的涡旋。枯木哀鸣,生灵同悲,野狐鸟雀的叫唤被剪得支离破碎,而啃骨嗜血的硕鼠陡然被卷起,毫无抵抗力!它们在风的涡旋中凝成一条黑河。好比墨汁入水,渐渐染黑了整片风域。神奇的是,风能抬起以吨计的硕鼠,却没有取走山脉里的一草一木。黑风混着兽吼,扶摇而上九万里。从山脚到高空,似是构架了一座漆黑的大城。“快看!那是什么?”人声的喧闹传来,山脉有多大,影响便有多广。他们躲在屋里回避狂风,扒着窗户不敢眨眼,唯恐错过这生平仅见的怪事。“龙卷风么?”“真有这么大的龙卷风,为什么不把树吹起来?还有,风里那层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有人拍下照片,有人录下影像。有人则颤巍巍地摸出手机,登上了围脖……看看时间,瞅瞅黑风,对照数遍之后,他们开始发疯地删除骂人的留言,只在某条围脖下面留下了一水的“爸爸我错了”、“高人我给你跪了”!同一时刻,伴随着硕鼠被狂风清理,军人们的危机终于解除。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伤员身边,先止血包扎,再聚于一处往山脚撤离。头顶是遮天蔽日的黑色鼠群,脚下是血迹斑驳的湿滑雪地。在天与地之间,人类渺小得像一群蝼蚁。“老周快不行了!队长!”有士兵泪眼迷蒙,紧紧握住战友的手,“肠子被拖了出来,失血过多……我连他要说什么也听不清了!”“队长,阿奇不能再移动了!”“队长……”江梓楹仰起头,眼泪倏然滑下。入队之后,再苛刻的训练她没哭过,被硕鼠咬了脸她也没哭,可现在面对战友的离开,她忍不住。“守着他们,原地等医疗队上山。”沈云霆拍了拍她的肩膀,战友之间无需太多的宽慰,“队医先给重伤人员处理,轻伤人员自行包扎,其余人跟我守夜,别让乌七八糟的东西再靠近我们的人!”“是!”江梓楹面颊淌血,压下所有的情绪:“……如果、如果世界上有神,请您帮帮我们。”声音很低很低,被风带得很远很远。帮帮我们吧!至少让他们活着!让他们活下去!他们——不应该葬身在这里!“嗯?”纪斯停顿片刻,末了微微一叹。他握住权杖的那秒,宁原山脉高空的鼠群顷刻炸裂。它们暴雨般从天而降,落满了山地和城乡,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不过,纪斯没有破坏公物的概念,也不会为硕鼠砸到什么而感到抱歉。生死有命,他给人类规避危险的时间够长了,如果有人这时候不躲在家里非要外出看戏,那么被砸伤砸死也是活该。权杖点地,一寸光明以纪斯为圆心,倏然朝着周遭扩散。霎时,肉眼可见的光将黑夜点燃成白昼,亮如太阳悬空,剥去了寒意,温暖了身心。哪怕只有极短极短的一秒,也让人产生了置身在星辰大海温柔中的感觉。光散开了,雪又落了下来。世界变得极其安静,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不愿再往前一步。微光消减,锋芒收敛。长发飘落,白袍止息,纪斯缓缓睁开眼,再度变回了温润如玉的青年。他的唇角依旧带笑,他的眉眼仍然慈悲。他看向司诺城,发现对方也看着他。眼睛一瞬不瞬,神情是难得的呆。恍惚间,纪斯感觉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司诺城?”“……我想静静。”司大少爷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再吐气。没多久,他缓了过来,眼神复杂至极,“超能力者?”“大祭司。”纪斯轻笑,“或者你可以称我为——天选者。”他曾是被天道意志挑选的继承者,而现在,他是挑选天道意志的神职者。天道的选择,他的偿还,这也是一段因果,更是相遇的意义,需要他亲自兑现。很多时候,他做出的选择不是巧合,而是因果循环的必然。所以……纪斯平静对司诺城说道:“你是个好人,有危险自保就行,不要冲在前面。”就像鼠群来袭时,把他挡在身后一样。司诺城面上不显,心头却震惊了:“我是个好人?”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好人卡?他人生中的第一张好人卡,还是个男人给他发的!“嗯。”大祭司给予肯定,语气惆怅,“善因必须出善果,再结下去就还不清了……”你我本无缘,奈何你的坑一个接一个挖,我只能一个接一个填。或许,他早在一开始就不该鬼迷心窍地上了他的车,啧。作者有话要说:ps:俞铭洋:你是怎么在司老大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纪斯:你懂的,他很擅长坑人。俞铭洋:……ps:俞铭洋:司老大,你怎么在纪斯面前跟个二傻子似的?司诺城:不像个二傻子,他觉得你离了他能活,早装上飞毛腿跑了。俞铭洋:……ps:金:银色、白色或金色;木:绿色、青色;水:黑色、蓝色;火:红色、粉色;土:黄色。纪斯一身白说明什么——缺金!(纪斯:???)司诺城象征什么——多金!互补!完美!牛逼!天作之合!打call!第23章 第二十三缕光雪落之后, 是一场绵密的温雨。它淅淅沥沥飘入山林洼地,丝丝缕缕隐没万物身边。覆了满山,下得温柔, 像是大手抚过山脉的轮廓, 抹去了数千年的怨怼与疼痛。 第43章 江梓楹加快了脚步,在路口转弯处与两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擦肩而过。狭路相逢,她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缓了步子。就见这俩男子一个生得极俊,通身气势凌厉;一个长得极雅,满身写意风流。黑色的风衣和白色的长袍联袂离开,及地的乌发划过弧线,勾住了权杖的底部。优雅的男子熟练地一抖,发丝流畅地散开,铺满他的后背像是一匹绸缎。另一人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大预言家,你觉得明天的股票涨跌怎么样?”“大总裁,你觉得天上的云是什么能量场?”来啊,互相伤害啊!他们绕过她,旁若无人地走远。很养眼……即使只能看到一张侧脸,也养眼得赏心悦目。他们随意站出去一个都是顶尖的美男子,更何况是两张脸站在一块形成的视觉冲击力呢?她原以为自己对男人皮相的抵抗力很强,哪成想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以前没遇到“对手”的问题。遗憾的是,比起男人,警服更重要一些。江梓楹脚步不停,在大街无法行驶公交车的情况下,她只能靠两条腿走过五站长的路。而路长难免事多,她迈过街角的小公园时,看见三个孩子推搡着一个满身颜料的小孩。地上躺着褶皱的画纸,画架上爬满了恶作剧的手印。眼见有大人走来管事,欺负人的孩子吹了声口哨,做起鬼脸喊着“怪胎”跑开了。江梓楹蹙眉跨入公园,与沉默寡言的孩子一道蹲下,帮着捡起了画纸和颜料。她本想显得自己亲切一点,可惜脸上的伤让她笑不出来。无法,她只能尽力用温柔的声音问:“小朋友,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爸爸妈妈呢?”孩子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把褶皱的画纸摊平,一点点揉去痕迹。“小朋友,会背家里的电话号码吗?”江梓楹轻声道,“阿姨帮你联系你的家人好不好?”他把画纸固定在画架上,又捡起画笔,一点点挑干净刷毛上的沙子。随后,他认认真真地蘸着颜料,一笔一画地堆垛出人像。漆黑的大山,深灰的夜空。有一个像幽灵似的白色人形落在最中央的位置,他张开双手,头顶悬着一根笔直笔直的……棍子吗?孩子舀起铅灰色的颜料,啪地拍在“白幽灵”的身边,一点点涂出了“灰幽灵”的形状。从头到尾,他都没与江梓楹说一句话,当她完全不存在似的。江梓楹无可奈何,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她或多或少看出这孩子有些不同,因此无法干脆利落地离开。她本想给当地派出所去个电话,可联想派出所目前的情况,终究是熄了念头。而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小时。等到孩子拿起牙刷蘸取白色的颜料,仔细地弹到夜空之中,不知是在画星星还是在画雪花时,神情焦灼的孩子妈妈才提着菜篮子找到这里,看见孩子便长出一口气。她抱着孩子心疼地问他有没有受伤,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只是温柔地叹息。末了,她郑重地向江梓楹道谢,苦笑道:“谢谢你,我家孩子有点特殊,他……”“他有些自闭。”这位母亲压低了声音,“却喜欢乱跑,总是抱着画板去奇怪的地方。”“我昨天带他回姥姥家住,一直以为他躺在屋里睡了。谁知他大半夜抱着画板跑出去,穿着件外套藏在路灯旁的灌木丛里画画。”“我怕了!”孩子的母亲心有余悸,“结果今天带他回家,躲在这儿画画,真是急死个人。”她的语气有些哽咽,硬是在孩子面前忍下了情绪。她连连向江梓楹道谢,眼见孩子画完了画,就弯腰收拾起东西,熟练地把颜料画笔收进菜篮子里。江梓楹打算离开,却见原本不理人的孩子这会儿抬起了头,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倒映着一整个清澈的世界。“东东,爸爸给你做了好吃的可乐鸡翅,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孩子不语,只是在妈妈伸手抱他的时候侧身避开,然后把抱在怀里的画递到了江梓楹面前。这一刻,孩子妈妈吃惊地捂住了嘴,江梓楹也有些错愕。“这是,送给我的吗?”江梓楹试探性地看向孩子的妈妈,又转向孩子,“那我……拿走咯?”孩子没有回应,他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你快收下吧!快收下吧!”孩子的母亲显然很欣喜,“他第一次主动送别人礼物!这是要恢复了吗?”江梓楹接过了画,上头颜料未干,笔力特别稚嫩,却是孩子捧出的整个世界。她珍之重之地收起来,与这对母子微笑道别。孩子趴在妈妈的肩上,依旧盯着她看。突兀地,他冲她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得亏江梓楹学过唇语,否则真会以为孩子只是简单地张张嘴而已。他只对她说了三个字:去找他。什么“去找他”?找的是哪个“他”?是他是她还是它?是童言无忌,还是提供暗示?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多年未解的杀人案,小孩子目睹了经过,所以想提醒她关键字?鬼使神差地,江梓楹看了一眼画。去找他……※※※※※※※※※※※※※※※※※※※※ps:纪斯掉马日常的第一个道具“画作”已准备就绪,请广大孩子们再接再厉,争取更好的绘画功底~~ps:司诺城:其实正确的庇护圈用法应该是,你在地上换个圈,我站在圈里端起加特林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样,我们玄学防御,科学超度都到位了。纪斯:……第24章 第二十四缕光“宁原硕鼠”事件在互联网上火速发酵, 联动“鲸渡巨蛇”和“岭东怪物”一起霸占全网头条。而全副武装的军队已准备就绪,同各大部的精英一起毅然决然地选择二次进山。他们不清楚深山里潜藏着多少危险,也不晓得硕鼠的洞穴中会蹦出什么妖怪, 他们只知道自己身为军人要是不站出去, 大到国家, 小到家庭,怕是不能再安稳度日了。 第45章 纪斯大致扫了一遍“爸爸我错了”、“高人我给你跪了”之流的道歉,再看了一些“大师,算命吗?半小时咨询价位多少啊”的私信,最后点开文档,开始慢吞吞地编辑新内容。中洲五千年历史,土生土长的人却把老祖宗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在私信贴生辰八字,等同于把储蓄密码告诉了他,敞开大门让他来拿气运。在他的时代,高门子弟、尤其是嫡子嫡女的八字通常由钦天监保管,非出仕、合婚和祭祀等大事不得挪用。过生辰往往提前一日或延期几天,总之不会让外人摸准时辰。而地球人大咧咧地在互联网上贴八字,真是心大。但凡运气不好被邪修相中,只怕从此要被改命夺运。不过,这等水准的邪修终究是极少数,就算有,多半也因造孽过多而遭反噬死去了。纪斯敲下最后一个字,收手。【2222年1月1日晚,地渊、界门、魔窟三地共振,引第四重‘鬼域’共鸣,望诸位躲在家中切勿外出。】届时,地心的妖物、外空间的魔物、地狱的怪物和灵域的鬼物可都齐全了。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妖魔鬼怪,只有人类想不到,没有它们钻不出来。要是再来个地震海啸、外星侵略,那他差不多是把队友们走过的末日都走了一遍。嗯,不愧是他亲手挑的地球,连自毁的手段也是绝到极处,这大概是不想给人类留活路了吧?真是惨极,但愿人类能熬过2222年活下来。点击发送。纪斯压根不在意自己“顶级流量”的身份,把砖哥一关,再度站落地窗边夜观天象。殊不知,一秒发送,两秒“前排”过百,三十秒转发过千。各方势力表面全无动静,实则私底下让人偷偷关注纪斯。比如,“异常事件联系处”的人一见大祭司有了新的围脖,审过内容,立马开绿色通道汇报给上级。没多久,沉睡的东方古国在深夜苏醒,国家机器的每一个齿轮都运转起来。……手机之于司诺城而言,最大的功能是通话开会和付款,最小的功能是游戏电影和刷网。放在平时,他早已关闭手机睡下,可在经历了三观地震后,他鬼迷心窍地打开了长草的围脖,翻到纪斯的围脖直接点了个关注。事实证明他的手机质量很牛,即使掉进浴缸被热风吹了半宿,用起来依然丝滑流畅。他的官方围脖一般由秘书打理,私人围脖倒是荒凉得可以。昵称是一串英文乱码,头像是一只满脸生无可恋的羊驼……司诺城不记得自己为何要选羊驼当头像,不过这只羊驼的表情确实贴合他目前的心境。三观崩碎重组的生无可恋感,唯物主义救不了地球人的无力感,它太懂他了。司诺城把英文乱码换成了“大总裁snc”。一次通过,他以严肃认真的办公姿态坐在桌前,刷起了纪斯的围脖。只有两条信息,以及评论区一大片的膝盖碎裂声。当然,杠精哪儿都有,最新围脖下不信邪的人跳得很欢。有名为“点我看片”的喷子在下头大放厥词:“第一条预言中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高人,结果第二条你就开始写玄幻小说了?还魔窟鬼域,你咋不说仙界呢?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要干嘛,算命卖符恰烂钱对吧,可能要接几个广告,毕竟流量多好。”针对这条发言,反驳者甚众,但支持者也不少。在大部分人眼里,巨蛇就是核污染的产物,硕鼠就是百八十年才来一场的鼠灾,岭东怪物近似外星人侵略。只要能用科学解释,就绝不跳出科学的圈子。他们在里头呆了几十年,多么舒适。很遗憾,当人狂热地崇拜一种事物,觉得它具有绝对的权威性且永远不会犯错误时,这才是真正的“迷信”。他曾经也是如此,然而世界充满未知。感慨颇深,司诺城在围脖下回了一句:“事无绝对。”没多久,他收到了“点我看片”的骂声:“你的网名真好,大总裁snc,大总裁是脑残!看来你有很深的自我认知,傻逼!”司诺城:……司大少爷不语,只是冷静地切换围脖,第一次主动登陆了官方化的大号。他飞快地摸到纪斯的围脖下,耿直地给“点我看片”反手一个举报。作为围脖上极具影响力的企业号,他这一举报,对方被封得翻不了身。呵,谁让你起个“点我看片”的网名呢,这不是上赶着被封吗?看来你对自己的遭遇有很充分的心理准备,蠢货!他舒泰地关闭围脖,朝纪斯看去:“下一站去哪,大祭司?”“呆在原地。”纪斯道,“鬼域不会在固定的地方出现,它只会释放灵体,而灵体会找上特定的人而已。”“业力重的人会遭难,非功德救不了。”而他,也没打算救造孽的人。※※※※※※※※※※※※※※※※※※※※ps:纪斯:你画一个五芒星,想象其中注入了你的力量,再把它捉起来贴在心口,嗯,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司诺城在心口画了一个五角星,沉思片刻:我感觉到了——我爱我的祖国。纪斯:……你是个麻瓜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第25章 第二十五缕光元旦如期而至, 气氛一如往年。纵使近来不太平,也挡不住普通百姓过个小年的热情。大红的帘子挂起,漂亮的窗花贴上。有青年搬起热气腾腾的蒸笼回家, 有小儿举着糖葫芦串儿走远。热闹依旧, 仿佛一天前堆满街道的硕鼠已成梦里的幻觉。司诺城一大早接到了消息, 说是最近大事不断,为了过小年安太平,希望各大企业配合国家发发福利, 尽量在元旦之夜把民众留在家里。简言之,纪斯的围脖内容到底被上头在意了。官方干系重大,秉承唯物主义几十年, 绝不会草率地下达“元旦晚上不准外出”的通知。可三次事发让他们心有余悸,纪斯的预言更令他们头皮发麻。 第47章 突兀地,宿舍的座机传来急促的铃声。江梓楹接起电话,就听见沈云霆欣喜的声音:“小江,老周救回来了!”“啊?”“老周救回来了!”对面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愣是喜极而泣,“他活了!截掉了三米长的肠子,十六小时的手术,他熬过来了!老周活了!”“诶,我马上到!”江梓楹搁下座机,飞快地往脸上贴完药,拎起外套就往外跑。冷不丁地,她的视线对上了放在门框里的画。白色的幽灵托起棍子,寂静大山中落下了雪花。稚嫩的笔触画出了一股神圣的意味,她的耳畔仿佛再度响起了三个字:去找他。去找他……一种感觉偶尔出现,可以被称之为“错觉”。一种感觉反复出现,不能被称之为“偶然”。江梓楹摩挲着画,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刻钟后,她拍下了画放在自己围脖上,并不抱希望地配了一句话:“一个孩子的画,主题是‘去找他’。我是个粗人,看不懂画里的意思,有谁能为我解答吗?”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哐!门被关起,江梓楹已经跑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病房内,捡回一条命的老周精神头不佳,可他抓着沈云霆的手倒是有劲。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沈云霆无法用力挣脱,只好劝道:“老周,我得出去了,你必须休息。”“沈队,我看到……白光升起。”“是雪花。”沈云霆叹道,“你受了重伤,意识都模糊了,难免看错。不要再伤神了,快休息。”“白光升起……”老周不肯松手,他吸着氧,非要把话说完不可,“有人,一个男人!在光里!他让雨落下来,是暖的……”沈云霆一顿:“暖雨?”雪后是下了雨,雨水也确实是暖和的。只是那时候老周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早已人事不省,他从何处得知?沈云霆不禁凝神细听。“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是白色……我要说出来,沈队。”老周的眼中溢出神采,“我怕不说,我醒来就忘了。对……我会忘记的,会忘掉。”“老周,你……”“暖的雨,叫功德霖。”老周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瞳孔涣散,似是睡意涌了上来,“落在人身上,活死人肉白骨,有功德在身的人不会死,没功德护持的人会暴毙。”“我活了,沈队。”大手术过后的人,依然在阴阳之间徘徊。脱离了肉身的桎梏,在两头游走的灵魂足以通玄。于万般奥妙的造化中,窥见大神通的一星半点。哪怕只与天地接洽一息,所获的信息也远超想象。而当人向死而生,真正活下来之后,他会慢慢地遗忘玄之又玄的状态,渐渐回归平凡的日常。老周经历了,也猜到了,他迫切地想在忘记之前说出来,否则……否则会怎样,他也不知道。“沈队,去找他!”手劲蓦然变大,老周的眼睛已经闭上,话却条理清晰:“白色、泛着光的男人,去找他,找到他。”“他在这里,一定一定要……”快啊!声音化作了绵长的呼吸,心跳血压平稳,病房里空寂无声。老周睡着了。沈云霆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他刚推开门外出,便见到了赶来医院的江梓楹:“刚睡下,状态恢复得很好。”“你的脸怎么样了?”沈云霆回过神问道,“我认识一个皮肤科的资深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她。”江梓楹摸着脸,摇了摇头:“没事,不急。倒是沈队你的胳膊怎样了,我记得你……”被硕鼠咬掉了几块肉。“无妨。”沈云霆笑笑,上下晃动胳膊,“最近都没换药,不过耍起来倒是比平时更有劲了。”两人聊了会儿,干脆一起去别的病房看看战友。末了,江梓楹陪沈云霆去了科室换药,她本做好了看到一条血胳膊的惨状,殊不知医生把沈云霆的纱布一拆,别说旁人,当事人都傻了!一天前被硕鼠咬掉不少肉的胳膊,这会儿已经消了伤疤。不仅看不见红肉,也没有新长出的粉牙,而是被填补得满满当当,只剩七零八落的牙印烙在皮肤上。江梓楹捂住嘴:“天呐。”医生震惊了:“怎么回事?你割屁股肉填皮了?”沈云霆:“……没。”他细致地摩挲皮肉,当初彻骨的疼痛完全消失,状态好得像是从没受过伤。这是怎么回事?【功德霖……活死人肉白骨……】【沈队,找到他!】沈云霆豁然起身,一脸始料未及。※※※※※※※※※※※※※※※※※※※※ps:纪斯:下本开怪,队友速来。你们不来的话,我自己打了。 第49章 初中时期他上天台,基本是走进了女生的套路,不是被表白就是被塞情书。高中时期上天台,基本是看透了女生的套路,不是来拒绝就是来断绝。没未来就别给希望,不喜欢就别拖泥带水,处理青春期的感情问题,他一贯雷厉风行。渐渐地,他掐死了自己所有的桃花,活成了一颗“仙草”,别名“阆苑仙葩”。“天台,表白和分手的圣地。”司诺城回道,“要不是你是个男人,我会怀疑你另有企图。”纪斯:……“表白和分手的圣地?”纪斯仔细回忆自己的经历,觉得登的是假天台,“不该是白天打架斗殴,晚上夜观天象的地方吗?”他们轮回小队上天台,不是炸楼就是对轰,难得坐下吃一餐饭都算安生。这界与界的隔阂,人与人的代沟,让听了这话的司诺城陷入了沉默。司诺城盯着纪斯的脸,觉得无从说起:“你……没在天台被女孩子表白、被塞情书吗?”“没有。”纪斯说道,“敢请我上天台的女孩,打架都很厉害。一般会给我塞战书,有时候一整封信全是血淋淋的诅咒。”司诺城:……“这是哪里的天台?”这么凶残?“地狱的往生台。”“……”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三观,又裂开了!相顾无言数秒,纪斯手中的权杖轻轻点地。刹那,一星白光如涟漪荡开,寒风止息。他们的衣角不再扬起,发丝不再乱舞,温度回暖,好似沐浴着阳光。司诺城知道,是看不见的庇护圈张开了。“我明白你的疑问,我也可以为你解答。”纪斯温和道,“世界上确有天堂,也有地狱。有轮回转世,也有孤魂野鬼。”“我也知道你会质疑什么……你在想,从古至今死者无数,要真有鬼魂,岂不是要挤死?你在想,地球外围是大气层,哪有什么天堂;地心里充满岩浆,又会有什么地狱?”司诺城:“……对,我是这么想的。”换在以前。“我理解。”纪斯轻声道,他也有过相信天圆地方的时期,“实则不然。”“宇宙是复杂的多维世界,世界是多维重合的宇宙。”纪斯的权杖划过地面,“这是线,二维的东西,它们可以构成人像。这些‘人’是二维的人,但也存在于三维地球之中。”“点线面,二维之物存在于三维,被你们当作了寻常。可它们,能看到你们吗?”“它们看不到,也无法跨越维度去理解。一如你们,天堂和地狱都存在,人间飞满了鬼物,可你们看不到,就以为不存在。”司诺城安静地听着,纪斯缓慢地说着。黑夜的云层泛出一点猩红,远处的天际亮起了诡异的白光,三地共振开始了。诡谲的能量波一层层荡开,连绵成片。“鬼域之于地球,相当于更高维度的空间。它会像二维世界叠加在三维世界中那样,在振动时真正与地球融合,界门、魔窟和地渊也是如此。”“道有万种,人有千般。世界多维,你们确实该好好认识它了。”云层的猩红逐渐扩大,像是光谱上跃动的色彩,渐渐化作了南北极才能见到的极光。它绚丽无比,美得如梦似幻,将夜空渲染成仙境,殊不知仙境的皮子下是万骨同哭的坟墓。纪斯听见了鬼域大门拖地的锁链声……电视上的红包终究拉不住好奇心重的人类,不多时,城中哇声一片。人们不知愁苦地举着手机拍摄、直播,到底是忘记了“天现异象,请勿外出”的忠告。共振频率加大,海洋中心翻起大浪,宁原山脉的裂缝再度加深,岭东境内的界门狭长了三分……鬼域的节点出现,正巧与三地构成一个标准的菱形。同一时刻,不同的几何图形在世界各地出现,或大或小。可惜的是,真正能发现异常的人寥寥无几。界与界交融,面与面重合。庚子鼠翻身,毁灭日降临。“司诺城,闭上眼睛,用你的天眼去看世界。”怕他听不懂,纪斯伸手指向他的眉心,“第三眼,眉心轮,松果体。这里,懂?”司诺城照做。遗憾的是,眼睛一闭,他什么也看不见。“集中你的注意力,去相信它,告诉它你要看见。”纪斯说道,“用自己的力量去开天眼,它会伴你永久。”“每个人的付出与得到,就像‘德’和‘位’一样必须相配。如果你借住外力开了天眼,轻则折寿,重则短命,因为‘德不配位’。”人类生来就有第三眼的天赋功能,而第三眼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类去“寻求本真”。然而,天赋不曾抛弃人类,人类却遗忘了天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纪斯的声音响起:“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司诺城闭着眼睛,含糊道:“有点困。”纪斯:……大祭司面无表情地撤掉庇护圈,冷风活活把大总裁吹个清醒。司诺城颇为无奈,他学什么都快,也不知为何学这一道完全摸不着头脑。寒风刺骨,云层翻涌。城市中的魍魉飘得满城都是,遇见外出的活人便攀附上去,一副完全不惧阳气的模样。也是,今晚乾坤倒置,是它们的狂欢日。一只黑漆漆的狰狞鬼面盘旋在楼顶,轻轻地附在司诺城的背后,它探出枯瘦的爪子流连在他的脸颊边……纪斯眉头微蹙,手缓缓抬起——却见司诺城反手往脸颊一拍,着恼道:“大冬天居然有蚊子?”嗤!偌大的鬼面急速旋转缩小,像是受了什么压制似的被挤成又黑又小的一点。它来不及反抗,来不及逃脱,司诺城便豁然转头,精准无误地锁定了它。“真有蚊子……”啪!双掌大力一合,“蚊子”当场暴毙,连一丝惨叫也无,可谓是死得异常憋屈。 第51章 就是——感觉脖子有点凉飕飕的?……情报交换过后,高人的存在似成定数。沈云霆整理信息上报,江梓楹准备再访绘画的孩子一家,队中战友也是跃跃欲试,准备拿出百分百的干劲去抓……不,去请这位神秘人出山。却不料一夜冰雹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不但封住了路,还封住了门。铲上三四个小时才开辟一条小径,照这速度别说找,人坐在那儿等他们去请都等烦了。更何况,他们连对方长啥模样都不知道。最绝的是,躺医院养伤的老周再醒来,竟然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什么白光?”老周吊着营养瓶,说话有气无力,“那贼鼠一口咬我腰子上,命都去了半条,我眼前是黑的,哪来什么光?”“你还记得雨水是暖的吗?”“老钢,你咋了?被老鼠咬头了,我看着那脑袋还是圆的啊。”老周仔细端详着钢兵的脑门,“咱们跟冰块一样冷,雨水当然是暖的。”“你还记得……”“你咋逼逼赖赖的,等老子起来了要打一架吗?”说过什么话,老周全忘了。他只依稀记得沈云霆来看过他,还帮他掖了掖被角,其余的诸如泛着光的男人、去找他之类的言语,没有半分印象。这么一来,老周这条线就断了,他们还剩下那个画画的孩子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只是,一大群老爷们儿去找个自闭的孩子问话,确定不会吓得孩子更自闭吗?令人头疼。关键点卡住,像是冰雹堵路一般难受。但很多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无比神奇,一条线断了,往往会有另一条接起来。江梓楹在自己围脖发现了最新的回复,是来自一名单亲爸爸的私信。【我闺女真可爱】:“一壶浊酒,你好!无意中看到你的围脖和孩子的画作,我想你的孩子可能跟我的孩子出了同一个‘问题’。抱歉,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问题’,因为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我闺女今年五岁,孩子妈妈去得早,我一直带着她生活。她很安静,喜欢一个人洋娃娃,给娃娃做衣服,手很巧,很聪明。直到前一段时间,怪物事件大热,她不知从哪儿听了事儿,想看怪物。”“我是个粗人,直接把网上的视频点给孩子播放。本来我只是想告诫她,外面很危险小孩子别乱跑,但她一看那个岭东怪物的视频不仅不怕,还很高兴地对我说‘爸爸,楼上有人’。”“我以为是童言无忌,结果我在网络上看到了深度曝光的视频,说是有人影。最近几天,我发现孩子开始做娃娃,黑发白衣,再让娃娃握着一根筷子,告诉我这是楼顶的人。”“黑发白衣,握着一根东西,跟你家孩子画作里的人很像。”“所以,我想询问一下,你家孩子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想找人一起商量。”“看到回复,谢谢。”黑发白衣,手中握着一根东西,这条信息与岭东内部的文件资料完全对上了。也就是说,岭东怪物出现那天,神秘人在岭东,祂消灭了怪物;宁原硕鼠爆发这天,神秘人在宁原,祂吹飞了硕鼠?江梓楹一把抓起纸笔,疯狂地串线:“让我找找看,你会在哪儿?”“川蜀网吧预言,你在西部停留过。之后是鲸渡,巨蛇是你的手笔吗?也对,给蛇做尸检的专家说蛇是被撕裂而死的,最后才被炸。”“你到过鲸渡!”点与点串联,笔划过横线。边说边写,语言会加强她的逻辑思维:“接着是岭东,再是宁原。短时间内转过这么多地方,不是飞机就是火车。当然,我不排除你不是人,另有手段到达地点的可能。”“大祭司js跟你是什么关系?是同类,还是……同一个人?”“白衣黑发,手中握着一根东西。”“白衣黑发……”电光石火之间,某个一晃而过的画面在脑海里迸发。恍惚中,江梓楹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是见过的……是见过什么,嗯?本该浮出脑海的画面泡沫般散去,她狠狠拍头想要记起来,却不知为何就是记不住!是什么?快记起来!她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她见过的,她应该是见过的!半晌过去了,江梓楹没记起来。她满头冷汗地去搓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抚摸着脸上渐渐好全的疤。她抓起手机给沈云霆去了一个电话:“沈队,我这里有神秘人最新的线索,不过,我们需要上级的安排和帮助。”“帮忙请一批有绘画功底和一批喜欢做娃娃的孩子,年纪不能太大。然后,请他们帮我们看一看,岭东那座大厦的楼顶上到底有什么?”杠上了!非抓出来不可!……中洲难得平静了两天左右,宁原的交通线逐渐恢复正常,只是各站点查得异常严格,像是在逮捕通缉犯似的。司诺城暂不坐飞机,改乘高铁。因秘书不在身边,纪斯压根不干秘书的事,他只能劳心劳力亲自去取票,结果一套查身份证手机号驾驶证的繁琐程序下来,他毫不留情地退了票,直接刷卡买了辆舒适的新越野。呵,谁耐烦让你们查,我缺这点买车钱,自驾!要不是纪斯说高铁上的咖啡不错,他买个劳什子的票,豪车它不香吗?想喝咖啡没问题,让人在车里装个小冰箱和保温器,要喝热的冷的都随意。钱能解决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司诺城给足了小费,差人在越野后头放了各种高档零食。之后载着纪斯出城,没多久就拐上了高速。俩也算熟人了,纪斯把大杖搁在车后,眯眼小憩:“路上小心,我要闭目养神了。”说着,他放下了车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长发倾泻,拢住了他的身形,看上去颇为模糊不清。“你确实该休息了。”司诺城说道,“我没见你睡过觉,难道你不需要睡觉?”“嗯,只养神,不睡觉。”纪斯回道,“到了我这种程度的神职者,小憩即可。而且,我一旦睡着了,梦境中的事情或许会变成现实。”“什么意思?” 第53章 纪斯:……好吧,双重言灵。大祭司看向姜启宁的眼神无比慈爱又饱含同情,可惜后者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接过话嘻嘻哈哈:“嘿,这可不,我不仅撞了鬼,还撞了个最凶的!”纪斯:……自己咒自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三重言灵的叠加,后果怕是不能善了。只是,这乌龙事因他而起,此人也颇为无辜,打成的死结总得松一松。罢了,届时陪他走一程吧。“城哥,这位看着脸生,是……”姜启宁打量着纪斯,只觉对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雅。这颜值、这气质,要么是跟城哥一道的大少爷,要么是搞艺术的造型设计师。或者是……哪个公司下季度想要捧红的王牌明星?“是我的朋友,纪斯,目前跟我一起工作。”司诺城简洁道,但介绍姜启宁时倒是说得清楚,“这位是姜启宁,鲸渡港船王的小儿子,同我一起长大。”他们这个圈子弯弯绕绕的话术很多,司诺城若是着重介绍纪斯,等同于告诉圈里人“这是新来的,可以打听,按我们的规矩来”。可司诺城着重介绍了姜启宁,等同于暗示友人“这人你惹不起,别瞎打听,要按他的规矩来”。如此,姜启宁悟了。一起工作意味着谈生意,不是他能插嘴叙旧的时候。姜启宁很识趣,大方笑道:“不打扰你们了,我来这儿是为了等人。”姜启宁等的正是那日一起登上游艇的混血帅哥。而等人的目的,是希望对方能教他一种名为“吨了伏特加就能开爆发”的搏击术,让他不至于下次遇险时怂得只能吹萨克斯。他是个男人啊!也是有尊严和梦想的男子汉好嘛!躲在后方吹萨克斯这种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了,真男人就该上阵肉搏拼刺刀!等等……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没多久,大冬天就穿着件夹克衫的混血帅哥登场。他与司诺城寒暄两句,与纪斯点头致意,便不再打扰他们“谈生意”,转而同姜启宁坐到另一边开始传授“搏熊十八套”。只是讲着讲着,话题就歪楼了。“我爸爸是个中洲人,我妈妈是个乌拉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千顶城的郊外,只因为我爸往树林里看了一眼,就被一头熊追着跑了半个树林,把他送到了我妈身边。”“我爸说,我妈当年一巴掌扇在熊的脑袋上,开口一句乌拉,熊就呜咽着跑了。”“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被拒绝了。”混血帅哥侃侃而谈,“我妈对我爸说,她只喜欢能跟熊搏斗的男人。为此,我爸苦练技术,半年后决定当着我妈的面跟熊搏斗。他千辛万苦找到了熊,扑了上去——”说到这儿,别说姜启宁,就连司诺城和纪斯都竖起了耳朵。“结果被熊一巴掌拍在了地上,一个回合都没过!”混血帅哥道,“我妈看不下去了,当天就让熊和我爸一起跪在她家门口,骂了一整晚。”众人:……不知为何,觉得熊有点可怜。“后来,他们就结婚了,一年后有了我。”混血帅哥语气幽幽,“我出生没多久,我妈提着我的脚把我泡在冰水里,刷三遍,这是乌拉的洗礼。”“见我没病,就知道我像她。”“她对我寄予厚望,亲自给我起了一个中文名。我爸不甘示弱,亲自给我起了一个乌拉名。于是,我从小被……”混血帅哥突然止住了声,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窗外的黑夜很危险。他转头望去,只见咖啡厅对面大厦的复古钟楼指向了21点。似乎有点晚了。“你从小被什么?”姜启宁问道,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车上说。”混血帅哥道,“该回去了。”“才九点……”“不,回去。”混血帅哥很坚决,“窗外,好像有几百头棕熊盯着我们。”其实外界只是寻常的黑夜,车水马龙并无不同,然而从小和熊一起长大的乌拉小哥总觉得很不对。极致的危险仿佛近在眼前,他却看不见。为了听一个后续,姜启宁只能跟着走人。却在路过“谈生意”的那桌时,被纪斯留了一步。白衣黑发的男人盯着他,说道:“记住,名字是最短的咒。这一路上无论谁问你的名字,都不要给出回答。”名字是最短的咒……什么意思?这句话莫名其妙,却愣是像烙印似的镂刻在他的脑海里。姜启宁抬步离开,司诺城这才“吃完”了晚餐,问道:“老姜身上是出什么事了吗?”“嗯,我不小心对他用了言灵。”纪斯眨眨眼,眼神无辜又善良,“就是那句‘撞倒鬼了’。”司诺城:……“当我无意识地说出与‘恶’相关的言灵时,如果没有刻意控制的话,结果往往会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它能在此地最大限度召到什么,就会给姜启宁送去什么。”“所以,我们得跟着他。”而名字是最短的咒,保留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是谁,就不会被鬼物夺走神智。名字一旦被鬼物得知,被它控制,那就糟糕了。最重要的是——纪斯觉得拿姜启宁试刀不错。正巧让他看看,借助了他的言灵之力,再加上司诺城的显化之能,目前在葫芦口能召出的最强鬼物,究竟在哪个程度?嗯,估计今晚整个城的交通线怕是得毁了。……开阔的马路上,混血帅哥一脚踩在油门上,驾车飞驰。姜启宁坐在副驾驶,絮叨个没完:“你的房子居然在外郊?那儿的地皮可不是个小数目,一套花了多少啊?” 第55章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的锋芒一现,空间撕裂的劲风骤起。司诺城来不及反应,身侧一股大力传来,他囫囵个儿换了方向。再抬眼,他已经身在混血帅哥的车边,而纪斯冲他刚刚站立的方位伸着手,上头印着一道红痕。伴随着“咔”一声脆响,他看见自己新买的越野裂成了两半,斩痕平整,一刀切!汽油的味道在弥漫,司诺城的神色很冷。电光石火的攻击与防御,他根本反应不及,若是纪斯慢上一点,现在被劈成两半的就是他了。这种濒死却无法反抗的感觉,彻底点燃了他的反骨!不知不觉间,司诺城的手攥成了拳。“小看你了,不愧是借助三重言灵召唤到的东西。”纪斯放下手,抬眼看着鬼物,“凭意念发动攻击,让人生让人死,够资格让我认真一点了。”以意念攻击、防御、更改形态,是实打实的“大魔”水准。普通天选者遇到也只有死的份,更何况是地球人。接着,鬼物的炮口转移,牢牢锁定了纪斯!讲真,它好不容易熬到葫芦的镇压力消失,还得到了一股强大言灵的注入,没想到刚找到“活体祭品”不久就遭遇了对手。蛮横的攻击只能给对方留下一道红痕,纪斯的威胁性超出了鬼物的认知。它决定杀死他,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嗷呜——”真正的鬼哭狼嚎,顷刻间传遍整片大城。无声的恐怖如影随形,浓重的雾气从葫芦口的地底升起,化作一双双手,拉扯住活人的腿,攀住了行驶的车轮。“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鬼啊——”尖叫声乍起,大城混乱。大雾让可见度降到最低,车辆连环相撞,警报声声不绝,沿海驻扎的军队火速集结朝城区赶来,可失去了正气凛然的人力防线后,鬼域的震动愈发猖狂。大海翻涌起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它们从遥远的外海推向葫芦口,像是下定决心要把这葫芦冲垮,彻底放出被困住的魔物一样。鬼物怪笑着,得意非常。“天真……”纪斯对鬼物笑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转身去救人?”鬼物胸腔处的女人睁开眼,发出一串古怪的音节。闻言,纪斯笑得更欢了:“共存?你真是幽默,我从来不与魔物合作,这会打乱我的大局。”谈不拢的后果就是火拼!恼羞成怒的鬼物意念一动,空间的撕裂感骤然袭来。纪斯三下五除二甩袖规避,宽大的衣袍扬起翻卷,足尖轻点人便如柳絮荡开,就连大幅度防御的动作都显得雅致至极。眼角余光处,司诺城拆掉了车门,扒出了动弹不得的两个男人。当他的手落在他们身上时,层层缠绕着他们的枷锁松开了……另一股力量?鬼物豁然回头,纪斯反手将权杖甩出,重重地刺入司诺城脚下。混凝土突然皲裂,白色的屏障眨眼打开!与此同时,凌厉的劲风轰然落在屏障上,发出震碎人心的巨响!司诺城瞳孔骤缩。第二次!特么第二次!“城哥啊啊啊!”姜启宁刚恢复自由,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上去抱住司诺城的大腿,“有鬼!有鬼啊!卧槽,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白色屏障隔绝了所有的危险,而屏障外的劲风把山体公路轰成两半。如果鬼物反应过来,不再只盯着纪斯攻击,那么大城就危险了。司诺城记得纪斯说过:【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转身去救人?】虽然这货比较口是心非,反手就把权杖给了他们,但是司诺城知道,纪斯是真的不会转身去救人,更没有义务去救人。“别吵了,自救!”这一刻,司诺城完全扔掉了科学价值观,“他一直用权杖御敌,我得把大杖还给他,剩下的看我们自己了。”他在混血帅哥和姜启宁眼前蹲下来,伸出自己的手指往三个人身侧画圈:“过来,一起画!”“听好!跟着我画圈,从起点到终点闭合成圆。去相信它能保护我们,去相信我们可以构筑它,这就是庇护圈,懂了吗?”想象,专注,信念,支持!司诺城的眼神变了。两人在懵逼之中找到了主心骨,自然是跟着一起画。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和问题,深觉这个法子不可理喻至极,可看看飘在上空的鬼物和……特么跟它打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世界观它裂开了有没有!啊!这些科学怎么解释?告诉他们,这特么能用什么解释?全息投影?电影拍摄现场?还是吊威压啊?不如说做梦更实际点!不管了,只要圆圈能保命,画一百个都行!三人手臂大转画了满圆,司诺城冷静至极地把手放在大杖上,猛地把它拔了出来。而在权杖被拔起的那秒,白色的屏障散去,一层如有实质的淡金色光圈笼罩在他们三人的四周,给司诺城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原来,当放开心智去相信,去包容,人类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活下去的信念和保护自己的意志,这是庇护圈回馈给他的温暖。好神奇……这就是濒死一脚入门的感觉?“城哥!这是什么?那个纪斯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这种东西?”姜启宁要裂开了,“你告诉我,我活在梦里,求你了!”混血帅哥二话不说朝自己脸上砸了一拳,头都给打歪:“很痛,不是梦。”姜启宁:……我真的裂开了!外界阴风嘶吼,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城。远处,传来的尖叫声愈发真切,人类凝成的哭喊如在耳畔。有大浪拍岸的呼啸传来,浓雾中的生命比光影还脆弱万分。司诺城想把权杖还给纪斯,可纪斯没给他扔权杖的机会。眼见纪斯不落下风,司诺城当即不再执着,他抬眼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混乱。或许,可以更深入钻研一点……他如是想。 第57章 四目交接的一秒,譬如平台信号的对接。混血帅哥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道:“正巧我现在也需要一个沙包冷静冷静,那么……”他捏了捏手骨,大喝一声,“乌拉——”混血帅哥熊一样扑了上去,使出搏熊十八套唤醒了沉睡的“公主”姜启宁。在后者“卧槽哪个傻逼打我”、“是你这个傻逼”、“老子跟你这傻逼拼了”的嘶吼声中,两人大战三十回合,结局最后以姜启宁的惨败告终。纪斯:……打完架,两人互相骂骂咧咧,全然看不出在咖啡厅就餐时的和谐气氛。但很快,他们又哥俩好地结成统一战线,直勾勾地盯着纪斯,露出狗子般的警觉。纪斯轻笑,顺手从司诺城身侧捞过权杖。当掌心与宙心接触,就像钥匙入了锁孔,旋转拧紧,彻底封印了他的异常。银白的发丝黑如鸦羽,流转的星河从周身坠落,光华消失,距离感拉近,仿佛一座高高在上的神像注入了人性,逐渐变得生动又鲜活。姜启宁傻兮兮地转不过脑子,倒是混血帅哥愣了会儿,总算回了神。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妈妈生活的国度承认通灵者的存在,直到现在,千顶城也有不少巫师在营业,你跟他们……是同一类人吗?”想想也不可能是同类人,他就没见过千顶城有哪个所谓的巫师能抬手核爆一大片。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因为,他想确定的根本不是纪斯的身份,而是纪斯与他们是不是同一类“人”。纪斯回道:“是,也不是。”众人敛声屏息,静待下文,纪斯却给出了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答案:“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棵树,巫师也好,道士也罢,都是这棵树上开出的花、结出的果。”“他们是我,也不是我;我是他们,也不是他们。”纪斯抬步转身,声音缥缈,“卦不算尽,天道无常,凭你自己的慧根去悟吧。”这声音分明很轻,却萦绕在耳畔久久不绝。司诺城看了一眼废墟,没半分留恋地抬步跟上,混血帅哥一把抓起姜启宁,扯着他别掉队。他们跨过布满斩痕的公路,那一道道极深的豁口几乎更改了地貌。幸亏这儿是外郊,要不然,按这方圆几里没一块好皮的现场来看,也不知有多少性命要遭殃。委实可怕……混凝土砌成的公路,数百辆吨重的卡车压过去都没事,结果说切就切,说斩就斩,直接给剁成了百八十段的废墟。光是从里走到外就花了大力气,等外界的人搜到这儿再进去查探,估计汽油都晾干了。可见那冒出来的危险鬼物,真不是人类能苟住的东西。要不是纪斯强得超乎想象,他们今天怕是活不成了。或者说,没准公路的惨相就成了葫芦口的明天,饶是沿海有铁血军队,也架不住这玩意儿诡谲的攻击方式。他们亲身经历了,那可是连眼睛都追不上的瞬发攻击!只能循声分辨哪儿出现了豁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朝着这儿攻击的!讲真,与鬼物对战的不是纪斯,而是人类……他们不敢想。徒步三小时,腿开始发酸,地面上再无豁口。纪斯堪堪停在公路的一个墩子旁,当着三人的面伸出手指,往前轻轻一戳。“咔”一声脆响,他们看见空气泛起了一层白色的涟漪,它像镜子的碎片般层层皲裂,呈蛋壳的圆弧状往苍穹扩散,稀里哗啦地落下来,骇得三人抬手遮挡。却不料,碎裂的物什降到半空就化作了“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复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见过废墟的恐怖,这纷扬的白色简直美得如梦似幻。不久,寒风袭来,冻得他们回归了现实。司诺城学着纪斯的样子伸出手,却摸不到屏障的触感:“你刚刚戳破了什么?”“多维空间叠加的结点。”纪斯解释道,“你可以将理解为鬼物布下的‘庇护圈’,或者说,鬼物画下的‘狩猎场’范围。”姜启宁脱口而出:“这么大?”纪斯一句话暴击了他:“勉强可看。”他见过最大的狩猎场,是恶魔本魔亚巴顿的领域。在那里,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整块星域,每一寸土地都蹲守着强大的魔物。哪怕全队出动,他们也鏖战了不知多少年才打穿了那块地方。而打穿,并不是完全清除。思及这些,纪斯补充道:“以后,这种‘勉强可看’的狩猎场或许会有很多。”姜启宁:……城哥对不起,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是人,现在跟这位一对比,你确实是个天使般的正常人!“以后?”混血帅哥抓住了重点。纪斯颔首,不多做解释,只是说了要点:“进了鬼物的狩猎场,就相当于进了另一层空间。就像你们世界中的‘凶宅’和‘鬼屋’,它们也是狩猎场的一种。”比如闹鬼大厦中不存在的第13层,比如陈旧教学楼多出来的一段楼梯,比如樱花国出了名的谁进谁死的凶宅……“人一旦跨进去,就会被奇怪的磁场包围,等同于进入了一个现实和虚幻叠加的维度。”“想从狩猎场活着回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只要能活着回来,或多或少会觉醒一点特殊的能力。”纪斯看向了司诺城,笑道,“想象变成现实的感觉如何?”司诺城眯起眼:“满足,还很神奇。”他注视着自己的指尖,“我记得那种感觉,像是血被煮沸了在身体里流窜,然后有东西在聚集,又沿着手指往外扩散。”“但现在不行了……”他直白道,“这三个小时我边走边动手指,越往外,感觉越浅。当你戳破了这层结点,我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他如此,姜启宁和混血帅哥也是如此。似乎出了那个维度,他们又蜕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正常。”纪斯继续道,“融入狩猎场越深,长进会越快。但是,很多人往往在长进前就被吃掉了。所以,别想着私底下去不该去的地方,比如坟场。”司诺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你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吗?混血帅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纪斯。姜启宁倒是直白:“得了,这一遭活着,我再也不走夜路了,哪个傻逼会往坟场跑啊!等等,你俩什么表情……不是吧?你们是不是人,这是人做出的选择吗?要死的啊!”“你没听见‘以后’两个字吗?万一你不走夜路,‘夜路’却找上你,到时候怎么办?早做准备比较好。”“做什么准备,把车扔在那儿,警察会比‘夜路’先找到我们!等把咱四个抓起来往拘留所一关,别说走夜路,白天马路都溜不了。”身后吵吵嚷嚷,纪斯一笑而过。 第59章 司诺城:叫什么?混血帅哥:寄托了她的厚望,叫“池牛壮”,你觉得我能用吗?司诺城:……第31章 第三十一缕光葫芦口外郊的废墟公路, 已成为被军队牢固封锁的禁区。十步一岗,每岗配枪,墨绿色的制服编织成弧状的防线, 双脚钉在这片不祥的土地上, 半寸不挪。军队大费周章地排布人手, 最怕的不是什么冤魂厉鬼索命,而是怕那些对警局通知置之不理、非要来这儿看热闹的普通民众。而只有把人活活安在岗位上,每个手里握一杆枪, 才能对好事者形成震慑。在最混乱的时间里,他们不仅要花精力御敌,还要花心思安内, 烦得也是没谁了。军用直升机盘旋在上空,一批批要员被投放在废墟之中。他们背着设备和仪器,跌跌撞撞地沿着废墟扩散, 着手调查现场。驾驶员自上而下地俯瞰方圆几里的地域,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漆黑深渠,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看上去像爪痕……难道这儿也出了跟鲸渡巨蛇一样的怪物?”“不, 看上去像是被刀斧劈开的痕迹。”后座的人扛着摄像机, 一帧帧拍得详细, “那么问题就大了,你说这是什么东西砍的呢?”话音落下, 机内声息全无。两人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气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被刺激得头皮发麻, 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事情不能深想, 一经深入分析, 没人觉得三观能支撑得了。比如站在废墟公路之上的调查人员, 他们发现自己的生平所学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长长的皮尺从这端延伸到那段, 数据人员越是做记录,脸色越是难看:“012号痕迹,长度8.6米,纵深3米。这还不是最深最长的,要命了啊!”“皮尺长度不够用了,把红外线测距仪拿来!”有人喊道,“分几个技术人员去‘中心区’,大队找到了两个行车记录仪,有个损坏特别严重,需要人手修理!”“013号痕迹,长度11米,纵深4米……怎么劈得越长反而威力越大了呢?什么!另一边记了条近40米的?”顿了顿,他喃喃道,“跟玩儿似的,我快不认识‘米’这个度量单位了。”实打实的数据测量,让调查队的心情十分沉重。专家组围着痕迹吵成一团,他们尝试用地震、雷击、皲裂等各种角度去解释异象,却发现科学解释在此刻变得无比苍白。“地震?你读的书喂狗了吗?”老教授指着人鼻子骂,“你老太爷我吃了七十年的盐,就没见过哪次地震能震出这么齐整的痕迹!还雷击,你们一群三十岁的奶娃娃,见过雷击现场啥样吗?”三十岁的“奶娃娃”们:……“要我说几遍!解释不通别强行解释,什么时候我们搞学问的非得生掰硬扯了?”老教授中气十足地吼道,“别给我提什么治安要紧,这地方都被劈成这样了,还治安?与其拿个破解释安民心,不如直接说我们做不了!”“可是邹教授,葫芦口已经够乱了……”超自然现象不套上科学的外皮,会引发大规模的恐慌。邹教授愁极了,老脸都皱在一起:“这根本无法解释,地球上没有哪种大型生物可以留下这种爪痕,我情愿说是外星人的高科技!”“太荒谬了……”“如果是大型生物,它活着没?活着去了哪儿?能留下这种爪痕,体型铁定大,一移动哪能看不见,看没人瞧见呐!”“如果它死了,那尸体呢?”沉默蔓延,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直到,一名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照片和数据,慢条斯理地说道:“除了超自然现象,只剩下外星科技了。而我,更倾向于科技。”并不是呢……年轻人想的是一回事,说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戴着白手套轻触深痕,平静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如果把高压水枪放大数倍,再把这条公路想象成一块石板,那么——高压水刀在石板上留下的痕迹,跟公路上的痕迹像极了,不是吗?”片刻后,一窝人围在了他身边。“我见过散珠行的作业,在水流的冲刷中,再坚硬的石块表面都会变得异常光滑。就像它一样,很明显的劈砍痕迹,却因为加入了水流的缘故,豁口和壁面都显得非常平整。”“水刀作业也是如此,用最柔软的东西劈出最强大的力道,连后续的工序也省了……”最柔软的东西,最强大的力道。之于人而言,以柔克刚这个概念似乎能够理解,要是顺着该思路拓展,兴许能挖出什么。“奶娃娃很不错啊。”邹教授老怀甚慰,“叫什么名字?”“祁辛黎。”“哪儿毕业的啊?啥专业啊?”“佛学院,念经专业。”“……”噎死喊他“奶娃娃”的老爷子后,帝大毕业的博士生祁辛黎蹲在深痕边,眼神晦涩。高压水刀确实能劈出同类型的痕迹,但远远不及深痕的平整和威力。所有人看破不说破,任由他胡言乱语,看来有些事情的本质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那么,抛弃传统的科学观念——“最柔软,最强大……除了水和空气,还有什么?”……“意识,智慧生物的意识。”酒店最豪奢的套房里,纪斯抱着司诺城新涨的最高配平板,握着一支电子笔涂涂写写。他的身边凑着三个脑袋,正是安分等着警察上门找来的司诺城、姜启宁和……拉基。嗯,混血帅哥的原名实在太长,除了司诺城没人能记住。由于姜启宁再三追问他的中文名无果,只能把他简称为“拉基”。为此,这俩又干了一架。“叫我‘弗拉基米尔’!再不济,弗拉也行!”“我呸!我的外网女神就叫‘芙拉’,你芙个毛线的拉!”混战一团,仍以姜启宁的惨败告终。纪斯失笑摇头,倒是对司诺城的记忆力有点佩服:“你是怎么做到他说一遍名字就记住的?”司诺城道:“我有群乌拉的合作伙伴,他们的名字最短16个字,最长109个字,听多了就习惯了。”纪斯:……难怪拉基说千顶城通灵者不少却没出过什么大事,要是每个人的名字都这么长,除非两者间有深仇大恨,否则谁耐烦拿去下咒啊。 第61章 圆圈中央明显是三对脚印,也就是说,案发时有三个人蹲在圆圈里。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个圆圈有什么用?躲在圆圈里能顶什么事儿?更奇怪的是,已知三个人躲在圆圈里,可所有恐怖的斩痕全落在了圆圈外,这是为什么?细思极恐!“是三个人,车主信息已经找到。”有人将资料递出,又指着汁液上的脚印说,“最近几日进的城,确定是目击者,他们沿着公路往下走了。”“根据信息搜到了他们。”另一人嘴角微微一抽,“额,目前住在酒店里……”什么鬼?你们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不去找警察求助安抚的吗?住进酒店是什么骚操作,这场面他真没见过!调查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片刻后,大队长下了令:“中午之前,我要在局子里见到他们,整整齐齐,一个不少!”“是!”殊不知,他们抓人的速度实在赶不上土豪刷卡的速度,这头的令还没层层传达,大白天实在睡不着的几人一凑合,就晃到了人员稀少的商场。中洲的武器管库很严,但对一些未开刃的刀具稍放宽松。司诺城与纪斯晃进了商场的刀具店,一把接一把地掂量过去。见状,纪斯问道:“你买刀做什么?就防身来看,它的用处不大。”“不是防身。”司诺城单手提着五六十斤的钢制刀具,手指轻轻划过刀面,“我是想熟悉它在我手里的感觉。”“嗯?”“我说了,我有个想法。”司诺城唇角一勾,眼角眉梢是压不住的野性,“既然潜意识可以挖掘,我完全能把它打造成自己的兵工厂。”他放下了刀,想法非常危险:“排满炮口和枪眼,构筑一个新式科技武器的堡垒。固若金汤,所向披靡。谁敢来,就轰碎了喂狗。”纪斯:……“那,你还得在潜意识里养一群狗?”纪斯反问。司诺城:……与此同时,务正业的拉基拐进商场的私人书馆,准备找点灵异类的读物做些了解;不务正业的姜启宁上完厕所后没去找同伴,反而晃进了一家颇为古风诗意的精品男装店。他站在橱窗边,双眼锁定了模特身上的衣服。糅杂着西方宫廷的繁复花纹与东方服饰的优雅贵气,揉成了一件绣满金丝银线的男士白袍。它套在高挑模特的身上,恍惚间,姜启宁像是看见了纪斯站在他的面前……虽然总觉得比起纪斯穿得差了不少,但是——卧槽啊!纪斯同款白袍!同款!姜启宁露出了迷弟追星的目光!“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哦,这件吗?”导购妹子轻笑,“这是设计师在看了岭东怪物的视频之后,亲手裁制的服装,因为有且仅有这么一件,所以……”“包起来。”姜启宁掏出了卡,“这套白袍,配套的鞋子、袜子、帽子都行,给我包起来。”“诶,好!马上!”“哦对了。”姜启宁转头,眨眨眼,“这附近有没有卖棍子的地方?或者,你们店里有没有跟白袍配套的假发和木棍啊?”“钱不是问题。”“我帮您找!”※※※※※※※※※※※※※※※※※※※※ps:纪斯:我一直等着警方上门,谁知后来满大街都是戴着假发穿着白袍握着权杖的低配大祭司。司诺城:这就是时尚潮流,维密秀不请你是他们的损失。纪斯:……第32章 第三十二缕光男女逛街, 女人喜爱从街头逛到结尾,男人喜欢钻着店铺蹲点,都耗时, 也花钱, 除了一个曲线一个直线, 本质上没有区别。故而,司诺城几人逛得很悠闲。就是苦了来找人的警察,上午到达目的地, 扑空。一问前台得知几人没退房,蹲守。他们本可以电话通知、短信直达,要求当事人去局子里做个笔录。可惜, 上头下达的指令是让他们亲自抓……请人。“只是配合警方工作,又不是抓捕逃犯,事先通知有错吗?”穿着便服的新警员疑惑道, “可我们蹲着,一队外出寻找,二队筛选监控, 这架势逮杀人犯也不过如此了。”资深警员笑笑:“小同志别问太多, 听指挥就成, 上头总有上头的考量。”估计是涉及机密级别的情报了,否则不至于草木皆兵。说是请人, 上头最想请的或许不是目击者, 而是另有其人。但由于信息量不足的缘故, 大伙儿只好在真相边缘试探, 暂时不敢更进一步。一副唯恐惊动什么的模样, 小心得很。“可是, 身为警察不问得多点, 怎么拿情报和证据?靠意念吗?”新人一句话堵死了老前辈。时间如飞梭,眨眼一下午。蹲酒店小队没等到人,倒是循着监控前往商场的小队完成了任务。彼时,他们率先找到了愉悦购物的姜启宁。便装警员立刻三两成组,见到目标像是见到亲友一般热络地围上前去。“小姜,好久不见啊!”老警员笑眯眯地靠近,顶着姜启宁疑惑的眼神,从口袋中掏出证一晃而过,“你爸最近过得怎么样?哈哈哈,跟张叔去外头叙叙旧吧!”警察办事其实很顾忌当事人的尊严和体面,他们不希望把人带回警局一趟,对方出来就要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这还是需要被“请”的人。说着,他揽住姜启宁的肩膀用力拍了拍,潜台词暗示十足:小子,跟我走一趟。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不识相就当场逮捕你。 第63章 短短的回复,大大的后援,他几乎是傻眼地看着“全球鸡丝后援会”直接崛起,又看着一群灰色的围脖号立刻散发出氪金大佬的辉光。他们整齐划一地点赞、回复、置顶评论,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就能保持“鸡丝大人说什么都对”、“听鸡丝爸爸的话准没错”、“看鸡丝爸爸围脖保命”的三步策略。高效认真、火速宣传、一步到位,直接把纪斯捧成了新世纪邪教头子。纪斯:……他默默地搁下手机,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地球人了。所以,他们原来是这么听话又讲道理的吗?大祭司不禁陷入了沉思。……警局内,分开被问询的三人组给出了一致的答案:他们三个是朋友,在咖啡厅会友后离开,驶向外郊公路时遭遇了鬼物的袭击。本以为要死在现场,谁知有高人出手,帮助他们击败了鬼物。对这名高人的描述,三人的说辞也相差无几: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白色的衣袍,留着黑色的长发,手中握着一根大杖,名字叫“祭司”。祭司……这倒是跟上头给的一些情报彻底对上了。但有些地方,他们需要仔细询问清楚。警员一问:“司先生,据我们调查,你的住所暂时在‘青鼎大酒店’。为什么离开咖啡厅后不回酒店,反而追着朋友的车走?”司诺城:“我的朋友纪斯,让我跟着朋友看看。有必要的话,就在朋友家住下。”他一点也没回避纪斯的名讳,直白地说了出来。“你不是订了酒店吗?”“我不差一晚的住宿钱。”“……”万恶的有钱人!青鼎最豪奢的套房,一晚上五位数,你不差钱我差钱!你不心疼我心疼!警员二问:“司先生,你有个朋友叫纪斯,我们知道。然后——”“我们查了你在酒店中留的信息,以及咖啡厅服务员的描述,你的朋友‘纪斯’与你同吃同住。他们对他的描述与你们对高人的描述基本一致,请问两者是同一个人吗?”司诺城认真道:“是!”见鬼的,警员的表情有点诡异:“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司诺城反问:“……都是男人,你觉得能是什么关系?”司大少爷本能地抓住了重点,俩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这警员问话怎么奇奇怪怪的?殊不知,正是这句直男式的“你觉得能是什么关系”反倒给了人极大的想象空间。几名警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联系从姜启宁的购物袋中找出来的白袍假发,以丰富的办案经验来看,他们应该是接触到了某个不可说圈子里的……潮流装扮?信息量有点大啊,但还是做个最后的确认吧。警员三问:“请问,你跟那个纪斯一起睡吗?”司诺城:“嗯,怎么?”直男压根不会想歪。哦,不怎么。总之,我们觉得有本事消灭鬼物的高人,不像是愿意跟有钱人同吃同住的人。倒是你,可以砸钱让跟你同吃同住的男朋友穿个白袍、戴个假发、拿个大杖,以此体现“情趣”二字的精髓。啧,现在的有钱人!“司先生,可以的话,让你的朋友纪斯来一趟警局做个笔录。”“你们亲自去找他,我请不动。”“……”职业假笑,“好,我们会亲自上门。”事情像是告一段落了,三人顺利地出了警局。年轻警员抱着笔录交给资深警员,后者翻阅完毕,眯起眼吩咐道:“找人跟着他们,但不要惊动他们。”“诶?”“不然你以为,局子为什么要安排你们一群新人去给一群玩商业的做笔录?”资深警员老神在在,“看你们面嫩,还是同龄人,他们反而会不自觉地吐出一些事儿。”“这里头有鬼,就是不知道鬼是谁了。”姜总是老的辣,资深警员觉得机缘再巧,也不至于把事儿凑一块全应在三个年轻人身上。巧合的背后往往有很多必然,值得深思。再看这司诺城最近的行驶路线,从川蜀到岭东,再到鲸渡,还去过宁原山脉,现在更是来到了葫芦口。称得上走哪儿都出事,哪能这么巧?问一句“纪斯是不是祭司”,他说“是”。笃定的语气做不了假,但之于警方而言,寻找正确的人一定要慎重。这是一场博弈,输了,他们得被人开条件啊!“得找个不会让人起疑的,心又在咱们这头的人去……”资深警员摸着下巴思索,最后灵光一闪,想起了在废墟公路上见过的年轻人。他抓起了电话:“喂,邹教授吗?”“对,向你借个人。”“祁辛黎。”资深警员笑道,“小伙子有脑子有学历长得帅,身份又清白,还修过心理学。我查过了,他的父母也是警队人员,立过大功。”“嗯,我这儿有份特别的任务想交给他,让我跟他当面谈谈。”※※※※※※※※※※※※※※※※※※※※ps:祁辛黎:当间谍的第一天,我觉得他们是群傻逼;当间谍的第二天,我觉得我是个傻逼;当间谍的第三天,对不起组织,我叛变了……ps:纪斯:新入教的,你会什么?祁辛黎:念经。纪斯:好,超度僵尸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65章 祁辛黎沉默片刻,关上了门。再打开,核对一遍对门的号码,再关门,反复三次。很好,他切实跟了他们两天,从未见过服务生往房里送过饭,也没见过他们给谁带了食物,更没见过有陌生人进入那两个房间。这儿可是16层,除了电梯和楼道根本上不来。在只有一条走廊,且走廊也在他监视范围的情况下,对方是怎么进来的?若是长久住在对面,他难道不吃饭吗?就餐时间颠倒?不,青鼎大酒店服务再周到,凌晨也不提供额外的伙食。更何况,青鼎开放了16层走廊的监控权限给他,他真没道理会错过一个大活人的进出。祁辛黎反身回到办公桌,飞快地输入暗码调转画面。刚刚15:01分,他记得两扇门同时打开了。可监控画面之中,只剩下他傻乎乎地开了门,另一扇毫无动静,仿佛他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呼……”他的大掌搓过脸皮,指尖微颤。不多时,他一把抓起了手机!“陈队,有线索了。”祁辛黎深呼吸,另一头的人也敛声屏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啧,我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可怕都不会怕的。”“好,我见到鬼了。”祁辛黎强调了一遍,“我真的,白天见到鬼了。鬼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白衣服、黑长发,长得不错身材又高的……男鬼。”“不说了,我想再见见鬼。”陈队:我特么怀疑你脑子里进了海!我是让你打入内部找人,不是让你晃在外头见鬼!……新世界的大门一开,祁辛黎就不想关上了。亲眼所见的震撼,让他分外想把鬼捉起来,塞进机器里拍x光,看看对方的内部构造是什么。他特别想整明白,这究竟是一种生物,还是一种气体,亦或是别的?未来科学的里程碑在向他招手!但祁辛黎不急。他翻阅着三个人的背景资料,权衡利弊许久,拨通了读硕士时期的老同学的电话……司诺城在狂奔!他穿着一身厚重的竹甲,大片鲜血染透了衣衫,顺着竹片裂开的缝隙滴在黝黑的土地上。刀斧铺了一路,支离破碎的尸体横亘周遭,他披头散发地踩过尸骨往前,后方追着一头九首人面,蛇身青紫的怪物。它蜿蜒所过之处,腥臭弥漫,大片土地化作沼泽。“嘻嘻,相柳、相柳……”九个人头怪笑着,追逐着他,“嘻嘻,嘻嘻!姬道墟,你要往哪走?”“你要往哪走?”腥臭的风卷上来,司诺城几乎能感到涎水滴在自己的头顶。身体像是中毒一样提不起力气,求生的念头却愈发清明。“姬道墟,相柳、相柳……”【孽畜!】司诺城感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愤怒升起,他抓起一杆折断的枪,拄起自己的身体,【我姬道墟不会再退!你妄杀生灵无数……】姬道墟是谁?是我吗?不,这不是我。我是谁?司诺城的视线穿过血泥模糊的长发,胶着在身后偌大的人面蛇身怪上。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相柳”这个名字起源于山海经,是一只食人妖魔,后被大禹所杀。其血浸透的地方,再不能种植五谷。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知为何,似乎是认为死定了,他感觉相柳的身形愈发庞大,逐渐变得遮天蔽日起来。这样恐怖的身影,他记得在一艘银白的游艇上见过。等等,游艇是什么?违和感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应该记得很多,却忘了自己忘了什么。怪物的身影愈发高大了,它的九张人脸露出讥诮的笑,嘲讽满满:“妖魔吃人,不是常理吗?”“人器通彻天地,食之补精血,到嘴不吃岂不可惜?”相柳扭动着蛇身,“吃多了,我也能修出人形,腑纳五行,嘻嘻!”人器、五行?他记得有人说过这句话,是谁……是……【名字是最短的咒。】【记得你是谁……】相柳的脖颈蜷起,发出巨蛇攻击前的架势。它闪电般从高空直冲下来,九张嘴在九个人头上倏忽开裂到耳根,钉子似的利齿涎水四溅。它扑了上来,他几乎能闻到那股子恶臭,能预见自己被它撕个粉碎。可恰恰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好像定格成一幅画,所有的画面都沉寂下来。每一寸光影都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钟都慢得像是度过一年。色彩一片片消退,像是振翅飞起的蝴蝶。皇天后土,远山近骨,磨成了凄惶的黑白。只剩人面蛇身的怪物,舌头愈发猩红,面色更显惨白,鳞片青亮更甚。它在朝他靠近,狰狞的面目纤毫毕现——【第二次!第二次了!】记忆掀起狂潮,情绪在发疯!那是对自己无能的唾弃,是对自己必须躲在人身后才能保全性命的愤怒。废墟公路,被劈开的越野,淡金色的光圈。披星戴月的白发男子站在丛深的沟壑之间,像是站在最高的占星台上。他手握权杖侧首看向他,一眼万年。“司诺城……” 第67章 不过,这样的“婴儿”又能有几个呢?“先生!”祁辛黎一笑:“抱歉,我太震惊了。我想问问,这位住户目前在哪?实不相瞒,我对拳击很有兴趣。”“仍在酒店,只是换了套房。”服务生隐晦地表示,对方就算打坏了墙也没走,我们酒店的质量真没问题!片刻后,祁辛黎实诚地抓起了电话。“陈队,我又有线索了。”他听着对面连呼吸都放缓了,立刻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呸!说你的事!”“我见到超能力者了。”祁辛黎实话实说,“你让我跟踪的三个人,其中有个超能力者。超能力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很特别的,手一抬墙面呼啦裂开的能力。”陈队:……“祁家小子,我找你来是让你办事,不是让你给我讲故事。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不会给你拨公费任务金了。”“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可以来现场。你不付钱的话,我可以自费啊,你看我像是差几万块一晚的人吗?”一句话堵死老前辈。由于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前辈气呼呼地挂掉了电话。祁辛黎重整衣装,敲定了今晚与目标见面的行程。……司诺城换了新房间。他本想给纪斯去个信息通知,谁知对话框刚打开,眼前白衣一闪,消失许久的纪斯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翩跹而下,白袍垂落,空间的阻隔似乎不会对他起作用,堪称来去自如。“你去了哪儿?”司诺城叹道,“我有一肚子话想问。”“我预感今日要见到有缘人,所以离开了会儿。”纪斯也叹道,“没想到交通如此拥挤,缘分再深也被堵在了路上。”司诺城:……“不过,你倒是觉醒了,真是意外之喜。”纪斯的眼神带着点点温度,“虽然料到你资质不差,但觉醒得这么快实属难得。”据他所知,天选者之中想修“大祭司”的不少,可惜都卡死在“觉醒”这一关。天选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类呢?非大意志力者不成事,非心性强者难入门,原以为司诺城就算周身能量丰盛,距离觉醒也需一月之期。但他没想到这人的悟性颇高,竟在思维固化、灵气枯竭的大环境下一夕顿悟。这样的天赋资质,要是放在修仙世界怕不是要一日炼气两日筑基,第三日冲个金丹玩玩?纪斯的心情有点点复杂。“可我现在又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司诺城握了握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一眼看出我觉醒了?难道我哪里变得不像普通人了吗?”纪斯莞尔,只冲着盥洗室随手一招。下一秒,两只漂亮的玻璃杯漂浮在半空中,里头盛了水。纪斯捻起一根做工精致的勺子,“叮”一声敲在了杯面上。就听声音徐徐荡开,杯中涟漪泛起。“因为‘振动’不一样了。”“普通人给我的能量感觉,就像这杯中之水。虽然在敲击中会泛开涟漪,但始终越不过杯口的界线。他们处在‘叮’一声的振动里,频率很微弱,能量也很少。”“但觉醒者不一样。”纪斯放大了力道,“咚”一声敲击杯面。就听声音响彻空阔的房间里,杯中的水振起略高的弧度,涟漪中心的位置甚至托起了水珠。“这就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纪斯轻笑,“你处于‘咚’一声的振动里,频率提高,能量增加,在我的感知中就像一团新生的火焰,只一眼就能看到。”司诺城注视着杯子,微微出神:“振动?频率?”“声音的振动可以激起杯里的水花,能量的振动也是如此。”纪斯捻着勺子,一击又一击地敲在杯子上,它的涟漪越来越大。“振动连结振动,能量带动能量。”“声音的振动可以引起水杯的振动,传递之下,空气也在振动,微尘更在振动。你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切实存在着。”“你是这只水杯,别人是另一只水杯。”纪斯的手轻轻一转,两只杯子渐渐靠在一起。而随着一只杯子的振动,另一只杯子也跟着节奏晃开了同样的涟漪。“这就是‘能量带动能量’。”纪斯笑了起来,仿佛预见了让他高兴的事,“你的觉醒,会让你的周身充盈着能量。而后,你的能量会带动他们的能量一起振动。”“一只杯子,两只杯子,甚至——”富有节奏的振动继续,在杯子清脆的振动声里,床头的水杯也泛起了涟漪。古老又神秘的力量充斥着整个空间,慢慢地……暖池中的水泛开波纹。从部分影响全体,不过是一只杯子的振动而已。正如一个人的能量催动一群人的觉醒,只要他们悟性足够,就可以改变一切,形同蝴蝶效应。声音来回冲荡着,司诺城非但没觉得吵闹,反而觉得周身环绕的声音让他舒服至极。像是泡在温泉内,每一个毛孔都争先恐后地张开,想从周围汲取什么东西。很放松,很平静,世间的喧嚣好似就此离去……突兀地,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眼。紧接着,他对上了纪斯的黑眸,深邃如穹宇,像是流转着亘古的星河。“你会变得很强大,司诺城。”大祭司的言灵自然而然地送了出来,“你会成为这个世界转折的起始。”“原来如此……”大祭司闭上眼,“气运之子。”遗憾的是,天命不归。如果他没有选择降临在“毁灭日”到来的地球,不干涉它的发展,那么司诺城依然会走上觉醒之路。可那时候的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他情愿与世界共沉黑暗,让齿轮重启未来。言灵一息,预知一瞬,纪斯回过了神。 第69章 重头戏来了,祁辛黎稳得很。“兴趣来了会吃一些,没兴趣就不进食。”司诺城立刻转移了话题,“姜启宁呢?”纪斯告诉他,今天有缘人会来找他,等会儿下楼。难道是这个祁辛黎吗?呵,有缘人!“他啊……”拉基嫌弃得很,“他学着纪斯的样穿着白袍,说是要找找感觉,也不知道在哪儿晃,不过,这个点也该来吃饭了吧?”确实该吃饭了。站在酒店天台吹了半天冷风,恐高又怕冻的姜启宁扶正了假发,提着白袍慢慢下楼。期间,他踩到自己的假发三次,被白袍绊倒了两次,手里的木棍不小心敲了后脑勺……等他走进电梯,命也去了半条。姜启宁一面佩服纪斯能撑住高难度的道具服,一面唾弃自己功力不到家。太过分了,要是连外形都不能学着强者,他还怎么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强者,首先从心性开始。不怂,就是要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君不见,纪斯白袍长发大杖走在街上,一点也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吗?纪斯可以,他为什么不行?男人,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姜启宁出了电梯,走向了餐厅。三分钟后,“安全出口”的门被打开,纪斯周身泛起奇异的能量波动,将他一层层包裹在虚幻的维度里。有缘人到了,一个能找到他的人……只是命格特别浅薄,一副尚未成型的模样,感觉中不像个成人。是谁呢?纪斯融入空间,譬如一滴水入了海,毫无违和感地融合在一起。他顺着命运的指引……※※※※※※※※※※※※※※※※※※※※走向了自助餐厅,顺着声音的嘈杂不禁向前看去。紧接着,他听见了小女孩的声音:“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ps:姜启宁:啊啊啊!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放开我,我不当男人了,我不想被解剖!拉基:……你进去吧,我每年清明会给你上坟的。第35章 第三十五缕光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在自助餐厅内响起, 引得用餐气氛微微一滞。中洲人对孩子的事最为敏感,几乎是本能地慢下了咀嚼的动作,纷纷转头向声源处看来。就见一名漂亮干练的女性牵着一个孩子, 略显震惊地站在原地。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此刻正竭力举高胳膊指向纪斯的位置, 视线仿佛能刺破伪装,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穿过攒动的人影,纪斯冲她一笑。他不躲不避地钉在那里, 似乎正鼓励她靠近。遗憾的是,孩子终究是太小了。哪怕她的“天眼”未关,能够洞彻维度遮掩下的真实, 可身体与大脑的协调性不佳,明明眼睛看到了纪斯,偏偏手却歪向了另一个地方。要命的是, 当事人没发觉哪里不对。小女孩只是在江梓楹的再三确认中笃定地点头:“就是他!”好巧不巧,她的手指点在了吃得稀里哗啦的姜启宁身上……然而炒面实在太香了,姜启宁连头也没抬。随即, 雏鸟恋母的本性促使小女孩拉扯着江梓楹, 非要往自己指向的地方走去。但江梓楹怎会让一个小孩子介入这种危险的事, 她飞快抱起了孩子,低喝一声:“沈队!”话落, 她急速撤离现场, 沈云霆与一众队友脸色凝重地上前。而小女孩十分发懵, 她抓住江梓楹的领子迫切地想说话, 可惜语言表达能力实在不行, 只能发出“啊, 那里”、“不是, 这里”的奇怪短语。但不好意思,江梓楹没生养过孩子,压根听不懂“婴语”在讲什么。这局面就像是原画师和建模师的跨服交流,前者比个心表示“你懂我意思吧,角色图是这样的”,后者竖起拇指表示“我懂你意思,角色图是那样的”……于是,原画一时爽,建模火葬场。紧接着,看到丑陋至极的建模,原画师窝在江梓楹怀里放声大哭:“哇——不是!”纪斯:……含笑的嘴角,微微一抽。大祭司像是生了根的树,扎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几乎是傻眼地看着姜启宁从饭盆里抬起脸,用低配版的白袍抹了下嘴,再扶正歪掉的假发,跟“有缘人”们据理力争:“我没犯事儿,你们干嘛呢?”换在往常,姜启宁铁定不会反抗,只会乖乖配合。然而女孩一句“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撕破了和平的表象,等姜启宁察觉异常时,发现大伙儿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把“犯罪分子”的标签钉死在他脑袋上了,他现在不力证清白更待何时?流言蜚语害死人!“只是请你走一趟,拜托了。”“走什么走!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事,明明白白摊开了讲,不然我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们走,别人真当我犯了莫须有的罪!”只是,涉及灵异的事儿,能明白摊开了讲吗?不能。而沈云霆队伍中的老将们,像是会跟姜启宁掰扯讲道理的人吗?不是。他们是一群口头表达能力为负,行动力却爆表的大老粗。眼见无法沟通,再拖下去怕是要被反应过来的群众拍照录像了。要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立过大功的军人,影像被传上网络绝不是好事。万一当年清剿过的漏网之鱼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怕会祸及家人。不管了!沈云霆饱含歉意道:“得罪了。”眼神扫过同桌的三人,示意他们别插手,否则一并处理。司诺城颔首:“请随意。” 第71章 祁辛黎:……姜启宁老气横秋地叹了声,拍了拍祁辛黎僵硬的肩膀,喃喃道:“又多了一个受害者。”祁辛黎:…………1月9日,看似普通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夕阳正常落下。地球平稳地自转,城市稳定地运转。新闻联播继续,娱乐节目紧随,学生等着期末考,上班族等着年终奖。与往常,没有不同。只是在入夜之后,气氛明显沉重了起来。大型商场提早关门,广场之上空无一人。他们安分地窝在家中,清点储备的粮食和水,又频繁地刷着手机、比对电视,神色颇为难安。不仅是普通人,警方与高层也是如此。在同一个夜晚,他们锁定着岭东方向的消息,神经绷得死紧。经历过数次诡异的大型事件,谁也不会质疑预言的准确性。可正是因为它的准确,才更让人忧心。中洲的卫星版图依旧万家灯火,但也呈现出一种难言的寂静。上位者们聚在一处,紧盯着版图中唯一的黑暗地——岭东,拉满了战争时期的警戒性。“报告,20hz已经捕捉不到界门频率的反馈。”“报告,红外设备中,界门方位反射的光线发生扭曲。”“报告,界门周边的空间出现裂缝……它正在扩大,请问是否开火?”“报告,‘天裂’已经出现,军队进入作战状态,请下达指令!”高科技战争时期,人与机器的搭配最为完美。他们双管齐下,以岭东机场新修的军事堡垒为基准,层层排布了严密的防线,一直延伸到成为“无人区”的市中心。火力、兵力的全线集中,资深老将与新员的联手把控,只要怪物敢露头,他们就……漆黑的夜空中裂开了豁口,它像是连通两个世界的狭长甬道,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它来到这里。空间在挤压,玻璃碎裂状的褶皱往两侧排开。创口越来越大,裂纹越来越深,紧接着,一只断掉半截的爪子探了出来!头发花白的老者抬手,身边的副将吼道:“开火——”下一秒,数不清的高射武器涌向空中,盘旋在头顶的战机射出了火炮,分毫不差地击毁了那半截爪子,却没给界门留下一道痕迹。他们不确定界门遭受炮火的攻击后会不会扩展得更大,为了稳扎稳打,只攻击目标是最好的选择。伴随着轰鸣声,岭东机场外郊的土地变得焦黑。碎肉混合着绿色的血雨洒落,淋在地面上。来自猎物的反抗,彻底激怒了失去爪子的怪物!猛地,镰刀状的物体扛住了界门,用力地往两边扩展。一颗墨绿色的硕大头颅挤了出来,迎着朝它轰击的火炮,头颅中部呈旋涡状地凹陷,像个倒置的沙漏,尖端链接上了它攻击力极强的声带。“唳——”尖锐至极的鸟鸣声从头顶爆出,编织成音域的屏障,眨眼震碎了火炮。数不清的爆炸在距离它十几米远的地方发现轰鸣,可弹射的碎片和余波没对它造成太重的伤害。它一寸寸从界门中挪了出来,生生把界门撑大了一分。天裂背后的世界泛着岩浆的赤红,更有无穷无尽的怪物等着出来。“开火!”一只墨绿色的怪物爬了出来。它有着螳螂的腹部,蝙蝠的翅膀,浑身长满了镰刀状的牙,头颅上倒是长着两只长长的手。其中一只手被毁,滴着浓稠的绿血,另一只手骤然拉长两百米,直接轰碎了迎面而来的战斗机。“轰隆隆!”爆炸声起,验证了怪物的残狞。为了掩护反应特快的跳机战友,无数机子飞旋而来,将渺小的降落伞掩在身后。却见那拉长的手陡然横扫整片空域,爆碎了七架机子,逼得驾驶员跳伞,活活堵死了空战的路。接着,它将头颅转向了陆地上的人类:“唳——”哗啦啦!方圆百里内的玻璃被震碎,负伤者不计其数。但每一位军人纵使被玻璃扎伤也依然没有离开岗位,竟是直接调整炮台,将火口对准了怪物。头发花白的老者抚过周身的勋章,对下属说道:“号角,吹起来。”一只使用声音攻击的怪物,他们当然稳得住。中洲数千年的历史,在打仗前都要吹起号角鼓舞士气,老祖宗的东西他们可没丢。“嗡——”如狮虎夜啸。命令一下,四方地界上一人高的号角被军人吹起,浑厚而连绵的长音编织成密密实实的网,回荡在整个岭东上空,毫不客气地混淆了怪物的音域。怪物张开翅膀,长啸而下。老者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岿然不动。他不动摇,军队就不会动摇,这是将帅的本职。倏忽间,号角声声回转,炮火连成一线。怪物丑陋的模样愈发接近,喷涌的绿色鲜血愈发鲜明。每一个军人的眼中都倒映着死神的影子,但每一个人都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头顶漩涡再现,酝酿的音域即将到来。却不料,一枚狭长的弹药轰进了漩涡之中——轰隆!怪物的头颅炸裂,它的躯体顺着惯性砸在了地上,又沿着碎玻璃一路滑行,笔直地朝老者撞来,又堪堪停歇在他身前三丈远的位置,不得寸进。这期间,老者始终没有挪动一步。墨绿色的血汇成了一个小湖泊,待号角声散去,老者才将手从勋章上挪开,吩咐道:“收拾战场,把尸体送进实验室。”“是!”五分钟结束战斗,这是中洲目前对付一只怪物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之于外行人来说是“扬我军威”,可之于军队而言,这个时间着实危险。要是突破界门的怪物不止一只,他们该当如何?老者抬手抹去面上绿色的血,白手套沾满了污秽:“去查查,除了中洲,还有哪些地方出了异常。”“是!”“这世界怕是要变天了。”老者喃喃道,“……只愿我中洲安泰,让百姓免遭战火。”…… 第73章 闻言,祁辛黎陷入了理科生式的沉默,他沉吟片刻,笑道:“我的名字是老一辈的愿望,希望辛苦的奋战之后,可以等到中洲的黎明。”“是个好名字,也是个好兆头。”“谢谢。”与纪斯相处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祁辛黎觉得光是站在他的身边,情绪就会变得平和,心境也莫名有点开阔。就像是……他在佛堂里静心的感觉。拉基俨然是把祁辛黎当作了自己人,见纪斯与他相处甚好,不禁笑问:“你们认识吗?”纪斯:“一面之缘。不过,我记得他的气场。”祁辛黎抓住了关键词,不动声色地询问:“气场?这个词真新鲜,我记住一个人,不是看脸就是嗅味,或者是抓走路的姿势和细节动作,倒是从没听说过凭‘气场’识人。”眼见他们疑惑甚重,纪斯解释道:“气场,即是一个人的能量场。只要你是生命,就存在能量。人与人不同,魂与魂不一,每个人的气场也有所不同。但笼统来讲,可以用颜色区分。”“颜色?”“嗯,张开你的五指贴在雪白的墙壁上,盯着它。”纪斯拿出了最简单的方法,“注视久了,你会看见你的手边有一层极淡的颜色,那就是你的气场。”闻言,拉基和姜启宁立刻尝试,执行力堪称百分百。只有祁辛黎微微蹙眉:“科学来讲,把手贴在白墙上会看见光晕,是因为大脑中视觉感官会……”“去试试。”纪斯再抿咖啡,“你会看见蓝色,那是你的气场。”听上去是特别不科学不靠谱的方式,还笃定他会看到蓝色,不去试试还真对不起人了!他虽然喜欢在佛学院念经,但骨子里是崇尚科学的主。要不是近期三观碎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至于听话地把手贴上墙,真去死盯一分钟着看看有个什么颜……噫,还真是蓝色?祁辛黎:……他略显僵硬地转头看向纪斯,却见对方搁下了咖啡,正注视着他:“蓝色是海的颜色,也是灵性的色彩,你之前从事过佛理、道教相关的职业吗?”祁辛黎:“……心情烦躁时念过几年经,之后因为读博断了。”纪斯轻叹:“如果你没有放弃它,或许你才是第一位觉醒者。”蓝色是属于灵性天才的气场,与神秘的紫色类同。“觉醒者?”祁辛黎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那又是什么?”闻言,拉基抓住了重点:“‘你才是第一位’这句话有点意思,这说明他觉醒再快也是第二位,那么问题来了,第一位是?”姜启宁回过神,才发现屋里少了什么:“额,城哥呢?”“等等,可别是……”纪斯施施然起身,看向一侧禁闭的房门,说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他。见一见,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觉醒者。”青鼎大酒店最豪奢的套房,其构造与魔都价值数千万的大平层一模一样。有玄关、会客厅、办公室,还有卧室、衣帽间和盥洗室……住一夜就要数万元的套房,确实当得起它供给人的舒适感。而司诺城自被纪斯领进了“觉醒”的大门,就将自己关在大床房里,第一次打破了他的自律习惯,已从昨夜睡到了现在。除了纪斯,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记得站到我身后。”纪斯淡淡地提醒道,“司诺城是淡金色的能量场,极为罕见且非常霸道。它会根据主人的意识千变万化,也会在主人无意识时本能地竖起尖刺,杀死靠近他的任何生物。”“是天生适合战士的颜色。”纪斯喃喃道,“轮回的最强者们也很少是……没想到……”声音顿消,纪斯的手握上门把,像是拧开一个顽固的空间般拧开了司诺城的房门。刹那,众人只觉得有一层“膜”在碎裂、在淡化,仿佛从温暖的春进入了炎热的夏,明明室温固定在22度,偏偏感觉上呈现出“由暖转热”的变化。房门洞开,密闭不透光的室内却是金碧辉煌。纵横穿插的金色丝线织成大网,充斥着整一个房间。它又轻轻编织成铠甲罩在司诺城的身上,形同最忠实的护卫者。跃动的金色光点在空中翻舞,忽明忽暗,像极了夏夜的萤火虫。而在察觉异常时,金色丝线猛地凝成一股,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拆分重组,最终凝成了一条金色巨蟒的模样,它的下方盘缠着司诺城,蛇头警惕地注视着入侵者,充满威胁!“蛇……”姜启宁颤抖着表示,他的ptsd越来越多了。纪斯很平静:“看来鲸渡的巨蛇给他的印象最深,而鬼物给他的威胁最大。所以,潜意识里呈现的防御和攻击手段,都跟两种怪物有关。”听不懂的人变成了三个,不过纪斯没心思解释。司诺城打不破巨蛇的防御,潜意识中的防御状态就呈现出“蛇”形。他被鬼物的死亡阴影威胁了两次,潜意识中的进攻状态就开始与鬼物靠拢。而“恒星”般的灵魂能量场,完美支撑起他需要的各种形态,也为他创造了无数可能。但目前为止,能做到“显化能量”这一步就足够了。再睡下去,司诺城三维构造的身体可撑不住。该醒了。纪斯越过大脑一片空白的祁辛黎,往前伸出手。大祭司与万物相融的温和力量融入了司诺城的磁场,迎合着他的频率共振,像是在传递什么。很快,众人看到偌大的金色巨蟒俯下头颅,贴上了纪斯的手心,又轻柔地拱了拱纪斯的脸颊。兽性的竖瞳中像是突然多了人性,又像是——纯粹的本能让它敬爱更高维度的生命体。下一秒,金色巨蟒幻化成复杂的几何状物体,飞快地融入司诺城的心脏部位。沉睡的人恍惚着睁开眼……“纪斯?”“感觉如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司诺城也不管周围的人是谁,他现在脑子胀痛得厉害,“梦里我叫‘017’,在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器皿、胎衣,廊柱上挂满了‘祭品’。”“祭品是活生生的人,有男有女。他们的额头中央有个窟窿,是被挖掉的第三只眼睛。”显然不是好梦,司诺城的脸色黑得可怕:“人像是畜生一样被丢在一起圈养,谁长出了第三只眼睛,就会被带走成为‘母体’饲养。” 第75章 可由于见面的时间不长,父母无法给出什么参考,祁辛黎就顺着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报了帝大的物理系。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当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越掉越多时,真心觉得自己会英年早秃。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让异常变得理所当然,他干脆去佛学院兼修了个念经,还苟到了一张官方承认的出家人专用度牒。如果头发掉得实在不行,他就拿出度牒对外说自己的本职是个和尚,头秃是正常的画风。真是想尽了法子操碎了心……但祁辛黎确实没想到,一时阴差阳错的选择居然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纵使纪斯说的话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只要同他们呆在一块,就不妨碍他收集信息、发散思维。彼时,他们五人正坐在套房的客厅里看新闻,沉稳的女主持声线平稳,液晶大屏的画面却一点也不平稳:“1月9日凌晨四点,瑜伽国某村落执意供奉的‘河神’失控,造成了大量村民伤亡。在现场残留的视频中,我们只能看到一只怪物的背影……人的血迹延伸到河岸消失,怪物目前不知所踪。”姜启宁啃苹果的声音轻了下去:“国外也……”“下面为您插播一条实时新闻。”女主持的眉头微蹙,又很快将表情控住,“今日上午8点左右,红枫国北部沿海有大量杀人蟹上岸,红枫军方清剿三小时左右终于解决危机。据资料显示,该杀人蟹均高三米,体长五米,外壳十分坚硬,反应也极为灵敏。”祁辛黎眯起眼:“红枫一直是个低调的国家,不出大事,也最适合移民养老。可现在连中洲的新闻都上了,说明情况绝不只杀人蟹这么简单。”司诺城认同道:“红枫毗邻北极,或许是极地出了问题……”“地球的两极,是磁场最诡异的地方。”纪斯忽然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你们可以把它们当成人体的头顶和脚底,连通天、抵着地,是最容易接触不可思议事物的地方。”“受共振影响,它们也会像岭东的界门一样打开。”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液晶电视的声音还在继续。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窗内的世界毛骨悚然。司诺城侧过头:“纪斯,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纪斯轻轻摇头:“人间共业,无法幸免。”“什么是人间共业?”姜启宁问道。“共业,你可以理解为‘人’对‘道’的亏欠。”纪斯解释道,“道,是天地,是万物,是德行,也是人本身。”“天地蕴养万物,万物死后复归天地,是付出和偿还的始终。”“比如鲸落,海洋养育了它,它死后将一切还给海洋,尸骨养活别的生物。按自然生长、获得、死亡、归还的步骤走,得到什么就付出什么,不存在业,只存在德。”“若是付出比得到多,或是得到比付出多,就产生了‘业’。”“而‘业’普遍存在于人与人、人与自然之中,随着宿世的积累越来越重,直至现在,已经完全收不住了。”“业力,足以让世界重新洗牌。”换言之,人类亲手缔造了他们现在的局面。在一片沉默中,纪斯扫过他们的脸,转了个话题:“所以,人类需要觉醒。去拯救自己,去安抚世界。我说过,人都有能量和气场,也都具备‘觉醒’的资质,但不是人人都能觉醒。”“因为,觉醒与灵魂相关,与心性相关。”“所以,恶业难消、亏欠深重的人纵使天赋卓绝也休想觉醒,他们积累的灵魂‘杂质’太多了。”纪斯敢传授觉醒的法子,除了这法子契合地球人之外,主要是“觉醒”很大程度上是个高门槛,需要德行,需要悟性,如此能够有效防止正统的力量被恶者利用。“六道轮回也不是传说,而是‘道’完整时存在的体系。”“那时,恶人投生畜生道,去做尽付出与偿还的功课。这不算惩罚,而是畜生少欲,投生畜生才能洗干净杂质重新做人。而善人累世积德,确实可以跃升为更高维度的生命体,比如‘仙’。”“故而,平日里少贪小恩小惠。积少成多,到最后终是要一笔笔算在自己身上。”可惜,地球早已不是灵气四溢的模样,而古早的体系崩得只剩下业力在运转。这么一个烂摊子放面前,也亏得纪斯没嫌弃它。“就像道家收徒,一问祖师爷,二问卦象,三问当事人家小可有安置。若是没安排好身后事就想求道,他们是不收的。一个‘业’字,道士也难理。”纪斯忽然偏过头,玩笑道:“你们几个若是欠了什么,可得早些还清。”不过,这些个倒是顶顶好的男儿。本以为他们血气方刚的年纪或多或少会欠下情债,谁知这一个比一个清爽,桃花连花骨朵都来不及抽出来,就死得干干净净了。……怕不是有毒?或许真的有毒。姜启宁闻言,脸色顿时煞白一片:“纪、纪斯!我以前玩过一个后宫游戏,里面养满了大大小小的老婆,现在弃游已经八年了,这算不算始乱终弃?”拉基掰着手指头数:“我大学期间为了完成实践课,去乌拉做过动物管理员。但动物太不听话了,我只能打遍了整个动物园,打到它们看见我就夹着尾巴跑,这算不算造孽?”姜启宁:“我是不是要把游戏捡起来,再继续养老婆?可是它关服了啊!难道我要注资?”拉基:“我需要回那个动物园跟它们道歉吗?但是动物寿命短,有些死了怎么办?烧纸求原谅?”司诺城:……祁辛黎:……纪斯:……不知为何,大祭司感觉自己带着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结果爬上岸一看,只有两个跟在身后,还有两个溺了。算了,溺就溺吧,没救了。……江梓楹和沈云霆坐在一处,他们的对面坐着葫芦口大队的陈队。对方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将一叠资料扔给了他俩。“你们请人的方式可真是厉害,比我激进多了。”陈队调侃道,“把人拖回来,真有你们的!”沈云霆心知理亏,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们队的队员都是战士出身,在人情世故方面并不专业,给你们大队添麻烦了。” 第77章 人本身便是器,器的好坏不在于外界能量如何,而在于人如何塑造本身。司诺城沉吟片刻,点头表示理解:“那么,缀在我们身后的人,是警方吧?”纪斯笑道:“何以见得?”他真是越来越满意司诺城这个气运之子了。一点即通,少费口舌还省心省力,教他觉醒真是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成就感。“看来是警方。”笃定的语气。祁辛黎心头咯噔一下。“我以前没这种感觉,只是上次去局里捞姜启宁的时候,脊背产生过热感。”司诺城回忆道,“出了局子就消失,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错觉。”“现在又是同一个部位,同一种灼热感。不难受,很舒服,想来是警方没错了。”祁辛黎试探道:“不甩开他们吗?”司诺城道:“没必要。双方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警方选择缀在后头而不是拦车拉人,说明只是监视和跟踪而已,真把人甩了,我们也别想进下一座城。倒是让他们好好跟着,我们去哪儿都开绿灯。”“而且老姜不太着调,脑子时有时无,要是负伤了正好可以丢给警方照顾。”看一步走三步,化劣势为优势,这是司诺城惯用的处事套路。祁辛黎:“其实,你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司诺城:“嗯。”纪斯:……今天的姜启宁依然被他尊重的城哥嫌弃到底呢。“关键是,如果我们有去不了的禁区,他们会悄悄打电话沟通;有办不成的事情,他们会动用关系解决;有传不出的消息,他们能火速对线;一旦有伤残,他们是最好的后盾和伙伴。”祁辛黎: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同时,这也是觉醒者与官方的磨合期。”司诺城的话像是说给纪斯听,又像是在说给祁辛黎听,“以后觉醒者的数量会增多,但大概率比不上普通人的基数。不趁现在彼此深入认识,只会平添误会。”“我不想被官方打上‘异端’的标签,堂堂正正地活着是我的风格。”“让他们跟着,知道觉醒者的立场和态度是什么,总好过让官方胡乱猜忌。而合作与否的问题,也得彼此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太急躁只会两边坏事。”点到即止。司诺城的制衡手段实属老辣,颇有几分帝王平衡世家矛盾的既视感。闻言,祁辛黎放心不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当个间谍讳莫如深。小团体不太着调,但氛围他很喜欢;大局观特别重要,可私心在所难免。如无必要,他不想明确站队,也不希望双方起冲突。不过,小团体有纪斯做支撑,有司诺城做平衡,估计无需他多虑了。啧,何必呢!少思少想,头发比较要紧。倒是纪斯再度扼腕,只觉司诺城不去轮回空间着实可惜。他不禁发出了直男式的喟叹:“司诺城,我对你真的很满意。”遇到个靠谱的地球人不容易。别的地球人不是搞科教兴国,就是打击封建迷信。司诺城很自然地直男式回复:“嗯,我对你也很满意。”碰上个靠谱的外星人不容易。别的外星人不是暗中搞骚操作,就是肆无忌惮地侵略地球。祁辛黎:……我说,你俩没毛病吧?你们就没觉得这个对话哪里不对吗?……四小时后,表面上写作“荣光”,背地里读成“光棍”的五人组进了沿海的第三大城——海螺湾。海螺湾这座大城,地形不像个海螺,沙滩上也捡不到海螺,商业街更不卖海螺。之所以被叫成“海螺”,是为了纪念缔造了海螺湾前身的人。相传在很久以前,海螺湾只是个破败的小渔村。某天,渔民们在海上拖回了一条破船。它是北欧王都外遣寻找新大陆的船只,因遭遇海上风暴而不幸被毁。罹难者无数,残骸更是不知漂了多久才顺着洋流来到海螺湾。等渔民将它拖上海滩,才发现里头竟还有个福大命大的活人。那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年,在另一片大陆的王都被尊为“公爵”。当然,渔民不会知道什么是公爵。他们只知道再不救人,这娃子要嗝屁了。于是,渔民们招来渔村里力气最大的青年,把这少年郎拎起来抖一抖。彼时,小公爵被倒提着吐出一肚子水,虚弱地冲那高大渔民打了声招呼:“hello……”从此,“海螺”这个名字诞生了。回不去的小公爵被迫留在破渔村自力更生,一呆就是几十年。直到他寿终正寝,凄风苦雨的破渔村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海产大镇。他终身未娶,没留下半个子女,身边相伴的人始终是曾经救了他的渔民。他们这一对在当时与世俗格格不入,可在今朝,海螺湾倒是被推崇为“真爱圣都”,也成了无数单身男女的寻爱之城。故而放眼望去,大街上都是一对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和小夫妻。全世界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只剩光棍五人组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默默地,众人将复杂的眼神转向拉基,一切尽在不言中。拉基:“你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一种‘饥渴’的欲望。在这个特殊的城市,我真的会想歪。虽然你们都很优秀,但不好意思,我拒绝!我只喜欢女孩子,一米六左右的可爱女孩子!”众人:……你特么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只是单纯地想群殴你而已!你个乌鸦嘴!海螺湾的风气开放,也实在是个“虐狗”大城。就连五星级酒店豪奢的套房,都打上了“浪漫情侣”的标签,完全没给单身狗立足之地。见状,姜启宁吐槽道:“五只单身狗想方设法地救一群恩爱狗,还要被恩爱狗嘲笑没有女朋友,太虐了!城哥,这样的城市过于反人类,所以——今晚谁跟我住一间?” 第79章 “带你一个拖油瓶我已经很累了。”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司诺城:……很好,今天也是整支队伍被纪斯特别嫌弃的一天。……晚22点左右,外海向南的位置,看不见的鬼域界点出现了明显的空间纹路。它像鳞片般浮现,呈菱形状随风涌动。三息过后,渐渐翻成了立体几何的模样,飞快旋转拼接,又化作梅尔卡巴的复杂形状。最终,它拉长旋转,变成了衔尾蛇的样式,再上下一扭,构筑成莫比乌斯环的回旋。如是变更数次,振动逐步对接。下一刻,棕灰色的蝠状鬼物凝成实体,豁然张开双翼,直接避开了大魔气息残留的葫芦口,而选择了年轻血味最浓的海螺湾。狩猎,在今夜开始。十几只鬼物急速掠向目的地。零点前五分钟,纪斯再度站上了城市最高处的塔顶。这是海螺湾独有的“命运塔”,被赋予了各种神圣邂逅和爱情长久的美好寓意,也一直是情侣首选的登顶之地。但现在,深受大祭司针对海螺湾的预言影响,上塔的情侣已寥寥无几。就算预言时间未到,他们也不想站在难以逃跑的地方了。塔上的情侣对他视而不见,纪斯穿过情侣两三对,站在最边缘俯瞰全城。明明下方的人影小得比蚂蚁还不如,偏偏他能一眼就锁定司诺城在哪里。璀璨的灵魂,真是到哪儿都引人注目。纪斯抚过挂耳式通讯器,低声一笑:“它们要来了。现在,张开你的维度,用心去感知它们的方位。”司诺城沉声道:“明白了。”他记得梦中的感觉,当心思沉静之时,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沿着血管开始奔腾。像是被拘禁许久的猛兽,隐约有不受控的趋势。算上午睡时间,司诺城已进入梦境六次。六次了!天之骄子的尊严不允许他输,更不允许他没掌握诀窍!他曾经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梦境训练也该是如此。他能!强大的意志力控住了脑子和身体。紧接着,司诺城完全抛开了一贯的谨慎,大胆放手让自己沉浸在熟悉又陌生的“姬道墟”和“实验体”的状态里,又牢牢记住自己是谁。对,就是这种感觉。像是种子从心轮的位置破土而出,像是皮囊再不能成为灵魂的约束器,像是被封印的力量得到了解放,又像是蓝鲸跃出海面翻身的畅快!人类完全看不见的淡金色丝线往四面八方延展,纵横交错在空中,织成了错综复杂的防线。司诺城虽然初觉醒不久,但他的感知已能笼罩直径三百米的圆面地界。保持住这个状态,记起握着刀的感觉。命运塔最高处的时钟走到了12点,疾风乍起,扬起了纪斯的长发和白袍。伴随着“咚”一声钟响,纪斯望着那方淡金色气场笼罩的区域,笑意渐浓:“开始验收。”“铿!”这是负能量接触到淡金色丝线的弦响。应和着命运塔的钟声响起,落在两处的二人在这一刻,心跳声和呼吸频率骤然重合。司诺城的眼神变了,他猛地伸手拨开重重丝线,精准地扯住一根,直接拉紧!突兀地,撞上丝线的鬼蝠像是激光切割网,大网化作利刃纵横而下,它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撕成了碎片。第一只!与此同时,二维的线飞速交错成面,变成了无数浅金色的踏板。司诺城急速上冲,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似的,冲着抵达海螺湾的第二只鬼蝠伸出了手——刹那,飞旋的几何体拼成长刀的模样。它卷过线构筑面,再以面堆砌成立体,冒尖、变薄、拉长,于瞬息之间贯穿了鬼蝠的咽喉。司诺城大力一转手,淡金色的刃直接劈开了那团阴冷的能量体。第二只!“咚——”命运塔的钟声传来第六振,纪斯纹丝不动地站在风口,黑眸被那抹金色点亮了神采。他料想司诺城会陷入苦战,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成长竟然会这般快。仅仅是六次训练而已,这等资质,实乃千年一遇。后继不足的短板,维度不稳的危险,对于司诺城而言都不是问题。力量运用不熟练,那就集中于一个点。哪怕自己的维度弱得可以,但只要能保命,就没什么不可以。不要往下看,不要觉得身在现实,想象……想象在梦境中跃上高空的感觉。灼热的力量积蓄于双腿,司诺城感觉周身轻盈了起来。他忽而高高跃起,身边的空间像是波浪状地急速荡开涟漪,一层层将他推了起来。对,享受它,不要恐惧它,稳住!长刀一现,司诺城横向劈开了第三只鬼蝠。而三只得手,这股鲜活又稚嫩的力量拉稳了鬼物的仇恨值!“咚!”命运塔第八振声,湿地公园栖息的鸟嘶声鸣叫。司诺城放开了手下降,压根不管重力加速度会不会摔死自己。它们朝他飞来了,越来越近,阴冷恶心的感觉在靠近他。下一秒,淡金色的力量席卷手臂,司诺城一把掐住了鬼蝠的脖颈。借力站在它的脊背上,二者的维度互相侵蚀,实体与虚像交错,让人勉强维持住身形。循着第一次觉醒的感觉,司诺城伸出了手指。“轰!”意识化刃,直接劈开了第四只鬼蝠。同一时刻,另一只载着他砸在大厦楼顶,膝盖传来剧震的那秒,司诺城感觉自己浑身都散架了。命运塔的钟声传来第十二振。司诺城强忍剧痛,就地一滚避开鬼蝠的袭击,趁着旋转的罅隙,手指大力划过地面,烙下了一道沾着血的圆弧。噼里啪啦!鬼蝠砸在了庇护圈的边缘。“娘的!”司大少爷爆了粗口,他摔得着实不轻。现实和维度的交错让他的脑子有点混沌,但混沌,催生了无意识的力量。 第81章 纪斯:……我这一棍子下去,你可能会死。所幸,司诺城失控的状态没持续太久。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只觉得晕眩又想呕吐,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我这是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跃上高空的画面,却忘记之后发生了什么。纪斯平静道:“你失足坠楼了。”司诺城:“……不可能,我就是把头扔了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确认过语气,并不是性情大变的司诺城。纪斯放心了,他养在园子里的大白菜没被什么猪换了芯子,实乃幸事。“城哥,你昨晚到底咋了?”“梦游,体验了一把登录游戏大号的感觉。”众人:……第39章 第三十九缕光理智回笼之后, 司诺城进入了贤者时间。他背靠三个软枕,身躯深深地陷入大床内,脸色尚有些发白。可他的精气神极佳, 眸中更是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纪斯说, 点和线是一维空间……一维只有长度, 没有宽度和深度。人类可以肆意地在白纸上挥洒线条,任意更改它们的形状,或长或短, 或直或弯,近乎拥有绝对的支配权。但,如果给一维空间附加先决条件, 比如数学试卷上标注着“请画平行线”或者“请画弧线”。那么,人类对一维的支配力就会受到限制,只能依样画葫芦地照描照写。而当条件不断叠加, 具体到“请用2b铅笔画一条长3cm的线段”时,人类不得不规矩地按照标准来。此时,他们对一维的支配能力降到最低, 除非突破束缚, 否则别想随心所欲。同理适用于二维空间。二维有了长度和宽度, 甚至对线的巧用可以在纸张上画出三维世界的缩影。人类构筑了二维世界,用线条创造了纸片人, 用文字赋予了它们身份、能力和属性, 并认同它们的一切不合理是合理, 承认它们的一切特异能力都是真实。但同样的, 人类不断地给纸片人附加条件, 又将它打造成独立的个体后, 就极大地削弱了对它的支配性。稍有改动, 少不得收到“你在毁形象”的骂声。可人类做到了一点,他们真正赋予了纸片人在二维世界里的能力、地位和身份,让它如鱼得水,让它活得滋润。同理——也该适用于三维空间!三维有了长宽高,所有事物变得立体又饱满。人类是三维生物,而适用于三维世界的规则是“科学”。“科学”的规则就像是数学题的先决条件,罗列了人类该遵从的条条框框,让这个三维的世界变成了人类眼中的真实。并在思维、生活和日常等方面无孔不入,令每个人的世界观无有不同。然而,人是三维生物没错,可受制于人身体中的灵魂却是更高维度的产物。就像人类可以赋予纸片人特意功能一样,灵魂也能赋予人类一些奇妙的特质。它仿佛是人类本身自带的外挂,只要人类有能力觉醒,有能力链接潜意识的超感,自然就能在三维的世界中施展出“不科学”的力量。诚如纪斯所言,世界是维度的叠加。一维随心所欲,二维风生水起,凭什么到了三维就不可以?如果把“科学”理解成基本规则,是三维生物赖以生存的根本,那么灵魂就是三维生物挣脱束缚的钥匙。握住这把钥匙的前提,是毅力、心性和信念的到位,也是身、心、灵三者的同步。他目前得到的超能力,便源于灵魂的觉醒。而以身体为媒介,灵魂的力量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发挥到最大。这样一来,哪怕外来的侵略者再多,人类也拥有了与之抗衡的能力。以三维对战三维,以高维应对高维,如此,可立于不败之地。遗憾的是,眼下的觉醒者有且只有他一个,怪物的数量却在与日俱增……想到这里,司诺城修养不下去了。他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把队友一个个从房间里刨出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概念,再加以详解、剖析和深入,又是写又是画,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带动全队奔向觉醒的康庄大道。“城哥,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学不会啊!”姜启宁表情麻木,“每次做梦,不是梦见吃,就是梦见被追杀,要么是在疯狂找厕所。”“我始终不能理解,你是怎么做到在梦里学习的?”司诺城平静道:“这种事,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不难。”姜启宁:“……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拉基:“别看我,我只是个垃圾。垃圾,就躺着等分类好了。”众人:……唯有祁辛黎的脑波与司诺城对接,给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佛教的‘入定’法,而不是钻着睡眠法。”“入定?”“对,你也可以理解为瑜伽中的‘冥想’,或者,理解为心理师催眠人的前奏。”祁辛黎继续道,“是一种非睡眠的状态,能够沉淀身心、放空大脑,激活潜意识。也是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只要能全身心投入,不计时间长短,清醒后会感到浑身松快。”司诺城:“可以尝试……”他有一种预感,要是“入定法”得以适用,他的身心灵还能更协调一点。睡眠训练、灵魂觉醒、冥想稳定,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前人修行的道路,却不曾预料到自己究竟会成长到哪个地步。最初,他们只是求自保、想变强,仅此而已。殊不知命运的长河一往无前,让蝴蝶的翅膀掀起了飓风。 第83章 对方歪着身子,胳膊大力往上一舀,提起了一杆大枪——直接瞄准了他!这一秒,空间仿佛凝滞了。眼前的画面倒映在他眼底,于他脑海中一帧帧慢放。他看见服务生的神情一点点扭曲,看着路人的嘴微微大张,而对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冲着餐厅的位置落下。一截食指穿进了孔,即将摁下扳……倏忽间,一道细细的线链接上了枪孔,司诺城猛地抬手,将手中的餐刀朝枪孔甩出!时间放慢了,他看见自己的刀旋转着穿过一道道人影,玄之又玄地切开了他们交错的缝隙,笔直地冲向目标。而那方枪口一震,金属色的弹药喷射而出,急如星火。“铿!”时间复归原位,枪子与餐刀于电光石火间相撞,擦出一大片火花。同一时刻,酒店大堂尖叫声起,自助餐厅的人露出了反应不及的茫然。独眼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他直接锁定了自助餐厅的人,再度扣下了扳机!“趴下——”司诺城与沈云霆的吼声重叠。前者二度甩出了餐叉,后者掏出了自己的枪。等再次拦截住匪徒的袭击,司诺城二话不说抬脚,把姜启宁踹进了另一张桌子底下。姜启宁脸着地砸上地板,哇地一声吐出了满嘴的炒面,完全懵逼。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直到,一阵“哒哒哒”的枪声横扫四周,击碎了花瓶酒杯,打穿了墙壁和桌腿。另一阵枪声响起,伴随着“掩护”和“疏散”等呐喊,姜启宁本能地缩进了桌底。然而,他这地儿距离门口不远,当一只粗黑的手撩起桌布,一张狞笑的脸举着枪出现在他面前时,姜启宁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他超常发挥觉醒保命技能,完全是靠直觉捅出了自己手中的叉子,快准狠地贯穿了罪犯的鼻孔!“嗷!”对面一声惨叫,那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搁这会儿,姜启宁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哦草,老子极限一换一!亏大了!可枪声没有响起,罪犯粗黑的胳膊倒是猛地被斩断了,鲜血喷涌!姜启宁发现整个餐厅里仿佛有看不见的钢丝在舞动,它们翻卷着裹住人,将无辜者掀出了战场。城哥?很快,祁辛黎的大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肉,强势地把他拖到“安全地带”。姜启宁眼睁睁看着祁辛黎就地一滚抄起了一柄枪,娴熟地上膛瞄准,直接崩碎了罪犯的脑瓜!崩碎了……脑瓜……队友一个比一个狠!姜启宁喃喃道:“我好像……确实只剩下极限一换一这种用处了。”“乌拉!”战斗民族永不认输,拉基单手拎起一张百来斤的木桌,横劈上一名匪徒的后脑。再三下五除二地缴械,倒提着枪杆子由下往上一抡,敲碎了另一人的下颚。又反身扣住抵着他后背的枪孔,大力掰向匪徒的面门。“砰!”匪徒一开枪,等同于自杀。拉基直接弃了这嗝屁玩意儿,一脚踢碎了下一个的鼻梁骨。他拉稳了匪徒的仇恨值,祁辛黎趁机抽冷子放枪,司诺城撑住大局,沈云霆掩护群众往后门跑……他们明明没经过配合战的历练,偏偏在这时候打得比谁都默契。十二名罪犯,枪法和格斗能力都极强。但曲康大队不是吃素的,剩余队友飞速往餐厅集合,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一枪一个罪犯,五十秒内让对方丧失战斗力。自助餐厅狼藉一片,姜启宁从桌板边沿探出了头。祁辛黎把他的脑袋摁下去,对司诺城说道:“反杀罪犯这种事,我会去沟通处理。另外——这群罪犯的行为,就跟失了智一样。只是寻到了目的地,然后为了杀人而杀人……”姜启宁悄悄冒头,司诺城摁下了他的脑袋:“同感。那个独眼的第一枪,是对准我的。”这种一眼就锁定他的感觉,让人恶心又恶寒。姜启宁再度冒头,拉基摁下了他的脑袋:“一起去警局,四个人有点照应。”虽然姜启宁只是队伍中的吐槽役,但把这瓜娃子放在酒店委实有点不放心。姜启宁:“……能不能别按我的头?”众人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姜启宁终于冒头看到了桌板后的世界!“呕——”这辈子是吃不了番茄酱了!……警方包围了恶性犯罪现场,他们拍照取证搜集物件,足足折腾到半夜才停下来。此时,司诺城四人已经回了房间,反复将身体搓洗数遍,却总觉得周身留了一层腥味。他们坐在一处,除了纪斯优哉游哉地喝咖啡,四人的脸色都有点凝重。“放松一些。”纪斯搁下杯子,温和道,“日后这等穷凶极恶的盗匪,你们会遇见更多,而他们也会变得更危险。”众人:……“我并非危言耸听,只是实话实说。”纪斯道,“我说过,人心易生魍魉。而魍魉,也是鬼物的一种。”“十恶不赦之人心中的鬼物,会随着四地共振而迅速成长。它会侵蚀他们的心智,放大他们的欲,让他们变成彻头彻尾的恶。”“届时,他们不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妖魔。”“但他们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只以为还是原来的自己。而捕杀正能量的人,是妖魔的本性。所以,你们天然是他们针对的目标。”纪斯起身,拉开了窗帘,又打开了窗户:“正能量的人会成为觉醒者,负能量的人会变成堕落者。觉醒者的振动频率,会让更多的人觉醒;而堕落者的影响力,会让更多的人堕落。”“当分化开始,觉醒者和堕落者就是天敌。”“手染堕落者的鲜血,是觉醒者必经的一条路。”纪斯侧头看向他们,笑道,“此次之后,对待堕落者不要心软。”几人一阵沉默,姜启宁的声线有点抖:“可,杀人这种事……” 第85章 及至14日晚,恶性案件背后的涉事者纷纷落马,海螺湾大队将他们一网打尽。可他们来不及歇口气,就见队里的法医将一叠照片放在桌上,直说遇见了怪事。“看这手!”法医道,“黑的这只,对,这个切口——它平整、完美又光滑,甚至给我一种经过打磨的感觉。激光切割的效果都不能跟它比,我没见过这样的创口!”“还有这个。”法医拎上来几只密封袋子,里头装着一些零件,“这些枪子是冲人群扫射的弹,却被同一种外力割裂,散落在现场的边缘。”“接下来是……这块桌角、桌布和餐盘,一样的切割痕迹。抱歉,我就问问,咱们大队难道是进了什么超时代的武器吗?”资深的警员们仔细检查了一遍,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沈云霆:“沈队,你当时在现场,这是……”沈云霆坦然道:“嗯,这就是我们大队必须跟着那批青年的原因。”“武器走私?”“不,他们之中有超能力者。”海螺湾大队:……别瞎掰!我读过的书很多,你驴不到我。沉默,沉默是今夜的海螺。大队的人确实想不到,堂堂公职人员嘴里居然会说出“超能力”这种词汇。“我知道你们不信,最初我也不信。”沈云霆实话实说,“我愿意相信动物会变异,外星人会侵略,但轮到‘人’有超能力,总感觉是无稽之谈,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因为我们是人,且没有超能力,所以会推己及人,认定别人也没有。”这是一种寻常的“我没有,想必你们也不会有”的心理。“可它切实存在着。”一锤定音!沈云霆不是吃干饭的主,他的队伍不仅搞追踪,且这追踪是王者级别的水准。而他又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既然开口提了超能力,就绝不会说假消息。他给了海螺湾大队两份录像,一份是凌晨的海螺湾城市夜景,一份是恶性案件的餐厅录像。“在那批青年中,有一位是我们的内线。他告诉我们,一行共五人,有两名是超能力者。”“五人?这……不是四个吗?”沈云霆颔首:“第五人我也没见过,可内线告诉我,他一直存在着。”海螺湾大队:……我感觉你在讲鬼故事。“这一位就是目标人物之一。”沈云霆放起了餐厅的录像,指着司诺城道,“他叫‘司诺城’,今年23岁,目测身高185以上,是司氏集团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自去年12月份起至今,他已辗转岭东、鲸渡、宁原和葫芦口,现在抵达海螺湾。他落脚的每一处,都是预言中发生大事的地点。”有人震惊了:“他、他是那个大祭司?”沈云霆摇头:“不是,大祭司应该是我们在找的第五人……请各位先关注录像!注意他的手!”众人凝神看去,就见录像里的罪犯举起了枪,餐厅内的司诺城忽然甩了下手。眨眼间,半空中爆出一阵火花。画面忽然被卡,二次倒转回放,速度明显慢了一些。举枪、抬手、火花!再回放,再放慢……渐渐地,围观录像的警员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他们总算看明白咋回事了!这个叫司诺城的一抬手,将一柄餐刀甩了出去,刚好与罪犯的第一枚枪子撞上!餐刀震裂了子弹,给餐厅里的人争取了反应时间!“飞刀接子弹?”法医震惊了,“我、我没看错吧?这真是人能有的反应能力?”“安静!看下去!”一群人敛声屏气,死死盯着屏幕。录像内的第一段场景过后,司诺城再度抬手甩出了餐叉,爆开一阵火花。这两次犀利又精准的接弹手法,直接震碎了警员们的三观。不是电影,不是传说,不是剪辑!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捕捉到子弹的速度!“第一次可以说是预判和侥幸,那第二次是什么?”“侥幸?这摆明了超能力啊,不然你侥幸一个给我看看。”“闭嘴!看·下·去!”咬牙切齿的声音。司诺城的表现实在是太突出了。他像是知道罪犯下一步想做什么,无论是丢出的餐盘还是花瓶,总能险之又险地拦下对方的攻击。但同样的,他的某些动作特别诡异。比如,他会伸手在半空中抓取……根本不存在的事物?“他在抓什么?”疑惑声戛然而止——只见司诺城的手往上一挑,一个罪犯的胳膊直接断了!鲜血喷涌之时,他用力甩了下胳膊。下一秒,落单的群众被“拖”到了后门,几个孩子被“卷”起来抛了出去。罪犯的枪口瞄准了人群,司诺城冲着他们五指一收,而本该中枪的人半滴血也没流……不自觉地,警员们看向了法医拿来的子弹和照片。一番对比,面面相觑。死寂无声,沈云霆放起了第二卷 录像:“这是我们跟踪时录下的画面。司诺城换了一身黑衣离开酒店,进了街巷。” 高大的男子背靠墙壁,隐没在黑暗里,复又仰头注视着夜幕,一副静候的样子。等录像时间落在零点时分,他们看到——司诺城忽然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样子。跟餐厅中的拉扯动作分毫不差,可谁也看不见他究竟在拉扯什么。瞬间,司诺城抬脚往半空一蹬,整个人消失在空气里。海螺湾大队:……录像角度切换,赫然定格在一座大厦的楼顶。司诺城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颇为狼狈地与空气斗智斗勇,最后又诡异地失去了踪迹。 第87章 玻璃的吵嚷越来越大,拉基的脚步声已听不到。远方的枪炮再无轰鸣,只剩寥寥几声还在苦苦支撑。他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不知道司诺城是否安好,更不知道纪斯为何要说一声“静心”?他只知道专注自身,放空大脑,回荡梵音。【咚——】脑海中响起了撞钟的声音,一切喧闹开始逐层褪去,他仿佛再度回到了在寺庙参禅的环境。清幽、安谧与稳定,鼻尖淡淡的腥味化作了一缕腾起的檀香。它盘旋在他的头顶,久久未散。黑咕隆咚的意识中,有一星酥油灯点亮了心怀。【拿起、放下,认清你自身,没准就开窍了。】拿起,有执;放下,归一。认清你自身?他是祁辛黎!【咚!】脑海中的撞钟声层层晕开,如浪潮拍岸。有佛号从高耸入云的山顶传来,伴着大悲咒的肃穆,混合着往生咒的慈悲。祁辛黎本能地双掌合十,沉声道:“南无阿弥陀佛。”纪斯真心实意地笑了。他看到,蓝色的气场以祁辛黎为中心,倏忽间往外扩张。它柔和得像一层水,轻盈得像一阵风,轻轻荡开,再如甘霖落下。所过之处,是慈悲的恩泽。哪怕一声佛号轻到极致,也如洪钟般唤回了众人的理智。蓝色的气场,从来如大海沉静,似星空深邃,是链接神灵与自我的媒介。它能让人安静、务实和升华,也能进行疗愈、醒神与沉淀。祁辛黎对鬼物忌惮至极,殊不知自己是鬼物的天然克星。水尸鬼食人无数,身上堆满了枉死者的灵魂。司诺城能击溃它的身体,却毁不掉它的怨气。所幸,还有一个祁辛黎。纪斯轻轻抬手,整一排落地窗刹那洞开。窗帘在风中猎猎作响,大祭司眺望远方,说道:“送走他们吧。”“南无阿弥陀佛。”祁辛黎放空到极致,往潜意识深处游去。他只觉得自己披着袈裟握着念珠,心境平如湖面,“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一字即一咒,往生经文的愿力掀起了无法言喻的波澜!蓝色的力量一浪赛过一浪,祁辛黎的灵魂散发着舍利的辉光。远方的炮火重新炸响,聚在一处的民众匆忙回家,而巨大的水猴子在海中翻滚,像是忍受着千刀万剐的疼痛,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幢幢雾气从它体内升起,度化成莹蓝色的光辉消失在天际。理智全失的水尸鬼歇斯底里地发起了进攻,而司诺城的长刀削掉了它的头颅……“枳多迦唎,婆娑诃。”往生经的最后一段落音,水尸鬼死成了渣滓。祁辛黎红润的脸色骤然发白,他猛地一晃,“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完全失去了意识。纪斯抬手,祁辛黎的身体缓缓上浮,轻轻地落在床榻中央。“欢迎你,第二位觉醒者,‘佛子’的灵魂。”……祁辛黎这一躺,就躺了整整三天。他虚弱得连上厕所都要人扶,吹点风都觉得冷,喝口温水都感觉冰。像极了一位刚生产完的新手妈妈,明明自家孩子“觉醒”就躺在身边,偏偏无从下手去抱起它。他心头悲切,忍不住吃了五份盒饭。姜启宁看傻了:“你这是觉醒了什么能力啊,难道是‘无底洞的胃’吗?”祁辛黎微笑:“不,这个能力叫‘怎么吃都不会胖’。”并从拉基手里接过第六份盒饭。姜启宁受到了灵魂暴击!听了这话,纪斯倒是笑了:“确实是‘怎么吃都不会胖’呢。”他继续说道:“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他最完美的形态。觉醒之后,身心灵三者会得到链接,而随着链接的加深,身体也会渐渐向灵魂状态靠拢,慢慢进化得完美。”“而这个臻于‘完美’的过程,我们称之为‘寻真’。”ps:姜启宁:拉基,你觉得自己觉醒以后会是什么能力?拉基:……自动分类吧?姜启宁:……ps:某天,轮回小队请大祭司帮忙算桃花运。狐狸精:你看我怎么样?纪斯:风流多情,一生烂桃花,没有正缘,等死吧。狐狸精:……剑仙:你看我怎么样?纪斯:谈恋爱会耽误你出剑的速度,单身一万年,等死吧。剑仙:……队长:你看我怎么样?纪斯:队长你这辈子只能跟刀一起过,也跟着他们一起等死吧。队长:……占卜过后,大祭司被全队单身狗追砍,跑过了十八个星域==第41章 第四十一缕光前来海螺湾狩猎的水尸鬼正是瑜伽国下落不明的“河神”。 第89章 拉基殷勤地给纪斯递咖啡:“来,您喝!”姜启宁殷切地递出花生米:“来,您吃!”纪斯像个被伺候惯了的富家公子,理所当然地喝咖啡尝花生,惬意地窝进铺了绒毯的大椅里,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是!”祁辛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念经苦修,他躺着享受;他腹中饥渴,他朱门肉臭;他单打独斗,他拥趸众多。这冷漠无情的人间是如此冰冷,只剩泳池的水还有点温度。祁辛黎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可他万万没想到,更打击人的事情在后头。由于中洲语言博大精深,纪斯一句“你们下去吧”落在姜启宁和拉基耳朵里是两个意思。姜启宁听话地站在一边,拉基却欢呼一声,二话不说扒到就剩个裤衩,噗通一声窜进了冰冷的水里。很快,他甩着头发冒出来,兴奋狂吼:“乌拉!”众人:……哦,记起来了。乌拉人有三大爱好,喝酒、打熊、泡冷水澡。零下几十度,酒精七十五,敲掉冰盖泡入水,是灵魂的天性释放,是乌拉的精神归属。看拉基,虽然只有一半的乌拉血统,但却完美地继承了该血统的外挂。他仰泳、蝶泳、蛙泳加自由泳,渐渐上头,呐喊欢呼。司诺城忍不住冲上岸换气,脸色冻得发白。拉基像个快乐的小精灵,在泳池里来回徜徉,脸色红润有光泽,手脚半点不虚。司诺城:……祁辛黎瑟瑟发抖地再度入水,脑子被冻得混沌起来,实在想不起“觉醒”的感觉了。他决定动动手脚,活络下血液循环。再不热起来,他怕是要僵死在池子里了。祁辛黎艰难地划水,却见拉基给手表定时,开始了冬泳三千米的来回训练。这精神小伙一声“乌拉”,在水里游得比鸭子还快!祁辛黎:……见状,纪斯的语气复杂万分:“你们两个觉醒者,居然连拉基都不如。”司诺城:……祁辛黎:……太伤自尊心了!……上善若水,至静至柔。它能用冷来沉淀人的浮躁,用滴来打磨人的耐心,用急来锤炼人的肌骨,又能洗涤人的污秽,冲刷人的身心。人之初,本就从水来。故而人泡在水中譬如复归母体的舒适,更易让身心灵三者链接。古来多少修行者偏好在瀑布飞流处静心明智,正是因此。水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精。“不要让身体的感觉主导你的意志。”纪斯淡淡道,“放松身心与环境融入,用你的感觉去链接水中的能量,再汲取这股力量。”“不要因为寒冷而对它抱有戒心,别抵触它,去接纳它。”五天的高强度训练,司诺城与祁辛黎已经耐得住刺骨的寒冷,只是对“链接”与“汲取”的步骤尚且生疏。他们不知通灵,不懂丹田,就连最基本的吐纳都得从头开始学。所幸,俩学霸天赋极高又毅力十足,尝试几次便开了窍。“静心。”纪斯放缓了语速,“记住链接和汲取的感觉,让你的身与灵合一。用灵魂去主导身体,使身体拥有灵魂的特性。如此,之后无论你身陷岩浆还是沉沦深海,都能保证肉身不毁。”“尽全力挖掘你的力量。”司诺城闭着眼,淡金色的辉光笼罩着他,往外激荡着一层层涟漪。祁辛黎的蓝色气场给予回应,同样振开一层层波纹。它们相撞、振动、扩散,整个游泳池泛起了浪花。磁场共振,相互提高。浪花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惊涛拍岸的地步。姜启宁和拉基觉得浑身发热,像是在蒸桑拿一样。“咔嚓!”泳池东面的瓷砖裂开了缝隙。纪斯的大杖落地:“到此为止。”第六天的课业结束,两颗湿哒哒的白菜爬上了岸。他们一人裹着一条浴巾,明明站在风口却不曾感到寒冷。这不是冻到麻木的感觉,而像是自身也成为了一滴冰水的感觉。不,并不仅仅是水。他们可以是这方空间的风丝,也可以是起伏在身边的尘埃,更可以是花鸟虫鱼、所有一切。万事万物是他们,他们也是万事万物。这种感觉……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没有任何的科学理论能解释它的原理,只能由人的内心和灵魂去感知、去体会。祁辛黎喃喃道:“我现在每天念经升华灵魂,谁敢相信我之前是个学物理的博士生。”司诺城轻叹道:“我现在每天修炼进化自己,谁敢相信我之前是个开公司的大总裁。”“你俩得了!”姜启宁手法娴熟地擦桌搬椅倒开水,“我现在每天跑腿打杂充当店小二,谁特么敢相信我是鲸渡船王的小儿子。牛逼大发了,我这辈子没干过活,全在这几天干齐了!”“你们都算了吧。”拉基吸溜了一嘴泡面,道:“我现在每天被你们叫‘拉基’,谁敢相信我之前有个体面的真名。”众人:……对不起,我们实在没记起你的真名。“我记得你有两个名字。”姜启宁忽然道,“我听你提起过,你的妈妈给你起了中文名,你的爸爸给你起了乌拉名。既然嫌弃现在的名字不好,为什么不用中文名?”众人:……能让一个人舍弃三个字的名字而选择十几个字的名字,原因只能是三字名比长名的寓意更恐怖啊!不然谁会舍简求繁?果然,拉基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斩钉截铁道:“我觉得‘拉基’太好听了!”闻言,纪斯笑出声。 第91章 大疆之东, 外蒙之南,地处中洲西北部的“居望城”是一片被群山掩映的世外桃源。它远离省会中心,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它不是交通枢纽, 没有车水马龙的繁盛街景。居望城有且仅有的是高低起伏的群山, 生机葱郁的绿林, 以及寓意极佳的“聚宝盆”地形。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居望城“林路十八弯,绿水绕青山”的美景被开发成旅游业, 而“日出勤劳作,晚来荷锄归”的宣传语招来了不少养老者。渐渐地,无风无浪的居望城进驻了不少年迈的富商、教授和研究人员, 还吸引了一批老医师来这儿侍弄花草。慢节奏的生活方式,高含量的人文气息,让它变得低调又含蓄, 内敛且深沉。它就像它的名字“居望”一样,所居皆为德高望重之人,所望全是安居乐业之士。纵山外世界沸反盈天, 桃源仙境仍安谧如初。只是最近, 前来居望城“避难”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四喜街, 八宝堂。飘满中药香的前厅里,胖了不少的俞铭洋吊着一条腿, 任由老医师帮他抹药摸骨, 再上夹板绷带。“药效吸收很好, 骨头长得很快。别人伤筋动骨要一百天, 我看你最多两月就能下地乱跑了。”老医师笑呵呵道, “飞机失事还能活, 洋洋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宋爷爷你就别提了……”一想到岭东怪物和飞机失事, 俞铭洋脸都垮了,“我差点儿英年早逝,心理阴影超重啊。别说乘车坐高铁,我现在只想呆在你的八宝堂养老。不图啥,就图这儿安全!”“虽然居望城偶尔有个小地震,但它没靠海没界门没闹鬼,实乃‘三无宝地’,比外头好了太多。”俞铭洋感慨颇深:“我最近刷围脖吧,真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听说近期有预言要应在西北,说什么‘大墓僵尸’,可把西北几省的军民都忙坏了。这算来算去,还是居望城最稳,我养的是腿,保的是命啊!”老医师笑了:“哈哈哈!居望城确实很安全,难怪你死活不回燕京,非要改道来我这儿养腿。”俞家与宋家的老一辈是同个大院的邻居,关系极好。宋老医师自小看着俞铭洋长大,几乎把他当成了孙子看待,一处就是十八年。只是后来宋老医师响应了国家的号召,前来居望城这“深山老林”研究当地的毒物毒草。于是他离开了燕京,选择在居望城养老。一别经年,宋老医师已是八宝堂的坐堂大夫,而俞铭洋则是近年来第一位想跟他长住一段时间的晚辈。即使这小猢狲就想养腿保命,可宋老医师依然老怀甚慰。“要是想晒太阳了,我让小杨推你去外头走走?”“可别!”俞铭洋婉拒,“我知道‘八宝堂’就是个套,芯子是实打实的研究室。你让科学技术推我去晒太阳,我承受不起啊!”宋老医师哈哈大笑:“好吧你这猢狲精……那你可得记住了,居望城哪儿都能走,但山林轻易不能进。毒物毒草太多了,很容易着了道。”居望城什么都好,就是山林里的危机太多。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也只试成功了一条进出的路。“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我保管你这腿养得完完整整。无论外头有什么怪物神仙、僵尸大墓的,都轮不到居望城。”“安心养腿吧,小猢狲。”确实,居望城太平了千百年,除了生育率特别低也没啥大问题。沿海的怪物爬不到西北,界门的怪物走不出岭东,就连西北大墓出土……这跟居望城有什么关系?该担心的,应该是出土过不少陵墓的大城市吧!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全中洲的目光都聚焦在西北的几个特例城市,却忽略了“人心逐利”的因素。严防难免错漏,百密终有一疏。大墓从来分阴阳,可被载入史册的只有阳墓。至于阴墓,它往往潜藏在更深的地下、更密的林中,以生机与精气为食。若有命数,它将重现天日、为祸四方。阳墓碰得,阴墓碰不得。可人类偏偏是——越碰不得,越要碰得。……1月31日下午三点,居望城的天乌压压一片。漆黑的云层重重叠叠,盘踞在整片山的顶部经久不散。瞧着像是要暴雨倾盆,偏偏半小时过去了,一滴雨水也不曾落下来。此时,城外十几里地的施工队还没收工。由于居望城近几年的发展势头极好,旅游业开发商心思活络,到底动了“兴修公路”的念头。居望城的资源极佳,不能只有一条进出的路。但凡能多修一条,城里就能有更多的进项。到时,他们还能开发地产,吸引年轻人前来工作、投资和经商。或许不出十年,居望城也能像省会一样繁华。经过多重复杂的手续,修路计划顺利开始。开发商以一日三百包食宿的条件招了不少人,自开工至今,已挖了十几里路。只是山林太大,实在挖不到头。“国家不是在网上发通知了吗?最近几天啥项目都得停,尤其是挖掘的活儿。”一名年轻人擦着汗说道,“而且这天看着要下雨,真不收工吗?”工头叼着烟,坐挖掘机上惬意地翘着腿,顺便嘲讽道:“收工?三百块工钱你给?”年轻人一顿,不说话了。“你傻不傻?国家说了给误工费,你干活再赚个三百,一天几百块收入不好吗?”工头吞云吐雾,“网络上说的那个大墓出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搞挖掘三十年,要是挖一挖就能出大墓,我现在还能跟你一起干活?”“早吃香喝辣去了!”工头和旁人都笑了起来。“要是真挖到了什么,兄弟几个别忙着跑。”另一人笑道,“往兜里装点好东西,咱们下半辈子就不用干活了。”“真有你的,这话爱听!哈哈哈……”年轻人扯了块毛巾擦汗,只觉得四周的环境越来越憋闷。他复又干了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你们就没觉得很闷吗?透不过气来,我的心跳好快。”“别装死。”有人白了他一眼,“下雨天都闷,但不妨碍干活拿钱。”年轻人垂眸,想到家里重病的母亲和到年纪上学的妹妹,最终向生活低下了头。这一干就是半小时,天顶的乌云总算积满了水,顷刻间大雨瓢泼。此时,工人们正站在刚挖开的路上,无数涓流汇聚起来冲刷着土壤和植株,将地混得十分泥泞。往前走,是长满未知植物的路,往后退……只能撤人,不能带车。道路湿滑,坐车怕是要出事。可走十几里的路,淋大冬天的雨水,谁也遭不住啊!无奈之下,一窝人只能躲在工棚里等着雨停。“轰隆隆——”涌动的雷电在头顶翻滚,形同云层里起伏的银蛇。它将天空照得雪亮,重重地劈上了山头,一时间传来巨石爆裂的声音。紧接着,雨水汇成的急流冲下了大片林木和植株,越来越多的泥水顺坡而下,拖着整块山皮垂落,像极了大型泥石流。这下子谁也耐不住了!工人们舍弃了工棚和挖掘机,凭经验斜向上往山里爬。在泥石流的死亡威胁下,他们管不了踩到什么有毒植物,只知道再呆原地就要被活埋了。 第93章 ……大雨滂沱,越野车转了近两小时的山路才摸进了居望城,警方的车辆紧随其后。居望城虽说是“城”,但面积确实不大。基础设施算是完善,娱乐项目不太丰富。这里没有大医院、大酒店,也没有大商场,只有古韵浓郁的街道和黑白相间的老宅,以及打尖住店的酒庄。当他们从车上下来时,却见四个汉子抬着担架在大雨中奔跑,上头躺着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右半边肩膀裸在外头,赫然印着五个漆黑的窟窿。“宋医生!救命,快救命啊!”八宝堂内,几个白大褂冲了出来,立刻从他们手里接过青年:“这是中毒了?不是说了别去深……等等,这窟窿……”宋老医生蹲下去细看,本能地五指成爪,比对了一下窟窿大小:“这看上去像是被人手抓伤的痕迹。”“人手?”担着人来的汉子震惊了,“谁能养那么长的指甲?不对,谁能一爪子把人抓五个血窟窿,又不是电视连续剧的武林高手,而且这窟窿还发黑。”“嗬……嗬……”章岩脸上的静脉凸起,犹如一张青黑色的蜘蛛网爬上他的脸。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嘶气声。不多时,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开始抽搐。一只手的指甲逐渐拉长,血窟窿附近还长出了青斑与白毛。这变化肉眼可见,实在是恐怖至极!实实在在地骇了人一大跳,周遭的人纷纷惊呼着退后数步,就怕染上什么不得了的疾病。“嗬……”章岩艰难地摇头,“嗬嗬……”许是知道自己说不出话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宋老医师的手背上划着字。一笔、有一笔,可“僵尸”的“僵”字笔画众多,三次写不成功,他只能抖着手换字——跑!跑!快跑!“跑?”宋医生微微出神,直觉哪里不对。跑什么?干嘛跑?是……出了什么事吗?宋老医生来不及分辨,就听大堂内忽然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所有人离他远点,他被飞僵抓伤,过不了多久就要尸变了。”飞僵、尸变?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名黑发白袍的美青年拄着一根权杖,正从容不迫地穿过雨幕朝他们走来。雨水声势浩大,却不见一滴落在他身上。当大堂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金色的阳光洒满了雪原。晃了人的眼,暖了人的心,恍若有春风拂过,吹散了恐惧与严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信任他,想亲近他。宋老医生起身:“请问……”“麻烦准备一些熟糯米、活鸡血、朱砂粉,我想八宝堂里应该不缺这些东西。”纪斯看向一旁的药柜子,点道,“把雪松和盐捣碎混合,在他身边铺成一个圈。”眼见他们还在愣神,纪斯笑道:“快去做,否则来不及了。”像是为了响应他这句话,躺在担架上的章岩突兀地嘶吼了一声:“嗷——”如狼似虎,又形同鬼啸,有尖锐的牙齿在他口腔中拉长。他翻着白眼在地上扭成一团,肩膀上的青色斑点渐渐蔓延到脖颈,就连指甲都增长了好几分。这吼声太过瘆人,凄厉到炸起人浑身的鸡皮疙瘩,有一种被怪物盯上的感觉。他们再不敢分神耽误,赶紧去准备纪斯需要的东西。而就在这时,遥远的夜幕中传来了另一声凄厉的鬼啸,它穿透重重雨幕,清晰地回荡在众人耳畔。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什么?”“什么声音?老虎还是狼?”人群骚动起来,整座居望城的居民不由自主地靠近窗边,探出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呼吸着、交流着,人体散发的活气蔓延在空气中,顺着风飘出去很远很远。“嗷呜——”第二声长啸,似乎更近了些。纪斯转过头,看着司诺城和祁辛黎不知收敛的气场,微微一叹:“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不得你们选择去哪里作战了,它们快来了。”“我高估了它们的定力,也低估了你们对鬼物的吸引力。”恒星之能、佛子之力,觉醒者的血肉之于僵尸是大补的极品。只要嗅到了腥味,就会像水虎鱼捕食围拢,不死不休!闻言,两人神色一凛。几乎不用多费唇舌,司诺城脚下一蹬跃出三四米远的距离,几个起落站在了最高的建筑物顶端。祁辛黎跑向外头通知沈云霆小队备战,即刻攀上高处,盘腿入定静心,稳稳地进入了状态。司诺城落手,淡金色的蜘蛛网在居望城顶部张开。祁辛黎道:“不知道一打几,你应付得过来吗?”“当然。”理所当然。※※※※※※※※※※※※※※※※※※※※ps:司诺城:我可是有游戏大号的人,还不止一个大号马甲!祁辛黎:……嫉妒使我六根不净!纪斯:不要方,我是gm,我现在就把这挂逼的号封掉。司诺城:……ps:祁辛黎:大威天龙!大罗法咒!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麻麻轰!司诺城:举报开挂。纪斯:好吧,这个也封掉。祁辛黎:……ps:政哥哥:宠幸耽妃和言妃已经很肾了,你们居然还想让我宠幸轻小说嫔?这需要肾的世界是如此冰冷,只剩朕的皇陵还有点温度! 第95章 纪斯摩挲着权杖,心道:来了。“铿!”一声轻响,是飞僵爪牙与金色丝线相撞的铿锵。这声音第一次显化成形,在雨夜中传出了很远很远,几乎回荡在居望城的上空。人们循声望去,突见一道黑影兔起鹘落,从高楼上跃起、倏忽间扎向另一端,猛地与另一道人影撞在一处。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大片火花在半空爆开,二者一触及分,下一秒再度相对。“那、那是什么东西?”“两个人?不,人跳不了那么高,人……”警笛声由远及近,探照灯纵横交错。在集中聚焦的光照下,视力好的人总算看清了屋顶上的东西,那竟是一只青面獠牙的人形怪物!它身长八尺,浑身青鳞覆体、肌骨饱满。正不着寸缕地淋漓在大雨下,冲着另一端的人影龇牙。低低的兽吼从它的喉管溢出,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恰在此时,灯光乱舞,警车停歇。活人的香气传入鼻尖,飞僵的鼻翼轻皱,獠牙顷刻拉长!它闪电般动身,朝着警察的方位扑去,速度快到肉眼无法分辨。待警员回神的那秒,已经对上了两排锋利的牙……他呼吸一窒——说时迟那时快,一杆淡金色的穿云枪从左上方斜刺下来。飞僵偏头避开穿云枪的突击,却不料枪杆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锋利的长刀,平行斩向它的头颅。“吼!”飞僵暴怒地躲开,徒手卸掉警车的车门,大力抡向司诺城。后者一个下腰,险之又险地与车门擦身而过,随即单手撑地撂起腿,精准地命中飞僵的下颚。柔韧度、力度和敏捷度三者缺一不可的动作,司诺城做起来驾轻就熟。身体与灵魂的链接愈发加深,他感觉自己的体重仿佛消失了一样,辗转腾挪的速度又跃升了一步。飞僵的速度,他跟得上!差点没命的警员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战的司诺城和飞僵,眼见司诺城长了人样而飞僵是怪物样,他立刻掏出枪冲飞僵扣下扳机。“砰砰砰!”子弹被飞僵无情挥开,没在它的表皮落下一点痕迹。这情形让一干警员瞪大眼,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飞快收起枪扯开电网,朝飞僵聚拢。枪不行,电总行吧?警员们莽是真的莽,可死也是真不怕。他们敛声屏气地捕捉着司诺城与飞僵的动作,就在对面一触及分的下一秒,队长一声“发射”,电网直接从枪杆子里射出,兜头兜脑地罩在飞僵的身上。司诺城预判了飞僵的下个动作,顿时头皮一紧,冲警员们所在的位置张开了金色丝线。果然,警员们来不及输出最大电力,这飞僵干脆利落地撕裂了电网,合身朝他们杀来,不巧撞在了张开的金线上。司诺城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它好事,它着实气坏了。二者像拆迁队似的,以警车拦截的点为起始,一路拆向了街尾。打得是玻璃尽碎、墙面坍圮,居民的尖叫更是没有停歇。队长沉声道:“我们胡乱插手只会添乱,别给那年轻人添麻烦,既然他能拖住,我们先救人!”“是!”警员们赶紧刨废墟救人,开着失了门的破车将他们分批送往八宝堂和警局。瞬间,后方传来“轰隆”巨响。司诺城的身体跟炮弹似的砸穿了墙壁,重重地摔进废墟里。疼痛席卷全身,他咬牙撑地后撤,几个起跃拉开了与飞僵的距离,最后一个深蹲聚力于足尖,陡然腾身而起数十米。疾风在耳畔掠过,吹得他发丝凌乱。眼见飞僵自下而上袭来,司诺城隐晦地勾起唇角,任由它追得越来越近——蓦地,司诺城一拳砸向了飞僵的嘴,金色的丝线缠绕在手臂上无限拉长!竟是化作了一柄四十米长刀,直接贯穿了飞僵的咽喉,冲出后颈,刚猛地刺入下方的混凝土地面中,深扎!他用力一撑,借力旋上屋顶。金色长刀消失的那秒,飞僵下坠砸在地面上,却并没有死绝。它直勾勾的盯着司诺城,裂开满嘴的獠牙,像是在嘲笑他……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司诺城顺着心的感觉往身后看去,就见七八道黑影窜入了居望城。糟糕!……淡蓝色的经文化作了飞旋的书卷,缠绕在祁辛黎的身边。他双手合十坐在地上,神情平和且安详,连念诵的速度都没变。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只毛僵缠满了经文,正抱头在地上嚎叫打滚。有淡淡的青烟从它身上升起,又在暴雨的冲刷里消失无踪。毛僵饱满的身形一分分干瘪下去,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连獠牙都退化成平整的牙齿。没过多久,它慢慢蜕变成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溃烂、枯瘦又腐朽。许久,祁辛黎长吁一口气,看着尸体嘀咕道:“可见火化是多么重要……”尚且来不及感慨一二,他直觉哪里不对。后背的气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让人承受不住的阴寒席卷而来。祁辛黎近乎本能地往前一滚,霎时,一只覆满青鳞的爪子擦过了他的头皮,毫不留情地削掉了他大片头发!纷扬的短毛在眼前飘落,祁辛黎傻傻地瞪大眼,大脑空白到失去思考能力。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司诺城的声音:“你还愣着干什么?躲开!”一支淡金色的箭矢擦过他的耳朵,刺穿了飞僵的手掌。那怪物咆哮着冲向司诺城,而祁辛黎缓缓抬手往头顶一摸——光滑、冰冷、绝顶,没有、没有了头发!头发!就很秃然……作为一个学物理的博士生,他爱惜每个毛囊中的每一根头发。平时洗头都要轻手轻脚、温柔搓泡,梳头的力度更要柔和三分。掉一根少一根,爱一分疼一分。头发是如此娇贵柔弱,他连它的一根纤维都不敢多碰,可今天却被削掉了大片。这感觉,就好比他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闺女被隔壁的臭小子拐走了!好恨!他好恨!祁辛黎怒发冲……不,怨气冲天,通体蒸腾起淡蓝色的火焰。失去了头发之后,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什么也不怕了!身体与灵魂的链接直达百分百。在司诺城错愕的眼神中,祁辛黎一把将手搭在飞僵的肩膀上,大力把它掰过身,反手一巴掌打歪了它的脸。飞僵:……司诺城:……“我要你给我的头发陪葬——”祁辛黎发出灵魂咆哮,掐住飞僵的脖子把它摔在地上。他的膝盖顶住飞僵的胸膛,发狠地拳拳到肉,开启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超度模式:“本佛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金刚经》!” 第97章 姜启宁:“你就是靠啰嗦才当上城哥麾下第一小弟的对吧?”拉基:“一条断腿干掉两只僵尸,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子绝孙脚吗?有点想学。”俞铭洋:…………外头酣战继续,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纪斯舀起一大勺糯米盖在章岩的血窟窿上,就见大片黑烟升腾而起,章岩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大祭司将糯米抹得均匀,说道:“忍着。”章岩活活忍了下来,感觉糯米的热气沿着血窟窿往身体里钻。片刻后,纪斯刮掉那层发黑的糯米,扔进铜碗中,再度往伤口覆上一层新的糯米:“尸毒已经入骨,即使拔除也会留下一些变化。保住理智,忍不了的话就做不成人了。”章岩点头,眼泪终是落了下来。一层刮一层覆,九次过后,纪斯松了口:“可以了。”章岩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末了,纪斯吩咐道:“去准备一缸糯米水,把他抬进去泡着。另煮几锅糯米,天亮之后要用到的人很多。”无人质疑,飞快地去办事。而纪斯走出八宝堂,凝神看向一个地方……要来了吗?很多事他不会轻易插手,除非有远超司诺城实力的怪物出现,而且对方还是他最不耻的那一款。如此,动手就无妨了。※※※※※※※※※※※※※※※※※※※※ps:僵尸:这个榴莲,有内味的;这个jio,也有内味的……拉基:不要方,我再给你塞瓶老干妈,你就入味了!僵尸:……ps:祁辛黎:纪斯,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头发好多好长好亮啊!纪斯:无论你用什么洗发水,你的灵魂都是个秃头啊……头发越少,同步率越高。祁辛黎:……第44章 第四十四缕光子时渐近, 阴煞愈浓。活人的生机与僵尸的死气相互交融,就好比阴阳嵌合、钥匙入孔,催动着整个八卦大阵旋转起来, 模糊了生门与死门的界限。大地微微震动, 抖落无数砖瓦与尘埃。滂沱大雨冲下泥沙石海, 顺着地势往居望城浩荡而来。更有百年巨木被连根拔起,横亘在居望城的外围,交错着堵死了出路。僵尸的鬼啸再度传来, 犹如阎王爷的铡刀架上了居望城的脖颈,骇得四方哭声顿起。搁这会儿,好事者再无看热闹的闲心, 只恨不得劈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让你不听!让你不躲!让你乱跑!要是一开始就听从警告,早早地藏进地下室该多好!伤者落泪逃命,警方忙着救人。现状哀鸿遍野, 仿佛万事休矣、百般皆哀……纪斯轻抬手,雨幕豁然分开。他闲庭信步般沿着长街往前,穿过仓皇无措的人类, 越过拼死搏命的警察, 随后对上了一只飞僵渴血的眼。警员趴在废墟中冲飞僵开枪, 力所能及地为群众争取逃跑的时间,谁知还有人反其道而行, 居然朝着僵尸走去。他又急又气, 惊怒道:“别过去!跑啊!快——”眼见白袍男子不听, 警员暗骂一声, 飞快地从废墟里爬起冲向纪斯。而纪斯速度不变, 一边前进, 一边慢条斯理地对飞僵说:“去找觉醒者玩, 别挡我的路。”飞僵咧开嘴,露出一排钉子状的牙齿:“吼!”它猱身而上,恶鬼般扑向纪斯的面门。警员惊慌地伸出手,却见纪斯往前迈出一步,眉心轮的位置忽地荡开一圈紫色的辉光。与此同时,飞僵的身体突兀地炸成碎末,眨眼就消失在空气中,连声惨叫也没留下。“嗒……”这是纪斯的权杖拄在水里的轻响,也是围观者冷汗滴落的声音。警员看傻了,伤者懵逼了。纪斯路过那只伸出的手,眉目含笑道:“谢谢。”赤子之心,当得感谢。云袖一卷,他消失在雨幕里。徒留警员如梦初醒,折身背起负伤的群众,往纪斯来时的道路跑。“刚、刚刚那个人……”伤者脸色发白,“把怪物给……给一下子击碎了?”“我不知道,我也没看仔细!”警员加快了脚步,“那不是人眼能跟上的速度!但不管怎么说,他走来的这条路一定很安全!”正如警员所料,纪斯走来的路十分安全。纵使头顶无数僵尸掠过,可它们忌惮着纪斯留下的气场,根本不敢对他们进行攻击。警员负着伤者顺利跑进八宝堂。刚进来就见一群医师人手一锅糯米,急吼吼地跑上来追问:“哪儿被僵尸咬了抓了?快说,不要拖!再拖就像那家伙一样了!”警员顺着医师的手指看去,就见一名青年气息奄奄地趴在一缸糯米水里,抱着桶吐出黑漆漆的血块。他的肩膀有五个窟窿,经络还泛着青紫。“快说,伤哪儿了?给我脱!”“……好像是屁股。”“……” 第99章 毒物顷刻间枯萎,沼泽一刹那干涸。浓郁的黑气蒸腾上浮,激荡在八卦阵的顶空,竟是卡得它停止了转动。纪斯笑道:“是你亲自出来受死,还是我亲自下去杀你?”没有回应,毫无动静。纪斯云袖一翻,足尖轻点,浑如一只张开翅膀的白鹤从原地飞起,轻飘飘地冲黑门坠去。突然,两道漆黑的矮小影子从门里窜出,以锐不可当之势朝纪斯袭来。后者勾唇,云袖柔和地一卷将两道影子囚在袖中,随即足尖顶开了黑门,落在了染血的台阶之上。衣服碎片、指甲残骸,干涸的血迹沿着台阶蜿蜒到深处。壁面残留着指甲的抓痕,凝聚其上的怨气和恐惧被无限放大,光是透过磁场的痕迹,就让纪斯“看”到了施工队的人被拖拽下去的惨相……分而食之,尸骨无存。纪斯面不改色地往下走,这沉淀着数千年历史的阴墓,每一块石砖都有说不尽的怨和恨。底下阴风嘶鸣,有女人的哭声凄厉好似隔着时空传来……【求您了……求求您了……】【不要带走他们!】云袖中的小东西剧烈挣扎起来,纪斯一抖袖子,它们立刻安分下去。恰在此刻,两道脚步声自外响起,司诺城和祁辛黎匆匆而来。许是杀的僵尸太多,他们沾了一身的尸臭味。“纪……”纪斯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在阴墓中,不要喊对方的名字,也不要说出自己的全名。”两人立刻噤声。“名字是最短的咒,要是被鬼物知道了,它会缠着你不放。”纪斯往黑暗深处走,白袍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大墓分阴阳,阳墓为君王、将帅与文臣所造,阴墓为镇压妖邪、封禁魔物、诛灭恶人所造。”“要是在阳墓中说出名字,被缠上了还能与墓主打个商量,或完成墓主的心愿,或为墓主烧纸供奉即可解脱。可要是在阴墓中说出名字,不仅跟墓主打不了商量,甚至还要搭上你的性命。”纪斯身上的光点亮了漆黑的空间,两人放眼望去,就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白骨。它们姿态各异地倒在四周,身上的东西早已腐化,只剩零星的箭头散落在白骨周边。“他们是打造阴墓的匠人。”纪斯说道,“阴墓一经成型,就是夺天造化的东西。掌权者为了不泄露秘密,会让同在墓中殉葬的将士杀死他们。”“殉葬的……将士?”祁辛黎喃喃道,“让将士殉葬?”“确实是大手笔。”纪斯轻笑,眸色转冷,“不仅是将士,还陪葬了自己的亲子,只可惜为他人做了嫁衣。”亲、亲子?纪斯领着他们朝深处的地宫走去。一路上,他们看见了无数石砌的祭台。最外层的祭台放着百八十个奴隶,第二层祭台放着同样数量的奴仆,第三层祭台是手足被砍断的骸骨,第四层是兵,第五层是将,第六层是——纪斯云袖一抖,抖出了两只成人半臂高的小僵尸。它们一身青鳞泛着玉石的质感,肌骨饱满如生者,眼眸猩红似牛血。正以孕育在母体中的姿势相互拥抱蜷缩,安静地“睡”了过去,全然是婴儿的模样。纪斯低声道:“第六层‘人牲’是……双生王嗣。”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只剩祁辛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怔怔出神地注视着两个婴儿,第一次感受到了千百年前的奴隶制王朝有多么残忍恐怖!虎毒尚且不食子,身而为人居然让自己的子嗣殉葬,这特么是什么鬼的逻辑!有没有毛病!“双生子……”司诺城沉吟片刻,道,“一个王位不需要两张同样的脸,所以双生子在古代王室被视为不祥。一旦出生,必须杀死一个,否则就送离王城。”祁辛黎沉默了。闻言,纪斯微微颔首,他将手轻轻放在小僵尸身上,叹道:“这个大墓已经三千多岁了。”大祭司闭上眼,沉浸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放开感知去察觉每一缕死气的怨恨。片刻后,他轻声诉说道:“三千年前,南方封地的王侯偶遇了一名方士。”“方士百二十岁,鹤发童颜,能观天象、断生死、肉白骨,被王侯引为座上宾,信之任之。又十年,王侯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可他放不下自己的荣华富贵,一定要活命。于是,他招来方士,命令对方用尽手段救活他,否则他一死,方士也得殉葬。”“方士闻言涕泗纵横,他告诉王侯,自己非常感念王侯的看重与厚待,如今正是偿还恩情的时候。他愿意殒身而葬,以命换取王侯的阳寿,保王侯万世富贵。”“王侯闻言,直言方士要什么都可以。”“于是——”纪斯抬眼横扫整个阴墓,嗤笑道,“方士带走了九十九名奴隶,同数量的奴仆,七十七名殉葬的少年少女,以及四十四名将士和一对双生王嗣。”“从南到北,队伍浩荡。最后落坟于此处,兴修活祭大墓。”白色的光芒渐染小僵尸的身体,一丝一缕的黑气被抽离出来,它们缓缓地干瘪了下去。纪斯注视着纹丝不动的第七层,继续道:“三千年前的西北蛮荒之地,修了阴煞八卦墓。每过一年,八卦阵就会扩张一圈。三千年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咿……”小僵尸的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阴气被抽离的痛苦让它们难以忍耐。纪斯轻抚它们的头顶,目光柔和而慈悲:“居望城从来不是居望城,它的真名是‘拘王阵’……拘了王侯的子嗣,封了王朝的命脉,夺取国运以饲己身。”那名王侯终究暴毙,而他的富贵也跟着凋零。硝烟战火,白骨成堆,人逃的逃、散的散,唯剩深宫里的女子还在日日悲泣,最后抱着孩子的小衣香消玉殒。“我生平最不齿的东西,便是邪道。”纪斯俯身,将双生王嗣拢在怀里,一手握着权杖冲第七层的封门一挥。刹那,巨大的轰鸣声乍起,一头白发黄肤、形似常人的伏尸自祭台上直挺挺地站起,灰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纪斯。它身长七尺,着红色外袍。须发无风自动,周身没一丝杀气。光看外表,没人会觉得这是一只僵尸,反倒觉得他像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人心易生魍魉,魍魉会让人变成妖魔。”纪斯的声音在空阔的坟墓中回荡:“站在你们面前的伏尸,便是由人化鬼的‘妖魔’。”邪道心中的魍魉与他渐成一体,而它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放纵欲望,胡作非为,生生将正道之能用在邪道上,只为用世人的生气、王朝的国运、婴孩的命数来养它一个,去成为无上的“不化骨”。而它,确实差一步就要成功了…… 第101章 江梓楹揉着太阳穴,有一段被加了密的记忆总算回笼。她记起来了……在宁原山脉,她曾在大街的拐角处见过这个人。他当时与目标人物司诺城走在一起,与她擦肩而过。结果,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一段回忆,直到这位神秘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更因为亲身经历过异常,所以江梓楹可以给出肯定的回答:我们找到他了!【找到他了!】“大祭司?”“高人?”纪斯竖起食指:“嘘……”沈云霆的队伍即刻噤声,一个比一个站得笔直。到底是军人出身,严守纪律的信条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对于这点,纪斯无疑是满意的。他弯腰摸了摸女孩的头,问道:“怎么让她跑了出来?”纪斯说话的语气,仿佛是早知道他们跟着他、还带着一个孩子一样。江梓楹苦笑:“是我们疏忽了。”只是暂时把孩子托付给沈云霆,她抽时间去给孩子煮粥的工夫,沈队这大老粗就把孩子给丢了。当时,真是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原来如此……”纪斯收回手,像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你们辛苦了。”沈云霆为了缓解小姑娘的紧张情绪,询问她要不要玩捉迷藏。可惜,他忘了小孩子的行动力无法用常理定夺。这躲着躲着,小姑娘就溜出了门外,躲在八宝堂边的电线杆后面,藏得真是极好。真是天真又顽皮……纪斯将孩子交给沈云霆,叮嘱道:“这孩子是‘天眼通’,天生灵光充沛,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同样,灵性天赋高的孩子会被鬼魂缠上。你们以后,晚间别把孩子抱出门了。”滞留在阳间、愿与人接触的鬼魂,多半生前有未了的心愿想在死后达成。要是发现了一名能看到它们的通灵者,多会蜂拥而至。或是徘徊在通灵者身边,或是进入通灵者的梦境,会对人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几人郑重应下,沈云霆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按捺了情绪。他想问的话代表着官方的态度,每一句都干系甚大,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或许会引起另一种形式的恐慌。谁知,纪斯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所想,被他平静地注视着,沈云霆感觉自己的想法无所遁形,像是已经被曝光在太阳底下。果然,他一个字也未吐,纪斯就给出了回复。彼时,大祭司俯视着台阶下方的他们,眉眼微弯,笑得慵懒,披着背后的辉光,雅致得像月下精灵:“记住,是我挑你们,而不是你们挑我。”“但凡你想问的话有一句触怒了我,我都有可能转身就走。毕竟,我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但你们真不是我唯一的选择。”世界上想要找他合作的人,还要很多很多。沈云霆脸色一变,很干脆地闭嘴不言。而看他这个反应,纪斯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高层中的某些人,对他的意见极大呢!要是没猜错的话,“上层建筑”中应该也出了魍魉……不过,关他屁事?纪斯指挥沈云霆小队养孩子、烧糯米、求外援……物尽其用后,压根没良心的纪斯舍掉了这批“工具人”,循着气息进入了八宝堂的耳室,见到了另一颗大白菜。拉基打着赤膊坐在凳子上,浑身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半长不短的栗色发丝沾了灰屑,正同血汗混在一起贴在他的脸颊两边,滴下混浊的汗珠。他的脊背烙着四道狰狞的抓痕,红肉翻卷、毒素入体,连周遭的经络都成了青紫色。可他愣是像个没事人似的,任由医师舀起滚烫的熟糯米敷上抓痕。在“刺啦”声中,黑气蒸腾而起,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堪称硬汉典范!眼见纪斯来了,拉基才抬起了琥珀色的眸子,如实汇报:“我摸到门槛了。”“恭喜。”纪斯轻笑。医师帮拉基刮掉后背的糯米,再敷上一层新的。饶是疼痛蚀骨,拉基也面不改色,脑子清醒得很:“沈云霆的三十发纯银子弹耗完,我们就成了僵尸的捕猎目标……”那时,为了给他们三个争取逃跑的时间,沈云霆和钢兵往自己身上划了道口子,想用血味引开了僵尸。这种舍己成人的做法震撼了拉基的灵魂,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作为一名身材高大、武力值不低的战斗人员,拉基无法原谅自己要靠别人的牺牲活下来。在他的观念里,就算沈云霆和钢兵是军人,可军人也是人!救人是军人的善意而不是军人的义务,他们没理由为群众牺牲一切!要是他活了下来,两人却失去性命,那么……他下半辈子都将寝食难安。而拉基进入暴怒状态,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一拳砸在钢兵脸上,一脚踹上沈云霆的小腿,痛击队友再把他们甩在身后,二话不说杀入重围并拉稳了仇恨值!他负伤累累,浑身是血,却在某一个瞬间,一拳爆掉了毛僵的脑袋……那秒,天地寂静,俞铭洋和姜启宁的哭爹喊娘声戛然而止。拉基对之后的事没多少印象,只知道僵尸们忽然住了手,疯狂地往城外逃。而他保持着一线意识,感觉自己被钢兵背了回来。“现在,我记不起那种感觉了。”拉基握拳,再松开,再握拳,“我只知道,那一拳砸开僵尸的脑袋,就跟砸开西瓜一样简单。”然而,他找不回那种感觉了。纪斯笑道:“那么明天,你就跟司诺城和祁辛黎一起对练吧。”拉基点头:“他们人呢?”“在僵尸的坟墓里睡觉。”“……”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怎么不见姜启宁?”纪斯问道。寻常这时候,姜启宁早已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拉基的丰功伟绩,顺便夸一番自己没有临阵逃脱,而是给队友加油呐喊的英勇表现了。闻言,拉基的表情实在是一言难尽:“他……啧,我晕了半小时,他和俞铭洋哭丧了半小时,最后哭饿了,俩傻逼一起去找东西吃。” 第103章 “鬼啊——”祁辛黎猛地打出了友情破颜拳!……2月1日清晨六点左右,中洲西北组建的救援队进入了居望城的地界。由于阴煞八卦阵被破的缘故,四周的山林已经失去了迷惑作用。军卡、直升机无障碍抵达现场,整齐地排布在城市外围。纪律严明的军队飞快接管了居望城,并详细询问昨夜的情况。一小时后,他们将大队分成两组,一组前往后山寻找大墓,一组则是来到八宝堂的大厅检查伤员,尤其重点探望尸毒入体的章岩。只是,为首的几名领头人也没想到,见到传说中的能人异士会如此突然!在沈云霆的再三要求下,领头人们没有冒昧上前打扰。他们只是与纪斯的小队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安静地围观他们的日常。“就是他们吗?”“是。”沈云霆回道,“一群平均年龄没满25的年轻人。”“没接触吗?”“接触过。”沈云霆实话实说,“我们与他们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关系,在态度不明朗之前,还不能打破平衡。”几人微微颔首,对这做法给予肯定。官方干系重大,绝不能招揽不知根底的人;年轻人反骨较强,不一定愿意接受官方的招揽。与其闹得双方不愉快,还不如保持一个平衡,既能让他们发挥所长,又能让官方得到情报。如此,甚好。“少将,要见一见祁辛黎吗?”沈云霆问道,“他是我们的内线。”“不用了。”中年男子说道,“我不认为他们没发现内线的身份。”他摘掉手套,笑道,“能接受一位内线,其实已经隐晦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既然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我何必去打扰?”“我从不怀疑自己人。”说着,中年男子转身离去,并恪守着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仅没上前打扰,更没让任何人打扰到纪斯的小队。甚至,连他们要走要留要带走谁也不过问。他与纪斯小队有且仅有的一次接触,是托沈云霆来问问,后山的活祭阴墓该怎么处理。彼时,纪斯看着司诺城左眼下的青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默默看着祁辛黎,再转向沈云霆,给出回复:“活祭阴墓需要做一场大法事超度。你们得邀请108名和尚为阴墓超度三天三夜,才能驱除三千年大墓的怨力。”沈云霆蹙眉:“108名和尚……”三天三夜,大法事超度,这、这……要是登报了、上头条了,岂不是“封建迷信”复辟的狂潮?虽然知晓这步骤无法避免,但要是传播甚广,某些假和尚假借官方新闻去边缘城乡招摇撞骗,影响就恶劣了。纪斯:“不过,祁辛黎一人之力能敌108名金身罗汉。”祁辛黎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觉,然而却阻止不了纪斯说出口的话:“请祁辛黎去为阴墓念经三天,再睡上两遭,怨力就解决了。”沈云霆:“好!”内线是自己人,用起来完全不用客气。祁辛黎:……纪斯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祁辛黎,你作为一名觉醒者,怎能因为惧怕鬼物而痛击队友呢?”“我这也是为你好。”保持微笑。祁辛黎:……司诺城笑出声。他忽然觉得,猝不及防挨上祁辛黎一拳还是蛮值得的。至少,他发现纪斯待人接物不是一碗水端平当和事佬,也不是万事万物不入眼也不入心,而是——有着颇为护短又记仇的脾气,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等等,可爱?不!特么一大男人可爱个鬼!他肯定是睡傻了。※※※※※※※※※※※※※※※※※※※※ps:纪斯:唉,这货顶着一只熊猫眼看我的眼神,真是充满了生无可恋的委屈和那么一点点的可爱……不,等等,可爱?呸——大男人可爱个鬼!!!第46章 第四十六缕光纪斯说:“他们已经脏了。”那是真的脏了。人不小心吃了僵尸毒素浸泡的糯米, 嘴就会变得奇臭无比。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尸臭味,像是在茅坑里泡了澡,用化粪池刷了牙, 熏天熏地堪比生化武器。洗胃也好, 洁牙也罢, 恶臭依然挥之不去。犹记得当天晚上,帮俩傻狍子洗胃的实验室开窗通风一宿,喷空气清新剂二三, 倒花露水四五,砸风油精六七,都压不住那股“馊味”。最后闹得实在没办法, 只好换了个实验室,并在门口贴上标语:俞铭洋先生与姜启宁先生不得入内!俩傻狍子又委屈又害怕,唯恐自己要臭一辈子。听闻纪斯回了八宝堂, 俩人顿时像是找到亲爹似的,撒着欢去求帮助。谁知,纪斯冷漠无情地将他们拒之门外, 每一根头发丝都写了一个意思:莫挨老子。大祭司一贯没心没肺, 扔谁不是扔。可惜纪斯却漏算了一点, 世界上唯天然黑和小孩难养也。这不,俩傻狍子心态一崩, 谁还管你是不是轮回的大祭司。他们就是死, 死外边, 从楼上跳下去, 也要用最悲痛欲绝的声音唱出“小白菜, 地里黄”。“纪斯爸爸行行好, 我们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我们错了!” 第105章 与此同时,话题中心的纪斯正走在探望章岩的路上。手机之于纪斯就是个发预言的工具,任是网络炸成一片都跟他没有关系。旁人的喜爱与诅咒,同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终目的相比,都不值一提。纪斯推开了病房的门。入眼,就是一名蜜色皮肤的少年靠在病床上看书的画面。他长得很干净,颇有书卷气。猫眼黑白分明,眉梢往下挂落,山根笔挺,鼻端饱满,生就一副和善的读书人相貌。若是际遇好些,怎么也轮不到辍学做工。只可惜,他被夺了运……纪斯笑道:“冒昧打扰。”“您快坐吧!”章岩赶紧道。章岩的实际年龄不大,满打满岁也就十九岁。只是年少经历让心智早熟,长期做体力活使身板结实高大,这才令他看上去比真实年纪大了不少岁。“请问您来是……”“得了闲,顺道来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事。”纪斯笑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介意说一说自己的生活经历吗?”章岩搁下了书,苦笑道:“我的生活经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像雪崩一样吧。”章岩紧了紧被褥。不知为何,他的心防在纪斯温和的目光中寸寸瓦解。在人前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和藏在心底的秘密,都有了说出口的勇气。他顿了顿,低声道:“我生在农村,家里……”章岩出生在西北如县的农村。他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皮相生得好,就是家穷读不起书。而他的母亲是村里养猪户的独女,模样长得一般,就是家里比较宽裕。母亲很喜欢父亲,从来追着他跑。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养猪家的闺女喜欢破落户的儿子”这件事,长辈倒也乐见其成。“我妈刚满二十就嫁给了他,第二年生了我。”章岩的视线转向窗外,眼神又静又哀,“大概是觉得有了孩子,男人就会顾家定心吧?外公拿出几十年的积蓄让他托人脉、找工作、做生意,帮衬得尽心尽力。”“只是我的生父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他又傲又没本事,生意没做多少,得罪的人倒是不少。我妈跟着他,一直没少吃苦。”“然而我五岁那年,他的生意忽然有了起色。家里的日子好了不少,但他也变忙了,一直不着家……”九岁那年,章岩的外公突然出了车祸。次年三月,怀孕五个月的妈妈发现生父出轨,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婚。章岩回忆道:“打了很久的官司,只要到了一笔钱。”之后,他们离开城市回到了农村。可惜,乡村的观念落后,总有人觉得一个女人离婚还带着两个孩子不妥当,非要给妈妈介绍二婚的对象。“我妈烦了,从农村搬到了县城做起了生意。”章岩笑了笑,神情变得有些苦涩,“我妹妹五岁那年,妈妈有了再婚的想法。对象是个同样二婚的猪肉佬,性格跟外公很像,似乎会疼人。”“两年后,她再婚了。”章岩道,“结果,我们发现那个猪肉佬喜欢家暴。”“很奇怪对吧,有这么恶劣的前科,周遭一圈人居然都帮他隐瞒,就没想过这样会害死我妈吗?”说着,章岩拽住了被褥,随即又松开:“要不是我大了,能打,那渣滓还要变本加厉点。可我参加竞赛要住校,顾不上家里。而我妈打算再离,那渣滓不允许。两人拉扯的时候,我妈被推下了楼梯。”之后,他的生活就像一场雪崩,连读书都成了一种奢侈。而现在,他连做人也成了一种妄想。章岩自嘲一笑:“我甚至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你上辈子有没有造孽我看不出来,但你上辈子是个善人我倒略知一二。”纪斯笑道,“若不是功德傍身,你这次早已死了。而你一死,你的生身父亲就能一飞冲天。”章岩一愣,傻在了床头。“虎毒不食子,人倒是争相食子。”纪斯联想到双生王嗣,真是对章岩有了一丝丝同情,“你知道吗?你的生辰八字被你的生父带走,拿去借运了。”“借运?”“嗯,你可以理解为‘偷命’。”纪斯道,“生辰八字是你的气运密码,储存着你一生的福禄康健。而你的生父拿着你的密码,撬开了你的保险箱,取走了本属于你的东西用在他的身上。”章岩的嘴唇翕动着,手背上青筋梗起:“偷命……”他的黑眸渐渐变成了猩红。“无血缘者借运,借不到全部,还有反噬的危险;血亲之间借运,倒是能借到八成,风险不算太大。你的生父该是遇到了‘能人’,拿你当代价去换取自己的富贵。”他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位“能人”演变至今,也该成了一只妖魔。而受到妖魔的共振,它的身边应该不缺同类。早则三月,迟则五月,这一路货色都会变成祸害。纪斯继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必急着报复。”眉梢微挑,他笑得有些恶劣,“如今的你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非人非鬼者,游离于阴阳两界。章岩现在的气运,凡人可借不起。“三千年飞僵的尸毒,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化的东西。虽然你体内的尸毒拔除不了,但你也没死,不是么?”纪斯敛目:“除了再也吃不了熟食,比较厌恶晒太阳之外,你依然是个‘人’,而不是什么鬼物。等你多晒半年的月亮,或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晒月亮?”“对,不要去排斥身体的变化。”纪斯平视着他,叮嘱道,“顺其自然,随性而为。飞僵之于你是灾祸,但灾祸之于你未必不是涅槃重生。”章岩:“我……我身上到底……不,我到底会变成什么东西?”“变成什么,得看你的造化。”纪斯轻笑,“我来,只是为这份造化添一把火,让它烧得更旺一些而已。”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趁着居望城的少将还在,投入他的麾下吧。届时,你的母亲和妹妹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只要你一直是个人。”去借这位少将的手进入高层的漩涡中心,用你非人非鬼的体质去搜寻内部的妖魔。它们会“亲近”你,拉拢你,把你当做自己人。殊不知,被堕落者借运害惨的你,会成为它们自我毁灭的开端。纪斯笑道:“我相信你能。” 第107章 “人与人的因缘际会,很多时候不是偶然,而是命运。”渐渐地,越野车的窗户关上了。封闭的温暖空间内,只剩下纪斯的声音回荡在二人耳边。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司诺城问道:“如果有前世今生,而人与人的相遇是命运,那么——”他忽然转过头,“我们前世认识吗,纪斯?”“不认识。”纪斯给出明确的答复,“我记得我经历过的每一个灵魂。我要是见过你,我绝不会不记得你。”毕竟淡金色的“恒星”,实在是罕见至极。以“恒星”来命名灵魂,不仅是指强大的力量和无限的发展,还代表这个灵魂的纯粹和始终如一。“有一部分老灵魂带着星辰之力,往往发源于宇宙中心,是天然的高纬度神性生命体。”“若是祂们选择皮囊降生在低纬度的世界,必然是携带了与生俱来的使命。唯有完成使命,才能得到圆满,比如‘位列仙班’。要是完不成,就会一直轮回下去,比如‘转世投胎’。”某种程度上来讲——纪斯扭头看司诺城,觉得这货有点惨啊。掰手指算算,数十年的刀法、几千年的弓箭术、屠百万怪物的格斗法……轮回了不知多久,居然还没完成使命,他到底选了个什么鬼任务!当然,能想到这点的不止纪斯,司诺城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按照这个说法,我是一个轮回好几世都没能完成任务的灵魂?”纪斯沉重点头。那么问题来了,司诺城发出灵魂质问:“我到底要完成什么使命?”来自挂逼的打击,祁辛黎已经受够了。闻言,他冷不丁地给出灵魂回答:“可能是脱单吧。”司诺城:……纪斯:……“你看你,做了那么多梦,次次都在给自己升级,有梦到老婆吗?”祁辛黎锤爆挂逼,“技能有了,经验有了,老婆有吗?你没有!”“你没有老婆!”暴击百分百。祁辛黎微微一笑:“我看待问题从来不看你有什么,我只看你缺什么。司诺城,你仔细想想,你最近做了这么多梦,有哪一次梦见自己脱单了?”“你没有脱单!”“这是最核心、最本质、最关键的问题!或许你来到世界上的使命,就是脱单。”行了吧挂逼,快去谈恋爱,别升级了,给普通人一点进步的活路谢谢!祁辛黎面无表情地腹诽。纪斯摸了摸下巴:“好像有点道理,你要不要去试试?或许你找到灵魂伴侣就能位列仙班了。”司诺城:呵,试试就逝世……这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硬核的催婚!……2月14国际情人节这天,纪斯一行人抵达了曲康大省的外城,暂定酒店住了下来。因受地渊、界门等四地的荼毒以及日复一日的怪物侵害,这2222的新春终是没过上好年。宁原山脉附近的城市已经戒严,据说魔窟又开裂了几分,军方正在安排居民往外撤离避难。外城人员虽多,但气氛紧绷。不少人趴在窗边眺望山脉的方向,尤其老年人的眼中布满了忧愁。他们真不知道,这样避难防灾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想想,以前咱俩下班后牵着闺女去公园走走的时光,真的很幸福啊。”“是啊……”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却成了一种奢侈。打从官方前几天公布了僵尸的照片后,他们真心不敢往外跑了。怪物也长了人样,谁防得住啊!“真是不敢相信,半个月前我还是个无神论者。”青年刷着手机,对自己的哥们儿说道,“现在我每天拜保家仙,只求安生点,让我苟过这一年。”“谁不是呢?”哥们儿抽出脖子上的玉佩,亮起右手的黑曜石,秀出胳膊中央的小猪佩奇,“我,就是这条街最强的崽!百鬼不侵!”青年:“……牛逼。”病得不轻。事实证明,“病得不轻”的人并不止一个,被司诺城带离居望城的俞铭洋也是其中之一。他左手桃木剑右手五帝钱,挂满纯银十字架,戴上纯正黑狗牙,吃大蒜点学雪松,还美之名曰“中西合璧的驱邪方式”。见状,司诺城嗤之以鼻:“一米八的大男人,有点骨气行不行?”“不行!”俞铭洋哭丧着脸,“虽然我不敢呆在居望城了,但我也不想来宁原山脉啊!我现在只想回燕京养腿保命,司老大你咋拦着我呢!”司诺城道:“你回燕京的话,乱子就大了。”“啊?”“记得章岩吗?他被飞僵抓了五个窟窿,尸毒入体,即使保住了命也再也不能吃熟食了。”司诺城掂量着从沈云霆那头借来的枪,继续道,“而他,还是难得一见的能中和尸毒的体质。”“章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吃了尸毒的你。幸亏你及时洗胃又吃了好几天糯米,不然你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俞铭洋顿时脸色发白。“毒素清理干净了没错,可后遗症还留着。”司诺城盯着他的断腿,说道,“你这条断腿的恢复速度会比普通人快三倍,我要是放你去燕京,你怕是三天内就要进实验室了。”话落,俞铭洋真是“跪”得标标准准:“司老大,我错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闭嘴。”“哦……”司诺城道:“把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取下来,与其靠这些外力,不如好好琢磨觉醒。”他真是第一次和颜悦色、语重心长地对俞铭洋说教,丝毫不带怼的。然而,俞铭洋拒绝道:“乱不乱的不重要,关键是宁原山脉比较冷,我浑身挂满东西容易保暖!” 第109章 “d215病毒能勾起硕鼠的食欲, 在魔窟尚未开启前, 它们会内耗掉一批同类。但别高兴得太早, 这法子就像养蛊,能被剩下的都是棘手的货色,其中一部分或许还拥有了病毒抗体。”研究人员苦笑道:“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话实说。我们做实验惯用小白鼠,它们经过病毒注射后会发生什么变化,科研人员都清楚。”“d215能在十秒内杀死所有白鼠,可其中一部分仍能抵抗毒性长达30秒。白鼠都能扛这么久,更何况是魔窟里的硕鼠。”“万一变异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闻言,金老微微颔首:“辛苦各位了。”他一双虎目扫过军营里的兵,沉声道,“岭东守住了,西北守住了,就看我们宁原了。”“硕鼠很危险,不错。死亡的可能性很大,确实。”“对未知感到恐惧是人之常情,对死亡感到胆寒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我们退缩了,家园就真的没了。”金老一字一顿道,“明天,无论魔窟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撤退。记住!你是一个兵!你的背后是小家、大家和国家!”“肩负起我们的使命,明白吗?”“明白!”毫不迟疑地回应。军队凝成长龙包围了魔窟的边缘,由上往下设置一重重的防线。他们以血肉之躯守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如杨如松,岿然不动。魔窟深处似有尖利的咆哮传来,消散在空中,传出很远很远……雪,又落了下来。宁原山脉似乎总有下不完的雪,它们飘扬在寒风里,落在砖瓦上,落在手心中,落在乌发间。纪斯伸出手接住一片霜雪,轻嗅它融化的气息,从中攫取了无数画面。他“看见”漫山遍野的军人,准备就绪的武装和蠢蠢欲动的魔物,也“看见”林中动物的窜逃,山精地灵的湮灭,以及天地同悲的哀戚。这片土地上的英魂,在为无法避免的灾难致哀……“先生?”舒雨听仰头望着纪斯,小手按压着心脏的位置,缓慢地说道,“这里,痛痛。”“嗯。”纪斯摸了摸孩子的头,温和道,“你听见了世界的声音,它在哭。把心关起来好吗?像花一样,慢慢地收拢,就不会痛了。”纪斯摊开手掌又缓缓收拢,素白修长的手指翻覆,好似开合的莲花。舒雨听注视着手,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她觉得世界安静了。教孩子觉醒有一点好,他们纯净如白纸,从不会质疑“觉醒”到底科不科学。纪斯说“世界在哭”,女孩就相信世界在哭;纪斯说“把心关上”,女孩就学会了关闭心门。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纯粹的意识与信念叠加,舒雨听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但她本人没觉得哪里不对。一切异常在她眼中,都变成了寻常。“去玩吧。”纪斯鼓励道。其实,五岁的舒雨听虽然身与脑的协调性还不佳,但并非不会说话。只是她偶尔说出的话会引起大人的恐慌,久而久之,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她“失去”了表达能力。如今,纪斯承认她看到的世界,认可她听见的心声,这无疑让她重拾自信,走出了“我是个怪孩子”的阴影。她找回了失去的力量,自然也找到了新的玩伴。于是,舒雨听点点头,一步三回首地走了。等孩子跑出门不见了,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司诺城抬起头,假装漫不经心道:“你很喜欢小孩子,是以前养过吗?”这么会哄孩子,才多久就让孩子围着他转,整天先生长先生短地叫,难不成纪斯以前当过爹吗?“不曾。”纪斯拂去飞雪,“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孩子很干净,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仅此而已。”司诺城一抖报纸,只觉得心态平衡不少。讲真,他目前的觉醒水准连纪斯的边角也没够到,两相比较已经很挫败了。要是纪斯比他先结婚生子,那打击更是巨大!幸亏没有,还能再苟。司诺城的报纸又翻过一页,轻咳一声道:“那么,你有交过女朋友吗?”“没有。”“真的?”纪斯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真的。”他顿了顿,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问题?平时可不见你关心别人的私生活。”这家伙不会是性情大变了吧?纪斯不禁握紧了宙心权杖。“问这些很奇怪吗?”司诺城搁下报纸,慢条斯理道,“男人之间混熟了,话题除了觉醒和生意,不就只剩下聊女人了吗?”纪斯眨眨眼:“那你有何高见?”他就想不通了,一只轮回多世的单身狗和一群桃花运不佳的单身狗混在一起,磁场一共振,谁都别想有女朋友,究竟怎么高谈阔论地聊女人?果然,司诺城词穷了。他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这得让有经验的来。”纪斯:……这就是“抛砖引玉”吗?明明被“使命是脱单”刺激到开窍了,偏偏心里死不承认,只想拉他下水、空手套恋爱经验。想不到吧,他也没谈过,呵!不过,套不出来,司诺城也不吃亏。拉上他作伴找人一叙,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丢的脸少点。啧,步步为营的心机狗。纪斯一边大摇其头,一边忠实参与。他的前半生活得很累,没机会跟友人谈论女人;后半生活得更累,身边的男女都不是正常人。现在总算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供他体验一下同性之间交流异性的感觉,他确实有些好奇。故而,五分钟后,座谈会顺利开始了。“有经验”的俞铭洋坐在轮椅上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我交过女朋友,三个!厉害吧!我给你们讲,把妹真的不难!”“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最喜欢看我帮她做数学题的样子。为了多看我在试卷上挥毫泼墨的英姿,她把两年来的卷子都给了我。我做,她就喊‘老公’;我不做,她就生气。要不是可恨的中考让我们分离,我们现在也该是神仙眷侣。”拉基吐槽道:“说吧,她中考数学多少分?”“33分。”“嗯,三三表示‘散散’,好聚好散。”纪斯抿了口咖啡,补刀。司诺城给他的咖啡加糖加奶,面无表情。 第111章 拉基:……我还是跟熊一起过吧==第49章 第四十九缕光光芒一闪, 箭矢化作星辉溃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徒留大脑被穿孔的硕鼠倒在血泊里,四肢神经性抽搐, 显然是咽了气。金老一愣, 猛地朝箭矢飞来的轨迹看去, 就见一点金光在瞳孔中急速迫近、无限放大,倏忽间擦过他的鬓角,精准地扎透了背后的第二只硕鼠!当凄厉的“吱”声响起, 金老立刻回神切入了战斗状态。来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救了他两次,必定是友军无疑!他的身体虽然老了, 但脑子没有坏掉,一个强有力的后援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当他这把老骨头的“保镖”。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不需要照顾, 会用刀法告诉对方去帮助别的战士。作为一名极具年代感的老将,金老擅长的从不是热武器,而是两指来厚、一掌之宽的精钢大刀。鼠类灵活多变, 上蹿下跳摸不准轨迹, 可子弹的攻击呈直线式, 要是落空了很容易伤到自己人。砍刀的杀伤力不及热武器,但架不住刀的灵活度高。因此, 拼在前线的军人都是擅于枪法和刀法的精英分子, 排布在固定端口手持重型武器的军人都是精通枪法的中流砥柱。只要阵营不乱, 他们就能打持久战!金老手腕翻转砍死硕鼠, 余光瞥见十几支箭矢瞬发而至, 救下了七八个兵。在兵蛋子们愣神的那秒, 金老厉声道:“守住!”一语惊醒众人, 他们再不管来者是谁,只知道手中的武器应该对准硕鼠。连续瞬发的箭矢辅助着他们,渐渐地,军人开始占据上风。然而,觉醒者的气息终是引起了硕鼠的注意。漆黑的鼠潮躁动不安地翻涌起来,抬起猩红的眼四下搜索,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支箭矢射来,干掉了最大的硕鼠。见状,敏感的战士寒毛直竖,而鼠群直接锁定了目标!它们即刻垒成鼠墙,相互叠加着朝一棵大树杀去,速度最快的那只腾空而起——“掩护他!”有人咆哮出声,附近的兵顷刻回防。只是,枪孔还来不及锁定硕鼠,他们就看到一抹黑影踏过树枝,随手牵过老藤高高跃起,轻盈地升入半空。那人灵敏地空翻旋转,正面朝向垒成山高的硕鼠,双手迅速交叠在前。只见无数淡金色的丝线从他身上扩散,凝聚成手柄、储能装置、枪筒……最后定格成一把完美的黄金加特林!这是!军人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重型枪械启动的“咔哒”声响起,数不清的金色子弹倾泻而出,狂风骤雨般摧毁了几米高的鼠墙,任硕鼠的血肉和脑花飞溅,它也不改强势的进攻手段。再眨眼,加特林化作万千金丝缠满那人的手臂,骤然成型为一把长弓。对方横过长弓在身前,五支箭矢搭上弦。伴随着“铿”一声脆响,它们与军人擦身而过,精悍无比地扎死了偷袭的硕鼠。几个起落,司诺城遁入树冠。身形翻转间,有连绵不断的箭矢从各个角度射入鼠群,这一波压倒性的进攻手段华丽流畅且游刃有余,不仅鼓舞了士气,还激发了所有军人的斗志!甭管科不科学,总之扬我军威!“杀——”他们绝不辜负如此强力的后援。浴血奋战,第三道防线硬生生扛住了硕鼠的践踏。奈何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自相残杀消耗了不少,剩下的也能源源不断地补给,像地下污水般翻涌着冒出来。硕鼠群集中火力铆劲儿狂攻,依然没能撕破司诺城这头的防线,倒是地上堆垛的鼠尸越来越多。胜利似乎在望,可军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一声暴烈的兽吼在魔窟中响起,震得宁原山脉抖了三抖!他们骇然抬眼,就见硕鼠群跟得令一般收束回防,竟是直接放弃了他们这头的防线,转而分成两批朝另外的方向狂奔。宁原山脉如此大,它们真没必要死钻一头突破,此地防守极佳,别处可不见得。金老举起砍刀,嘶声狂吼:“中军回防!侧翼支援!”精英兵种陡然分成三拨,两拨追杀硕鼠,一波原地回防。情不自禁的,军人抬眼看向漆黑的树丛,却见那道人影岿然不动的站在最高处远眺,似乎是决定扎根在他们这条防线了,一点赶去支援的意思也没有。“金老,那人……”“不是我们的兵。”金老沉声道,“别去扰他。”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只是这战力极强的年轻人不去支援,他总觉得心头很是不安。他摁住淌血的胳膊,眉头紧蹙:“两边防得住吗?”“能。”一个陌生又笃定的声音响起。金老回首,发现本在树顶的神秘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要不是对方出声,他根本发现不了。同一时刻,两地的照明弹升入高空亮起,白光照耀下,军人们对上了一张过分年轻的英俊面孔。司诺城佛开风衣上的落叶,说道:“我的朋友守在那里。”他抬眸注视着金老:“硕鼠绝对过不去!”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东部位置的防线突兀地飞旋起蓝色的经文长卷。它形同墙垣般织成壁障,极富弹性地拉长延展,将硕鼠挡在身前。经文专注地凝成了防御墙,层层加深。缺失的攻击力由军人补足,只要祁辛黎后继有余,军人们就能扛起枪杀个痛快。蓝色的经文在夜幕中若隐若现,瑰丽又神秘,可靠又莫测。留守原地的军人只觉得心神摇曳,几十年的三观骤然崩塌!他们略显呆滞地站着,一个比一个失神。“那究竟是什么?”有人喃喃问道,“神迹吗?”“他们真的是人吗?”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金老的神色更是凝重。他正要问些什么,却见司诺城忽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声音即刻消弭。 第113章 拉基倒拔垂杨柳,将巨木扛在肩膀上,朝司诺城大力丢出。后者连翻躲避,手中的金芒聚了散,散了聚。如无必要,他真的不想对伙伴动手。毕竟,他目前只学会了如何杀敌,还没学会熟练地收敛力量。万一伤到了对方……恍神的下一秒,兽化百分百的拉基抓住了他的脚踝。司诺城来不及给他一脚,就见一根眼熟至极的权杖斜刺过来,打上拉基的后脑勺。“砰!”暴击。拉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司诺城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的耳畔传来纪斯凉凉的声音:“觉醒后性情大变,找死呢!”说着,他的视线下移,盯上了司诺城的脚踝,“居然会被抓住脚,这么废,不如剁掉新长一只吧。”司诺城:……看来,跟身边的人形核武相比,失控的拉基也只是hello kitty。……宁原山脉的第二波鼠患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倒是狂化的拉基破坏了大片地形。守在前线的军人忙着收拾战场,返回的科研工作者忙着计算数据,而金老则带着副手和兵,远距离观察着窝在营地中心的“超能力者”。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世界上真存在着这样一批人!他们抬手枪炮,覆手经文,消灭怪物跟玩儿似的。还有一个能震到硕鼠退避三舍,徒手拔出巨鼠脊椎,这般伟力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他们真的是人吗?好奇、神往和戒备等情绪糅杂在一起,形成了普通人对觉醒者“可远观不可接近”的距离感。面对能以一当百的觉醒者,军方并不是急着拉拢,而是谨慎又小心地释放善意,再一点点拉近彼此的关系。虽然经历过昨晚一战,他们谈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但很明显,拉基敌我不分的狂化让人心存忌惮,起码在谈合作和协战之前,他们得确认这一位的危险性吧!只是,他们观察了半天,都觉得这批年轻人……很安全,还有那么一咪咪的不靠谱?比如现在,内线祁辛黎正盘坐在拉基身边,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我观你脸色红润、肾火旺盛,为防你走火入魔,不如听我念念经吧!”姜启宁蹲在拉基身边,指着那一大片狼藉的区域道:“看见了吗?那就是你昨晚打下的江山!讲真,你不愧是‘池牛壮’,真是人如其名啊!第一次让我见识到世界上没有累死的牛,只要被耕坏的田。”拉基:……俞铭洋补了一刀:“肾好肾好!”“别说了……”拉基捂住脸,“你们就当我是个垃圾吧!”※※※※※※※※※※※※※※※※※※※※ps:拉基:我,人如其名,垃圾制造者。不过我会记得分类的==司诺城:嗯,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拉基:……第50章 第五十缕光拉基一觉睡醒, 发现“时代变了”。首先,他c位出殡。军帐那么小,队友那么多, 他们分前中后三批围在他的床边, 神情严肃, 气氛庄重。而他被包裹在军绿色的被褥里,拴了九层保险扣,浑身酸痛, 动弹不得。他嘴唇翕动,吐出一个字:“我……”天地良心,拉基只是想问一句“我怎么了”, 殊不知他昨晚“开演唱会”声嘶力竭,早就喊破了喉咙。这一个“我”字发音形似“乌”字,堪堪说出口, 就让队友们神色大变。紧接着,他听见姜启宁大吼一声:“不好!他要喊‘乌拉’!”瞬间,队友们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觉, 立刻扑上来捂住他的嘴摁住他的手, 还十万火急地呐喊道:“梁医生, 快!镇定剂!给他一针!”拉基:……等等!他剧烈挣扎起来,随后妥妥地挨了一针再次昏睡过去, 一睡就到了大中午。之后, 他c位出道。待意识逐渐回笼, 数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这一次, 军帐空荡荡, 纪斯在身边。没有保险扣, 没有猪队友, 喉管的疼痛一去不返,就连受伤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我怎么了?”纪斯微笑,言简意赅:“昨晚,你化身禽兽,并当着大家的面对硕鼠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现在,认识你的人都叫你‘衣冠禽兽’。”拉基:……掀开被角的手,微微颤抖。讲真,他对“觉醒失控”这件事没半点印象,只记得自己急不可耐地跳入了硕鼠群,然后感到一阵酣畅淋漓的快意……额,难、难道!拉基勃然色变:“不可能!我就算是梦游,也会摸到厕所再撒尿!”他的语气非常认真,“我是一个自律的人,绝不会尿在鼠群里!”纪斯:……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大祭司忽然明白,为何这支队伍的男人一个赛一个优秀,却一个比一个难脱单了,就冲这跟男人聊天都能把天聊死的本事,绝无仅有。拉基掀开营帐出去,就好像天王巨星踏碎阳光走来。那一刻,有人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有人笑到半途的声突兀消失,四面八方的视线跟探照灯似的投注在他身上,那么震惊,那么专注,那么热烈!沉默五秒钟,脑补一万字。拉基表面有多稳,心里就有多慌,他怀疑自己昨晚真的尿在了鼠群里,所以今天才要承受群众的注目礼。当猪队友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拉基,来!去看看你昨晚做的好事!” 第115章 两人一问一答,在续杯与喝水中进行了半小时的谈话。等金老从营帐里出来,他像是卸掉了什么负担似的长出一口气。副手:“金老?”“走吧。”金老带着副手远离了纪斯的营帐,直到走入自己的住所才开口道,“他根本不像个年轻人……”倒像是跟他同一辈的老狐狸!说辞不带半点锋芒,可掰碎了咀嚼总觉得内涵不少。“他愿意悉心教导祁辛黎,却不愿意跟官方合作,这说明什么?”金老道,“他摆明了告诉我,不是什么人他都收!同时也告诉我,塞了一个就可以了,别得寸进尺地塞给他整个官方,嫌弃呢!”副手:……金老加快了步伐:“他说信得过我,却信不过人心,你说这是在暗示什么?是燕京出了问题吗?”副手不敢做论断,只闭口不谈。“这个纪先生,确实只可远观。”金老叹道,“他培养觉醒者,也放养觉醒者,让我们‘顺其自然’,只是提醒我们别妨碍觉醒者发展。”副手忽然道:“那我们为何不拉拢觉醒者?”金老一愣。“祁辛黎是我们的人,另外的觉醒者是他的伙伴。”副手反向逆推,“如果我们能跟这个初代的觉醒者团体达成合作,那么不就是……间接地与纪先生达成了合作吗?”“这也是一种顺其自然。”蓦地,金老抚掌大笑。他用力地拍了怕副手的肩膀,欣慰道:“是我糊涂了,这也是顺其自然哈哈哈!”※※※※※※※※※※※※※※※※※※※※ps:久等,这一章我坐了六个钟头,然而只写了三千字,为嘛,因为我卡对话了==ps:拉基:猫头鹰并不适合我!司诺城:哦,那就缅因(鹰)猫吧。拉基:……第51章 第五十一缕光次日清晨六点, 宁原山脉西侧的军帐中难得爆发了争执。一名长相周正、眉目坚毅的大校不闪不避地直视着金老,沉声道:“将军,您想对觉醒者和预言家释放善意的做法我能理解, 但您想让他们参与军方会议的做法我不理解, 更不支持!”“诚然, 我们并肩作战,有着过命的交情。要是扒掉这层军衣,他们这群朋友我是交定了!”大校的手敲在心脏的位置, 字字肺腑,“可现实是,我们穿着这身军衣啊!”“军方会议干系重大, 从来不容外人参与。即使觉醒者心性纯善,我们也不能因此破例。”大校实话实说,“更何况, 我们与他们仅仅处于‘磨合期’。别说正式合作,双方甚至连一个‘互帮互助’的口头协定也没有,怎么能让他们直接参与会议?”金老默默喝水, 蓄力中。“葛大校说得在理。”另一名高大莽直的副将点头赞同, “金老, 这么做真不行。我说句难听的,男婚女嫁还得讲究三媒六聘才能登堂入室, 我们这八字都没一撇就进洞房, 是不是太急了?”金老放下水杯, 蓄力将满。副手识相地后退一步, 降低自身的存在感。“革命先辈说‘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在没彻底了解觉醒者之前, 我们不能……”“这不能那不能, 人跑了我看你能不能!”金老蓄力值已满,强势开喷,“你的革命先辈是我的革命同辈,怎么他们的话你听,我的话你就不听了?是不是老爷子我得把自己的骨灰扬了,这说的话才能变成良言金句?”众人:……在飞扬的唾沫中,副手悄无声息地远离战圈,唯剩金老狂战八方:“我不能代表国家做决定,是的!但我可以代表国家去向他们释放善意和诚意!”“只有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当成了‘自己人’,他们才会考虑合作的事情。搞清楚,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家,而且这‘人家’还是纯种的中洲人。都是炎黄子孙,稍微放低点姿态怎么了?”“我也说句难听的,对待人才就像对待媳妇儿。不论结婚前后,既然决定娶了,那跟媳妇儿吵架时低个头又怎么了?”金老一拍大腿,“今儿你真把人气着了,信不信明天就是你啃骨头狗吃肉。”“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国门外有多少人等着捡漏!被你嫌弃的‘媳妇儿’,隔壁家光棍见了都馋哭了!”话糙理不糙,众人一听只觉得振聋发聩,还有隐约被打通任督二脉之势。一时间,军帐内只剩下金老的说话声。“还‘磨合期’……”金老摇头,一副“你们无药可救”的表情,“你们再长两个头想想,要是今儿早上那位大祭司找上你,说是想通了决定跟官方合作,你特么会不会说一句‘不行,我们还得再磨合磨合’?”众人突然说不出话了。讲真,要是觉醒者主动跟官方谈合作,他们真是分分钟上报、一路开绿灯、全速批文件、立刻发军装都不带喘的!“明白没?这‘磨合期’的主动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金老翻了个白眼,“我们自以为的底牌和底气,在人家眼里什么也不是。”到底是吃的盐比吃的米还多的老人,金老决定细细掰碎了干系,再给自己的兵蛋子喂下去:“全球形势不好,怪物频出,有些只靠火器根本对付不了。而觉醒者能力超群,光凭‘单杀怪物’这点,他们去哪儿都是座上宾。”“把人往外推的做法完全不可取。”“但就算是拉人,也得讲究分寸。”金老蹙眉,表情有点苦大仇深,“腰弯得太低,就意味着把觉醒者捧高。他们站得太高,或许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而变了心性。”“可腰挺得太直,就意味着把觉醒者看轻。他们处于低位,就会被人扣上‘异端’的帽子。时间久了,被逼反是迟早的事。”越是深入分析,营帐内的呼吸声越小。渐渐地,众人沉下心跟着金老的话思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大灾大难来了,我们要的不是让两者对立,而是让两者互利互惠。官方最大的作用,不是把觉醒者收编成队伍再控制好他们,而是平衡觉醒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那么……”葛大校问道,“该怎么做?”金老捧起水杯,抿了一口:“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地相处,让他们觉得舒服。”金老本还有些想不通,可现在,他突然悟了纪斯的四字箴言,“如实上报‘觉醒者’的事,如实公布‘异能者’的存在。无需太详细,只要打个预防针,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批人就好。” 第117章 “是指链接两个空间的出入口。”纪斯继续道,“可以让怪物进入地球,也能让地球的物种进入怪物的世界。”“等等,时空隧道?虫洞?”科学家的眼越瞪越大,“世界和世界?”他忽然噤声,不再打断纪斯的话,只做洗耳恭听状。“世界多维,有些科学家的狂想是真实的存在。”纪斯点到即止,回归正题,“岭东的界门放出一只怪物,还有下一只怪物。同理,魔窟能放出一群硕鼠,也能放出另一群妖物。”放出另一群?一群硕鼠已经让军方头疼至极,可现在纪斯却告诉他们,魔窟底下或许会冒出第二批怪物,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啊!“硕鼠必须往外爬出来,如果再不爬出来,它们将死在魔窟底下。”纪斯道,“魔窟之所以叫魔窟,因为它本就是魔鬼的聚集地。而硕鼠,只是其中最弱的一批魔鬼而已。”“等到第二批怪物从狭长的门中挤出来,硕鼠就会变成它们的食物。除了往外钻,硕鼠别无选择。”营帐内一片死寂。良久,金老说道:“我从不信怪力乱神的东西,可现在也不得不信了。”他闭了闭眼,吐出浊气,“我只想知道,地球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中洲几千年的历史过来,早不发生晚不发生,怎么偏就撞在这个时代爆发?”“怎么就那么突然?”纪斯轻笑:“诚如你所说,中洲有几千年的历史,你怎么确定这事没有发生过呢?有些‘神话传说’未必只是传说,它们伴你们数千年,只是你们不信而已。”“比如山海经时代,不少食人凶兽就出自‘门’后的异世界。”司诺城一愣,忽然想起了第一个梦境中的怪物“相柳”。“比如传说的洪荒时期,有些神灵也来自‘门’背后的异星域。”纪斯眉目低敛,“世界相通,宇宙相连。千奇百怪的事情古来有之,只在时机到来的那天,才会被人窥见真容。”“时机到来……”金老喃喃道,“那在到来之前,这些事该怎么解决?”纪斯笑道:“见招拆招,顺其自然。”※※※※※※※※※※※※※※※※※※※※ps:纪斯长发飘飘:顺其自然。祁辛黎紧紧盯着纪斯的长发:我怀疑你说“顺其自然”是在讽刺我,并掌握了可靠的证据。纪斯:……第52章 第五十二缕光觉醒者辞行的前一晚, 宁原山脉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刺骨的寒风刮过魔窟狭长的裂口,勾起一阵阵凄厉的鬼哭狼嚎,回荡在死寂的夜色中。即使众人皆知只要疾风钻了缝隙都能引起“鬼哭”, 可放在当下的场合和背景里, 他们总觉得鬼哭是实实在在的“有鬼在哭”。夜幕深沉, 有些东西越是深想,越容易心里发毛。只是,当他们的视线聚焦到觉醒者的军帐, 还看见里头亮着昏黄的光线时,就会莫名其妙地长舒一口气,仿佛所有恐惧如潮水退去, 再不值一提。或许他们尚未意识到,“觉醒者”三个字正在慢慢地成为人类的精神支柱。从居望大墓开始,在宁原魔窟发酵, 到下一个地点成型,再于关键时刻登顶——觉醒者迟早会成为人类的王牌、军队的底气,也会成为开启新时代的先驱。好像只要背后有觉醒者作支撑,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都阻挡不了他们奔赴刀山火海的脚步。这种感觉名为“万事有人兜底”, 不过落在军人的心间就成了朴实无华的“安心”。自此,纵使魔窟鬼哭不停, 他们也能守着身后空城一座, 护着远方万家灯火。而被他们格外看好的觉醒者确实十分上进, 这深更半夜不仅没急着休息, 反而忙着钻研“冥想和共振”的可操作性。彼时, 司诺城、祁辛黎和拉基盘腿坐在软垫上, 凭直觉选择了“三角形”的构造分布, 再一起面对面进入觉醒的状态。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身心灵链接的感觉。这时的人体就像一把常用的电热水壶,烧滚一次水就保留了内胆的高温。短时间内再次注入冷水,电热水壶烧滚水的时间就会缩短不少。就像他们,觉醒一次之后,虽然大脑会忘却当时的感觉,但身体会记住能量迸发的路线。二次觉醒之后,大脑和身体同步率增加,“烧水速度”就更快了。到了现在,他们静心不到三十秒就“振”出了力量。司诺城身上溢出了淡金色的丝线,它们盘缠在他身周绕圈,几乎要把他裹成一个大茧。祁辛黎身上流淌着蓝色的波纹,它们化作佛寺铜钟的形状,将他罩在了保护圈里。唯独拉基的力量狂暴且不定性,银灰色的力量如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愤怒地撞在“铜钟”和“大茧”上,搅得整片磁场不得安宁。拉基的额角冒出了冷汗,祁辛黎忽然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沉声道:“静心。”【咚——】三股力量融合的维度里仿佛响起了山顶寺庙的撞钟声,浑厚、震荡又肃穆,瞬间敲得拉基找回了理智。祁辛黎要是认真起来,确实天克一切“心魔”,等他轻声念起清心咒,拉基满身暴戾的能量像是被顺了毛的雄狮一样沉静下来。接着,司诺城忽然伸出一束金丝刺入了拉基的能量场,又抽出一束链接上祁辛黎的气场。待金丝构筑成稳定的三角形,拉基的力量却像是被激怒般喷薄而出。它就是一头野兽!被无害的能量场顺毛可以,被金丝入侵地盘不行。司诺城突然扎那么一下,跟在老虎头上挠痒有什么区别?可遗憾的是,它再悍再凶,也只能像电流沿着电线运输似的,绕着金丝在“三角形”里横冲直撞地打转,一副困兽的模样。见状,祁辛黎诧异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司诺城答道:“失控的野兽不会带脑子,我只要把丝线编织成传导力量的人体经络,它就不会起疑,只会绕着‘经络’跑死。”果然,没多久拉基便喘着粗气睁开眼,跟跑完马拉松似的满头大汗:“我……我‘看见’自己在奔跑……有银色的鬃毛和羽翼,还有三条很长的、很锋利的尾巴……”几分钟时间,拉基觉得犹如度过了冗长又压抑的千年。他的身体里像是装了一个盛满怒气的灵魂,它在咆哮在长啸,正极力地向他提醒着什么。可惜,他不懂。“我四肢着地,饱含愤怒,在往一个方向冲杀。” 第119章 众人:……“重新捡起来吧,为时不晚。”纪斯恶劣一笑,“变强以后你们会发现——”“你祖宗还是你祖宗,你远远不及也。”众人:……※※※※※※※※※※※※※※※※※※※※ps:拉基:严格来讲,动物到了夏季要脱毛,也是会秃的。祁辛黎:……第53章 第五十三缕光纪斯没有指明要去哪里, 只高深莫测地说了句“随缘”。闻言,在后座咸鱼瘫的俞铭洋立刻披上复活甲,扣着军用通讯器疯狂安利:“燕京!必须燕京!”他准备了充分的理由, “我的手脚需要复检, 还得见一见爸妈。而司老大也快俩月没着家了, 总得回去看看吧!”“不谈别的,如果以后我们得到处跑着救苦救难,那么总得准备点东西吧?而燕京作为中洲的首都, 想要什么资源没有?”俞铭洋循循善诱,“跟在咱们车后的警方隶属燕京,这经过居望城和宁原山脉的两顿折腾, 我们可算有了过命的交情,妥妥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等他们回归燕京的怀抱,念及交情应该会提供点官方的渠道。就算热武器不行, 咱们整点儿开刃的冷兵器总成吧?”俞铭洋继续道:“说句大实话,就算是你们觉醒者,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像司老大那样徒手整兵器。虽然赤手空拳打起来灵活, 但架不住抄武器打怪手不疼啊!”“而我跟老姜更不用说了, 要是不整点武器傍身, 我俩真的是麻溜送人头的主。”俞铭洋苦口婆心,“讲真, 我一大男的也不想拖团队后腿, 太丢人了。就算武器不一定有用, 可万一用了能撑到救援呢?”“给点活路和希望吧各位爷!咱们去燕京行不行?”姜启宁听了直点头:“我想搞两把纯银的匕首。之前在居望城时, 我亲眼看见银制子弹打穿了僵尸的头颅, 可见银制武器最适合防身。”有一就有二, 祁辛黎也认真道:“我需要定制一个钵。”“佛学者习惯用击钵来沉淀身心, 据说钵的声音有净化的功效。我以前没有感受过钵的神异之处,但现在觉得可以试试。”祁辛黎道,“要是它能放大或扩张我的声音,或许能增加我在战场上的优势。”“嗯,我也有想定制的武器。”拉基说道,“最好是重金属,太轻的不适合我。”“你想定什么?”姜启宁好奇道。“战斧。”拉基直接点名,可见是思量许久了,“有双面刃的重型战斧,重量无所谓。宁原山脉的科学家说,我觉醒后的臂力可以拎起一只6吨以上的硕鼠,如果能搭配重武器施展力量,那么我就是人形兵器。”话落,车内鸦雀无声。他们忽然发现,拉基无论是身高、性格、力量还是武器,没有一样不是硬汉标配!跟硬汉同处一个队,真感觉连空气都a爆了!“需要什么材料?”司诺城平静的声音传来,“司氏在越河省有矿和精钢市场,就算你要黄金铸斧,我也能提供资源。”只要你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拉基嘴角一抽:“谢谢司老板,精钢就行了。”我只想过朴素的生活。恰在这时,纪斯忽然道:“普通武器承受不起觉醒者的力量,除非在铸造时加入一些特殊的东西。”“是什么?”“陨铁和陨石,以及高阶怪物的骨骼血液。”纪斯罗列道,“或者是深埋地底的水晶和矿石,年份越老越好。”“最佳的锻造方式是以活火山为鼎,以岩浆为火,以灵魂力量为器皿。借天地之气,引五行熔铸,待成型时取无根水冲刷,则成品威力最强。”司诺城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给点阳间人能锻的方式?”纪斯委婉道:“这是你们祖宗还在阳间时留下的锻器方式。”众人:……他们真心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祖宗”两个字了。……确定前往燕京后,车队的行驶速度快了不少。只是冬日昼短夜长,为安全起见不方便夜间行车,他们在开了四小时后,选择了一个客流最大小县城歇脚。纪斯看向窗外,忽而一笑:“开了这么久,就为了挑个‘好’地方?”“嗯,宁原山脉边界的县城之一,属这个‘大樊’的人流最大了。”司诺城道,“基础设施比较好,还安全。”人流量大是真,安全性可不见得。毕竟人多的地方,披着人皮的妖魔总是层出不穷。纪斯笑而不语。又半小时,他们在县城中找到了落脚的酒店,许是饿得狠了,一窝人拿到餐票就进了酒店的就餐区大快朵颐。姜启宁雷打不动地爱吃炒面,俞铭洋忠于断腿喝着骨汤。司诺城第一次端了盘蔬菜沙拉,祁辛黎头一回舀了碗小葱豆腐,而拉基压根不看绿色食品,直接挑了七份三分熟的牛排,一整根烤羊腿和一大盘生鱼片。没多久,三个觉醒者看着桌案上的食物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司诺城戳着蔬菜沙拉:“食谱变了。”他并不是不能吃肉,只是本能地感觉蔬菜和水果似乎……更“好吃”些?祁辛黎不语,半晌后他转头看向拉基:“你把这一桌肉吃下去,真的不会便秘吗?”推了推小葱豆腐,“好歹叫‘牛壮’,吃点儿草吧!”司诺城也向他推了推自己的蔬菜沙拉:“别客气,吃吧。”拉基十动然拒:“只要我愿意,你俩也是我的食物。”让兽吃草,你们怕不是皮痒?祁辛黎战术后仰:“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把你超度。”等我有了钵,就收了你这成精的妖孽!司诺城古井无波:“只要我愿意,明天开始,你就不会在这个县城吃到肉了。”比起暴力行为,他还是更喜欢使用钞能力。拉基:…… 第121章 司诺城冷着脸:“哦,那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把房间让给你?”此话一出,姜启宁和俞铭洋本能地感到“雷暴天”要来了!根据他们对司诺城的了解,这货语气越冷,生的气越大,做的事越绝。俞铭洋捏了一把汗,正想转移话题,不料祁辛黎捂住了他的嘴:“嘘……”他笑得有点莫测,“当局者迷,你们着相了。”三言两语就被纪斯拐沟里,这么好骗的吗?姜启宁和俞铭洋就算了,这俩一直是队伍里的吉祥物,被带偏在所难免。可司诺城身为一个感知敏锐的觉醒者,怎么也有话不过脑的时候?拉基都作壁上观,他咋就入了局?闻言,纪斯总算从带色名片中抬起头,无辜地眨眨眼,补全了后半句:“她们推开门发现是警方,难道不刺激吗?”司诺城:……大总裁的脸色顿时成了个调色盘,七种颜色都来了一遍。他忽然发现纪斯骨子里恶劣得很,不仅喜欢坑别人,还喜欢耍队友。司诺城深吸一口气:“以后话不要只说一半。”纪斯微笑:“我也不想只说一半,是你接话太快了。”司诺城:……祁辛黎捂住嘴,肩膀抖动,笑得有点嗨。为防止被司诺城盯上,成为俩大神斗争下被牺牲的马前卒,他镇定又不失速度地收起茶几上的名片,笑道:“我去给隔壁送活儿,待会儿见。”他快快地溜了。随着房内冰山消融,气氛逐渐回暖。见状,姜启宁问道:“纪斯,你哪来这么多名片?”纪斯:“因为司诺城订的房间太贵了。”他起身,拉开了大窗的帘子,顺手给大总裁扣了个锅,“只是喝杯咖啡的时间,门缝里就被塞了一百多张名片呢。”众人:……他歪歪头,反嘴一枪:“大总裁,要不还是我回避一下,把房间让给你吧?”我看你忙得很呐,跟我住真是委屈了你的夜生活。司诺城:……不知为何,他觉得头皮一紧。本能地,司诺城实话实说:“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一直认为,人之所以是人,主要是人的理智和情感能控制欲望。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却为了纾解欲望而跟对方上床,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我的嘴很挑,不对胃口的菜绝不下筷子。”“更何况,女人影响我签合同的速度。”开出大招,顺便反手把锅扣在了酒店头上,他直言道:“酒店星级不够高,难免会出纰漏。下次我带你住七星级,保证不会有伤眼的东西出现了。”纪斯:……众人:……所以你总结到最后,是觉得自己花的钱不够多?所幸,司诺城没把脑子扔了。很快,他恢复了一贯犀利的水准:“大樊这座县城有问题。带色行业发展到连酒店都能随意放名片的程度了,几乎到了无视公安和律法的地步,可见阴沟底下乱得很。”说着,他蹙眉道:“估计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也没办法面面俱到。”大樊进出的客流量远超一个小县城的承受能力,警方纵使有心办事,也顶不住人心所向。换言之,除非大樊接受更系统的管制,或者人从根源上约束自己,否则,但凡有人想搞颜色,真是谁也拦不住。“是呢……”纪斯站在窗边,极目远眺,“不过,人总会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代价。”尤其是在“毁灭日”大背景下的地球,一切业果都在加速显化。纪斯继续道:“很多时候,人间的律法判决是对作恶者最轻的果报。如果连这也接受不了,那么后果只能自负。”他低眉敛目,唇角的弧度消失了。半晌,室内的人听见纪斯清晰地报数:“第一个。”血腥洗礼,今夜开始。……大樊县城的外郊小树林,一个满脸猴急的中年男子拽着一名少女进了枯草丛。他荡笑着将人推倒在草垛上,猥琐的脸满是潮红:“乖乖,十九,真是极品!就一百块一晚,可赚死我了!”他急不可耐地香了香对方的脸,笑得愈发张狂了:“嘿,是不是缺钱啊,要不要叔叔包你啊?你只要好好跟我,我一个月给你一千五好不好?”少女发着烧,漆黑的瞳孔没有焦距,只直勾勾地盯着身上的男人:“饿、好饿啊……”“哈哈哈!”猥琐男乐坏了,“不要着急,叔叔马上喂饱你!”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跟畜生似的拱在人身上。却没有发现少女往上弓起了脊椎,后背的皮肉里有东西在疯狂蠕动。“好饿啊……”她主动伸出手抱住了对方,声音嘶哑,“我真的好饿,快忍不住了。”她的手臂缓缓收紧,手脚如蛇盘缠在对方身上。锁定目标后,少女的眼睛瞬间化作了竖瞳,伴随着男人猥琐的笑声,她从颈部到肚脐的位置突兀地裂开一条血线,皮肉猛地往两侧张开,凝出一张布满几百颗獠牙的异形大嘴。猥琐男来不及反应,少女就将他的头扣进了“嘴”里,两排皮肉一咬合,跟绞肉机似的把人切成两半。“啊!”只剩一息短促的惊呼,血呼啦咋的半截人身摊在了少女的身上。没多久,小树林里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以及“吸管”汲取汁液时的声响。半小时过去了,体温愈发高的少女捡起了衣服套上,拾起屏幕碎裂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嗯,我伺候好他了。来接我吧,今晚,我还能多赚一点。”发送定位,静静等待。她晃悠悠地站起来,肤白赛雪,唇红似血。许是吃了人的缘故,少女的外貌愈发美丽,犹如一朵彻底盛开的罂粟,带着极致颓靡的美感。 第123章 到底是有着二十几年办案经验的资深警员,在“杀人犯”毫不掩饰现场痕迹和作案手法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能根据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了真相。但这要是真相的话,事情似乎变得更可怕了。“草!”有人破口大骂,“我们天天扫黄打非,大樊搞颜色的还那么多,抓都抓不完!怪物要是兴这手段,咱还能逮住它?就算咱能抓,可它披着人皮啊!只消安分个几天,我们还不是得放人!”“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人给出了对策,“我们干脆借着扫黄打非的名义封城,再捕捉怪物。上报高层,特殊时期得特殊对待,这次抓住了人就拘留观察三个月起步,我就不信它能安分三个月不进肉食!”“成,反正拘留所还关得起。”……纪斯报数到“第五个”后,就不再说话了。室内安静异常,只剩几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虽然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出口,但相处日久的默契让他们没有打扰进入通玄状态的纪斯。半晌,纪斯轻叹一声,说道:“新的妖魔快要成形了。”闻言,觉醒者们一愣,随即进入了戒备状态。他们不会去质疑纪斯所说的话,当然,他们也不会指望纪斯能大发慈悲地把怪物分析个透彻。毕竟,大祭司一贯的做法是让他们亲身去体验,等他们被揍得快嗝屁……不,等他们成长得差不多了,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出手救场。至于打完后给不给解释和科普,主要看他们的表现是不是优等,或者看大祭司的心情美不美好。总而言之,关键还是得靠自己苟。当纪斯说出“新的妖魔已经出现”,他们就知道下一句是“怎么能够停滞不前”。鉴于待会儿就要应敌了,祁辛黎觉得有必要再抠点儿信息。于是,他重复了一遍:“妖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妖魔是由人变成的怪物。”他思索道:“未成形妖魔的实力参考葫芦口枪击案中的匪徒,这个我们没觉醒也能对付。而成形妖魔的实力参考居望城大墓的僵王,这个我们觉醒了也……对付不了。”“两相比较,‘快成形’是指介乎前两者之间的档次吗?”明确了对手的实力信息,他们几个才能制定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的计划。作为带脑子的主,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给妖魔送人头啊!谁知,纪斯却道:“人是极器,觉醒者和堕落者分别是‘器’的两种形态。”“同样身为觉醒者,你和拉基所专长的方向不同,我能粗略地定义你们谁强谁弱吗?”纪斯摇了摇手指,“不能。拉基比你更擅长战斗,但你比拉基更适合控场。”“同理,一样是堕落者,我也不能粗略地定义谁强谁弱。”人的可塑性实在太强,灵魂生而不凡,能量也不一样。如此,在身体上呈现的觉醒力量也不尽相同。硬要将“极器”划分档次的做法,太不现实也太肤浅了。“但有一点得注意。”纪斯放缓了语速,“女性的通灵、灵性感知和共情能力天生要比男性强一些,她们一旦觉醒或堕落,又陷入了极端情绪之中,实力就会呈十倍百倍的架势叠加,动起手来几乎无敌。”说着,纪斯眨眨眼,用一种“我是过来人”的语气感慨道:“如果不小心遇到了发怒的她们,那就放下你的自尊心跑吧。”“我不会怪你们临阵脱逃的。”众人:……这、这么厉害的吗?妹、妹子不都是娇软可爱萌萌哒的吗?司诺城蹙眉道:“要是跑不掉的话,有没有破解的办法?”纪斯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据说,要用‘爱’去感化她们。”“你试过吗?”“没有。”“那说出这个方法的人成功了吗?”“他来不及用爱感动对方,就被打残了。”“……”此刻,拉基举起了手,手有点点发抖:“我只有一个问题,这次的妖魔是男性还是女性?”纪斯微笑:“是个女孩子呢。”他走过去,把手搭上了拉基的肩膀,“加油,你们要争取活下来。”众人:……本以为情报知道得越多心态越稳,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年轻了,明明是知道得越多心里越慌!……午夜时分,纪斯将觉醒者放出笼。没多久,沈云霆小队也跟着出动。大樊在黑夜里变得忙碌又危险,一队又一队警员出入在大街小巷,“扫黄打非”的力度比任何一次都强。遗憾的是,直折腾到凌晨两点,觉醒者跑遍全城、警方抓遍街巷,都没有找到妖魔的蛛丝马迹。它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纪斯给蹬掉被子的舒雨听掖了掖被角。江梓楹和沈云霆外出寻找妖魔,他就成了孩子的“保姆”。他们不是没想过把孩子送回家,送到她父母的身边,可小姑娘若是觉醒了,就会成为怪物眼里的香饽饽。届时,普通人根本护不住她。而且,小姑娘不愿意回家,她更喜欢跟觉醒者呆在一起。幸而舒雨听的父母通融,在确定孩子的安全性能保障后,便放手让他们带孩子了。只要每天视频通话到位,孩子还过得开心,性格也渐渐开朗了,他们甚至愿意出保姆费和营养费。小姑娘的父母给予她的爱,真是在她身周结了厚厚的一层“蛋壳”,将她完整地罩在里面。幸福的孩子啊……纪斯轻笑着关掉了床头灯,反身折入黑暗,循着咖啡的香味坐在了沙发上。待凌晨三点的指针到位,他抿了口咖啡。片刻后,纪斯报出一个数:“第六个。”第六个……话音回荡在空阔的房间里,诡异又死寂。纪斯低眉敛目,安静地注视着咖啡杯,随着杯中水纹的晃荡,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画面里,活泼的少女推开门,笑靥如花:【爸、妈,我跟朋友约了杨山三日游,五天后出发!】 第125章 并不在大樊……换句话说,他们拼死拼活封了大樊,可怪物依然能畅通无阻地出入吗?它是怎么办到的?明明警方封住了所有的出入口啊!“唯一的活口被接到大樊警局了,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一个不留’,那么她一定还会回来。”沈云霆敲了敲桌面,“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等多久?”有人眉头紧蹙,“沈队,要是怪物在外面吃人的话……”“她会回来。”江梓楹突然出声,笃定道,“如果她刻意销毁痕迹,大肆破坏案发现场,我们还能怎么快破案吗?我们能在18小时内锁定目标人物吗?”“我们不能!”“或许我们还趴在42线上修复现场,而不是坐在这里开会。”江梓楹顿了顿,“抱歉,我的语气有点冲……抱歉,我只是想说……”“她把线索留下来,为的就是让警方阻止她。”“这是她——”与此同时,纪斯摁着挂耳式通讯器,平静道:“这是她‘身而为人’时最后的良知,她希望能有人阻止这场暴行,所以把痕迹全留了下来。”如果这女孩不曾遭遇龌龊的人和事,或许会成为一名觉醒者。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另一端传来急促的风声,显然,他养的白菜们正飞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找人。不过,到底是太年轻了,在人气驳杂的地方放开感知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人群中总有几个是自带负能量的主,经验不足的觉醒者很容易被带偏。比如现在,拉基就追着人跑了……紧接着,拉基简单粗暴地一拳砸晕了对方。干架一瞬间,懵逼两小时,乌拉硬汉看着干脆利落倒在他脚下的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久,拉基慢慢地蹲下来,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倒霉蛋的鼻息!呼……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立刻抓起手机打急救电话:“喂,你好!我、我看见一个人晕倒在地上,对,我不敢移动他!地址是牛尾街这里的巷道,请尽快!”半小时后,祁辛黎循着一股强烈的负能量来到一处民宅。他本以为会遇到妖魔的狩猎现场,已经做好了通知队友、恶战一场的准备,谁知来到院门的拐角处,他看到一个浑身涂满颜料的小孩被他亲妈摁在板凳上,屁股都抽开了花。“我让你乱涂乱画!”亲妈毫不留情地落掌,“给你买了一堆白纸,为什么还要画在墙上、地板上和床单上?还把颜料倒洗衣机里,坏事全让你干了!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我今天就不是你妈!”孩子放声大哭,负能量肆意宣泄。祁辛黎:……他想,有些“堕落者”可能是被亲妈一手超度出来的。又半小时,司诺城追着一股冲天的怨气来到超市内,就见一名少女负能量爆棚地盯着夹娃娃机,双眼猩红:“这一次!这一次肯定可以!”她投币、瞄准、按钮。机器里的金属爪子往下一薅,精准地逮住了一只小熊猫。它抓着小熊猫升起,却在扣上顶部的那秒,跟舀菜的食堂大妈般抖了抖手。金属爪子忽然松开,小熊猫掉在了娃娃堆里。沉默三秒,少女浑身蒸腾起强大的怨念,又猛地抱住头仰天长啸:“不——我的宝宝!把我的宝宝还给我!”司诺城:……他想,有些“堕落者”可能是因为夹不起娃娃而出现的。最终,三人碰壁了一天无功而返。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酒店,在推开门的刹那,果然听见了纪斯熟悉的报数声:“第12个。”众人:……“她的胃口变大了,正在迈向进化的第二阶段。而被她吃掉的‘人’,他们心里早已魍魉丛生。”这样的“人”只需要一个契机,就有可能堕落成妖魔。那女孩之所以吃得这么着急,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一点吧。为了防止被反杀,为了占地盘圈食物,她会将富有威胁力的“同类”一一杀死。可“同类”吃多了,量变导致质变,她大概率会成为真正的恶魔。纪斯单手支头,几许青丝垂落,说出的话像是预言:“很快,她就会失去控制。”“阻止她,是对她最大的救赎。”……这一找“人”,他们就滞留在大樊整整三天。三天时间,别说是妖魔了,就连一只大点儿的扑棱蛾子都没见到。每天绷着神经搜索和追踪,是个人都受不了。而“受不了”却“不得不受着”,很容易激发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这种烦躁的心绪一经人体的磁场扩散,便会形成一种低频的振动能量往外蔓延,等被伺机而动的妖魔捕捉到能量波后,它们就明白是时候行动了。人类,松懈了下来……是夜,凌晨一点。守着大樊56线公路的警员们已略显疲态,等着与下一波到来的队友换班。还剩五分钟的时间,心情略显放松,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一声竹竿扎入湿泥地的轻响。很轻很自然,像是树枝掉落,像是瓜果坠地,要不是深夜实在太安静,要不是警员对环境的变化比较敏感,他们怕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几乎是立刻,警员们三五成组进入两侧林中,打着手电筒上下扫了一遍。然而,他们放眼望去除了树木就是枯枝,实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没别的东西……”“我们大概是太紧张了。”他们再次张望了一番,收起手电筒回到岗位。恰在这时,换班的警车沿着公路驶来,引擎的声响盖过了林间所有的异常。摩擦声阵阵的档口,在漆黑的林间,一根极长极长的“树木”从土壤中抽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第127章 越是观察,他对纪斯的态度越是慎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纪斯像极了慢条斯理下棋的人。人类也好,怪物也罢,仿佛都是他落在棋盘上的子。似乎只要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拧成一条大龙,帮他围杀……“没提过,但给过暗示。”司诺城是最早认识纪斯的人,一直凭着强烈的胜负欲追赶着他。虽然谈不上对纪斯了解很多,但着实也不少了。至少,他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在最早来到大樊的那天,他说过‘人总会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代价’。”“你们不妨查一查,这些死者的通病是什么?或者,他们究竟放纵了什么才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沈云霆缓缓地放下了手机,神色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初到大樊的晚上,祁辛黎笑嘻嘻地捧着一叠不可说的名片闯入了他们的房间,说:“来,给你们整活儿,今晚扫黄打非!”“我真没想到,纪斯那么个仙风道骨的人,居然也会翻检这种名片。”祁辛黎道,“在我的印象里,他该是一眼不看名片,顺便就地踩过去的人。”【他该是一眼不看,就地踩过去的人。】【他该是一眼不看……】对,没错!要是这里头没鬼,纪斯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吗?名片、联系电话、送货上门,放纵的男客和为了生活出卖自己的女人……原来,纪斯早在一开始就给出了暗示,也提醒了他们哪些人容易遭灾。【人总会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代价。】迫害曾梦楚的人如此,之后死在她手里的人也是如此。放纵自我的人,确实抵不住诱惑,也更容易被狩猎。想到这里,沈云霆脸色苍白。他现在才想明白,平白浪费了三天的时间!他反身跑回大队,飞快地陈述情报。没多久,大樊的队长便厉声道:“必须发布通知!现在,立刻!就直说‘会变成女人的怪物’进城了,让哪些脑子长在裤腰带上的人拎清楚,起歹心是要丢命的!”然而他们也明白,放纵惯了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警方的通知。……下午一点左右,城东又出现了一名新的受害者。傍晚五点,出事的又是城东。无奈之下,警方将大部分人员分散到城东各处搜索,殊不知警局的人气渐渐散了,露出了“指定猎物”的味道。味道顺着风丝飘来,进入了狩猎者的鼻腔。一名换上蓝白校服的少女站在巷道的阴影处,歪头一笑:“原来在那里啊。”只要穿过三条街就到了。不过,她现在并不着急吃了他。这座城市有好多新鲜的食物,他们特别好骗,勾一勾手指就能吃到,比她的好朋友们美味多了。“我又饿了……”她走进人群,开始寻找下一个食物。与此同时,酒店套房内。纵使外头兵荒马乱,纪斯也在尽职尽责地当保姆、带孩子。他似乎很喜欢给孩子讲神话故事,一讲就是一下午。配合着他温和的声音与生动的描述,不知不觉中,姜启宁和俞铭洋也听了进去。“宇宙的中心一片光明。那光芒比阳光更耀眼,比月光更柔和,你可以直视它,却不用担心被它刺痛。”纪斯柔声道,“在那片光的中央,旋转着数不清的星辰。它们构筑成生命之花的脉络,长出了最美的生命树。”“生命树的根系往外延展,贯穿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衍生出数不清的神性生命。其中最强大的种族有龙族、神灵、光精灵、天狼星人……他们就像是生命树上长出的果实,成熟之后会从枝头掉落,分散到宇宙各处扎根生长,把光明带向每一个角落。”“这是生命的延续,也是道的延续。”舒雨听手托腮:“先生,道是什么?”“所谓道,就是你为自己选的路。”纪斯轻笑,“比如,你长大后想成为什么人?”“我想当科学家!”“嗯,这就是你的‘道’了。”纪斯揉揉孩子的头,“不要把它想得太复杂。有时候你想做的事就是你的道,仅此而已。”小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天真无邪。不过,讲故事会忘记时间,而孩子总是饿得很快。当一身“咕噜”从孩子的肚腹响起,室内的三个大男人总算意识到——饭点到了,得给崽喂饭。姜启宁作为唯一的劳动力,带着孩子、推着俞铭洋进了电梯。他虽然知道纪斯甚少进食,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句:“要给你带点什么吗?”他等好了一句“不用,谢谢”,却不料纪斯笑着开口道:“确实需要你帮忙带点东西。”“诶?”“帮我带一块紫水晶。”纪斯说道,“紫罗兰的颜色。”姜启宁应下了。特殊时期,他的确不想出门。像他这种打架不太行,呐喊第一名的人就该乖乖呆在酒店做冥想,而不是外出乱晃被怪物盯上。不过,既然纪斯开了口,那八成是没啥事儿。要是真有危险,纪斯找的该是城哥而不是他。“紫水晶,紫罗兰色……”他喃喃念叨着,“附近应该有珠宝店吧?”用过饭后,姜启宁把俞铭洋送回房,把舒雨听交给纪斯。之后乐颠颠地下了楼,准备在物色水晶的同时去点个麻辣烫解解馋。吃了四天酒店的自助餐,他都快吃腻味了。但姜启宁很讲义气,有的吃一定要喊上俞铭洋:“夜宵吃啥,给你带!”“串串香、肠粉、麻辣烫!”中气十足的声音。 第129章 “好嘞!”妖魔:……如此也好,他付出的越多,所图的越大。等到钱货两清时,就是他索要报酬的时候。届时,她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会主动开口送她回家……额?“小伙子,你的两份麻辣烫打包好了,给!”“谢了。”姜启宁伸手接过麻辣烫,拎结实了转身就走。别说什么“我送你回家”,连特么“多看你一眼”都没有!他的眼里、心里和脑子里,就剩下葱姜蒜,就装了麻辣烫!现实之残酷,直男之肃杀,不禁让妖魔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张丑八怪的脸?姜启宁实打实要走人,还把整个后背暴露给了她。按照妖魔的食性,此刻该是扑上去猎食的最佳时机。可她没有。不知为何,她很忌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就算进化后的实力完全能将人虐成渣,但大脑中总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思维在叫嚣:会引来警察,警察有枪,枪富有威胁。就因为这个念头,她一直在避免与警方正面交锋,就算狩猎也会尽量小心谨慎。只是,她不对姜启宁动手,除了深有顾虑外还有自己的私心。她一点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男人不吃送到嘴边的女人。若是真有,那一定是她没有试探到底线。男人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有例外?尽管他们能挡住女人的主动或被动,但他们一定挡不住女人的眼泪。妖魔快步缀在姜启宁身后,美眸迅速凝成一层水雾。她拉住姜启宁的袖子,在他转过脸的那秒,飞快垂眸,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大哥哥,你就送我回家吧!”她轻声抽泣,“我家离这儿不远,就在三条街外的警局旁。出来时我不怕,现在我怕了。”姜启宁的脸皱了起来:“我还是给你喊个警察吧,这走过去再走回来,我的面就发胀了。”妖魔:……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撕碎他的冲动,想吃人的口水真心实意地变成了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她从未被男人嫌弃至此!从未!“……算了,我送你吧。”姜启宁嘴角一抽,“好人做到底。”学生妹都求到这份上了,他要是不送一程,她当真出个什么事他会过意不去。为了自己的良心能活蹦乱跳,送就送吧。但在送之前——姜启宁:“老板,我付你辛苦费,麻烦你把这两份麻辣烫给我送到盛装酒店的1588室。”“好说好说!”是的,他就连答应送人都要先顾着自己的美食。妖魔自发自动地转头,眼不见为净,只拎着自己的那份在路口等他。没多久,姜启宁大步流星走来,同她一起往三条街外走去。路程漫长,行人不多。越走越偏,只剩路灯昏黄的光线落了下来。有寒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边,沉默无声的氛围让姜启宁感觉有点发毛。不自觉地,他想起了游荡在城里还没被找到的怪物……姜启宁抖了抖,复又瞅瞅身边的学生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他立刻昂首挺胸,并决定找点话题活络一下气氛。于是,他说道:“这么晚出来,你作业做完了吗?”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夜路。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绝杀!闻言,妖魔已经心如止水,并开始怀疑自己吃了他会消化不良。“还有一个没做完,其他都做完了。”她低着头,拐进了一片幽暗的住宅区。光线愈发暗淡,她抬脚站上了一层楼梯。片刻,少女忽然抬头,冲他笑道:“大哥哥,我家就住这一片,你要去我家坐坐吗?”坐个鬼啊,他还要赶回去吃麻辣烫。“不用了。”姜启宁在楼道口站定,不再上前,“我马上就走。顺便,以后别什么人送你回来都喊上去坐坐,也别让人知道你家的具体地址。”中学生到底涉世未深,这话也说得出口。得亏他是个正经人,要不然学生妹就是引狼入室。“真的不上……吗?”她突兀地靠近他,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不漂亮吗?你不喜欢吗?”“你就不想摸一摸吗?你不想要吗?”卧槽!姜启宁的大脑“轰”一击完全空白,他跟触电似的奋力抽手,结果发现这妹子的力气大得很,他根本不是对手!天呐,这一刻的姜启宁再度回忆起了在梦中被公主逼到跳河的恐惧,以及下半生被朝廷追杀的绝望。不要这样,我的ptsd要发作了!“我不想!”姜启宁吼道,“放手啊,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眼见这手抓得贼稳,他怂得非常自然,“别这样,不值得!只是一碗晚饭,你别作践自己。”“为什么你不愿意?”她是真的困惑,“别人都很迫不及待……”“别人?迫不及待?”姜启宁脸色一变,“你……卧槽!这是犯法啊,你、你报警没有?”“卧槽!谁给你灌输的这种思想?”姜启宁震惊了,“你才几岁,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你……”他消了声。他看见女孩抬起头,光线好巧不巧地打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双蓄满泪水的竖瞳。爬虫类的竖瞳,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让他的心凉到彻底。姜启宁的脑海中回荡着朋友们的话:【堕落者的眼睛是竖瞳,要是无意中撞上这样的‘人’,记得快跑!】 第131章 八只筒爪收束,妖魔伸长了脖子朝居民楼探去……别、别杀她!姜启宁的下巴剥着泥,艰难地苟着身体往前爬:“不、不要动手……”他的能量场因为执念而点点溢出,是漂亮的紫罗兰色。只是,他对此一无所知。※※※※※※※※※※※※※※※※※※※※ps:姜启宁:我真的不喜欢男人,怎么我的气场是基佬紫?俞铭洋:切,这算什么,我还是原谅绿呢!姜启宁:……第59章 第五十九缕光意志力突破临界点, 灵魂的觉醒只在一瞬间。强烈的信念灌注,无形的气场显化。譬如滚烫的岩浆入了海,泛起沸水白烟连成一片。能量从姜启宁的身体上抽条发芽, 勾勒出祥云的轮廓, 闪烁着瑰丽的色彩。他紧盯着远处将头颅探进居民楼的妖魔, 漆黑的眼眸浮起紫色的流光。“住手啊!”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喊。“住手!”手指微微抽动,知觉正在恢复。姜启宁奋力地仰头,颤抖着冲妖魔伸出手, 流淌的紫色沿着脉络延展,飞快聚集在他的掌心,将干涉力扩散到最大。“你不是要吃我吗?”他怕得牙关打颤, 可嘴上说着截然相反的话,“那你就过来啊!我特么在这里,你看清楚点!”身体上的麻痹感磨钝了他的声音, 姜启宁自以为的大音量落在妖魔的耳朵里,简直比微风吹动的声响还不如。堕落者的上半身钻进民宅大肆破坏,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在食欲勃发的档口, 她哪会理会来自外界的干扰。尤其是在她完全确定了枪对自己造成不了伤害后, 狩猎行为更是放肆不少。她不仅要吃掉江梓楹, 还要吃空居民区,更甚至大樊整个县城都将成为她的猎场, 谁也跑不了。可诡异的是, 堕落者猎食的动作缓了下来……妖魔纤瘦的腰部蛇一般拉长, 两只苍白的手臂异化了骨骼, 变成与筒爪近似的模样。她披头散发宛如厉鬼, 在居民楼里横冲直撞。一双筒爪贯穿了承重墙, 劈碎了天花板, 又迅速穿过飞溅的玻璃扎向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女孩。江梓楹扑上去抱紧了孩子,可这时再想脱身就难了。力竭至此,她只能织成一层薄薄的防御,再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给女孩撑起保护伞。“噼啪!”这是保护伞碎裂的声响。江梓楹引颈受戮,不想致命的一击没有到来。她反应极快地抬头,却发现堕落者的筒爪晃悠悠地定在她面门前,距离她的脑袋不过五公分而已。视线上移,江梓楹看见堕落者全身泛起了紫色的光晕,对方的竖瞳有些难以聚焦,连神情都显得有点呆滞,像是被人敲了一击闷棍似的。本能地,江梓楹抱着吓坏的孩子跑出了攻击圈。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起带娃的奶奶,大声催促道:“快跑!能爬起来的都跑,承重墙坏了,楼很危险!”她将生路留给了别人,自己却合上了那扇破损的大门。江梓楹清楚,妖魔的目标暂时是她,只要她留在这里,就能给群众争取逃跑的机会。然而,这时的妖魔浑身一震,陡然清醒了过来。她根本顾不上江梓楹,近乎是愤怒无比地转身,发出凄厉的尖叫!“是你!”她的八只筒爪挪移,蜿蜒的长腰收缩。待上半身回复人形,妖魔盯死了地上的姜启宁,“你对我做了什么?”凝滞感虽然只有几秒,但对妖魔造成的恐慌无法言喻。如果当时的女警不管孩子,而是集中力量给她来上一下,那她就完了。“你到底……”瞬间,十几支淡金色的长箭从遥远的地方射来,攻势连绵不断地落在堕落者身上。她满脸狰狞地啐了一口,一双筒爪狂舞,铿锵有力地挡下了所有的箭矢,爆出一阵阵金属色的火花。司诺城从高楼上一跃而起,将弓拉满:“反应速度太快了,我暂时伤不到她。”“你拖住她!”通讯器里传来祁辛黎的声音,“我得先跟拉基汇合!”拉基作为人形兵器,失控起来比妖魔更可怕。在拉基尚且不能完美控制自己之前,他要想干架,祁辛黎必须先就位。“我快到了。”拉基吐槽道,“你怎么这么慢?”祁辛黎心头火气:“你特么以为男人快是一件好事吗?”出师未捷人先吵,长使战局一面倒……司诺城翻了个白眼,自动屏蔽掉队友吵嘴的声音,抬手嗖嗖两声,箭矢齐发。他急速向堕落者逼近,单手化长弓为加特林,正待瞄准目标头颅的那秒,突然发现妖魔的腹腔涨大,大嘴飞快咀嚼着什么。很快,她的大嘴收拢,以音爆的速度吐出一缕白线。那白线横贯夜空,像是预判了他的前进方向,好巧不巧地落在一个中心点。下一秒,它突兀地张开,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蜘蛛网,兜头兜脑地朝他罩来!司诺城一怔,脸色变得极为严峻。如今收势已来不及,他干脆利落地变枪为长刀,手腕陡转,劈出三道残影。那蛛网倏忽崩裂,堪堪擦过他的衣裤四散,又顺着惯性一把黏上了后方的建筑物。没多久,“滋滋滋”的腐蚀声响起,像极了硫酸滴落在石堆中的声响。司诺城神色一凛,终于明白为什么纪斯会说“由人变成的妖魔比怪物更可怕”这句话了。它们有着人类的智慧,怪物的实力,且浑身上下都是致命的利器。但凡应敌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你们听好,这只怪物远程近战兼备。”司诺城肃然道,“外骨骼特别坚硬,我的箭矢破不了防。进攻速度极快,会像蜘蛛一样吐丝,丝网具有强腐蚀性。”“我找不到她的弱点在哪。”司诺城双手握刀,俯冲向妖魔的面门。刹那,长刀与筒爪交错出大片火花。妖魔的另八只筒爪急速翻起,连同双手在内化作十柄利刃,发疯般穿刺司诺城。“铿铿铿——”凭着极佳的目力与本能,司诺城格挡掉所有攻击。他跟得上妖魔的速度,也抵得住妖魔的力气。只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他吸入了一些鳞粉。唔……麻痹感传来,司诺城心知要糟。 第133章 “这里也会有人来吗?”她喃喃问道。纪斯轻笑:“你能去的地方,我都能去。”“不可能,这里明明是……”“你的记忆,你的心。”纪斯俯身,温柔地伸手盖在她的头顶,像是安抚一个孩子,“同理,你父母能去的地方,你也能去。”曾梦楚浑身一抖,面色灰败地扭头。“不去……”她说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也不配跟他们去同一个地方。”“我该去的地方是……”她直勾勾地注视着深渊,结果不言而喻。闻言,纪斯笑而不语,只是抬起权杖轻轻点地。刹那,荒芜的大地盛放成花海,花枝随风摇曳,落英缤纷。清澈的溪水滋润了干涸的土地,有鱼跃出了湖面。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树藤蜿蜒垂落,有动物穿梭其间。一只狐狸扑进了花丛,霎时惊动彩蝶千万。它们振翅向苍穹飞去,瑰丽夺目的色彩像极了璀璨的星云。旭日东升,潮起潮落的声音传来。海阔天空,宇宙浩荡,之于天地的亘古,人之渺小恍若一粒尘埃。置身奇景,感受大自然的壮阔,她紧紧束缚的心挣开了一枚扣。“我带你看看宇宙吧。”纪斯笑道。说着,他一抬手,云袖翻起。眨眼的时间,苍穹化作夜幕,星河倒悬头顶。炽热的天狼星火光闪烁,带状的行星沿着轨道旋转。场景切换,星辰巨兽穿梭在银河里,蜿蜒巨龙横卧在星域间……曾梦楚失去了声音,只瞪大眼睛注视着一切。纪斯勾唇:“这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而不是拘泥在过去的沼泽里,迟迟不得解脱。”他侧首:“人生区区十几载,是好是坏已如过眼云烟。你回头看看你走过的路,其实翻盘的机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亲手放弃了而已。”“我……亲手放弃……”恍惚中,曾梦楚回忆的闸门打开,被她刻意无视的细节一个接一个跳了出来。痛苦与酸楚,绝望与挣扎,她迷失了太久太久,久到忽略了她本可以把握的机会。“楚楚,告诉妈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上会有淤青?”妇人垂泪哭泣,“告诉妈妈好不好?不要不说话。”“楚楚,来了就别走了,在姑姑家住下好不好?姑姑供你复读,考个大学安定下来吧。”“曾梦楚!”发小的暴脾气依然没变,“你……可算回来了……别乱跑了好吗?有什么苦衷告诉哥,哥帮你啊!”“楚楚……”【楚楚……】她似乎又听见了父母的声音。纪斯说道:“不要把泥淖当成你的世界,你本该是破蛹而出的蝴蝶。”“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曾梦楚。”纪斯垂眸看向她,“是抓住这个机会去看看你向往的世界,还是放弃这个机会坠身地狱。”“与它们——”纪斯看向深渊,“互相折磨永生永世?”曾梦楚脸色凄惶。“搭上一辈子,还要再搭上新开始?”“不……”她摇着头,开始一点点后退。而伴随着她的后退,深渊里的魔物发出咆哮,一声声的呐喊,完全是她熟悉的渣滓们的声音!“我不——”她吼道,“我不要!我不要跟它们为伍!”“它们不配!”纪斯笑道:“那就离开这里,朝着光的方向奔跑。快去吧,他们在等你。”“那你呢?”“我在等你解脱。”大地震动起来,裂开漆黑的豁口。远处的火山爆发,腾起深浓的烟雾。纪斯站在这片崩裂的维度世界里,低头冲着深渊一笑,挥袖将她的心魔碾碎成渣。而曾梦楚朝着边缘狂奔,冲向了一片温暖的怀抱。“爸爸!妈妈!”……住宅区废墟一片,妖魔与觉醒者战得两败俱伤。可就在这时,妖魔浑身抽搐起来,她腹腔的大嘴层层张开,心口的位置流淌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挥发在空气里,凝聚成点,扩张成面,又化作了维度的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嗷——”妖魔惨叫出声。一只修长的手从这片光芒中探出,紧接着,偌大的妖魔豁然裂成两半。而纪斯白衣蹁跹的撕裂维度冒了出来,踏着星光月辉,轻盈地落在众人身边。身后,妖魔的躯体轰然倒地,一双蝴蝶翅膀变成了荧光色的齑粉,蜘蛛状的残骸倒是留在了地上。“纪斯?”“纪斯!”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迅速朝他围拢。却见他走向妖魔的尸体边,亲身弯下腰,将手搭上了妖魔的头颅。女孩的眼半开半闭,光彩渐渐消失,但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她看着纪斯道:“谢谢……我……”她的视线穿过纪斯的发间,看到了姜启宁灰扑扑的脸。这一刻,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哥哥,我要走了……” 第135章 但觉醒者人数一多,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只要把“少数”变成“常态”,就能大幅度地削弱双方之间的矛盾。司诺城想活得堂堂正正,但不是不带脑子。毕竟,连一些不红不火的明星都有几个如跗骨之蛆、怎么也赶不走的私生饭,更何况是干系甚大、迟早家喻户晓的觉醒者呢?觉醒者招来的可不是“私生饭”,而是实打实的妖魔和怪物啊!所以,在成长为能怼天怼地的巨佬之前,司诺城更喜欢韬光养晦,谋定而后动。“有些事情,要等时机成熟再做。”司诺城微微颔首,“后续的麻烦,还得拜托你们尽心处理了。”于是,几名觉醒者顺利地混进了伤者的队伍,被送往县城最大的医院。临走前,姜启宁拨动着掌心的紫水晶,问道:“纪斯,她……这个我该怎么处理?”“同色的灵魂结晶对你的能力有增幅作用。”纪斯勾唇,“这是她留给你的礼物,你自己做决定吧。”姜启宁沉默片刻,说道:“我选择……送她回家。”“把水晶埋在她家的庭院里。”他说道,“或者,交付到一直牵挂她的人的手里。跟着我可太危险了,我每天摸爬滚打的,这迟早会碎掉。”“还是回家好,让她安定下来吧。”有风缱绻而来,拂过姜启宁的发间。纪斯听见了灵体的轻叹和祝福,对他温和道:“好,在去京都之前,我们先送她回家。”风,散了。纪斯拄着大杖穿行人群中,在路过沈云霆的身边时,提点了一句:“被你们警方‘保护’在局里的最后一名共犯,记得尽快处理掉。”沈云霆道:“罪证刚收集完,我们会立刻把他送上法庭制裁!绝不姑息!”“不,不是指这个。”纪斯转过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恐怖的话,“它再活十天半个月,也会变成一只妖魔呢。”沈云霆脸色陡变。明明是象征神圣的大祭司,偏偏此刻的纪斯比恶魔更像恶魔:“不过,它的实力远远比不上这一只。你们若是操作得当,兴许在它堕落之后,就能得到一个活体的妖魔实验品。”“不要有负罪感。”“它只是妖魔而已。”点到即止。道德底线是用来约束人和针对人的,渣滓和妖魔可不在此列。纪斯是名副其实的神职人员不错,但他从不会掩饰自己邪气的一面。之于他而言,光与暗是二元对立的关系,但不是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光伟正是他,假丑恶也是他,如是,完整!同理,他希望挑的合作对象该正时正,该狠时狠。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非得拘泥着条条框框来,那么双方以后的分歧只会更大,谈什么……沈云霆点头道:“我明白了。”立正,他行了个军礼:“谢谢提醒,这个建议会拯救更多的人。”纪斯:……你……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实验品”的提议,连一句来自“人道主义”的谴责和义正言辞的反驳都没有吗?这真是太没“人性”了!大祭司不禁陷入了沉思。嗯,他喜欢。……司诺城是伤得最重的觉醒者,由于结结实实地挨了妖魔好几下,他的肋骨断了两根,脏器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医生们本想为他安排一台手术,结果发现这货晒了两小时太阳就生龙活虎了起来,不仅脏器在迅速自愈,就连接完的肋骨都开始自动修复。等他晒到太阳落山之后,浑身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堪称“医学神迹”!见状,一名外科医生发出灵魂质问:“请问,你会像植物一样进行光合作用对吧?”内科医生同问:“请问,你的超能力是太阳能充电板吗?”司诺城:……其实只要有光,不拘泥阳光或者月光,他都能化为己用。甚至,他本能地感觉自己也可以成为光源。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体质,但他真心希望自己不是萤火虫或者电鳗。想了想,他斟酌道:“南孚电池?”一节更比六节强!超持久,能续航!医生们突然梗住:……觉醒者们住院没两天,就被无处着手的医生们“放虎归山”了。他们发现,只要不是极重的致命伤,这窝异能者似乎都能好全,还不会落下后遗症。这体质着实让人羡慕,但他们的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司诺城一开口能把人怼死,祁辛黎也不遑多让,天天打报告申请:“我想去医院的太平间看看,做做每日的功课——给人超度。”医生们:……那个叫拉基的混血帅哥饭量极大,每餐都要跟医生抢饭吃,太没人性了!名为姜启宁的小伙更是个奇葩,握着块紫水晶来拍x光,直说:“诶!医生,你快给我照照!我身体里是不是也有一块水晶?我想看看长哪儿了?”医生们:……你身体里有没有水晶我们不知道,但你脑子里有片海是绝对的。啊,再见吧!朋友,再见吧!这次出院以后,就不要再来了!他们真心发现,所谓的异能者不是装高冷搞神秘,而是他们的狗性子跟正常人玩不到一块儿去。交谈真累,相处也累,还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觉醒者们顺利出院的档口,“大樊事件”已在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第137章 邻省的市区内,近郊位置的别墅群。路径两侧的林木葱郁,四季常青的植物茂盛。这时正值成人上班后的时间,住宅区安谧平和,只余京腔戏曲的声线从广播中婉转传来。“妾与郎君一别经年,此番不耐相思上京寻君,郎君可曾忘掉旧人?”“莫敢相忘,往昔情深……”两名腿脚不便的老人坐在长椅上,手握着手相互倚靠,咿咿呀呀地跟着京腔唱着。时光渐染了他们的白发,却没有褪去相濡以沫的感情。阳光穿过层叠的林叶落在地上,斑斑驳驳。纪斯一行人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里走去,路过一座座或新或旧的别墅,最终停在了一栋装潢复古的住宅前。它有些年头了,墙垣外种满了花,只是冬日严寒,早已凋谢。庭院里栽着树,树下杂草稀少,可见是有人常来打理。当纪斯推开虚掩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脆响,老房子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地从内推开,十九岁的大男孩已消磨掉所有的毛躁,可现在却抑制不住兴奋,失声喊道:“楚楚!你终于回……”他看着庭院内陌生的人,手从门把上落了下来。“你们是谁?”纪斯笑道:“送曾梦楚回家的人。”“送楚楚……回家?”姜启宁走上前,从贴近心口的衣袋中掏出了一枚剔透的紫水晶。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约勾起一阵“喜悦”的波纹,像是活了一样。“虽然不知道你是曾梦楚的谁,但我觉得你很靠得住。”姜启宁递出水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然后,听我……讲一个关于紫水晶的故事。”大男孩是曾梦楚的发小,名叫“向叶新”。曾家和向家是好友,关系亲密到买房也要在一处。向叶新与曾梦楚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甚笃。他仗着比她大三个月,硬是以“哥”自居。在进入青春期后,他更是凭冒尖的身高自诩为“大哥”,还时不时在模范生面前晃悠,企图听她心服口服地喊声“哥”。【你看我这腹肌,不配让你叫声“哥”吗?】【看到这砂锅大的拳头了吗?只要你肯喊一声哥,以后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这次我考分比你高,你总得喊哥了吧?】当此时,她总会送他一双白眼,甩着马尾辫离开。接着,他会手痒地拽一把马尾,再被她从街头追打到街尾。少年心事总是诗,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可惜等他明白之后,她已经从他的全世界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后来,她的父母出了车祸。再后来,他们一家要搬到江南……他没有离开,一直住在隔壁,又从隔壁搬进这座老房子,时不时进行打理。他希望,有一天曾梦楚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有人气的家,而不是空落落的房屋。她是个很脆弱的人,触景伤情一定会哭鼻子。他见不得她哭。嗯,他见不得……可是,他现在却忍不住想哭。听完姜启宁讲的故事,向叶新没有任何怀疑。他曾找过她,跑遍了好几个城市,可终是一无所获。或许他很早之前就有猜测,只是现在等来了一个确定。向叶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紫水晶,重重地靠在墙壁上,再沿着瓷砖缓缓下滑。半晌,他抬手捂住脸深呼吸,有湿润的液体落在掌心。恰在这时,婉转的京腔幽幽传来,第二遍重播的女声如泣如诉:“郎君可曾忘掉旧人?”“莫敢相忘,往昔情深……”年少时毫不自知的情深,终究是失去了开口的机会。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想一转身就不复再见。如果能早点开窍该多好,但很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向叶新将紫水晶种在了庭院里。他用雨花石将她圈起,缀上几只千纸鹤,问道:“她走到时候痛苦吗?”“她是笑着离开的。”“谢谢。”向叶新抬眼,诚挚道:“谢谢你们,送她回家。”清风徐来,传送谁的低语。攀援在墙垣上的紫藤花在这严冬的尾巴尖上……悄无声息地抽芽、含苞、盛开了。……两辆越野开上了高速,风驰电掣地驶向京都。他们在大樊耽搁了太久,这要是再拖下去,怕是灾难二次爆发了还拿不上武器。更要命的是,眼下的形势愈发严峻,灾难是“全球性”而不是“全国性”。就在觉醒者滞留大樊期间,大洋板块与美洲板块发生剧烈碰撞,造成一座活火山的大肆喷发,岩浆翻涌,黑雾冲天,有一头巨大的黑鳞西方龙从火山口钻了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一座乡镇,又霸占了沿海的大城。据报道,黑鳞西方龙被坚果国当局命名为“黑色死神”。它体长一千公尺,体重三万磅,张开羽翼遮天蔽日,鳞片坚硬如防弹合金。当它落在大厦顶端,能轻而易举地抓碎整座大楼;当它腹腔鼓动,能喷射出消融万物的烈焰。坚果国的空军奈何不了它,陆军更是无从下手。他们本打算用强劲的热武器摧毁那座城,谁知“黑色死神”翅膀一扇,灵活地从这座城飞向了那座城……这样迅捷的反应力和速度,让热武器的攻击成了一个笑话。“那头龙占据‘多瓦’城快三天了,像是狩猎牛羊一样在狩猎人。”祁辛黎敲击着随身笔记本电脑,翻墙将大量资料转移了进来,“它的动态视力很强,就算有人选择黑夜逃跑,也会被它逮住吃掉。”“捕食到现在,多瓦城的幸存者已经不敢逃跑了。他们只能在军方集火巨龙时偷溜,可惜军方没撑过太久。”祁辛黎道:“目前的境况是,幸存者被逼着躲在建筑物里不敢动弹,巨龙会在肚子饿时钻到有人的建筑物里狩猎。它似乎有筑巢的意思,想把多瓦城当成仓库。”闻言,司诺城说道:“查一下那座活火山。”“好。”祁辛黎十指翻飞,打开十几张密密麻麻的英文页面,飞速浏览:“它叫‘伦多刚’,有数千年的历史,海拔4521米,是位于板块交界处最活跃的火山,几乎每年都会喷发一次。” 第139章 彼时,俞铭洋扒着车窗,摁着通讯器说道:“司老大,你平时也这么被堵着去公司吗?”好端端的挂耳式通讯器,愣是被他们玩成了团队聊天的工具。祁辛黎眉头一跳,不仅没吐槽什么,反而兴致勃勃地调大了音量。多了解点队友的日常,可以拼凑出他们的性格和思维。如此,以后要是遇到不方便言语交流的紧要场合,只需要对方做个细微的动作,他就能打出完美的配合。司诺城道:“我会提前一小时开车去公司。”“太没人性了,居然是‘开车’!”俞铭洋啧啧出声,“像你这样的总裁,不该是抓起电话说一句‘五分钟,我要直升机停在草坪上’就可以立马飞到公司降落的人吗?”司诺城平静道:“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吧,这样看上去对称些。”俞铭洋:……姜启宁立刻接话:“太没人性了,居然是‘我把你的腿打断’!城哥,像你这样的总裁,不该是抓起电话说一句‘五分钟,我要这个人的断腿’就可以看见一整只红烧蹄髈的人吗?”司诺城淡定道:“那我回去试试吧,比如‘五分钟,我要你的一整根舌头’。像我这样的总裁,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姜启宁:……一个总裁的“五分钟”似乎是万能的。司诺城大概是得了趣,头一次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我第一次知道‘总裁’这身份能如此厉害,那么——五分钟,我要这条路畅通无阻。”纪斯睁开了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司诺城,随后继续闭目养神。嗯,今天的司诺城依然没发现,他的“无意识发动”才是他最恐怖的能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依然堵得厉害。司诺城正打算以事实证明“总裁”不是什么超人时,却发现前头的车动了起来。一辆、两辆、三辆……它们欢呼着朝前方驶去,仿佛之前的“堵”是人间错觉。公路突兀地畅通起来,所有车辆齐头并进,踩八十码的油门都没问题。见状,祁辛黎憋笑道:“不愧是总裁。”拉基插嘴道:“你可不可以来一句‘五分钟,我要弗拉基米尔进账千万’?”司诺城不禁陷入了沉思。好半晌,他嗤笑道:“我还不如说‘五分钟,世界上再多一个觉醒者’呢。”闻言,纪斯从副驾驶座上侧身,专注地盯着司诺城的脸。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司诺城心里有点发毛。“你……盯着我看干嘛?”摸了摸脸,自信很帅。“不愧是总裁。”司诺城:……“你的觉醒程度越来越深了。”纪斯淡淡道,“记得淬炼你的身体。”若非如此,司诺城光凭一句话绝不会达到“催化”的作用。他的力量正在从潜意识深处溢出来,可由于身体还未被打磨成“极器”,自然收不住这股能力。这样一来,力量随着语言这种“公器”而出,就达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类似于蝴蝶效应,他只消动一下翅膀,就能匹配一场风暴。“嗯。”司诺城应下了。片刻后,他总算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纪斯,今晚你想住哪里?住京都七星级酒店,住我在‘万里园’的房子,住我在老城的四合院……还是住我的公司顶层,或者去我家做做客?”一连十八个地名成串报出,囊括中心外郊山脚山腰黄金地段无数。闻言,众人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讲真,光是一套四合院的价位就无法用钱估量,甚至不能用钱买到,这……司家究竟是……纪斯笑道:“可惜,都住不了呢。”“从我们进入京都之前,军方就在等我们了。”看来,有些事态恶化得很快,有些人也按捺不住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金老和霍丞鹰那样,对觉醒者抱着足够的善意,也认得清当下的形势。总有头脑不过关的家伙,有事没事都想找事。“或许,我们得先去拘留所住几天。”众人:…………晚十点整,多瓦城的废墟大厦之中,一名鲜血淋漓的亚裔女孩艰难地顶开身上的大块碎石,顽强地爬了出来。她约莫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目清秀,身躯纤瘦,留着齐肩的发,穿着咖色的衣。此刻,她浑身落满了尘埃和灰屑,血沾着土贴在脸上,像一只满身泥泞的幼兽。“妮娜、莉亚……”她轻声呼唤着朋友的名字,眼泪不停地落下,“威廉老师、拉姆、杰克……你们在哪里?”一小时前,“安分”了一下午的恶龙又来进食了。这一次,它挑中了他们藏身的这栋大楼,从一楼吃到了顶楼。她与同学们瑟缩在地下室的仓库里,本以为能够逃过一劫,却不料有个女孩被逼得发疯,居然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再细微也瞒不过巨龙的耳朵,它终是找到了这里。她永远记得那只巨大的龙爪摁塌天花板的画面,也永不会忘记那张腥臭的大嘴。地下室塌了,他们在疯狂地窜逃,威廉老师划开胳膊引走了巨龙,但很快,巨龙反身回来。紧接着,整栋楼都塌方了。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被卡在几根柱子的空隙里。柱子挡住了大片滚石,也挡住了外界的空气。要是再晚一会儿,她或许会长眠于此。此刻,她跪在狼藉一片的废墟中,用十指一下又一下地扒着石块。不知是过了一小时还是两小时,她听见头顶有战机的声音响起。当龙吟传来的那秒,她在废墟里挖出了一只熟悉的手。残缺的断手,小指上戴着一个尾戒。妮娜……“啊啊啊——”她尖叫起来,力量爆发。第63章 第六十三缕光战机急速掠过多瓦城的夜空, 以挑衅的姿态盘桓于巨龙的头顶,又架起千篇一律的武器瞄准了目标,似乎打算再做一次无用功。吃饱后的巨龙懒洋洋地舒展身体, 龙爪一把摁上铸成巢穴的合金, 顷刻间将之捏得稀烂。它的鼻翼喷出高热气息, 浑身黑鳞随着呼吸翻红。它伸长脖子,张开羽翼,冲着发出龙吟:“昂——”等的就是这一刻, 蹲的就是这一秒。只要巨龙会对他们毫无顾忌地张开嘴,他们就有机会将液氮送入它的食道! 第141章 如此一来,既推动了官方与觉醒者的合作,又将觉醒者定位为军队之一。至于他曾经在军帐里暗示“我要这个位子”的说辞,也成了不可僭越的界线。这算盘打得极好,不愧是官方。也难怪中洲能传承五千年之久,这御下和管理的手段一出,确实无往不胜。可惜的是,他不吃这招。这种拉拢人的方式适用于大部分普通人,但不适用于绝少数觉醒者。恩威并重的手段是必须,但在选择人施加的过程中很容易被人钻空子。譬如现在,晾了他两小时才有人推门进来。料想他们原定的计划里,应该没有以“小时”为单位的静候时间。【咚、咚……】他又听见了心脏搏动的声音,从微弱慢慢转强。在国土之外,在大洋之中……距离灾难的降临,没剩多少天了。纪斯睁开眼,瞧见一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同时,漆黑不见人的玻璃外悄无声息地围了一圈人,正专注地盯着他。“纪先生,你好!我是王义元,这次冒昧……”纪斯微笑道:“确实冒昧,你们让我等了两个小时。”此话一出,王义元脸色微变。留置室可不让带手机,光是坐在里头面对单调的环境,就是万分的枯燥无味。多数人在此只会觉得度秒如年,可这位居然……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纪斯温和道:“如此,你们也静候一段时间吧。”大祭司缓缓起身,恶劣一笑:“我初来京都,对这里的人文风貌很是好奇,正想出去走走。等我腻了,自会回来。”说着,他手执大杖靠近漆黑的玻璃前,垂眸对上了一名男子的眼。明明这玻璃由内往外看不见,偏偏窗外的人总有种“我被看到了”的感觉。不多时,纪斯朝玻璃伸出手,贴上了冰冷的壁面。他将手轻轻往前一送,就见那三维实体的五指虚化成灵体,像是没入湖水般没入了玻璃!见者瞪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他们看见纪斯在玻璃中没入了掌心、手腕、胳膊肘,再到整个人“走”入玻璃,跟变魔术似的消失在他们面前!一个大活人,消失在玻璃中!亲眼所见!气氛凝滞数秒,随即混乱一片。无论是里头的王义元还是外头的围观者,此刻都不顾形象地敲打着玻璃,再迅速跑遍局子上下,却依然不见纪斯的人影。“糟了,人丢了!”“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毕竟晾了人俩小时这事儿是裹挟着私心的“下马威”。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要来硬的,那就做绝一点。可谁知,这一作就作死了……所以,眼下唯一的法子居然只能是“等”吗?等到那一位逛腻了为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对方返还的“下马威”才刚刚开始。这屁股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呢,就逐渐拔凉拔凉了。事实诚如他们所料,纪斯真不是个善茬。他一逛就逛到了傍晚六点,待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室内,真是吓得两个接待员魂不附体,就差抱头尖叫“有鬼”。纪斯饶有兴致地吓唬完人,慢条斯理地找茬:“六点了,我有些饿,去给我准备饭食。”接待员大喘气:“可,可我们的供餐时间已经过了。”“真是遗憾。”纪斯笑道,“容我出去用膳,之后再回来。”接待员:……纪斯再回来时,留置室里坐了一圈满面疲倦的人。一见他回来,他们真是两眼放光,一副“望夫石”总算盼到人的表情。许是为了防止他找茬,他们将白开水换成了茶,将塑料椅换成了皮椅,就连桌案上都放了一盘生机勃勃的绿萝。“纪先生,我……”纪斯淡淡道:“没有咖啡吗?”“我这就去买!”飞毛腿式狂奔。“司诺城在这里可看不了财经报。”纪斯幽幽道,“姜启宁想吃夜宵,俞铭洋的药该换了,弗拉基米尔的肉不能断,记得多给祁辛黎准备些佛经。”“我这就去办!”风火轮式奔跑。纪斯风度翩翩地落座,看得王义元眉头直跳。好半晌,他终于酝酿好说辞准备吐口而出,就听见纪斯道:“八点了,我想睡觉了,床呢?”众人:……纪斯道:“希望我明天来的时候,能为我备好咖啡、餐点、蔬果和床铺。”他斜了他们一眼,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尔等退下吧,此处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众人:……这个世界是如此冰冷,只剩互相抱团还有点温度。细数他们今天吃的憋,真是比往常几十年还多!软钉子碰了一个又一个,关键还没给机会反驳、反嘴和反抗,这实在是无奈得紧。或许官方拉拢人的方法,一开始便是错的。※※※※※※※※※※※※※※※※※※※※ps:众人: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要给下马威,我信了。如今想来,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官方:……第64章 第六十四缕光觉醒者一直表现得很好说话, 这无疑给了官方可以试探底线的错觉。不同于军人待觉醒者的坦诚和直爽,政客虽然肯定了觉醒者武力值的重要性,但他们不相信觉醒者性格的稳定性。推己及人, 他们见惯了人性的腌臜和手段的下作, 是真不愿意轻而易举地接纳一批“外人”, 还给予对方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就算要给,行!只要觉醒者踏实地跟军队走,安分地拼搏三五年, 从里到外都给洗成国旗的正红色,再堂堂正正地走入殿堂——别说让他们给话语权,就是让他们听指挥都成。 第143章 然而没多久,他们陷入了窘境。沉寂许久的“大祭司js”的围脖再次更新了一条预言,字里行间的内容看得他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3月3日,有魔龙自西方而来,落于沿海觅食,活人请尽快转移。】有魔龙自西方而来……魔龙、西方?等等,难道是国际新闻中报道的那条蚕食多瓦城的巨龙吗?想到这里,所有人脸色大变,额角沁出了大滴冷汗。联系多瓦城的废墟和尸横遍野的惨状,心底真是慌得没主。可、可是!那条巨龙不是已经被坚果国的军队杀死了吗?用液氮杀死巨龙的新闻和视频早在外网疯传,所有人都在庆贺尖端科技的强大,怎么突然就……但是,大祭司的预言从未出错,绝不会无的放矢。最要命的是,他这次的预言是“活人请尽快转移”而不是简单的“请勿出行”。事态究竟得严重到哪个地步,才能让他放出这句话?高层接到消息极快,能屈能伸的作风极佳。预言一出,当晚乘着夜色前来赔礼道歉探口风的人着实不少,可惜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纪斯笑道:“我怕觉醒者一出门就会对民众造成恐慌,为了不让你们难做,我们还是呆在这里吧。”“打龙的时候记得加油哦。”注入灵魂。众人:……要完!他们后悔了!……多瓦城的幸存者们陆陆续续地被转移带走,之后,军方包围了整座城,在废墟中搜罗了巨龙受创时的鳞片、血液和碎肉。他们将生物组织装入特制的箱子,再由数十支小队护送着直达科研所。是夜,有人在欢呼人类杀死巨龙的胜利,有人为这场灾祸点燃了祈祷与送别的蜡烛,而有人嘶声嚎啕,为家园的毁灭和亲友的逝去感到无比悲痛。有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妇和一名高大的少年赶到现场,等待近乎48小时的时间,从军方口中得知了噩耗。那名大兵告诉他们:“抱歉,您的女儿‘南雅·罗德里格’与她的同学一起在那栋大楼里……离开了这个世界。”“不!不!”金发美妇摇着头,浑身哆嗦着靠近丈夫怀里,“不……南雅,我的南雅……”她的丈夫静默不语,只余泪水滑落脸庞。他亲吻妻子的额角,哽咽道:“她是个好孩子,你知道的。她会是上帝最宠爱的女孩,她……诺布尔?”“我不信。”诺布尔说道,“没见到尸体,我一点也不信!”少年湛蓝的眸子清澈又坚定:“她被亲生父母丢在下水道里,没死;她在福利院被霸凌了三年,活着!我们跨洋收养了她,看着她从一个不会哭的孩子变成自信的女孩,不是为了等这样一个结果!”“诺布尔……”“爸爸!”他大声道,“南雅是一个幸运的女孩不是吗?她的坚强会让她活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信,除非我见到她的尸体!”俩夫妇拥住了少年,浓重的悲伤在蔓延。其实他们都清楚,巨龙蚕食了多瓦城三天,对于很多受害者来讲,留下尸体是一种奢望。“愿上帝保佑……”诺布尔闭眼,滚烫的泪水滑落,“南雅,请你活着!”【南雅……】南雅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在她耳畔说话。他们的声音十分冰冷,压根没带着她熟悉的人情味。接着,入目是一片白色,刺得她闭上了眼。“心跳52、血压108……情况开始稳定。”“她的细胞活性很强,修复能力是普通人的三倍。”“表皮组织会结成金属,密度很高,但持续时间不长,目前仅能维持30秒左右。”顿了顿,男声继续道,“采集了她的血液给白鼠注射,鼠类未出现反应。”“她醒了,需要注射镇定剂吗?”“注射。”扎在胳膊上的针头传来一阵冰凉的液体,没多久,南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药剂的催化下,沉入了潜意识的深层。这一刻,她站在一座破落的房子前,看见一名男子踹翻了女人,拎起婴儿的腿怒骂道:“赔钱货留着干嘛!”“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的良心呢!”婴孩被扔进了下水道,这是她命运转折的开始。第65章 第六十五缕光灵魂拥有记忆。哪怕身体孱弱幼小, 视觉成像模糊不清,大脑处于蒙昧阶段,也阻止不了生灵第一眼看世界时, 就能将一些散碎的片段镂刻在记忆里。通常, 这段记忆会沉睡在潜意识深处, 扎根在脑海的神秘区域。只有偶然的机缘凑巧,才能让它编织信息传输到人类的意识中,恍若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境。之于普通人, 它或许是一个难忘又玄乎的梦;之于觉醒者,它就是一段清晰又深刻的经历。纠缠在执念的最深层,埋葬在记忆的最痛处, 历历在目。当灵魂觉醒的那刻,它会如潮水涌出,无论是好是坏都将送到主人的跟前, 由人类在善恶的漩涡中自我甄别,是选择成为觉醒者还是堕落者。而南雅,就站在一念天堂、一步地狱的十字路口。她一直很介怀“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件事, 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好, 才会在出生后被扔进下水道?是家庭贫困养不起孩子, 是她生来有缺陷无法医治,还是她被人偷偷抱走、卖不掉后丢弃?她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从没想到是最没可能的一种——福利院的一名姐姐告诉她:“因为我们是女孩, 不是男孩, 所以他们抛弃了我们。”原来, 性别是原罪吗? 第145章 许久之后,金属巨蛋熔化成液体滴落,而浑身覆盖着金属鳞甲的少女不惧高温地踩在断壁残垣中,一步深一步浅地朝远方走去。她要找到自己的亲人……她感觉有一只非常可怕的怪物即将复苏。……纪斯的预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吓得中洲外交部疯狂联系大洋彼岸的坚果国,第一次他们还能亲切谈话,委婉提醒,坚果国表示收到了建议:“感谢关心。我们会尽快找到巨龙的尸体,把它用铜汁浇灌在多瓦城的中央,以纪念这次惨烈的事件。”接着一天过去了,坚果国没传来找到巨龙的消息。等中洲第二次致电,语气严肃了不少,内容直白了很多。对此,坚果国不以为意:“哦,上帝,没有生物能在八枚液氮的攻击下活下来!它们会把它冻成冰块,掉入海水就会四分五裂。我们找不到很正常,海洋生物是最佳的尸体分解员。”又一天过去了,没任何消息。中洲第三次疯狂联络坚果国,就差提着对方的衣领耳提面命,却不料对方给出了史上最牛逼的回复:“请不要干涉我们的国家事务!你们无权命令我们办事,如何处理巨龙是我们的自由。”对,为了自由!中洲人民:……他们忽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不怎么靠得住。诚然,地球上的生物都躲不开液氮的杀伤力,与液氮相遇只有死路一条。可是……那是龙啊!西方龙,传说中的生物啊!它活在岩浆里,会飞会喷火,你们怎么肯定液氮必定能杀死它?然而,中洲再三的强调和建议永远抵不过至高无上的自由。当中洲开始未雨绸缪地疏散沿海民众,对岸却忙着进行十几个大州的追悼活动。虽然对方宣读遇难者姓名的场面十分沉重,但是中洲恨不得捶桌大喊——清醒一点啊,赶紧找到龙补刀!否则名单会更长更多!“说吧,这次坚果国怎么回复的?”“那批政客说欠缺重建多瓦城的物资,希望国际友人们能伸出援手。”“……”算了,没救了。去尼玛的至高自由!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知道吗?中洲高层再无办法,只好再来探探纪斯的口风。别提丢不丢面子和里子,在大局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他们一点也不希望多瓦城的惨相发生在沿海。老祖宗拼命打下来的疆土,一寸也不能糟蹋了。遗憾的是,纪斯说了不管是真的不会管,求到他头上都没用。甭提什么人命关天、大局为重,到了纪斯跟前只一句“与我何干”。无奈之下,一窝人只好凑到其余觉醒者跟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期待他们能顾念同胞之情。司诺城只问了一句:“纪斯怎么说?”那人硬着头皮道:“他说……与我何干。”司诺城勾唇一笑,差不多懂了纪斯的意思。他深知他们的秉性,晓得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弃同胞于不顾,所以干脆把黑脸办到底,让他们胜任扮白脸的任务。官方一文一武张弛有度,黑脸白脸搭配有道,你方唱罢我登场,凭什么觉醒者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纪斯坚决不参与,是在警告官方下不为例;他们最后“被说动”,是在告诉官方觉醒者有人性。唯有纪斯从头到尾不出手,才能体现出觉醒者不是人人好说话的主。他们肯前往战线冒着生命帮忙,真的是天大的情分了。思及此,司诺城心里有了主意:“把杀伤力最强的那款战机图纸给我,要详细到每一个零件的构成。”“诶?”“给不了的话,这一仗没办法打了。”“您、您等着!马上!我们马上去准备!”与此同时,纪斯笑着抿了口咖啡,轻声道:“既然是求着觉醒者走,那就别怪他们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了。”不过,到底是他看重的白菜头子,司诺城的头脑确实好使。仅凭一句话就与他思维接轨,这种默契程度像极了轮回小队成员合作坑人的时候,令他颇为怀念,也极其感慨。无妨,分别是重圆的开始,相信他与友人们终会再见。在世界的尽头,在宇宙的中心,在光的高维……纪斯闭上眼,将身子嵌入柔软的沙发里,凝神细听各方的声音。“我要一把合金战斧,五百斤起步,越重越好。”拉基比划着战斧的模样,在白纸上画下没人能看懂的形状,“最好加点怪物的骨骼和鲜血,纪斯说熔铸了这些奇怪的东西,战斧能跟我更契合。”“……这图的形状我们很难办事啊?”根本看不出战斧的模样,这分明是一只鸡腿的形状好吗?拉基诚恳道:“我相信建模组懂我的意思。”众人:……碰上你这样的原画师,建模组会疯掉的。“我要钵和降魔杵。”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祁辛黎被气了一遭,张嘴可损了,“俩都要真金白银的,要是这掂量起来没质感,就会影响我的发挥。”姜启宁挠头:“其实我还不知道自己觉醒了什么能力。”“放过我!为什么我一个断腿的要去前线?”俞铭洋涕泗横流,“我真的不是觉醒者,怎么就没人信呢?”江梓楹笑道:“纪斯说你同我们呆了许久,只要跨出一脚就能觉醒,带上就对了。”“……”人声、汽笛声、鸟鸣声,声声入耳。窝在沙发里的纪斯放开了感知,顺着风延着海,扩展到很远的地方。在蔚蓝大海的深处,一头巨龙从浅滩的位置坠入,又因剧烈的疼痛从近海翻腾到远海,跌落进深达数千米的海沟。坚果国不是不想找,而是根本没想到它会掉进海沟里。他们遍寻浅海无果,自然而然会认为液氮让巨龙的尸体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咚、咚、咚……”那心跳搏动的声响愈发平稳,看来巨龙身体的变异已经进入了后期。纪斯睁开眼,让身边“伺候”的王义元调了杯蓝山。当咖啡馥郁的香味传来,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伦多刚火山跟岭东界门是一样的东西,时不时会有怪物冒出来。”王义元竖起了耳朵。“但很明显,伦多刚的界门更大,出来的怪物更可怕。”纪斯垂眸道,“多瓦城再重建,也只能建成军事堡垒,不能再住人了。” 第147章 “轰——”直升机在巨龙口中爆炸,当轰鸣声传出,立刻引起了多瓦城守军的戒备。没多久,高亢龙吟自外海传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带来复仇的火焰。巨龙舒张身躯,一片片黑鳞都蜕变为诡谲的灰色。它飞跃高空朝多瓦城侵袭而来,鼓起的腹部涌出莹蓝色的光,随即伸长脖子,冲多瓦城喷出冰霜!那冰霜的威力犹如强化后的液氮,顷刻间冰封所有,冻起了半片防线。巨龙的长尾掠过冰块,一把击碎了里头的人和物。他们化作碎块零落在地,一副被液氮冻化后碎裂的样子。“开火!”“昂——”冰霜喷出,巨龙将半座多瓦城毁于一旦。大量冰柱拔地而起,人类的尖叫划破夜幕。它正杀在兴头上,却不料有同样频率的振动从远方袭来,一层又一层,像是召唤。召唤它前往的是同类……它们聚集在那个方向,能量比伦多刚更浓郁些。巨龙腾空,长尾击落数架战机。它掀起飓风,飞向未知的东方。……外媒在得知“中洲要疏散数亿人”的消息时直呼太夸张了,一点也不实际。可中洲的动作之迅速,人民之配合,效果之卓绝,真是全世界独此一家,在三天内扇遍了外媒的脸。让集合就集合,让疏散就疏散。只要有口饭吃、命能保住,谁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至于所谓的“哦,上帝!这样没有人权”……醒醒,要是被巨龙感情好一口闷,人都没了还谈屁的权?可瘠薄拉倒吧!故而,沿海民众一听“向内陆转移”,真是分分钟卷包裹走人,半点不带迟疑。在卫星的显示中,中洲地图上的沿海城市已漆黑一片,成为了一座座“空城”。精英兵力倾巢而出防卫疆土,每一个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3月1日,边沿防线全开,武器准备俱全。3月2日,从零点起军人就进入了备战状态,不曾有半分懈怠。中洲有纪律最严明的军人,也有经验最丰富的老将。纵使巨龙凶残无比,他们也会拼得悍勇无畏。飞行速度最快的战机在沿海一带盘旋,里头载着准备就绪的觉醒者。由于纪斯没指明巨龙到底会在哪里降落,他们只能伺机而动。哪处落了怪物,就载着人飞往哪儿。当零点到来,中洲收到了坚果国的消息——多瓦城毁了,恶龙来了!坚果国明显恨极了恶龙,竟是第一次摒弃两国的“前嫌”,掏心掏肺地吐情报:“它很特殊,能逃过雷达的搜索,只有卫星能捕捉到影像。它的速度远超飞机,八小时内一定能到达你们的领空!”“它的吐息变成了冰霜,威力比液氮强大。是的,它变异了。”“杀死它!不要放过它!如果中洲的领空愿意向我们打开,我们可以提供支援!”中洲拒绝了支援,两国从未打过配合战,冒然合作只会适得其反。但坚果国的情报挺靠谱,必须重视。很快,两国在“杀死恶龙”这方面达成共识。他们首次联手,依靠双方的卫星锁定了整片大洋,经过半小时的演算和推断,他们确定了巨龙的前进方向。“中洲沿海,大息省东陵城!”“大息省!东陵城及周边防线——备战!”高空盘旋的战机顷刻调转方向,朝着东陵城飞去。机舱内,几名觉醒者握住各自的武器,再一次明确自己的作战位置。据说龙吟能震碎人类的耳膜,得靠祁辛黎稳住他们的心神;据说恶龙表皮坚硬,得靠拉基全力撬开它的鳞片。江梓楹的能力可以结成盾,也可以操控人悬空,正巧能辅助队友腾空跳跃。司诺城近战远攻皆可,只要拉基能剥了龙鳞,他就有机会将之射杀。“还是太危险了……”祁辛黎蹙眉道,“知道千米巨龙是个什么概念吗?相当于十多架最大客机在你面前一字排开,人站在它面前,或许就一个轮子大小。”“假使它的冲击力跟客机近似,我们又能挡住多少?关键一点,它会吐息。虽然我们最近两天做了液氮对抗的试炼,但撑不过五分钟。”太冷了,身体是扛不住的。“姜启宁和俞铭洋……得离战场远些。”或许,不该把他们带来,想想都觉得死亡率很高。“纪斯让带着他们,总有深意。”司诺城琢磨道,“不如换个作战方式。”“嗯?”“我来拉稳巨龙的火力,你们见机行事。”某种程度上来讲,司诺城是个赌性极强的狂徒,“正好试试新的组合技能。”众人:……汝听,人言否?别人尽力避开巨龙的火力,你倒是想拼命拉稳巨龙的注意。一句“你们见机行事”把人都打发成辅助,你到底开发了啥牛批的组合技能,仿佛能翻天覆地一样?“这,成功率大吗?”司诺城:“没试过,我怎么知道?”祁辛黎:“我怕你试试就逝世。”“那就逝世吧。”司诺城泰然道,“等我变成鬼,我看它怎么打我。”稳赢!众人:……不知为何,他们感觉奇怪的精神胜利法增加了呢!……大息省,东陵城。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升起,他们已隐约能听见海风送来的龙吟。传说中的“黑色死神”飞入中洲领空的那秒,军方布置在海上的防线尽数展开。远程无人机率先试探,战点高射炮架起,数不清的弹药朝巨龙集火袭去。 第149章 它到底是异空间的魔物,智商一点也不低,眼见金色战机距离它不远,巨龙一把甩起长尾,重重地斜劈海面!这全力一劈,劈开的浪花高达百米,水墙挡住了巨龙的身形,也沾上了金色的战机。同时,巨龙腹腔鼓动,朝海水喷出极寒龙息。龙息霎时冰封了海水,也封住了战机!没多久,巨龙抖着身子淋漓炮火,长尾直接劈碎了冰块。它满心以为这人应当与多瓦城的人类一样变得四分五裂,却不料冰块碎裂之时,那渺小的人类跃升半空,双手相叠,勾勒出机枪的模型。司诺城手持加特林,对准了巨龙的脑袋!“哒哒哒、哒哒哒……”瞬发三百六,枪枪不虚透。觉醒者构筑的弹药可不是普通的货色,它们穿透了龙鳞,扎入了血肉,飞溅碎片无数。司诺城笔直地朝大海坠落,而空军的弹药揪着巨龙的伤口轰炸,第一次起了效果!“昂——”龙吟变成惨嚎。坠海的司诺城猛地顿在半空,又轻飘飘地被送到了起伏的冰块上。司诺城回首,就见江梓楹在半空凝出一只只“盘子”,稳稳地接住一个个跳伞的军人,将他们“拉扯”到远离战火的区域。可惜,她的能力尚未开发完全,距离再远些的失事战机实在救不了,终是有人遇了难……巨龙正伸长了脖子,朝空中的战机吐息。轰鸣阵阵,爆炸不绝。静下来,关心则乱。司诺城正想凝神再铸战机,谁知巨龙忽然锁定了他的气味!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红棕色的竖瞳。海面可不比陆地,面对一头以冰冻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巨龙,他要是不小心沾了水,基本上等于死了。然而,只要手段用得好……龙息激射,司诺城猛地一脚踩过冰块起跳,再单手结盾抵挡风暴,借着反作用力后退,在足尖堪堪触及海水的那秒,水化作了厚实的冰。放眼望去,“冰原”面积不小。很好——他眯起眼,淡金色的丝线织成了一双冰刀鞋。飞快地,他大力转身,沿着这片新筑的冰原,开始了“溜龙”大计。“昂!”北风那个吹,司诺城拼了老命地跑。他与龙息错肩而过,时不时放冷箭袭击巨龙。在战机掉落的碎片和爆炸的黑烟里,他越滑越快,规避越来越顺,几乎将巨龙稳在了海上。只可惜好景不长,东陵城输出的火力终于让巨龙回了神。活人的血肉和该死的蝼蚁……巨龙张开蝠翼,踏碎了冰原。蜿蜒的身躯飞起,眼看着要朝东陵城而去,司诺城不再躲避。他张开长弓搭上箭矢,对准巨龙受过伤的……说时迟那时快,巨龙冷不丁地回头,狰狞的龙脸流露出凶残的杀性。大意了,它是故意的!司诺城:糟糕!“轰!”这一次的龙息,司诺城来不及躲开。它凝成万丈冰箭砸上他的面门,把他怼穿了冰层,撞进了深海。“司诺城——”恍惚中,他听见了朋友的吼声。身体开始结冰了,很冷很冷!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鲸渡港的深海,被冰冷的水包围,四肢渐渐失去知觉,如此慢慢地沉向死亡的深渊。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火光,唯独缺了一角白衣和那熟悉的笑……等等……白衣?笑声?白衣!见鬼的记忆突然串联成线,把所有被他忽视的细节放在了明面。司诺城想起了那只托起他的手,也想起了那个挡在他和巨蛇之间的人。纪斯……但凡想到这个名字,强大的胜负欲就油然而生。思及自己被纪斯亲手救过,司诺城的一口气真是缓不过来了!这感觉,就像是做卷子就差写个句号了,却发现同桌比自己提前交了卷一样。他感激被救,也不甘心被救。不能……他不能显得比别人弱!现在的他,不需要再被救!淡金色的光从体内涌出了皮肤,包裹住他僵硬的身体。混沌的思维愈发清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泉水般挤进他的记忆里。渐渐地,司诺城的眼睛变成了一片暗金色……巨龙掠向东陵城,从高空朝陆地吐出龙息。那冰蓝色的“火焰”凝成冰箭,却在即将冲毁大城防线的那秒,被一层蓝色的经文全方位拦截下来。“咚——”沉闷如钟的声音回荡,祁辛黎双手合十,蓝色经文在穹顶铺开,他在地上放置了一个钵,轻轻一撞。“咚!”奇怪的、让黑暗生物作呕的振动频率传开。巨龙拔高了身影,却见一个人影踩着冰箭冲杀,一把从背后拽下金属色的战斧,朝它的脖颈砍来。“乌拉——”邦!这是战斧砸上鳞片的声响,激越,清澈,回荡。还……混合着咔嚓碎裂的轻响?讲真,明明战斧的铸造按纪斯的意思来了,而他也用尽了全力,可为什么这巨龙的鳞片纹丝不动,反倒是他的战斧崩裂了一个口子?额,这个口子在扩大?拉基:……等等,为什么会砍不动?这把斧头偷工减料了吗?第68章 第六十八缕光 第151章 当他迅速接近时,那层层冰墙轰然塌方,被激怒的巨龙咆哮而起,蜿蜒的脖颈袭来,兽口大开侵吞了他所在的大楼。下一秒,锥刺扎穿上下颚,一身血的祁辛黎狼狈不堪地爬出龙嘴,跌落在地。“昂!”巨龙示威性地抬起后肢,冲祁辛黎踩下。突兀地,它的动作竟诡异地慢了下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居然把重心偏移了五六米,险险地擦过祁辛黎的身侧,在混凝土的公路上印下深坑。祁辛黎似有所觉地回首,就见姜启宁站在公路不远处,浑身怕到颤抖:“快、快跑啊!我控不住了!”轰隆!巨龙庞大的身躯掀飞钢筋混凝土,大片大片的石块落下。祁辛黎撒开腿往回跑,经文一把卷起姜启宁,拽着他往外城狂奔。极寒龙息在身后传来,冰封了他们的所过之处。整片东陵城的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冻得人关节都张不开了。“你还能使出‘控制’的能力吗?”祁辛黎大喊,“只要五秒就好!”五秒,他会把锥刺送进巨龙的心脏,一定!回答他的,是姜启宁晕乎乎的呕吐声:“呕……我头晕……”祁辛黎:……好吧,这个也废了!除了跑,还能咋?速度慢一点就要被冰封了!觉醒者明显拉稳了巨龙的仇恨值,它明明有无数机会飞出东陵,却偏偏留下来不管军方也不问外部,只瞄准了他们狙杀,真是要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祁辛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姜启宁:“呕!你怎么停下来了?”祁辛黎保持微笑:“我想我们走到天堂门口了。”姜启宁:……龙息顷刻而至,祁辛黎只来得及用大钟将两人罩起。很快,他们被冻在胡同里,而巨龙近在咫尺,前肢已扒上了冰块。吾命休矣!银灰色的闪电刹那窜出,兽化的利爪劈上巨龙的前肢。斩碎鳞片,切入血肉,崩断骨骼。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直接斩断了巨龙的爪子。赤红的血淋漓在冰块上,模糊了里头两人的视野。他们只能透过罅隙望去,就见失去意识的拉基四肢扑地,呈现实打实的野兽形态。他的犬牙拉长,瞳仁全黑。指甲锋如利刃,腿部骨骼异化成猎豹的后肢。银灰色的灵魂力量在风中狂舞,犹如雄狮的鬃毛,而他的尾椎后方伸出了三条骨节分明的长尾,每一条的尖端都挂着镰刀般的倒刺。“哗”一声,有羽翼从他的脊背张开。他扬起头颅,发出猛虎出林的示威声:“吼——”祁辛黎和姜启宁看傻了!卧槽,这特么是个东西?虎的肌肉力量,雄狮的鬃毛,蝎状的长尾,还有类似天马的翅膀?四不像吗?情况容不得他们思考,断了一肢的巨龙与兽化的拉基战得难解难分。他们就像两头野兽,从这一头死战到那一头,由于动作太快,打到连军方都无法插手。拉基在巨龙身上乱窜,巨龙追着他疯咬。他们碾碎了城郊所有的别墅,破坏了城区无数的建筑。又冻结了整片湿地公园,砸翻了学校和酒店。偌大一个现代化城市,在二者的殊死搏斗中毁于一旦!啥都没了!全部没了!凡是这俩所过之处,一片废墟,渣都不剩……别说觉醒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军人都傻了眼,一座城就这样被拆没了?姜启宁扭头:“我觉得……巨龙就算了,我们得严肃讨论一下怎么控住拉基。”祁辛黎狠狠闭眼:“你能制服挣脱狗链的哈士奇吗?”姜启宁:……不能,告辞。拉基失控之后打架是没有分寸的,他拼尽全力搏杀巨龙,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体内的力量。越打,身上崩裂的伤口越多,血一滴滴落下,渐渐到了体力不支的地步。当他的速度慢下来,军方终于能避开他进行攻击了。只是,巨龙一尾巴抽飞了战机,对他进行绝杀式围追堵截。拉基被堵得恼怒至极,干脆利落地冲向巨龙,一口咬上它的脖子。由于牙口太好,导致他微微弯曲的撩牙嵌入了鳞片深层,一时半会儿居然拔不出来。巨龙癫狂地晃动脖子,拉基被甩得上下翻飞。巨龙不停地以脖子撞击地面,拉基兽化的形态一点点在破裂……没多久,拉基被晃了出去,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重重地砸穿了防线处的一栋建筑。而这里,是军方最隐蔽的角落,也是安置俞铭洋的场所。当拉基砸塌了天花板,在他身侧摔出巨坑,当偌大的龙头探上屋顶,口水一滴滴落下。坐在轮椅上的俞铭洋僵硬地仰起脖子,与巨龙来了个眼对眼。一秒,毛骨悚然!求生欲被激发到最大!“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俞铭洋尖叫着,一把从轮椅上跳了起来。这一刻,他的断腿仿佛是个摆设,根本阻止不了他逃命的迅速。骨骼分秒重塑,有绿色的能量流窜在经络里,随着他强烈到鬼神皆惊的求生欲倾泻而出。【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活着!】纪斯所料不错,俞铭洋确实只要跨出一脚就能觉醒了。这是逃生者的一小步,却是觉醒者的一大步。满脑子想着逃命的俞铭洋不会知道,此刻的自己浑身溢出了“生机”与“活力”,犹如一颗茁壮成长的板蓝根,真的能包治百病。他拽了拉基一把,想拖着他跑。殊不知这富有活性的力量激活了拉基的生命力,稳住了他的一口气。恢复少许,拉基勉强睁开了眼皮,露出的眼眸却是全黑色。他看了俞铭洋一眼,看得后者头皮发麻。本能地,拉基抬起后肢把俞铭洋踢了出去,直接抬手上顶,扛住了巨龙的大嘴:“吼!”脚下的混凝土皲裂,力竭的兽王已扛不住魔龙的力量。周遭的建筑全在毁灭,有一口极寒龙息正在巨龙的腹腔酝酿,即将喷上拉基的身体。“吼!”纵使危机临近,兽王的意志也永不屈服。俞铭洋连滚带爬地推开石堆爬起,看着巨龙那张愈发合拢的嘴,目眦欲裂:“救人啊!快来人救命啊!快救他!”千百弹药激射,巨大锥刺袭来,东陵城的火力在往此处集聚,同伴们的怒吼响彻耳际。中洲人对魔龙的愤怒和仇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救他——” 第153章 司诺城眉目舒展,本属于“艾德安”的壳子在一点点褪去。他迎着阳光深呼吸,感觉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呼。“那我一定非常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才会一而再地回到这里。”司诺城凝眸望向整片森林,目光缱绻,“只可惜,珠沉沧海。”像是为了应和他这一声叹息,这片充盈着光与爱的大陆燃烧起熊熊烈火。蓝紫色的天空被浓烟笼罩,有密密麻麻的魔物从星门冒出来,将死亡带到此地。战火、恐惧与失去,黑暗笼罩了这片星域……这是一片失落的文明,也是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珠沉沧海,遗失纪元。在业火的包围之中,世界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脱离潜意识的前一秒,司诺城回首问道:“那你呢?”“嗯?”“只是有些好奇,你曾经选择成为哪些人?”漫长的沉默。司诺城:“要是不愿意提及,那就算了。”莫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罪不可恕的狂徒?嗯,还是别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了。“不……”纪斯保持微笑,“倒不是不愿提及,只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曾经选择成为一个部落的大巫,后来首领被猛兽袭击所伤,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他却性情大变,还想拿我祭天。”说到这里,纪斯神情险恶,“我毒死了他。”司诺城:……“我曾经选择成为神殿的圣子,后来骑士长在战争中伤了头,我千辛万苦把人救活,他倒好,性情大变,还出卖了我。”纪斯冷酷无比,“我烧死了他。”司诺城:……“我曾经……”“纪斯。”司诺城忽然抬手,轻轻落上他的肩膀。似安慰,似平抚,带着由心而发的温暖。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只是你,仅此而已。”这一刻,司诺城顶着黑发黑眼,却溢散出精灵才有的辉光:“你没有‘珠沉沧海’,是我们的万幸。”纪斯微愣,旋即笑道:“你居然也有说人话的时候,难得。”司诺城:…………司诺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终于从潜意识深处爬出来。他堪堪睁开眼,就听见俞铭洋兴奋地喊着“他醒了”并一溜烟跑了出去。他来不及思考俞铭洋的腿怎么突然好了,便被一堆医生和军人包围起来。他们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为他挂水换药,还给他盛来饭食。司诺城没胃口进食,只想知道同伴的生死和东陵城的后续发展。接着他被军方告知:“你的朋友们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得比较严重。东陵城全被毁了,所幸巨龙也死了。”觉醒者在第一时间就被转移到军区医院治疗,而军方留在东陵处理巨龙的尸体,官方正忙着跟坚果国隔空对骂。没错,当“巨龙死亡”的消息经由中洲宣布,蜿蜒龙尸和东陵废墟被拍成视频上传,在国际上引起巨大反响之后,坚果国立刻“忘记了”两国的合作,提出“我们曾重创巨龙”的前因,再说出“中洲是捡了我们的便宜才轻松击败了巨龙”的经过,最后表示“希望中洲能归还多瓦城巨龙”的结果。中洲人民:……这言论吓得他们瓜都掉了!讲真,你们拦不住龙就算了,我们凭本事杀的龙,“归还”什么?但凡你们早点能灭了巨龙,都不至于让巨龙跨越重洋飞到中洲!现在龙死了,中洲损失无数,这倒是想来分一杯羹,想得美!之后,是中洲网民和政客的联合跨洋骂战。巨龙死了多久,他们就吵了多久。演化到如今,已经成了东半球和西半球的国与国对峙,仿佛下一秒就能动武的那种。坚果国:“巨龙从伦多刚火山出来,屠灭了多瓦城,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一桩惨痛的灾难。我们希望中洲归还巨龙尸体,它是多瓦城血案的纪念物。”长篇大论足有上万个单词,分别从人道、人权和公道上指责中洲的不是。乌拉国:“别还,他来抢我帮你打。”就一句话,充满了战斗民族的气息。中洲:……由于坚果非要插一手,导致中乌友谊更长久。中洲莫名其妙遭了无妄之灾,要是费心费力还要归还“战利品”,岂不是得呕死?且,坚果国制服不了的巨龙在中洲被杀死,这一点真是微妙至极。“武力”二字从来是对外关系的基础,但凡长了眼睛也有点脑子的国家心里门儿清,大抵是知道日后会变天,他们只作壁上观,并不参与中洲和坚果国的纷争。站队还太早,得观望。许是中洲一向“中庸”,坚果国压根不觉得中洲敢私扣巨龙。纵使中洲发展至今,他们也总觉得中洲还是百年前的封建王朝,各方面都很落后,于是愈发紧逼,几乎忘了“中洲有异能者,中洲凭本事杀龙”的事实。历史偏见,确实是一座大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次中洲硬得可以——远在京都的纪斯看了一天的大戏,也终是“累”了。在王义元花式泡咖啡、端点心和递报纸的伺候下,纪斯眼皮一掀,道:“手机拿来。”“是!”完全成了小厮。纪斯打开手机,点出围脖,研究了一会儿便直接圈了坚果国的大使馆,敲字:【贵方不必心急,伦多刚火山很快会冒出第二头龙。】附图是微笑的小表情,流泻出“我就默默地看着你”的恶意。全球网民:……吵得难解难分的中洲和坚果国:……史上最硬核的劝架方式就此诞生。往后,你一只,我一只,何必争抢呢?至此,局势一面倒。中洲这次怼到了坚果国脸上:“看好你们的龙,别再飞到中洲!没人想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也没兴趣抢你们的龙!这样的福气,你们自己留着吧!”纪斯放下手机喝咖啡,顿时,王义元伺候得愈发尽心了。“大、大祭司,请问龙尸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小心翼翼地发问。 第155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祁辛黎在病房直播念经,拉基在病房啃大份牛肉,姜启宁在病房唱男高音……真心的,放一间房吧,互相伤害你们值得拥有。不过,他们真不是故意的。由于解冻比较晚,大钟和经文的防御基本都给了姜启宁,祁辛黎在极寒龙息的冰封之下被冻伤了,严重到不能进行移动。故而,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直播念经,给龙尸腹中的亡魂超度,本以为效果不显,没想到威力不错。念了挺久,他的身体便恢复不少。至少眼下已经能坐在床上进食,也不劳主治医生费心了。医生该费心的是拉基和姜启宁,前者断了三十六根骨头,全身裂口无数;后者出现了类似“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有点癔症式的发疯。拉基还能靠大量进食来修补身体,姜启宁如何能恢复实在是个谜。就像现在,姜启宁在学完巨龙“昂”的咆哮声后,犹如被龙附体一样蹬在床上,两只手扑棱起来,仿佛要起飞了。得亏医生栓得死,否则他能从床上“飞”下来。“昂呜——”姜启宁朝着灯泡咆哮,震得一只扑棱蛾子仓皇逃窜。司诺城淡定地翻过财经报纸,道:“祁辛黎,他的能力真的是‘控制’吗?你确定这状态不是‘恶灵附体’?”祁辛黎扶额:“后遗症吧,毕竟要控制那么大个怪物不容易。”“昂!”姜启宁凶恶地盯着拉基——嘴里的牛肉,目光贪婪,神情非常险恶,“昂、昂昂、汪汪汪!嗷呜!”拉基:……众人:……心地善良的拉基忍痛割爱,扯下一片牛肉准备投喂病友。谁知司诺城冷酷无情地说道:“医生说,他的脏腑受了伤,这几天只能喝稀粥。”拉基拎着肉好悬没扔出去,在姜启宁眼前晃了一圈,分分钟塞进自己嘴里。这一刻,等肉的姜启宁裂开了!他目眦欲裂地扑向拉基,然后被束缚器锁在了床上。他悲愤至极,发出受尽委屈的嘶吼:“昂!”司诺城深呼吸:“俞铭洋呢?他不是觉醒了类似‘治疗’的能力吗?也治不好老姜?”“不是治不好,是姜启宁没给他治的机会。”拉基啃着肉,详细描述道,“那时候你还在昏迷,俞铭洋准备给姜启宁治头。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姜启宁一口咬了……当时病房里那杀猪一样的惨叫,我还以为又有敌袭。”“那一口咬得都见血了,俞铭洋怕得要死,还问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拉基补充道,“你没发现吗?自从咱们跟姜启宁关在一起,俞铭洋再也没来过了。”司诺城:……“别叨俞铭洋了。”祁辛黎叹道,“听江梓楹说,他最近两天抢救了三百多名濒死的军人,累吐了。目前在输液厅挂点滴,状态不算好。”司诺城靠在枕头上,闭目道:“还不够……”“嗯?”“觉醒者太少了。”司诺城道,“如果现在再来一头龙,我们没有可以迎战的人。既然磁场共振可以影响人的气场,那……”“昂!”姜启宁注视着拉基的牛肉,一“汪”情深,“昂!”“那我们在养伤期间,或许可以影响更多的人。”司诺城淡定地补完话,“等俞铭洋好些,得让他为我们治疗,我需要了解他的能力才……”“昂——呼哧、呼哧!”姜启宁拼命挣扎着,扯得整张病床哐当直响。司诺城的额角梗起青筋:“才能为他做出安排。有一个续命的治疗在,我们的团战路子也该完备了。首先……”“昂呜!昂呜……呜……”司诺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对祁辛黎歉意一笑,眉目舒展,平时瞧着挺冷的俊脸在这时变得分外温和:“稍等,我先把他捂死了再说。”队友们:……于是,在拉基和祁辛黎震惊的眼神中,同样断了不少骨头的司诺城凭顽强的意志力从病床上爬起来,拿过柜面的痛骨贴一把封在姜启宁的嘴上。许是知道自己“没嘴”了,再也吃不了肉了,姜启宁悲从中来,不禁涕泗横流。在挣扎之中,糊满了司诺城的袖口。司诺城:……“你冷静点!杀人犯法啊!”“算了算了,大佬,我们算了!”嗯,今天的觉醒者病房也依然充满了活力呢。……住院的第四天,姜启宁终于恢复了神智。之后,饱受姜启宁狼嚎三天的病友们纷纷为他推荐了“病房录像”。据悉,姜启宁去监控室查看完录像后,躲在厕所自闭了一天。拉基怕他想不开,正打算好好劝慰一番,谁知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姜启宁揪住了领子。对方神色惊恐:“失去意识之后,我居然会狼嚎三天!怎么办,我是一只单身狗的真相已经瞒不住了吗?”拉基:……你还我的同情心!只是,觉醒者谁也没想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这头刚让姜启宁看完了“病房录像”,那头的军方就体贴地为他们送上了“战斗录像”。虽然军方的无人机毁了不少,但总有一部分在认真工作。现代化战争最大的便利就是能拍摄到战场发生的一切,进而在战后反思和学习不足之处。军方送上录像是好意,然而他们却料不到,觉醒者的思维异于常人。一群平均年龄不足25岁的觉醒者坐在一块儿看录像,被勾住眼球的不是他们的团战有什么问题、发挥有哪里不对或是本应该执行什么战略,而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把我呕吐的画面拍下来?”“我这样打好像不够潇洒?”“我逃跑的样子好锉啊,可是不跑会死啊!”江梓楹:……你们是有毒吗? 第157章 “觉醒可不看年纪,只看人悟不悟。”年纪等同于时间,而时间之于灵魂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你们不必担心觉醒者是一群狂徒,能觉醒的人品性都不会差。”纪斯眨眨眼,“因为品性差的人根本无法觉醒。”王义元:……这个信息量太大了!“立身不正,何以觉醒?连人都做不成,怎能涉及神的领域?”纪斯道,“虽说宇宙从不硬性规定好与坏,也绝不会明显区分善与恶,但生灵以善为本,永不会出错。”“世界变了,你们就别再原地踏步了。”纪斯温和道:“寻求本真,灵性觉醒,是每个人今生的课题;扬升维度,造福万灵,是把死局扭转的唯一契机。”“死局?”“对,死局。”纪斯认真道,“你们的地球进入了一个很特殊的时期,它名为‘毁灭日’。界门接连出现,怪物数量增多,暗示着毁灭的倒计时已经开始。”王义元冷汗涔涔。纪斯勾唇:“你们现在还能区分国与国,等再过半年,就要以难兄难弟相称了。如此,还要我精挑细选人才,接受你们的安排授课吗?”王义元:……“那您想怎么授课?”高校巡回演讲,大堂全国讲话,街道广播放送还是出版概念书籍?“直播似乎很好玩。”发现新的玩具,并想尝试一下。“诶?”……东陵城的觉醒者们修养完毕,准备再回京都。而大洋彼岸的多瓦城进入战时状态,气氛极其严肃。有数支科研队不顾高温爬上伦多刚火山,穿着最先进的隔热设备来到火山口,从上往下看。高空的直升机不断盘旋,众人看着仪器测探的结果,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48小时内,我们将迎来伦多刚火山的二次喷发,但愿这次冒出的龙比上一头个子矮些。”“上帝保佑,希望还是头喷火的爬虫。”有人摇头道,“这样液氨还能起作用,我们绝不会再让它掉进海里了。”“伦多刚火山底下是什么?”“虫洞,时空隧道。”科学家是真的敢想,“我怀疑打开这条隧道需要双向能量的推动,而活火山爆发一次的能量极其庞大,正好满足了开启隧道的需求,再加上另一头的巨龙也想要出来,于是巧合之下,没什么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另一端链接着怪物的世界?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得想办法关闭它。”谁不想关闭“界门”呢?可他们怎么关闭界门,投弹吗?万一弹药没毁掉它,反而助长了一波能量把门撕得更大了怎么办?第一头龙屠城,第二头龙会不会灭州?要是第三头、第四头冒出来,坚果国还能在吗?细思极恐!“那名异能者呢?”“今晚就到。”南雅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彼时,他们呼吸绵长地睡在一栋别墅中,被分隔在三个房间里,各个都有大兵把守。汉姆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南雅面对面地与亲人相见,确认他们的安全。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为他们注射一点药物是很必要的手段。南雅的手指抚过父母的面庞,沉默不语。“南雅小姐,现在轮到你履行承诺了。”“好。”南雅应了下来,“带我去多瓦城。”她现在,很迫切地想见到第二头巨龙。作为一个自由人,自然要将自由贯彻到底。你们很想要巨龙,对吗?我绝对、绝对不会把龙留给你们!我要拼尽全力驾着龙飞往大洋彼岸,再在它降落之前杀死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它都将是我提前支付给那个国家的报酬。为了留住我,他们一定会帮我救出亲人,对吧?※※※※※※※※※※※※※※※※※※※※ps:坚果:马上我也有龙了!诶,龙、龙呢?全球:……中洲:坚果,一个盛产龙却怎么也留不住龙的国家==第72章 第七十二缕光命运, 先被预知才能变轨;预言,先被勘破才能更改。纪斯说第二头龙飞不出多瓦城,它确实没本事飞出多瓦。可当一名觉醒者的信念强到“人定胜天”的地步时, 那么万事皆有可能。这一点, 被术士们定义为“吸引力法则”……多瓦城, 伦多刚火山。目前是傍晚五点左右,伦多刚的“呼吸”愈发剧烈,“搏动”也在不断增强。短短半天, 3级左右的地震爆发了数次,火山中的岩浆晃荡,仿佛随时会喷发一样。附近的科研队早已撤离, 大兵开着坦克入城,小型战队迅速找好掩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伦多刚的轰鸣声更加响亮。战时气氛异常紧张, 偏生负责废城第三十区的队伍迟迟没有抵达。是临阵退缩,还是另有要务?是突发疾病,还是上级决定放弃这一片的防守? 第159章 抱歉,她不会再跑了。今天她站在这里,是为了向杀死她朋友和师长的巨龙复仇!她心中无尽的悲伤和空虚,需要巨龙的哀鸣来填满。南雅手脚并用地爬到废墟的最高点。紧接着,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载着亚克队长的那架战机,开始集中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近了,更近了……靠近点,再靠近一点……抓住你了!南雅五指成爪,猛地一捏。刹那,即将迎向羽龙毒汁的战机表面浮出一层滚烫的金属液体,有了这层熔点在一千五摄氏度的“保护膜”,当液体毒汁落在上头,还来不及融化战机,就被迫沸腾蒸发,杀伤力可谓是急速下降。变故就在一秒内,无论是等死的人还是飞翔的巨龙,谁都没想到战机居然没毁!正因为料不到,故而当战机杀出重围撞向羽龙的面门时,机上的军士还是傻的,机外的巨龙也是傻的。二者直接相撞,爆炸拔起了羽龙的鳞片和血肉。南雅当机立断“扯”出了里头的活人,操纵金属替他们挡了挡下降的趋势,之后便不再管了。机会只有一次,也容易稍纵即逝,她必须要快!就在羽龙失控下坠的时候,南雅调动全身的力量,手掌一把拍在了地面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可玄之又玄的感觉告诉她,应该是这么施展能力的。下一秒,多瓦城破碎的钢筋、铁块、路灯全数拧起,相互堆叠着加高,逐渐凝成一只金属色的大掌,精准无误地擒获羽龙的脖颈。南雅怒吼抬头,八面而来的弹药在半途化作液体又炸成一片,她顾不上溢出鲜血的七窍,疯狂地沿着金属手臂爬上羽龙的脊背。弹药炸得浓烟迷眼,南雅牵动金属,像是套马似的往龙嘴上套了个锁。她就不信把龙嘴封住了,它还能再喷毒汁!接下来,就是她的专场了。南雅拉彻金属链,强迫整头龙调转方向。她口鼻中的鲜血越流越多,可她对金属的操控愈发顺手。她骑着羽龙从烟雾中冲出来,朝外城的“安全地带”行去。身后的所有炮火熔成一片,她的眼里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杀气。【他们战后要是没死,就处理掉。】不,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汉姆斯先生,我已经受够你的傲慢和自作聪明了!南雅松开了口嚼。下一瞬,羽龙的毒汁淹没了汉姆斯的落脚点。※※※※※※※※※※※※※※※※※※※※ps:决定给南雅加点戏份,以后她就正经不起来了。【点烟.jpg】司诺城:才十六,我给你买一个亿的复习题吧。南雅:……第73章 第七十三缕光汉姆斯是白屋典型的走狗。作为金字塔顶端“精英人员”, 他很清楚特权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也能让被压迫的人无法反抗。他享受高高在上、执掌一切的视角,更享受让人匍匐在脚下供他驱使的卑微模样。他习惯了利用特权得到想要的东西, 也习惯了当白屋的马前卒。十几年的恶习养成, 已让汉姆斯看不清世界变天的局势。胁迫南雅, 威逼南雅,是汉姆斯觉得“很正常”的办事方法。就算南雅是难得一见的异能者,他也不信一个未成年的华裔能翻出什么风浪。同样的, 白屋不仅抱着同款傲慢,还喜欢利用极端的傲慢者。所谓傲慢者,就是伪君子、真小人。用得好, 他们严酷的手段能帮白屋办妥一切见不得人的琐事;用得不好,他们就是背锅的牺牲品。白屋绝不吝啬除掉他们,再把所有罪责推到他们头上, 最后换一种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有傲慢者的非人手段在前,相信饱受折磨的受害者一定会对白屋的“温柔”感激涕零。如此,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白屋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于是, 前者享受权力,后者给予权力, 二者一拍即合, 就成为了最佳的拍档。可谁也没有想到, 南雅一旦狠起来, 根本不会给白屋反应的时间。她不但杀死了走狗, 还没留给白屋任何挽回的机会。她看得见特工持枪射击时, 发现子弹全被融掉的错愕。她听得见汉姆斯察觉事态失控时, 立刻讨饶的声音。南雅没有犹豫,直接松开了桎梏。顷刻间,羽龙的毒汁摧毁了她见不得的腌臜东西。她从没有主动伤害过谁,也不会去伤害谁。但汉姆斯的种种骚操作,完全是在她的雷区蹦迪。南雅本不愿杀人,可惜汉姆斯没给自己活命的机会。先动她亲人,再强迫她卖命。而真正戳中她杀气的是,汉姆斯说要杀了那批大兵。亚克队长说,南雅比他的女儿年纪小……他是一个父亲,有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儿。南雅明白失去父母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正因为经历过,所以她不希望有人承受这种痛苦。如果她径自离开了,汉姆斯去找亚克麻烦怎么办?亚克要是出事,他的女儿怎么办?南雅相信汉姆斯这禽兽什么都做得出来!故而,汉姆斯必须死!她做到了。泪水混着血水一起淌下,南雅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杀了人……没多久,耳边传来一些不知情的大兵怒吼声:“你是故意的吗?你……”南雅第一次摁开了通讯器,硬是忍着七窍流血的痛苦冷声道:“感谢你们给我注射了龙血,让我觉得杀人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了。”说着,她一把扯掉了通讯器,仿佛是扯断了与多瓦城的最后一丝联系。接着,在大兵们被一句话震得发懵的档口,她全力勒过羽龙的脖颈,急速转向外海区域。南雅何尝不想驾驭羽龙去拯救自己的父母,可她不确定亲人是否被转移,沿途会不会伤及无辜?更何况,现在的对峙已让她精疲力竭,如果再不按计划行事,怕是走不脱了!羽龙剧烈挣扎,在高空中急速旋转。它想把脊背上的蝼蚁颠下去,奈何南雅着实性烈,硬是死扒着不松手。这般反复数次,直到一枚弹药击中了羽龙的长尾…… 第161章 与此同时,南雅与龙进入了中洲外海的领空。第74章 第七十四缕光纪斯起身, 往窗外送了什么东西的动作很明显。但众人伸长脖子仔细望去,却半点也看不见。窗外除了云和天,就剩京都的堵和霾。“你朝窗外扔了什么?”司诺城问道。纪斯笑道:“头发。”人的头发扎根于血肉, 向天而生, 向地而落。既有天的灵性, 又有地的踏实,在人体极器的供养下,往往是储存力量的最佳媒介, 也是施法办事的便捷材料。他正想给白菜们科普长发的一百零八种妙用方式,结果发现白菜们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仿佛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一样。司诺城轻咳一声, 道:“纪斯,京都实行垃圾分类已经一年,往窗外乱丢垃圾要罚款。”纪斯:……这一刻, 大祭司再一次回忆起了给垃圾分类的纠结,以及被“你扫我还是我扫你”支配的无语。那么问题来了,头发是什么垃圾?不,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的头发不是垃圾!而是——“由于19年物价上涨, 京都的罚款也翻倍了呢。”俞铭洋道,“纪斯看上去不像是会带钱的主, 我等会儿帮你把罚款交了。”姜启宁嘴角一抽:“只是头发而已, 我们睁只眼闭只眼……”“正因为是头发, 所以才要严肃对待。”祁辛黎认真道, “怎么可以把脱落的头发当垃圾丢出窗外, 应该珍之重之地收起来才好。这样, 等中年秃顶危机到来, 还能用收集的落发做一顶假发。”拉基:“你们还是叫我‘弗拉’吧……一说‘把垃圾丢出窗外’,我都会本能地进入防御状态。”“你得了,根本丢不动你好嘛!”“怎么丢不动?我身高192,体重还没满100kg!不对,你真打算丢我?”“没有!”话题越跑越偏,纪斯的微笑就这么僵在脸上。不知为何,他隐约从他们的对话中感受到了前队友们的“狗样”。犹记得轮回小队也是这样,聊着聊着,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负责思考,其余人的楼早歪到河外星系去了。也是直到这时,纪斯才察觉到一点不妥。他转过头询问司诺城:“江梓楹呢?”司诺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俞铭洋小声道:“因为我们叫‘光棍战队’,所以江梓楹火速退队了。怎么办?我们队里唯一的粉红色也没有了。”纪斯:……不是叫“荣光”吗,怎么就变成了“光棍”?这种队名,谁看了都想退队,简直比以前队长起过的“旺财小队”还要糟糕!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头发的用途。纪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回归正题,我们聊一聊头发。”“嗯,会帮你交罚款的,不要担心。”死循环!……羽龙以速度见长,反应之敏捷,更是让各种弹药望尘莫及。在全力飞行的情况下,没有一架战机能追上它的影子,要不是有卫星捕捉到羽龙的踪迹,恐怕人类早不知它朝哪个方向去了。数小时后,坚果国入了夜,大洋依然是白天。自打羽龙进入公海领空,卫星拍到的影像便愈发清晰了。相隔甚远的战机即刻调整方向,全部冲向公海,高科技设备自发自动地锁定目标,将一切数据摊在眼前。“先生,巨龙将在半小时内进入中洲海域的领空。如果未征得对方同意就进入他们的领空,那么我们会被视为侵略者击落。”“先生,中洲海域的军队锁定了我们,要求我们不得越界。再追下去,我们就触犯了国际……”“把第二头龙和异能者都带回来。”老者的声音传来,“不论死活。”“……是,先生。”虽然早知道上位者以利益为重,但作为被“舍弃”的一方,即使大兵们不意外这个结局,可心头到底会有些怨言。或许,他们来不及给龙致命一击,就会被当成侵略者摧毁。士兵为荣耀而生,谁愿意死得这么憋屈?“中洲传来警告,他们进入防御状态了。”“中洲二次警告,让我们离远点。”“中洲……”领头的战机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卫星在头顶看着,数据在做着记录,他们只是兵卒,宁可服从命令行事,也不可违背命令返程。否则,后果承受不起。他们调整阵型,渐渐拉近了与羽龙之间的距离。这倒不是羽龙飞得力竭才导致速度变慢,而是拼命操控羽龙的南雅已经快到极限了。她不过十六岁而已,从灵魂觉醒到掌握能力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如此程度,她硬生生扛过了实验室的摧残和多瓦城的炮火,甚至强行驾驭巨龙飞到中洲海域,真是彻底熬干了精力,仅凭自我的意志力在顽抗。眼见胜利在望,她的身体却实在撑不住了。许是察觉到“蝼蚁”的力不从心,羽龙颠簸得更是凶狠。上下起伏,旋转坠落,就这么跟南雅缠斗着进入中洲海域,倒是给了后方的战机追上来的时间。“昂!”金属锁链再也绷不住它的嘴,南雅见状,目眦欲裂。她拼命想控住巨龙,不料连自保都成了问题。中洲的空军出动了,遥远海域的导弹疾驰而来。后方的战机卸掉钢甲、放下弹药,一枚又一枚瞄准了羽龙。而这一刻,南雅连攀援巨龙背刺的力气也失去了,更遑论熔解一堆金属弹头呢?“嗖!”前方十几枚导弹瞬发,后方十几枚弹药同起。她只能苦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在海域上空响起,南雅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中洲的弹药瞄准了龙,而坚果国的弹药却拦截了中洲的热武器。中洲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坚果国的做法非人哉,但是杀龙才是头等要事。先通知对方离远点,要是再靠近误伤了我可不管!坚果国的想法更简单:哦,上帝!中洲进入防御状态了,一定是想趁机干掉我们!快,预判他们的弹药轨迹,再拦截掉! 第163章 可惜,没有就是没有。半小时过去,中洲的空军收到了一个消息。他们不再流连,兀自调整队形离开。而中洲一走,樱花国静候一阵就立刻掉头。比起相隔甚远的坚果国,樱花国更担心中洲的空军在海域附近盘桓。既然正主走了,他们何必留着呢?讲真,连漫画中最玄幻的场景都在现实里出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好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海上,不如把精力投入“异能者”的培养。到底是以漫画为大业的国家,樱花国不仅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想着赶紧把录像带回去从长计议。不过在走之前,坚果国的大腿得意思意思抱一抱。樱花国礼貌邀请坚果国去作客,顺便给战机加了个燃油。后者没有拒绝,毕竟跨洋飞来时差尚未调整,燃油也已快耗尽,实在不能强行返程了。且,在樱花国落脚,倒也方便再探查龙尸落在哪里。于是,海域再度恢复平静。但离去的两国不会想到,消失的巨龙与女孩早已入了中洲国境。而这,就是中洲空军提早返程的原因。他们虽然知道中洲有“异能者”,也知道中洲依靠异能者和军队杀死了第一头巨龙。可是,以中洲付出了一整个东陵城和数千人重伤的代价来看,他们的异能者绝对达不到只靠“一双手”就能带走龙和女孩的程度。再者,中洲所谓的一批“异能者”合力才干掉了一头龙,而坚果国出来的小姑娘只凭一己之力就杀死了第二头龙。武力值对比这么明显,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中洲干的。确实,这事中洲干不出来。但是……纪斯干得出来。大祭司一旦皮起来,放以前是被一整个小队追着打,放现在就是谁也拴不住。等龙气绝,他捞一波战利品就走,可谓是把“截胡”玩到了极致。只是,真男人绝不满足于截胡带来的快乐,反而更倾向于坑死队友的体验。彼时,纪斯为诸位觉醒者专门开设的“小葵花妈妈课堂”……不,“人类觉醒课堂”尚未圆满结束就被迫改成了“光棍们的茶话会”。事实证明,风水轮流转这话很对头。饶是他能把一整个局子治得服帖,可架不住被一群狗比带上歪路。本想授课一番为直播做尝试,结果到头来却搞成了垃圾分类的试验点。俞铭洋说得风生水起:“我给你讲,虽然我很长时间没回京都,但是我一直关注京都的消息。就垃圾分类这块,咱们京都可算是做绝了。”“为防止有人丢家具之类的旧物,凡是没提前打报告的一律按斤收费。听说去年有两兄弟为分遗产打架,砸了半个家,直接把家具放‘可回收’垃圾箱旁了。嘿,罚款罚得底裤都不剩了。”“但是吧,多亏了垃圾分类,要不然京都现在真没那么整洁。”俞铭洋补充道,“然后,大公司生产线产生的垃圾按吨收费,这个司老大应该知道,他家公司海了去了,光是每个月交的处理费就……诶,多少来着?”司诺城露出善良的眼神:“我劝你闭嘴。”没看见纪斯看你的目光像是在掂量猪仔养肥了该下刀子的眼神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啊?”俞铭洋错过了最后的自救机会,“告诉我吧,多少亿啊?”纪斯放下咖啡杯,笑道:“你刚才说,扔大件垃圾不上报是按斤付费的对吧?”“对!”“你说,会帮我交罚款,对吧?”“当然!”俞铭洋拍着胸膛保证,“都是兄弟,你的罚款我给你交,不用还!”司诺城转过头,不忍再看。祁辛黎轻咳几声,怕自己笑出来。最敏感的拉基早就闭嘴,他默默啃着点心,随后抄起桌上的发糕塞进姜启宁嘴里,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也帮你交”这句话。纪斯微笑道:“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转向王义元,“劳烦你带他去局子后方的大操场算算,这次要交多少罚款。”俞铭洋:诶?不是一根头发吗?去大操场干嘛?没多久,就见纪斯的视线聚焦在面前的空气里,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注意的东西。慢慢地,他轻轻抬手往前端一点,像是戳破了一个气泡——“轰隆隆!”恍若陨石撞地球的巨响传来,连带着整个操场被压垮的破碎声一起,顷刻传遍了这片区域。惊得觉醒者倏然起身,吓得全局子拿枪防御,震得外头死寂一瞬,随后乍起充满恐慌的尖叫声:“啊啊啊!妖怪啊!草,救命!”“怪物来京都了,快跑啊!”“等等,像是死了……”唯有见惯了“大世面”的王义元八风不动,就算内心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也不会在脸上呈现分毫。不慌,小场面。几名觉醒者跑向窗边一瞧,就见一头足球场大小的墨绿色巨龙压垮了局子的大操场。龙头横亘外头的十字路口,龙尾挂在后方的绿化区,整个躯体将操场压出深坑,有汩汩鲜血溢出,染红了土壤……而没有起伏的肚皮上,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纷乱的脚步声往后聚集,刺耳的警报突然响起。片刻后,周围变成了死一般的安静。就在这时,纪斯微笑道:“也不知道龙尸是个什么垃圾,你们看着办。大概有百万斤重,再算上被砸坏的东西——嗯,罚款的话就找俞铭洋吧。”俞铭洋:……他二话不说膝行漂移,超速擦过光滑的地板,伸出双手精准无误地抱住了纪斯的广袖:“爸爸我错了!爸爸我不敢了!爸爸再爱我一次!”见状,姜启宁向拉基投去“你救我狗命”的感激眼神。拉基微微颔首,理所当然地搬过姜启宁桌上所有的吃食,大快朵颐。拉基:只有这一个的食物我能骗过来……纪斯抖了抖衣袖,倒也不想为难一个铁憨憨,只是笑道:“那就去救人吧。这头龙的腹腔有一个毒囊,普通人沾之即死。唯有你从旁辅助摘取,倒能保人无恙。”俞铭洋一愣。纪斯道:“绿色的灵魂力量,是得自然之宠的疗愈师。与植物亲和,与祈祝相连,天克毒物,也能击退死亡。”“我知你胆小,但你的灵魂希望你选择勇敢。”他笑道,“还让你觉醒了这一个‘我要是离开战场会有更多人死去’的治愈能力。”俞铭洋:……我怀疑我的灵魂在为难我,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第165章 “伦多刚火山链接着一个维度世界。”纪斯对一众觉醒者说道,“并不是把山铲平了就等于封锁了通道,这只是异想天开。”“也别妄想将弹药送入‘通道’,先发制人地进攻异世界,两边维度不一致,弹药起不了作用。”纪斯道,“在另一个维度,龙的存在以光线和能量构成。它们一旦进入了你们的三维世界,就会拥有实体,而所需能量依靠大量进食来补充。”“而你们要想抵达它们生活的维度,在穿越‘通道’的瞬间就会失去自己的三维身体。除非你的灵魂足够坚韧,强到可以适应那个维度的力量,这才有机会存活。否则,纯粹就是找死。”他继续道:“维度壁垒就像你们的大海,越往深处压强越大。不是深海鱼,就别轻易去深海。连一些深海鱼浮上来都得死,更何况你们还只是浅滩的小鱼虾。”司诺城:“也就是说,我们除了被动承受,没别的办法?”“目前来看是这样。”“目前?”“如果你们能觉醒到我的程度,倒是可以在维度间自由走动。”说着,纪斯伸出手贴在桌案上,就见那只实体的手穿过固体的桌面,又没入坚硬的地板中。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纪斯抽起手,而下方的桌面、地板毫无痕迹,像是从未被手穿过一样。司诺城眯起眼:“这是怎么办到的?”俞铭洋体贴地翻译了一下:“教练,我想学!”“锻体。”纪斯道,“以便让身心灵合为一体,之于你们东方的修炼境界,名为‘合体’。其后,名为‘大乘’。”“万法相通,不分东西。”灵魂觉醒也是如此。众人陷入了思考,纪斯却笑道:“有足够的怪物让你们练手,没必要现在想通。在岭东界门被撕裂之前,我们还得去两个地方。”岭东界门……被撕裂?觉醒者们豁然抬头!“何必惊讶,这是迟早的事情。”纪斯摩挲着宙心权杖,低声道,“而我要带你们去看的,就是造成人间疾苦的原因之二。”纪斯的眼神不带半分温度,连嘴角的笑弧都显得恶意满满:“你们,敢跟着我去直面吗?”直面罪孽,直面恶业。“敢!”……京都,燕京大队总队,燕京科研所全体,燕京特种连……共36个精英团体集聚在大局的会堂,看一份追踪足有大半月的实验录像。该录像主要记叙了一名罪犯如何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妖魔的全过程,以及科学家对妖魔的研究,武装部队对妖魔的打击等影像。画面完整又清晰,逻辑到位又连贯,可大堂的气氛却愈发肃穆沉重。“大樊事件的最后一名‘幸存’罪犯王某,因有极大可能成为妖魔的缘故,而移交我们总科院关押观察。”“第一天,我们为王某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的心脏位置有‘淤块’堆积,像是受过创伤。然而,根据我们对王某的观察,他没有觉得心脏有任何不适,家族病史中也没出现过心脏问题相关的病症。”视频画面里,罪犯王某能跑能跳,饭吃三大碗,健康得很。“第二天无异常。”“第三天,王某以为身形较小的男研究员是女性,见色起意,后被该研究员暴打。下午检测时,他心脏的‘淤块’有扩大的迹象。”“第四天无异常。”“第五天,为证猜想,我们在王某的实验房放置了小电影。晚上检测时,他心脏的‘淤块’已布满半颗心脏,而王某没感到不适。”“第六天,王某有些失智,要求我们给他送女人过去。下午使用镇定剂才制服了他,而他心脏的‘淤块’已快扩散到整颗心脏。”“第七天,因王某无意中听见‘被判死刑’的字眼,肾上腺素激增,于三分钟之内异化为妖魔……”众人看到,视频中的王某脊椎骨往后弯折,每个关节的点都渗出猩红的血。他脐下三寸的位置不雅地鼓起,那里面的器官很快撑破了裤子,变成拉长了脖颈的光头怪物。而王某折起身子,四肢落地化作锯齿状的爪子。本该是头颅的部分却越拉越长,活像某种不可说的东西。紧接着,他衣衫尽碎,关节处抽出无数触手,它们长得一言难尽,顶端还布满了眼珠子。它们滴溜溜地转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外界的女研究员。没多久,怪物的“头”扑了上去,狠狠地撞在特制玻璃上,哐哐作响。显然,它生前是个废物,死后还是个废物。要是换成大樊原来的那只妖魔,只怕一击就能毁掉整个研究所,而它却连一层玻璃都撞不开。甚至,普通的枪支弹药就能洞穿它的肌骨,炮火更是能将它打成稀巴烂。确认了它是妖魔中的战五渣,一支特种队即刻制服了它。之后,便是研究员漫长的解剖研究和实验报告。“妖魔的实力强弱应该受生前的意志强弱变化。”研究员道,“根据这个变化,我们可以把妖魔的档次划分为以下等级,分别是最高级s,次级a,二级b……末级f。”“大樊妖魔的原始体,生前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女孩,扛得住灵肉的双重摧残长达一年有余,异化为妖魔后依然保有理智,能力十分强大,匹敌多名觉醒者不落下风。应为‘超s级’,只此一个。”“而王某变化后的妖魔实力不足,但仍能对普通人造成伤害,应为‘e级’。葫芦口餐厅枪击案的匪徒经解剖后,我们在他们的心脏处发现了同样的‘淤块’,判定为未成形的妖魔,划分在‘f级’……”之后,是一名威望颇重的上将做总结:“从今日起,中洲境内如果有妖魔出现,我们将根据妖魔武力的等级委派人员进行消灭。”“除非有c级及以上的妖魔现身,c级以下的怪物一律由警队和军队负责杀死。按妖魔等级不同,杀死妖魔后分别授予不同的军功,觉醒者也是如此。”众人一愣,却不敢哗然。上将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是按照猎杀怪物等级给军功,那么觉醒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爬到军队的高位。这是……要放权的节奏?看来,局势已经危险到军队上层必须输入新血的地步了。照这逻辑推算,或许老一批将军是想在觉醒者中寻找接班人了?嘶——细思极恐!“不是必要,就不要支使觉醒者队伍。”上将道,“他们的人员太少,中洲太大,要是事事亲为,迟早会出岔子。另,凡事都靠觉醒者,国家养你们做什么!”他陡然提高了音量:“东陵城一战你们该清楚,觉醒者也是人!他们一旦受伤需要静养,许多棘手的事件都需要我们进行处理。”“希望你们明白,我们在依靠觉醒者时,觉醒者也需要依靠我们。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人。以后,我不希望在自己人嘴里听见诋毁觉醒者的声音,他们……平均年龄只有23岁,比在座的每一位都小上几轮,其中一位更是燕京大队的二代子。” 第167章 可惜,明明是全英文的陈述,偏偏纪斯也听懂了。他回道:“他们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弱点,只要你活着,就会有相遇的一天。”姜启宁:……好吧,我放弃。我特么就问问你们两种语言都懂,干嘛不统一一下?考听力现场吗?南雅蹙眉:“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帮忙吗?”“不。”纪斯温和道,“我希望你们的再遇是——你拼尽全力找到了他们,或是他们拼尽全力找到了你。如非必要,轻易别欠人情。”南雅一怔:“为什么?这不是条件交换吗?你们为我带来想要的人,我为你们付出我的力量。”“天真。”在少女发愣的档口,纪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语:“这不是条件交换,这是促使别人对你进行最大程度的剥削。我只需要用一句‘我救过你的亲人’,就能逼你做尽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能利用你到死。”“比如——”纪斯恶意道,“只要你现在肯辱骂你逝去的朋友,我就帮你带回你的父母。”南雅的脸色刷地一下变白,眼神凶恶至极。“比如……”纪斯继续道,“我救了你的父母,你帮我去杀一个人吧。你怎么能不同意呢?我可是救过你的父母呐!”南雅闭上眼深呼吸,脑子拎清楚了。“明白了吗?尤其是你,不能轻易欠人情。”纪斯耐心道,“而且,你的国家唯有保全你的亲人,才有让你回心转意的可能,你没必要担心。让他们活着,活好,再对你攻心,是让你回归那个国家的唯一方法。”纪斯一条条罗列清楚,直接拉拢了南雅的人,还断了她另寻帮助的心。到底是玩手段的祖宗,他完全割裂了小姑娘和各方势力形成牵扯的可能,没让她有机会被迫害成一名堕落者。而小姑娘也不会想到,听了纪斯的话,就已经欠了一个大人情。越明事理越还不清,等她回过神时,早成了纪扒皮门下免费的“长工”之一。南雅恢复了理智:“我明白了。”“很好。”纪斯笑道,“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成吗?”“既然要合作,我们自然会拿出诚意。”纪斯分分钟挖坑无数,对付天真小姑娘也是一贯心黑手狠,看得一众队友眼角直抽,“请相信我们。”司诺城别过眼,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纪斯条件极佳,却始终单身的原因了。甭管是男是女,这货对他们的定义都是“你看这个坑,它又大又圆,你要不跳一下吧,底下的土壤很柔软哦”。一言难尽……或许是纪斯的眼神非常“善良”,南雅卸下了防备。她的手揪紧被褥,说道:“我想去一个地方。”“嗯?”“福利院捡到我的地方。”这话一出口,几个大男人都懵了起来。瞬间,他们看待南雅的眼神复杂万分。南雅平静道:“我获得超能力的那天,梦见了一个破落的地方。被迫挨打的母亲,坚定要扔掉我的渣滓……我要回到那里,至少,我想带走我的生母,她一定过得不好。”纪斯敛目,柔声道:“或许是一场空。”“我想见她!”南雅抿唇,“即使她变了,我也想……看一眼。”“你是个好孩子。”纪斯心下一叹。在他看来,南雅最大的弱点并不是亲友,而是她外冷内热,太重感情了。只消有人对她好一分,她就能回报一大斗。若是遇到恶人,怕是要被伤得至深。也罢,到底成了园子里的白菜,他给这孩子定时杀杀菜青虫就是了。相信只要多打农药,白菜总能进化到自动毒死青虫的境界。嗯,坑挖完了,他们也该走了。纪斯一笑,众人眼皮直跳。鉴于南雅亲口申请“要在中洲寻根”,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上头审批通过的速度堪称光速。再鉴于纪斯想亲手拉拢南雅,早领略过大祭司手段的人对他信服万分。故而,以“帮南雅寻亲”为借口,整支觉醒者小队安然无恙地出了京都的漩涡。至此,京都想怎么处理家事都成,火永远烧不到觉醒者身上。不同以往,今日开车的人是祁辛黎。倒不是司诺城怠工,而是他要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从他回京都两趟却没回一趟家开始,家里的电话便一直没断过。他好不容易应付完亲妈,还得应付亲爹……等一圈电话搞完,他像是跟几百头巨龙浴血奋战过似的,命都快没了。前头的祁辛黎笑出声:“哟,小名叫‘城城’啊!”“闭嘴。”“还有一个叫‘洋洋’。”祁辛黎肩膀抖动,“怪可爱的,要不咱们队伍做个统一,我也来个‘黎黎’,纪斯来个‘斯斯’。”“哦?”司诺城开了爆发,“那么拉基呢?”祁辛黎突然梗住:……万万没想到,拉基此人,就连起个叠字小名都可以奇葩至极!无论怎么起名,他永远都是点名册上最闪耀的星星。怼翻损友,司诺城又开始了“教练,我想学”的日常。“纪斯,你和南雅是怎么做到双语沟通的?”他问道,“有些拗口的词汇很难翻译,但你们两边都能听懂,还不会产生歧义,这让我存疑。”“如果是灵魂觉醒后自带的能力,她为何不说中文?”就像他,踏入“深海”区域后,就通了远古的精灵语和星际语。他不仅能说会写,甚至还会熟练使用。要是现在冒出一个精灵跟他沟通,他会用精灵语回复,而不是选择说中文。“语言是一种‘公器’,既然是‘器’,自然人人都能使用。”纪斯回道,“只是每个人用的方法不同而已。”“语言最直接的作用就是传达意思,深入内心。如果意志、精神和情感能突破心的壁障传递,无论使用什么语言都没有问题。”纪斯侧首:“就像使用咒语。” 第169章 一张抵六七张红皮?得,总是钱要紧!反正这些个肥羊入了镇子总跑不了。“嘿!谢谢老板!”这人点头哈腰,麻溜地往后头拖过一辆老摩托,就此扔掉桌椅扬长而去。见状,俞铭洋一愣:“诶,他不是看村口的吗?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东西跑了,不需要有人换班?”“别傻了,看门是假,收钱是真。”祁辛黎立刻摇起车窗,在司诺城打出一个手势后,他即刻拨通了县城警局的电话,言明“召南”有发生血案的情况,并要求警方扣押该换美金的人。事毕,已有七八个男人凑上村口看热闹。司诺城一脚跨进车里,大力关上了门,说道:“我们一路行来,只有一个县城。这地方太过偏远,要是局里被渗透,互相勾结、办事不利的话……”“那就通杀。”祁辛黎回道,“这个地方阴森森的,给我一种很冷的感觉。”车辆缓慢地开进小镇,在一群人的围观中沿街道开去。几名老妪牵着孩子静静看着,有不少半大的男孩围着车辆转,大人瞧见了也不管,直让开车的人恼火无比。当又一名男孩冲上来拍车踢门时,拉基放下车窗直接吼道:“滚——不然撕了你!”男孩傻了!猛地,整一片围着车的孩子被吓得四散,大哭找人抱。隐约间,他们还听见了老妪的抱怨声:“小孩子贪玩不懂事,一群大人跟小孩子计较。”“草!”俞铭洋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老子的车一千两百万,你孙子刚一脚下去留印了,怎么着也要赔个两百万,敢不敢跟我去局子?”老太太傻了。俞铭洋继续:“虽然我的车不是人,但你家孙子是真的狗!遛娃不栓绳,上街乱咬人。有种就放身份证,不赔光你全家算小爷我输!”大概是俞铭洋够凶,整条道上的围观者退避三舍,只是看向他们的眼神颇为不善。一股说不出的恶意在身侧徘徊,仿佛只要时机到了,他们就会扑上来咬人似的。司诺城道:“看来不能善了。”纪斯说,要带他们来见识缔造此世之恶的原因之二,他想,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个偏僻的乡镇,由于山高皇帝远地“自治”太久,早就失去了律法的约束。打从他们进入镇中至今,能看到是一水的老妪、男孩和男人。不正常,特别不正常!一个正常的镇子,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呢?镇口办事的人明明伏在一堆局子的文件上,偏偏不把这事当成一回事。收钱就放人进去,为了换钱连文件也不要了,这是什么见鬼的办事态度?“去这个镇的局子。”司诺城觉得自己是沾上了纪斯的恶劣性子,居然满脑子想着怎么坑人,“拿出京都的文件,吓死他们。”“顺便……”他眯起眼,“这个局子要是真办事,肯定会配合我们找人;要是不办事,大概是配合镇民留下我们。我们财也露了,人也骂了,结的梁子可不小。”“不过,我也没打算善了。”司诺城略拉下一条缝,轻声道:“闻到了吗?一股很浓很浓的尸臭味。”不仅有浓重的尸臭味,还有挥之不去的阴寒。这种感觉,就像当初随纪斯踏入“居望大墓”那般,仿佛全身都泡在冰水里,冷得彻骨。“纪斯,召南是有妖魔吗?”“妖魔?”纪斯轻笑侧首,眼眸华光流转,“你们刚刚见到的那一批,大半都是啊,只是还没有孵化而已。”吓死你们。众人:……“但觉醒者既然来了,妖魔的孵化便也快了。”纪斯道,“毕竟,堕落者与觉醒者天生不对盘,你们的存在会刺激他们的转化。届时,你们将面对数不清的妖魔。”车内无声,两位驾驶员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也不抖。真是的,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比起妖魔,这个镇子里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纪斯缓缓道,“它啊,正在捕食这个镇子的妖魔。可能会觉得你们很香,从而想吃掉你们。”众人:……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要小心。”纪斯提醒道,“这里无论人也好,妖魔也罢,一步一杀机。比起魔性,要更小心人性。”觉醒者们的脸色愈发凝重,南雅虽听得一知半解,好在姜启宁会给她解说一些关键词。比如什么是妖魔,什么是觉醒者。等两辆车抵达小镇的局子门口,南雅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她随着一窝叔叔下车,谁知自己的身影刚露在车外,倏忽间,就受到了一大波目光的洗礼。隐秘的窥探,贪婪的凝视,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让她在心头升起了无穷无尽的烦躁和难掩的杀气。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那种眼神,让她感到恶心,好像她不该走上大街似的。“别怕。”祁辛黎的手落上她的脑袋,紧接着,队伍里的所有“叔叔”将她围在中间,给予了她最大的安全感。“你可是个觉醒者。”“所以,不用畏惧任何事情。”第79章 第七十九缕光警局是警局, 可“警员”不一定是警员。觉醒者是第一次见到烟熏雾缭的办公室,四名耷拉着警服的男人靠在大椅上,有个脱了鞋把脚搁在矮凳上方, 有个抽出皮带放在右手边上。空间内充斥着汗臭和酒味, 混浊得令人作呕。这是正经的局子?不, 这像是某帮某派的聚众会所。眼见有人来,他们依然没掐灭烟。其中最胖的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眯起眼打量着来者的穿着。忽地, 他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一把掐了烟头还起身恭迎:“你们好!你们好!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是车坏了,还是撞了啥人?”胖男人的动作像个信号, 剩下的人纷纷掐了烟,开窗的开窗,穿鞋的穿鞋。顿时, 整个办公室变得人模人样起来,仿佛刚才的颓靡只是来者的错觉。 第171章 俞铭洋把培根夹给南雅,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没学过医却出了治疗的能力,为了防止我把人治死,那批重匠觉得西方的野路子适合我,所以给我做了个大十字架,能背的那种。”“据说是用龙骨磨的,中间镂空装着急救用品,嵌了金属做成电子密码箱。”俞铭洋回忆着说明书内容,“比较单薄,落水能浮起来当木头用。外壳就是龙骨的硬度,还可以拿来挡刀挡枪。”“还行啊!”“可是……”俞铭洋哭丧着脸,“我忘记了开箱密码!”众人:……“这算什么!”姜启宁一边拍桌,一边给南雅夹了猪蹄,“因为我当初在鲸渡吹过萨克斯跟巨蛇斗舞……呸,战斗!所以那批重匠给我整了个龙骨萨克斯你知道吗?”“你们的武器好歹有点样子,想想我以后上战场吹萨克斯,多不和谐。唯一的好处就是两军交战,不斩乐师了。”“那么问题来了,我上阵吹啥,好运来?”众人:……拉基给南雅夹了片猪肉脯,说道:“怪物听不懂音乐,可能会嫌你烦先宰了你。”姜启宁的身心受到了重大打击!司诺城给南雅夹了根青菜:“别叨了,在外头转悠的人已经走了。”他冷声道,“一个贼窝。”本是想一进局子就摊牌,但见到办公室的那四人后,他和祁辛黎就明白事情不简单。“贼窝?”“嗯,性质极其严重的匪村。”祁辛黎不装样了,一把推开餐盘把电脑放上桌。为照顾南雅,他全程英文解说,“中洲的正规警员,再怎么放松也不会袒胸露腹,更不会把警服随意挂在肩膀上,甚至在室内抽烟抠脚,连立案是个程序都不懂,就瞎瘠薄要去给车验伤。”“最重要的是,警员一般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到位,不提健美,至少身板结实。可那胖男人的警服明显不合身,颈项的位置有青色的线条,那是绝不会出现在正规警员身上的纹身。”“所以——”祁辛黎道,“他们不是警员。”“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鸠占鹊巢的匪徒。至于原来被委派到召南的警员去了哪里,我们今晚别睡了,得去探一探。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活人。”轰隆!外界的雷声更大了,像是要轰掉整个镇一样。南雅注视着祁辛黎,缓缓开口:“我的妈妈?”“抱歉。”祁辛黎叹道,“她……死于十六年前。”南雅舀汤的手微微一抖,鱼丸掉进了碗里。她忽然失去了所有胃口,只问道:“那个男人呢?”祁辛黎抿唇,没有任何隐瞒。他把笔记本推向南雅,梳理道:“我们通过捡到你的那家福利院查到了十六年前接手‘弃婴案’的警局,根据案例的记录,当年丢弃你的渣……男人叫‘梁有根’,是召南梁村的村民。”“因‘弃婴’一事,他被调查。结果发现,由于他扔掉了你,回到家被自己的‘妻子’捅死了。”轰隆隆!闪电将每张脸照成霜白。“你的生母,名叫‘沈菲’。”祁辛黎道,“因为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等县城的警方赶到时,已经死在无知的村民手里。”“当时的律法不完善,召南排外极为严重,警方没能调查完整。直到省城重案组出动,才查明召南是个买卖妇女的重罪地。这里重男轻女的情况很严重,严重到女婴一出生,就要被远远地丢弃或杀死。”“村里只养男婴,等男婴长大成男人,他们就会从外地拐卖妇女进来,当作生育工具。你的生母,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十六年前,因传闻‘山上闹鬼’,所以梁有根来县城丢了你。也是报应不爽,因为你,重案组来到了召南,抓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然而,有些被拐卖的受害者被同化了,竟然埋怨警方抓了自己的‘丈夫’。”多么可笑啊……曾是受害者,最后被同化为加害者,且觉得这种行为很正常。“人虽然被抓了,但糟粕的思想还留在这里。”祁辛黎说道,“曾经那一批‘无辜’的男孩长大了,走上了老路。大概省城的局子也想不到,召南的胆子能大到这种程度,有一就有二,还变本加厉了。”“召南的匪徒,顶替了原来的警员。可我们,即使报警了也不能让队友直接进这个镇。”“这里可是——妖魔的巢穴啊。”轰隆!炸雷再起,狂风骤雨愈发急促。俞铭洋和姜启宁沉默地收拾碗筷,南雅握着一根金属勺,让它从固体变成液体,再从液体凝成一把固体的刀。她的表情很冷:“请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我现在,只想把它们的头颅一个个拧下来。”“今晚……”纪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桌前,轻笑道,“记得,不要落单。”有东西,出来了。※※※※※※※※※※※※※※※※※※※※ps:拉基:其实我特别想从南雅碗里抢东西吃,可是我怕被打。第80章 第八十缕光暴雨之夜, 幽僻的废旧建筑物深处,一盏老式的煤油灯起伏晃荡着,明明灭灭。撑着黑伞的男人抖落一身水渍, 撮嘴吹了三声哨, 两长一短落下, 生锈的铁门迅速开启。男人闪身入内,就听见一扇扇门背后传来男人们寻欢作乐的笑和女人们哀恸悲切的哭。对此,他见怪不怪, 只说道:“那群肥羊自备了伙食,没去咱的菜场买菜。”“啧,便宜他们了。”开门的人吐出烟圈, 冷笑,“自备粮总有吃光的一天,只要他们不是神仙, 总会去菜场。反正肉和菜都泡了药,就给他们留着。对了,把他们的车轮胎戳破了没?”“没呐, 明儿我赶早就行。”男人收起伞, 表情有点不舍, “那可是能换大钱的车子,真要戳轮胎?”“白拿的东西, 有什么舍不得?”烟圈一个接一个, 守门人笑道, “没了车, 断了网, 再吃上加料的菜, 等咱把肥羊一捆扔地洞, 他们能比那些个警察还赚钱。”“警察吧,没什么油水可捞。就算咱拿了他们的东西,一月也就几千块钱。可这批肥羊不一样啊,咱只要冒充他们跟家里说声没钱了,马上能进账大把钞票。这上千万的车能买,几百万的钱会给,提了这一笔,去哪逍遥快活不行?”“嘿,说得对,是我眼皮子浅!”只要把肥羊囚禁起来,保着条命不死,就是永动的赚钱机器。他们有了钱,即可装大款骗来更多的单纯女人。有了女人,又可以做买卖、钱生钱,怎么想都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第173章 “第七天,也算是头七回魂夜了。雷才劈下三十六重,救人不急,你们出去倒是危险。”轰隆!天光大亮,魔影幢幢。觉醒者们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沉默地细数闪过的电光。联想到鬼物和魔种,怨灵与妖魔,他们忽然明白了纪斯之前未尽的意思。【我要带你们去看的,就是造成人间疾苦的原因之二。】召南缔造了一场毫无人性的悲剧,催化出可怕的魔种。可世界上真的只有一个召南吗?不知有多少个“召南”在发生同样的悲剧,在催化一样的魔种。不知有多少渣滓站在人命上狂舞,享受所谓的“特权”。【人间共业。】召南,不过是结成恶果的其中一个角落。当同样的魔种成形在每一片“召南”区域,共振出数不清的妖魔时,负面磁场的扩大,确实会撕裂界门和魔窟。届时,活人又将面对什么呢?“我说过,不要去招惹爆发的女性觉醒者。”纪斯道,“同理,当生前为女性的怨灵集结时,她们融合的力量无法估量。”电光闪在纪斯的身上,将他照得像一颗落满霜雪的树,极冷又极寒:“可这人间啊,非要伤她们至深,生生淬出魔种。”“不仅是她们,也是对每一个被辜负和被伤害的灵魂……”纪斯侧首,鸦色的眼睫微微低垂,在眼下落了片阴影:“而你们——觉醒者的存在,是‘毁灭日’唯一的救赎。”轰隆!“明白你们的责任之重,牢记你们的使命之沉!”纪斯的大杖猛地砸在地上,下一秒,结界骤然溃散,惨烈的嚎哭和尖叫由外传来,雷雨与血腥在空气中交织,震荡人的心房。“看见了吗?听到了吗?”“人间即地狱,世界如囚笼,灵魂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平息和解脱。”纪斯道,“……去结束这一切,我的觉醒者们。”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你们本该背负的宿命。当最后一声雷落下,觉醒者结成小组,直接轰碎了旅馆的墙壁。共振的能量波扩散,顷刻间驱逐了浓郁阴冷的磁场。“你呢,纪斯?”司诺城忽而出声:“你说过,今晚不要落单。可我们一走,你就‘落单’了。”纪斯轻笑:“我很强。”“跟你强不强没有关系!”司诺城淋着大雨,偏过头的那秒,神情与光精灵有着如出一辙的认真,“我们是你的觉醒者,你是我们的大祭司。”“请你明白自己对世界的重要,也请牢记——你是我们的导师!”“不要落单了,朋友。”※※※※※※※※※※※※※※※※※※※※ps:基友,一般都先从朋友做起。第81章 第八十一缕光“如你所愿。”云靴踏上狼藉的地面, 大杖拄过凌乱的碎石。纪斯含笑迈入雨帘的刹那,只见他两侧肩膀浮起“薄纱”。它们从浅淡的光化作翅膀的形状,在由下往上翻起的过程中彼此吻合, 犹如莲瓣收紧, 织成一顶帽兜。它轻盈地落在纪斯头顶, 而纪斯从帽兜下抬眼的瞬间,恍若时空重置,场景再来。司诺城记得, 初见时,也是这样一场暴雨……只是,曾经躲雨的两个人, 如今都淋漓在大雨里。正如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天之将塌、灾祸倾盆,覆巢之下无人可以幸免。每个人都必须走出遮风挡雨的庇护处, 亲身经历风暴的洗礼。雨水划过轮廓,汇聚在下巴滴落。司诺城转身甩开冰冷的水渍,三步往前起跳, 直接翻上建筑物的顶端。他抬手一振, 淡金色的长弓便挽在掌心。“我殿后。”司诺城说道, “近战士,准备!”经过东陵一役, 他们已经打出了默契。司诺城自动占据了“场控”和“远程”的位置, 祁辛黎便缀在南雅身后守在左侧, 拉基拖过姜启宁守在右侧。担当奶妈一职的俞铭洋被放在最中间, 如此, 两边谁受了伤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当“准备”二字响起, 当觉醒者的力量扩散, 当高频与低频的力场对撞,当维度与维度开始角逐。这一刻,妖魔也好,大魔也罢,它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对活人的搜捕,转而向觉醒者靠拢。世界上最佳的救人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拉稳怪物的仇恨值。当怪物满心满眼只有觉醒者时,无辜者的性命才能得到保全。他们并不情愿救召南镇的渣,然而,召南镇不仅仅只有渣。被藏起来的女人需要救援,被害失踪的警员需要寻找。虽说无辜者的伤亡在所难免,但他们仍然想尽最大的努力保全这批受尽折磨的人。拉基卸下六百斤战斧,单手提着抡了几下试水。他抹去脸上的水渍,野兽似的压低身子,锁定了第一只非人模样的妖魔。它“生前”是个中年男子,左腮长着瘆人的肉瘤。堕落之后,它左腮的瘤子异化成了一张极其美丽的男人的脸,而本该是头颅的部位却变成了沙虫似的涡旋嘴。除了那张“美脸”,它浑身都长满了瘤子。模样恶心至极,看一眼就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拉基:……他痛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他分分钟扭头瞅了瞅姜启宁正常人的脸,好悬稳住了心态。“你看我干嘛?”“你有没有带镜子,我想看看自己英俊帅气的脸。”救我狗命!“……”所幸,拉基没被恶心到掉链子。在司诺城的箭矢射穿了一只会飞的妖魔后,他抡起战斧朝前冲去。 第175章 司诺城收手,金丝飞快收拢。庞大的妖魔顿时化作一滩血糊糊落在屋顶,连坚硬的骨刃都成了碎片。一击得手,司诺城不再逗留,他又一次挽弓登顶,却不料俯身一看,瞧见了让他十分“惊悚”的场景。他只花一分钟解决妖魔,就有几只新催化的怪物朝纪斯和俞铭洋扑去。而前一秒还抱着十字架祈祷的俞铭洋,在这一刻表情狰狞、内心扭曲,竟是一把抽出十字架抡起来,砸翻了第一只妖魔。他气冷抖:“当个屁的奶妈!啊!老子不当了,老子今天就要当dps,谁说话都不好使!”神特么的连苏美尔神话体系都被他拜访了一遍,结果还是没发光发热是怎么回事?诚心跟他作对吗?既然老天爷不让他当复活点,他何必强求?还不如当个死亡站点!俞铭洋再也不想管近战士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没命,他在抡完妖魔后只一个念头,他要抡翻这个镇的大boss,司老大也别想拦住他。“我跟你们拼了!”瞬间,奶妈拉稳了仇恨值。※※※※※※※※※※※※※※※※※※※※ps:光棍小队:奶妈!奶妈你再爱我一次!奶、奶我一口!俞铭洋打开十字架,抖下药:自己吃,滚开!我要跟十字架一起近战!不要拦我!第82章 第八十二缕光事实证明, 觉醒者也好,堕落者也罢,都对奶妈的力量一无所知。别看俞铭洋平时怂且二, 战力弱且渣, 可真要被逼急了开爆发, 简直是分分钟进化成哥斯拉。绿色的灵魂力量,素来与大自然有着深厚的链接。它象征生命、活力和繁荣,也意味着疗愈、保护和净化。它能从土壤中汲取, 可以在雨水里转化。它会激发生物的潜能,促使生者成长;也会分解生物的尸体,加速死者腐化。由生到死, 向死而生,是大自然最宏伟的力量,也是生命该有的循环。俞铭洋根本没意识到, 当他摒弃所有杂念,一心坚定“老子要锤爆你们”的信念时,那浑身涌动的灵光和生机, 完全成了妖魔的天敌。他的力量是“生”, 对于人类而言是活命甘霖, 对于妖魔来说是致死剧毒。原因无他,妖魔的本质是死物。既是死物, 一旦沾染自然之力, 岂不是被代谢个干净。故而, 虽然俞铭洋招式平平, 攻击毫无章法, 全身都是破绽, 但只要他的气场绿到发光, 妖魔委实不敢碰他,也不敢被他碰到。没看见前几只被十字架抡到的倒霉妖魔差不多快嗝屁了吗?自然之力譬如毒素,能消融它们的防御力,侵蚀皮肉与肌骨。着了道的妖魔不停地抽搐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寸寸溶解,却无法自救。而“毒发”的过程,是一场堪比凌迟处死的酷刑。见状,战斗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三秒。司诺城是惊讶,妖魔是忌惮。唯有俞铭洋举着十字架,神情从震惊变成憨傻,再转成“佛祖,我开悟了”的模样。他盯着妖魔,像是盯上了一批小白兔。忽而,他咧嘴一笑,阴森森道:“原来,给我十字架当武器,是让我送你们去见上帝啊!”果然,奶妈什么的都是浮云!十字架最大的作用,不就是把妖魔绑起来烧吗?俞铭洋试探性地猫了一小步,顷刻间,妖魔们自觉地后退了一大步。到这时,俞铭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啊!于是,战场上最丧病的一幕出现了。某要武力没武力,要速度没速度的“吉祥物”,正兴奋地挥舞着十字架,毫无征兆地对妖魔展开了一场反杀。他追得欢快,妖魔跑得惊慌。“别跑啊大爷,来玩嘛!”俞铭洋彻底变态了。司诺城:……纪斯:……这一刻,俞铭洋成为了这条街最靓的崽!仅凭一人之力,就追撵着妖魔逃窜。而后来的妖魔压根不晓得出了啥事,它们只知道同类在跑,便本能地跟着动了。可召南就指甲盖大小,无论俞铭洋怎么跑,终会与队友再遇到。妖魔浩浩荡荡来袭,拉基横过斧头守在大路中央。他做好了来一只剁一只的准备,却不料这群渣像水流遇到礁石般分成两股,忙不迭地从他身边“流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这是……怎么了?“别跑!”俞铭洋绿光罩顶,呐喊追来。他穿过傻掉的队友,连个招呼也不打,“单挑和群殴你们自己选,我不介意!”他凶残地追上了跑得最慢的妖魔,三下五除二抡起十字架给了它一巴掌。干完就跑,而照脑袋挨了一下的妖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表皮剥落、缓慢溶解。远远的,他们还能听见俞铭洋精神百倍的挑衅:“没种的软蛋,爷爷我教你们重新做人!”拉基和姜启宁:……“那是俞铭洋?”“不,那是超级赛亚人。”“……”沉默片刻,眼见妖魔被俞铭洋撵走,他们很干脆地向魔种振动的源头靠拢。有时候,队友之间的默契不需要靠言语,既然手头的工作有人接手,他们自然而然地转向下一个目标。只是,说好是一起当“吉祥物”,结果队友一言不合成了脸t。在鲜明的对比之下,姜启宁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所以,我特么能干什么?”他一脸怀疑人生。“在我打疯的时候拦住我。”拉基扛起斧头,跑向魔种的方位,“你的‘精神控制’应该比祁辛黎的静心咒见效更快。如果我失控冲队友下手,你就对我动手。”“那……为什么不是让我控制一下魔种?”“我觉得你会被反控制。”说着,拉基眉头一蹙,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对我动手的话,可能也会被反控制?” 第177章 好快!拉基本能地四肢扑地,前身压低、后肢着力,这是野兽进攻的前兆。魔种则收回半数黑带子,让它们逐渐从“有形”化为“无形”,扩散成烟雾消失在空气里。陡然,它们在拉基后背凝聚,“轰轰轰”接连数击爆发。淡化又凝视,成形又分散,迫使拉基不得接近自己的武器,也阻断了他近身战斗的可能。耳朵被黑带子切开了一道口子,有黏腻的血落了下来。拉基很清楚,要是一直被摁在远处攻击,他迟早会跟不上魔种打击的速度……虽然不知道它的丝带有什么用,但他觉得被捆上绝不会有好事。他得想法子拿回战斧,最好司诺城能赶……诶?只一眼,拉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也不知哪里出了错,明明他实力强悍,偏偏这魔种发现了姜启宁的所在,然后——它居然舍弃了他,飘向姜启宁?喂,等等!你看看我啊,我才是那个一斧头切断你大半丝带的猛汉!你转头看看我,你朝那边飘过去干嘛?我在这里啊!拉基着实懵逼,他想不通姜启宁身上到底有哪里不对,怎么怪物一只比一只喜欢粘着他?鲸渡巨蛇攻击他,好吧,那是他作死吹萨克斯;大樊的堕落者没伤他,好吧,那是他提前贿赂了麻辣烫。但眼下,他啥也没干,到底是怎么拉怪的!莫不是有毒?别说,姜启宁的灵魂力量,对鬼物来说确实有“毒”,还成瘾!剔透纯净的紫罗兰异化出“精神”类的攻击,这不仅能抵抗维度的入侵,还能反向入侵各类幻境和迷宫。控制精神不可怕,可怕的是将“幻”化作“实”。凭空造物,让沙漠成海,让海化为荒芜,乃至催眠更改人类的记忆思维,都是紫色灵魂擅长的领域。而鬼物和魔种是专司制造维度、惑乱人心的怪物,姜启宁之于它们譬如一碗十全大补汤,吃了就能进化啊,没准下一秒就能演化出“意识为刃”这种高级攻击手段。极品在前,哪能说放过就放过!至于拉基……他目前在魔种眼里,跟垃圾没有区别。魔种拉长身体,朝姜启宁藏身的角落飞去。拉基全力奔跑,飞快地冲向了他。于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诞生。姜启宁狗狗祟祟一探头,就看见拉基朝他“杀”来。他吓了一跳,可还是稳住了阵脚。根据“如果我失控冲队友下手,你就对我动手”的指令,现在,是轮到他发光发热的时候了!既然精神控制要被反杀,那么……他摸摸手中的萨克斯,第一次觉得肩上的责任沉重无比。好,就决定是你了!去吧,皮……啊呸,哄小怪兽睡觉的摇篮曲!姜启宁深吸一口气,在死亡边缘金鸡独立。他叼住萨克斯的口子,腮帮子一鼓,吹出第一个悠扬的乐符。空灵、深邃,形同深海的蛇颈龙游过,在水下自在吟唱。异度龙骨磨成的乐器,是适合承载灵魂力量,也容易扩大灵魂力量的幻器。只要姜启宁稳得住,他几乎能靠声音杀人。没谁会去防备听到的声音,怪物也不会。因此,当第一个乐符被魔种听在耳朵里,属于精神控制的反向入侵就已经开始了。悄无声息!摇篮曲的调子,是女性哄孩子入睡时最温柔深情的哼唱。它不同于魔种编造的幻象,而是实打实能勾起人回忆、亲情和依赖的源泉。剥离现实的苦楚,让每一个饱受创伤的灵魂回归母亲怀抱的港湾。“妈妈……”轰然一声,下潜的魔种撞上了一层紫色的壁障。以姜启宁为中心,层次交叠的音符如浪潮扩散,卷着整个召南的情绪来回冲荡。它们如惊涛拍岸,重重撞击在它的维度边角,还让它的记忆开始翻江倒海。“唳!”魔种猛地抱住头,爆发出不似人的尖叫声。拉基反转脚步奔向建筑物天台,单手提起战斧卷住魔种的丝带,爆喝一声往回拉紧。他大力旋转斧头,硬生生将整只魔种甩飞。“乌拉!”他高高跃起,一斧头劈向魔种的头颅。可他快,魔种更快。姜启宁在入侵它的维度,混淆了它体内的残魂。要杀死威胁性极大的对手,就必须干掉碍手碍脚的近战士。永远不要小看经历过雷劈的怪物,它们一旦陷入狂乱,谁也控不住。哪怕这只魔种刚成形,尚未领悟“意识之刃”等手段,但要对付一名觉醒者,绰绰有余!黑带卷起,急速骤发。它们破开音障斩向拉基的头颅,却在半途中被司诺城预判了它的预判。金色长箭“铿”一声洞穿了两根黑带,后劲不绝地将它们钉在壁面上。紧接着,司诺城翻身从天而降,直接弃了辅助的角色,同拉基一起承担起近战士的战略位置。刹那,战斧与长刀一同落下,缠丝黑带以柔克刚。魔种有形化无形,一下从地面跃升半空。拉基大斧一转,司诺城立刻翻身踏上斧头,随着拉基的巨力往上一送。腾空而起!千万缕金线张开,再眨眼收紧。然魔种是鬼物,就算被切成千百块,依然能在瞬间恢复如初。它就是一团游荡在高空的恶意聚集体,凝而不散,根本杀不死。司诺城落地,拉基沉声道:“祁辛黎他们呢?”“在偷塔。”“……”司诺城侧过头:“守稳,等它毒发。”“毒发”是什么意思,拉基实在听不懂了。“俞铭洋的力量……带毒。”司诺城看向魔种的眼神有一丝丝怜悯,“那些妖魔被‘毒死’,魂魄碎片也沾了净化的力量,这只魔种一下子吞那么多,就挺惨的。”拉基:……乌拉的狂战士扭头看看控场的姜启宁,再瞅瞅追撵妖魔的俞铭洋。说好的是当“吉祥物”,结果这俩一个比一个凶残,反观他们几个“最强大”的,怎么跟……虚了一样。不,不行!男人不能觉得自己不行! 第179章 “啊啊啊!”姜启宁抱着萨克斯冲了出来,与同样被吓得不轻的俞铭洋狭路相逢,并狠狠地撞在一起。大概是撞得太狠,俩翻着白眼倒在地上,顷刻“暴毙”。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战场。不说看傻了的觉醒者,就连魔种的咆哮都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拉基喃喃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司诺城:“嗯,挺强的。凭脑子把队伍战斗力拉低50个百分点。”拉基:……还能咋?真把人扔在原地,他俩得被乱爬的尸体当点心吃掉。所幸,拉基和司诺城不掉链子,前者横过斧头守住队友,司诺城立刻上前拉满仇恨值。无论如何,他们绝不会让魔种有机会去袭击南雅和祁辛黎。司诺城的掌心溢出光芒,他手指急速旋转,将光转成飞镖的模样。之后,他大步流星地靠近魔种,每走一步就甩出一枚飞镖。“轰!”魔种的胳膊挡下了光,却发现无形的躯体上居然出现了被灼烧的痕迹。它惊疑不定地看向司诺城,再度抬手格挡。伴随着“嗖嗖”两声,它的手肘被扎穿两个窟窿。黑气旋转上升,凝聚身体的速度大不如前。金色的光……比正午的阳光更令鬼物生厌的东西,接连不断地砸在魔种身上,彻底打出了它的真火。刹那,它的黑发化为长针飞射,司诺城一把竖起光盾格挡。虽然魔种不是人,但司诺城是真的狗。他就这样支起光盾,又在光盾下架起了黄金加特林。于是,一个暴雨梨花针,一个三百六十转,他们隔着光盾互怼,硬生生把搏杀打成了攻防。然而,魔种伤口越多,溢出的黑气越多。它们渐渐充斥在这方空间,混浊了维度中的力量。拉基觉得斧头愈发沉重,脑子也愈发混沌。血液的流动速度慢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深海,每一次都反击都用光了力气。果然,他不擅长对付鬼物……有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脚踝,有獠牙扎入了他的经络。拉基勉强支撑着身体,一脚踩扁尸体的头颅。但很快,粉碎的尸体重聚,它咬住他的膝盖。它们从面前、后背、腰侧冒出来,犹如地狱中的鬼手,想拉着他共沉沦。体温一点点降低,拉基觉得自己掉进了极寒深处……“拉基!”司诺城来不及营救,就见自己脚下的地面豁然裂开。由于光盾破坏不了,魔种干脆从他的落脚处着手。事实证明,它的计划很成功,哪怕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芒能灼烧无数双手,却架不住死魂实在太多。【好香啊……你们好香啊!】魔种忽然倒立起来,竟是用一双纤细的手撑起了整个庞大的尾巴。司诺城看到,它的尾巴突然裂成八瓣,里头是一个椭圆形的口器。那口器像捕蝇草般张开上下颚,朝他打开,把他捕获,往腹中吞咽!卧槽!司诺城奋力挣扎,却发现所有的尸体变成了强有力的黑色带子。它们缠满他的全身,分明嵌入了他的皮肉,但没割出分毫血滴。然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被切断的剧痛……好像真的被切断了一样!不,不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司诺城强忍着剧痛,直接放弃了挣扎。在乌漆墨黑中,他能看见口器内交织的利齿,它们旋转绽放,犹如鳄龟恐怖的口腔。深呼吸,吐纳……越危险,越得冷静。司诺城闭上眼,将全身心送进潜意识深处。无数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而过,传说人类在濒死时会见到“走马灯”还真不是错觉。不过,“走马灯”并非是人类在追忆他的一生,而是生存的本能让每个人在濒死时急速过一遍人生阅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自救的方法。一幕幕画面,一段段对话。他的身躯被送进了利齿遍布的口腔,扎肉的玩意儿从八方压下,带来死亡的气息。刹那,他灵光一现,有句话跃然于脑海。【语言是一种公器,而咒语没有固定的形式。】大祭司回首,耐心又温和,【你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咒语,用你的心,用你的灵魂。】语言是一种公器,创造属于你的咒语……创造·你的·咒语!突然,司诺城睁开了眼,眸中的暗金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深。他记得!他记得纪斯在大樊撕裂了妖魔的心口出来,他记得纪斯在精灵之森的向阳处落脚。他记得他说过世界是维度的叠加,他更记得那句话——“只要是维度,我都能抵达”。既然纪斯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人与人都是一样的,他根本不差劲好嘛!纵使手脚皆断,纵使动弹不得,可只要心在,人是真的会在。而司诺城清醒后的第一条心咒,有且只有一个字:【滚!】雄浑无比,光芒璀璨。瞬间,束缚着灵魂的带子直接崩裂,碾压而来的利齿突兀消融。扒着他不放的鬼手全军覆没,就连魔种的口腔都蠕动起来,直接把他吐了出去。落地的那秒,司诺城甩掉满身的胃液,奔向自己的队友。他轰碎一重重尸体,扒出重伤的拉基,再扒出两只淌血的吉祥物。他将手放上拉基的额头,一声又一声呼唤,直达灵魂:【醒来!醒过来!】光芒盛放,力量在来回激荡。许是意识到对手太强,许是发现自己的老巢失守,魔种飞快地收回零落的尸体,合上被光烫伤的尾巴,拖拽着朝后山逃离。可惜的是,它会使用维度,司诺城也会。就听得“哐当”一声,它重重地砸上了一层壁障,直撞得七荤八素,身形半散。也是直到这一刻,魔种才发现不对劲。不知何时,有一层厚实的维度套在它的领域里,融入得悄无声息。这股力量并不陌生,极为霸道,又十足刚猛。它转过头,顺着力量朝后方看去。就见司诺城缓缓起身,他的脚下有一个“庇护圈”,圈内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力量,而“庇护圈”外头,却充盈着他的力量。 第181章 到底是经历过四九天雷的魔种,濒死之前的反抗尤为疯狂。司诺城的右臂和大腿被开了俩血窟窿,他强迫自己去习惯疼痛,并和拉基牵制住魔种,打算把它活活磨死。血水混着泥水,流淌在召南的土地上……与此同时,召南后山的位置,历年弃尸的场所。祁辛黎的经文卷轴裹起了最后七副白骨,它们被埋在乱石之下,不像其余骨头那般被风化销蚀,反而保存得相当完整,还泛着玉石的光泽。如有实质的黑气萦绕在上,怨恨极重。不消说,这七副白骨大概是魔种形成的起源。祁辛黎的力量一层层冲刷着怨气,而怨气凝聚不散,侵蚀着他的气场。又是幻境,又是心魔,他看见了七个女孩被摧毁的人生,也看见了她们走向深渊的尽头。【你凭什么让我放下?】短发女孩掐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颈项,【被毁掉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祁辛黎纹丝不动,佛力层层叠加。他知道,要是度化不了她们,他就只能去见牛顿了。【为什么要超度我?】卷发女孩拖着徐呼啦咋的下肢爬向他,抓住他的脚踝,【该死的不是我,是那群人渣!你们为什么不去针对人渣,非要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些?】豆大的冷汗从额角落下,这一声声质问,饶是祁辛黎也招架不住。【把我们留下来好不好?】有尖锐的指甲在往他的太阳穴扎入,【我们可以供你驱使,去杀死你看不顺眼的人。】“放下吧。”祁辛黎自发自动地领悟了心咒的力量,让意志传递自己的真诚,“尘归尘,土归土,放下的是仇恨,放过的是自己。”“咚”佛寺撞钟的声音扩散,在祁辛黎的领域中经久不息。【凭什么!你根本不懂,你懂什么!】她们尖叫着,伸出手掐住祁辛黎的皮肉,留下斑驳的血迹,【所有的渣滓都得死,全部都得死,一个也不能留。】【你敢阻拦,就杀了你!】祁辛黎任由她们抠下他的血肉,只一遍遍念诵着往生经。但专注的他并没有发现,守在后背的南雅抱着头颅,神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痛苦。【来,把你的刀,插进他的脖子里。】意识深处,一缕缕的黑气在冒出来。黑衣女人附着在南雅身上,手挨着手,腿挨着腿,【你也是女人呐,你知道渣滓有多坏吗?啊,我看见了,你的亲生母亲就死在这里……你的记忆,好痛苦……你跟我们是一样的!】“杀死他!”声音清晰可闻,仿佛在耳边响起,“你跟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快杀了他!”南雅哆嗦着手,脖颈上梗起青筋。在握住刀子的那秒,她顽强地凝聚所有的注意力,强迫金属熔化成滚烫的液体,并淋漓在自己的手上。“啊——”她惨叫出声,剧痛轰散了鬼物的蛊惑。南雅捂住手蜷缩在地,大口喘气。手背严重烫伤,红肉翻滚,表皮焦黑,白骨隐约可见。她虽只字不言,但眼神只有一个意思:休想!她,南雅!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也不希望再看到朋友枉死!当这群“叔叔”在警局门口将她保护起来的那刻,他们已经被她列入了保护的范围。亲生母亲为她而死,养父母因她遭灾,朋友也离她远去……失去了太多,南雅只想抓住手中仅剩的温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们一样是女孩,你不能理解吗?”鬼物椎心泣血,“让我们活下来,律法杀不死的渣滓,我们都可以杀死!我们只杀渣滓!”不一样的语言,南雅却懂了。她静静地注视鬼物,直白道:“我看见它在袭击女孩。”只一句,鬼物脸色陡变。“你说谎。”南雅冷声道,“你袭击了我,还想让我杀死叔叔。”她声声逼问,“如果没有他们出手,那栋楼里的女孩会被你们吃掉,对吧?”她亲眼看见黑色的丝带缠满大楼,亲耳听见大楼里传来女孩的呼唤。要不是各有任务,她或许也会留在那里跟魔种开打。“我们一样是女孩,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咚”钟声层层激荡,一波延续一波。祁辛黎忽而睁开眼,本是合十的手缓缓落下,轻轻罩在鬼物的头顶。这时,他是祁辛黎,也不是祁辛黎。那眸光中的慈悲与大爱,流露出的沉静与阅历,绝非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达到的境界。“归去。”他叹道,“还乡。”“凭什么!”鬼物的指甲狠狠划过他的头皮,铲下三根头发。头发!祁辛黎:……我的头发!“就凭本佛爷比你强!”突兀变脸,快得像川剧。祁辛黎浑身蓝光大盛,罩着鬼物头顶的手猛地一抓,揪住了它的天灵盖,面目狰狞,“一天到晚哔哔哔,谁特么耐烦给你讲经!大胆妖孽,从本佛爷的金身上收起你的爪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被我超度,送你往生!”“第二,往生也别想了,我要你魂飞魄散!”祁辛黎抄起地上的钵,“呵,选第二个吧,省事。”鬼物:……南雅:……这天杏花微雨……呸,倾盆暴雨,你说你要用往生经度化我,我信了。如今想来,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我还是新手村的魔种,你却成了满级的钮钴禄·辛黎。太欺负鬼了!于是,南雅亲眼看着祁辛黎抄起经文裹住鬼物,把它们捆成一束,然后舀起钵罩在它们上头:“生前搭在地狱里,死后还想住在地狱里,要当钉子户你们问过地藏王意见了吗?人家说地狱不空誓不为佛,你们扎根地狱好意思吗?这不给人添麻烦吗?”“给本佛爷从哪来到哪去!你爹妈喊你回家吃饭,懂了吗?”暴力超度,威力更胜之前。饶是剩下的七只鬼物怨气再强,也顶不住祁辛黎猛如虎的操作。钵在它们的头顶旋转,将丝丝缕缕的黑气收纳到里头。待恨与怨收束殆尽,有乳白色的光晕从几副骨头上升起,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扩散在空中。它们小心翼翼地旋转在钵下,眼见它没有收了它们的意思,才晃悠悠地飘出来,浮在祁辛黎身侧。“归去还乡,有人在等你们回家。”他平静道。下一秒,光晕越升越高,犹如飞舞的光沫。又在升到一定的高度时忽而散开,往各个方向归去。而在它们身后,数不清的光晕从一副副骨头上升起,大片大片地往高空飞去。它们相互依偎,彼此牵引,再随风扩散,荡向四面八方。宛如夏夜的萤火虫,又像银河璀璨的星光,在这片肮脏的土地上,盛开着最温暖的灵魂之花。 第183章 他侧首,勾唇一笑:“顺便,近期再受理暴力案子,把该抓的抓起来。”“或许是妖魔的预备役哦。”队长:……不知为何,他从一个“哦”字中听出了大祭司满满的恶意。联想到局子近年来接手的家暴案、霸凌案、诈骗案和一系列零碎的案件,他觉得很有必要旧案重翻。看来,全国各地都有得忙了。“请问,你们会在这里待多久?”队长表示这点必须问明白,谁都知道觉醒者呆在哪里,哪里就要出大事。要是觉醒者留在省城,他们也好早做准备。“不久,等我的白……队友养完伤,就会离开。”纪斯唇角微勾,“只是有件事需要你们上报。”“请讲。”“觉醒者的下一个落脚点,不在国内。”纪斯道,“我要带他们前往此世之恶的本源之二,当然,我们会很快回来。”特殊时期,觉醒者想出国实在是难办。可联想到这几位的能耐,想来国外也没谁能强行留下他们。“冒昧地问一声,你们打算去哪里?”“乌拉,千顶城。”那是灵媒和女巫最多的地方。……召南维度碎裂的第三个小时,镇守岭东界门的霍丞鹰老将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他的副官告诉他,光谱显示中的界门裂开了三道长长的口子,隐约有扩大的迹象。闻言,霍丞鹰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堡垒中的科研室。在众人的沉默下,霍丞鹰看向大屏幕中暗色光线交织出的界门,神色凝重。只见方方正正的界门之上,左侧裂开了数道狰狞的口子。它们像枯枝般横亘于“平面”,一呼一吸,如胸腔起伏般膨胀、收缩。“要是右侧再来三根,豁口就会变得更大了。”一名科研人员说道,“界门小,很大程度上帮我们拦下了一批巨型怪物,要是变大,岭东就会成怪物的游乐场了。”“五分钟前,宁原山脉的军事堡垒传来消息,说是魔窟也开裂了。”另一人继续道,“原本魔窟底下还有硕鼠,现在已经不见了。”霍丞鹰:“不见了?”“嗯,联络后得到的消息,魔窟似乎冒出了新的群居怪物,它们吃掉了底下的硕鼠,但因为个头庞大而无法出来。”“沿海地带有什么异动吗?”霍丞鹰眯起眼,“外海区域。”“暂时没有。”“觉醒者目前在哪里?”“在一个叫召南的地方。”副官回道,“两小时前的消息,这个小镇出现了上千只妖魔。他们鏖战一夜彻底解决,眼下正在接受住院治疗。”“上千只……妖魔?”霍丞鹰转身,老将的手指弯曲,关节轻叩桌面,“不行……这样下去不行……”“霍老?”“既然那一位说可以‘传道受业’,就为他开通所有的权限。”霍丞鹰道,“把觉醒者的身份公开提上日程,大环境已到了如此地步,我们必须在界门和魔窟被撕裂前,招募到更多的觉醒者。”“可是社会舆论……”“怪物会让他们闭嘴!”霍丞鹰冷声道,“早做准备,在界门和魔窟尚未被破坏之前,我们需要更多的堡垒、基地和避难所。全部,把这些全部搭在西部地区。”他不确定外海的风险有多大,也不确定沿海地区会不会沉没。如今看来,唯有西部还算安全。“如果那一位开始授业,你们也轮好班次,暂停手头的工作去听课。”霍丞鹰最后看了一眼界门,“觉醒者,能来一个算一个,能多一个是一个。”“是!”霍丞鹰离开了,他仰头望向看不见的界门,视线穿透空中落在遥远的地方。这世界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但或许,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地球几十亿年的历史,若是浓缩成一小时来算,人类的历史不过占据了十几秒而已。譬如蜉蝣,朝生暮死,如何得见岁月之久长,天地之浩大?妖魔出世,怪物横行,巨龙来袭……觉醒只会成为全世界的大势所趋,就像生物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一样,人类为了存活,必须学会适应。适应觉醒者,适应怪物。适应武力与智力并重的时代,适应科技与异能并存的地球。“觉醒者、大祭司……”霍丞鹰叹道,“应运而生,应时而来。”……纪斯的手机被转给专业人员维修,为防止信息泄露,为防止维修人员被吓死,省城的警员只好全程陪同。觉醒者们的伤好得很快,第一天还病恹恹的模样,第二天就开始生龙活虎地乱跑。俞铭洋仔细地为他们检查了身体,确定没有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拉基的胳膊长得很好,没看出来断过。”俞铭洋问道,“你甩甩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没有。”拉基飞快甩动胳膊,“难以置信……被黑带子切断时,我只是一时冲动把胳膊举起来合在断口上,没想到,能量会带动经络把胳膊续上。虽然使不上力气,但是阻止了出血量。”“我的腿也是。”司诺城道,“血窟窿除了痛,还有麻痒。在光照处看,可以看到有细小的经络和肉芽在蠕动,它们会自发自动地接上。”姜启宁点点头:“我的肺也是,我还以为内伤要动手术,结果来医院之前差不多好全了。”俞铭洋嘿嘿一笑:“是我治得好!”祁辛黎捻着三根断发,沉痛道:“能治头发吗?我要求不高,就再浓密一点。”众人:……见状,纪斯笑了:“觉醒者恢复得快,很正常。觉醒是身体与灵魂的契合,灵魂的特制会反应在身体上。契合度越深,同步率越高,你的灵魂是完整的,你的身体自然会完整。” 第185章 ……觉醒者们很忙,他们没打开手机看官方特地发来的信息,也没有闲暇时间刷视频,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伤口基本好全的他们已火速转移到省城的局子里,正隔着玻璃面对面地感知召南的“幸存者”,依次甄别他们是妖魔还是人类。司诺城看了一眼室内的半大男孩,摇了摇头:“没救了。”警员一惊:“这个才十几……”“所以更不能放过。”司诺城沉声道,“年纪越小,堕落后越强,尽快控制起来吧。”拉基鼻子一耸,吸了吸气:“那几个都发臭了。”他下巴微抬,指向角落里的几名老妪,“很重的血腥味,跟那些妖魔一样,左边的那几个孩子倒还干净。”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既然是“妖魔预备役”,就按照新的规矩行事。警员沉默不语,只飞快地将“幸存者”分区带离。为保险起见,觉醒者还去了一趟医院探望受害者,对她们也进行了一次甄别。“怎么样?”“没有。”祁辛黎郑重道,“放心,不是因为怜悯才说‘没有’,而是实打实没有,她们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的磁场缓缓铺开,总感觉其中的女孩已经游离在觉醒的边缘。她们的辉光一闪而过,有的很敏感,立刻抬起脸四下回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祁辛黎一愣:“可真是,破茧重生啊……”“请问你在说什么?”“我在说,我们几个觉醒者的饭碗要保不住了。”抢饭碗的来了!“……”几乎脚不沾地忙了一天,临到傍晚时分,分散行动的觉醒者又在局子集合。彼时,南雅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有警员为她翻阅卷宗、调查资料,温柔地对她说着什么。“十六年前,省城第一次接召南的案子后,你的生母沈菲的遗体就已经被她的亲人带走。”警员的外语流利又标准,“他们将她葬在‘安息公墓’,你需要具体地址吗?”南雅沉默许久,点了点头。“需要我们送你去看看吗?”警员道,“我们也可以帮你联系你的外……你生母的家人。”南雅摇头道:“我会远远地看一眼。”她抿了抿唇,道,“他们不会接受我,而我也不愿意打扰他们的生活。”十六年前,如果有心搜索的话,他们应该能顺着线索找到福利院再带走她。但很明显,她的“外祖父母”并不愿意接受她这个间接害死亲女儿的“罪人”。诚然她很无辜,但他们同样无辜。既然已是两条平行线,那就按照平行线的方式过下去吧。人死不能复生,而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她会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但也仅此而已了。“好。”警员将具体地址给了南雅,只是,当他的视线转到南雅身后时,忽然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的叔叔们来接你了。”南雅颔首,她早已感知到了他们的气场。“南雅,今晚最好与他们分开行动。”在南雅莫名其妙的眼神里,警员意味深长道,“这群出门不包围巾戴帽子的人,惹上了大麻烦。”南雅看看警员,再看看身后的叔叔们。就见他们一整排站在窗边,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少路过的警员正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们异常的行为让她本能地觉得不好。“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拉基的鸡皮层层叠起,他转头朝后方望去,发现警员们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没啥奇怪的地方。姜启宁挠脸:“可能是我们比较出名吧?”毕竟是觉醒者,多帅多飒啊!“很不对。”司诺城回首,“连我……都觉得毛骨悚然,纪斯?”他一转头,才发现塑料兄弟情,压根就不行。纪斯这货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这时,司诺城不安的感觉被放到最大,有一种掉进深坑的吃瘪感。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批素质极高的警员看他们的眼神不仅奇怪,还闪烁着草鱼般诡异的光。就好像……看到了哥斯拉在大洋上跳水上芭蕾,看到了外星人坐着飞碟来地球看演唱会。什么鬼啊!慌兮兮的。“额,请问你们……有事吗?”俞铭洋问道。警员们对视一眼,都颇为腼腆地拿出纸笔:“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签名?额,能理解,这个能理解!他们毕竟是觉醒者,很帅很飒的。当了这么出名的救世主,被熟人要签名多正常的事儿啊!几人花了些时间签名,之后带走了南雅。临别前,好心的警员提醒道:“你们……需要围巾和帽子吗?”“哈哈哈不需要!”俞铭洋摆摆手,“快四月了,真的不需要,谢谢了。”于是,忙了一天没时间开手机的觉醒者们,无知无畏地走出了局子,毫无遮掩地走上了大街。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裤都快被网友们扒没了。当他们齐聚一处,朝距离长街不远的中式餐馆进发时,才发现世界是真的变天了。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皮囊很不错,放人堆里完全是佼佼者,但是……就算是佼佼者,也没哪一次上街引来这么多关注的目光。人堆里总有近视远视和低头族,连明星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的回头率。可是,他们非但做到了,还隐约有超越的迹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如狼似虎,他们神情专注。有的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有的不可遏制地捂住嘴唇,有的拿出手机疯狂比对,有的激动不已脚趾抠地。四面八方的目光袭来,他们抓起手机,打开录像,颤抖、哆嗦,像是吸猫似的露出憨憨的表情,以轻柔又不失速度的脚步接近,却让所有觉醒者毛骨悚然。南雅:……敏感的女孩戴起卫衣的帽兜,抽紧,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她看了一眼愚蠢的叔叔们,啥也没说,只是升起了“我想要退队”的念头。嗯,哥哥说得没错,男人会拖我的后腿。“城哥,这咋了?”姜启宁轻声道,“丧尸围城?他们……咋像认识我们一样?咱们登报纸曝光了?”“我觉得情况比登报更严重。”拉基面无表情,“对不起,我给战斗民族丢脸了,我现在很害怕。”偶像包袱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第187章 进度条继续,网民们看到镜头直追拉基跑进了省城的野生动物园,这名高大的混血帅哥二话不说跳进猛兽区,直接把刚睡着的老虎拖出窝,再把自己关进去。老虎一脸懵逼:“嗷呜?”它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窝被两脚兽占了!顿时,猛虎咆哮,山林直抖。住窝里的拉基眼睛一亮,很干脆地揪住老虎的后颈肉,把它拖进去揉在怀里。老虎大力挣扎,拉基嗷了一声——它安静地趴下,一副虎生无望的表情。“大兄弟,你出来啊!老虎很危险!”拉基郑重道:“你们更危险。”他捞起老虎的爪子,“别过来啊,我可是有老虎的人!”群众:……网友彻底笑趴下了,他们本以为觉醒者高高在上,实力超群,应该与普通人格格不入,谁知觉醒者私底下是这副模样。【我又真相了】:“我不怕觉醒者有危险,我只怕老虎得抑郁症。”点赞百万。【前排兜售猫狗】:“哈哈哈原来老虎这么温柔的吗?我这就去撸一扌……”【光脚不怕穿鞋】:“楼上不要慌,我马上就去救イ…… ”评论区非常实在,全是祈祷用的“但愿老虎能吃饱”。之后,他们看到了躲进鬼屋的祁辛黎,他甩给工作人员几百块,扒了他的衣服假发自己套上,总算逃过一劫。要不是鬼屋有录像,大概谁也发现不了他。最惨的当属俞铭洋,他机智地藏进了巷道的夹缝里,结果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去了。事实证明,觉醒者有c位出道的实力,也有c位出殡的底气。一夜过后,所谓的普通人与觉醒者的矛盾、隔阂和对立,都在哈哈怪嚣张的大笑声中缓缓消弭。或许这只是一时,但确实是个良好的开端。目前,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的话题有且仅剩下一个,也是国民上下最关心的一个:这批觉醒者真的靠谱吗?答案是肯定。视频的末尾,是省城日报的记者乘坐直升机的航拍。端稳的镜头之下,最高的天台之上,在超清画质的摄影之中,他们迎着罡风下潜,录制了一段前后不过十秒,却极度震撼人心的影像。一名黑发白衣的男子,手执大杖站在高处。银枝月冠,丝缕翩跹,犹如古时在占星台祈祝的巫师。他循声转头,下巴缓缓抬起,那一眼望来,仿佛是亿万光年外传来的讯息,与他们的大脑在瞬间对接。雅致,静极。纪斯露脸的那秒,视频上的弹幕呈断崖式下跌,空白一片。或许,这也是大脑当机的时间。他忽而转头,朝另一端看去。摄像头不自觉地转动,投向对楼的司诺城。就见对方直接转身从楼顶跃下,黑色的风衣张开,形同鹰隼降落。他飞快地踩过一个个路灯,几下便失去了踪迹。好快……却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声“呵”。有点不屑,也夹杂着秋后算账的意味。下一秒,就见螺旋式的涡流出现在纪斯身侧,他回首直视着记者,微笑道:“是我。”杀死岭东第一只怪物的人,是我。摄像头差点没端稳。“还有,我不是大魔法师。”纪斯道,“请叫我‘大祭司’。”他往前一步,化作无数片泛光的树叶,消失在涡流之中。彻彻底底,不留痕迹。至此,全中洲的网民热情被激发到最大,情绪被挑动到最高。他们打下了一堆无意义的乱码,留下了一串抒发心情的符号。当“大祭司”三个字从纪斯嘴里吐出,所有人都联想到了那名神秘莫测的预言家。大祭司?是大祭司!那个在觉醒者尚未出现之前,便已经成功预言了多次灾难的大师;那个让全网找得翻天覆地,千呼万唤都不愿现身的高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直截了当地承认,堪称史上最高能的自我介绍。且,光看大祭司表现出的能力,压根不像是只会“预言”的主。【鸡丝全球后援会】:“明明可以靠脸,却非要靠实力。”附图一个回眸的九宫格,标注世有公子,人间无双。评论区收藏抱走无数。而比起年轻人没落到实处的关注点,老一辈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认识到,只要有大祭司兜底,就算觉醒者不着调些,倒也没什么关系。天佑中洲,卧虎藏龙。……有关“觉醒者”的热潮并没有退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比起第一天的狂热,第二天起,群众明显理智了不少。官方阻止到位,灾难近在眼前。待“界门扩张”和“魔窟开裂”的预警上线,没有人会在特殊时期打扰觉醒者。小家、大家、国家。这些,都是觉醒者身上背负的重量。他们希望在重灾到来之前,觉醒者能吃好睡好,保持最佳状态应敌。但遗憾的是,经历过“被追杀”和“上热搜”的大事件后,几名偶像包袱很重的觉醒者已是吐魂的状态了。姜启宁跪在墙角,疯狂地抠手机屏幕:“我为什么要爬树?啊!我就不该爬树!全网都喊我‘松鼠哥’、‘树懒宝宝’、‘猴子弟弟’,我不活了!”“你那算什么?”俞铭洋痛哭流涕,“我被夹在墙缝里出不来,他们喊我‘肉夹馍’……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拉基坐在沙发上,浑身低气压:“我,被叫‘小猫咪,喵喵喵’。”猛男的颜面荡然无存。众人瞅瞅他一身腱子肉,再看看他帅气的脸。好吧,浑身恶寒!“都还好,我被叫‘假发君’。”祁辛黎双手一用力,直接捏断了手里的哑铃,“以及……恶灵姐姐。”连性别都变了!变了!然而,性别变了也不是最糟糕的称呼,最糟糕的称呼当属司诺城,他由于溜得速度太快,被称为“一秒男”。司诺城:……反观纪斯,不仅荣获花美男、绝世高人、雅致公子的最佳称号,还收获了一大批迷妹和迷弟,堪称掉马后的最大赢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经对比,他们会发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为嘛? 第189章 “好玩的地方?”拉基思索片刻,道,“有的,猫咖。”“要去吗?”“去啊!”姜启宁笑道,“妹子们可喜欢猫咖了,没准我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女!”“哦……”拉基似乎有点苦恼,“那就去吧。”……浅眠醒后,已到千顶城的地界。时间分明走到了三月的尾巴,可千顶城的气温依然寒冷。呼吸间哈出白气,枯叶上落着霜白,而战斗民族整齐的队伍已列在机场,友好又不失速度地迎接了中洲代表,并对最后下机的觉醒者表示敬意。他们被安置在千顶城最好的酒店中。说是酒店,其实这栋建筑更倾向于年代久远的古城堡。它简名为“丹尼亚”,是三百年前一名贵族为妻子打造的筑爱城堡。时至今日,它已翻新为千顶城最高级的酒店,专为接待贵宾服务。不得不说,与战斗民族相处是一件挺舒服的事。只要在训练场上满足他们打一架的愿望,就能跟他们混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拉基亲手干翻一百大兵后,他们实打实地获得了在乌拉随意行走的资格。“很精彩,很厉害。”身披勋章的老将拍拍手,对身侧的中洲友人道,“他们很强大,朋友,但这种强大让我忧心。”他转过头,放缓了语速:“千顶城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才吸引强大的异能者聚集到这里?能告诉我吗?”友人摇头道:“抱歉,就算是中洲……也只有在每一次事发之后,才会搞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嗯?”“据说是——”友人回忆着大祭司在登上飞机前的一句话,“当命运被窥视,被说出来的那秒,它就会衍生出无数种可能。为了把变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选择‘天机不可泄露’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天机?”老将疑惑道,“那是什么?”中洲友人:……好吧,外国友人的十万个为什么开始了。上午十点左右,觉醒者小队抵达千顶城外郊最大的“猫咖”——摩罗耶夫野生动物保护区,全球最大的猛兽散养园区之一。隔着一层铁丝网,看着草原上愉快奔跑的四头雄狮和十二头母狮,再回首林野中爆发长啸的猛虎,以及对两脚兽进行暗中观察的花豹……姜启宁近乎呆滞地转头,喃喃道:“这就是你说的猫咖?”拉基点头:“对啊,就是猫的个头大了一些而已。”姜启宁和俞铭洋:……什么叫作“猫”的个头大一些,还而已!这就是战斗民族的猫咖吗?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妈妈,地球好危险,我要回火星!俩吉祥物怕成狗。拉基熟门熟路地入内,伸手招了招,狮群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伐,随即飞快地朝他跑来。它们开启帝王引擎,咆哮着冲拉基吼了几声。拉基不语,只默默地注视着它们。没多久,雄狮扑了上来,犹如泰山落下。却在距离拉基半米之内就地一滚,再一滚,不停地蹭着地面,又嗷呜着露出肚皮。拉基蹲下来,温柔地抚摸它们的鬃毛:“幸亏你们怂得快,不然这会儿我就是狮王了。”队友:……短短一句,信息量太大了!拉基回首道:“别怕,进来吧,它们吃饱了。”姜启宁和俞铭洋:……槽多无口!第一个入园的是南雅。讲真,她连巨龙都屠过,确实不怕豺狼虎豹。在动物管理员的注视下,她直接进入了散养区。或许是体型瘦小、气息陌生,又或许是她背对着猫科动物。一头母狮突兀地朝她冲过来,随即“哐”一声撞上了一层金属屏障。它嚎叫着滚在地上,南雅伸手一把捏住了它的后颈肉,并拖走。“嗯,确实不可怕,所以我选老虎。”祁辛黎脚步一转,溜了,“我可以给它讲讲经文,看看能不能让它少吃肉,多吃素。”姜启宁和俞铭洋:……你是魔鬼吗?眼见队友一个接一个消失,他们飞快扭头,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结果发现,纪斯和司诺城早没了影子,连动物管理员都放心地离开了。于是,只有他们两个孤零零地站在中间地带,身后的花豹已经下了树。“老姜,快吹起你的萨克斯!猫科动物一定是懂音乐的,只要它们抖起来,我们就没事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可我没带萨克斯。”“……”野林深处,有一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一处乱石堆积的黝黑阴影里,一声声低语在顺着风和树木传递。很轻微,却清晰地传进了司诺城的耳朵里。他循声而去,拨开枯枝、踩过碎叶。野林散发着一下又一下奇怪的脉动,层层冲击到心底,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数据流……他看见,树叶中有绿色的线在流动,空气里有连绵不断的线在翻涌。树木、根系和昆虫,都像是化作一串串数据,沿着树林的“呼吸”送到他面前,形同书籍般供他翻阅。他好像能看到这片树林的过去,也能看到它短暂的未来。倏忽,诡异感散去,世界依然是熟悉的世界。司诺城恍然回神,等等,刚刚那是……“恭喜你,天眼通。”纪斯拄着大仗,已安静地伫立在他身边许久,“用你的心去链接,慢慢开启你的‘天耳’,去听听它的故事。”纪斯走到乱石处,只见石堆中躺着一头黑豹。它蛰伏在黑暗里,对人类有着极深的戒心和防备,又有着说不出的……眷恋。“没有一个选择不是命运。”纪斯蹲下来,缓缓地冲这头黑豹伸出手。它戒备非常,吓得炸毛,却依然没有进攻纪斯。 第191章 温柔地抱进怀里:“别怕。”回忆戛然而止,黑豹的情绪突然失控。它的心底弥漫着沉重的哀伤,几乎是毫无理智地攻击了司诺城,把他当作假想敌似的咬上来。可惜,觉醒者的防御不会被黑豹轻易攻破。它一口咬上了覆盖金线的胳膊。待回神时,黑豹的双耳往后倾斜,立刻撒开嘴退却,三两下消失在更幽深的黑暗中。司诺城豁然起身正想去追,却又猛地止步。“你看见了什么?”纪斯转动着落叶。“偷猎者。”司诺城直接下了定论,“但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止偷猎者这么简单。我看见了一栋染血的别墅……总之,先与他们汇合再说。”左右这头黑豹就在这里,跑不了。“好。”纪斯松开手,落叶便顺着风飘了出去。他与司诺城转身离开,而那片落叶荡过乱石堆,钻入灌木丛,飘出很远很远,再缓缓地落到黑豹面前。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暖,空气中似有一双手落下,抚上它的额头:【摩伦……】黑豹扒拉过落叶,呜咽着枕在头下。【摩伦,别哭。】……“黑豹?你们……见到那只黑豹了?”动物管理员昆西一顿,又抖了抖手里的咖啡,给他们一人一杯满上,“那是个孤僻的孩子,再资深的管理员也无法与它做沟通呢。”昆西也坐了下来,为中洲的游客解释道:“它叫‘摩伦’,在一年前被送进保护区。可能是被人类饲养长大的缘故,离开主人后它很怕生,连同类也不愿接触。”“偶尔,它会突然攻击人。所以,我们一般会把食物挂在树枝上或者搁在灌木丛里,尽量避免与它直接接触。”昆西用担忧的眼神扫过几人上下:“对了,你们……有受伤吗?”“没有。”昆西松了一口气,无奈笑道:“你们要是受伤了,保护区得支付赔偿金,那可太糟糕了,孩子们吃不起肉的话,我们就变成了口粮。”几人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不少。但司诺城没忘记问话:“我有些好奇,黑豹摩伦为何会突然攻击人类?它被人类养大,不该对人类充满善意吗?”“这个……”昆西眉头微蹙,抿唇道,“这件事,很复杂。”“摩伦,并不是安稳长大后被它的主人送到保护区,而是它的主人死于一场谋杀,它才被送了进来。”觉醒者们转着咖啡杯,全神贯注地听着。“一年前的事了。”昆西叹道,“事发在鸢尾国的花城,并不在乌拉。据说是一名年轻人,平时从事公益和环境保护工作,结果被一名连环杀手盯上了。”“黑豹摩伦当时只有一岁,中了三刀,拖着肠子跑出来求救。可等它与警方‘沟通’完毕,它的主人已经……”昆西耸了耸肩,神情非常遗憾,“听说,现场惨不忍睹。”“摩伦辗转了三个保护区,都因为咬伤、抓伤人类被转手,最后才来到了摩罗耶夫。”“一个孤僻的孩子,或许它一直没能从主人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昆西抿唇,“连环杀手事件没有后续,影响至今很恶劣。要是在乌拉,我们绝不会允许这种人渣存在!”闻言,姜启宁和俞铭洋义愤填膺,纷纷问候杀手的祖坟十八个。倒是剩下几人抓住了关键,尤其是祁辛黎,师从退伍军人的他更容易发现敏感点。“如果方便的话,能为我们讲一讲——”祁辛黎着重道,“被黑豹摩伦主动攻击的人,都有些什么特征吗?”“我没有别的意思。”祁辛黎笑得很无害,“我对摩伦的遭遇很同情,想安慰它、接触它,但不愿意被咬。所以,我想尽量避免这些特征。”“嘿,伙计,我劝你别接触摩伦。”说归说,但昆西还是回忆道,“特征的话……它只进攻男性。强壮的、富有威胁力的男性。”“至今咬伤过十个人,其中八个都是……嗯?都是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男人。”“剩下两个呢?”“那两个……穿了红色的衣服。”祁辛黎追问:“高吗?”“很高大。”昆西颔首,“都是一批年轻人,自信是动物专家可以安抚摩伦。但很遗憾,摩伦讨厌他们。”“是他们长得不够英俊?”祁辛黎开了个玩笑。“哈哈哈怎么可能!大概是黑豹不懂得欣赏人类男性的英俊吧。”昆西笑道。他们聊得很尽兴,待日头西斜才回到“丹尼亚”古堡酒店。所有人都以为觉醒者是“玩累了准备休息”,却不知他们办事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蹊跷。“虽然不知道最后会钓出什么大鱼,但目前确定了要从摩伦着手。”祁辛黎将一块白板搁在墙上,手中的记号笔落下关键词:“金发绿眼、高大英俊,当年穿红衣服的男人,是连环杀手没跑了。摩伦应该对杀人犯有印象,所以会攻击相似的人。”“可惜是头豹子,问不出话,不然事情还能更简单些。”“但现在情况不同。”祁辛黎摩挲着下巴,很快将线索串联了起来,“我们是一批觉醒者,而千顶城——有合法的通灵者和女巫。”纪斯一早就提到过“通灵”这个关键词。只是,他们的大祭司一般只提醒、不插手,他要是想不起来,或许就这么错过了。“你们说,千顶城的通灵者们可以给摩伦通灵吗?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姜启宁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把摩伦偷出来?”“这简单。”拉基开口道,“我去吼一声就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吼的是什么鬼,但是只要确定它们能听话就行了。众人:…… 第193章 “简直像成精了一样……”姜启宁搓了搓鸡皮疙瘩,“它是不是通人性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黑豹之前还在拉基手底下挣扎不休,几次三番地想跑。结果他们一合计要去找“连环杀手”,它顷刻间安分无比。俞铭洋道:“怎么可能,动物才听不懂人话,错觉。”闻言,纪斯勾起了嘴角。……乌拉是一个挺神奇的国家。他们的国民一直相信巫术和灵魂是切实存在的东西,也承认通灵者和女巫是合法正规的职业。处于迷茫期的人会寻求灵媒的帮助,查案陷入僵局的警方也会找灵媒帮忙。甚至为了方便人们的咨询,不少灵媒聚集在千顶城开了自己的巫铺,专司售卖魔法用品和问事查事。譬如中洲的香寺和道馆,虽然形式不同,但本质类似。而“阿芙罗拉”的魔法屋正是这样一间巫铺。它坐落在千顶城大街的尾部,需要转过三个弯才能到达。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哪怕觉醒者不认得巫铺的地址,也会被巫铺散发的奇异波动所吸引,进而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目的地。如今是凌晨两点半,巫铺却依然在营业。它的装潢自然且古朴,壁面由凹凸不平的岩石嵌合而成,展示台由散发木香的树桩堆砌成型。木格中盛放着水晶和草药,石壁上搁置着蜡烛和首饰。有造型诡异的娃娃坐在椅子上,有植物沉浮的魔法油流泻清香。当昏黄的光线从头顶打下,一切显得朦胧又神秘,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觉醒者们推开门入内,就见靠在柜台边的女人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他们:“欢迎光临。”她一开口,颇为吓人。原因无他,这个女人留着一头红色的大波浪卷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及踝的修身毛衣坐在柜台边,要是不开口说话,谁都以为那是个等身娃娃。“可以叫我‘阿芙罗拉’。”她微笑道,声线低沉又干净,“那是我的女巫名。”站起身,兴许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她的身高与他们相仿,气场很强。阿芙罗拉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觉醒者,在扫过纪斯的那秒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你们的能量很强。”阿芙罗拉笑道,“这很奇怪,同样拥有通灵能力的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了核实信息。”司诺城侧开身,黑豹摩伦缓步而出,“我窥探到了一部分内容,想要找人核对答案。”他并不想一顿折腾,结果发现找错了地方。顺便,他想仔细观摩观摩,千顶城的灵媒究竟是如何通灵的。……十分钟后,阿芙罗拉点亮了一根蜡烛,放在铜制的五芒星盘中间。她静静地注视着黑豹,随即伸出手托起了摩伦的下颚。就像司诺城做的那样,阿芙罗拉将额头贴在了摩伦的头上,忽然道:“莉妮,别让客人碰那些娃娃。”话落,一只白猫飞快地窜了出来,肉垫一探,拦下了俞铭洋躁动的手指。它绿油油的兽瞳盯死了他,仿佛在说:【再碰就咬你咯!】俞铭洋:“它……卧槽!”他转头看向黑豹,又扭头对比白猫。紧接着,他神情扭曲地看向纪斯,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真、真听得懂人话?”小心翼翼地发问。“谈不上听懂,只是‘心通’。”纪斯道,“人与动物相处,很多时候会养出‘魔使’而不自知。”“魔使?”“嗯,比如黑豹摩伦,又比如这只白猫莉妮。”纪斯解释道,“我说过,人是极器,心随意动,法随言出,而名字是最短的咒。”他看向黑豹:“人类与动物建立链接的开始,是给予它们一个名字。”“它们接受了名字,也接受人类给它们的保护,就会自然而然地交付忠诚,也会在必要时给予人类保护。这双向的感情回报,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的流动。它会让动物读懂人类的想法,也会让人类感觉到动物想要什么。”“天长日久,魔使就这么养成了,偏偏人类没察觉哪里不对。”“感情是双向的,保护是双向的。链接一旦形成,魔使会守护人类一生。它们生前是陪伴者,死后是守护灵。”“它们想保护的人要是自然死亡倒也罢了,可要是被人害死的话——”纪斯一字一顿道,“那么凶手就是魔使穷尽一生也要杀死的目标。”※※※※※※※※※※※※※※※※※※※※ps:小声哔哔:其实阿芙罗拉是个男的。更小声哔哔:其实以前的男巫不叫男巫,统一叫“女巫”。更更小声哔哔:我是真的卡成狗==第91章 第九十一缕光“这不就是养宠物吗?”俞铭洋表示开了眼界, “比如我养一只金毛,给个名字,给足罐头, 养活。一旦我遇到危险它来救我, 它就是‘魔使’了?”纪斯笑道:“可以这么理解。”“那岂不是满大街都是‘魔使’?”俞铭洋傻了。“不必惊讶。”纪斯道, “魔法譬如道法,一直存在于人类身边从未消失。人以草药治病,以肉蔬果腹, 以生老病死,何尝不是一种‘法’?人与人的相遇尚且会生出因果业力,人与动物相处长久, 当然会形成纽带和羁绊。”“而人是极器,物似主人形。链接一旦深厚,就会像灵魂觉醒一样层层递增, 最终让主宠心意相通。届时,一方死去,另一方便如经历剜肉之痛。”故而, 那些因猫狗死去哭得嚎啕不已的人, “心头缺了一角”的说法并不是夸张。那些因主人死去不愿离开坟地的宠物, “通了人性”的定义也不是玩笑。羁绊越深,越放不下。人如此, 动物也如此。语毕, 纪斯看向黑豹摩伦。随着阿芙罗拉一点点渗透它的记忆, 摩伦的皮毛一根根炸起, 全然是紧张戒备的模样。但摩伦并没有像攻击司诺城那样攻击阿芙罗拉, 这倒不是它变得理智了, 而是通灵者的力量不像觉醒者那么霸道, 没踩上它的底线。 第195章 小姑娘决定,除非他们给她打电话,否则可以窝厕所里一辈子。姜启宁叔叔是有多单纯,怎么这种情况就看不出来呢?很明显,司诺城叔叔也喜欢阿芙罗拉啊!南雅悟了。于是,同样“对阿芙罗拉一见钟情”的司诺城沉默片刻,说道:“虽然阿芙罗拉是个通灵者,但是她还没有觉醒。我们去的地方非常危险,带上她的话,或许会顾及不了她。”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表示认同。阿芙罗拉挑眉,抱臂靠在墙上,大长腿一叠:“这位先生,我并不需要你们的照顾。无论要带我去哪,我都能自保。”“更何况,你们的‘报酬’很丰厚。我不喜欢占便宜,先生。我会为这笔报酬付出我的力量。”司诺城平静道:“没关系,你计算一下这笔报酬具体是多少。算好后,请扣除通灵的费用,再把多余的钱还给我们就好。”阿芙罗拉:……纪斯:……众人:……城哥,你在说什么啊?城哥!有、有你这么跟人做生意算账的吗?“纪斯。”司诺城转头,眼神正直神情严肃,“她没有觉醒,也没有武器,我们不能让人白白送死。况且,就像你所说的,我们回国后还得听从安排,冒然让一名外籍人士入队的话……”俞铭洋小声哔哔:“南雅也是外籍。”司诺城:……大总裁稳得很:“我们队里男性太多,女孩子入队不太方便。”姜启宁小声哔哔:“南雅也是女孩。”司诺城:……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如果是担心国籍的话,没有必要。这只是一场合作,不是吗?”阿芙罗拉道,“如果是担心我的性别入队不方便,那更没必要。”“因为——”阿芙罗拉笑道:“其实我是个男人。”轰隆——仿佛有晴天霹雳落下,将除了纪斯之外的所有觉醒者劈得外焦里嫩。阿芙罗拉捻着长毛衣的下摆:“要看看吗?”司诺城:……不知为何,感觉就更气了是什么鬼?众人:……※※※※※※※※※※※※※※※※※※※※ps:阿芙罗拉不入队,他以后是乌拉组的领头羊。明天多更点,总算把信息量放完了==ps:司诺城: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俞铭洋:以我对你的胜负欲的了解,你一定在气自己在“穿女装”这方面彻底输给了对方!司诺城:你给我等着!第92章 第九十二缕光阿芙罗拉, 一名身材修长、容貌昳丽、御姐风范的……猛男,在收拾了半小时的“装备”后,硬是顶着众觉醒者发青的脸, 登上了他们友谊的破船。别人轻装上阵, 他拖着一只行李箱;别人严阵以待, 他决定捎上小白猫;别人商议沉思,他掏出大牌气垫补妆。对此,纪斯的内心毫无波动, 但队伍里的觉醒者明显承受不起。根据通灵的信息和查到的资料,祁辛黎基本理顺了前因后果:“摩伦的主人奥罗·德奇斯原籍万岛国,从事环境保护和公益工作。两年前定居北欧, 并在一年前的雨夜捡到了摩伦。”阿芙罗拉转出口红,抹上亮眼的枫叶色。他时而抿唇,时而噘嘴, 对着小镜子做出各种娇憨少女状。渐渐地,他拉稳了南雅的注意力。当趴在他膝盖上的猫咪开始撒娇,南雅的眼神有点发直。猫猫, 好可爱啊……“奥罗在把摩伦送去宠物医院后, 被医生告知摩伦是一只黑豹, 不是黑猫。大概是事情存在疑点,奥罗和医生开始秘密地进行调查, 花费了很长时间, 他们找到了那辆在雨夜出没的车。”“他们跟踪了对方, 掌握偷猎者的证据。医生立刻选择报警, 却在报警12小时后被一名精神失常的男子击毙在公园里。”阿芙罗拉翘着兰花指, 捻着黛色的眉笔将眉尾画得微微上挑。他在镜中反复调整角度, 确认美得冒泡才稍加收敛。拉基默然无声, 目光有点呆滞。讲真,他也是第一次在乌拉见到这个类型的“猛汉”。“医生死后,奥罗的生活陷入了麻烦。他会遇到高空坠物,会碰到失控的卡车,会遭受莫名其妙的灾难。”祁辛黎道,“他意识到,这是来自偷猎者的警告。”“但是奥罗不准备收手,为了不牵连别人,他选择孤身一人做调查。因为行事谨慎,他过了一段较为安静的时光。直到有天,他成功窃取了偷猎者组织的情报。”祁辛黎敲了敲情报两个字,“那份情报罗列了偷猎者和富商的名单,组织的基地位置,以及交易物的信息。”“鉴于上一次报警的‘后果’,奥罗没有选择与警方合作,他不信任他们。他将情报刻录到光盘、书籍、油画和u盘里,藏在不同的地方。很快,他等来了意料之中的死亡。”“对,意料之中……”祁辛黎叹道,“他的生活一直被监视着,从来没有获得过真正的平静。他去世没几天,住所就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据说东西全毁了。但通灵的结果是——水源,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埋着最后的线索。”阿芙罗拉总算画完了眉,俞铭洋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要是不知道阿芙罗拉的真实性别就算了,对方想怎么画眉他都觉得很正常,可一旦知道了真相,他真是……有点心梗。不过,这下应该消停了吧?却不料,阿芙罗拉拿出了一管睫毛膏,优雅地刷了起来。俞铭洋:……祁辛黎继续道:“那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牵涉甚广,具备足够的武装力量和信息部门。据我推测,‘偷猎’只是这个组织的部分构成,绝不是全部。而它的危险程度,足以让任何一条针对它的信息都被它捕捉到。”“所以,纪斯带我们来乌拉只是个障眼法。”祁辛黎沉声道,“我们要做的是以乌拉为跳板,迅速前往北欧获取情报,再根据情报锁定那个组织。” 第197章 【要找的东西,在你们手中,在你们脚下。】【嗬嗬……人在他们眼里,也是一种动物。他们是真正的恶魔,嗬嗬……】通灵者的招魂仪式,常会因为巫师精神不足、准备不充分、灵体太强大而半路夭折。但在觉醒者气场的庇护下,通灵者不仅消耗小,也能很快从通灵的状态脱身。阿芙罗拉猛地挺直了脊背,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黑色蜡烛抖了抖,火光倏然熄灭,腾起一缕青烟。“恶魔……”他捂着额头,只觉得浑身滚烫,“东西在脚下。我看到了一个海上岛屿,关着恶魔!”海上岛屿……恶魔……这几个关键词过于敏感。“海上岛屿,我可以理解为外海吗?”司诺城垂眸,“如果是外海的话,我记得那里有——地渊和鬼域。”闻言,一众觉醒者脸色黑沉。这俩特殊的名字,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让人毛骨悚然呢!祁辛黎抿唇:“看来那个组织把基地放在了外海。”没什么能比这更糟糕了,地渊应该在海底,鬼域看不见摸不着,再加上一岛屿的妖魔,这是能把觉醒者累死的节奏。要是三方合并,车轮战都要命。“先找到奥罗留下的资料再说。”祁辛黎脑子转得很快,“奥罗的生活被监控,他传递不出消息,我可不会。等找到那份资料,我先搁到互联网上。”“不过,东西在脚下和手里是什么意思?”手里、脚下?拉基眯起眼,思索片刻后从背上解下了战斧,说道:“或许是挖地?斧头在手里,泥土在脚下,挖到地下水涌出来,不就是把三个点都对上了吗?”第93章 第九十三缕光拉基一锤子下去,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原因无他,奥罗真特么是个“人才”!为了防止小动作被监视者发现,为了让一切做法显得合情合理, 奥罗竟然把至关重要的u盘放进了黑豹摩伦常用的猫砂盆里, 裹着宠物的粪便和砂, 全埋在自己的院子里。他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个行为,或许监视者最开始会对那坨马赛克玩意儿“感兴趣”,进而扒开看看里头是啥。但随着时日的增加, 他们除了感到麻木和恶心,还会觉得奥罗脑子有病。等奥罗真往里头埋了u盘,试问哪一个组织的杀手、罪犯和佣兵会想到去掏摩伦的埋屎之地呢?他们只是找出了奥罗存放在别墅中的东西, 便认为资料“齐全”了。毕竟,他们监视奥罗日久,确实没发现他与第三个人交往过密。如此一来, 只要杀死奥罗再毁掉所有,就能确保信息万无一失。可惜的是,奥罗留了致命的一手。这一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仅全方位坑死了该组织, 还无死角打击了觉醒者。混浊的地下水涌了出来, 托起不少黏糊糊的东西。它们在漫长的一年中消去了气味也溃散了形状,可根据遗留的猫砂和尚未被降解的颗粒来看, 不难推测出它们的真面目是什么。于是, 一众觉醒者们以绝佳的视力注视着摩伦的粪坑, 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次沉默。祁辛黎的手, 微微颤抖:“阿、阿芙罗拉, 你确定是这里吗?”阿芙罗拉沉痛点头。觉醒者们:……“额, 真、真的要扒吗?”俞铭洋感到一阵窒息, “我就问问你们有没有带塑料手套?”队友们纷纷摇头。又是一阵沉默,觉醒者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纪斯。谁知纪斯早已退避三舍,正盘膝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他冲白菜们微微一笑,表示菜园子施肥更好:“记住,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对你们最好的安排。”啥,最好的安排?亲爱的大祭司,你到底有没有搞错!这不是演习,这是要我们实打实地挖化粪池啊!我们,一群有名有姓、有头有脸、有钱有颜的公子哥,锦衣玉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是为了来异国他乡挖粪的吗?最好的安排?不,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安排吗?没有了!许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纪斯目露怜悯:“希望你们能想开。”就像我当初踩到鸡屎后不得不想开一样。司诺城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但终究是慢了一步。许是拉基一锤子砸太深,许是下方的水压过高,就见豁口处井喷式的飙起七八米高的黑水,冲到顶峰,突兀炸开,哗啦啦地淋漓了他们一整身,猝不及防!瞬间,觉醒者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一些形状诡异的东西被冲了出来,落在他们的身上。在漫天黑雨之中,在苍茫穹顶之下,站在人类顶峰的强者失去了所有的体面。猫砂、豹粪……不用再问“要不要扒”这个送命题了,他们除了“发粪涂墙”还能怎么办呢?“我脏了……”姜启宁喃喃道,“我失去了清白。”“别开口,里面也会被弄脏的。”俞铭洋顿了顿,双眼失去了高光,他忽然弯下腰,“呕——”这一刻,觉醒者小队的战损值高达99%。五分钟过去了,“黑”精灵司诺城平静地开口:“无所谓了,挖吧。”“泥菩萨”祁辛黎颔首道:“人间确实是地狱。佛祖,我悟了。”万兽之“土”拉基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摩伦炖了。”唯有南雅和阿芙罗拉面无表情地转身,去寻找附近的水源。前者发誓,珍爱生命远离叔叔;后者表示,珍惜美貌远离狗比。像这种充满了大“衰”哥的队伍,并不是适合普通觉醒者加入的类型。……三小时后,觉醒者们刨出了一枚密封的u盘。彼时,高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他们交换过眼神,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现场,并在零点左右潜入了一家宾馆。 第199章 “还请您理解,年轻人总是贪玩一些。”老将笑道:“祝他们玩得开心,中乌友谊共久长。”……“轰隆隆——”小基地火拼一片。姜启宁抱着萨克斯撒腿狂奔,身后追着十七条大狼狗:“啊啊啊!让我去对付狗一点也不好玩,它们根本不给我停下来吹萨克斯的时间啊!”“救命啊——嗷!屁股,不要咬我!”姜启宁涕泗横流,“城哥,我被狗咬了!24小时内不打疫苗是不是就狗带了?”“城哥!”黑豹猛地从暗处窜出,一口咬断了狼犬的脊椎。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剩下的狼犬,龇了龇牙。司诺城拽起姜启宁的胳膊,将他拉到平台上:“一只豹子都比你有出息!愣着干什么,吹!控制住总控室的人,让他们亲手摧毁这个基地的自动防御系统。”“可是我把谱子忘记了……”“……”司诺城抿唇:“那狂犬疫苗也不用打了,等死吧。”姜启宁:……这一刻,姜启宁终于想起了被忘在记忆深处的《欢乐颂》的谱子,并将谱子吹得像丧葬音乐。而觉醒者们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大脑中还回荡着凄凄惨惨的萨克斯声,精神伤害可谓是高达百分百,真实打实的“痛击我的队友”。※※※※※※※※※※※※※※※※※※※※ps:阿芙罗拉:我占卜一算,跟这群人在一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南雅:姐姐你……喜欢女孩子?阿芙罗拉:我是男的啊,看不出来吗?南雅:……东半球好危险,我要回西半球==第94章 第九十四缕光大洋外海是一片人类甚少涉足的“无人区”。它的磁场诡异, 但凡途径此处的航船,指南针往往会失灵。它的环境恶劣,白天大雾弥漫, 夜晚飓风肆虐。数百年来, 外海摧毁的船只不计其数, 莫名失踪的人口成千上万。久而久之,它成为了海上航线的禁区,也成为了水手不敢提的禁忌。人们唯恐一语成谶, 在海运途中遭了劫难。但对外海避之唯恐不及的普通人不会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组织斥资在外海打造了人工环岛,不仅利用诡异的磁场规避各种探查, 更是借着恐怖传说制造过无数场“失踪案”。“三十年前,著名慈善家波德力翁的私人专机在外海失事,无人生还。”自从换了架战机, 再把驾驶任务交给司诺城后,祁辛黎总算能退居二线,为同伴科普一些悬案, “而事实的真相是, 他的儿子因不满他将所有财产捐赠出去, 所以在x组织下了击杀的单子,要求‘死无对证’和‘死于意外’。”“他成功了, 得到了生父的遗产, 还成为x组织的‘常客’之一。而类似的单子, 在这份情报中数不胜数。”祁辛黎冷笑道, “知道吗?我父母在二十年前接手的燕京贩毒大案, 背后就有他们的手笔。难怪能如此猖狂, 狂到想做掉我一家子, 原来是背靠大山啊。”几人一愣,他们还是第一次听祁辛黎说起曾经的事。司诺城:“我记得燕京大队有一位齐……是‘齐头并进’的‘齐’。”“那是我父亲。”司诺城表示了解:“原来你改了姓氏。”“是,父母为了让我平安长大,不得不改了我的姓。”祁辛黎的语气很平静,但吐出的每个字都让人很揪心,“像我这么长大的军人孩子……数量不少。听上去很荒唐对不对?很多是该活在阳光下的英雄子女,到头来只能隐姓埋名。很多本该风光大葬的先驱者,甚至连葬礼也不敢进行。”“所以我很高兴得到这份名单,可以亲手解决这批渣滓。”祁辛黎继续道,“啧,罪行真是罄竹难书。偷猎偷拍、暗杀买卖、恐怖袭击等等,只要是能被罗列出来的恶事,他们都做尽了。”“神奇的是——”祁辛黎点了点笔记本的屏幕,“这组织把主基地建在外海,明明外海危险得很,偏偏他们屁事也没有。就连最开始出现的鲸渡巨蛇,也没想着吃了他们吗?可真有意思。”“物以类聚罢了。”纪斯望着机窗外的云海说道,“有那么一个散发着恶意的岛屿在外海,地渊和鬼域高兴还来不及,绝不会毁了它。因为,岛屿上备受折磨的生灵和无辜枉死的人类,他们的怨恨是怪物的养分。”换言之,只要该组织还在作恶,它就是“安全”的。但现在,它的气数已经到头了。物极必反,如是而已。淡金色的丝线沿着战机的“脉络”渗透在钢甲之中,司诺城熟练地张开维度,在高空藏匿起战机的身影,避开了公海上的探测区。“太奇怪了,刚才雷达捕捉到了飞行物,眨眼就消失了!”灯塔中心的工作人员十分诧异,“是雷达出了问题吗?”“哈哈哈伙计!这个笑话真好笑,可能是外星人开着ufo来拜访地球了吧?”“不,我真的看见了,我们的雷达不会出错!”“当然,我们的雷达不会出错,但你的眼睛会因疲劳出错。要是真有东西能悄无声息地穿过防线,那一定是开挂了。”于是,开了挂的战机在八小时后顺利苟到了外海。……不得不说,觉醒者们率先袭击小基地,再抢夺战机的这一步棋走得英明无比。要是随便开架战机都能抵达x组织,它根本活不过半年。x组织在战机上做过手脚,只有安装了组织内部系统的机子才能避开人造环岛的火力防线。否则,任何机子在靠近该区域时,都会被强大的炮火击落。“我……真的有点难以置信。”俞铭洋喃喃道,“这种……这种只出现在电影里的邪恶组织,现实里居然也有?就特么很离谱。”司诺城收回了力量,任由战机进入“自动驾驶”模式。它渐渐放低了高度,开始朝海面自动发出信号,很快切换到降落模式。“不离谱。”司诺城淡淡道,“有一位伟人说过,当利益高达300%时,人会践踏一切底线,也会抛弃所有人性。更何况,x组织得到的利益远不止300%……”战机俯冲,周遭的海雾层次拨开。他们看到了下方庞大的环形岛屿,它荒芜一片,除了山石泥土再无其它。可就在战机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岛屿左侧的“山”突兀地裂开,一座后现代风格的升降台耸起,像是花朵绽放一样张开了金属色的“花瓣”。 第201章 没有雇佣兵和杀手,没有研究员和员工。只有走廊上的电子眼在转动,唯有合金门关上的声音在回荡。空落落的基地没有一丝丝属于人类的活气,寂寞得像个巨大的坟墓,不知埋葬了多少东西。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变故。也应该流淌着鲜血,堆满了尸体。诚如纪斯所说,有些已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部电影。当跳出框架站在局外人的视角,就可以跳回任意一个时间点,观摩那时的场景。无法言喻的感觉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清晰。明明是走在静无人声的廊上,偏偏司诺城“听见了”消失的声音,也“看到了”不存在的场景。这种经历像是进入了全息游戏,他是游戏中唯一的真实。他“看”到,金属长廊洒满了鲜血,一个个人仓皇逃窜,接连不断地穿过他的身体。一只妖魔出现在走廊尽头,大概是刚转化的样子,它身上还裹着开会时穿的高档西装,只是头部和四肢已经变成了触手的形状。它的触手落在地面上,将血液一滴不剩地吸干。哒哒哒!哒哒哒!为求自保,火拼开始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会议室中走出了一只又一只西装革履的妖魔,它们吃掉了来不及转化的人,又同化了另一批人。混乱、屠杀,血流成河。合金墙上布满了抓痕和弹孔,密室深处传来尖叫和爆炸声。从早到晚,从暗到明,堕落者主宰了基地,并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召回外界的走卒。金属壁面伸出花洒,冲干净了所有痕迹。司诺城“看”到,有新的飞机落在基地里,送来无知无觉的常客和雇佣兵。他们有的被吃掉了,有的被转化了。之后,他们再召集下一批、下下批……这场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到目前为止,这里最早成型的堕落者已经诞生“足月”了。状态倏然抽离,司诺城恢复了平静。确切地说,从莫名进入“通灵”状态开始,他就稳得没出纰漏。“见到‘人’就动手。”司诺城轻声道。众人心里忽然有了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好像……听见了海水喷涌的声音?不可能,好端端的基地哪能说破就破。海水倒灌那还得了,他们可没有水下战斗的经验,怕不是得当场去世。所以,错觉吧?※※※※※※※※※※※※※※※※※※※※ps:白猫和黑豹:虽然我们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纪斯:基操,习惯就好。觉醒者:你这样是会被全队追杀的!纪斯:被全队追杀啊……基操,我早就习惯了。众人:……ps:轮回小队成员被全队追杀的次数排行榜:no.1:冷不丁坑人的大祭司no.2:绿茶男巅峰的狐狸精no.3:开始骚操作的大祭司和狐狸精第95章 第九十五缕光事实证明,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凡是能跟纪斯成为队友的人,不是最强的就是最坑的。当最后一扇密码门开启, 当晦暗的会议室呈现在眼前, 当落座的男女整齐地偏过头, 当妖魔的本性还来不及暴露——抬着担架的四人组一见情况不妙,瞬间福至心灵,他们完全不需要语言交流, 就默契地一抖手。呼啦风响,是姜启宁起飞的声音。他茫然看着距离拉近的天花板,又回首看向队友们“你要顶住”的表情, 再转眼对上32双等待开餐的眼睛。它们有男有女,它们如饥似渴。姜启宁:……从腾空到落桌,姜启宁在短短三秒内回忆了一下“被嫌弃的老姜的一生”, 随即选择“卧槽”作为前半生的结束语。他精准地盖翻了首座的一名“女性”,身后立刻传来战斧撕裂血肉的声音。妖魔们的视线本能地随着运动的生物而动,进而错失了出手的先机。三秒时间, 拉基的战斧斩首了四只妖魔, 司诺城的金线将气息最强的那只切成了碎片。在飞扬的血沫里, 经文卷轴旋转成锥刺,因“纸”兼备了柔软和锋利的特性, 它在捅穿了第一只妖魔的头颅后, 忽地弯折弧度, 收拾掉第二只。姜启宁发出了灵魂吐槽:“你们这么对我, 考虑过我以后怎么面对妹子吗?”就见被他盖翻的“女性”直接崩碎了衣服, 膨胀成浑身漆黑的巨蜥状怪物。讲真, 怪物就怪物吧, 可它偏要长着一头黑长直,连嘴唇都是正宗的红色。别说,那俩眼皮上紫色的鳞片像极了眼影……姜启宁真的要斯巴达了!做梦被可怕的公主逼婚,送妹子回家差点把自己送成口粮,窝角落吹萨克斯有大魔找上门,如今随意盖翻一个,“她”能分分钟变身成哥斯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错的不是我,是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姜启宁与巨蜥怪对视一眼,顷刻间达到了身魂同步率百分之百。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田冲内府,府达喉管,爆发出了堪比海妖的尖啸:“啊——”紫罗兰色的灵魂在沸腾,气场在升温!在尖啸的音域之中,能量混合着声波在空间里来回激荡,波与波对撞之间,杀伤力陡然增加了三分。 第203章 许是这份“执念”,这些妖魔对付起来都格外棘手。所幸,他们赢了。祁辛黎的手抚上了培养皿的壁面,他看到冒着气泡的水中沉浮着一名孩童。是个男孩,背部长出了类似蝙蝠的肉翅,他安静地蜷缩起身体,动也不动。“他……他们,还活着吗?”“活着,也死了。”司诺城扫过一个个柱状皿,握着长弓的手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随即,他大力握住了长弓,手背青筋梗起。他发现了实验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末了,他把文件资料递给了同伴:“不少悬案的受害者都在这里了。包括失踪案、贩卖案……甚至,有些仅仅是它们看不顺眼的人。”为受害者奔波的律师,主持正义的法官,性格纯善的学生,天真无知的孩子等等,都有可能成为x组织猎捕的目标。而猎捕他们的理由,有可能只是常客的一句“我不喜欢,让他消失吧”。金钱至上,道德至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权势蒙蔽了人类的良知,让一部分渣滓能够利用它为所欲为。它们认为权势是唯一的话语权,而自己是真正的上帝。践踏生命,作践人格,为利益把一切明码标价,毫无底线可言。“此世之恶。”司诺城闭上眼,只觉得心里胃里都在翻腾。传说,罗生门的恶鬼因惧怕人性的邪恶而选择逃走,没想到这话是真的。人类亲手缔造了此世之恶,恶诞生了业力,而累积的业力能量打开了沟通魔域的界门。界门背后的怪物循着恶意吞噬人类,人类心生的恐惧将衍生新一轮的恐怖。如是恶性循环,世界只能共沉沦,没有出路。祁辛黎喃喃道:“此世之恶……”源于人类庞大的恶念和邪性,源于人类对生灵的屠杀和毁灭。拉基的战斧劈开了与实验室相连的唯一一扇密码门,他们在门后看见了堆积成山的动物皮毛和骨骼,以及这方空间里挥之不去的怨恨。生灵在愤怒啊……被残杀之前的愤怒!“城哥……”姜启宁忽然揪住了心口,攥紧衣服,“突然好难受、好难受。”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泪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滴在脚背上,“我,快要透不过气了。”拉基不语,只是一拳头砸碎了合金墙:“烧了这里!”“让它们——”拉基捏碎了金属,怒意勃发,“安息!”身前,是动物的“哭声”;身后,是人类的“呐喊”。觉醒者们感觉自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脚下的钢丝是唯一的活路,往左右偏移一寸都会粉身碎骨。“嗯,烧了吧。”一锤定音。司诺城回身,就见俞铭洋坐在散落一地的资料里,神情是说不出的沉重。他像是褪去了一身的不靠谱,突然变得稳重起来。他走向他,停住脚步。“我找到了奥罗。”俞铭洋仰起头,眼眶发酸,“他被杀手取走了所有的……再被一一卖掉。”“司老大,你告诉我,当个救世主真的好吗?要我出力去救这样的世道,我办不到!我甚至觉得怪物来了也好,我居然会觉得……怪物来了也好……”他苦笑出声。司诺城找到了可燃物,平静道:“是的,怪物来了很好。”俞铭洋一怔。“它们来了,我们才是觉醒者。”司诺城将酒精瓶摔在地上,冷声道,“丧什么,起来!没人需要你去当救世主,世道也不需要被拯救。”“不需要?”“对,就像危房不值得修理。”司诺城将火柴点燃,弹到酒精中。很快,烈火烧了起来,“我们要做的,只是在炸平危房后守住地基,再兴建自己需要的房子就行。”“怪物,就是炸平危房的炸弹。而觉醒者,将是新房的建筑工。房子建成什么样,图纸在我们手里。”“至少,我们不会建危房,不是么?”烈火熊熊燃烧,吞噬着实验材料,也吞噬了动物皮毛。室内的温度在升高,培养皿里的“怪形”开始挣扎。它们早已没有了人类的意识,只一击又一击地撞着玻璃。很快,柱状培养皿豁然裂开,怪形顺着水流落在地上。它们抬眼,直接冲觉醒者发起了攻击!拉基的锋面划过怪形的身体,他拂开烈焰而来,形同开了刃的兵器:“走,杀出去!不放过任何一只!”这个组织成功拉稳了拉基的仇恨值。热浪滚滚,身后发出爆炸的声音。觉醒者们穿过烈火奔向另一扇合金门,裹挟着满腔怒火,抱着不留一只的信念,恶狠狠地轰穿了大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冰冷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外头像是被淹了一样,根本没留一丝空隙。身前是海,身后是火,两者夹击着觉醒者,几乎榨干了最后的空气。祁辛黎握着u盘:“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突然就淹了呢?”司诺城:“可能是纪斯说了一声‘水来’。”众人:……“哪能说‘水来’水就来啊!虽然纪斯穿的一身白,但他怎么看也不像白素贞……咕噜噜……”他们被淹了。不,不行!真男人绝对不能说被淹了!※※※※※※※※※※※※※※※※※※※※ 第205章 “为什么不是你做?”“我没压断他的肋骨。”祁辛黎严肃道,“另外,没人比你更懂心肺复苏。”闻言,拉基表情沉痛,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掰开姜启宁的嘴,深呼吸道:“我的牺牲太大了。”他真是为这个团队付出了太多。拉基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地俯下身去——恰在这时,也不知俞铭洋的能量触动了姜启宁的哪个点,本是在生死边缘大鹏展翅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姜启宁看到了拉基苦大仇深的表情。看到这货抿着唇,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态贴近他的脸。这一秒,脑子里海水晃荡的姜启宁完全被吓清醒了,他分分钟扭过头,而拉基收势不及,一脑袋磕在了地板上。许是场景太基骇破了直男的胆,姜启宁自发自动地开启了大招:“啊啊啊——”于是,距离姜启宁最近的拉基正面承受了所有伤害。没多久,俞铭洋要救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姜启宁吐着血倒下,拉基被这一声吼得神志不清。祁辛黎赶紧上前查看最强战力拉基的情况,就见他眼神发直四肢抽搐,断断续续道:“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祁辛黎:……司诺城: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简直匪夷所思!……水位不停上涨,要不了半小时就能淹没整个基地。有俞铭洋在的缘故,他们倒是不担心水下作战的问题。但凡事没绝对,万一碰上俞铭洋搞不定的怪物,如何活着从海底出去就成了最大难题。鉴于拉基和姜启宁互相伤害后都受了伤,活着出去的难度更增加了几分。毕竟,他们不会小看大自然的力量。“这个环岛的水下基地有几千米深,是普通潜水艇能达到的极限深度了。”祁辛黎琢磨道,“如果内部注满水,里外压强一样大,那么就算是我们也会被水压挤成肉饼。”“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祁辛黎回忆起在实验室中看到的图纸,“拉基砸了六次天花板,我们目前应该在基地的倒数第七层。而倒数第七层,距离地面三千米有余。”“海水涌入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我不知道进水的口子有多大,也不确定会不会引来鲨群。总之,我们得尽快了。”司诺城点头:“联系上纪斯了吗?”祁辛黎苦笑:“没有信号。”海水已经没过腰际,几名觉醒者摸出了空房间,沿着长廊往升降梯的方向走。头顶的灯光明明灭灭,时不时炸开一串火花。偶尔,他们能看见漂来的实验品,妖魔的残肢和游动在水中的黑影。是鲨鱼……只是它们体型较小,不会主动攻击没流血的活人,更没胆子靠近气息浑厚的兽王。倒是妖魔来时,它们会警觉地一哄而散,给了觉醒者不少提醒。海水漫过了肩膀,温度越来越低。他们来到了升降梯前,却不选择打开这扇门。“怎么了?”“里面爬满了妖魔。”司诺城压低了声音,松开了感知的手,“看来纪斯他们用过升降梯,妖魔应该是追着升降梯往上爬,才堵在里头。如果不想在水里拼命,就换条路走。”“不要惊动它们。”司诺城补充道,“让它们堵在里头,等注满水之后,正好方便俞铭洋下毒。”保管一个都跑不了。众人没有意见,切换路线走人。可这时,海水已经漫到了下巴。找路是个体力活,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若是遇到突发情况,他们会被消耗得更多。可惜人不能像鱼一样在水里呼吸,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要是能在海底呼吸……等等,在海底呼吸?司诺城忽然停住了脚步,电光石火间,他再一次回想起鲸渡港外海的生死经历。犹记得当时,他被巨蛇撞入深海。百八十米的深度,眼看自己就要游不上去了,是纪斯推了他一把。他记得,耳畔传来的轻笑和说话声。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充满水的环境对纪斯毫无影响?对方能办到,他怎么可以办不到?“你怎么停下来了?”祁辛黎即刻进入戒备状态,“敌袭吗?”“不,只是想到了一件事。”司诺城摩挲着下巴,“出发前纪斯说过,让我们把这次任务当作‘成熟之旅’。”众人一愣。“我想了想,地上跑的怪物和天上飞的龙,我们都杀过了。唯一没克服的点,只剩下‘水战’。你们说,纪斯是不是打算让我们悟出什么东西?”那货不会无的放矢!说话藏一半,从来坑得很!“你的意思是……”“他第一次让我们训练,就挑了游泳池作为训练场,会是巧合吗?我看不像。”司诺城眯起眼,“在水里,我们无法呼吸。为了活命,我们会对身体的依赖度增加。而觉醒,侧重的可不是依赖身体,而是身与灵的契合。”“人不能在水里呼吸,没错。但是,‘灵’能不能在水里呼吸?”“或者,我们可以把‘水’当作一方特殊的维度……”司诺城的呼吸加重了,海水越涌越多,已经能将他们托起来顶到天花板,“要试试吗?趁着顶部还有空气,我们可以做一次尝试。”“张开维度,试一试能不能在水下呼吸!”“好!”祁辛黎深呼吸,“反正这个世界早就不科学了!”一猛子扎了下去。“我总觉得我们一直在被纪斯坑,但我没有证据。”拉基的野兽直觉极强,他顿了顿,突然目露同情,“希望大侄女还活着……”她跟纪斯组队了吧?太惨了!俞铭洋:“纪斯坑我们了吗?没有吧,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啊。”姜启宁赞同道:“是啊,还教我们觉醒,还带我们打怪,还救我们狗命。”拉基欲言又止,随即默默潜水。司诺城无话可说,只拍了拍俩吉祥物的肩膀:“你或许会赚,但纪斯永远不会亏。”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绝对所图甚大。很多时候,司诺城都觉得纪斯像极了一个下棋的人。以天地为盘,以万物为子。一步一步,不知在和什么作斗争? 第207章 当他挥手撤开维度的瞬间,黑魔法阵白光一闪,突兀地冒起了黑烟。枉死者们发出“尖叫”,不管不顾地往地底钻去,压根不敢再问施咒者讨要鲜血。“真是一堆烂摊子。”纪斯看了眼快没命的阿芙罗拉,扫向就剩一血的黑豹摩伦,再朝意识模糊的南雅望去……哦,那只白猫也快去见上帝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纪斯叹道,“就奶一口吧。”大杖落地,乳白色的光晕纷扬成羽毛,如绵密的细雨落在他们的身上。器官自行愈合,伤口长出肉芽。身体的潜能被激活,体内的生机被点燃,断肢续接,骨骼相连……很快,纪斯睁开了眼。他默默注视着被自己奶活的妖魔,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明明已经控制住了量,偏偏还是漏了一点吗?看来,他的力量还在增长,并没有达到所谓的“极限”。果然,轮回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神”也不是他们能达到的极限,仅仅只是一个境界的称谓。妖魔抽搐着起身,正想吼两嗓子。纪斯毫不犹豫地一棍子把它打成了飞灰,淡淡道:“别给自己加戏,已经不需要你出场了。”※※※※※※※※※※※※※※※※※※※※ps:纪斯:像这种奶活敌人的黑历史,还是不要给人知道了。【疯狂打扫战场.jpg】第97章 第九十七缕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百年基地毁在疏漏。末层实验室注满了海水,超负荷的重量让铆接处不断崩溃。起先是大爆炸的冲击波震开了外壳的零件,接着是承载器失去作用, 焊接点相继脱落。它往深海倾斜, 将掉不掉。坠落的力道之大, 竟能拽着整座环岛下沉一分。金属碰撞声沉重,在深海传出很远很远。而黑暗浓郁处,一条猩红的深渊裂开豁口, 有蛇颈龙状的怪物冒出来,长尾一摆,循着血腥味最重的环岛而来。鲨群一哄而散, 已经游入基地里的鲨鱼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它们飞快地往角落里钻,仿佛这么做能避开死亡的威胁。“轰隆!”倒七层呈六十度角往下,拖着与它相连的几层朝海底滑去。沾满水渍的金属地板极为湿滑, 觉醒者们几乎是彼此拉扯着走到高处,劈开天花板层层上爬。“有东西出来了。”拉基抡起斧头,砸穿下一重合金, “能让鲨鱼感到害怕的生物, 除了妖魔就是怪物。那么, 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对付它?”司诺城直接否决:“上去再说,我们为什么非要在怪物擅长的领域里打架?”众人一听, 觉得很有道理。他们该做的是把怪物拉到同一维度, 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它, 而不是钻在它的领域里拼个你死我活, 这不是勇, 而是傻!想到这, 几人攀爬的速度更快了。没多久, 他们听见水下传来了瘆人的咀嚼声。像是有一头野兽将合金当作了磨牙棒,咯吱声响个不停。隐约间,还夹杂着几声爆炸的闷响。实验品也好,妖魔也罢,尽数落入了怪物的肚子。血肉勾起了食欲,食欲激发了凶性。怪物毫不满足,直接撞上了环岛基地的外壁,即刻爪牙并用地撕扯起来。它闻到了……闻到了能量极高的“食物”香味,他们就在铁笼子里,往上、再往上。“哐”一声巨响,环岛基地像是爆发了地震,不仅颠得觉醒者七荤八素,也颠醒了重伤昏迷的人。灯光明灭,倒在血泊中的阿芙罗拉睁开了眼。怔愣半晌,他诧异地抬手,五指张开再合上,反复数次。他一骨碌从地上坐起,胡乱地解开血迹干涸的衣服。猛地,他愣住了……良久,他手指微颤地抚上皮肤,却见脏器中刀的部位平滑如初。别说刀疤,连个擦伤也没留下,仿佛染透衣衫的出血量是他的错觉。这……这?阿芙罗拉垂眸,发现身下的魔法阵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抬眼,发现南雅蜷缩在地上安睡,怀里搂着一只白猫,身上趴着一只黑豹。对,猫!阿芙罗拉踉跄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白猫从南雅怀里扒出来。他哆嗦着手为猫检查伤口,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它的腹部被一刀贯穿了。或许,它已经……诶?指腹过处,一片完好。不仅如此,南雅也是呼吸平稳,黑豹更是四肢健全。唯有妖魔不见踪影,不知是死透了,还是逃走了。不过,联系他们痊愈的身体,联想不曾出手的纪斯,阿芙罗拉忽然笑了。“谢谢。”有些人,嘴上说着不帮忙,身体倒是很诚实。外冷内热,说的就是……“不谢。”纪斯回道,“毕竟我是需要一个劳动力的。”大祭司下巴一抬,指着南雅,“你,把他们都带上吧。”阿芙罗拉:……哐当巨响,水下基地震动不止。眼见塌方在即,阿芙罗拉赶紧连人带豹地将他们铲起,紧紧缀在纪斯的身后。不得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纪斯找出口,通关难度瞬间从满级跌至新手村。长廊的金属墙壁翻转,探出上千个黝黑的枪口。它们循着热源转动,瞄准了目标。很明显,许是基地的崩溃触发了防御系统,许是漏网的妖魔决心置他们于死地,总之,他们很不走运地撞上了火线,极有可能被射成筛子。“纪斯,先等……”纪斯平静地踏入集火区,迈出一步。瞬间,子弹如梭,枪声骤起,密集的弹药冲他而来,又在接近他的那秒凝滞在空中。迈出第二步。弹药像是失去了准头也卸掉了冲力,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形同滚珠。见状,阿芙罗拉怔怔出神,大脑一片空白。作为一个接触神秘学的魔法师,他见过不少超自然现象,却从没有见过这种直接改写现实的能力! 第209章 纪斯:……你·说·什·么?!他手里的的权杖名为‘宙心’,用失落之域的圣树打造,用生命树的精华熔铸,是全宇宙独一的圣器。可现在,司诺城却告诉他:“借我用用,拿来划船。”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啊!司诺城:“不要舍不得,大不了我赔你几根。”纪斯:……※※※※※※※※※※※※※※※※※※※※ps:司诺城:我不是说说的,我觉得我真的赔得起。ps:之前的阿芙罗拉:真是恐怖如“斯”!之后的阿芙罗拉:好吧,是恐怖如“司”……第98章 第九十八缕光纪斯一笑, 生死难料:“其实,我有一个比划船更省事的办法。”“什么办法?”“我的友人称之为‘钓鱼执法’。”纪斯抚摸着权杖,语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比如, 我以权杖为钓竿, 以金丝为鱼线,以你为饵食,定能钓到一只怪物。等它一口吞了你, 我再慢慢把线收拢,何愁没有拖着船行驶的工具呢?”说着,纪斯拍了拍司诺城的肩膀, 揶揄道:“借用你一下,拿来钓钓鱼。不要舍不得,大不了我赔你几副身体。”司诺城:……神仙吵架现场, 凡人鸦雀无声。诚然司诺城脑子转得快,但纪斯也不是善茬。一波交锋下来,显然是纪斯的嘴皮子更胜一筹。众人本以为司诺城会另寻他法, 结果发现这俩一个比一个狠。“好, 就这么办吧。”司诺城直接应下了。纪斯:……“我们出来已有两天, 划船回去确实太慢了。而且,海底是地渊的话, 事情会好办很多, 钓鱼这方法可行。”不得不说, 有本事将生意做大的人都是一群疯狂的赌徒。司诺城敢想就敢做, 敢做就敢做绝!他微微勾唇, 眼眸紧紧锁定了海面, 视线仿佛能穿透波涛, 直达魔气翻滚的底层。耳边传来姜启宁的声音:“城哥,你想清楚啊!这不是开玩笑,外海太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推着船游吧?”司诺城摇头,在拉基不注意的瞬间,张开手摁在了他锋利的战斧上。一用力,血就渗了出来。他伸出手,将觉醒者的血液滴入海中。“你……”纪斯止住话头,忽然笑了,“且安心,你有胆子成为饵食,我自然有本事保你性命。”这感觉真是久违了。如同赌徒一样破局的战法,全身心交付给队友的信任,以及计划拟定后立刻执行的魄力,像极友人们的作风。难怪光精灵尽数陨落,唯独他能一直轮回转世,想来与这性子是分不开的。好胜好强,不计生死,要是司诺城当初也在轮回小队,或许诸神王座又能有一个位子被点亮。可惜,他们相遇在不同的时间线。司诺城凝出一缕金线,缠缚在纪斯的权杖上。他跃到船沿,一层薄薄的金色铠甲覆盖住全身,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消失似的。到底是拖着一队人且战且爬了三千米,还要与漫上来的海水作斗争,司诺城第一次尝试超负荷的战斗,感觉……疲惫的同时居然还有点兴奋?他决定做一次尝试。毕竟,纪斯说“我保你性命”。有这么一块后盾在,他不造作岂不可惜?“我下去了。”司诺城一跃入海,权杖上的金线陡然拉长。纪斯垂眸不语,只盘膝坐在船中央,握住了宙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诺城毫无回应。船只顺风荡开了几十米,可距离逃出爆炸中心的波及还远远不够。波涛起伏,月光惨淡,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俞铭洋扒着船沿,忧心忡忡:“岭东界门的怪物是一只只往外冒,伦多刚火山也是。刚才已经出来了一只怪物,还会再出来第二只吗?”“会。”纪斯回道,“普通人的一滴血,就能引来数千米外的鲨鱼。觉醒者的一滴血,足以让地渊的怪物疯狂。更何况,地渊也开裂了,怪物只会越来越多。”“地渊也……开裂了……”“是呢。”纪斯转眸,轻笑,“你们将亲眼见证这个大剧变的时代。”突然,权杖上的金丝拉紧。猛地,众人的神经也跟着绷了起来。纪斯握住权杖一拨,就见金线笔直地往右侧窜去。底下的东西力道极大,竟是拽着小船往右侧偏移,滑出一段很长的距离。纪斯起身,像是纺纱似的把金线缠起来,一圈又一圈。越收越紧,他抬臂转过弧度,暗示海底下的司诺城往哪一头转向。很快,金线往船头滑去,纪斯猛地一扯。伴随着愈发汹涌的波涛,船只一改温吞的前进速度,几乎是像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哗——”飙起浪高无重数!见识过海上飞车吗?感受过海上漂移吗?纪斯就像个老司机,稳稳地把住了方向盘。船只即刻达到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海风迷了众人的眼,乱了众人的发。在姜启宁和俞铭洋的卧槽声不断中,直接驶出了爆炸范围。阿芙罗拉:……这也行?“司诺城能撑住吗?”拉基握住了斧头,“既然已经驶出了危险区,那这只怪物也没什么用了。纪斯,你能把它拽上来吗?我一斧头劈死它。”“别着急,多给他一点时间。”纪斯感受着金线传来的波动,笑道,“或许会有另一种形式的突破呢?”水深一千米处,司诺城撑起淡金色的“竹竿”顶着怪物的上下颚,顺手将金线绑在了它的牙齿上。他时不时转动竹竿,调转怪物的前进方向,一路乘风破浪,操作溜得至极。只是,浑身的铠甲已尽数溃散,持续性的消耗令他脸色苍白。司诺城倒想上浮跟人“换班”,或是拖着怪物上去让队友来一锤子,但是,寻常人的做法不能让他得到长足的进步。 第211章 ……事件说来话长,那只能长话短说。姜启宁作为团队狗话代表人物,他用断掉的两根肋骨发誓,真相是这样的:“您知道的——小说里面主角团要去打怪的话,首先要寻找一只神兽,然后再寻找关键npc,接着要拿到情报,最后才能成功找到目的地打怪。”代表人:不,我不知道。“所以,我们先去动物园偷……借了一只黑豹,找到了千顶城的巫师,飞到北欧拿到情报,找到外海的基地打穿了它!”代表人嘴角一抽:“你们这几天,从乌拉到北欧,再到外海,又回乌拉?”“是啊!”姜启宁狗话连篇,“我们还在大洋上飙船,超音速飞驰,我和老俞吐得稀里哗啦,能回来真是太难了!哦,我忘记告诉您了,我们把外海基地炸了,得罪一整个x组织的残党。”“地渊裂开了,怪物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有只海怪把我们拖到了乌拉的公海,城哥卸磨杀驴搞死了它,现在它的尸体还泡在海上,今晚应该能漂到乌拉的沿海吧?”“对了,那位阿芙罗拉是新的觉醒者,他……”代表人渐渐麻木,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觉醒者搞事的能力。目前,他要解决以下事项:动物园黑豹失窃案、外海妖魔记录案、地渊开裂通报案,以及乌拉公海怪物飘尸体事件和乌拉觉醒者诞生提醒。代表人扶额,只觉身心憔悴。“您怎么了?”“我想静静。”代表人抹脸,“别问我静静是谁。”姜启宁:……“说吧,还有什么锅,一次性端上来吧。”代表人调整状态,“你们之后想做什么,好歹让我有个数。”“不干啥了,就纪斯打算直播授课,全球同步。”代表人:……我今天就掐死你们这群搞事精!第99章 第九十九缕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狗绳被你握在手里,你也拴不住一群哈士奇。自家觉醒者好比熊孩子, 冷不丁把天给捅破了。外交署就像大家长, 不得不炼五彩石补天, 勤恳地收拾烂摊子,累得头发都掉了三茬。所幸,黑豹摩伦非常明事理, 趁着夜色偷偷溜回了动物园,免去外交署一桩心事。见状,代表人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 发自内心地吐槽说:“都是牲口,怎么别家的孩子就那么好呢?看看,它多听话啊,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再对比自家的那群牲口,血压真是分分钟升高了!嗯,今天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外交署决定把觉醒者开除人籍。外海的大爆炸瞒不住卫星, 就在诸国纷纷猜测原因, 还遣出人员前往调查时, 尚且被蒙在鼓里的中洲老将们收到了自己人的通讯。彼时,他们刚义正言辞地对各方试探者说道:“外海的事故跟中洲没有关系, 众所周知, 那片区域没在航道上, 也经常发生船只失踪和飞机失事事件, 所以……”“霍老, 您的电话, 是乌拉的外交小队负责人打来的。”霍丞鹰眉头微蹙, 在这种远程会议中接听电话,是一件有失礼数的事。他不愿中洲的礼节被外人诟病,但乌拉的外交小队……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带着那批觉醒者,万一真有什么事就麻烦了。樱花国的代表善解人意道:“您请便,如今中洲可是我们全人类的支柱,还是不要错过重要信息比较好。”霍丞鹰眉目舒展,顺水推舟地接过电话。谁知,对面传来了一阵差点哭出来的声音:“霍老,那群牲、觉醒者把外海炸了!炸了啊!”霍丞鹰:……老将平静地听完外交官的鬼哭狼嚎,泰然自若地挂掉电话。没多久,他接过之前未尽的话:“所以,在怪物频出的大环境里,为了让空军和海军的发挥不被外海限制,我们的觉醒者炸平了外海。”“这是全球战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诸国代表:……另一端,被司诺城卸磨杀驴的海怪漂到了乌拉沿海。不同于中洲疏散民众、军人上阵的情况,也不同于坚果国战机先行、能活看命的策略,乌拉群众见到海怪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吨了几瓶伏特加,拿出家里的鱼叉和□□,扑上去就是一顿锤。可怜海怪被司诺城利用到死,还要经历一次乌拉的鞭尸,等它被打捞上岸时,早已面目全非。“海边第一次来怪物,没想到是一具尸体,打得太不尽兴了!”八块腹肌的猛男不满道,“就不能来一只活的吗?”他的兄弟摇头道:“因为中洲很强,他们把沿海的怪物都拦了下来,所以没有怪物能活着抵达我们国家。”猛男怒摔酒瓶:“我们怎么能躲在朋友背后不出力!走,跟我去中洲沿海打……帮忙!”事情就这么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怪物降临的当下,别人出国是为了避难,乌拉出国是为了打架。但比起真正的奇葩,他们都是正常人,毕竟谁也想不到纪斯出国是为了直播。全球同步授课,世界值得拥有。俞铭洋问道:“为什么不在国内直播啊?”纪斯反问:“你还想再被热情的市民堵一次吗?”俞铭洋无话可说。在中洲直播会点燃全网的热情,就算军方为他们提供全方位的保护,也可能会被某些疯狂又偏激的网民扒到地方。届时,被暴露的可不止觉醒者,还有军方的秘密地点,损失不可谓不大。而在国外直播则不同,因为——再火再爆,外国网友也不太分得清中洲人的脸。多么安全! 第213章 他根本数不清进入了几位数的人,也完全看不见屏幕上自己的脸。厚实的、由各种语言组成的弹幕交织一片,就像他第一次在镜头前露脸一样,网友们打出了一长段乱码,以及无意义的长串叹词,仿佛在表现自己的尖叫。纪斯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胖头鱼】:“啊啊啊!大祭司,天呐,活体的好帅好帅!老公爱我!”【鸡丝永相随】:“是我的!是我的!你们都滚开,不要跟我抢老公!”【世界先生健美冠军】:“草,老子弯了!老公!”纪斯:……直播还没开始,话还没说上一句,内容就全部歪了。围观的觉醒者们:……司诺城作为幕后老板,立刻苟到了直播间的管理权。他默默看着满屏幕的“老公”,大面积疑似后宫争宠的话语,嗯,为了全人类的觉醒进程顺利进行,他直接摁下了弹幕的关闭键。很好,清净了。网友们锲而不舍,马上转战下方评论区:“为了老公,我今天跟你们拼了!”“怪物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失去大祭司的爱啊!”“妈妈,我恋爱了。”司诺城:……你们能不能好好学习,别谈恋爱!此刻,一名【我才不傻】的网友在直播间外默默撞墙:“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直播间叫‘大祭司’,没准跟玄学有点关系,却没想到他真的跟玄学有关系。本来我是全网最欧的那一个,前排啊!可以兜售瓜子汽水和橘猫,但我居然退了出去,我……居然退了出去,还留言说人傻。”哐哐声不绝:“放我进去啊啊!”“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大祭司你再爱我一次,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第100章 第一百缕光起先, 是各个直播间流量的断崖式下跌。跌到只剩小号和机器人常驻,跌到主播们接二连三地纳闷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怪物来袭了?”接着,是国内外各大平台的实时转播。无论全人类目前处于白天还是黑夜, 是在工作还是深眠, 都被手机声和广播声强行闹到开屏状态。这一刻, 赶飞机的、干活的、被吵醒的人齐齐咒骂,怒发冲冠地打开手机推送,却在看清楚谁在直播、直播什么内容后, 瞬间变得目瞪口呆。然后,全世界的节奏在同一时间慢了下来,仿佛是从常速运行转变为0.1倍速的运转, 大都市的喧闹消失,大屏幕的广告撤换,大商场的人流停滞……不计代价, 不为利益,独属于大祭司的授课跃然在世界的各处,形同星星之火, 燎烧每一个角落。“所谓‘觉醒’, 是身心灵的三者融合, 也是人类回归‘本我真实’的第一步。灵魂之旅,即是‘寻求本真’的过程。”“去哪里寻?在你的梦境、想象、执念和坚持中寻找……”一字一句, 都被实时翻译成各种语言传向各地。纪斯把曾经引导觉醒者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放缓了语速也略去了内容, 却不想仅仅一条“人有灵魂”的信息就引爆了舆论。果然, 人的接受力不尽相同, 灵魂的概念空泛且不可思议, 正常人难以置信也无可非议。唯有等“顿悟”的人相继觉醒, 不信的也该信了。最终,纪斯决定单放一个概念就收,剩下的时间留给人类自己消化和琢磨。而有关觉醒、维度和修炼的说法,他会先给几针预防,再“对症下药”,免得有人承受不起只能自闭。授课结束。眼见时间还早,纪斯看着不断上浮的弹幕,开始实行预防计划。他温和道:“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十分钟提问’环节。如果心里有疑问,可以发在评论中,我会酌情选择几条回答。”“不用担心语言问题,无论你发的是哪国文字,我都可以看懂。”话落,真是再次掀起了波澜。数不清的礼貌措辞在评论区闪过,提问者一个比一个态度诚恳。但不得不说,人是一种特别犯贱的生物,包括纪斯在内,偶尔也不能免俗。他居然放着满屏幕的正常发问不管,视线溜上了一名熊孩子的发言。【初中小霸王】:“真的吗?”并快乐地发出一串青春疼痛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烟花盛开,你却不在我身边”等等火星文字。纪斯:……俗话说,相遇即是缘。纪斯不会装作没看到,只会露出核平的笑容,给出善意提醒:“即使是网络也要谨言慎行,不然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呢。”话落没多久,遥远学校住宿楼的男厕隔间里,一学生发现自己没带纸。学生沉默片刻,马上致电室友,却在中途想起全班除了自己都自觉上交了手机。他们班现在在干嘛?哦,晚自习改成看直播了,估计不结束不会出来。而他为了自在地发评论,躲在较偏僻的厕所里,可能他们出来了也不见得会来这里。该学生:……陷入自闭。虽然大部分网友不明白纪斯在指代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听出他话语中的告诫。之后,评论刷得缓了一些,措辞也愈发谨慎了。【良辰美景】:“大祭司,请问我们的世界为什么会发生怪物入侵和人类转变为妖魔的灾难?”很好,核心问题。纪斯道:“关于世界为何会变样的问题,主要涉及‘人间共业’。简单来讲,人类对自然、对同类所做的恶业积累到了极点,就会爆发灾难。”“它可能是一场大洪水。比如,被你们记录在册的圣经时代,诺亚方舟就是为此而建。”纪斯平静道,“它可能是天地崩毁。比如,中洲神话体系中的‘女娲补天’,便是当初发生的事实。”“它也可能是一场大火,比如庞贝末日。又或者,始于战争和大陆塌陷,就像沉没的亚特兰蒂斯。”评论的速度愈发慢了,大部分是整齐划一的叹词和发言:“可是,这些不都是神话吗?”“是啊,神话。”纪斯轻笑,“在神灵存在的时代,不是神话是什么?”说着,他起身走到窗边,调转镜头对准黑沉的星空,“但他们离开了,或是陨落,或是寻真,而如今,时代属于你们。”“地球如囚笼,发展至今,很多地方已经看不见银河和星辰。”纪斯叹道,“太暗了,无法发光,它就成了吸引怪物的地方。”“我希望有一天,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发光。”纪斯平静道:“用你的光去点亮这个世界,驱散所有黑暗。”然后张开双臂,迎接星光的祝福和生命的礼赞。他调转摄像头,看着评论里一大片“我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时,柔和一笑:“先做个人吧。”连人都做不好,就别谈觉醒了。 第215章 夕阳斜坠,血云满天。大祭司手握权杖远眺峰峦,让余晖将他染成一身金红。有风拂过, 发丝缱绻, 他冲着镜头回眸, 为人类觉醒的最后一堂课画上了句号。他告诉他们,这是一个被神遗弃的世界。初始,没有人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只觉得大祭司的话是在影射现实的灾难,譬如怪物和妖魔的入侵。直到“毁灭日”的威胁值呈爆炸函数式增长时,他们才意识到何为这句话不止一种意思。当光重临的那日, 所有的谜团尽数解开。诚然,被神遗弃的世界是囚笼,是沙场, 是灵魂的流放之地。但同样的,它是机遇,是试炼, 更是——造神的始源之所!正因为世界没有神, 所以才有可能创造神, 不是么?只是可惜,能悟透这点并抓住机遇的觉醒者凤毛麟角。等迷雾散去, 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才发现, 大祭司曾经说过的话, 句句都是回荡在人类历史中的绝响。亘古, 悠长。古旧的录像记载了那个日夜分割的黄昏, 他的眉眼他的笑, 他的声音他的好, 被永远刻录下来,成为一代又一代觉醒者的信仰和目标。影像如昨,终成绝景。纵使大祭司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他们何其有幸,能成为他为之停留的最初。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料,那是一整个时代至高的光芒。欢迎你们来到这个曾被神遗弃的世界……正因为是无主之地,所以,它现在是你们的了。……四月初,中洲四地再次共振,开裂程度进一步扩大。岭东界门新出现了一只怪物,肆虐岭东十分钟左右,就被军方正式收编的觉醒者江梓楹和沈云霆联合绞杀。四月上旬,纪斯开课伊始,全球大区的名山大泽或荒地出现了类似“界门”的涡旋。其中,樱花国圣山动荡,爬出了一只人形鬼物,肖似传说中的百足鬼妇。要不是本土的法师传承未绝,还有后裔敢于应战,后果将不堪设想。四月中旬,纪斯的授课接近尾声,瑜伽国的冈底斯河冒出了独角地龙。所幸,大寺有三名“圣女”觉醒,她们不仅联手杀死了怪物,还亲手摧毁了庙宇。之后,她们摘掉鼻环和脚环,还自己自由身,并向瑜伽国数百年不变的传统糟粕宣战。四月下旬,纪斯一行人准备回国,而中洲的动荡和部署都已尘埃落定。“该回去了。”纪斯说道,“挑一个你们喜欢的地点,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4月22日,新月。大祭司同觉醒者们返程回到中洲,当他们前脚跟在机场落地时,后脚跟就听见了意料之中的消息:界门和魔窟扩张完毕,第二轮怪物即将来袭。比起通知者的惶恐,觉醒者们一个比一个淡定。他们自行组队分配任务,不做任何修整直接马不停蹄地奔向目的地。纪斯坦然地留在了京都,没等许久不见的“小厮”王义元开口,他就笑道:“走吧,带我去看看第一批觉醒的孩子。”王义元一凛,言无不尽:“数量不多,只有十五人,其中三个您接触过。”“嗯?”“一个是舒雨听,一个是……那孩子画画很厉害,就是性格有点自闭,还有一个是您曾在一辆公交车上接触过的男孩。”王义元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抱歉,没经过您的首肯就去查了您的踪迹,但……”“无所谓。”纪斯轻笑,“直接告诉我,这批孩子里谁最危险?”“是那名学画的男孩。”王义元压低了声音,“小名叫‘东东’,他的能力……很可怕,除了舒雨听小姑娘,就没人愿意敢跟他玩。”“他,单杀过一只妖魔。”王义元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孩子救了那一整栋楼房的人,结果却被他们畏惧了,他的父母一气之下带孩子来了京都,此后就在燕京大队里安定了下来。”纪斯微微颔首。“您……不觉得生气吗?”王义元问道,“孩子救了人,却被人恐惧了。”“强者的必经之路,有什么可生气的?”纪斯垂眸,“越强大,越孤独。顶峰绝景,只容一人。”这是他一早就有的觉悟,也是他的友人们都明白的道理。……4月23日,清晨5点时分。外海大爆炸区域,五国联合的打捞船队耗时半月之久,终于成功勾上了一截爬满藤壶的基地合金层。各国船员欢呼雀跃,昼夜不眠的疲劳一扫而空。他们收缩缆绳慢慢地提起合金层,船只的吃水线不禁下去了一大截。“保持这个距离!”老船长大声道,“就这样拖回去,别再拉上来了!它很沉重,舰船会翻的!”联合船队立刻收手。“返航!”舰艇破开风浪,大船接连起航。它们放缓了速度拖着合金层行驶,渐渐离开外海的范围。许是连日的勤奋工作总算有了收获,众人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松懈之余,他们愣是没发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蜿蜒,正绕着船队转圈。雷达正常,声呐正常,穿上的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然而黑影却实打实地转悠着,甚至张开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合金层。“嘎——”合金层往下一沉,缆绳传来快要崩断的哀鸣。奇怪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水手的警觉,他们本能地端起枪瞄准传声处,可目之所及除了缆绳就是一起一伏的合金层。海风极大,波涛汹涌,白天的亮光遮掩了水底的异常。合金层的味道并不好,黑影松开了嘴。“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拖着的这玩意儿……刚才好像弹了一下?”“错觉吧?”但回话的人足够警惕,“不行,不管是不是错觉,先去通知大家,我们还没彻底离开外海,万一……”话尚未说完,他们就听见船底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撞上礁石的声音,竟是掀起一艘大船呈五十度倾斜,迫使七八名船员猝不及防往水中坠去。而水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往上而来,身未到,波浪先涌。当海面腾起弧形,当剪影愈发清晰,当围观者反应过来,明白这是敌袭的刹那,一张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突兀地窜出海面,准备接住饵食! 第217章 “不过也能治,只要——”窗沿上的女孩一听哭声,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她一跃而下,飞快地把奶瓶塞进那男孩嘴里:“再哭朕就诛你九族!”很好,哭声停了。“对,就这样。”纪斯:……他真切地发现,自己不是来探望孩子的大祭司,而是站在病房前观察病人的院长。主治医生王义元正详细地为他分析每位“病人”的发作情况,还告诉他基本疗程和治疗方法,以及部分随时能“出院”的治愈者。“舒雨听是最正常的小觉醒者了。”王义元感慨道,“大概是有过跟在您身边的经历,她能很好地处理梦境和现实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帮忙安抚孩子呢。”比如,这一批小觉醒者里最危险的那位……穿过十几米的长廊,是一间向阳的、草木茂盛的画室。繁花盛开,蔷薇蔓延,有泥土的腥气,也有馥郁的芬芳。在吊兰垂落的枝丫下,有三个豆丁排排坐,每个都是有过接触的面孔。葫芦口等来的有缘人舒雨听,宁原山脚的画图男孩“东东”,以及川蜀之地、公交车上差点拿面膜噎死他的“可畏后生”。纪斯:……所以说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兜兜转转,到头来终会再遇。纪斯失笑,拨开了隐藏自己的维度。当空间发生微妙的波动时,三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警觉起来,猛地回头看向后方。很敏感,看来下一代的水准不会差。一见是纪斯,三豆丁立刻瞪圆了眼。孩童本是多忘事,但很明显,他们没忘记纪斯。舒雨听笑着跑向纪斯,一把抱住他的手:“师父,我觉醒了!”她的口齿终于清晰,动作和身体的协调性也增强了。“叔叔好。”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站在不远处,落落大方,“我叫陈逸豪,我们又见面了!”“嗯。”纪斯摸了摸俩孩子的头,转眼看向最后一个。然而,那孩子依旧握着画笔,只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不言不语。“叔叔,东东怕生。”陈逸豪眨眨眼,“所以才不说话。”纪斯轻笑,这些孩子觉醒后心智是长了不少,但他们明显“不务正业”,还没学会有效运用能力,倒先学会帮同伴打圆场。纪斯俯身,悄声在俩孩子耳边说了几句。没多久,俩孩子就笑嘻嘻地往外跑,簇拥着推走了王义元。长廊上回荡着王义元的叫嚷:“诶,小祖宗,你俩别乱跑!”室内无人,纪斯缓步走向了男孩。后者握着画笔,怔怔地看着他。温暖的大手落在他的发顶,又贴在他的脸颊上。这种被包容的感觉,就像是回归到最初的温暖和爱,温柔得让人想落泪。“我知道你眼里的世界跟别人的不一样。”闻言,男孩的眼泪簌簌落下,毫无征兆。“你有一双看穿真实和虚伪的眼睛,它为你带来了困扰,你很讨厌它。”纪斯弯腰,长发倾落,“但你知道吗?它是你最忠实的伙伴,你本该感激它。”他的额头贴上了孩子的额头:“让我带你‘回去’看看吧。”倏然,偌大的阳光花房扭曲成旋转的星图,又眨眼变更为老旧的房屋样式。依然是宁原山脚,依然是村镇人家,可纪斯牵着孩子的手站在道路中央,活人却一个也瞧不见他俩。孩子出神地盯着切换的场景,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穿它是真是假。这让他感到恐慌!纪斯笑道:“很多时候,你都在依赖它。”说着,他下巴微抬,“看那里,你还记得吗?”远处,是孩子熟悉的姥姥家。他的姥姥挎着篮子,打算坐公交车去县城买点打对折的鸡蛋,谁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闷葫芦”突然跑出来,死死抱住她的腿,往房子里拉。“诶,东东?你怎么了?”老妇哭笑不得,“姥姥要去县城买鸡蛋,回来给东东做荷包蛋,好不好?”孩子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直纠缠了好一会儿,他的姥姥无奈,回身把他抱进房:“你这小祖宗,怎么突然就哭了,姥姥这鸡蛋买不成了……”场景一换,本该载着他姥姥的公车在半路与一辆失控的大卡相撞,事故之严重,登上了晚间新闻。那晚,他的姥姥吓得魂不附体,直抱着他喊祖宗。“它保护过你的亲人。”纪斯道,“不止一次。”场景再换,他那一群年纪不大的兄姐贪凉,抱着救生圈去河里游泳。他们嫌他“有病”,不准备带他玩,但最后还是他拉着人到了河沿,将他们一个个救起。场景又换,这次是一个暴雨之夜。一滩黑水状的东西从下水道里冒了出来,慢慢汇聚成一个男人的形状。他光着身子,神色狰狞。仰头看向单元楼的灯火通明处,几乎是狞笑着跨上了楼梯。纪斯勾唇:“这就是你杀死的第一只妖魔吗?”男孩点头,神色冰冷。他半点没有恐惧,甚至还想再杀一次。“干得不错。”纪斯给予肯定。这个男人是前科累累的酗酒家暴犯,明明前妻已与他离婚,偏偏他依旧缠着她,简直阴魂不散。进局子几次,出来必定寻找前妻和孩子的住处,一找到就是暴力犯罪。或许前几年会按律法不得不放了他,可鉴于近期的召南大案,他即刻被转移到更秘密的监狱中去。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他堕落成妖魔后会生成这种“流质”的能力呢?也因此,他顺利逃出了监狱,一路残杀了十几名无辜人士来到这里。他要杀了他的前妻,和与他前妻交好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养不熟、还敢拿刀子回捅他的女儿!对,这栋楼的人都去死吧,成为他的养分最好。他上了楼,准备挨个儿拆门屠杀。可他刚跨进居民楼的时候,却发现“铿”一声响,他的左腿直接被切断,鲜血直流。“嗷——”他惨叫着抱住腿,而惨叫声引出了活人。紧接着,整栋楼的活人冒了出来,亲眼目睹一个似人似鬼的男人在地上疯狂打滚,身上被切出一刀又一刀的痕。报警、尖叫、逃窜,男人的身体分散又重组,重组再分割。 第219章 次日,他们下放机器人和声纳器, 想在敌袭前探查一二。却不料,魔窟四壁不知沾了什么液体,机器光是碰到边角就消融大半。如此失利数次, 他们只能放弃了侦测计划, 进而选择被动的防守。但谁都知道, 防守救不了中洲人。“硕鼠的数量以亿计,新怪物能在一夜间吃光硕鼠, 你说它们的数量有多少?”金老沉声道, “防守有个屁用, 我们这点子兵根本防不住。可偏偏那窝畜生占据地理优势, 至少老爷子我没法在地底抡刀。”不仅是科技不达标, 人类的身体素质也不达标。即使魔窟裂到能容人的地步, 军方也不可能真送人下去拼杀, 那简直跟送菜没什么两样。“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国家给了我们一批掺着龙骨的冷兵器了。”金老挥了挥沉重且森寒的大砍刀,感慨万分,“多亏你们宰了两头龙,岭东和宁原都用上了。刀子可真沉啊,足有五十来斤了。”这还只是掺了骨渣的兵器,要是全副用龙骨打造的话……金老不禁溜向拉基的战斧:“你这斧头借我试下手。”拉基诚恳婉拒:“六百斤左右。”试下手,您的手可能就莫得了。金老:……牲口!日落黄昏,天色暗沉。魔窟周围安置着一圈无线“地听”仪器,它们会将收拢的声音构筑成波,传递到军事堡垒的监控处。风声、砂石滚落声、草叶摩擦声……声无巨细都收纳在内,直到——林间鸟雀突兀惊飞,唳声尖锐,宛若警报。刹那,枪械上膛,军人们屏住了呼吸。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幕,死寂的魔窟地底终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往上、往上,缓慢又有耐心,好似一批天赋卓绝的狩猎者,明白黑夜不适的优势,也明白动作放轻的好处。很棘手!拉基往战斧柄底栓了一条钢链,再把钢链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同于战友们的全副武装,拉基只穿了白背心配军裤,他一身腱子肉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栗色短发微扬,气场在层层扩张。他感觉到了……怪物成群结队地涌上来,它们的本能在畏惧他,但因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所以它们更想杀死他,再分而食之。啧,什么时候开始,他轮得到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肖想了?不知哪来的怒气,拉基的杀意更重了。他发现,只要自己来到宁原山脉,就极容易“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满脑子暴力,一个拼了命冷静。遗憾的是,“冷静”这种高贵的品质,在姜启宁吹起第一个音符后就没了。彼时,他的小伙伴窝在阵地头部,神情凛冽,目不斜视,一副绝不会掉链子的靠谱范。他似乎胸有成竹,左手扩音器,右手萨克斯,仿佛只要怪物敢冒头,它们就能分分钟嗝屁一样。拉基……难得信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出生入死的队友,经历过这么多大战,一定是个成熟的觉醒者了。他应该多信任他一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夜幕之中,有两支长长的黑“矛”攀上了魔窟的边缘。它们是一对肢节,顶端尖锐如刀,中段和后段一截比一截粗壮,还长满了漆黑的绒毛。很快,又两只肢节攀援而上,四爪一撑,立刻托起了一个长满复眼的头颅,再拖出了饱满的腹部。很快,在照明弹的照射下,一只高约2米的八爪蜘蛛举起前肢,口器张开,猛地朝高空射出一缕蛛丝。它精准地裹住了余晖未灭的照明弹,让一切光明复归于黑暗。是蜘蛛!是巨型蜘蛛!“蛛丝射程足达五百米,具体速度还在分析中!”通讯器里传来研究员的吼声,“火!点火!用火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巨型蜘蛛汇成漆黑的潮水,从豁口处疯狂涌向军队。饶是枪炮威力恐怖,却也架不住蜘蛛激射而出的蛛丝。它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编织成大网,将所有的枪子和弹片都裹进网中。陡然,树上的兵被蛛丝缠上,他根本来不及惨叫,就被裹成一个茧拖下了树。巨型蜘蛛张开口器,探出一根长长的针管,猛地捅进了茧……“铿!”拉基甩出的战斧劈碎了蜘蛛,他扯着钢链一收,顷刻拉回战斧,再让战斧擦着自己的耳际飞过,直接击溃了身后的蜘蛛。碎肉飞溅,节肢动物的汁液散落。拉基狂奔到茧身边,一把剖开了它,却见里头的军人面色铁青:“是毒……有毒……”那些蜘蛛带毒!“别说话!”拉基扯住茧,战斧横扫一片,他将茧背负在身后,大声道,“这批蜘蛛有毒,医疗班!快!”“这里!”闻声辨位,拉基单脚点地,直接把大茧抡圆了甩飞出去。就见大茧飞过众人头顶,竟然精准地摔进了医疗班扛起的担架中。“乌拉——”拉基重出一斧,连劈三只蜘蛛。他惊人的战力和浑厚的能量真是拉稳了蜘蛛的仇恨值,大概是被“兽王”的灵魂波动所吸引,大批蜘蛛朝拉基汇聚,而拉基立刻朝魔窟边界移动,争取把战火带离军队。但蜘蛛不傻,它们既想要兽王的血肉,也不会放弃渺小的芝麻。当直升机的枪口落下,瞄准战场开火时,不少蜘蛛暴起一蹬,蛛丝激射缠住螺旋桨,一把挂在了直升机下方。它们沿着蛛丝往上爬,迫使战机不得不调转攻击方向。紧接着,洪流般的蜘蛛涌向军队,它们举起前肢的利刃,眼看就要戳入活人的躯体——姜启宁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是故意掉链子的,而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蜘蛛啊!天呐,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谈不上怕虫子,但是冷不丁看到真的会被吓一跳好吗?尤其是这种眼睛一堆还长毛吐丝的玩意儿,就特么吓破胆!别问他怎么不吹萨克斯,他根本记不起谱子。姜启宁傻了,他只想捂脸尖叫。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抬起了音量调到最大的扩音器,放置在嘴边。“啊啊啊——”身魂同步率达到百分百,能量直接爆炸,“滚啊——”轰轰轰!音域瞬间开到最大,紫色的灵魂波动掀起飓风,顺着大喇叭聚拢扩散,直接“吹”爆了距离他最近的一群蜘蛛,又呈扇形往外区扩散。 第221章 他们的眼界、心胸和见识,会被物质蒙蔽,会被世俗淹没,会被眼睛欺骗。若是从未见证宇宙的壮阔,无论是思想还是灵魂,确实会被永生永世拘禁在樊笼。放在一年前,饶是他也沉浸在商业帝国的幻梦中无法自拔。可现在,他只想保持谦卑与平和前行。比之浩瀚宇宙,他所谓的成就和功绩都太小太小了……而如今亲见的一切,是以前的他付出所有也看不到的波澜壮阔。何其有幸……何其有幸,能生在了与纪斯相遇的时代!司诺城轻笑出声,他再不管能量续不续得上灵魂外衣,也不管进入维度后出口会不会变动,更不管自己是否会在异域迷失,他径自往前跨出一步,金发的虚影无风自动,铠甲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但没想到,他一步跨出,整片维度世界豁然动荡。它形同无数面碎裂的镜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而碎片坠落在地上即刻凝成一望无垠的大漠黄沙!天空是血色的,落日低垂;狂风是炙热的,卷过尸骸。高高低低的沙丘晕开,滚落蛇虫一二;苍苍莽莽的天幕暗沉,飞来乌鸦二三。荒芜破败,气氛诡异。这是……司诺城眯起眼,这是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鬼域”世界,真是分毫不差!所以,心念想法会在高纬度显化得很快吗?司诺城蹲下来,抓了一把温热的沙子。它们在他指缝中落下,扬起金色的颗粒。这质感、观感、触感,与他在地球摸过的沙子别无两样。那么,这样呢?司诺城闭上眼,复又睁开。他抬头远眺,就见望不到头的大漠化作大湖,沿岸杨柳低垂,外有凉亭画舫。他正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捏的沙子已变成了一只黄鹂。它扑翅而去,而他尚在出神。一沙一世界,一画一菩提。就在今天,他全部遇上了。而所谓的大漠与湖海,正是他在维度中构筑的维度,是他自己的领域。身体的能量也没有因为供给维度而枯竭,反倒是维度的扩张,让他从周边汲取了不少能量。仿佛他就该生在这里,与流动的光影作伴。可真是神奇的体验……不过,抛开这些不说,他来鬼域是为了打怪升级。那么问题来了,鬼物也好,大魔也罢,它们究竟在哪里?司诺城不禁陷入了沉思。然而“显化力”极强的大总裁并不知道,种在湖边的柳树在风中沙沙摇曳、窃窃私语。歪脖子柳:【这个人类掌握了什么能力,居然能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直脖子柳:【我听说他们掌握了‘科学’。】歪脖子柳:【……】世界上的神秘力量又增加了。……鬼域失去动静的时候,纪斯正在煮茶。他捻着细长的银勺舀起茶叶,不料中途手指轻抖,落下了两三叶。“嗯?”纪斯干脆搁下了银勺,视线如有实质地移向了东面。而东面,是墙壁和壁纸。王义元很有眼色道:“我帮您煮?”纪斯颔首,王义元顷刻接手。却见这位一手托腮坐在案边,盯着墙壁看了半晌,突然万分感慨:“煮完茶后告诉你背后的人,司诺城凭一己之力堵住了鬼域的大门,只要他不出来,沿海的威胁就剩一个地渊。”王义元:……倒茶的手,微微颤抖。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啊!什么叫“凭一己之力堵住鬼域大门”?这特么怎么堵住,靠什么堵住?啊!司诺城是个人吧,是吧是吧?简直槽多无口!纪斯抿了一口茶,只觉得味道浓了些。但他不挑嘴,不紧不慢地喝着:“顺便帮我问询一下章岩,他若是近日有空,我想与他一见。”“明白了。”“最后,记得看好小觉醒者所在的地方。”闻言,王义元悚然一惊:“诶?大、大祭司,您的意思是……”“这就是我要见章岩的原因了。”纪斯一笑,“司诺城把鬼域堵上,不就逼得那些邪道跳脚了吗?也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有些渣滓把你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糟蹋成什么样了。”手指轻转茶杯:“由邪道转变的妖魔,你们就不必出手了。”“那是我的工作。”卧槽!王义元顿时如遭雷劈,他宁愿这特么是他们的工作,也不想看这祖宗出手!听南雅小姑娘口述,这货一出手就轰穿了外海!要是真让他来一下……王义元内心恨不得抱住对方的大腿哭嚎“别啊爸爸”,但表面上依然正襟危坐,就是脑门上冷汗有点多:“它们很厉害吗?”“这倒不是。”“那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可以的,大祭司!”“不行。”邪道的手段,普通人可应付不来。只是,现在解释说不清楚,等他们亲眼见到就明白了。纪斯搁下茶盏,找了个跟“锻炼颈椎”一样的借口:“我年纪大了,总得动一动,万一坐久了腰椎间盘突出怎么办?”王义元:“……我记得您身份证上的年龄是21岁?”纪斯:“你可以在21后面多加几个零。”王义元:……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降维打击! 第223章 江梓楹的气盾转眼碎裂,但训练有素的女警半点不慌。她以丰富的作战经验预判了沈云霆的落脚点,左手结盾接住队友,右手一张挡住秃鹫怪。那怪鸟的利爪撞上气盾,江梓楹五指成爪,只见若隐若现的白色气盾反向扩张,像泡泡般包裹住怪鸟,一下子封住了它的行动。双杀!沈云霆足尖点过气盾,一把站上了人形怪物的肩膀。他单手扯住怪物的大耳环,另一手冲着天空伸出,刹那风云涌动,有可怕的雷鸣声从云层中传来——轰隆!震耳欲聋的雷暴。雪白的电光经过沈云霆的手和身贯穿了怪物的身体,威力大到直接劈下了它的一条胳膊。在爆开的黑色血肉和嘶鸣声中,沈云霆重重地砸进了空气泡泡里,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被炸得破破烂烂,得亏材料是特制的,否则这会儿怕是得光身了。果然,比起生物电流和灵魂力量,能引动大自然的雷霆才是最强助力。可自然之力哪能说引动就引动,就算他不至于失去战力,手脚也发麻了。怪物的胳膊落在气盾上,黑血混着雨水一起滑落。下一秒,军队集中火力打在怪物的创口上,给沈云霆争取恢复的时间。不得不说,中洲人打仗很精明,在确定弹药轰不穿怪物的表皮后,就再也不在怪物无伤的时候浪费弹药了。而当觉醒者制造出伤口后,他们补刀是一个比一个快准狠!霍丞鹰:“给我炸!”轰轰轰——火光爆裂,巨怪轰然砸向另一端的地面。它倒也不傻,将伤口扣向大地,阻挡住炮火袭击的可能。但它万万想不到,中洲人打架刁钻无比,一群“蝼蚁”穿着防电套装,人手一根电线,气势汹汹地将冒着火花的一头戳在了地上。沿着雨水,巨怪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它疯狂抽搐起来,而军人们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打仗策略,直接架起了威力最大的火箭头……当轰鸣乍起,气浪袭来。江梓楹甩手弃了秃鹫怪,张开结界保住堡垒。她的军帽被吹飞,长发缭乱,一双眼睛却盯紧了队友的落脚点,三四个气盾结成,沈云霆大喝一声扑向了秃鹫怪的脊背。轰隆!一阵地动山摇,避难所的天花板上有灰尘簌簌而落。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片,连灯光都忽闪了好几下。有人抱头蹲下,有人轻声啜泣,而大屏幕中的画面雪花一闪,归于沉寂。“爸爸……”“别怕!”不知是安慰孩子,还是安慰自己,这位父亲的声线有点颤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他亲吻着孩子的额头,一再强调,“不会有事。”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不知是过了一分钟还是过了一个世纪,避难所的广播声突然响起。“各位居民,岭东b级警戒已经解除,大家可以安心回家了。”大家可以安心回家了……现场沉寂三秒,突兀地爆发出一阵足以掀翻天花板的欢呼声。他们举手狂舞、热泪盈眶,他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喜悦的气氛传递,恐惧一扫而空。这位父亲长出一口气,笑道:“因为我们有觉醒者。”……岭东大捷的消息传来没多久,纪斯就听到了俞铭洋的“光辉事迹”,其内容如下——尊敬的大祭司,昨晚沿海有三头怪物来袭。因为它们上岸的地点完全不一致,而觉醒者只有一位,所以3号觉醒者决定提前一小时往海里放毒。幸运的是,三头怪物没上岸就被毒死了,大捷!但我们还是想多嘴问一句:3号觉醒者投的毒会不会污染海洋?这片海域的水产品还能吃吗?毒素进入自然界的大循环后,会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纪斯:……同样是中洲的觉醒者,怎么岭东是大捷,沿海却是“大劫”?为什么他带出来的货会比军队直隶的人要二一点?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培养人的方式有毒吗?不,他可是能辅佐出皇帝的能臣,怎么想都不该是他的错!如此一来,应该是这群货的底胚有问题……吧?只是,底胚的话——光精灵、佛子、兽王、自然之子和场控大能,这配置算是最高档次了,用高配打出二百五的伤害,所以是他这个师父教得不好?不可能,他是辅佐出皇帝的人!纪斯难得钻了回牛角尖,陷入了一个思维死循环。没想到“循环”没两圈,就被坐在他对面的章岩打断了:“……祭司、大祭司?”“嗯?”他回神。“您似乎有事要处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章岩委婉道,看着这位眉头愈发紧皱,他真是有点慌。“无妨,只是出了会儿神。”纪斯眉目舒展,夹起案几上的生鱼片和生牛肉放入章岩碗里。这少年自打在“居望城”被飞僵抓伤以后,因治伤不够及时,最终只能落到以半人半尸的状态存活。好处是这状态耐打、防御高、不太会死,坏处是他不大能接触太阳也不能够吃熟食。于是从居望城到京都,他的食谱成了一水的生食。纪斯笑道:“吃完再聊。”顺便给沿海那批急上火的人回复:不碍事。章岩用完餐,盘子里就剩点血红蛋白了。他是个特别珍惜食物的人,连最后一点血丝都舔个干净。末了,他放下餐盘,事无巨细地向纪斯说起京都的异动。“诚如您所料,我的体质会让妖魔认为是同类。你带着觉醒者前往乌拉的时候,我们解决了一批妖魔……”章岩说了很多,又继续道,“也如您所说,我的体质发生改变的时候,我那位喜欢借命的‘生父’家里遭了横祸。不仅生意被吞,财产缩水,身体也出了问题。”他冷笑道:“也是到这时候,他才记起我这个好儿子,竟然不远万里地顺着线索找到京都,还带着一个穿黄大褂的人。”“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恶心!”能被半人半僵尸的章岩说一句“恶心”,看来真是恶心到极点了。“我如他们所愿,让他们在一处建筑工地找到了我。您知道吗?我的‘生父’居然想让我认祖归宗,说认定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还想把我的妈妈和妹妹一起接走。要是换在以前,我真会因为妈妈的病和妹妹的学费而低头,但现在……”“我怎么会让他得逞呢!”章岩神色阴沉,“不过,我还是选择妥协,暂时跟他‘回去’。不为别的,我就想看看他的圈子里有多少恶臭的东西。” 第225章 “嗡!”一声令人头脑发胀的长音传来,司诺城仰头,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云雾飘来。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雾状物的实体,竟是一头偌大如狼的鬼物。周遭的鬼物一哄而散,大部分都跑了,就剩“黄鹂”和俩“柳树”还窝在角落看热闹。司诺城没有理会它们,径自抬手幻化出一把金色大弓,箭矢拉满!忽然,他听见一声惊呼——“嘶!烫死了烫死了!这把弓怎么全是真阳,它射过日吗?”它们抱团滚远了点,“娘的,我记起来了!师父说男子元阳不破又力出真阳,是大气运者,不修道也能成‘太乙金君’……”“怎么可能,三千年都不可能出一个太乙……”不对,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快跑!”它恨不得长出腿。但到底是晚了,司诺城箭矢骤发,狂放的金色气浪如海啸翻涌。射出的长箭精准地贯穿了鬼物的头颅,在一阵刺眼的金丝炸裂中,黑气倏然被劈成两半,再飞快地烟消云散。箭落,风止。他的披风甚至还没落下,一切便都结束了。是这头鬼物实力低微吗?不,不像。倒像是……司诺城盯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还可以再厉害一些、更厉害一些!他应当是射杀过的强者!等等,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这个词?这般想着,他转过头,冲那方逃跑的三只小鬼伸出了手。下一秒,一只滚圆的胖黄鹂和两颗含羞草砸在他脚边,瑟瑟发抖。“太阳大爷饶命啊!”司诺城:……你才太阳!……祁辛黎出于善意护送樱花国的航船抵达海港,谁知没过多久,就被樱花国的网友刷上了推特头条,一水“一万年难遇的俊美强大觉醒者”、“两国美好的友情让男子汉落泪”、“传说中的强者降临大都”等等中二病发作的标题。见状,祁辛黎也没说啥。毕竟,全亚洲都知道,樱花国是个放场球赛都要在俩选手头顶加血条和气力值的国家,堪称活在真实的漫画世界里。不过,他到底是年轻了,他不知道樱花国除了“漫画”红遍全球,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人闻风丧胆——恐怖片!是的,祁辛黎暂时想走也走不了,他发现“恐怖片”特么在樱花国成真了!幽静的庭院,温暖的和室。祁辛黎刚用完饭没多久,一大堆令他眼熟的樱花国政客就来到了他的休憩处,恭敬地土下座行大礼,唬得他一脸懵逼。“祁君,恳请您出手拯救一下这个国家吧!”老泪纵横。“这件事情只有祁君能办到!”声声悲切。祁辛黎:……他立刻冷静下来,一边微笑着询问何事,一边给京都大队编辑了信息。他身份特殊,一旦行差踏错干系甚大,远在异国他乡更是不能犯错。故而,事无巨细,先通知一声才好。之后,祁辛黎知道了前因后果。樱花国的圣山动荡,或许是与鬼域相近的缘故,他们这儿爬出来的怪物以“恶鬼”居多。多到什么程度呢?多到樱花国信了“百鬼夜行”记录的是真实怪物,多到大片中小学停课,甚至工厂、办公楼和公共厕所都不得安宁了!不得不说,现代的樱花国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国家。之前有一批僧侣和阴阳师后裔扛着,他们艰难地过着日子,一声不吭。可当这批人死伤不少后,他们真心扛不住了。纵使他没有来到这里,他们也会主动向中洲求助。“求您,救救孩子们……”这句话到底戳到了祁辛黎的心,他搁下清酒,叹道:“带我去看看吧。”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附近的“樱三溪私立中学校”。这是附近出了名的优秀私学,建校有百年整,培育人才无数,却偏偏栽在了今年。放眼望去,各楼层空空如也。有些教室的桌椅凌乱,有不少白纸卷子随风起卷,和着落叶飘过他们的脚边。祁辛黎忽而抬眼看向一处角落,那里,有个一身血的半大少年站着,鬼气森森。再眨眼,人不见了。“听孩子们说,打开鞋柜发现鞋子不见的人,会变成食物。”身边的校长满脸憔悴,苍白如斯,“我们不知道这句没根据的话哪里来的,我们只以为是孩子们的恶作剧。您知道的,每个学校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传说。”“但我没想到这是真的……”“第一个消失的孩子是中村御。四天后,第二个消失的孩子是小岛辉子;又四天,第三个消失的是……已经有六个孩子失踪了,其中两个是在家里失踪的。”校长垂泪,“即使回到家,恶灵也没放过他们!”“我们请来了人,可那些人也失踪了……您……”“嘘。”祁辛黎作噤声状,他层层放开自己的力场,礼貌询问,“如果我不小心把教学楼砸了的话……”“无所谓。”一名年轻政客颔首,“我们财团会负责修缮。”“好。”祁辛黎端起钵,瞄准了一个窗帘翻飞的教室。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女人,它没有具体的五官,脸上只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它“看到”了他,扬起醉人的“微笑”,有黑血从嘴角流了下来。牛逼,你恶心到我了……这鬼物或许对他有什么误解,大概是把他当成了一般的驱魔人,所以才有恃无恐。遗憾的是,他的能力对它们算是天克。所以——祁辛黎一脚落下,就见蓝色的卍字结界拔地而起,眨眼将整所中学全封了起来!螺旋状的经文往上飞升,具现化的能量场吓得政客和校长抱在一起尖叫,他即刻旋转着钵大力击出,一巴掌轰碎了半边教学楼。 第227章 章岩:我觉得您和科学一直格格不入。三息后,一名劲瘦的中年男子着黑衣黑裤,落在了章岩面前。他脸庞瘦削,眼睛倒是有神,只是八撇胡子配外翻龅牙过于猥琐,令他看上去颇为奸猾的模样。事实证明,他确实奸猾得很。“脸生啊年轻人……”他捻了捻胡子,“敢问阁下云斗几何?上下何字?三山滴血何处?”章岩满脑子爬满了问号,就听纪斯道:“揍他就行。”章岩闻言,立刻抬起拳头冲他打去,谁知这厮直接举手作投降状,连连讨好:“道友,玩笑!开个玩笑!别介意!别冲动!”章岩佯怒松手,这厮倒像是看见“亲人”似的给他指路,往废弃厂房走去,越走越深:“他们抓得太紧,一直在搜捕咱们,别的据点都被端了,只能龟缩在这里。那个什么大祭司还回来了,要是……”左耳是劲瘦男子的絮叨,右耳是纪斯平静地解释。“云斗是问修为,上下是问名号,三山滴血问正式授箓之地。这话本身没什么毛病,但它主要用于问询名门大派的子弟,而世界上不是每一位道士都能师承名门。”纪斯道,“故而,有时候问出口反而是一种冒犯。”“他在试探你呢。”纪斯眯眼,“他问你打,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修道者随心随性,那一拳告诉他你不是名门,不该问的别问。”章岩了悟,真隔行如隔山,他压根不懂这些规矩。劲瘦男子说了会儿,眼见章岩不搭话,眼珠子就是一转:“不知道友可有师姐师妹,我家有个儿子……”“再给他一拳。”砰——这拳倒是打结实了!男子哎呦一声倒地,飞快爬起:“玩笑,就是玩笑!我口花花,没什么别的意思!”章岩收拳回身,该男子这下是消了所有疑虑,只道一句“稍等”拔腿就往厂房深处跑。如有实质的黑雾扭曲着周遭的景象,地还是那块地,房还是那座房,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纪斯道:“道友之间称呼‘师兄’,无论男女。一谈自家有师姐师妹,都是假的。”当然,异世界飞天遁地会修仙的那批不算。章岩:……忍了忍,他还是没忍住:“谁定的这么多规矩?”纪斯:“你们祖宗。”章岩:……虽然贵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很伟光正,但不知为何,他现在有点点想打人。只是,情绪没发酵多久,那名劲瘦男子已返身折回,笑道:“跟我进去吧。”霎时,章岩只觉得眼前波动一闪,厂房似乎变了些样子。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景物更“真实”了些。他随男子走过旧式厂房的广场,迈进空旷萧索的生产间。这儿的一切焦糊已经被时光磨平了痕迹,除了轮廓都看不出曾经的样子。青苔野草,湿泥蛇虫,夹杂着一点血腥味。之后,他们绕过厂房,来到了一处储藏室。推开门,就见里头灯火昏暗,墙壁上挂满了尸骸骨架,地上游走着蛇虫毒物。足有十名造型诡异的男女聚在这儿,半数外人样貌,半数国人面孔,齐齐转头看向他。“算上他,我们就有十三人了。”出声的,赫然令章岩恨之入骨的邪道。大概是受纪斯的气场影响,他并未察觉章岩的不对劲,只是扬起被毁了一半的脸,冷笑道,“卡丽那个女人说,凑足十三个人就可以进行一场仪式,真的?”“当然。”金发男吐着烟圈,下嘴唇打满了银环,“13这个数字可以召唤恶魔,只要祭品足够,我们可以把更多人转换成同类。”现在,只需要等卡丽回来就好。他们根本没有对章岩起疑,甚至不过问他怎么找到这里。对这群人而言,妖魔吸引妖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第十三人”能来,自然是遵循恶魔的指引。“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灯火中,脸面被毁的邪道伸手,做出邀请的架势。他没被毁的左半边脸颇为斯文,含笑时竟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可惜,衣冠禽兽的温柔永远都是表象。纪斯淡笑:“这个留给你,剩下的归我。”章岩颔首,一把回握了邪道的手。大掌握紧,寒冷传递,他摘下了鸭舌帽:“我是章岩,被你拿去换命十年的人。”邪道脸色骤变!所谓的变故当真只在刹那之间,章岩变握为掐,直接扣住邪道的脖颈,仗着自己身体的特殊大力一甩,重重地将他往墙头摔去。邪道反应极快地揪住章岩的衣领,两股巨力胶着,最终轰然砸塌了一面墙。“叛变的第十三人……”碎屑纷飞,剩余几人当即拿起自己趁手物,然而他们根本来不及参战,就听空间里响起了“哗”一声轻响。仿佛一层极薄的水幕被划开,纪斯长身玉立,笑道:“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众人:……他们认识这张脸,也记得这熟悉的声音。就在不久前,他们于“觉醒”视频中感知过他的能量,本想记住他、诅咒他,谁知仅仅一个照面,他们就慑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根本不敢冲他下手。他们不知道他是谁,究竟是高层次的觉醒者还是……不是人?他们只知道,大祭司和他身边的觉醒者是他们必须要避开的人。一旦交手,坏事的只可能是他们。所以,一听说大祭司在京都,他们直接转移到边郊。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避不开吗?但无所谓,只要卡丽能得手,他们就算“死”在这里,也会再生。妖魔们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在“不会死”的前提下,他们决定试探纪斯的水准。纪斯不语,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划下——轰隆! 第229章 话落,恶狼转瞬即至,萨满的毒藤紧随而来。气氛一触即发,萨满单手撑开脖颈前的大珠,狂念咒语。在藤蔓翻飞中,恶狼浑身钢针如刺,张开大嘴咬下。纪斯提着权杖,一把落地。“叮”,仿佛是水晶球碰撞的轻响——白色光晕从指甲盖大小扩张成巴掌大小,突兀地呈圆暴涨,旋转着急速飞出,圈过恶狼也圈过萨满,直到飞出很远很远。萨满一惊,反复摸着自己的身体。却见没缺少零件,顿时乐坏了:“哈哈哈!什么屁用也没有!我还以为你是个……”沙沙沙……这是肢体沙化的声音。“轰——”萨满和恶狼一起,顺着光圈延伸的方向化作漫天的沙尘,灰飞烟灭。纪斯淡淡道:“花里胡哨的。”军人们:……您果然朴实无华。与此同时,被恶狼禁锢蚕食的魂魄从它腹中涌出,在光的净化中旋转着飞向天际。有不少灰黑色的光点沉淀,起起伏伏地来到纪斯身边。它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种选择,只知道……这个人身边好温暖,很安全。时间过去不知几何,它们早被磨得灵光尽失,唯有放不下的执念在心口,等着一场彻底的救赎。【我杀了我的朋友,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怎么可以杀了他,阿凌……】一帧帧画面翻过,无数的记忆和痛苦向他袭来。纪斯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温柔地拂过一个个无法解脱的灵魂。“不要哭泣,他在彼岸等你。”纪斯柔声道,“要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对方,那就去他在的地方亲自道歉吧。”灰色在层层褪去,白光在缓缓升起。光晕之中,纪斯托起了他们,一个也没有落下。升华,飞起,归去,这是他对万物的大爱,也是他对生命的宽恕。灵魂不该活在痛苦里,而是该活在爱里。物欲横流的尘世可以囚禁人心,但禁不了向崇高飞去的灵魂。【谢谢。】微弱的声音。【再见……】诚挚的祝福。华光消失,纪斯静静地看了会儿天,随后朝最近的妖魔走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军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女巫以血为祭召唤了恶魔,满脸麻木地看着一个满嘴银环的男子从后背分裂出一个女人,两者都变成美到极致的形体和面孔。他们晕头转向地被灌了一堆玄学知识:“女巫召唤的恶魔层次,可以从她献祭的东西来看。点的是蜡烛,召的是一般灵体;送的是药草和食物,唤的是能力较多的助手。接下来是指甲、头发、活物和活人,要是用自己为祭……你们若是撞上了,就快跑吧。”接着女巫花里胡哨搞完后,人没了。“这人信奉的邪神来自瑜伽,修男女同体的身,汲取人的欲望而活。无论男女,要是抵不住他给的诱惑进而一步步坠入深渊,到最后都会成为他的养分。”他看到,这妖魔极善于玩弄人类的感情。只要是它看中的猎物,它都要用各种方式搞到手。而一旦得手,就是它通过感情折磨男女、汲取能量的开始。但凡他们还爱它,就会变成它的奴隶。“真是脏极了……”纪斯第一次蹙眉。难得多话了一些:“你们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量场。与人相爱,与人交往,与人办事,就会形成能量与能量的交换。”“如果你持身正却交了恶友,他却不能被你的能量转换,那他的能量场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纪斯继续道,“所以,你们的祖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理适用于爱侣和夫妻,亲密关系的能量交流会更多。别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觉得可以胡来,气息一旦驳杂,命数就会发生变故。”纪斯连碰也不愿碰那男女身,几乎是冷着脸干掉了它。而这只妖魔体内,盛放的男女灵魂几乎爆表,连纪斯看了都——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是真没想到,这时代能开放至此,这群后悔不迭的灵魂生前,只需要通过一个小小的程序就能春风一度。大概是看了太多辣眼睛的画面,纪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军人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接受的知识太多产生了错觉,他们好像看到大祭司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颤抖?嘶——这咋了啊?纪斯吐出一口浊气,实在有点心累:“……你们,回头告诫身边的人,就说……说一人一个伴即可,若是脚踏双船、伴侣无数,不仅扯一堆因果,还不能觉醒。”“一生一世一双人最佳。若是一方令另一方痛苦,及时止损才好。”看看这群把自己搭进无底洞的男女,有部分到现在还神智全无。把自己的能量倒贴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值吗?纪斯不能理解,他只觉得这做法亏大了。但见众生惨相,他又禁不住思量,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些魂魄明知不能再继续,却还情不自禁。是邪术还是降头,亦或是本能?他静默片刻,依旧无果。最终,他挥挥衣袖送走了他们,找上了下一个。就像瓮中捉鳖,纪斯一个个消灭了它们,而与之形成惨烈对比的是,章岩那头的战斗还没结束,甚至仍处于白热化状态。章岩与那邪道你来我往,一个凭过硬的体质和能力硬杠,一个朱砂桃木剑符箓无数。他们打得越来越白热化,招招见血,还露出了白骨。倏忽间,那邪道扬起了一个黄色的大幡,十几道带子垂下,有凄厉鬼啸传出。一时间天地风起云涌,看上去能量庞大得很。军人们本以为纪斯会去帮忙,谁知这位看了几眼就踱步到他们身边,找了块好地坐下。相顾无言。长官:“您不去帮忙吗?”纪斯:“我打了十个,很累了。”关键是有些画面太辣眼睛,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冲击。长官:……行,您说累就累吧。没多久,喊累的纪斯做起了现场直播:“那是招魂幡,普遍用于招魂。你们祖宗造它的初衷是为了招在战乱中枉死的魂魄,送他们往生,怎么想也是大功德。谁知转到后代手里,竟被玩成了招活人魂魄和恶鬼的阴物。” 第231章 哦,到底是个没成熟的女童,就眼下的水平哪能跟合金大门硬杠。于是,她平静地落地,平静地看着哆嗦的断手。疼,好疼!不,憋住,朕乃一国之君,朕不能……憋个鬼,朕是一国之君,朕想哭就哭。顿时,她仰天长啸,释放天性:“哇——”哭得凄厉无比,泪如雨下。与此同时,长廊上枪声骤起,舒雨听穿着睡衣狂奔而来。她冲着长廊伸出手:“退散!”霎时,纯白的光化作数不清羽毛飞去,所过之处,无论是女孩的力场还是妖魔的能量,全被清理一空。影子恢复了正常,火焰也全部消失,舒雨听觉醒的是封锁力场的能力,不仅能驱逐一切诅咒和负能,还能清空幻象和威胁,类似三维世界最强大的“杀毒软件”,能把所有不合理通通拒绝。可惜,她人小力微,一次施展就足以让她脸色发白。“小瑶,快跑……”“朕不跑!”暴躁女娃骆芸瑶一脚揣上合金门,在失去术法控制后,她成功闯入其中,“出来给朕受死!”舒雨听力竭,被人一把捞起传递后方,有人在怒骂:“怎么让孩子跑出来!把他们送走,快!全部送走!”“东东还在画室!”“哇……”熟悉的哭声响起,混乱一片。画室内,卡丽浑身淌血地跪在圆圈里,她阴森森地注视着唐应东,桀桀怪笑:“你画了我,却没画我的影子,真可惜。”圆圈盘缠着能量,一边削弱她的发挥,一边阻止她逃跑的可能。她动手后的失手,当真是拜这个男孩所赐。卡丽完全没有料到,一群五六岁的孩子能制住她!失策。而不远处,花盆雕塑碎了一地,被影子扎透了肩膀、膝盖和手腕的男孩躺在血泊里,一点点扒拉着画纸,蘸着自己的血液,往能够到的人像上划了一痕。“啊——”卡丽惨叫一声,手肘连根被切断。她凶狠地撞在圆圈上,那道屏障已经裂开了缝隙:“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就算你的躯体……”“宰了你!”突兀地,合金门被踹开,一个孩子不要命地扑向她,直接闯入圆圈,跟最疯的狼狗一样环住她的脖颈,一口咬上她的动脉。“啊啊啊!”卡丽疯狂挣扎,大力捶打女孩的身体,正想回收黑影戳死骆芸瑶。不料影子一动,唐应东就抓住了画纸,马上用沾满血的手抓下划痕,力透纸背。顷刻,骆芸瑶吐出一口脏血,凝出火焰直接扣在那伤口上。卡丽的身体突兀地裂开三道划痕,血液飞溅之中,女孩直接被甩了出去,“咚”一声撞上大门不省人事。枪声乍起,军人涌入。当唐应东接近极限时,圆圈对卡丽的束缚降到了最低。画室内的黑影犹如美杜莎张开的蛇发,铺天盖地。在军人的痛呼和呐喊中,唐应东一心一意地扒着画,握住盆栽的残片,一刀刀划了下去。惨叫凄厉,影发狂舞。打到现在军人们终于回神,这头妖魔不是没有异变,而是它异变的样子就是个漂亮女人。它从头到尾都在用本体战斗,所以生命力无比顽强。纵使画纸被割裂,想彻底杀死她还得花一段时间。所幸,舒雨听厉声道:“退散!”妖魔被束缚的刹那,无数枪子打爆了它的全身!见状,唐应东松开碎片,缓过一口气后直接晕死过去。“快、快!医生!”叔叔们的声音很慌很慌,有人带出了哭腔,“快啊,他流了好多血!”“东东——”这是父母的哭声。我没事,不要哭。……纪斯领着一窝人返程。由于事先没给这群兵通过气,他们在乍听得基地受袭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他们联想到战友、孩子和基地外沿的城市,谁都恨不得长八条腿跑回去看情况,结果发现——小觉醒者们是一群狠货!一个画画的把妖魔碎尸万段,一个晕死的嘴里还叼着妖魔的血肉。一个两次助阵清除障碍,一个抱着洋娃娃哭得肝肠寸断,他哭完了,一窝人伤就好全了。现在四个孩子住在同一间病房里,互相看不顺眼。矛盾摩擦激烈,似乎随时有打起来的可能。而摩擦起火的主要情况是——骆芸瑶生无可恋:“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别哭了!”男孩抱着洋娃娃继续啜泣。舒雨听很公平公正:“可是小瑶,你昨天手骨断掉的时候,哭得比他还大声,我听见了。”“没有!朕没哭,朕不哭,你听错了!”骆芸瑶三连否定,“唐应东都没哭,我会哭吗?我比他强多了!”唐应东:“你哭了。”三个字,彻底点爆火、药桶。病房里差点打起来。闻言,军人们:……讲道理,这群小的听上去似乎比成年的觉醒者们还不靠谱的样子?这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吗?怕不是一堆食人花? 第233章 纪斯微微颔首。虽说明面上纪斯不掌实权,但背地里早成了管辖觉醒者、修道士和特异人士的一把手。他这一点头,王义元便明白了。“说起来,‘帮中洲渡劫’这话——是不是暗示那些道观弟子都会成为觉醒者?”纪斯轻笑:“觉醒是这个时代的终途。”“道士有自己的道统和传承,他们性命双修,主要是为了摆脱轮回之苦,进而位列仙班。他们更趋向于修士,先修身再养魂;而觉醒者更趋向于魂修,先炼魂再锻体。只是这个时代灵气微薄,能修成的总是凤毛麟角。能觉醒,修行事半功倍;不能觉醒,速度稍逊一筹,仅此而已。”大觉醒时代,觉醒才是大势。“大道三千,万源归一。”他感慨道,“这是我们修行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们寻求的本真。”“本真?”是什么?“返璞归真。”……“抱元守一。”一只胖鸟窝在司诺城的发顶,拱了拱他温暖的金发虚影,舒服得头皮发麻,真是什么都能往外说:“师父说,天清地浊,黑白阴阳,是为‘原始’。这是需要‘抱’的东西,怎么抱呢?你就想想太极鱼,阴阳是一体,从不分家。”阴阳合一,从不分家?那么这个“抱”应该是融合的意思。司诺城抹去脸上沾到的血迹,盘膝坐在一头大魔的尸体边,凝神静气。随着他往鬼域深入,他发现自己与鬼域的磁场融合得愈深,也愈发能感受到它的真实。比如,被消灭的鬼物不再是灰飞烟灭,而像是有了形体一样会淌血、会变成尸体、会死亡。而他在鬼域呆得越久,灵魂的外衣就越结实。身体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不少尘封的东西在源源不断涌出,也在从四面八方吸纳。司诺城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鬼域呆了多少个日夜,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快控不住灵魂的力量了。幸运的是,之前捡到的三只“俘虏”懂些由头,胖鸟会告诉他怎么保住身体,两颗含羞草会告诉他怎么控住魂魄。得亏司诺城脑子够好,否则早在他跨入鬼域中心时,就崩得只剩魂体了。“人是黑白,也集阴阳,是‘元’,就是最原始的东西。”胖鸟一字一句道,“守的是你的心、智、灵,不能在阴阳混沌中迷失自己。”“而‘一’,是万法归一的一。”“承认你善恶一体,承认你共生。”胖鸟开始摇头晃脑,“承认你男女可当,承认你生死有执。师父说,修道要去伪存真,修性修命。把自己当成一个鼎,能盛水载火,能药毒可融。”换言之,要直面自己的好坏、善恶,因为那都是你本身。先认可本身,接受自己的神性和魔性,这是第一道“寻真”。阴阳一体,男女可当……要阳刚,也要阴柔。要杀伐,也要仁慈。司诺城心念电转,他本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个意思,但只要想到纪斯长啥样、做啥事、啥性子,基本就想通透了。纪斯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但他不介意长发、银冠和衣袍。纪斯会对大樊的妖魔杀伐果决,但也会对无辜的女孩包容恻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但也不会心戚戚执着于让他们活。他淡得像神,恶得像魔。堪称完美综合了阴阳与,又保留了自己的心神,终成为他认识的纪斯。他是真实的,是“去伪存真”后的本人。而他司诺城还不是。“返璞归真,抱元守一,是成就无上大道的本质。师父说,只要看透最本质的一点,就可以从这一点扩散到所有的深意。”“就像……”胖鸟歪歪头,“就像……”它苦大仇深地思索。“对,就像一棵树一样!”它扑棱着翅膀,说出一句令司诺城心神共振的话,“你就把这个当做一棵树,在你的丹田种下去,他的根系就会蔓延到的奇经八脉……”【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棵树……】他记得纪斯如是说。“记得你经脉里的炁,别走岔了。”胖鸟拍拍司诺城的头。“还有外面的、外面的光!”两颗含羞草舞动着枝叶,“都要、都要!”由于没有良师的指导,司诺城一直都靠自己摸索。在确认过内外兼修的法子可行后,他就一直用外部能量充实灵魂,再用内部能量修炼身体。不得不说,司诺城确实是个天赋异禀的挂逼。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从比大魔稍逊一筹的“菜鸟”变成了跟大魔势均力敌的高手。现在,他已经成了力压大魔的“大魔”。只是,成长太快不一定是好事。当灵魂的容量飞速暴涨,承载灵魂运行的身体会遭不住负荷。而司诺城本人,也根本没有做好“质的飞跃”的准备,甚至——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走在一根多危险的钢丝上。即使他是光精灵,是星际将军,是实验品,是姬道墟……可他今生今世,仅仅是作为“司诺城”而活着。但阴与阳、黑与白的力量在身体中整合,就相当于他决定接受前世的每一个自己,接受每一份力量,也接受每一种好坏。光是光精灵的记忆就累得他够呛,更何况是一窝“”一起上。司诺城没考虑到这个结果,于是在三只不靠谱的鬼物怂恿下,修出了捅破天的篓子!淡金色的灵魂外衣霎时光芒暴涨,它凝成一个金色的涡旋,疯狂吸纳四周分散的光芒。由于司诺城不拒绝好坏的缘故,鬼域的邪气跟着一拥而上。它们像是顺着引力落下的石头,一块块砸上司诺城的脊梁,越堆越高,越来越重。“唔——”司诺城闷哼一声,淡金色的长发倾落,眨眼变得一片漆黑。他的双手深深抠着“地面”,将维度划出深深的痕迹。豆大的汗水淌下,额头、脸颊和身躯竟是蜿蜒着爬上了漆黑的符文。狂风乍起,他身边的三只被掀飞出去。它们尖叫着连打飞出好远,连打几个滚才堪堪缓住了速度。“啊啊啊!堕魔了!”胖鸟尖叫起来,“怎么是堕魔?” 第235章 不要啊!什么叫作你打起来?你为什么要出手,怎么是你出手?“真是久违了,这种遭到威胁的感觉。”纪斯握住权杖,跨出一步。刹那,他消失在王义元眼前,又转瞬出现在海啸翻卷的大海上空。他凌空悬浮于水面,第一次仰脖子往上看去。而就在纪斯出现的那秒,司诺城诡异地一顿,忽然别过了头。轰——一眨眼红芒射出,冲向纪斯的方位!纪斯抄起权杖,气笑了:“很好,性情大变啊……”你有种!第111章 第一百十一缕光司诺城的攻击速度有多快?他额头的第三只眼看到事物有多快, 攻击速度就有多快。就像大草原上的雄狮遇到强有力的竞争者,几乎在察觉到威胁的那秒,大脑就会下达进攻的指令。但比起雄狮与雄狮之间还要互相龇牙、威吓与试探的过程, 司诺城和纪斯可直接多了, 只需要一个照面, 他们就清楚对方是一生的死敌。原因无它,光精灵诞自宇宙中心,是受到生命树滋养的神圣物种。他们在未堕落之前就是“半神”的境界, 堕落为暗精灵以后只会变得更强、不会变弱。纪斯曾经和暗精灵交过手,知道他们每一个的实力都不下于万魔之王亚巴顿。尤其是暗精灵的长老、法师和王庭护卫队,更是轮回小队横扫星域时遇到的最大障碍。他进过司诺城的梦境, 见到过他作为光精灵的模样。要是没记错的话,司诺城那一身的铠甲华服和首饰配装,地位不是王子就是王。换句话说, 这货一旦性情大变,估计是最危险也是最棘手的魔头。难怪在死线的“电影”播放中,他坠入黑暗后这星球就彻底没救了。讲真, 要是今天他纪斯不插手, 不出一天地球人就能打出末日悲剧线。暗精灵可不是个吃素的种族。这不, 司诺城眼光一闪,就是一道血红色的长芒。它像激光又不似激光, 直接轰在了纪斯的防御圈上, 发出一阵金属与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纪斯的防御圈裂开缝隙, 而红芒则被迫分为两束, 擦过他翻飞的长发射入大海, 猛地蒸干海水劈出大道。伴随着深海处传来的轰鸣, 百丈海啸腾空而起。纪斯勾唇冷笑, 长袖一卷压平海啸,手中的权杖朝天一指,就见灿若烈日的光芒冲起,毫不留情地杀向司诺城的位置。轰隆巨响!司诺城险险避开。他们一个把大海炸了,一个把天空炸了。海面的涡流尚未平息,穹顶的云层就被冲出了蘑菇云扩散的形态。在浩荡的能量对撞中,海底火山喷发,高空电闪雷鸣。浓重的威压让人窒息,毁天灭地的场景在眼前开启。暗色俯冲直下,白色正面迎击。魔王拉开血色长弓,祭司高举宙心权杖。“轰!”这是血箭被折断的轰鸣。“哐!”这是白光被扛下的声音。司诺城混沌不清明,纪斯有心留了手。前者被引导着发掘自己的战力,后者有意想试探他的深浅,于是他们有来有往地打了起来,哪怕招招杀手,但还没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他们化作了两束光,以人类肉眼难辨的速度打在一起。每一次交手,都有着令山河倾倒的威能。司诺城的五指合拢,光速划向纪斯的脖颈。后者偏身让攻击落空,突兀出手点住司诺城的手肘,再沿着对方的骨骼一扭,瞬间转手从他肋下穿出,即将掐上他的脖子!就见司诺城顺着那股“扭力”旋转身体,黑发回旋,长腿踢向纪斯的太阳穴。不料后者全无闪避,竟是弃了他的胳膊,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司诺城偏头,第三眼的红芒骤发,却再度打偏。它擦过纪斯的鬓发冲开了天空的乌云,穹顶一瞬蔚蓝,又转眼陷入了更深的黑。纪斯一甩手,司诺城顿时腾空九万里。纪斯张开手心,往高空轻轻一送。只见光晕如伞般撑开,织成蜿蜒巨龙一击冲天!这波要是打实在了,司诺城八成得飞出银河系。但很明显,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抵是对方的龙给了他灵感,他本能地认定自己也能办到。霎时,暗光与红芒构筑成另一条苍龙,裹挟着雷霆之怒咬向那条白龙。但他还是太年轻了,新生的力量敌不过老牌的高手,白龙三下五除二撕烂了黑龙,趋势依旧不减。纪斯淡淡道:“你还太嫩了。”司诺城不声不响,只是在白龙冲出黑光的刹那,变更了能量的形态——被冲开的千丝万缕黑光织成大网,在他的维度里扎根落点,牢牢绊住了白龙的步伐。司诺城则是架起了长弓,三支大箭架起,瞄准了龙的七寸。激射!纪斯当真是眼眸一亮,笑得畅快起来。当高空炸开几万里的云波,扩散黑与白的能量,天地被牵引之间,鬼哭狼嚎声声不绝。他没管余波轰上陆地,震碎了他的发丝结界。他没管界门彻底裂开,里头的怪物兴高采烈地爬出来,结果在发现这维度有什么后,立刻屁滚尿流地缩回去。他更没管受到冲击的卫星,信息炸裂的实时讯息,甚至连在大海中沉浮的可怜队友都“看不到”了。纪斯看着凌空而立的司诺城,只觉得他的魔气与杀意,让他燃了起来。久违的感觉!“我要认真了。”纪斯笑弧扩大,“现在是……真的会杀了你哦。”下一秒,二者就消失在原地,只剩外海处掀开百丈海啸。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飘在海上的人真是“谢谢”这俩巨佬带他们体验魔幻大片现场vr了!第一波轰击将他们冲开了上千米,翻船翻得不能再起。要不是有个觉醒者苦苦支撑,他们怕是早进了鱼肚子。彼时,他们抱着破碎的甲板沉浮在海中,亲眼看着海啸被抹平又掀起,云层被挥散又聚拢。电闪雷鸣里,神话传说中的巨龙腾空,仿佛远古之战的再现,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移山填海的威能,第一次明白人类是如此渺小。渺小又脆弱,甚至连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他们也听不见分毫。“别打了!”俞铭洋真是喊破了喉咙,“你们别打了,住手啊!” 第237章 他一寸寸降落在他身边,深邃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但这一刻,司诺城明白了一点,对方必然留了手,不然他应该是一早被钉死在海底了。【我的首级是你的了。】司诺城开口,说出一串古老晦涩的语言。输了就是输了,他的首级就是对方的战利品。“你的首级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纪斯一笑,“还想不起来?”要想起来什么?潜意识深处,有光明明灭灭。陷入意识海泥淖的司诺城昏昏沉沉,却还是尽力动起来,仿佛要游向什么地方。【往有光的地方走。】司诺城扒掉蒙在眼睛上的手,却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光明,而是有些模糊又过于真实的场景。他不知自己落在了何处,仿佛正通过某一样不是“人”的冰冷东西在窥视这个世界。他看见了一片狼藉、洒满鲜血的精灵皇庭。与印象中不同的是,这里被黑暗力量笼罩,近乎看不见半点光明。他看见了大战过后的战场,看见了尸骨成堆的荒野,也看见——皇庭中站着十几名衣着奇怪的男女,他们正带着好奇和欣赏,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名身背大剑的女子上前:“这就是精灵王的画像吗?”“太帅了吧!”一个摇着九条尾巴的男子发出感慨,“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我一定会爱上他的。”“喂,你能不能别见一个爱一个,节操呢?”“关你屁事!”画像?他是画像吗?“虽然是画像,但是能量很强呢。”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看见一人握着权杖、身着白袍而来,对方仍是那眼熟的装扮,雅致写意,“看着这幅画,总觉得他还活着……嗯,队长打算怎么处理?”是纪斯:“召唤他的魂魄,拿画附魔,还是……”“废话,卖钱换装备啊!暗精灵这么难打,总得捞回本,不然亏大了!”司诺城与众人:……场景再换,他这一次似乎又换了冰冷的躯体,感觉怎么也不像是个“活人”。只是,他很高很高,一眼望去近乎能将整片广场收入眼底。他是谁?拨开层层迷雾,眼前模糊的画面慢慢清晰。他变成了一座雕像,他正透过雕像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熟悉又陌生的队伍。纪斯拄着大仗,仰头看着他:“传说中最强的星际将军,七年前死在暗精灵残部的黑域里。我们来晚了呢,捞不到这个人了。”“嗯,光是雕像看着也很有压力感。”一名抱剑的男子说道,“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招魂吗?”毕竟才过去七年。纪斯摇头:“与我们无缘,走吧。”“好。”他们渐行渐远,司诺城一直目送。可当纪斯走到尽头时,忽而又莫名其妙地回望了他。对方注视着他,眉头微微蹙起。突然,他笑了。如冰消雪融,大地回春。霎时光影流转,司诺城感觉自己再回到了意识海,身上爬满了漆黑的手。而纪斯的笑却从虚幻变成了真实,他再次看见那抹白影入了海,长发散开,冲他伸出手。“你打算在底下呆多久?”司诺城沉默片刻,第一次笑道:“抱歉,睡觉忘记了时间。”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抓住对方的手。当双手握紧的时候,浓稠的黑暗层层褪去,温暖驱散了冰冷,人性压倒了魔性。“纪斯,你……”纪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出去以后,大概要破产了。你打坏了界门、魔窟、鬼域和地渊,大澳的沙漠、近海和岛屿,还有一支大舰队,既让伦多刚和圣山喷发,又让全球人民饱受精神创伤。”司诺城:……不,等等,我不是这样的人!※※※※※※※※※※※※※※※※※※※※ps:《轮回小队日记》by纪斯——纪斯:狐狸精觉得精灵王长得太帅,卖掉了太可惜,忍痛划了一大笔积分充公,买下了这张精灵王的画。新鲜了三小时后,就扔进了队长的宝库。狐狸精表示:只要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嗯,希望他有事。【合手.jpg】第112章 第一百十二缕光司诺城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全封闭的重症监护室里。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病服,病服下的身体贴满了冰凉的芯片和导管,随着他动作一抖, 室内的各个仪器发出紧张的“滴答”声, 有红色的灯光明灭不休。这是?司诺城隐约记得, 他上一秒被纪斯告知“你要破产了”的消息,怎么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病房里?不,不对,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鬼域……恍惚中思绪回笼,大脑将一帧帧失控后的画面提炼出来,送到他眼前。虽然记忆模糊并不完整, 但零碎的几个片段足以让司诺城把前因后果拼凑完全。简言之,他在鬼域修炼出了岔子,没平衡好阴阳两面, 就差点被自己的邪性吞没。那时,他的身心堕为暗精灵,如果纪斯没有捅他一刀, 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了, 长发、黑纹、第三眼和刀疤呢?司诺城飞快地抬手摸去, 却发现自己依旧是短发,额头也没有多出一只眼睛。他怔怔出神, 马上撩起袖口和衣服下摆, 见到的也只是干净的、块垒分明的肌肉而已。 第239章 在严峻的“毁灭日”形势下,没有谁会为了物质损失而去得罪强大的觉醒者。刨除国籍和地域,全人类都需要这样强大的战力在背后支援,这可是精神支柱!最重要的是,他和纪斯这一战,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了成为“觉醒者”后的无限可能。人都是慕强的,就像他想挑战纪斯,就像他们想追上他和纪斯的步伐。这张大饼一旦画下,多得是想吃到饼的人,而不是拒绝这份食物的人。想通了这点,司诺城就放了心。禁闭就禁闭吧,这是中洲必须给出去的“交代”。毕竟人各有不同,慕强者有,可恐惧他们的人也有。总之,得让各方求个心安,而中洲将是最大的赢家。司诺城搁下了茶杯,大概也是无聊,他着手替纪斯泡了杯咖啡。“你在干什么?”“贪吃蛇。”司诺城一顿,捞过另一块平板:“有兴趣联机打游戏吗?我带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纪斯本是不感兴趣,可司诺城一句“我带你”莫名激起了他的反骨。许是对方有本事跟他打一架的缘故,纪斯倒也视他为对手,思及这货口气不小,他欣然赴约。“好,谁带谁可不一定。”“拭目以待。”于是,这俩挑了一款谁也没玩过的、操作性很强的竞技游戏下载,在平板上安装完毕。司诺城挑了弓箭手,纪斯挑了大法师。他们双双登录游戏,正准备以菜鸟号来一次灵魂pk时,却骤然看见屏幕上方跳过“俞铭洋”的名字,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连续群发三条信息。原来,提供给他们的平板经过特殊设置,有一个“觉醒者组”装在系统上。凡是觉醒者内部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送达。本能的,司诺城和纪斯同时下手,戳开了这些信息——【俞铭洋】:“@纪斯@司诺城,大消息!这个神仙视频你们一定要看!必须看,不看不是觉醒者!”附网页链接。纪斯直觉不是好东西,但他的手快了一步,已经点开了链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是一个以高空卫星录像为主,以樱花国激情四射的解说为辅,以他和司诺城两人战斗为内容的格斗视频!视频明显是慢倍速播放,但放得再慢,人类的眼睛还是跟不上速度。故而,“人才辈出”樱花国想了个大招,他们往上头贴了俩黑点,加了两根血条。在黑点的撞击中,蓝色的光效层次传递,显得激烈无比!而双方的血条随着对轰各有不同程度的损失,“-999”的数值更是刷满了屏幕。大招名字一个接一个弹在视频上,看得司诺城和纪斯面无表情。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丧失?樱花国恐成最大赢家。末了,两人注视着竞技场上的白板号,那血条长长的,既视感非常强。纪斯:……司诺城:……“还打吗?”“不打了。”……遥远的沿海方向,躺在病床上的俞铭洋戳着视频,默默地转发。没多久,姜启宁加入了该视频的转发大军。俞铭洋:“他们太过分了!让我喝了一肚子海水,喉咙都喊破了!”姜启宁:“他们太丧病了!让我吐了一肚子血水,差点就嗝屁了!”远在异国的祁辛黎不语,他觉得这俩货也就最近几天开心开心了。同样,人类也只有这段时间做最后的喘息。界门裂开了,全部,谁知道接下来的灾难是什么?祁辛黎拨通了拉基的号码。他说道:“拉基,是我。嗯,没错。”短暂的寒暄后,祁辛黎切入正题:“短期内,纪斯和司诺城是不能出手了。到时候,你就是中洲的最强战力。”“你呢,不回来吗?”“我会回来,但不是现在。”迎着圣山喷发的热风,祁辛黎的声音沉着稳重,“拉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将在之后被证实。”他摘下了伪装斯文用的平光眼镜,望着那座圣山,眼锋犀利无比:“我们无法置之事外,也无法各自为政。联合是全人类的大势所趋,也必须联合。”“这是一个……我们必须放下成见和隔阂的时代。”祁辛黎道,“不联合,不成活。”※※※※※※※※※※※※※※※※※※※※ps:外面打得惊天动地,纪斯和司诺城过着无聊的日常——纪斯:“对a。”司诺城:“对2。”纪斯:“炸。”司诺城:“炸。”……第113章 第一百十三缕光 第241章 司诺城:……他无奈一笑,心头给“想不通的”点个蜡,之后就转移了话题:“既然会有更强的怪物出现,看来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说着,他从桌底下提溜出三只憨批,继续道:“那就谈谈修炼吧,我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这三只憨批是司诺城亲手带回来的。为了带回它们,他学会了“缩地成寸”,也学会了“维度跨越”。其中的艰难不为外人所道,他在练习时曾被空间风暴切到断手断脚。但拜他“之前不做人”的经历所赐,他已经很适应这种疼痛,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续接肢体。“你练习这些时,也断过手脚吗?”司诺城曾问道。“嗯。”纪斯很平静。“疼吗?”纪斯一愣:“……你还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不过说句实话,“确实很疼。”司诺城忽然笑了,他也说不清为何会心情愉悦,只是觉得当纪斯承认“疼”的时候,感觉他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我也很疼,感觉去了半条命。”闻言,纪斯失笑。司诺城正走在他曾走过的路上,步步趋近他。通过这条路,他仿佛见证了自己从一个人转变到一位神的过程。这是一种……被追逐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奇怪的期待感。只是纪斯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劲敌的成长,期待再与司诺城一战,还是在期待其它?凡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纪斯都无法算尽。他只是解答司诺城的疑惑,随即静待他进一步变强。“你的情况,相当于渡‘心魔’。要么堕落成魔鬼,要么觉醒为大能。”纪斯道,“你的灵魂很强大,但身体实力不足。它对你最大的保护,就是先堕落到能承载灵魂力量的地步。所以你魔化了,如果醒不过来,那天就是人类历史的终结。”“还记得大樊的那名女孩吗?我说过,人要是在觉醒后堕落,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司诺城:……沉默片刻,他诚恳道:“谢谢。”纪斯一顿。没多久,他与司诺城又转入了问答模式:“中阴身吗?”“人类走向死亡,脱离身体成为魂魄,这是‘阴’。为‘阴’时,需要理清因果,或是被因果牵引着投入母腹,成为‘中阴身’。女子十月怀胎产子,就是‘中阴’转到‘阳’的体现。”“灵体修得‘中阴’不容易,故而堕胎会有业力,这是男女双方都要承受的东西。故而,不要因为欲而随意成为‘父母’,要觉得对不起,就好好送走它……”纪斯淡淡道:“至于孟婆汤,很好理解。‘孟’是盛子的器皿,‘婆’是指成熟的女子,‘汤’即为羊水。这黄鹂说的这些词,不过是让你抱元守一,追溯在母体时的通透感。”两人聊到深夜,司诺城所获颇深。及至凌晨,他们才结束了有关修炼的话题,而司诺城起身洗漱,叠放被褥,又伸手摁着开关:“那么,晚安。”纪斯:“你还需要睡觉吗?”他轻笑,“小心噩梦成真。”司诺城嘴角一抽:“我只是不想忘记做‘人’的感觉。”他躺在床上盖起被褥,在黑暗中平静道,“纪斯,你用前半生从人变成神,那你有没有兴趣用后半生从神变回人?”“嗯?”“你说过‘返璞归真,抱元守一’。”司诺城道,“再做一回人,不也是‘归一’吗?”第一次,纪斯真正地重视起司诺城的话了,他切实没想过这种形式的“归一”。他来到地球,是为了偿还队友的因果,也是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于是,他一直做着旁观者,而不是入局者。对于他来讲,这个世界最后是脱胎换骨也好,是走向毁灭也罢,全无所谓。这里失败了,就换一个地球尝试,他很无所谓。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口口声声说“想不通就没了”的人是他,但真正与世界、人类有着隔阂的人也是他。他没有投入局中的觉悟,何以成就真正的“至高”,成为源头的“一”?纪斯垂眸不语,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只是他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良久,他忽然在黑暗中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该再尝试一遍‘人’的喜怒哀乐。”他决定做个人。※※※※※※※※※※※※※※※※※※※※ps:司诺城:于是把他拉到了同一个维度,再用丰富的做人经验攻略了他。纪斯:……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缕光祁辛黎一路风驰电掣, 直达极地南洲。风雪漫天,冰原上有人组成长队挥舞着手电,零星的光芒点亮极夜, 也给祁辛黎明示了降落地点。他将私人机稳稳地停在冰雪中, 随手披了件大衣往外走, 似乎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对他毫无影响。而事实确实如此,低温也好,极夜也罢, 并不影响他的体温和视力。哪怕没有防冻防寒的全服套装,祁辛黎照样健步如飞、头脑清明。他是第一个意识到“命运共同体”概念的人,也是第一个将极地和界门联想到一起的人。毕竟极热的火山会喷出怪物, 没道理极寒的冰盖就不出问题。而要是极地也出现了界门,那么这里将是人类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若是不能仔细筹谋,千里之堤怕是得溃于蚁穴。因此, 祁辛黎来到极地只有一个目的,他要证明自己的猜想,再以实打实的证据向全世界发出警告、请求支援。运气好些的话, 没准第一支联合军队会在极地诞生。只是, 他料想南洲出了事, 却想不到这事竟如此严重。严重到引导他飞机降落的光线不是从灯塔射出,而是幸存者们用手电构筑的光网。是的, 幸存者。 第243章 既然北洲暂不用操心,还是操心南洲的问题吧。“像人的怪物……”纪斯淡淡道,“那可得小心些了。长得越漂亮的生物越危险,长得越像人的怪物越强大。”“越像人越强大?”“自然,我说过——人是极器。”纪斯道,“是极器,才有可能达到极致,否则神话中为何会有‘精怪修千年得人身’之言?”“能成‘人’本就是夺天造化的一件事,而精怪的外形越像人类靠拢,就越能像人一样夺天造化。”同理也适用于异空间的怪物。“人形的怪体,越像人、越漂亮,就越危险。”正如轮回小队里的男狐狸精,看上去美得人死去活来,一出手吓得人活来死去。当然,并不是每一只强大的怪物都愿意向极器靠拢。比如吞噬星辰的星空巨兽,就一直喜欢保持自己最庞大的模样……但是在这个世界,人形怪的出现,确实意味着战争已经升级了。它们足够强大,绝不会被他和司诺城的战斗余波骇退,反倒会追着这股力量杀过来,带来更多的拥趸和灾难。南洲的人形怪是第一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只。“至于湖面像镜子这个问题……不妨告诉你,镜子本就是构筑界与界通道的一种。”纪斯道,“它的作用类似于觉醒者的梦境,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或许会带来异世界的东西。”……镜子,本就是构筑界与界通道的一种媒介?想到这里,祁辛黎看着幽蓝的湖泊,看着湖中的波光粼粼,不禁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湖泊为什么可以成镜面?因为它有水啊!有水才能成镜面,没有水不成镜面,自然什么也没有。那如果他把这块湖泊的水全部抽干呢?讲真,只要把水抽干,他倒想看看这湖泊还怎么成镜面,怎么从异世界倒腾怪物?啧,抽水抽水,绝对不能惯着!第115章 第一百十五缕光镜子是界与界之间的通道。有时候, 纪斯只需要用一句话,就能让整支队伍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比如,祁辛黎打算抽干湖泊的水, 俞铭洋问能不能往镜子里投毒, 姜启宁抱着镜子喊“喂, 你听得见吗”,拉基头铁地磕碎了一面镜子,表示“这是骗小孩的, 根本不能穿越”。唯有司诺城看着盥洗室墙上的大镜,发出灵魂质问:“既然是界与界的通道,那我洗澡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偷窥?”纪斯:……大祭司有一点点心累:“镜子有通道, 但承载通道的镜子是易碎品。如果施加的力量超过限度,镜子碎裂,通道自然也不复存在。届时, 妄图从镜子里钻出来的怪物会跟着镜子一起粉碎。”“所以,即便镜子是通道,是‘小界门’, 也鲜少有怪物能冒出来。除非镜子前的人想让它出来, 比如一些以镜子为工具的恐怖游戏。”纪斯解释道, “而有本事只靠自己做到这一点的人不会无聊到偷看你洗澡。”“为什么不会?”“……你有什么可看的吗?”纪斯发出灵魂反问,“且不说目前只有我一人拥有这种能力, 就算宁原的禁闭所出现了拥有这种能力的‘另一人’, 对方为何不偷窥我, 而要偷窥你?”司诺城:“偷窥你的风险大, 当然是选择我啊。”纪斯:“都有胆子偷窥觉醒者了, 为什么不干一票最大的?”“因为你的头发多, 无论是洗澡还是换衣, 披下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而我相反,短发,只要有人偷窥,就是一目了然的事。”纪斯微笑:“一目了然哪比得上欲说还休?更何况,禁闭所里全是男子,谁会对你的身体感……”忽然,盥洗室的镜子里冒出来一个鸟头和两颗草头。胆大包天的黄鹂没看形势,只侧头对俩憨批说道:“嘘,他们肯定在洗澡,光的!我今天就带你们见见世面,让你们知道做个人有多好!”“跟我一起修中阴投胎,你们马上也会拥有跟他们一样的身体。嘘,看到了吗?把衣服全脱掉以后,里面长得是不是很神奇!”歪脖子草仰头,神魂大震;直脖子草仰头,魂飞魄散!黄鹂得意极了,拍拍翅膀扭过头:“都很好看吧!这两个男人俱是极阳的大能,身体经过千锤百炼的萃取,能看一眼都赚。咱们以后做人,也要……”它自得地仰起头,看见了两张含笑的俊脸。“哦,见见世面?”司诺城捏捏手骨。“能看一眼都赚?”纪斯握紧了权杖。两人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憨批三人组,它们瑟缩在墙角,完全不知道这车究竟是怎么翻的?讲真,他们进了盥洗室这么久,难道是在聊天吗?纪斯眯起眼:“我问你们,我跟他,你们最想偷窥谁?”“当然是都、都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一阵“唧”、“啊”、“我不敢了”的惨叫声中,纪斯把三只憨批送进了抽水马桶,而司诺城摁下了冲水按钮。两人仔细一想,千防万防鬼物难防,他们深感自己的隐私受到了威胁,于是扯了张桌布把镜子遮起来。与此同时,宁原禁闭所外,定点对里头的两位“非人类”进行观察、做记录的人员感到无比迷茫。“他们在做什么?”快告诉他,大佬们这些奇怪的肢体语言有什么深刻的内涵?是嫌弃镜子太大,反光太亮还是想把墙纸换成桌布的花纹?快解析出来,他分分钟能为他们送上最完美的装修服务!“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无聊了吧,还玩起了抽水马桶。” 第245章 同时,所有镜中人抬手,一个接一个“触摸”他。仅仅是照个镜子,司诺城就悟出了新的招式:“之于我而言,这个通道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我可以利用你看到5秒后会发生的事,那么……”他终将立于不败之地!突兀地,司诺城收敛了笑意,他感觉有一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猛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长方形的镜子箱出来。之后,他看到纪斯抱臂靠在墙边,嘴角噙着一抹笑,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的猪崽又胖了几斤?“你在干什么?”司诺城灵魂发问。“偷窥你。”纪斯给出灵魂回答。“……”与此同时,宁原禁闭室外,定点对两位“非人类”进行观察的人员再次站到了人生最迷茫的十字路口。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请问,这两位这个肢体语言和要镜子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无聊了,所以连镜子都玩了起来。”“这报告到底怎么写啊?”“你,要不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想象想象?”观察人员苦大仇深,他笔头动了动,最终还是写道:“两位觉醒者批阅了文件,各喝了三杯茶和三杯咖啡,但是他们没有跑厕所,可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其中一人洗完澡后玩了一会儿镜子游戏,另一人表示也想玩一玩。”应该是这样吧?“据观察表明,他们的一切行为正常,精神很好,也很健康。”※※※※※※※※※※※※※※※※※※※※ps:南雅:这支队伍好像只有我在好好拯救世界?你们特么的都在干什么啊!祁辛黎:抽水!俞铭洋:投毒!姜启宁:记谱!拉基:吃肉!纪斯x司诺城:在盲区摸索。第116章 第一百十六缕光成形在南洲极地的诡异湖泊, 坐落于冰原凹陷处、群山起伏间。它占地半公顷,边界构成圆,在极夜覆盖的暗色中泛着莹莹蓝光, 美得如梦似幻, 也像极了一只嵌在南洲的眼睛, 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这方脆弱的世界。极美,极危险,故而常驻南洲的科研队将这片湖命名为“梦魇”。“当我们凝视它的时候, 感觉它也在凝视我们。”名为凯瑟琳的红发女子告诉祁辛黎,“它有一种魔力,类似于催眠。如果注视它太久, 就会不自觉地想靠近它、再靠近它,直到不小心沉入湖里。”“我们不害怕面对怪物,但我们害怕受到蛊惑。比起在战斗中死去的人, 被湖泊‘吃掉’的牺牲者更多,这其中包括我的丈夫。”凯瑟琳苦笑,揩去泪花:“这是我一辈子的梦魇。”“抱歉……”祁辛黎叹息, 毁灭日的大环境如此, 凯瑟琳的经历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但以小见大, 世界的悲剧主要由一个个缩影组成。而觉醒者要做的,是毁掉悲剧投影的“设备”。“所以, 祁先生, 你确定要单枪匹马地……挑战那个湖泊吗?”凯瑟琳试图阻止, 但不知该怎么劝说, “或许我们该有耐心地等一等, 先生!”“我们已经利用你的私人机发出了求救信号, 听说你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中洲。只要支援能抵达, 我们就会有更大的胜算不是吗?”“先生,一个人单干不是好事。”此时,一名澳籍的男子也劝道,“我叫赛格·朗,是一个喜欢把业余时间花在恐怖电影上的雇佣兵。”他耸了耸肩,摊手道,“在恐怖片里喜欢单干的人……有99%都失手了,剩下1%的存活率属于主角。”这话确实是真理,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祁辛黎的能力天克蛊惑类buff。“按常理是该等一等,但有些情报的收集时间有限,我可等不起。”祁辛黎道,“你们说过,一黑一白两道光闪过后,南洲冰盖开裂,本来跑出来的怪物又缩了回去。直到现在,它也只是在湖口游弋,半步也不敢越界。”“这说明什么?”祁辛黎继续道,“这说明南洲还残留着一股可怕的能量,是这股能量让怪物本能地退却。”“敌退,我为什么不追?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收集情报的时间吗?”对于祁辛黎而言,只要是碰到“黑白双煞”就缩回去的怪物,它们的实力基本跟他处于同一档次。既然同水准,还有什么不能苟住的?眼见祁辛黎心意已决,他们不再多劝。不过,这支远在南洲的“联合军”着实厚道,就算他们不赞成祁辛黎的决定,但也仍然愿意帮忙。“你们打算帮什么忙?”“好歹是同胞,我就直说了。”中洲同胞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我们一个——你要是翻车了,还能把你尸体捞回来的机会。”祁辛黎:……确认过眼神,对方是纯种的中洲土著人。毕竟,只有同胞对同胞插刀才那么狠。……极夜状态的南洲,是太阳不会升起的地方。万里冰原被黑暗覆盖,在暴风雪的鞭挞中,人类所谓的方向感不值一提。要不是他们知晓“蓝光之处为梦魇”,或许今晚是摸不到湖泊边缘了。祁辛黎再度站上了冰原顶部,俯瞰着下方的湖泊。而他的身后,一队联合军在艰难地攀爬着。他又看到了那只人形怪物。女人的形体,蓝色的皮肤。它在湖中游动,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到来,它停止了动作。 第247章 “嗯,但愿来得及……”有人叹道,“而我们,是必须留下来的那批。希望来日战起,中洲火种永留。”职责所在,总有一批人是必须留在前线不能退的。比如觉醒者、医生和军人,以及熟悉武器锻造、交通运输的工人。其实,能退居堡垒是一件幸事,只是很多中洲人拒绝了这份幸运。就像自愿留在宁原的老人,就像自发下山救世的道士,就像那些年纪还小,却决定出力的小觉醒者。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渺小如他们,也一点点撑起了大道的脊梁。惟愿中洲,火种永留。……三天后,司诺城的大招开发得差不多了,而纪斯也收到了新的消息。一是来自祁辛黎:“我服气了!梦魇之湖底下没有连着海水,也没有冰块或者土地,就是个‘无底洞’,连着异世界的那种,水根本抽不完!我想申请跟俞铭洋组队,他治这玩意儿有奇效。”纪斯批阅:准。二是来自东东的一张画。这孩子在画纸上涂了一只金属灰的人形怪物,头顶复眼,背生六翅。两只手臂是螳螂的镰刀爪,下腹形同黄蜂,有滚圆的后尾和一根毒针。而中段的位置是男人躯体的形态。这是……纪斯:“卡利尼奥斯。”司诺城一顿:“你在说什么?”却见纪斯神情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卡利尼奥斯,是对来自星际暗域的恶魔统称,它们只狩猎能量高的猎物,也只侵略能量高的星球。”毁灭日的地球,进一步成神,退一步成魔,正好对了它们的胃口。“恶魔……”司诺城喃喃道。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身影,那人的面目看不真切,他只记得对方……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唔!”司诺城忽然捂住了心口,眼神有一瞬失焦。他松开手,发现胸腔完好,手心也没有血迹。这是……怎么了?“亚巴顿麾下最忠实的走狗。”纪斯摩挲着画,“它们来了。”※※※※※※※※※※※※※※※※※※※※ps:司诺城:我为什么会感觉心口一痛?纪斯:你的良心居然会痛?司诺城:……第117章 第一百十七缕光司诺城安静地注视着纪斯的侧颜, 片刻后,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到了他的身边。像是在意识海深处的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们并肩而立, 以同样的角度仰望窗外的天空, 无声中带着一丝难言的默契。“卡利尼奥斯,恶魔……”司诺城笑道,“那就理解为‘外星人’?”纪斯点头:“可以这么理解。”“既然有恶魔, 那是不是有神灵?”“自然。”殊不知,恰是“自然”二字,打通了司诺城的思维关窍。恶魔、神灵和外星的串联, 洗去了蒙蔽他猜想的一层铅华。“没想到短短半年,这个世界就变得荒谬又荒诞了。”司诺城颇为感慨,“但我仔细想想, 又觉得它本该如此,从古至今都没变过。”纪斯眸光微转:“何以见得?”“上古传说里,天穹坍塌, 女娲炼五彩石补天。我曾以为神话只是神话, 可就目前的形势看, 我仿佛是看到了神话的重演。”司诺城转过头,认真道, “岭东的界门撕裂了, 这像不像天穹坍塌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在历史都没法记载的‘上古’时期, 也发生过跟现在一模一样的灾难?而女娲补天,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觉醒者有能力修补界门?”纪斯眸光微亮, 笑得很温柔。他是真的喜欢聪明人, 尤其是像司诺城这种不需要多加提点,就能想通的潜力股。甚至,他还柔声鼓励道:“你继续。”“你居然会说‘你继续’……”司诺城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这三个字,足够让我胆战心惊了。”简直是在侧面告诉他:你说得对!司诺城深呼吸,稳住情绪道:“如果女娲补天的假设成立,那么我可以确定,神话传说应该是地球文明发展中的一个纪元。那时的神灵相当于现在的‘觉醒者’,所谓的‘天崩地裂’、‘山河倒转’是界门一重重打开的异象。”“而封神榜、诸神战,是‘觉醒者’与妖魔、怪物和鬼魂的混战,对吗?”“神话一直在警示我们,只是我们把它当作了神话。”司诺城道,“譬如秦皇寻蓬莱,欲得长生。而蓬莱在海上,缥缈无形,跟现在的鬼域多么相像。”纪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继续说。”司诺城的眼神却变得极其复杂:“传说,封神之后,众神仙位列仙班,人间复归平静。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觉醒者’进化到某一个程度后,会离开三维世界,进入更高的维度?”“再往前逆推,‘神仙’起源于万物,而万物得道的初始,是‘鸿钧’。”“鸿钧传道,才有了众神时代。对比曾经和现在,我觉得……你在这个时代来到我们身边,充当了‘鸿钧’这个角色。”司诺城深深地看着纪斯,“一切都像是历史的重演,只是曾经跟天道博弈的是鸿钧,而现在是你。”“我一直觉得你在下棋,下一盘大棋。”司诺城轻声道,“而同样是下棋,鸿钧的结局是合道,那你呢?”“你的结局是什么?”第一次,纪斯真正畅快地笑了出来。他完全放下了一贯的矜持和雅致,竟是张开双臂笑得洒脱又疏狂。 第249章 【我眼瞎】:“对不起,我把‘早日避难’看成了‘早日避孕’,刚刚在惊恐地想我该怎么给地球妈妈避孕,我忏悔!”纪斯:……他默默地关掉了围脖,不禁陷入了沉思。“你在想什么?”司诺城问道。纪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敷衍道:“想你……”说着,便是一怔。“你干嘛想我?”“的钱。”微笑补充。司诺城:…………5月7日,中洲大疆的第一批火种基地建设完成,沿海的第一批堡垒投入使用。仅一天时间就成功转移大量人口,各大城进入备战状态。5月8日,中洲编号为9的新晋觉醒者接替俞铭洋的工作,而俞铭洋随第一批支援军前往南洲极地。5月9日,宁原山脉底部传来异动,拉基直接跳进豁口,进入山脉最底部进行探查。5月10日,矩形星门在大洋上空形成,方位不随地球自转而动。也就是说,星门爆发时哪个国家在矩形阵下头,那么哪个国家最倒霉。5月11日,国土面积很大的中洲不幸中招……※※※※※※※※※※※※※※※※※※※※ps:观察员:“今天两名无聊的觉醒者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似乎是扮演对方的性格。他们玩得很高兴,还友好地握了握手。嗯,他们心情很好、精神不错,身体也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呢。”ps:恶魔们:不幸中招的到底是谁啊!第118章 第一百十八缕光灾降之日, 一切虚假的繁荣都会像泡沫般消逝,被掩盖的人性丑恶会像山洪般爆发。纵使纪斯给了人类半年的缓冲时间,又亲自传道受业解惑, 也抵不过腐朽的陈规陋习和思维模式的歧视偏见。瑜伽国的大型堡垒,首先保障特权阶级的入驻,其次允许社会精英的通行。接着是有名望的僧侣和富商, 最后是零星的平民男性, 再末……没有了, 他们没有为女性腾出足够的容身之所, 只留平民阶层在外崩溃嚎哭。而在她们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 冲她们伸出援手的不是“顶天立地”的丈夫, 而是曾经被作践到泥土里的“圣女”。瑜伽国寺庙的圣女们, 是僧侣和长老们的玩具……她们遭受过最深最痛的创伤, 也因此明白“想活必须靠自己”的真理。如果靠男人施舍的怜悯而活,她们怕是早成了枯骨。圣女们接纳了无助的女人, 其中一位伸出蜜色的手臂, 指着堡垒的方向:“明白了吗?堡垒的内外是两个世界, 我们与他们也是两个世界。一味地付出,只会把他们惯坏。”“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圣女笑了起来, “让我们联手去推翻这种制度,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权力。”瑜伽国的内战堪堪打响,而坚果国的内患也相继而起。在得知七艘方舟承载的只是“上等人”后, 坚果国的民众直接炸了!他们不反对领域精英、专业人士和慈善家登录方舟, 但他们反对所有政客、军要人员、富商大亨在国家最飘摇的时候抛弃民众、不顾大局的行为。“在我们最需要你们的时候, 你们在哪里!”著名的脱口秀女主持人咆哮道, “你们还记得竞选时说过的话吗?还记得承诺过我们的安全和富裕吗?在存亡日, 请你们站出来,跟我们站在一起!”“请把方舟留给孩子们!”女主持人厉声道,“而不是腾给你们心爱的跑车!把方舟上的武器卸掉一部分,就可以让更多的人获救。请对得起你的身份,承担你们该承担的责任!”男记者大声呵斥:“像个男人一样,好嘛!回到陆地上跟我们并肩作战,像觉醒者诺布尔、将军亚尼那样,让妇女和儿童上船!”可惜,响应者寥寥无几。最终,高层的做法引爆了成年人的愤怒,他们拿起枪支,决定为妇孺争取一条生路……世界的纷乱乍起,高空的矩阵成型,剧变的到来不过一夜之间。就像多米诺骨牌的塌方,一块连着一块,渐渐从“块”变成“片”,再从“片”推到“面”。量变达到之后,由骨牌堆成的建筑会尽数倒塌,再不能起。而地球,像极了即将塌方的多米诺球体。或许在这之前,所有国家还能维持一个“和平”的假象。可当纪斯发出“早日避难”之后,假象将被撕个粉碎。满打满算,从纪斯直播开始到他和司诺城一战结束,才过了多久的时间?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足够所有人避难的堡垒,简直是天方夜谭!故而,堡垒只那么几个,想避难的人数不胜数,在生与死的抉择里,“顿悟”能让人觉醒,也能让人堕落。这是一场注定要到来的蜕变,就像蝴蝶破蛹,注定要经历最彻骨的更改。与人斗,与天斗,与命斗,是每个灵魂都将走过的试炼。但不同于外界的无序混乱,中洲的气氛依旧沉重且肃然。大概是五千年底蕴不曾断绝的缘故,无论是身处哪个阶层的人,都会本能地选择“先保障孩子”。只要确定孩子能得到保障,每个家庭都像完成了最大的心愿似的,哪怕前方是条死路,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而中洲的军人正如“家长”,只要确定民众能得到保障,就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于是,军人护着家庭,家庭护着孩子,被送入堡垒的孩子回首,永永远远地记住了“毁灭日”之下家人和军人逆行的背影。堡垒数量不足,可中洲没有人争抢。在他们的骨子里,总有比生命更重要也更珍贵的东西。“爸、妈……”有一名女学生抱着家人,泣不成声,“我已经觉醒了,我跟你们一起!让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外头有兵呢,我们不会有事。”他们安抚着她,“好了,别给大家添麻烦,快进去吧!”女学生哽咽着,终是汇入了学生的大流,与他们一起踏入堡垒之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作别,正在中洲的每一个地方上演。几日前,网络上冲浪有多安宁,现实里的分离就有多苦涩。然而,当堡垒的合金旋转闭拢,饶是学生一个个哭成狗,可握起手机后的发言却硬是加上了笑脸。他们给父母报平安,给朋友报平安,一起互相鼓励着度过浩劫,不曾留下丝毫的负面情绪。虚拟的世界,是他们唯一能给予彼此力量的地方了。 第251章 司诺城一摸:哦,又是joker。纪斯一摸:……方块三?外头的军人匆匆跑过,每人扛着武器,神情极为焦灼:“快跟上!敌袭!敌袭!”司诺城很快凑齐了大小王和一个炸,纪斯愣是用烂牌凑了两个顺子。两颗含羞草码完牌,感觉十分新奇。“轰隆!”是炮火响起的声音。窗外,一只被拉基一拳打飞的恶魔划过。没多久,恶魔顽强地站起来,咆哮着冲向拉基。不多时,拉基的身影划过窗外,砸进了土里。他暴怒而起,抡起斧头奔向恶魔。而室内,岁月静好。司诺城:“一对k,跟不跟?”外头,姜启宁被一只恶魔追得跑来跑去。纪斯:“不跟,你出。”局势飞快扭转,姜启宁挥舞着萨克斯把恶魔追得跑来跑去。两分钟后,纪斯出了第一对顺子:“出3到10,你跟不跟?”窗外,拉基四肢扑地进入狂化状态,兽形的外衣覆盖体表。他的骨骼开始异化,尾椎逐渐拉长,背部张开双翼,整体模样形同一只长出翅膀的猛虎。“乌拉——”战意勃发。司诺城揪出四张牌:“我炸。”“轰隆!”外头传来山塌的声音。第119章 第一百十九缕光中洲领土广袤, 幅员辽阔,拥有排行世界第三的国土面积。其中,宁原地处北陆, 海域位于南部,单凭飞机也得耗数小时才能抵达,却不料外域恶魔速度奇快, 从星门钻出到进入宁原, 前后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在未尽全力的情况下, 十分钟是个什么魔鬼概念?这意味着只要它们高兴, 不仅可以在飞行途中绕着军机转圈, 还有余力陪导弹共舞。设想一下, 军方发射的弹药开足了马力, 恶魔却能好奇地绕着它从头逛到尾, 再从尾逛到头,兴致来了肢解弹药, 心情不好就踹歪弹药的轨迹, 任由它落在城市、乡野和农田, 那样的后果谁承担得起?因此,两发弹药的拦截宣告失败后,中洲直接撤了“截杀令”。战场上谁都不是傻子, 与其把弹药浪费在擅长飞行的恶魔身上,还不如用来截杀游在水里的怪物。毕竟,并不是每一只从矩阵出来的恶魔都会飞。长翅膀的朝宁原集中, 剩下的往沿海上岸。他们咬不死前者, 还堵不住后者吗?更何况, 宁原有谁坐镇军方心里门儿清。既然恶魔上赶着送死, 他们真没必要给它们一路送终。倒是沿海, 目前危矣!外域恶魔的体格、力量和实力都很强,即使数量不多,但绝对是难缠的强手。人类的高科技和新入的觉醒者不一定能匹敌恶魔,如此一来,但凡其中一只上岸,就意味着一场血腥恶战。在内陆待命的军队已经做好了驰援沿海的准备,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沿海军防的人一个比一个熟读《“俞”子兵法》。俞铭洋曰:“只要能打水仗投毒,就别荷枪实弹地上,枪子不要钱啊!节约点成不?投毒多环保啊!”到底是绿光环绕的觉醒者,话里话外都不忘投毒和环保。饶是他已身处极地,冻成了一颗辣白菜,他说过的话在沿海军方耳朵里依然是“真理”。于是,内陆军看到了沿海军的实况转播,发现他们的第一梯队弃了枪炮,拿出了一管管高压水枪。他们举起水枪冲海域喷洒,惊得内陆军目瞪口呆。“这、这有什么用?”严重放水的打法啊!这不是直接把恶魔请上岸吗?“我听说沿海一整条防线都是3号觉醒者布置的,应该有蹊跷。”“对,听说那一位的能力很诡异,好像叫什么‘杀怪于无形,救人会没命’?”“……”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啊。这一隅的私语终止在战局的优劣对换上。只见安稳扎入海里的恶魔突兀地冒出水面,浑身像是灼烧般燃起青黑色的烟。它们咆哮着冲向岸边,恰在这一刻,强力火线骤发,万千弹药和枪子专门挑着它们的伤口砸下,伴随着声声嘶鸣,最前端的三头被轰塌在海滩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一见投毒有效,军方真是见识到了俞铭洋的威力。3号觉醒者的能量不仅对妖魔、怪物有效,连外域的恶魔都能吊打。亏得他们以为俞铭洋做事不太靠谱,还极容易被哄骗,没想到他就算不在沿海,也足以守住沿海!第一梯队撤离,第二梯队补上。他们一人端着一个花盆,毫不犹豫地冲城下砸去。这是俞铭洋用自己的能量喂出来的爬山虎,整个沿海只有十一盆。它们被能量喂到变异,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对充满负能的东西极其敏感。一旦检测到身边有低频的生物靠近,便会自发自动地缠绕上去,勒紧、吸取、腐蚀!俞铭洋本打算将它们送给军方用以检测妖魔,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十一盆爬山虎全被砸在了沿海。但效果是喜人的!它们缠上了恶魔的身体,相互勾着拉扯恶魔的后腿。虽然爬山虎皮脆血薄,不是很顶用,但只要能绊住恶魔一段时间,就足够军方稳下杀手。恶魔强吗?极强,甚至比地渊、魔窟出来的怪物更强。遗憾的是,经过半年的锤炼和洗礼,人类心性的转变和实力的拔升远胜恶魔。他们切实利用起一切能利用的优势打仗,而恶魔还沉浸在“我要猎杀高能量”的自负里。“这些恶魔似乎很好对付?”“我看它们是……水土不服。”两波梯队的手法用尽,才堪堪解决掉三只。新的人形恶魔爬上了岸,它约莫三米高,手脚长蹼,生着两栖爬虫的身体,鳞片在一呼一吸间抖落有毒的水渍,似乎完全没有伤到它。“集火!”可惜集火之处,再无恶魔的身影。唯有他们仰头之间,看见一个“人影”高高飞起,利爪轰然而下。 第253章 兽王……“吼——”拉基咆哮出声,这一吼,竟是让声音盘桓在曲康大省的上空久久不散。他的灵魂外衣愈发固化,连鬃毛都有如实质地长了出来。四肢扑地,长尾狂舞。他闪电般杀向一只恶魔,却见对方抬起镰刀爪,一息之间朝他挥出了三百发刀锋!“铿铿铿……”拉基不躲不避,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些能劈碎弹药的刀锋“脆弱”得很。诚如他所料,几百发刀锋全部切入了他的鬃毛,被兽化的灵魂外衣全数挡下。恶魔微愣,它翅膀一挥顷刻撤离,却不料慢上这一线的反应,对面的人类就咬上了它的咽喉,一手扯着它的首级,一手扯着它的蜂针,生生将它撕成两半!哗啦……这是血呼啦扎的玩意儿掉落一地的声音。“乌拉——”拉基掐住另一只恶魔,将它甩起来,重重地砸进山脉之中。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军事堡垒跟着颤抖晃动,却依然没有影响禁闭室内打牌的人。姜启宁蹬掉鞋子,一脚踩在半死不活的恶魔脸上。眼见把它熏得差不多了,立刻抄起萨克斯狂砸它脑袋,生生把它砸成了烂泥。接着,他英勇无比地扑向下一只被拉基干翻的恶魔,揪住对方的耳朵来了一发灵魂咆哮。论补刀,他姜启宁说第二,真没人敢说第一。“拉基,再扔一只下来!”室内,打牌的气氛逐渐焦灼。纪斯:“对a,要不要?”哐当一声响,拉基砸下的妖魔贯穿了禁闭室的天花板,砸进了他们的盥洗室。司诺城摸了摸牌,正打算出手——拉基从天而降叼走了自己的猎物,姜启宁扒着天窗嘶吼:“没事,你们继续!不要管我们!我们可以的!”司诺城:“……要,对2。”轰隆巨响,整座禁闭室的屋顶被恶魔一刀掀飞,刀痕带出劲风,吹得室内报纸纷飞,吹得纪斯发丝微扬。两颗含羞草滚得东倒西歪,黄鹂吓得鸟毛都快掉光了。纪斯微微偏头,握住搁在膝盖上的权杖——拉基拎着被掀飞的屋顶,一把盖住他们头顶的夜空:“乌拉!别管我们,你们继续!”纪斯:“……要不起。”司诺城:“那对k,要不要?”纪斯:“你怎么这么多大牌,作弊了吗?”司诺城:“我的运气一直很好,要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纪斯:“呵,对……”其实,这一盘他的手里有两张相同的joker。“轰隆——”就在纪斯即将赢的那秒,恶魔砸穿了他们的牌桌。纪斯:……※※※※※※※※※※※※※※※※※※※※ps:纪斯抄起了权杖——拉基、姜启宁、全体地球人抱住大腿:“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不要动手啊!你会把地球打穿的!”司诺城:好的,你们拦住他,我出去玩玩。众人:……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缕光恶魔喜欢狩猎能量高的物种, 就像万魔之主亚巴顿会率先冲光精灵下手一样,能量愈高的物种对它们的吸引力越大。故而,它们一出星门就直奔宁原, 一进宁原就锁定目标。初始,拉基的爆发攫取了它们所有的注意力,那雄浑狂暴的灵魂显形, 确实有着令万兽震颤的威能。它们堪称欣喜地准备围杀他, 却在交手的过程中发现, 兽王并不是最主要的猎物。他不是!它们之所以远渡星门来此, 是为了吸食这个星球在大灾变时期的力量。可当它们真正踏入此界, 深吸一口气获悉能量频率时, 才明白这颗偏远的蓝色星球藏着夺天造化的瑰宝!纪斯与司诺城的一战, 充盈在天地间的能量只剩一缕余韵。但仅仅是这一缕,便足以让恶魔失去理智。它们嗅到了什么?是光精灵堕落的毁灭气息,也是半神重临的造化之力,更是饱含着跨越神阶的、足以与魔王亚巴顿硬碰硬的灵魂之力!如此伟力,非但没有让恶魔心生退却,反倒让它们愈发疯狂。它们很清楚,只要找到拥有这股力量的猎物,汲取他们的骨血皮肉,就算只入口一丝丝, 都能让自己的实力登上一个台阶。这囫囵个儿的唐僧放在面前, 哪有不吃的道理。因此,在确定拉基不是主要目标后, 它们盯上禁闭室是迟早的事。恶魔敢进攻禁闭室, 军方可不敢对禁闭室动用炮火。自然而然地, 禁闭室攻防战的主要人员只剩拉基和姜启宁。战场凶险, 双方破坏力又大,纪斯和司诺城的牌局注定无法安稳进行。只是,再怎么无法进行,恶魔也不该在纪斯即将赢牌的时候砸烂了牌桌……彼时,牌桌碎裂的那一秒,拉基屏住了呼吸,姜启宁僵硬了身体。靠得近的军人失去了思考能力,有那么一瞬,人人被吓得浮起了一层鸡皮。画面定格在这秒,嗜血的恶魔尚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它在废墟里撑起镰刀爪,扭头冲纪斯平静的面孔张开了口器:“哝呜!”它在战栗!这是找到目标的喜悦,是可以收割果实的兴奋。它刷一下举起镰刀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知何时,纪斯的手已经捏在它的天灵盖上。在恶魔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五指一收捏紧,一把将恶魔的头掼在了碎裂的牌桌中间。“哐!”地面皲裂,四方墙壁尽数粉碎。无形的气浪从牌桌涌起,卷着一堆扑克牌往外飞射,连带着两颗含羞草,一只小黄鹂,沙发报纸和床全部腾空,直接装在外侧的承重墙、坦克和建筑之上。飓风袭来,全军没迷得睁不开眼。他们一个个压低了军帽扶着重物,看向禁闭室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无奈。千防万防,防不住恶魔上赶着送死,现在他们只求那两位能听进去人话,别突然出手! 第255章 雨水落在众人的脸上,温暖的感觉与皮肤贴合。有人错愕地抬头,惊呼:“这雨,怎么是暖的?”有人循着感觉低头,惊讶地发现沾了雨水的伤口似乎长出了细小的肉芽?这是……温暖与包容的触感,形同站在原始森林里被大自然的暖风拂过全身。很舒服,很畅意,神奇的是,在舒服畅意的背后是死亡与新生的置换。活死人肉白骨,沾了雨水的伤口在慢慢复原,濒临死亡的士兵慢慢睁开了眼。“我的天!快,快把他拼起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名医务兵撤掉了伞,将伤员完全暴露在雨水中。他身边的队员纷纷斥责他失心疯,却在看到“必死无疑”的人缓过一口气时,震惊地瞪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腰、腰那里长出了蠕动的东西!诶,他、他的下半截也是,这到底是什么?”“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了,卧槽!”暖雨继续,整片宁原忽悲忽喜。在大悲大喜的情绪起伏中,他们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不禁一个个转头看向纪斯的方位。如此天降甘霖的异象,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除了纪斯,他们不作他想!一场暖雨,情景如此相似。犹记得宁原魔窟第一次出硕鼠的时候,也是废墟一片,也是血流成河,也是命悬一线——他们记得有一场暖雨落下,将无数垂死挣扎的兵拉回了人间。经历过最初战斗的兵有不少留在宁原,他们曾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却没想到原来是有人给予了他们生还的可能。这是救命的大恩!“大祭司!”突然,一名老兵拨开人群走来,他正是以前参加过宁原初战的“老周”,一个被硕鼠咬破肚子、扯出肠子的濒死者。他记得自己大难不死,却忘记了一场暖雨。直至今日重新淋漓在暖雨下,老周终于想起了那段被自己遗忘的记忆。此时,他嘴唇翕动,神色激动万分:“这是功德霖,对吗?大祭司!”“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是功德在身的人,都能在雨中获救。”老周笔直站定,朝纪斯行了个军礼,“您曾经救过我!”纪斯回首,并不否认,众人私语声起。“或许您不记得了,我也是今天才记起来。”老周放下手,“您还记得吗?宁原硕鼠进攻曲康的第一个夜晚,也是这样一场雨挽救了我和队友的性命。”“也是那一场飓风,粉碎了整座山脉的硕鼠,让整个曲康得以存活!”“大祭司,我……”纪斯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营地光线昏黄,众人心情澎湃又激动,可纪斯的气息愈发柔和了下来:“打雷就要下雨,仅此而已。”他释放了雷电惊扰云层,所以得下一场雨,只是这样罢了。姜启宁笑了起来,拉基卸掉了心理负担。宁原的军人却神色肃穆地站成一排,在暖雨之中面朝纪斯的方向,行一个军礼!至高的感谢发自内心,无需语言。在同一片天空下,风起雨落。暖雨渐渐转冷,而救援工作也接近尾声。光影交错,司诺城捡起了医务兵扔下的伞,他抖落雨渍,站在了纪斯身边。同样的下雨天,只是这次,他们站在了同一把伞下。雨声连绵,司诺城的声音清朗:“是我输了。”“嗯?”纪斯侧首。“我说,你赢了。”司诺城笑起来,亮得像恒星的辉光。纪斯失笑:“一局牌而已,你赢就是你赢,我没那么输不起。”司诺城却摇头:“不,不是牌,而是……”他看向纪斯,眼神有些困惑和复杂,“我希望你一直赢下去,牌局也好,命运也罢。”纪斯一怔。“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赢得漂亮。”司诺城道,“与天斗、与人斗、与命斗,你就应该是最后的赢家。”“怎么突然这么想?”“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夸夸你。”司诺城仔细一想,眉头紧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缕光旋转的星门划过中洲的疆土, 沿海的战斗渐趋尾声。有别于宁原觉醒者“翻手云覆手雨”的秒杀现场,参与沿海之战的道士实打实地给在场的军人上了一节“老祖宗的传承”大课。换在半年前,谁能想到在道观洒水扫地的弟子每个都学武?他们不仅会武, 还能拿起剑结阵,还能以阵法杀敌。谁又能想到区区一张符箓,居然可以在觉醒者的气场中显化出防御、攻击和挡灾的功能?讲真, 这等黄纸为底、朱砂为纹的符箓, 网上一抓一大把, 任何人见了都觉得是骗人的玩意儿。就算花钱买符也觉得是图个心理安慰, 没人指望它真有那功效。可结果呢?一群真道士凭实力告诉他们, 老祖宗的传承真实不虚。轻功不假, 阵法是真,就连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拂尘, 甩出去的力道都能达到数百斤!他们亲眼看到一名蓄着长须的道士跃入战圈,甩出拂尘勒住恶魔的头部,生生把它的脖颈扭过来,让那致命一击落空。之后, 结阵的道士举剑直刺恶魔身周,伴着烈火与符箓, 以半数人重伤的代价灭掉了它。待战局优势重归军方手里, 他们将长须道士抬上担架, 却听他幽幽叹道:“我拂尘一甩有三百斤力道,凭这力道一扭, 如果缠上的是人头,那么他早就身首分离了……这些外域来的妖物还真不容小觑。”如果缠上的是人头, 早就身首分离了…… 第257章 男!“你们忘记了吗?当初我们在参加老姜的游艇派对,几杯酒下肚啥话都往外说。我不是说过嘛,我老婆掏出来比我都大。如果能从蛇口、活着回去,我就要跟他在一起。”邵修继续道,“我交的又不是女朋友,罚什么款?”拉基猛地卡住脖子,他噎了!姜启宁半张着嘴,许久无声,只剩对面传来卓无涯温柔的女声:“老公,慢点吃,别噎着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嘤!”纪斯:……司诺城:……语音继续开着,恩爱继续秀着。大抵是有人“围观”的缘故,对面秀得愈发厉害了。他们四人盯着那只语音免提的手机,心里想着关掉它,却没一个人真动手。不知为何,他们感觉关掉就像是输了呢!有毒啊,仿佛从接通对话开始,他们就没赢过……等等,不对,他们为什么要跟对面比输赢?“老公,你今晚想吃什么?”“老婆,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做的都好吃。”众人:……司诺城不语,只是捞起汤勺握在手里,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给纪斯舀了一勺汤。纪斯缓缓抬眼,对上了司诺城冷静的视线。电光石火间,他们的脑电波直接接轨!司诺城忽而一笑:“来,纪斯,尝尝这个。”语气之温柔,让拉基和姜启宁毛骨悚然。“城、城哥你怎……”“好。”纪斯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司诺城碗里,“来,你也尝尝这个。”语气之柔和,让拉基和姜启宁怀疑人生。很快,对面的情侣组失去了声音。不知为何,他们感觉“互相投喂”比“单向投喂”要高级一点?不,不行,不能输!“老公,你的腿还疼吗?我帮你揉揉怎么样?”卓无涯把火势开到最大,“如果你的腿不疼,我还能帮你拍背、搓肩、松筋骨。”纪斯勾唇,直接火上浇油:“司诺城,排骨还合胃口吗?需要尝一尝别的菜式吗?如果你都不喜欢,我带你去吃伦多刚烤龙,保证新鲜。”司诺城:……你是魔鬼吗?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入戏:“也不需要去那么远,宁原魔窟下面有不少蜘蛛,一把火下去都是高蛋白。你想试试吗?只要你说想,我就上刀山下火海。”对面不吱声了。但很快,邵修握住了卓无涯的手:“老婆,我不忍心你那么累,你这手就不该做累活,还是我帮你按摩吧!”纪斯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呢?你就该坐在金屋里享尽荣华富贵,这种粗活还是我去吧。”拉基惊得嘴里的鸡腿都掉了,姜启宁简直目瞪“狗”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熟悉了纪斯和司诺城的套路后,卓无涯再不说别的废话,只小意柔情地喊了一声:“老公。”有本事你们也喊啊!别以为本道爷听不出来,喊对方名字的算什么情侣,你们就是假的!邵修:“老婆!”“老公——”情深意切。纪斯x司诺城:……这一秒,两个直了一辈子的男人近乎是鼓起最大的勇气看向对方,沉默许久之后总算接通了脑电波。在拉基和姜启宁惊悚的眼神里,他们同时开口道——“城城啊。”“斯斯啊。”拉基端起了饭碗,无比憔悴:“你们继续,我吃饱了,真的饱了。”其实,他今天只吃了半碗饭,就被塞饱了诡异口味的狗粮。姜启宁两条腿打摆子,缓缓起身:“你们继续,我也吃饱了……”该说不愧是中洲最强的两名觉醒者吗?演起来比谁都可怕!明知道他们是假的,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害怕?姜启宁不禁陷入了沉思。莫名地,姜启宁联想到了一个画面——大祭司一权杖打穿了地球,微笑着对城哥说:“看到了吗?我连打穿地球的窟窿,都是爱你的形状。”那赫然是一个心形。紧接着,城哥抄起长弓射出一箭,直接打穿了地球和月亮。他偏过头对大祭司说:“看到了吗?就连我射出去的箭,都是心连心的模样。”丘比特之矢!姜启宁:……细思极恐!“啊啊啊拉基!拉基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他突然抱起饭碗,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什么手机和抢菜,通通被抛在脑后。纪斯和司诺城沉默片刻,才发现对面已经挂掉了语音。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四菜一汤,脸色有一点点莫名。司诺城:“这样也好,四菜一汤都归我们了。”纪斯:…………与此同时,远在南洲极地的俞铭洋躲在冰屋里,正跟着祁辛黎一起吃干粮。他们准备妥帖,决定在次日活捉“梦魇之湖”中的怪物。南洲科考队的精英告诉他们:“只要能捉活的,我们就可以解析出它自带的频率和声波,试试看能不能反向逆转,进而暂时性关闭界门?” 第259章 “嗯?”“你思考过吗?万一世界没有纪斯,会变成什么样?”祁辛黎偏过头,平静道,“司诺城不会去鲸渡港,上了游艇的姜启宁和拉基会葬身蛇口。”俞铭洋脸色煞白,而祁辛黎注视着湖泊,详细地推演着另一个未来:“你会死在岭东机场。到此,司诺城直接失去了三个朋友,中洲间接失去了三个助力。”“然后呢,居望城僵尸出世,章岩会死在那里或者被转换成僵尸的同类。西北大疆的沦陷不需要太多时间,而宁原魔窟的爆发会让中洲北部成为地狱。宁原距离京都不远,或许我的父母、司诺城的父母都会遭难,无法幸免。”俞铭洋失却了言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未来。“没有中洲作为‘饵’,伦多刚的巨龙会把整个坚果国当作肉库。没有我的插手,樱花国就是恶鬼的游乐场。而我和司诺城会与中洲共沉沦,或许会认识,或许会错过。你说,要是身边的亲友一个个离开,我和司诺城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当绝望到极点时,我们可能也会堕落成妖魔。”祁辛黎道,“而司诺城失控后是什么模样,不需要我再多加描述了。没有纪斯,谁能控住他?谁来阻止他?”俞铭洋不语,他终于明白了何为“毁灭日”的含义。本以为如今的日子已经够苦,却原来是甜到了极限。而他们眼下所得的一切,都源于一个人选择了他们。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明白了吗?”祁辛黎淡淡道,“纪斯不来,我们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根本不存在‘争取翻盘’的机会。”“我不知道纪斯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是他最大的困惑,祁辛黎说道,“但我知道,不能让他失望。他说过,欢迎来到这个被神抛弃的世界。”“神抛弃了我们,而他选择了我们。是命运,也是幸运。”“所以,尽我们所能去救世,无论是多大胆的想法都去试试,毕竟我们有世界上最强的靠山。”一个敢接手被神抛弃的人类的“人”,不是超神是什么?而一个超神纡尊降贵地下凡救世,所图的又是什么?单纯为了玩耍,不可能!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纪斯是想通过他们达到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足以撼动世界的秘密?不,最好别去窥伺他的想法……祁辛黎晃掉满脑子杂念,气场外放,锁定了湖泊中的怪物:“我们动手吧!我捉住它,你放麻醉藤!必须要活的,明白了吗?”“明白!”于是,南洲极地迎来了人类的转折点。……星门就像一个摇摇“乐”,摇到地球哪儿,哪儿就胆战心惊。若说人类对界门的了解达到了30%,那么他们对星门的了解仅达到了1%。界门何时出怪尚且能探测一二,星门何时出怪真是一无所知。它们虽然同样被称作“门”,可到底还有不同。不知为何,星门给人类的感觉更危险也更肃杀。“这是必然。”纪斯无聊地抚摸小黄鹂的鸟头,吓得它瑟瑟发抖:“宇宙是多维空间的重叠,无穷无尽,环环相扣。语言无法描述它的真实,人脑也无法想象它的结构,硬要理解的话,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在大环之中套着无数小环,环与环相连,形成了平行位面也划分出不同的世界。一个世界的能量动荡会影响到与它相贴的世界,比如地球,当它失序的时候,界门就会冲别的世界打开。”“跟它毗邻的世界会与它相融,而能量与能量的融合,会造成弱势方的消亡。”纪斯道,“这是界门,地球能量跌破一个阈值后它就会开启。”“而星门不同,星门之所以叫‘星’门,是因为它实现了星域与星域之间的跨越。而星域,包含无数个界。简言之,界门相当于邻居,邻居想抢地皮,你们不一定会怕。可星门等同于外敌,来了就是血流成河的屠城战,感到害怕很正常。”司诺城放下报纸,问道:“星域之间……那么远还能精准地定位到地球?”“距离的概念在宇宙的真实中并不存在。”纪斯道,“就像我上次告诉你的‘人生电影’,从剧始到剧终或许是几个小时的大制作,可对于坐在屏幕前的人而言,只需要动动进度条,数小时的‘长度’就不存在了。”“来自星域的恶魔就像是坐在屏幕前的‘人’,在发现影片的‘精彩点’后,可以精准锁定位置,进而来到这里。”纪斯道:“它们可以过来,人类也可以过去。只是,人类的灵性程度或科技程度都没有达到可以越界的地步,而恶魔的身体达到了越界的标准。所以,你们目前只能被动挨打。”司诺城蹙眉:“界门、星门,既然是门,想来能开就能关吧?”他看向纪斯,问道:“我该怎么关门?或者,我该怎么‘补天’?”纪斯轻笑:“怎么,想当关门的救世主?”他放开了小黄鹂,它唧一声溜到桌底,跟两颗含羞草一起抖,“可惜,救世主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司诺城感觉自己触到了一个关键点:“怎么说?”“我说过,我来是为了把命运交到你们手里。”纪斯笑道,“你说,真正的救世主是谁呢?我之于你们,只是一个催化者和推动者而已。”“世界上没有天命,也没有破不了的格局。”……“轰隆!”在中洲的一个雷雨之夜,转到金字塔之国的星门再开。当新一批恶魔张开翅膀降临人间,终是带来了最浓郁的血腥味。一夜过后,人类历史的瑰宝——金字塔之国,成为了地球的第一个沦陷点。黑暗拉开了序幕,业火烧到了人间。“如非必要,我不会再出手。”纪斯对司诺城说道,“我来此是为了圆一段因果,而不是让更多的因果沾身。”“我终究是界外人,而你们是局中人。”他下了半年的棋,布了天大的局。棋子已经势成大龙,是时候该咬杀另一条巨龙了。司诺城颔首:“明白了。”5月20日,伦多刚火山巨龙重临,樱花国圣山鬼怪横行。坚果国的七艘方舟起航,以诺布尔为首的坚果国民众彻底与方舟人员决裂,而樱花国的觉醒者班底投入厮杀大战中。5月25日,樱花国圣山成为鬼域地界,活人向九州岛和四国岛撤离。同日,中洲大疆的堡垒封闭,宁原与岭东灾难爆发,正式进入全民对战时期。5月28日,星门重开,大洋上的度假胜地沦陷。 第261章 “为我,为觉醒者,为子弟兵,也为这个国家。”“世界确实变了,但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我想,只要这种感觉、感动和感恩还留在心里,即使身处炼狱,也可以找回天堂。”……6月5日,是夜,暴雨。北纬30度的礼玉山区域,一身煞气的拉基站在最高处,手挽五百斤战斧,冷冷地注视着高空旋转的星门。很不巧,由于中洲地域极广的缘故,这会儿再次摇中了星门掉落“大礼包”的号。他们这批觉醒者分布在中洲每一个可能迎击恶魔的点,就等着它们打上来。显然,今晚要搏命的人是他。打从星门的矩形阵开始转动的时候,拉基就肆无忌惮地张开了自己充满野性和爆发力的气场。诚如纪斯所说,恶魔只狩猎能量高的物种。只要他涌动着能量,那么恶魔入界以后,就绝不会舍弃他奔向另一个方向。果然,星门矩阵被撑开时,八只猩红的眼往各个方向转动了一圈就定格在他的身上。没多久,一头高约五米、浑身腱子肉的人形怪爬了出来。它的八只眼直接锁定了拉基,后肢肌肉暴涨蓄力,再猛蹬矩阵的边界,眨眼弹射而来!别看星门距离地面有万丈高度,对于恶魔来讲,就算这一下子砸实在了也无所谓,它们死不了。可对于拉基来讲,恶魔做自由落体的初速度、加速度、力量和重量,都是处在“被动防御”的他必须考量的东西。如果把恶魔比作一颗重达一吨的陨石,那么它这样砸下来……也无所谓!这种力量挑战,是他最喜欢的项目!也唯有巨力的攻击,才能让他摸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拉基直接横过战斧,眼眸亮如星辰。他看着从天而降的恶魔,战意凛然:“你会是我的战利品!”“乌拉——”恶魔的大拳轰在拉基的战斧上,杀气与煞气对撞,巨力与伟力角逐!猩红的力量与银灰的气场相互撕咬,在恶魔陡然定格的八只眼中,拉基只觉得快意无比。轰隆隆!力与力的传导,让拉基脚下的礼玉山从山顶开始,瞬间崩裂到山脚。在大片往外飞溅、来不及落地的碎石之中,恶魔扣着斧头下压,将拉基往裂缝中掼去。殊不知,拉基遇强则更强,他竟是以斧头为支点旋转身体,将自己的肩膀送进恶魔的胳膊下。接着,他的肩膀顶住它的胳膊,将斧头当作自己手臂的延长,一脚往后顶住了恶魔的腹部。电光石火间,拉基以最简单的过肩摔将恶魔掀翻,反手调转斧头卡上它的脖颈,凶狠地往下一按——他们双双坠入塌方的礼玉山山底,被一块接一块落下的巨石活埋!声息消失五秒,巨石堆轰然炸个粉碎。恶魔掐住拉基将他甩飞出去,就见后者砸穿了一个山头,跌入了另一座山的山腰,直砸出了五六米深的巨坑才停了下来。拉基抿唇,于毫厘之间离开巨坑。霎时,他之前砸过的位置碎成齑粉,在升腾的尘埃中,八只眼的人形怪侧首:“吼!”轰轰轰!巨响连爆,这片被誉为5a级旅游胜地的礼玉山,已经在两个力量级的强者较量中被削成了丘陵,又从丘陵被刨成了盆地,如今渐渐有像月球表面的坑洞靠拢的趋势。约莫五分钟后,兽化的拉基凭实力扭断了恶魔的脖颈,他迎着暴雨,脚踏战败者的尸体发出震颤万物的兽吼。而礼玉山也正式变成了“礼玉山峡谷”。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缕光纪斯是标准心机狗, 从不做无用功。宁原首次硕鼠之灾,他出手拖慢了魔窟侵略的进程,又顺手将司诺城这个气运之子拉进觉醒的深坑, 更是用一场功德霖的施予,种下了善因的种子。经过半年的发酵,第二场功德霖的赐予正是他收获善果的时候。有了亲眼所见的奇迹, 有了曾经那批军人的佐证,是个人都会觉得大祭司仁慈且无私,若非他“心善”出手漏了马脚,这种救命的大恩怕是要被他藏一辈子。没人会细想为何两波功德霖都落在宁原,更不会有人深思这地球那么大,当初纪斯与司诺城干架砸哪儿不好, 怎么非得在宁原做个了断?军人不可能深究背后的原因,他们从来单纯又赤诚,在知晓纪斯对他们有大恩之后,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损害国家利益, 他们铁定能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有精明的政客嗅出一丝古怪, 也无法阻止大势所趋。在毁灭日的大环境下, 军方与觉醒者才是最基本的仰仗, 除非乱世结束,否则永远不会出现类似“大祭司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的深度剖析文章。至此, 纪斯名声已成。当他说“如无必要不再出手”,他是真的不会也不需要再出手。阵营标签稳固, 救世主招牌明显,他不出手也会被人认为是自有用意或者深有苦衷。如此一来, 饶是纪斯什么也不做, 照样能稳坐钓鱼台。待他顺利退居幕后成为“精神象征”, 司诺城就成了中洲可用的第一人。而司诺城的国籍、背景和实力全无问题,只要能走得稳,迟早会达到将军的高度。在毁灭日中成就的“将军”,远远不止一国的高度,而是世界性的高度。纪斯很清楚,唯有将气运之子放在庙堂,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届时,他确实把命运交还到他们手里,他们却会握着命运主动站在他的阵营。成为他手里所向披靡的刀,为他披荆斩棘。万事万物皆为棋子,一切都在他掌握之……遗憾的是,司诺城是个资深扒皮户、专业鉴茶师、形势分析家,越是把纪斯当成对手,他就越想方方面面了解这个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向军部提交了申请,申请跟你一起行动。”司诺城委实是个狼灭,一出手就掀翻了纪斯的棋盘,“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不能出手,但你是‘特级国宝’,我不介意当一回你的保镖。”纪斯:……握着砖哥的手微微颤抖。他怀疑司诺城的脑袋里养了鱼,晃一晃是海的声音。这通天的康庄大道看不见,非要走窄路做个保镖,是傻了吗?“我介意。”纪斯直接拒绝,“也不需要。”“你需要。”司诺城的扒皮大法就位,“你说过‘如无必要不出手’,换句话说就是万不得已才出手。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样的情况算万不得已呢?”“有大量人员伤亡,万不得已得救人?”司诺城抱臂靠在墙上,顶着面瘫脸,心里倒是想笑,“一想到你会提着权杖救死扶伤,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263章 “奇妙的效果?”亚裔科学家道:“听过一个传说吗?它叫‘沉没的亚特兰蒂斯’。相传亚特兰蒂斯是一个覆灭的文明,沉在人类无法到达的深海……在故事里,那是一个魔法和科学并重的国度,怎么样,像不像我们现在的世界?”“……有点。”“连我都觉得这像是命运的重演,希望我们不会成为第二个它。”与此同时,中洲实验室看着实验结果,也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囹圄。他们接通了北欧实验室的视频,诚恳地告知对方:“银制品对妖魔也有效果,朱砂对鬼物有克制作用,水晶对怪物有一定影响。同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作用,只知道军队的装备得全面更换了。”“对了,你们知道未解之谜ufo吗?”“你们细品,妖魔、怪物之流,总有几只能脱离地心引力,如果把它们拆了造工具,你们觉得这工具会不会飞?我们真怀疑ufo就是这么造出来的‘科技’。”科学家脑洞一开,完全就是黑洞,根本堵不上。当北欧和中洲实验室接轨,在材料和资金充裕的情况下,他们切实开始中西结合地搞事了。彼时,司诺城回了一趟京都。次日,王义元发现纪斯不见了。依旧是熟悉的越野车,依旧是寻常的驾驶与副驾驶。不同的是,他们相处的方式已经变了。纪斯打开手机:“地点在大疆,有只怪物翻过了山脊。”“嗯,坐稳。”司诺城的手握住方向盘,一脚踩住油门。越野车直接飚到最高速,沿着公路一往无前,随后像是变戏法似的压低地盘、侧开车门、拉长车头,在短短数秒内直接变成了一架战机。金色的光芒闪烁,又眨眼化作黑沉。司诺城调转战机,以音爆的速度冲向大疆。纪斯稳稳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副司诺城怎么折腾都不会变的淡定脸。具现化的战机依旧在加速,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大疆的轮廓已隐约可见。见状,纪斯面无表明地转头:“看来,不是我需要保镖,而是你需要搭档。”对于司诺城来讲,用战机接送他前往目的地,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可对于普通人来讲,用数倍音爆速前往目的地,期间战机还不停变换形态,仿佛随时有坠毁可能——无论心理和生理都受不了。故而,找他纪斯一起行动无疑是最高效的方式。司诺城勾唇,并不否认:“看上去互利互惠,实际上还是我吃亏。”“你亏什么?”“我好像一直在当你的车夫。”司诺城幽幽一叹,“当到我对自己的名字都有了新的理解。”“嗯?”“司诺城——老司机承诺带你走遍全城。”“……”我看你是五行缺打。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缕光事实证明, 人类分为三种:普通人、觉醒者和科学家。普通人构成了世界,觉醒者站在了巅峰,但正常人也好, 觉醒者也罢,他们根本不知道科学家是一种多么恐怖的生物。科学家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执着度和高智商, 正借着觉醒者的手一点点地改写全人类的发展史。这个过程注定漫长也必然艰难,甚至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头。然而,拥有强装大脑的科学家们凭实力告诉全世界——他们值得!首先,是对星门的突破性了解。“星门永恒固定在北纬30度的位置不变,并只对特定区域产生开启反应。”中洲的女科学家总结道, “这些区域包括但不限于中洲川蜀、魔鬼三角洲、伦多刚火山、尼罗金字塔、那不勒斯死亡谷等三十多个地点。”“每当星门掠过这些区域,矩阵的旋转就会加速,在达到每秒963转的频率后,星门一定会开启。”“迄今为止, 星门总共敞开了7次。”科学家轻点触摸屏, 蹦出来无数混乱的画面, “第一次在中洲海域, 统共落地了13只恶魔,全被拦下。第二次是在金字塔之国, 落地6只恶魔,尼罗区域全线沉沦。第三次在魔鬼三角洲, 统共4只进入了北欧,选中了最大的教堂……”“第七次仍在中洲, 这次星门开启只出来1只恶魔, 但仅仅是这一只, 就彻底改变了礼玉山的地形。”屏幕上赫然裂成大峡谷的“礼玉山”,科学家展示完图片后,列出了一张具体的表格:“各位发现了吗?星门放出的恶魔越少,恶魔的实力就越强。假如它的能量是100,那么它分摊成13份确实比集中于1份要弱很多。”“但千万别抱侥幸心理,觉得星门放出的‘最强’恶魔只有那个程度,看到这张图片了吗?”科学家换了份资料,“星门在纵向扩张,我们有理由怀疑它的能量在膨胀,或许下一次会放出更强的恶魔。”只见近期拍摄到的录像中,星门矩阵的形状发生了变化。它正沿着“一条线”往两侧扩张,把阵型搞成了长方形的模样,且长方形的两端有渐渐收拢的趋势,简直像极了——“像极了一只微微张开的眼睛,正在天上注视着我们。”“我们北欧的朋友将它称为——恶魔之眼。”其次,科学家对不同怪物尸骸的研究有了可喜的进展。坐标是中洲西部的一个实验室,建在沙漠化的盆地里,隐秘又安全。在这里,有巨龙的血肉,妖魔的尸体和怪物的骸骨,一位男科学家握着最新的研究成果,对外宣布道:“实验证明,每一只怪物都是难得的资源。”“如图所示,这是从宁原送达的虫类恶魔,以速度和飞行见长。我们取下这只恶魔的外骨骼碎片,嵌入传导性较强的金属块中做成军靴的鞋底,将打造完的十双鞋子投入军队的百人测试里。”“结果发现,使用特制鞋的军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其中单兵素质最强的那位能一跃八米,堪称单兵超人。”“所以,如果我们能得到更多的飞行类怪物,制造出更多的鞋子或别的工具,那么我们是不是能收获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后,觉醒者和怪物的战场一定要认真打扫,不要放过一块碎肉和一滴血。我们怀疑,水生和陆生的怪物也会对相应的物件起作用。”科学家一锤定音:“不要畏惧怪物,它们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材料包。”接着,他们开始跟进研究;最后,他们完全打消了恐惧,甚至看见怪物的眼睛都是放光的! 第265章 “一个孩子不会去数踩过多少只蚂蚁, 就像星门另一端的恶魔不会在乎人类的反抗。认知和维度的限制,让恶魔成了人类世界的‘神’。”纪斯浅笑,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意味深长:“你说,蝼蚁该怎么做, 才能阻止一个孩子少踩它们呢?”司诺城站在他身边, 黑色风衣摇曳不息。不同于纪斯喜欢注视苍穹, 司诺城总是低眉敛目,注视着满目疮痍的人间。他望向准备就绪的军队, 认真道:“分蚁种, 如果是食人蚁,他敢踩一脚试试?不管他的手指是不是山峰,都会被啃成骨头。”纪斯颔首:“不错。”他淡淡一笑, “所以, 第一步得让他感到疼。”疼过之后, 要么是更凶猛的反扑, 要么是明利弊的撤退。但对于熊孩子来讲, 大概会呼朋唤友,冲蚁穴浇下滚烫的热水。正如恶魔会愈挫愈勇,直到被这方小世界拉稳仇恨为止。只是,人也好,蚁也罢,无论输赢都在天穹之下、大地之上,左右越不出自然规律。同理,人也好,魔也罢,无论生死都在维度之中、命运之内,永远翻不出大道无常。真正壮美的事物,就像天与地的宏伟,就像莫比乌斯环的闭合。而认知和维度的差异,让人类和恶魔都无法捉摸真相。“我会站在这里看着你。”纪斯道,“杀了它们,一个不留。”司诺城一顿。犹记得在海螺湾的大钟楼顶部,纪斯也是这么登高望远,遥遥注视他。彼时,他是被救的那个,此刻,却换成了纪斯不会出手……他的不出手可不是闹着玩儿,不仅是把力量收敛得一干二净,就连自带的庇护圈都关了。如今的纪斯,看上去就像剥掉防御的河蚌,谁都能捅上一刀。啧,他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只是做个人吗?“你安心吹风吧。”他转眸:“不会让它们碰到你一片衣角的。”“那要是碰到了呢?”“赔你同款三千套。”“……”实乃人间迷惑言论。说话间,星门矩阵急速旋转着,很快就撑大了一圈。在人类视线所及之处,三团由奇怪光线构成的虚影凝成实相,慢慢勾勒出与人类外貌极为接近的样子。司诺城见过同样的场景。在高维鬼域,光是流动的生命,人眼根本无法识别。唯有光被拖入他的力场,才会凝实成稀奇古怪的东西。对比鬼物和恶魔,看来高维生命的形态之一是光,而它们从高维进入地球,从光变成实体,这就是纪斯所说的“降维”。降维,意味着实在的躯体,意味着可以被消灭。在望远镜的观测下,星门外块头最大的一只恶魔高近五米。它通体铅灰,全身以坚硬的“石块”组成,这“石块”好似人类体内的血液,正沿着恶魔的躯体高速循环,像是一层战甲。第二只恶魔脊背佝偻,体型瘦小,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紫色,如同耄耋老人般蹲在“石头人”的脚边。而第三只恶魔通体血红,身高与人类一般无二,除了脸长得过分瘆人,躯壳完全是标准的超模样子。它盯上了阳性能量极强的军队,纵身跃下!这像是一个信号,继“红魔”之后,石头人与鬼老头齐齐朝城市降落——笔直又不带转弯地坠了下去。“开火!”命令一下,枪炮无眼。三只恶魔不偏不倚地与所有炮弹相撞,裹着一身硝烟冲出浓雾,带着爆炸的几千摄氏度高温朝军队的第一个据点砸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发金色箭矢闪电划过,直接从红魔的左肩穿透右肩,猛地将它钉在一栋高楼上。当箭矢扎透合金的那秒,这栋36层高楼的蓝色玻璃全部炸裂,而在分散的玻璃碎片中,司诺城突兀地张开了领域——大量碎片交错、重叠、反射,将三只恶魔的影像投射在上面。光影交错之间,玻璃碎片像极了一面面镜子,把无数清晰的画面传递到他的精灵眼中。镜中世界,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延伸。司诺城从碎片的延伸中看到,石头人在接下来的一秒内会抬起右臂,鬼老头会蹬着它的臂膀冲他杀来。即将受到恶魔攻击的部位……应该是自己的大脑!于是电光石火间,司诺城张手绷出一张金色大网,绞成激光切割般锋利的样式,往前一推。分秒之间,鬼老头果然踩上了石头人的右臂,却在即将蹦出去的瞬间错愕万分。像是预见了什么,它干脆利落地滑到石头人背后,飞起一脚反把石头人踹向大网,再借着反作用力炮弹似的落地,单手一挥,即将掀……“铿!”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司诺城的金色箭矢预判了它的动作,竟是由上而下地贯穿了它的手臂,直接废掉它的胳膊。“觉、觉醒者?”反应快的军人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等等!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来了觉醒者,不是说9号还在路上吗?诶不对,他、他是……”骤然失声。长弓、箭矢,传说中的远程挂逼?噫!金色能量掀起热浪,鬼老头一把切断了伤手,肌骨处的肉芽即刻长出,恢复力堪称神速。它几个起跃远离司诺城,先长出白骨,再是肌理,后是血管、表皮和鳞片……如此强大的生命力,令亲眼见证的中洲军人呼吸沉重!再生之力……鬼老头狰狞着面孔转身,却不料对上的是一群比恶魔还恐怖的人类。他们看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座行走的“血库”。“长官!这是起死回生的材料啊!”“队长!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您给句话!快,不然它要跑了!”“逮住它!不论死活!”鬼老头看着这群生物自杀式的进攻行为,不禁觉得魔生迷惑。魔鬼一直以能量为食,这食物包括富含能量的生物,也包括智慧生命的恐惧和负能。那个弓手实力强大,不畏惧它们就算了,怎么这批蝼蚁般的弱者,对它们也无丝毫畏惧?他们为什么不怕它? 第267章 车内死寂一片,姜启宁继续补刀:“你们都没回过家吧?讲真,这次回京都开会,要是冷不丁开了个家长会,家长还有部分觉醒了,你们那屁股开不开花?拉基都被摁着磨地板啊!”瞬间,车厢内一片肃然,所有人肌肉紧绷。唯一在“父母”这块幸免的纪斯被军卡颠啊颠,声线略有些抖:“那位女士,就是拉基的生母,她之后有什么打算?”拉基转过鼻青脸肿的猪头脸:“我留在中洲,我爸妈去乌拉,据说西伯利亚和北洲极地都开了口子,我妈想去找东西练手,我爸打算跟着我妈捡材料做研究。”而乌拉有阿芙罗拉这个魔法师,再加上一名比拉基更强的女战士,基本就能稳了。众人皆有思量,姜启宁叨逼叨:“吸取了拉基的教训,我赶紧给爹妈哥姐报平安,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被表扬了!爸妈都夸我废了二十年终于有出息了,我姐说就算五十年后大伙儿一起被送进火葬场,我也是最有价值的那坨化肥,哈哈哈!”众人:……终究是被刺激疯了。军卡一路摇着走,祁辛黎一推平光眼镜,正想说点儿正经的。不料另一辆装满材料的军卡加速驶过,里头传来一众研究员崩溃的声音。“这只就剩一双爪子,这两只就剩一半了,都是材料啊!大佬们能不能下手轻点,太浪费了!”“这是什么,刨下来的混凝土,要这干嘛?哦,沾了怪物血啊,那是得刨。”斤斤计较的争议声走远,祁辛黎决定回归正题:“南洲极地的研……”暗搓搓戳着种子的俞铭洋一时没掌握住力道,就见掌心的种子突兀生根发芽,像吃了激素似的蓬勃生长。它们飞快地长大、饱满,迅速增值、扩散,以觉醒者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堆满车厢,还特么是土豆、白菜和西红柿!“啊啊啊!”军卡轮子一歪,里头的人猛地晃动,一军卡的蔬菜往外滚落,散发着新鲜的香味。“俞铭洋!你控一控啊!”“这是载人的军卡,不是大棚蔬菜养殖基地!等等,司诺城,你在扒什么?”司诺城从蔬菜堆里冒出头,严肃道:“纪斯被埋在底下了。小心点别踩他衣袍,我不值他的衣服钱。”众人:……一只手探了上来,没开力场的纪斯爬出蔬菜堆,银枝月冠的右侧还挂着一片菜叶子。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司诺城一眼,说:“有必要记仇这么久吗?”“有,因为我不值啊。”保持微笑。祁辛黎一愣:……等等,什么直不直?“诶诶诶,拉基你不要动斧头啊!重心偏掉了!”伴随着“嗤”一声摩擦,饶是开军车的是有30年驾龄的老兵,也经不住后头的觉醒者作死。可怜的军卡翻下了斜坡,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趋势。轮胎直溜溜地转,觉醒者在蔬菜的海洋里“遨游”,几百斤的斧头压碎了西红柿,沾得一窝人满身都是。他们的大祭司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衣袍,站起身,发现鞋子、下摆和长发都沾了新鲜的番茄酱。这一刻,纪斯再次想起了落地时被鸡圈支配的恐惧。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俞铭洋的瓜果藤还在增值,空间足够以后,它们长得更加疯狂了。祁辛黎摁住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掉了:“我特么就想干点正经事,你们怎么突发情况总是这么多!”老兵跟战友爬出驾驶室,望向后方一地的蔬果,面无表情:“瓜娃子!”真·一群瓜娃子!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缕光虽然觉醒者日常搞事, 但军卡的侧翻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在毁灭日期间,中洲最头疼的粮食问题将不再是问题。这到底是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大国,即使储备的粮与肉能硬扛一两年, 可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出意外?譬如地质灾害发生导致粮仓塌陷, 枪炮无眼迫使粮草着火, 群居动物觅食啃坏粮袋……稍有不慎, 就是个填不起的窟窿;操作不当, 就是饥荒暴、乱的开端。特殊时期, 上层最忧虑的便是粮食问题。他们要供养军队,要养活妇孺,要分配公民, 其中承担的压力之大,无法形容。因此,俞铭洋并不知道,他一时兴起利用蔬果种子来锻炼“控制能量”的方式, 竟然意外帮中洲解决了绝对无法公开的隐患。他不明白捡起蔬果的政客为何眼眶泛红, 也不明白两鬓霜白的老兵为何夸他甚好。明明是闯了祸, 怎么得到了最高赞誉?却听祁辛黎叹道:“看他们的表情,这仗得打上几年。”俞铭洋张嘴, 正想问一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料话未出口,司诺城就说:“嗯,要是能赶在粮食耗尽前把世界掰回正轨, 他们这会儿心疼的应该是军卡这类运输资源, 而不是看见蔬果就失了分寸。”这就意味着粮食供给迟早会成为大患。而造成大患的原因未必是人口的多少, 要是所料不差的话, 中洲最怕的是世界经济的崩塌导致货币失去约束力, 进而让粮食替代了货币的作用。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口饱饭,当粮食的作用变更,堪称后患无穷。再者,没有一项跨时代的黑科技不需要研发时间,南洲极地的“界门关闭器”也好,中洲推出的“战衣”也罢,保守估计都得以“月”计算。万一陷入瓶颈,研发就是以“年”计算了。在漫长的时间里,粮食怕是得先一步耗完。就算中洲有本事扛,别的国度可不一定。“我觉得我猜到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了……”祁辛黎道。司诺城颔首:“差不离。”纪斯笑而不语,拉基思索片刻,也跟上了同伴的思维。唯有俞铭洋和姜启宁满脸懵逼,完全听不出话里话外的意思。隐约间像是猜到了什么,却感觉啥也没抓住。怎么办,要是听不懂的话,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很没脑子?这不行,处于同一个小团体,不合群是要被排斥的!两人的脑电波立刻同频接轨。俞铭洋严肃脸:“我也猜到了。”姜启宁郑重脸:“我也是。” 第269章 中洲一贯中庸,擅于平衡。当觉醒者成长到即将打破平衡时,他们会采取必要的行动。这不是忌惮,而是为了让国家走得更远。“要是各位没有意见,近期就敲定行程吧。”主持人抹去冷汗,脊背都湿透了。下方一片安静,静得会议室中落针可闻。他们不自觉地将眼光放在纪斯身上,等着他最后的发话。谁也没发现,代表普通人的上层也好,代表觉醒者的精英们也罢,他们交流的轴心都凝聚于纪斯,而纪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担起了决策者的位子。有些权力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不请自来。“好,就按你们说的做吧。”纪斯先放一筐萝卜,再拿起了大棒,“这块事物我‘不擅长’,你们交给司诺城和祁辛黎处理吧。”司诺城是个生意人,他能保障觉醒者的利益;祁辛黎是个红苗子,他能稳固普通人的信任。让觉醒者出力可以,为中洲击杀更多的怪物也可以。但只出力却不保养,再锋利的刀子也有断掉的时候。司诺城的介入,无疑是给成为“刀子”的觉醒者最基本的福利和保护。他不会看错的,在听见“战利品”的时候,司诺城眼底亮起的光……就像小孩子看见橱窗上的棉花糖,想吃却够不到,让人忍不住想把糖拿给他。不就是想参与黑科技的入股吗?既然想要,他帮他拿到就是了。这下总该不记仇了吧?……中洲将“世界救济联盟”的概念和条款放在了官网上,面向全世界开放。可惜响应的国家寥寥无几,除了隔海的樱花国发了求援信息外,周边的国家依然保持观望状态。觉醒者的精锐小组整顿完毕,其中1到9号的人员赫然在列。由于缺席了一位南雅,司诺城补上空缺。折腾到最后,编号35的邵修填了个整,至此十人组齐全。坐在司诺城牌音爆战机上,一众觉醒者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俞铭洋啃着红薯,拿着卫星地图说道:“司老大,第一站是樱花国的东京,听说那儿都快被作没了,进去就是生化危机现场。”拉基摩挲战斧:“不炸一下东京、纽约和伦敦,有资格叫末世吗?”众人:……你说得真有道理。“坐稳。”司诺城道,“要飞了。”“哦哦哦,你飞吧哥,我们永相——啊啊啊!”音爆一起,十分钟抵达重灾区。却不料战机舱门一开,己方十名觉醒者战损数量达到一半。是的,千算万算,他们也算不到音爆战机会让觉醒者晕机!※※※※※※※※※※※※※※※※※※※※ps:于是第一站东京——樱花国:太好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强大的救世主来……额?救世主们爬下战机:呕——呕!(不战而败.jpg)众生:……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缕光司诺城是个表面看上去冷静沉稳, 实则野起来极为霸道的家伙。饶是平日里端得贼稳,但微小的细节总能流露出他躯壳底下隐藏的真实。譬如黄金加特林、切割绞杀网、巨型远程弓,乃至如今的音爆战机都在彰显他的高效和强势。一旦目标定下, 任何问题都不是阻碍, 正如他战机起飞便一往无前, 堪称直线式到达樱花国的圣山, 还撞死了一只会飞的倒霉妖魔。待战机自上往下地盘旋而落, 司诺城选择圣山作为降落地点, 总算放慢了速度停稳。等舱门一开, 半数觉醒者哆嗦着腿下来, 体质较差的几个干呕数声, 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讲真,他们有点晕机,晕的不是音爆的高速和压力,而是驱动战机时汹涌磅礴的能量。精准到每一个零件的力量凝实,再贯通链接,就像平平无奇的螺丝钉、钢甲、动力装置合成了战机, 一开启就是伟力和奇迹。内置在音爆战机之中的觉醒者, 仿佛是在重力室做了一次深层锻炼,平时锻体工作没到位的人, 只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城哥, 你但凡提醒几句, 我们都不至于落地成盒。”姜启宁脸色发白,“我现在浑身软得像意大利面,随便来只小怪都能嗦了我。”闻言, 司诺城平静插刀:“纪斯第一次坐我的战机, 在没开力场的情况下毫无反应。你或许该反省反省, 为什么我提醒了‘坐稳’你还是这么菜鸡?”字字锥心:“你平时做卷腹拳击和长跑,没有,嗯?”司诺城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啧,愿天堂没有嗦面。”姜启宁:……草,二营长,把老子的意大利炮……面端上来给城哥尝尝。姜启宁怂——不,从心得非常认真。虽然司诺城怼人之利索,让一窝吉祥物很想群殴了他,但比痛击队友更重要的是,他们闻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硝烟味。混合着火山爆发的硫磺味,城市被作践后的血腥味,揉在风中弥漫而来。循着味道放眼望去,他们才发现樱花国久负盛名的圣山再无昔日美景,到处是弹药轰炸留下的坑洞,露出底下焦糊的岩层和土质。曾经的花田只剩枯黄的野草,茂密的树林唯余烧焦的枝干。圣山的火口烟雾翻滚,目之所及的大地有热浪蒸腾。抬眼,是黄灰色的诡异天空;远眺,是乌鸦在寻找可食的尸骸;近看,是无人涉足的死寂与萧索,就像画家笔下的地狱世界,充满着死亡的味道。谁能想到数月前仍为“旅游胜地”的圣山,转眼变成了一块魔域。世事无常。也是直到这时,祁辛黎才调出了有关樱花国的情报。他不是不给团队做准备工作,而是压根没料到司诺城开飞机能这么快。十分钟到达目的地,恕他没想到早点看情报。祁辛黎一边提取要点,一边说道:“他们的圣山爆发时间基本跟中洲界门爆发的节点一致,但比起落在中洲的实体怪物,进入樱花国的基本是没有实体的鬼物。”“这就导致了他们的觉醒者经验不足无法应对,而阴阳师、驱魔者的数量在之前就锐减,之后更是抵御不能。据记录,鬼物是导火索,但真正引爆东京危机的是妖魔。”一目十行地看着情报解析,祁辛黎眉头紧蹙:“总体来讲,起因是樱花国的社会高压又快节奏,明面上守礼且拘谨,私底下糜烂又疯狂。很多人与社会、交际、亲友和自我割裂,导致极端人员做下的极端案件频发,妖魔的数量远超觉醒者,多到无法想象。”“东京沦陷源于妖魔,他们没有具体的检测妖魔能量的人或物,结果让妖魔跟着正常人混进了避难基地。等发现时已经晚了,避难所死伤无数,他们只来得及转移一部分活人,剩下的人被舍弃了。” 第271章 到最后,妖魔们:曾经有一个做人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缕光阴霾笼罩天幕, 投下一片浓灰。半挂在外的窗随风作响,阴郁的嘎吱声回荡在无人的长廊。这里接受过炮火的冲击,也经历过杀戮的洗礼。焦黑的墙面糊满了不明物,深浅不一的弹孔之上覆盖着零落的人体碎块, 散发着尸臭味。沈云霆用手指揩过墙壁, 一捻, 指腹传来的触感令他眉头微蹙:“是糊掉的血肉。”他将目光拉长, 转向死寂的大厅, “这一片全是,连天花板上都有。”不用他多讲, 众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血肉。一想到这科技大楼的底层沾满了“人”,其中的恶寒感不言而喻。“是妖魔的手笔。”沈云霆回忆着堕落者监狱的相关档案,说道, “我们是最早对妖魔进行防范的国家,也算是了解最多的。据我所知, 研究者把人的觉醒和堕落归类为‘返祖’,区别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成功的觉醒者拥有了‘神性’, 而失败的堕落者恢复了‘兽性’。”沈云霆扫视四周,指向糊状物消失的长廊边界,“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当兽性占据绝对的上风,就会做出类似食肉动物圈地盘的行为。”“毫无疑问,我们目前站在一只妖魔的地盘里,它喜欢用人的血肉标记领地。而血肉没沾到的另一端, 应该是另一只的地盘。”沈云霆收回目光:“妖魔进攻觉醒者是本能, 但我们进来了它却没动静, 那么它十成十是外出觅食了。”外出觅食?如今的东京哪里还有“食”可觅?幸存者或许会有,但不一定轮得到妖魔尝鲜。“比起觅食的说法,我更倾向于它们进化了。”祁辛黎沉声道,“中洲和樱花国的妖魔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饱腹感’。”“中洲的妖魔一直处于饥饿状态,遇见人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但樱花国的妖魔几乎吃空了城市,饱足状态的它们不一定会急着进攻觉醒者。”“就像京都之前消灭的那批堕落者,它们圈了化工厂作为地盘,只守株待兔,从不主动觅食,可见脑子是在线的。”祁辛黎道,“而任何怪物只要脑子在线,都有打配合战的可能。”“毕竟,我们几个的气场放在这里,傻子才敢来单打独斗吧?”像是为了应和他说的话,大厅一侧的皮质沙发突然飞起,以卡车超速行驶的冲击力朝俞铭洋的后背袭去。俞铭洋天生不是打架的料,即使大脑反应过来要躲,身体照样是慢了一拍。说时迟那时快,拉基反手拽住他胳膊朝后拖,单手擎起战斧大力划下,就听“咔”一声巨响,整个皮质沙发被劈成两半。伴随着纷飞的皮革,裂成两半的沙发背后不是长廊,而是冒出了一张面目全非的妖魔的脸!它的五官挤成一团,身体膨胀成常人的三倍。脖颈上挂着一副腐烂的肠子,手里握着两根磨到尖锐的腿骨,朝拉基的心脏刺来。可惜,它挑错了“食物”。战斧回旋往上,直接斩断了它的双手。漆黑的血液喷涌,妖魔的狞笑未收——拉基的神情平静至极,他大掌张开捏住妖魔的头颅,用力往右侧一转。“咔嚓!”颈骨应声而断。庞大的肉团轰然落下,距离拉基的裤脚仅剩十几公分。也是直到这时,被劈开的沙发才斜飞着落地,初场从开始到结束,仅是眨眼的功夫。见状,新来的邵修怔愣出神,眼镜都歪了。卓天涯幽幽一叹,心下感慨这一手露得漂亮。拉基横过战斧,注视着长廊尽头:“就这?”队里的吉祥物们:……还就这?我们差点儿被得手了啊!事实证明,妖魔不是不会打配合战,而是压根没想到突袭会结束得这么快。它们做好了玩弄人类的准备,却不料游戏刚开场,被秒杀的居然是自己“人”。它们习惯了人类平民的无能、军队的无力和本土觉醒者的弱势,何曾近距离感受过中洲尖端觉醒者的强悍。拉基这一手之漂亮,完全是将妖魔自以为是的优越感踩在脚底,直接碾碎!果然,纵使语言不同,情绪表达是相近的。一句“就这”的轻蔑感,不仅挑衅了妖魔的前锋队,还彻底激怒了它们。“吼——”长廊深处传来回响,一人身蛇尾的堕落者杀了出来。拉基战斧一横,猛地朝妖魔甩出。那条长长的脊椎拉伸,重于万钧的力道袭向妖魔面门。出乎意料的是,妖魔不闪不避,竟是迎面而上。可能对于它来说,这只是一把斧头而已。只是一把斧……脑颅炸裂,黑血迸射。盘缠的身躯顺着惯性朝前冲出一段距离,拖出很长的痕迹。拉基手一提,战斧顺势被收了回来,他觉得无趣极了:“就这?”很好,他成功拉稳了整栋大楼怪物的仇恨值!随着声声咆哮的加剧,楼内的轰隆声四起。黑色的浪潮从长廊、楼梯涌来,奇形怪状的妖魔就像生化大片中的丧尸,倒爬天花板的有之,贴地游动的有之。声势极为浩大,气氛特别恐怖,然而觉醒者们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吐槽。“为什么堕落者蛇形居多?”“可能是因为……人类的基因是双螺旋式的吧,所以‘返祖’会变成蛇形?”祁辛黎认真思考了起来,“圣经说法,‘蛇’是欲望和诱惑的象征,堕落者是一个放大欲的群体,因此变成蛇形很正常。”邵修明显被带歪了:“要不抓几条回去研究?”“可以有。”江梓楹:……我果然一点也不想跟他们行动,事情总是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眼见妖魔越来越近,沈云霆的手臂缠上了雷电,俞铭洋抄起了十字架,卓天涯抽出了长剑……唯有司诺城像只勤劳的小蜘蛛,把网一张张贴在了入口处。他意念一动,金色的大网瞬间凝实,锋利无比。紧接着,冲在首位的第一只妖魔穿过网格,张牙舞爪地前进了五步,就零落成散碎的尸块。淡金色的切割网稳固如初,很快切了第二只、第三只……浓稠的黑血流了一地,散落的尸块越堆越高。前头的妖魔察觉到不对,惊恐地想要后退,没想到后方的妖魔闷头往前冲,根本不留回头路。后退的被前进的顶上网,一波接一波,大厅几乎成了黑血的汪洋。头顶的隔板突兀碎裂,一只妖魔杀向被簇拥在中间的纪斯。司诺城一把扯住纪斯的右臂,他知道他不开气场也不能动武,要是这时候怼上妖魔,岂不是……纪斯纹丝不动,左手从右手接过权杖,淡定地给权杖掉了个头。圆面朝下,尖角朝上,往上一捅。 第273章 他们办不到啊……灵魂一旦觉醒,累世积累的经历总会在梦境、文字和感觉中呈现。谁能保证自己每一世都顺风顺水?谁敢夸口每一段历程都不留遗憾?谁又能说新的人生开始之后就能放下旧有的疤痕?答案是不能。甚至, 有些觉醒者会深陷回忆的废墟, 别说什么在废墟上建城堡, 他们的废墟都成了一片沼泽,不让自己溺毙已是花光了力气。确实,总有那么一两段过往是他们穷其一生也无法打开的心结。“那你呢,纪斯?”萧索的大楼内, 有灰尘簌簌而下。浮尘飘摇, 人心波荡, 拉基的发问直白又坦诚:“你完全做到了这一点吗?”纪斯轻笑:“我为此而来。”……如果强如纪斯还有心结未解,那么他们更没有理由懈怠。有资格加入世界战场的觉醒者没一个软柿子,还是个顶个的狠角色。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得了纪斯的一番提点,他们觉得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于是,说好的分组行动一下子变成了单独行动。这下可好,直到变成了单独行动,姜启宁才发现分组的美好。他和俞铭洋抱成一团,弱弱发声:“哥啊!姐啊!你们再考虑一下好吗?在恐怖片里,单独行动的人全领便当了!你们简直是给妖魔鬼怪分开击杀的机会啊!”拉基问道:“行,你说说恐怖片的细节,我们再考虑考虑。”姜启宁顿时来劲儿了:“我给你讲,恐怖片最危险的地方有三个,分别是大楼电梯、地下室和卫生间。最危险的物品有三种,镜子、洋娃娃和录像带。最危险的队友有三类,男主角、女主角和熊孩子。这九样东西你沾上任何一样,晚上都不用睡了!”俞铭洋苦口婆心:“是啊,这楼又大又阴森,分开真不行。你们想想,万一电视机爬出个女鬼,地下室挂着异形的卵,天花板铺满了怨灵的头发,连洋娃娃都下地跑……”拉基冲队友颔首:“那电梯就归我了。”俩吉祥物猛地一噎。“卫生间归我。”江梓楹道。卓天涯笑道:“要换换吗?卫生间是个又阴又凶的地方,更适合我们道士画符捉鬼。”江梓楹回道:“大楼不止一个卫生间。”她率先离开了团队,顺便对沈云霆说道,“沈队,这次我要单独行动。”“行。”沈云霆应下,抬步就朝卫生间的方向走。眼见江梓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他蹙眉说道,“卫生间也分男女,你确定要进男厕所?”江梓楹:……卓天涯倒是不打算单独行动,他拉过邵修的手,冲队友们说道:“那我和阿修去别处玩玩。”祁辛黎道:“我去地下室看看。”哪里大凶挑哪里,纪斯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觉醒。在队友一波接一波的骚操作中,俩吉祥物终于明白大势已去。司诺城转向纪斯:“我想去天台,你要不跟我……”“纪斯!不,纪爷!”姜启宁抱大腿的姿势十分标准,“您跟城哥组队实属浪费大好资源,带带我吧!”“也带带我!”俞铭洋更耿直,“本来不想麻烦您,但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跟司老大组队更可怕的事情了,他绝对会逼我直面鬼物,救我!”很明显,俩人根本没意识到“纪斯不出手”意味着什么,更没意识到比起纪斯的恶劣,司诺城真算得上是个善良的老实人。他们只是思及被司诺城打击过的青春期,从而决定在青年期做出正确的选择——纪斯看上去比城哥和善极了,一定比城哥更适合带团队!司诺城:……他与纪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没多久,纪斯微笑俯身,搓了搓俩腿部挂件的狗头:“我丑话说在前头,跟我走的话,你们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而且,我不会出手救你们,懂了吗?”“懂了懂了!”姜启宁道,“只要你在旁边镇着,我们就安心了!”“哦?”纪斯冲司诺城颔首,“你去楼顶吧,我带他们四处逛逛。”说起来,姜启宁和俞铭洋对战怪物经验足够,但对战鬼物实属菜鸟。比如姜启宁,他把“小黄鹂”和“含羞草”踢到他面前,这憨批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反而羡慕起禁闭室的生活,只觉得养草遛鸟、喝茶看报的生活实乃享受。果然是欠一顿社会的毒打,啧。司诺城给了他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把俩吉祥物丢给纪斯玩了。嗯,希望等他回来时,他们还活着。“城哥那是什么眼神?”“是嫉妒,是警告,是压迫!”俞铭洋笃定道,“他作为我们的老大哥,一朝被我们赶下台,可不是要让我们‘走着瞧’吗?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也是!”纪斯不语,只是催促二人起身:“走吧,该上路了。”这时,他们还没发现“该上路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在团队分散行动后,整栋大楼更安静了,像是异空间一个套着一个,阻隔了所有的声音。长廊漫漫,气温渐渐降低。“大祭司,我们去哪儿啊?”“快到了。”纪斯推开了大楼会议室的门。在门扉洞开的刹那,浓重的黑暗和血腥尽数褪去,只剩下富丽堂皇的红木长桌,丰富多样的食物,整洁干净的赤色地毯,以及纤尘不染的明亮吊灯。是毁灭日前的自助餐厅场景,安全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室内的19名人员转头,有人笑着拉开了座椅:“就等你们了。” 第275章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缕光纪斯站上血迹斑斑的红木长桌, 目光投向墙面崩裂之后露出的一具女尸。它躺在碎石里,被漆黑的尼龙绳一圈圈缠起来,活活裹成了一个人蛹。腐朽的臭味阵阵扩散, 冲淡了酒香的醇厚, 也冲垮了维度的屏障。当致幻的情境层层褪去, 姜启宁找回了脑子,俞铭洋恢复了理智。这里没有友人聚会,没有觥筹交错,没有垒成山的美食,更没有喝过酒的饱腹感。有的只是几十具溃烂的尸体, 腥味浓重的血池和散落各处的黑发。所见所闻皆是虚假, 唯有走一遍女鬼经历过的残酷才是真实。它应下了友人邀约, 他们开场就是自助餐厅;它被友人灌醉,他们一个劲儿地被人劝酒。它被勒断脖颈,用尼龙绳裹起,砌进了墙壁。于是他们被黑发缠绕勒紧,裹成大茧挂在了天花板上。它死在这里, 所以也要让他们陪它一起。消不去的怨念, 逐渐让它将仇恨从特定的人辐射到所有的人。死前的挣扎、恐慌、哀戚驻留在它灵魂里,形成一个走不出的怪圈。在怪圈里,等待它的结局只有毁灭和超度。它期待被救赎,但本能让它在被救赎之前,就杀光了所有能救赎它的人。这就是地缚灵, 一种让自己和他人都困死在恐惧中的怨灵。如今它的本体滚出石堆外,相当于河蚌剥去了蚌壳, 只要觉醒者狠一点, 它大概就能得到永远的解脱。很可惜, 姜启宁和俞铭洋作为吉祥物,绝不是什么狠人,而是——正宗的狼灭!比狠人还狠了四个笔画!他们回神后先是大喊大叫,再是彼此拥抱,接着抬脚踹翻周围的腐尸,最终连滚带爬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出去。突兀地,他们想起纪斯还留在鬼屋里……瞬间,他们一人解下十字架,一人解下萨克斯,反身折回破门而入,却没有发现纪斯的踪影。他们大惊失色,直觉又进入了幻境。姜启宁道:“稳住,哥们儿!根据我看修仙小说多年的经验,幻境一定会有阵眼。快看那里,那具尸体与众不同,是用尼龙袋裹的!”“那一定是阵眼没跑了!”俞铭洋大喝一声,“走,兄弟!咱们砸了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以小学生打架的本事,毫无技巧,也没绝招,生生用拳打脚踢给地缚灵做了个全身按摩。十字架砸,萨克斯捶,让它深深感受到憨批的可怕,并迫不及待地在殴打中嗝屁。这操蛋的鬼生,好不容易攒齐了49个人,结果没有任何盼头了……女鬼当场去世,俩人却发现室内依然不见纪斯。周围安静得可怕,当心底的勇气一点点消失后,他们再度变回了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纪、纪斯!”“你在哪里啊?”门扉敞开处,拄着大仗的纪斯正注视着他们,他笑道:“我在这里,跟我来,该上路了。”他带着他们,走向了下一扇闭合的门。……三小时后,祁辛黎明显感到整栋大楼的磁场能量在发生偏移。也不知是哪位队友本事这么大,居然能吓得鬼物由上至下地跑来,挨挨挤挤地窝在地下室和停车场,倒是极大地方便了他的净化工作。这些鬼物中,有从圣山跑出来的都市传说主角,有在沦陷之日被残杀、执念未消的怨灵,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魔物,瞧着个顶个的牛逼,实则怂得没眼看。谁能想到鬼物会跑到地下室安分地坐在一起,像等待救援的难民?它们压根没为难他,反而戒备地盯着他,其中一部分甚至瞧见他就被吓得往外跑,活像是他要吃鬼似的。啧……谁干的啊?司诺城还是纪斯?祁辛黎打开了通讯器,链接到队伍频道:“喂,有人在吗?”也不知为何,通讯器里没传来一点声音,队友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安静无比。“喂?”轻微的电流声响起,有人体喉骨的摩擦声传来,让祁辛黎的眼神陡然转冷。阴森的能量从那端传到这端,企图顺着耳朵钻进人的脑子里,却不料它还来不及大展身手,通讯器中忽然传来了姜启宁和俞铭洋的声音。“根据我看恐怖片多年的经验,像通讯器、手机、电脑和电视,都是传递鬼物的好通道。来,你听听,对面真的有鬼在喘息。”祁辛黎呼吸一窒,鬼物的动作倏然一停。“还真有呼吸声啊……不会误伤吧,万一是咱们的队友呢?”俞铭洋还算谨慎,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猜测,“我大概在想屁吃,咱们的队友那么刚,谁会在通讯器里求救啊。”一窝哪里大凶去哪里的狠人,通讯器普遍是个摆设。思及此,俞铭洋问道:“那这鬼钻在里头,你打算咋整?”“包在我身上!”姜启宁话一出口,祁辛黎直觉不对,可他想关闭通讯器时已经晚了。 第277章 两只吉祥物总算累到扑街了。……与此同时,被迫退到沿海岛屿求存的樱花国高层致电中洲,再度小心翼翼地询问有关“觉醒者会不会帮忙”的问题。他们等了一天,也没有听到救世主到来的消息,都快绝望了。谁知,中洲给了他们一个石破天惊的回复:“我们的觉醒者在今早上午八点就抵达了樱花圣山。”“诶?今早八点就……”“他们扫完了圣山东面的所有怪物,荡平了一条公路,早在九点就进入了东京中心。”中洲外交署的铁嘴脸皮一抽,“你们别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他们已经在东京停留快12小时了。”“抱、抱歉!海岛的卫星站损毁严重,我们得不到东京的消息。”“没必要等消息,中洲的觉醒者在哪里,就派你们的军队去哪里。”铁嘴道,“不需要计划,跟着冲就行了。”他们的觉醒者啊,普遍孩子心性。如果身后没有一窝普通人站着,还随时有被怪物撕裂的可能,那他们打怪就像得了拖延症一样,估计能玩上好久。这可不行呢……毕竟坚果国的巨龙又飞了,这次不知道去了哪儿。令人发愁。※※※※※※※※※※※※※※※※※※※※ps:试卷问题:为什么坚果国留不住龙?憨批答案:因为龙不吃坚果。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缕光休息五分钟, 打怪两小时。鉴于吉祥物组合的出色表现,饶是姜启宁累成一条死狗,也逃不过活成社畜的命运。通讯器一开, 他就成为了全体小伙伴的“随身老爷爷”。彼时, 姜启宁和俞铭洋背靠背, 坐在东瀛科技的楼顶吹冷风。纪斯保持着夜观天象的姿势动也不动,司诺城则手挽长弓站在顶部,将半片东京尽收眼底。攻下东瀛科技, 就意味着占据了一处高地。有百发百中的弓箭手做场控,朝八方分散的队友完全能放开手干架。他们知道,无论遭遇的妖魔和鬼物有多么棘手, 只要他们没跑出司诺城的视线范围, 就能保障自己百分百的安全。毕竟, 司诺城的箭矢既能对付妖魔, 也能射杀恶鬼。凡他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狙杀范围。队友进入了哪栋建筑物,在哪条街跟哪只怪物战斗,他都一清二楚。只是,自从姜启宁大展身手, 他就成了摆在楼顶的“吉祥物”。司诺城拉开长弓,精灵眼锁定了黑气最密集处。那是一栋高校的寝室楼, 魔影幢幢, 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他的伙伴进入其中,而数不清的鬼影在朝他聚集。恰在这时, 耳边传来姜启宁的现场指导:“哈, 女生寝室?在恐怖片里这个地点最凶了, 拉基你可真会挑!我给你讲一下女寝的套路概要和通关策略, 算了,你们都听听。”“首先,女寝的基本套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闲出屁请笔仙,最后请不走自己嗝屁;第二种是青春期谈恋爱,错付身心让自己狗带;第三种是校园霸凌、师长欺压,被嫉妒者害死以后化身厉鬼大开杀戒。”“其次,女寝的至阴物品分为五种:化妆镜、日记本、亡者的书桌和床位,以及浴缸。”“接着是女寝的通关方式:第一式,拆,就拆,拆得它们没机会藏身;第二式,烧,就烧,烧得它们没地方窝着。”“第三式也是最重要的一式,如果女鬼实力高出你太多,记得在拆完烧完之后立刻双膝跪地,抱头痛哭,大声呐喊‘对不起,我爱你!这个肮脏的世界不配拥有你的任何东西,就让它们去另一个世界陪你吧’!”“最后,看女鬼的眼神一定要深情,这样你能死得比较体面,或者撑到队友来救你的时候。”“懂了吗?”通讯器里鸦雀无声,只剩姜启宁还在焦灼大喊,“喂喂,给个话,你们还活着吗?”队友们:……司诺城面无表情地放下了长弓,他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了。没多久,身在女寝的拉基似乎做了好一番心理挣扎,最终还是举起了战斧,干起了拆迁办的事。拉基拉稳了鬼物的仇恨值,还刚得很,通讯器中充满了他的“乌拉”声。当远处的女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铲平,一只鬼也不剩了,所有队友都明白了一个真理——拉基,确实是凭本事单身的狗。“你就不想想万一有个聂小倩呢?”拉基摁住耳麦:“聂小倩改国籍了?樱花国出了名的女鬼不是榛子和假椰汁吗?”“……”在鬼物遍地走,妖魔多如狗的樱花国,想找块清净的地方实在太难了。觉醒者知道东京人口众多,却料不到这窝人有那么多堕落。妖魔杀死了人类,人死后变成了怨灵,在圣山振动的低频影响下,东京不是地狱也胜似地狱。同样是大城市,同样是人口聚居区,同样深受界门的影响,可中洲的岭东和宁原也没像樱花国这么凄惨。在这里,放眼望去就是“百鬼夜行”。“所以,为什么呢?”俞铭洋喃喃问道,“中洲把自己当‘后事之师’,为什么别的国家就是学不会‘前车之鉴’?”“正常。”卓天涯的桃木剑贯穿了一只鬼物的咽喉,他解释道,“学的会是一回事,国运不行是另一回事。”“国运?”卓天涯道:“不是每个国家都像中洲一样,自古龙脉不断,千年国运不绝。”他避开一只妖魔的攻击,反手抽出太极剑切断它的双臂,声音依旧平稳:“有龙脉护持,鬼物、妖魔之流不易爆发,除非有夺天之运的旱魃出世,否则中洲最大的危机也只是怪物而已。” 第279章 俩吉祥物在岸边追跑,拉基嘴角一抽,开始抽皮带。随后,他趟水而下,没过脖颈。而岸边,俩吉祥物互掐结束,开始扒裤。“哈哈哈,姜启宁!你的平角裤上怎么印着个小萝莉!”“这才是猛男该喜欢的东西好吗?卧槽哈哈哈!还说我,你特么什么神仙平角裤,印满太阳花哈哈哈!”众人:……“看城哥多正常,就黑色。不过黑色显瘦……妈的我想多了!”司诺城面无表情地下水,只想洗得快点。谁知这时,俩吉祥物开始怂恿纪斯下水:“纪斯,纪斯下来一起玩啊!”纪斯纹丝不动,司诺城搓澡的速度慢了点。“大伙儿第一次洗大澡,很有纪念价值!”“上次一车番茄侧翻之后,你还没洗过澡吧?”纪斯眼皮一抽,总算侧头看向他们:“……成。”※※※※※※※※※※※※※※※※※※※※ps:姜启宁:你说,纪斯的裤长啥样?俞铭洋:可能印着多啦a梦吧,毕竟他什么都会点。姜启宁:好有道理啊!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缕光司诺城记得, 他最初在川蜀之地偶遇纪斯时,对方还只是一个看上去神叨叨的“异装癖”。就算长相雅致、气质不凡,也让他无法升起太多的好感。那时, 纪斯避雨还需要躲在树下, 前往鲸渡港还需要搭顺风车, 运气差时还会被请进派出所喝茶。他送他去鲸渡港的途中,对方虽然不需要睡觉,但也有过像人一样进食、洗漱和泡澡的习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不吃不喝不睡,比神仙更像个神仙。不过, 纪斯会变成这样也是有迹可循的事。他记得他曾经说过:【你们可以把我当作一棵树……】他就像一棵落在地球上的树。在熬过最初的适应期后, 树根扎得越深, 就与地球越契合。而磁场越契合,就越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短短半年,他已成为一棵参天巨木, 任是外界风雨飘摇,也无法再动摇他的根基。树,以风雨为洗礼,以日月为精华,可不吃不喝、无分日夜,可恒久不变、枯荣万年。近神如斯,非人如此, 不需要进行寻常人的清洗也很正常。但司诺城万万没想到, 纪斯居然会应下这种胡闹的邀请——跟他们一起洗澡?完全想不到……他以为对方会一直坐在岸上, 像是看猴子玩水一样看他们清理自己。正因如此, 他才绷着脸洗得飞快, 却不料对方也打算下水。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期待之情, 关键是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或许是纪斯平添了一分烟火气,又或许是感觉到纪斯真的拿他们当朋友对待。对,朋友……司诺城洗澡的速度更慢了,隐约间还流露出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而纪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即使他的衣袍作为圣器,基本不需要清洗,但既然应下了队友的邀请,他就不会再推辞。更何况,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可计较的呢?这样想着,纪斯站到了湖边。他看着湖中起伏的几个脑袋,微微一笑,随即将修长的手指探上捂得严实的领口。轻轻一扣,再一勾,领口就露出了一道狭长的缝。雪白的祭司袍优雅且禁欲,正如纪斯这个人一般,就该是圣殿里的大祭司,神圣又神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现在,本该在云端的大祭司一步步走向凡尘,白色衣袍的剥落,仿佛是笼罩着他的神性褪去,露出底下人性的一面。衣衫簌簌摩擦,释放出一截修长的脖颈,以及漂亮的喉结。纪斯的肤质很细腻,却绝不失男子的阳刚。当他下巴轻抬,喉结微微一滚,目光似笑非笑地看来时,湖中的队友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面。同为男人,他们跟纪斯相处日久,打心里承认对方是个难得的大帅哥。帅得风流雅致,帅得风度翩翩,可他们从未想到,纪斯的帅气竟然还有如此靡丽的一面。是的,靡丽。明明穿着最圣洁的白袍,翩翩像极了黑夜中引人堕落的妖魔。这种靡丽,无关性别,只是一种纯粹的美。队友们骤然失声,司诺城的神情很是呆滞。纪斯见状,忽然想到了以前队伍里每一次泡澡时狐狸精都会说的名台词。他恶趣味地勾唇,低音炮一开,威力所向披靡:“想知道我这件衣服下面穿着什么吗?”可以说是恶劣到极致了。众人的神色一瞬恍惚,上当的傻子就有三个。姜启宁、俞铭洋和邵修当场脱口而出:“想!”说完后自己都愣了。他们发愣倒不是因为自己说出“想”字,而是——为什么纪斯说这句话会这么熟练?为什么表情眼神都这么到位?莫非……噫!卓天涯黑着脸捂住邵修的嘴:“不,你不想。”接着掰过爱人的脸,“你这杀千刀的死鬼,说好要一辈子守着我过呢?怎么一看见别的狗你就走不动了?”“你要是真走不动了,那我以后就让你每一天都走不动哦。”疯狂明示。邵修:“……老婆你天下第一美,我最爱你了。”怂得一批。这头的恩爱狗无人理会,因为纪斯不逗人玩儿了。他的手指往下一划拉,所过之处,白袍翩然花开。真真像极了一朵层层绽放的莲,剥去一瓣,还有一瓣。 第281章 司诺城的背部肌肉瞬间紧绷:“我没用这么大的力道吧?你这是扒皮的手法!”“你有。”纪斯平静搓背,“既然你对自己的力道一无所知,我就让你感受感受。”司诺城:……耳听湖泊里一片死寂,纪斯转过头微笑:“谁要搓背啊,我帮你一起?”众人十动然拒:“不,不用了,我还不想那么早瘫痪在床。”对于你俩来讲只是错个背,对我们来讲是脊椎错位。啊,再见吧朋友,再见吧!祁辛黎退到距离大佬和憨批最远的地方,又摸到靠谱的沈云霆身边,邀请他一起搓背:“沈队,你怎么一个人离那么远?”沈云霆顿了顿:“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嗯?”“因为我……”突兀地,远处传来憨批们的欢声笑语:“哈哈哈!难得一起洗澡,大家打水仗好不好?就当重温童年的快乐,来呀!”俞铭洋快乐得像只狗子,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快,一起!城哥和纪斯不能一起组队,简直是作弊。我们正好九个人,就三人一组吧。”“我、纪斯、沈队。”姜启宁分配道,“老俞、城哥、祁辛黎,然后是拉基、邵修和卓天涯,怎么样?”邵修笑道:“成啊,我们稳赢!”道家的阵法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的。“谁赢还不一定呢,别夸海口!”吵嚷之间,姜启宁朝他们挥手:“沈队——这里,过来跟我们一起!”沈云霆张了张嘴:“不,我……”“一起去吧。”祁辛黎笑道,“你可能习惯了军队严谨的作风,不习惯跟我们胡闹。但适应一阶段就好了,反正打水仗也没什么杀伤力,玩玩就是了。”玩玩就是了……沈云霆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应下了。他是这批觉醒者中年纪最大的,平时严肃就算了,总不能休闲时刻也不合群吧。只是玩玩,想来队友都是觉醒者,不会有大问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沈云霆加入了打水仗的队伍,来回不足十次——就漏电了!他·沈云霆·中洲目前最强的雷电系觉醒者,特么漏电了!电了!了!噼里啪啦的雷暴过后,七八条游鱼浮起了白肚皮。距离沈云霆最近的姜启宁翻着白眼沉入水底,直接被沈云霆泼了一脸水的隔壁两队直接遭殃。雷暴过处,没有谁是幸免于难的。拉基过耳的栗发炸成了猪头,卓天涯的大波浪炸成了包租婆,俞铭洋吹着泡泡沉下去,邵修张着嘴吐出一圈黑烟……祁辛黎摸摸头发,很好,掉了八根!众人盯着他,盯死他。沈云霆:“……我拒绝过。”纪斯无奈摇头,往下一捞,捞出了姜启宁:“醒醒。”姜启宁两眼呆滞,被电得今夕不知何夕。他被纪斯拖到岸上,只觉得身心疲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情不自禁地,他握住纪斯的手腕,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你是谁?等等,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在干什么?”纪斯一顿。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条弹幕:【不好了,公子!姜家小少爷失足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纪斯:……这头的纪斯抄起了宙心权杖,那头的司诺城刚捞起俞铭洋拽到岸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来也是奇怪,这电话不是来自军部,也不是来自家里,而是来自他的秘书之一。他们应该知道他暂时不管事,也该知道有事交给他的“工具人们”处理吧?为什么会来电话呢?司诺城拽住俞铭洋的脚踝,倒提着他抖了抖,抖出活鱼一条,抖出湖水三口。而他接起了手机,说道:“是我,怎么……”“司总!大少爷,不好了!”对面的秘书哭成狗:“你破产了!你破产了——”“啊?”“一头龙!从坚果国飞过来,落在我们北欧的主公司那里,把你名下的所有大厦都拆了做巢。”秘书咆哮,“你破产了啊!”司诺城:……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缕光“伤亡多少人?”“大部分员工逃脱, 但总体伤亡数量无法统计,北欧的那片商业街全毁了。”秘书的语气有些恍惚, “那头龙从北边横渡过来,率先落在司氏的畜牧场和冻肉库。要不是牲口和肉类的储备足够,供它吃了好一会儿,我们恐怕根本跑不了。”司氏的食品业,尤其是奶制品、牛羊肉、中餐连锁这块的主公司基本都设在国外,而高科技、金属矿和人才资源基本把持在国内。若没有司氏持续稳定地对北欧市场进行食品供给,估计大陆另一端的北欧生存压力还得再重一分。 第283章 “会的。”秘书拍拍孩子的肩膀,“你只要乖乖闭上眼睡一觉,再睁开眼时,他就来了。”“真的吗?”“真的,爸爸从来不骗你。”说着,秘书含笑看向妻子,妻子笑着回望他。两人将外套盖在女儿身上,催促她睡觉。“别怕,睡一觉,我们的觉醒者就来了。”谁都知道这是哄孩子的话,中洲的觉醒者来得再快,也得跨越山海,少不得花上半天的时间。要是期间遭遇一些怪物和恶魔的攻击,只会到得更晚。其实,司诺城应下了“很快”,但不会有人真当一回事。他们做好了等待数日的准备,却从没想过“很快”不是美好的谎言,而是真正的现实!小女孩听话地闭上眼,可没多久还是睁开了。经历过白日的龙口逃生,她压根没有安全感,也做不到安然入睡。她假装睡了一会儿,复又问道:“爸爸,我睡醒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吗?”秘书苦笑:“宝宝乖,你……”话没说完,他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只听塌方处的巨大墙壁传来被抬起的声音,“咔嚓”不绝,在死寂中显得极为突兀。那些巨石起码有个几吨,除了巨龙,哪还有什么生物能把它们挖起!难道那头龙回来了?难道他们被发现了?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了人类惊恐的叫声,他们抱团往后退,直退到墙角处。而身后,已退无可退。秘书搂住妻儿缩在一遍,大脑一片空白。可就在这时,几吨的承重墙猛地被抬起,一身穿黑色背心的高大男子撑在其中,结实的肌肉线条绷起,英俊的眉眼淡漠如常。他逆着光,朝废墟中的员工们扫去,又锁定了秘书一家。在秘书呆滞的眼神里,司诺城颔首道:“我来了。”我来了……只一句,就让所有人潸然泪下。“爸爸,真的有人来救我们呐!”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一刻,像是有火光被点燃,“妈妈,你看!我们得救了!”“司、司总!”秘书激动不已,手脚不知该往哪放。“……我认识他。”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子喃喃道,“在电视上,在新闻里,是中洲的觉醒者!”“天呐!他是怎么做到接到电话就赶来的?他是超人吗?”司诺城一用力,登时将几吨重的承重墙甩到一边,唬得幸存者兴奋地尖叫起来。他开拓出豁口,催促道:“你们去找北欧军方求救,顺便告诉我那头龙在哪儿?”“在、在‘圣安娜’区,往东边走!楼最高的那……哦不,一栋楼也没有的地方!”有名少年喊道。司诺城道一声谢,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幸存者们急吼吼地冲出了豁口,就看见一个人影高高跃起,很快看不见了。“原来……我们的老板是个觉醒者?”“是超人,妈妈!”“他能对付那头龙吗?毕竟那头龙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啊!”“司总不做亏本生意。”秘书昂首挺胸,骄傲得无与伦比!他特么可是司总的秘书之一,虽然平时累成狗,但是经过这一遭真觉得值了!“他敢来,就说明倒霉的只会是巨龙。”秘书笑得狰狞,“我们只需要打开新闻看直播就好,那畜生糟蹋了整个牧场,害得我五倍的年终奖没了,不看它被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众人:……事实诚如秘书所料,倒霉的只是巨龙。彼时,北欧的军队准备妥当,正想趁着夜色对沉睡的巨龙发起攻击。他们采取了坚果国一开始的策略,以液氮为主的弹药装备完毕,准备打巨龙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坦克才刚刚驶入废墟,军机盘桓尚未多久,巨龙的竖瞳堪堪睁开——就见一人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巨龙的面前!“敢拆我楼,你很行啊!”※※※※※※※※※※※※※※※※※※※※ps:巨龙:歪?妖妖灵吗?救命——妖妖灵: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巨龙:……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缕光巨龙行不行, 看它拆了几栋楼就知道。司诺城行不行,看他把西方龙打到几成死就知道。这是一头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巨龙。它通体铅灰,背生蓝鳍, 有荧光色的脉络在鳍中隐现, 随着它粗重的呼吸一张一弛, 在黑夜里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它身躯蜿蜒修长,四肢粗壮强劲,收敛的蝠翼缓慢张开,如阴云般遮天蔽日。体格的大小与伦多刚冒出的第一头巨龙相去不远,但气势却更重上几分。原因无它, 这头铅灰巨龙的头颅极大, 后脑跟葫芦似的多出半个圆弧, 一看就是“带了脑子”的主。确实, 比起伦多刚初代“死神”的肆虐妄为, 这头巨龙算得上聪明。它不清楚之前出去猎食的龙去了哪里, 是生是死,但它选择在第一时间飞得更远,还挑了现成的肉库下手。等吃饱喝足了才考虑筑巢的事情,且没有对“领地”中的食物赶尽杀绝。它要留着他们,让食物繁衍出更多的食物。如果他们想跑,再吃掉几个不迟。玩弄猎物往复几遭, 猎物就再也升不起反抗的心思。繁衍数代之后,反而会认定这种用人肉供养巨龙的生存模式。这样一来, 食物永远不会短缺。显然,铅灰巨龙的“阅历”很广, 不仅有过类似圈养猎物的经验, 还是个会动脑子的棘手货。它敢把巢穴筑在最热闹的地方, 就做好了被猎物强力反抗的准备,也知晓惨败过后,他们只能被迫接受命运。但巨龙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打死它都想不到,人类的第一波反抗者里混进了个“非人哉”的狗东西! 第285章 嗯,愿地狱没有司诺城…………自从破产之后,司诺城就做起了“快递员”。他从东京飞往北欧,领取了巨龙这个包裹。再包邮直达中洲京都,致电“业务娴熟”的解剖团队接收。剖龙技术专精的医生、科学家、厨师还没准备就绪,一具完整的龙尸就被扔在了京都基地的外沿。司诺城守着龙尸等来了军队,与领头人章岩交换了一个眼神,即刻前往东京。纵使双方没说一句话,司诺城也明白章岩的意思。有他盯着,巨龙的血肉就不怕被有心人带走。半人半僵的生物对血肉很敏感,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偷工减料。大灯打起,全体就位。解剖团队震惊地望着蜿蜒巨龙,真是感慨万千:“不愧是咱们中洲的人,打龙也太利索了!看来那批新来的觉醒者有福了,马上就可以申请自己的武器呐。”“何止觉醒者有福,融了龙血的弹药也可以安排安排,那个对付怪物有奇效。”“快剖!诶,小心些,这舌头是蓝色,八成有毒……”“它怎么有个副脑?这是生了两个脑袋吧?”“应该是双头龙,然后它‘吃’了同胎的兄弟,融成了这个鬼样子。等等,我们先剖它的脑子,感觉很有研究价值!”中洲军民捋袖子干活,章岩则接手了最危险的取毒工作。对于人来讲,龙的毒汁沾一滴要命;对于章岩来讲,中毒了也就躺几天的事儿。他们分工明确、埋头苦干,剖着剖着却换了画风。画风十分诡异。“伦多刚要是长在中洲就好了……巨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嘘,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话不能这么说。”小小声,“我们根本不想伦多刚挪窝,就是馋龙的身子而已。”“得了,界门一长在中洲普遍‘产量’不行。”“要是伦多刚在中洲——”一名大厨轻声道,“我天天趴火山口,拿85公斤的自己钓龙,它们总该会出来吧?”“……”与此同时,樱花国,沦陷之城区域。妖魔和鬼物想联手绞杀觉醒者,殊不知觉醒者实力太强,居然逆转局势强行把它们逼回东京。拿斧头的和玩闪电的战力超绝,妖魔怼上他们压根没活路。念经的和耍符箓的手段诡秘,鬼物碰到他们不是被击溃,就是被超度。最狠的当属俩看上去极其菜鸡的男人,凡是撞在他们手里的妖魔和鬼物,基本上死得不明不白!最绝的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眼镜男,前者的结界坚硬无比,后者的重力场鬼物难逃。邵修看着斯文秀气,眼镜一戴毫无杀伤力,但他的觉醒能力很特殊,是名副其实的“重力场”。一般而言,以他为圆心、半径五米内的“圆”就是他的领域。在该领域里,重力值将成倍叠加。假设未跨入他的领域时,重力值为1,那么进入他的领域外圈之后,重力值就变成了2。距离他四米,重力值是2的平方倍,为4;距离他三米,重力值成了2的三次方,为8……越靠近他,所承受的力场越重,就算是无形的鬼物也会被压死在地上。故而,邵修力场一开,鬼物妖魔通通进来。江梓楹转手把结界一关,顿时谁也别想跑出去。紧接着祭出两大杀器——姜启宁和俞铭洋,跑进重力场的怪物真是当场嗝屁!他们堪称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组合,战绩是另外四人的两倍有余。觉醒者队伍像割稻子的机器一样,一茬茬收割妖魔和鬼物。而怪物们在与觉醒者的争斗中逐渐发现,缀在队伍中间的白袍男子似乎没有出过手?所以,是弱点吗?它们兴奋至极,登时把纪斯当作了突破的口子,接下来的攻势愈发疯狂。谁知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没等它们突破觉醒者的防线,纪斯已经侧过身走出了“安全区”,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就那么微笑着看向它们。“纪斯?”祁辛黎一愣,神色大骇,“你不是……”不是说不能动手吗?“大祭司!”江梓楹冲他张开了盾。身前,一头长得像沙漠死亡蠕虫的妖魔冲他扑来;身后,传来熟悉的箭矢破空之声。纪斯从容不迫地伸出手,精准地捉住蠕虫口器的上下颚,猛地一撕拉!就听“刷”一声皮肉撕扯声,十来米长的蠕虫直接被他撕成了两半。黏腻的液体落在地上,一支灿金色的长箭擦过他的鬓发,贯穿了蠕虫背后的鬼物。那鬼物化作四散的灰屑,箭矢碎成璀璨的星芒。在光与影的明灭中,纪斯侧首,眸光流转:“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不开气场之后,我就手无缚鸡之力了?”众人:……被吓了一跳的司诺城:……纪斯抬脚,碾碎了蠕虫的躯干。他微微歪头,长发倾泻:“光是我纯粹的躯体力量,就能手撕吞星巨兽。”吞星巨兽是什么,众人不懂,但不妨碍他们认识到那是一种非常牛逼的生物。“不动手,只是不想节外生枝。你们不必看顾我,放开手杀吧。”说着,纪斯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司诺城,却发现这气运之子脸色冷淡,浑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你那是什么表情?”司诺城:……刚撕完龙还算开心,结果听说你能手撕吞星巨兽的表情,呵。“在想我差你多远的表情。”“嗯?” 第287章 谁知不翻不知道,一翻才发现——中洲曾经给妖魔划分等级的做法,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妖魔的强弱,确实和它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祁辛黎成功进入了东京的资料库,一边跟着队友扒妖魔,一边搜罗自己需要的东西。有些妖魔身上还留有人类的物品,运气好些的,尚能挖出一二秘辛。随着翻检的尸体越多,觉醒者对妖魔的了解是愈发深入了。东京,像极了一个妖魔资料库。他们在一处零散着各种不可说影碟和杂志的废墟里,刨出了一只面目全非的妖魔。沈云霆三下五除二给它做了个简单的尸检,顿时一言难尽:“死因,被天花板砸死……”众人:……被天花板砸死?“沈队,你在开玩笑吗?”俞铭洋嘴角一抽,“妖魔会被天花板砸死?这什么国际冷笑话!”“应该是真的。”祁辛黎的表情一言难尽,“我对照了一下资料库的信息,这妖魔要是没挪窝的话,就是这户的主人了。”“叫‘八院一郎’,有犯罪前科。”祁辛黎扫着它的简历,无力吐槽,“警署部的调查显示是,他喜好后宫漫,也想过废柴流男主的生活,觉得只要躺着享受就行,老婆们会为他带来一切。所以,他开始在现实中渔猎女性,结果因长得太丑而次次被拒绝。”“被拒绝后他怀恨在心,于是选择偷拍,结果被妹子们联合暴打。他更恨了,决定写恐吓信,结果收件人是妹子的父亲……”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过上了废柴流男主的生活。只需要在医院骨科躺着享受,“老婆们”就会联名把他送进监狱,吃喝不愁。俞铭洋:“接着他堕落成妖魔,最后被一块天花板压死?虽然死有余辜,但这人……怎么变成妖魔还是个废柴?”姜启宁:“小说名字我想好了,就叫《被嫌弃的废柴妖魔的一生》。”静无人声,祁辛黎默默做下笔记:【低等妖魔会被天花板砸死。】标红,要考的。之后,他们扒了一头足有四米高的壮硕妖魔,从它的颈部搞出一枚嵌着名字的吊坠。祁辛黎核对了重名者的信息,再仔细检索了一遍,确认道:“这是个杀人犯。”“诶?”“是一名中年女性,她嫉妒所有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性,于是先后杀了六个女人,再用她们的血泡澡。笔录里说,她看了一则传说,中世纪有个女伯爵用年轻女人的鲜血泡澡,变得越来越美,她也想效仿那名女伯爵……”姜启宁听得浑身一抖:“这是变态吧!就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去杀人?别人长得漂亮碍着她啥了?”江梓楹冷着脸:“堕落后变成这副样子,杀死的女孩不少吧。”她一脚踩爆了它的头。祁辛黎敲下一行字:“看来一个人生前是罪犯的话,所抱有的恶念越大,放弃的底线越多,堕落后的实力越强。妖魔的堕落之路,跟觉醒者完全背道而驰。”近乎是“极器”的两种发展方向,一种是成魔,一种是成神。额,等等,成魔和成神?像是想到了什么,祁辛黎忽然转头看向纪斯:“……是我想的那样吗?”纪斯笑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没得到你的亲口承认,就像我的论文没被老教授盖章通过一样。”祁辛黎道,“我就想知道,堕落者和觉醒者——是不是人类选择了不同修炼道路的结果?”“是。”纪斯没有否认:“大道三千,本源相通,仅此而已。堕落者和觉醒者,你可以理解为‘大修时代’的魔修和修真者。”“只是‘大修时代’灵气充裕、功法齐全,魔修也不过是修道的形式之一,绝不会像堕落者一样被魔性束缚,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而你们的世界灵气早溃散了,仅剩的大道是灵魂觉醒。尤其是业力清算阶段,它是天道给正常人留下的活路。至于不正常的——”纪斯下巴微抬,示意周围的妖魔,“它们被心里的魍魉吞噬,又没有足够的灵气可救,只会变成怪物。”祁辛黎梳理笔记,趁着纪斯有兴致回复,赶紧发问:“如果堕落跟觉醒是阴和阳、邪与正的不同道路,那么单方面选择其中一条路不断进化的觉醒者,岂不是违背了最初的原则?”“最初的原则是:你告诉我们要兼容善恶和阴阳,承认自己的阴暗面。可允许阴暗面的存在,是不是给自己埋下了堕落成妖魔的隐患?”纪斯笑了:“这不叫隐患,这叫‘心魔’。魔修尚有人性,修真者还有魔心,曾经跟现在的修炼方式差异很大,但殊途同归。”说着,他干脆领着队伍朝前走,一边翻妖魔尸体,一边给白菜们喂化肥:“还记得大樊的曾梦楚吗?”“记得……”“先觉醒再堕落,类似于最终被心魔控制的修者。而融合了觉醒的正,再结合堕落的邪,她相当于拥有了阴阳双面,是趋于‘完整’的个体。所以,她能凭一己之力把你们打得狼狈不堪。”“阴阳相融,就是最强的妖魔,同理适用于觉醒者。”纪斯眸光微转:“比如司诺城,修炼出了岔子导致暴走。”直接堕落成了暗精灵,啧,“清醒后算是渡了心魔,对‘本我’的认同度又极高,自然与你们拉开了差距。”“比如这只妖魔,生前是个小人,最擅长趋利避害。是人时靠背叛同类来逃脱妖魔的捕杀,堕落为妖魔后靠前头有炮灰顶着,一心想逃离东京,可还是死了。”“生前死后,都没什么出息。”不同于祁辛黎需要查找资料,纪斯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说出妖魔的生平:“再比如这只,生前是个霸凌者,欺男霸女无数,从不知悔改。因为恶得彻头彻尾,所以堕落后也足够可怕。”“最后是……它了。”只见纪斯的权杖拨过一具少年的尸体——是的,这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着蓬松的短发和清秀的面庞,规矩地穿着高中生的校服,看上去没有一点妖魔的样子。此刻,他正含笑躺在地上,头颅中央是箭矢透过的坑洞。要不是他浑身经络发青,眼睛是一双竖瞳,恐怕司诺城也会以为自己误杀了一个人类。“真是极致的恶,恶到这种程度,我都有些‘欣赏’它了。”纪斯平静道,“它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幼时瞒着父母虐杀猫狗。当虐杀猫狗不能再满足他时,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众人倏然抬头!纪斯闭上眼,抬手轻轻往前一推,仿佛在推着什么:“就这样推入了水中,看她挣扎,听她呼救,这让它感到兴奋。从这件事起,它就成了恶童。”“他的好友、同学、师长乃至父母,都是他的目标。他自学了心理学、解剖学和反侦察法,变成了三年来最让警方头疼的连环杀手。”“堕落为妖魔后,它也保持着人形。它的人形啊,就是对妖魔最佳的诠释。”纪斯转头,“记住,有些长得越像人的妖魔,比恶魔更可怕。”众人垂眸看着那具尸体,脸色不由变得凝重。 第289章 简称“毒夫”。俞铭洋:……哪个憨批叫我“毒夫”,看我不毒死你!可怜的俞铭洋未能发挥所长,只好憋屈地坐在鸟尸上听队友们跟金老说话。只是,老一辈和下一辈的观念相左,很多地方无法苟同。“魔窟的第三波怪物出来时,您应该通知我们返程。”开话的仍是沈云霆,“返程要不了多久,我们大可以解决完魔窟再去目的地。这样一来,或许还能避免不少损失。”金老扫过一众年轻的面孔,失笑。他举起骨折的手晃了晃,说的话意味深长:“你以为避免了损失,才是最大的损失。”他叹道,“要是事事需要你们,下一辈不会意识到这是‘战争’,就连跟你们同辈的觉醒者都不会有危机感。”金老沉声道:“知道战争是什么吗?”“是炮火、鲜血和伤亡。”到底是老将,他把未来看得极远,“只有浴血斗争过,生死别离过,才能诞生真正的战士。那样的战士,心性千锤百炼,经验极为丰富。你们已经是了,可他们还不是。”“所以,我们才安排你们远离。”金老眉目舒展,刚硬的轮廓变得慈祥了几分,“撤掉最大的保护伞,然后我们这批老的跟那批小的一起作战。如果我不幸战死也很值得,小辈们总会明白些什么。”老一辈将生死置之度外,就为了拉一把后辈,让他们成长得更靠谱。这精神难能可贵,但是——“恕我无法苟同。”司诺城直接开怼,“我们这一批变强就是为了成为保护伞。如果你们打算把我们放一边,再用苦大仇深的方式拉扯下一批,我们变强还有意义吗?”金老:“你太年轻了,只有经历过生死才能激发人最大的斗志。”“您错了。”司诺城起身,“我这就告诉你们,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激励下一代。”正确的激励方式?别说金老了,连觉醒者都很懵。饶是纪斯也提起了几分兴趣,想知道司诺城所谓的“正确方式”是什么。接着,他们见证了“奇迹”!司诺城从魔窟边一跃而下,跳进地底数千米处。片刻后,雷暴般的轰鸣从地底传来,震得整座山脉都颤抖起来。没多久,风平浪静,四野无声。而司诺城的一只手攀上边沿,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另一手拎着金丝大网,把密密麻麻的“泰坦鸟”尸体拖了上来。待金网散去后,鸟尸从山顶滚到山脚,全满!周遭鸦雀无声,唯有司诺城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鸟尸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他登录了八百年没上的围脖大号,直接圈了宁原魔窟、觉醒者协会和未成年觉醒者管理处,噼里啪啦打字:【恕我直言,做不到如下图所示的觉醒者都是辣鸡。】附图九张,全是鸟尸。点击发送。随后,他收起手机,再不管叮叮咚咚的回复声。讲真,众网友虽然知道司氏的继承人是一名强大的觉醒者,但他们从来不对“他会发围脖”抱有期望。他们本是抱着慕强、求财和膜拜爸爸的心态关注了司诺城,却从来没想到他长草的围脖也会有动态的一天——而且这动态真尼玛狂妄,简直拉稳了全国觉醒者的仇恨值!什么叫“做不到就是辣鸡”?太欠打也太让人记仇了!而且,越是这么说,不就越激起别人的胜负欲吗?太狗了!司诺城跨过尸山血海来到众人面前,就见他们已经收到了上层的消息,不少人低头看手机的脸忽青忽紫。“草,就这么长了出来。”姜启宁无力吐槽,“城哥真是一点没变,总能气死个人!”“被司老大这么一挑衅,哪个后辈还会偷懒啊。”俞铭洋摇头道,“我都想打他……好吧,我就想想。”拉基一本正经地解下斧头:“道理我都懂,可他干嘛要说‘辣鸡’,是不是在影射我?”祁辛黎:“……不至于,拉基,真的不至于。”唯有司诺城平静地站在金老面前,说道:“相信经过千锤百炼的打击,彻头彻尾的嘲讽后,他们的心性会变得更坚强,战斗经验也会更丰富,迟早成为真正的战士。”“基本上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会永远被‘激励’下去。”众人:你是魔鬼吗?金老:……感觉比第一种方法还苦大仇深的样子?纪斯忍了忍,没忍住,终是笑出了声。许是从未见大祭司真心笑过,一众觉醒者很是稀奇。转眼看去,对方那一笑还真如东升之旭日,有光照雪原的明亮疏朗。真是……好看极了。“你笑什么?”司诺城喃喃发问。“笑你可爱。”纪斯诚恳回复。司诺城:……他皮笑肉不笑:“你也很可爱。”纪斯:……之后,他们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开始记仇。……走了宁原这一遭,别处基本不用去了。相信在人类的胜负欲比较中,守着界门的觉醒者会比任何时候都有斗志。大概是知道自己有多气人,司诺城走得干脆利落,还特别放心。他架着音爆战机跨越重洋,本是朝着伦多刚笔直迈进,谁知在掠过大洋中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星反光。不是海水反射的阳光,也不是鲸类跃出海面的光泽,而像是钢筋铁骨打造的金属,在光芒照射下晃过一抹银白。 第291章 “抱歉,借过。”司诺城端着一个金色托盘,盘内竖着八杯香槟。他旁若无人地站在女郎和纪斯中间,问道,“有谁要喝香槟?”祁辛黎:“能喝?”“都能吃,都能喝。”司诺城道,他没在食物中发现哪里不对。话落,队友们一窝蜂上来拿香槟,直接隔开了女郎和纪斯。谁知都到这份上了,女郎依旧坚持不懈,她正待再次突围:“先生,我……”司诺城平静转身,礼貌道:“这位女士,你也想喝香槟对吧?那最后一杯就给你了,哦对了,可以帮我把托盘带给那位先生吗?谢谢。”不等人拒绝,他把托盘和香槟全塞人手里。随后指着一个较为宽敞的角落,对众人说道:“走,我们去那里吃东西。”并坚定不移地拉走了纪斯!女郎:……她默默看着左手的托盘和右手的香槟,深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人,但有些人是真的狗。女郎沉沉地望着那批觉醒者的背影,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她的眼珠不正常地往两侧转动,皮肤下似乎蠕动着什么东西。很快,她脖颈一抖,高跟鞋突兀一崴。有清晰的骨裂声传出,可等江梓楹回首时,再多的异样也被密集的人群掩盖。有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向她举杯。江梓楹装作没看到,转眼扫向四周。却见一名厨师的尖刀落在烤羊上,狠狠地拦腰截断,咔嚓……看来是切烤羊的声音。她如是想。一众觉醒者在沙发上落座,既然司诺城发了话说食物可以吃,他们当然不会客气。拉基很干脆地卷走了烤羊腿、煎牛排和一整副猪肋条,就着一瓶威士忌吃得稀里哗啦。卓无涯端了一盘水果,邵修啃着巧克力。姜启宁和俞铭洋忙着消灭蛋糕,江梓楹挑了一杯果汁。倒是沈云霆不被口腹之欲所扰,假装看人跳舞,实则观察着场中的每个人。祁辛黎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将笔记本放在死角处。不多时,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已然核实了之前那位女郎的身份。“莱娜·吉迪拉曼,是坚菓国电子大亨拉伯的长女。今年35岁,是名媛中的佼佼者。”祁辛黎搜罗她的大量信息,“手腕极强,拉伯设在大澳的公司全是她在打理。曾公开表示对男人和女人都没兴趣,是个不婚主义者。”“而事实也是如此,号称坚菓挖料最强的狗仔队,也没挖出过她的感情史。”话到这里,祁辛黎就笑了:“所以,她之前热情邀请纪斯跳舞,怕不是换了个芯子。”其实,祁辛黎的本意只是想告诉队友,这个换了芯子的莱娜铁定有问题没跑了!遗憾的是,觉醒者小队多憨批。俞铭洋大腿一拍:“所以说纪斯魅力很大,不婚的美女看到他都想结婚。说起来,不止是女人吧?纪斯围脖下面还有一堆大老爷们儿天天在表白来着。”祁辛黎:这不是重点!“这个我知道!”姜启宁吃得一脸奶油,“我还看过他们写的情书,字一个比一个丑,话一句比一句搞笑。有个说什么‘我爱你就像月亮爱着太阳,我们能不能来一次日食或者月食,别再绕着地球跑圈了好嘛’!”背着背着,他开始翻手机。祁辛黎:……“咯吱——”司诺城切牛排的刀子擦出脆响。他面无表情地搁下餐刀,拿起红酒抿了一口。邵修好奇道:“大祭司,你知道这些事吗?他们给你表白、向你示爱这种,你……怎么想?有没有什么要表示的?”“表示什么?”纪斯捧着咖啡,实话实说,“要是每个人对我的喜欢我都得有所表示,那么一年到头我就不需要做别的了。毕竟,喜欢我的神仙人畜、妖魔鬼怪,实在太多了。”“这个‘太多了’到底是有多少啊?”纪斯平静道:“多到——”他下巴微抬,指着舞池中有意无意看向他的男女,“他们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想跟我繁衍拥有我基因的子嗣。”众人:……司诺城一口酒就这么送进了气管,他憋得脸色通红,咳得惊天动地:“繁衍咳咳!你的基因的子嗣咳咳?”纪斯毫无诚意地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繁衍是生物的本能,但不是每种生命体都拥有繁衍的能力,譬如外域天魔。”“外域,是指居住在星域边缘的意思;天魔,是指天生就是魔种的意思。”纪斯解释道,“生命树孕育了神圣的种族,那么黑暗处就会长出魔种的孢子,这是一种光与暗的平衡。”“换言之,‘魔种’这个词暗示着本源最初的邪性力量,与曾经的神圣种族处于同一级别。”司诺城脸色微变。“可惜,万物需要平衡。”纪斯继续道,“外域天魔没有繁衍的能力,它们想要延续种族,就必须依靠寄生、融合、吞食等手段去掠夺别的种族的身体,将自己的能量和被掠夺的身体基因相融,然后寻找高频能量体进行繁衍,生下下一代天魔。”“外域天魔的种族延续,其实是一种‘能量’的延续。”纪斯望着舞池中的男女,笑意不达眼底:“天魔挑选‘母体’,不拘他们的性别,只要他们有繁衍能力就行。正如恶灵的借腹生子,又像外星人寄生在地球人身上。”“而天魔挑选的‘父体’,必须是拥有高频能量、没被寄生的生命体。它们不拘‘父体’的形态,只要能量够,就算是野兽也行。”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下意识地发青。“母体和父体结合后,融合了天魔能量、双体优质基因的下一代天魔就会诞生。它的出生会直接榨干母体,然后吃掉它的父体。要是实力够强,最后还会吞噬‘上一代天魔’,变成全新的个体。”小提琴乐声悠扬,大厅是纸醉金迷的现场。可觉醒者看着场中的俊男美女,只觉得是在看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明白了吗?这就是他们轻而易举让我们入内的原因。”纪斯轻笑,“他们缺少‘父体’啊……”因为纪斯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主,所以嗅到味儿的天魔率先找上了他。因为父体必须是没被污染的高频生命体,所以他们为觉醒者提供的饮食都是最好的质量。喂得饱,养得壮,才好宰不是吗?先到这里,拉基顿时吃不下去了!“缺少父体……”祁辛黎表示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外域天魔按照这种方式繁衍,加上新天魔有一定概率吃掉老天魔,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天魔的总体数量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如果数量不算多,再通过星门来到地球,寄生在倒霉国的方舟上……或许在我们到来之前,它们已经繁衍过几轮了。” 第293章 “要不,咱们先练练?”姜启宁建议道。众人不禁看向了纪斯,到底是一号基因种子,这种修罗场的任务怎么想都该交给大祭司啊!纪斯:……许是队友的期待值太高,又或是好奇心驱使着让他尝试新鲜事,纪斯扫过不靠谱的吉祥物,看大戏的祁辛黎,不能唐突的江梓楹……最后还是将实验对象定在了司诺城身上。也对,只要学着姜启宁那样笑得油腻些……开始报仇!纪斯将权杖搁在臂弯里,忽然转头看向毫无防备的司诺城,双手一合比心。却见对方突兀地瞪大眼,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仿佛受到了灵魂暴击。这表情,逗着还挺好玩的啊!纪斯挑眉,忽放笑颜。刹那,如风拂大地,冰消雪融:“爱你哟。”司诺城的手下意识地捏断了餐叉,百八十年不变的淡定脸换了画风,就那么石化当场了。他感到一阵耳鸣头晕,眼前还晃出了重影,有热血正在往头顶冲,浑身的温度顷刻飙到沸腾。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似乎是平时吃太好,营养补得过头,所以休闲裤显得有点紧……不,不对!应该是单身太久,所以看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不,纪斯本就眉清目秀!不是!他为什么要去评价一个男人长得好不好,笑得秀不秀?这太奇怪了!这简直——“……哥,城哥,城哥……”无限循环。司诺城如遭重击,恍惚回神:“嗯?有事?”却见队友们的神情一个比一个诡异,像是在看什么新大陆似的瞅着他的脸。司诺城正想问话,姜启宁就小心翼翼地拿过抽纸。抽纸?他拿抽纸干什么?“城哥,擦擦吧。”姜启宁直勾勾地注视着他,“鼻血流下来了……要不是你的裤子是黑的,这会儿裆上就好看了。”司诺城:……他抬手一抹——好家伙!果然营养补多了,居然会流鼻血!可他想的是一回事,队友们想的是另一回事。祁辛黎张了张嘴,终是咽下了所有话,俞铭洋不怕死地凑上前,小声哔哔:“司老大,你刚刚看纪斯看傻了。”司诺城一顿:“……没见过这架势当然会傻。”“可你不仅看傻了,你还流鼻血了。”司诺城冷着脸:“鼻子长在脸上不就是用来流血的嘛!”众人:……你这个理由如此强大,我居然给不出任何反驳。“对了,纪斯呢?”司诺城环视一圈,发现人不知何时不见了。不自禁地,他将视线投向了舞池,“怎么,他搞修罗场去了?”姜启宁喃喃道:“城哥,你这不仅看傻流鼻血,还断片了啊。你忘了吗?你俩坐得近,你的鼻血喷了他一手,他直接掠过人群洗手去了。”司诺城:……“我说城哥啊……”姜启宁小小声,“你跟纪斯是不是假戏真做?”他指了指卓无涯和邵修,“在宁原演了一次后,就看对眼了是吧?诶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拉基补刀:“我也不会说出去。”俞铭洋:“我也!”队友们:“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司诺城:……他深深地呼吸,平复心情,随后抄起了餐桌上的蛋糕,扣在了姜启宁的脸上:“根本不是你们想到那样,我只是最近上火而已。”“哦——”拉长音,“上火而已。”沉默,沉默是这方的沙发。没多久,司诺城发起了混战,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当姜启宁的头被扣进沙发里时,他依然要用嘶哑的声音吼出:“哥!城哥!我是让它们变修罗场,不是让我们变修罗场,松手啊!”“草,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变成修罗场的是我们?”泪流满面,他们打开修罗场的方式一定有问题!抱臂旁观的江梓楹:……呵,男人。哪天这群男人能靠得住了,估计母猪不仅能上树,还能飞了!……事实证明,修罗场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毕竟,先有“修罗”才能有“场”。司诺城一发飙,盯上他的天魔可不少。尤其是他的血香弥漫之时,外域天魔的视线愈发贪婪。它们之前被纪斯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导致忽略了他身边的一群活人。而等纪斯稍事离开后,它们才猛然惊觉这批活人的基因一个比一个强大,简直是繁衍的不二人选。于是,它们表现得更热切了。理事者客气地劝架,又告诉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上佳的客房,要是觉得身体不适,可以先回客房休息。祁辛黎笑问:“请问是住在一起的吗?”“哦不,当然不。”理事者微笑道,“我们绝不会怠慢客人,为你们准备的客房都是豪华套,希望你们过得愉快。”方舟内设8层“住宅区”,每层120间豪华套,容纳的全是在危难之时抛弃故土,卷着食物和武器跑路的“上流人士”。 第295章 它是记得的,那是源于诸神时代、与神圣种族近乎一致的纯粹能量!是高维的光之生命体,是半神及其以上的级别!但,所谓的“神”不是早已陨落了吗?所谓的神圣种族的后裔不是式微了吗?黑暗星域的扩张才是大势所趋,魔王亚巴顿才是真正的主宰。至于封印魔王?这个说法从未出现在它的传承里, 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嗬、嗬……”女郎发出诡异的笑声,“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最终, 惯性思维还是战胜了所有异常, 成了它认知中的寻常。“魔王没有敌手,也不存在能封印他的人。”表皮之下的虫形蠕动愈发剧烈, 女郎挨近纪斯, 阴森笑道, “你能怎么封印?在梦里吗?”说着, 她浑身哆嗦起来,肢体不自然地抽搐着,手却顽强地抬起,抚上纪斯的前襟:“你真是个可怜的、只会说大话的神族后裔。”“这具身体已经不中用了,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倏忽间,女郎的眼珠、舌头、鼻子尽数消失,形成四个血肉模糊的空洞。空洞之中,形同蛔虫的黑色触须涌了出来,随着触须的涌出,女郎饱满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得干瘪。提前榨干了被寄生者,就是为了攫取他的身体……纪斯笑而不语,只是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颈,正待用力——突兀地,走廊上响起了司诺城过分平静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嗯?”灵魂外衣瞬间覆体,张开维度挽弓搭箭瞄准目标一气呵成!纪斯的手微微一滑,力道即刻歪了一半。顿时,本该爆掉天魔脖颈的力道变成了猛烈按压大动脉的力道。下一秒,就像失手挤了新牙膏一样,更多的黑色触须汹涌地喷了出来!让本就恶心的画面变得更恶心了!纪斯:……他循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司诺城一眼。同时,域外天魔也别过头,看向了司诺城。也是直到这时,司诺城才看清楚,那只丑不拉几的天魔把手搭在纪斯的前襟上,脸盘的四个黑洞往外冒着发霉的“方便面”。纪斯的手掐着对方的脖颈,已经被“方便面”淹没了。纪斯干净雅致,天魔腌臜丑陋。他们站在一起,对人形成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冲击到司诺城握着弓箭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他的嘴角一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说道:“你……你好这口?”纪斯:“你喷的是鼻血不是脑浆吧?”司诺城:……正说话间,从女郎体内冒出来的触须爬上了纪斯的身体,全面又不失速度地吞噬着他。见状,司诺城一箭射出,直接穿透了女郎的头颅。霎时,女郎的身体枯萎成干尸。榨干上一个宿主后,漆黑的触须汲取了不少能量,竟是凝成虚实相间的影子缠绕在纪斯的身上。司诺城冷着脸走过来,杀气毕露。外域天魔一心对付纪斯,却发现自己不仅钻不破他的衣服,甚至连他露在外头的皮肤也撕不开。要是连外体防御都破不了,谈什么侵蚀他的意志和灵魂,融合他的基因和能力?“不可能……”沙哑的声音响起,黑色触须的扩散面变得愈发大了,“不可能,为什么无法寄生?怎么可能,没有神,早就没有神了,没有了!”神?不自觉地,司诺城停下了脚步。在片刻的大脑短路后,他竟是伸手抓住了天魔,犹如撕狗皮膏药似的把它从纪斯身上撕下来。这一刻,外域天魔完全懵逼了!它之前被纪斯牵住了所有的注意力,故而没把司诺城一行人放在眼里。也是直到近距离接触到司诺城的气场,它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什么。“不可能……”它喃喃道,“怎么可能!没有光精灵的,早就没有了!”司诺城正打算用“切割网”把它捣成碎片,却在听见这话时停下了手,他眯起眼问道:“你知道些什么?”恰是此刻,擅长侵蚀的外域天魔反转了维度中的一部分能量,在明白自己走错了一步棋之后,它立刻舍弃了纪斯,转而攀附司诺城的身体。它如同蛇一般沿着司诺城的胳膊、腿、脖颈缠绕,力道越来越大。一度想强迫他张开嘴,顺着他的食道侵蚀五脏六腑。本以为猝不及防的突袭可以得手,但很可惜,司诺城出来的时候穿了件睡袍……外域天魔撞破头也想不通,为什么睡袍会成为它丧命的关键点?它只知道自己糊上对方的领口,贴上他的肌肤,正打算爬满整个胸膛——纪斯无情地把它撕了下来,五指成爪,猛地捏紧!咔嚓!这是内核碎裂的声音。万千蠕动的触须顷刻失去了动静,纪斯面无表情地将它丢在干尸上,而天魔虚实相间的身体正飞速风化,慢慢变成了一长条碎裂的灰。隔着一具干尸和灰屑,两人对视一眼。司诺城的睡袍开了一半,从喉结到腹肌是若隐若现的风景,充斥着男人阳刚的力量。歪掉的下摆露出他结实的长腿,张力十足的肌理,显得他极为疏狂。纪斯下巴微抬:“你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是想让天魔为你打出一个修罗场吗?”司诺城反唇相讥:“睡袍不是衣服吗?倒是你,游荡在外这么晚不回,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大概已经在修罗场玩得很开心了吧?”殊不知,他们嘴里的“修罗场”已经在俩人中间躺尸嗝屁了。纪斯:“玩得开心的是你吧?既然可以捏死它,为什么还要接受它的攻击?”司诺城:“收集一些天魔的战斗力情报而已。顺便,你明明可以直接捏死它,为什么还要凑那么近给它覆体的机会?”纪斯活学活用:“收集情报而已。”司诺城:……他扯开睡袍,抬手往天魔爬过的地方拍灰。神情之嫌弃,无法言喻。接着,他松开睡袍的腰带,打算重整一番:“哦?那你收集了什么情报?”纪斯笑道:“要对付天魔的话……” 第297章 江梓楹眼睛一亮,即刻喊过沈云霆,却见他抬手示意她噤声,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江梓楹脸色一变,就听沈云霆轻声道:“你呆在这里做情报工作,分析完毕后立刻传送给国家,其余任何情况有我,明白了吗?”“明白,沈队。”“不要轻易出来。”沈云霆郑重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外域天魔面前。”他顿了顿,还是仔细措辞道:“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那些东西侧重繁衍。男女的生理差异不同,你遇到被附体的男性天魔,会吃亏。”“你……明白吗?”“明白,沈队。”江梓楹从不掉链子,“请你保重自己。”“我会的。”没有多余的劝诫,更没有半句废话。两人安排好事项立刻开干,江梓楹用结界包裹住自己,悄无声息地缩进床底。沈云霆走上了长廊,若有似无地放开了气场。很快,沈云霆和脚步声一起消失了。室内进来了一个女人,她踩着高跟鞋巡视一番,对身后的人说道:“这里也没有”。说着,便合上门出去了。江梓楹纹丝不动。静待三分钟左右,爬在天花板上的人才攀着墙下来,随着前两个一起离开。室内无声无息,直到16%的电量变成15%,江梓楹摁下了静音键,开始搜罗手机中的情报。原主是一个名为“温蒂”的19岁女孩,是一对生物学家夫妇的女儿。红发棕眸小酒窝,长得很是娇俏。大概是受父母的影响,她很喜欢做生物观察和研究的记录。相册里存放着大量昆虫、植物和动物的照片,其中还有不少与朋友、男友、父母的合照。放过备忘录里的大量生物记录,江梓楹找到了她最后一段时间的记录。这段记录只有七天。仅仅七天……【妈妈说,三号、四号和五号方舟上出现了未知的妖魔,已经失踪了8人。为安全起见,链接着七艘方舟的枢纽将断开,我们会成为海洋中的一座孤岛。】【哦,一座孤岛。在抛弃了陆地之后,我们又抛弃了别的方舟。可是,这样就安全了吗?我只感到恐惧。】江梓楹的视线飞快往下扫去。【凌晨一点,我烦躁到不能入睡。我给约瑟夫打了电话,希望他能给予我一些安慰。可约瑟夫告诉我,方舟行至北纬30度,“天空之眼”打开了。这让我的不安达到了极点,但约瑟夫却说:“宝贝,我们很安全,没有怪物落下来。”】真的没有怪物落下来吗?想起方舟内的外域天魔,江梓楹的心早已冷了。【天亮之后,我和约瑟夫一起去吃早餐。推着餐车的莉安娜跛着脚,似乎是发烧了,没多久就跌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我认识那个男人,他是拳击俱乐部最受欢迎的拳王……他抱起了莉安娜,看上去很浪漫。】此后,温蒂一直没见到莉安娜和拳王,她觉得他们应该相处得很愉快。或许是受到了莉安娜的启发,摔进英俊男子怀里的女孩越来越多了。初始,温蒂还会与男友约瑟夫调笑几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到越来越不舒服。生理上的不舒服,心理上的排斥感,接踵而来。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额头开始发热,耳边还出现了幻听。她似乎能听见虫子沙沙的低语声,它们在交流着:“这一个的基因不错,是我要的父体。”“这一个女人的基因不错,可以成为我的宿主。”或者是——“昨晚的父体好吃吗?新的种子会狩猎了吗?”她感到极度恐慌,而身体越来越承受不住!【今天我晕了过去,约瑟夫将我送进了医室。可我再醒来时,发现他握着刀守着我,身上全是血。我吓坏了!约瑟夫回头拥抱着我,他哭了。】【“温蒂,方舟上混进了怪物!”他说道,“医室里堆着干尸,我看见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在啃食一个男人!温蒂,听着,等会儿我出去吸引它,你快跑!”】【他冲了出去,我无法阻止。我的耳边又出现了虫子的低语声,我狂奔起来,避开一切像虫子的人,可它们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我能感觉到——方舟上消失了很多人,也涌出来了更多的‘人’。】温蒂找到了父母,却发现父亲变成了“虫子”。她与他虚与委蛇一番,最后偷偷拽着母亲去找约瑟夫的父母。她要告诉他们这个关于约瑟夫的噩耗,要通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方舟。温蒂不敢打电话,不敢用广播室,更不敢大声喧哗。因为她发现,除了母亲愿意信任她之外,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说辞。而必须面对面接触,她才能断定约瑟夫的父母究竟是不是人类。遗憾的是,约瑟夫的母亲受到了侵蚀。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温蒂拽着母亲的手后退时,撞上了一个熟悉的、宽阔的胸膛。她回首看去,是男友约瑟夫温柔的脸,他用双手紧紧箍住她:“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听见了虫子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啊,基因优质的母体。”】【我知道,我永远地失去了约瑟夫。】为了让她活下去,温蒂的母亲留在了那里。方舟沦陷之后,温蒂凭着超强的第六感活到了第七天,却走不出这个如同迷宫一样的方舟。方舟没拦住外来的恶魔,却困死了想出去的人。没水没食物的最后两天里,温蒂放开了“超感知力”,搜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它们侵蚀了人类以后,也必须像人类一样保持进食。不进食,人体只能供它们吸食三天,马上就会坏掉。而进食的话,或许可以撑到下一波人类到来。】【后来者,如果你不幸入住了这座地狱,又有幸找到了我的手机,请快跑吧!把消息递出去,让他们炸毁方舟!】【约瑟夫来了,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他还是找到了我……】所有的记录截至到这里,而江梓楹的神色愈发凝重。她注视着“超感知力”、“超强第六感”这几行英文,眉头紧蹙。外域天魔重视繁衍,被侵蚀后的约瑟夫找到了温蒂,会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第299章 当它从母体的肚子里爬出来时,方舟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它是最后一只出生的天魔,拥有超强的感知力。在它的感知范围内,拉基的综合实力是姜启宁的十倍不止。相信只要它能侵蚀拉基,再把另一个当作“母体”,就能繁衍出基因更强的下一代天魔。想到这里,它果断刺向了拉基的面门!不料对方周身银光芒一闪,形同野兽的“外衣”覆盖体表,其韧度之强,堪称全方位无死角。它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还险些被对方抓住命门,要不是周遭有干尸阻隔,或许还真会栽在这里。同类的气息不断靠近,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它一个也捞不到!这只天魔干脆利落地舍弃了拉基,转而攻击比拉基弱了十倍不止的姜启宁。可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姜启宁的意外性简直是拉基的百倍不止。它把感知放到最大的那秒,同类好死不死地破门而入——姜启宁刚从干尸堆里冒头,一抬眼就是当着他面扒衣的天魔。它们有男有女,根本不顾忌他是男是女。卧槽,这实在太刺激了!刺激得他当场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啊!”什么干尸,什么骨渣,比起被天魔拖出去搞这搞那的,他已经不怕了!姜启宁一头扎进了尸山堆里,拼命地游。后头的天魔跟下饺子似的钻进尸山中,彻底打乱了进攻者的计划。接下来的发展是妥妥的打地鼠……姜启宁在九点钟方向冒头:“救命啊!”拉基和一众天魔拼了命地朝他游过去,然后打得噼里啪啦。姜启宁在三点钟方向冒头:“救命啊!”拉基和一众天魔立刻转换方向,打得轰轰烈烈。姜启宁在八点钟方向冒头:“救……草!谁特么扒老子裤子,流氓!啊——”山呼海啸之势,掀起黏腻的“虫子”无数。拉基一斧头扎进门框里,扯住椎骨链猛地飞身而上。他直接揪住姜启宁的领子把他甩出仓库,随后落在门口,提着斧头“嗖”一下擦过门上的金属。刹那,大量火星四溅,点燃了枯萎的发丝。拉基冷着眼合上了仓库的大门,将这堆怪物关在了里头。只听得“咚”一声巨响,底层仓库偌大的合金门被撞出一个浅浅的人形。紧接着,这个人形轮廓在“咚咚”声里变得越来越深。不能久留了……“先去找纪斯汇合。”拉基说道,“我不能在底仓出手,一出手这方舟就废了。”方舟里头的资源不少,不能就这么沉没了。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底仓外的长廊中,有美艳的女郎转过拐角,白皙的皮肤下面有虫形微微鼓起:“我找到你了……”她的脖颈突兀一折,青紫色的经络爬满全身,有漆黑的虫体从眼眶口鼻涌出,前后只三秒功夫,她就从“人”变成了“丧尸”。这一刻,姜启宁发出了灵魂哀嚎:“太没人性了!这让我以后怎么直视妹子?啊!我该怎么直视她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我特么雄风未起就要再起不能了!”拉基:……他本还想拿起斧头大干一场,谁知拐角处冒出来的不仅有“女人”,还特么有“男人”。天魔似乎是一群荤素不忌的主,见到他这种猛汉还有勇气扒衣?此时,拉基体会到了姜启宁被“再起不能”支配的恐惧!“你还想打?打个毛啊!跑!”姜启宁拽着他在长廊上狂奔,“你仔细想想,你好端端地想干架,它们却拼了命地想揩油,你膈不膈应?”拉基:……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纪斯会说天魔棘手了。“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它们迟早会……”话音未落,拉基就看见金属长廊的壁面上凸起了一个个方块疙瘩,待他和姜启宁冲过这些“疙瘩”时,它们瞬间张开了合金叶片,像是合拢的花瓣一样,旋转着契合在一起。“咚”!这是人体撞在隔离墙上的声音。两人懵逼了一会儿,随即警戒地扫视四周。恰在这时,祁辛黎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传来:“拉基、姜启宁,我们在9层总控室,已取得了整艘方舟的控制权。”“卧槽……”姜启宁瞪大眼,“怎么办到的?”拉基:“闭嘴,先仔细听。”“现在起,是方舟内部的清理时间。”祁辛黎像个排兵布阵的军师,开始发号施令,“我已经启动方舟的防御系统,暂时将外域天魔隔离在不同平层。”“部分脆弱的寄生体已经被液氮和火力消灭,但天魔是死是活还需要你们前往查探。”“听好,拉基、姜启宁,你们去下一个拐角处蹲点,我把天魔一只只放出来,你们慢慢解决。”祁辛黎继续道,“江梓楹直走右转,上安全楼道跟沈队汇合,你俩清理第七层。”“邵修、卓无涯,你们负责第六层,剩下的由纪斯和司诺城负责清理。”光幕闪烁的总控室内,三具爬满黑虫的尸体腐烂得只剩一滩血水。扭曲的虫子僵成了条状的灰,与血水融在一起,冒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俞铭洋白着脸瘫在椅子上:“你别把人全派出去啊!我一个人撑不过来,融掉三只就够呛了,要是现在再来一只……”祁辛黎充耳不闻,只冲着屏幕中的伙伴说道:“准备好,我要放第一波天魔了。”他摁下了启动键。随即,祁辛黎回首看向俞铭洋,道:“你准备一下,去迎战第四只。往外直走,再……”他忽然噤了声。方舟,这艘装载了全世界最先进科技的“避难船”,它的总控室信号像是受到了未知物的干扰,每块屏幕的画面不仅变得卡顿,还爆出了雪花屏。祁辛黎垂眸,他感到有股可怕的力量在一遍遍扫描整艘方舟。那是什么?…… 第301章 司诺城的手从人形体的胸腔内抽出来,掌心躺着一枚碎裂的核。它只有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碎裂之后就化成了灰,从指缝里簌簌而下。他甩掉胳膊上的死虫,看着自己破烂的睡袍袖口,摁下通讯器:“纪斯,在吗?”另一端传来慵懒的声音,似乎很无聊:“嗯?”“你的衣服是用什么做的?”司诺城发出了灵魂疑问,“我一直以为你的衣服不会坏是因为开了气场,现在想想却不是。”“想知道?”“确实好奇。”纪斯顺着长廊往底层走,朝超感的源头靠近:“我的衣袍鞋袜都以星光为丝,以精华为缕,以炁为基底,以卦为手法织成。它成型的那天……”他沉声带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苍穹的星辉抖落,宙宇的脉络相映,极美。”“你见过的,在葫芦口。”纪斯提醒道。在葫芦口,他们遭遇第一只大魔的那晚,纪斯的权杖离身以后,他褪去了本来的模样,化作了白发星袍的大祭司。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最高的占星台上。他只是静默回眸,都像是一眼穿透万年的光阴。威严又肃穆,圣洁又优雅,却也划下了人与神之间永远无法越过的天堑。司诺城一直记得那种心情,它名为“不甘”。“嗯,我记得。”司诺城喃喃道,“……很震撼。”纪斯顺着安全楼梯往下走,许是起了谈兴,他继续道:“我身上的穿戴,每一样都是圣器。倒不是圣器烂大街,只是它们比较适合压制力量。”压制力量?司诺城不禁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尽全力一搏的话……”“那地球没了。”纪斯耿直道。司诺城:……纪斯走在底层的长廊上,一步步靠近藏尸库的位置。越是接近,维度的压力越是粘稠。繁衍是外域天魔的本能,而弱肉强食也是它们的本性。在熊熊烈火中被关在一处,它们就会像养蛊一样养出最强大的怪物。司诺城道:“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让你尽全力一搏的人吗?”“存在。”这个答案,明显出乎司诺城意料之外。他瞪大眼,差点被一只天魔击中鼻梁。险险避开再一击命中天魔的核心,他急问:“谁啊?”“我曾经的队友们。”纪斯笑道,“也是一生的挚友。”曾经的队友……恍惚间,司诺城想起了很久以前,纪斯在高铁上对他说的话:【名为‘轮回’……轮回小队……】可笑他曾经还以为纪斯是个打游戏入迷的网瘾青年。其实,只要有心的话,串联起他的梦境和纪斯给的信息,就不难推测出纪斯的来历,毕竟他从未想过隐瞒什么。所以,纪斯来自于一个名为“轮回”的地方,遇到过过命的挚友,又从“轮回”转移到地球。要是所料不差的话,他以前透过壁画、雕像的眼所看到的那些男女,应该是纪斯口中的挚友。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降临在地球?与他实力相当的挚友们又去了哪里?司诺城正想问些什么,纪斯那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就像是步入了另一个维度,他甚至能通过耳麦传来的电流声“看到”一些诡异的画面。一名少女尖叫着,被天魔附体的男人拖进了卧室。她强势地反抗起来,却始终无法脱离天魔的掌控,她只能绝望地用最后一枚子弹了结了自己……【是叫温蒂吗?哦,是这具身体钟爱的人……那你就成为我的母体吧。】六小时后,由虫体聚合成的“婴孩”撕破了她的肚皮出来,又吃掉了父体。“婴孩”跟别的天魔不一样,蠕动在它身上的一部分虫子是紫色,而不是黑色。它似乎从父体和母体中继承了特殊的基因,变成了异常强悍的异端。不仅不服从天魔群体,还消失在方舟之中。司诺城能感觉到,他正透过另一个维度在感知前因,正顺着一只天魔的感知“看到”了转过拐角的纪斯。燃烧的金属门被推开了,浓烟从底层仓库冒出来,长廊上的烟雾警报器响起,直接开启了灭火系统,冷水淋漓。门后,一只浑身红紫色的天魔爬了出来,明显从“婴孩”的体型成长到了“七八岁的孩童”。它长手长脚地趴在地上,面门蠕动的虫构成一张嘴,咀嚼着一把黑虫。它在吞食同类,而诡异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司诺城沉默片刻,还是脚步一转,朝底层飞奔。他急速向纪斯靠近,让看着监控的祁辛黎不知该如何吐槽。“你是怎么回事?”祁辛黎嘴角一抽,“你的任务还没做完,去找纪斯做什么?”司诺城平静道:“我不是去找纪斯。”“……你当我瞎的吗?你这不是跑在去找他的路上!”“你错了,我这是跑在拯救方舟的路上。”司诺城回答得非常客观,“纪斯亲口告诉我说,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话,地球就没了。不全力出手的话,那方舟就没了。这资源你不要?”祁辛黎:……“你还要阻止我吗?”底气十足地反问。“你特么可以跑得再快点吗?”极度嫌弃地回答。司诺城:…… 第303章 司诺城收起弓:“我怕我来迟一步,就要在整艘方舟的坟头做任务。”纪斯:……眼见纪斯似乎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司诺城走到他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手里握着什么?”“藏品,我偏好收集一些猎奇的东西。”纪斯摊手,掌心躺着天魔的碎核,“这是从整艘方舟的坟头扒下来的土,你要吗?”司诺城:“……谢谢,你自己留着吧。”……在清理天魔这一块上,司诺城高效迅捷,拉基和姜启宁声势浩大,俞铭洋相对较废,而其余两组称得上配合完美。江梓楹用结界护住自己和沈云霆,杜绝虫子的侵蚀。而沈云霆沿着金属长廊开一发雷暴,瞬间就能无差别绞杀天魔,倒是清理得干净。另一端,邵修的重力领域将乱爬的虫子压死在地上,卓无涯掐诀请神,挥手过处真火一片。烈火烧死了虫子,粉碎了内核,也让受害者的残躯在烈焰里净化、往生。卓无涯喃喃念着“无量天尊”,又提剑与邵修奔赴下一个战场。不得不说,外域天魔汲取了人类的基因真是毕生最大的不幸。一般来讲,人类在利益面前总喜欢“利己”,天魔学会了这一点,并发挥得很充分。因此,它们无视了计划,争着抢着想掠夺觉醒者的身体。人类会自大地认定“虽然别人不行,但我不一定不行”,天魔也学会了这点,并一再轻敌到底。它们不再集体行动,而是单独行动;它们不再采取突袭,而是正面硬杠。故而,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当它们数量不多时,它们完美地杀光了人类;当它们掌握大局时,却被觉醒者一个不漏地反杀。曾经的方舟困死了想出去的人,而现在的方舟困死了想出逃的魔。觉醒者持续不断地拼杀了近48小时,才总算灭光了每一个角落的天魔。彼时,祁辛黎的声音再度响起:“邵修、卓无涯去餐厅用餐,司诺城填补空缺,继续检查第七层。纪斯,你接替我的工作,我必须休息了。”任务交接完毕,针对方舟的“消毒计划”再度展开。直到第三天傍晚,他们才再度聚在空荡荡的宴会厅,取些放了三天的食物果腹。烤炉架起,半扇羊肉慢慢炙烤,饿了许久的觉醒者就着果汁和蔬菜沙拉,嚼着牛排大快朵颐。俞铭洋问道:“你们对这艘方舟是什么打算?带回中洲还是开往坚菓?”祁辛黎道:“就放海上漂。”“诶?”“方舟的锚可以探入万米深的海底扎根,只要不遇上海怪和风暴,它轻易不会偏离位置。只要位置不动,我就可以拿它‘钓鱼’。”祁辛黎眯起眼,“它如今定在北纬30度,这个维度真是太好了。”“或许我们从坚菓国回来,会发现方舟里又进了几只恶魔。瓮中捉鳖,懂?”“……懂。”“不过,得先把方舟内的物资运回中洲。”祁辛黎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心机狗,“方舟不急,有一艘总会有两艘。我已经向别的六艘方舟发送了这一艘的定位,相信要不了多久,总会有一两艘找上它。”“而在这时候找上它的方舟,多半是遭了灾。还记得吗?七艘方舟之所以分开,就是因为其中一艘出了妖魔。它尝到了在封闭空间狩猎的快乐,就不会放弃对另一艘的迫害。”“等它们来了,我们就有两艘方舟了。”摊手耸肩,“再绝一点,或许就是三艘、四艘——某种程度上来讲,坚菓国是在给我们造方舟,香不香?”“……香。”“但方舟是不能带回中洲的,也不能让中洲的人进方舟避难。”“为什么?”“你傻不傻,坚菓国前车之鉴,不该成为后事之师吗?”祁辛黎道,“方舟可以作为海上中转站、补给点、竞技场和战略要塞,供军队短暂停留,供觉醒者上来练手。但绝对、绝对不能安排平民住进来,否则会出大乱子。”闻言,卓无涯表示认可:“确实,无论从科学角度还是从玄学角度,都会出事。”“方舟属金,金为器之利。金生水,也沉于水;水生木,而金克木。方舟行至海上,譬如金行于水处,除非锐气足够能破开水,否则只有沉底的结局。”“而锐气,多生于战士、军人和枪炮。所以,方舟作战略要塞可行,作民用万万不可。”卓无涯,“古有女娲造人,故而人是泥塑。是泥,就必须落地。堡垒为土,避难所建在大陆上才合适,人进堡垒就等于与大地相融,稳了。而建在水上……人这泥点子就化了。”俞铭洋满脸懵逼:“还、还有这说法?”卓无涯轻笑:“你们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呐。”“怎么个多法,你说说!”卓无涯笑而不语,只看向纪斯:“我们入门时都在祖师爷跟前发过誓,法门和规矩绝不会乱传,更不会乱说。即使你们想知道更多,我也无法说明,但你们可以问能说的。”众人不禁看向纪斯。纪斯正把玩着两枚内核,像是盘核桃似的,已经将内核盘得油光可鉴了。感知到队友的注视,他笑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那可太多了!俞铭洋一愣:“什、什么都能问吗?你什么都会回答吗?”纪斯思量了一下众觉醒者的水准,微微颔首:“嗯。”可以让他们知道一些地球46亿年间发生过的事了。俞铭洋大喜!他登时放下了牛排,胡乱擦了把手,再把手递到纪斯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诶,纪斯!别的先不提,真的,别的都不重要!你帮我看看我的手相,这啥时候能脱单啊?”纪斯:……众人:……※※※※※※※※※※※※※※※※※※※※ 第305章 “一生二。”种子长出了根系,抽出了枝丫,成为一棵小树苗。“二生三。”长开的树苗疯狂吸纳着周遭的能量,顽强地顶开了包裹祂的混沌,伸展、伸展、再伸展,将一切顶到无限大。“三生万物。”宇宙中心的树结出了果实,一枚接一枚,有好有坏。祂像极了一个“人”,顶轮的位置散发着白光,结出了龙凤;眉心轮的位置发出紫光,诞生了神灵;喉轮的位置亮起蓝光,出现了海灵;心轮的位置闪烁绿光,精灵一族应运而生……“祂是卡巴拉,长在宇宙中心的生命树。”纪斯柔声道,“祂是一个宇宙的起源,也是最初的振动本源。”振动本源?疑惑之间,就见生命树扩张的能量层层传递了出去。似乎在庆贺自己的新生,欢呼生灵的降临。爱与喜悦的振动,是最高频的能量。正如花园里的一朵花开了,剩下的花会相继而开一样,当一个宇宙诞生,就是千千万万个宇宙诞生。纪斯身上的星袍光辉流转,星子如时钟,在飞速变化着。与此同时,觉醒者看到了无数个混沌如鸡子的宇宙,俱在那一秒孕育出了“种子”。振动,一个连着一个。有的种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壮汉,有的长成了光芒万丈的神女。有的形似一柄剑,有的只是一团气……它们不尽相同,却做着相同的事——让万物应运而生。“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纪斯说着,他星袍上的星海迅速流转,而整个宇宙也在不断变幻模样。时间仿佛被拨快了万亿年,渐渐到了关节点。觉醒者看到,凡是有了生灵的地方都燃起了战火。有厮杀,也有掠夺。最初的和平美满被无尽的欲望打破,当第一声哭声响起,宇宙各处都是哭声。“有光就有暗,这也是大道,也是一。”只见在多重宇宙的深处,有一片浑然漆黑的暗域在慢慢扩张。它犹如宣纸上晕染开的黑墨,逐步张开爪牙。有熊熊业火燃起,吞噬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在那黑暗之中,有人形体若隐若现,他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浓郁的黑气包裹了他全身。光是看着这虚影,都让人眼睛生疼。“唔……”拉基抱住头,只觉得疼到撕心裂肺。再抬眼时,他双目赤红,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他是谁?”“拉基,你……”“他是谁!”近乎咬牙切齿。纪斯没有回话,只是站在一边,“纵容”那片黑暗吞噬了大半个宇宙。龙凤被屠、精灵族灭、神兽不存、诸神战死……可又有无数的灵魂之光从暗域飞出,穿透了多重宇宙的壁垒,撒向不同的世界。“有暗就有光,亦是‘一’。”只见在另一边的宇宙深处,有一点光源在缓缓扩张。它似乎自成一个世界,牢固至极地扎根在那里,无论黑暗如何虚张声势,都不能撼动它分毫。这片光域与暗域一起,分列在生命树的两侧,展开了对整一个宇宙的争夺。光域之中,时不时会飞出光点进入暗域,将一片片死地点亮;暗域之内,也经常会冒出黑气侵蚀光域,把一个个星球染黑。无声的厮杀,如黑白双龙的对决!当觉醒者的心脏都被揪紧的时候,纪斯翩然转身,衣袍上仿佛抖落了星河。他抬手“触摸”光域,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这片有光的地方,名为‘轮回’。”“而我,来自轮回。”轰——众人只觉得脑子里轰然巨响,是三观再次碎裂的声音!他们猜测过纪斯的各种身份,什么从远古时代活到现在的巫师,什么位列仙班下凡救世的菩萨,什么求仙问道即将渡劫的大能……却从未可知,纪斯的“出身”如此久远,久远到足以成为传说。“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吗?”司诺城问道。纪斯笑答:“对我来说是,对你们可能不是。”他意有所指,“时间只是非长生种用来计数的工具,在长生种眼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时间概念,就意味着无所谓过去和未来。或者说,未来不是未来,过去不是过去?司诺城陷入了沉思。“不要问轮回的起源。”纪斯道,“我不能回答。”是“不能”而不是“不知道”,看来这水是真的很深。祁辛黎暗自记下了这点。“我能回答你们的是——”纪斯扬手,星袍反卷,整片宇宙的星河以更快的速度流转起来。只见光域艰难又决然地延伸枝丫,一点点反侵蚀起暗域。在最胶着的一段时间里,光域内飞出了几十枚偌大的光团冲向暗域,而浓稠的黑暗终于开始亮起斑驳的光明。纪斯指着那些光点:“这些光就是我和我的队友。”他们如同一支长箭,深深地扎进了暗域的心脏。在这以后,黑暗溃散,废墟重焕生机。那些光回到了光域,而黑暗缩回了宇宙边缘。觉醒者们看懂了,却也没看懂。“只剩一个黑点了,为什么不彻底拔除?”他们不能理解,为何胜利在望,那些光点却收了手。纪斯温和道:“有光必须有暗,这是平衡,也是至理。譬如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如果宇宙只剩下光,那么光也不再是光,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永夜’。”“宇宙正如人,光暗交互。人虽小,善恶俱全,更何况宇宙呢?”再之后,所有的光回到了光域,而整个光域都暗淡了下来。它就像走到了暮年的恒星,即将迎来一次最恢弘的落幕。轮回消失了。而不少光点如星矢划过,不知落在了多重宇宙的哪个地方。这回不需要纪斯多说,他们就知道那些光是什么。他们是纪斯曾经的队友,是和纪斯同级别的高手,如今分散在各处,或许终生不会再遇。在这划过宇宙的星矢中,他们看到有一枚穿过无数重壁垒,光芒时暗时灿,真是飞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隐没在一个灰蒙蒙的星系里。祂落在了一颗暗淡封闭的星球上。 第307章 姜启宁死死摁住俞铭洋:“冷静!”兄弟,我们要表现得比大祭司的前任更有内涵和素养!祁辛黎极力挽尊:“老俞啊,你这叫‘一胎难求’,是好命。你想想,女人缘不错的备胎,反过来不就是‘海王’嘛!多当几个人的胎,谁是谁的胎还不一定,这是夸你有魅力!”俞铭洋心满意足。众人:……有毒啊!纪斯点了点姜启宁:“女人缘极佳的孤煞命。”姜启宁震惊了:“啥,孤煞?不可能,这话前后矛盾啊,女人缘极佳怎么就成孤煞了,不该变成左拥右抱的风流公子吗?你是不是搞错……唔!”俞铭洋死死捂住姜启宁:“淡定!”兄弟,我们要表现得比大祭司的前任更信任他才行!司诺城平静开口:“左拥右抱的风流公子,女人再多也心无所属,不就是孤煞吗?纪斯哪点说错了?”姜启宁恍然大悟。众人:……居然还能这么编?纪斯看向沈云霆,笑道:“红鸾星早已情牵意动,却一叶障目,自己勘破吧。”沈云霆若有所思:“不可能,我身边除了案子就是案子,队里除了兄弟就是兄弟,哪来的女人?”纪斯不动声色地看向江梓楹,江梓楹一无所知地回望他。这时,队里响起祁辛黎的声音:“你们……江梓楹是女孩子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全队的惊呼此起彼伏:“卧槽!我忘了我们队里有妹子!”“我一直把江梓楹当兄弟……”“看来跟男人呆久了,见到女人也会觉得她像男人,咋整?”江梓楹:……她微微一笑,卷了卷长发:“没关系,我也没把你们当男人。”眯起眼,“都是姐妹,以后以姐妹相称,谁也别见外。对吧?沈姐姐,姜妹妹和俞妹妹。”众人:好、好可怕!气温陡然降低,纪斯嘴角一抽,火速转移话题。他看向拉基:“命带桃花,却成孤狼。”司诺城和祁辛黎做好了摁住拉基的准备,却没想到拉基听了这句话,竟然认真地点点头:“嗯,是这样,好准。”他回忆道:“我从小帅到大,追我的女孩能从八宝山排到太平洋,可因为我的名字太长太难念,后来全部放弃了。”拉基一手托腮:“给我写情书的女孩子告诉我,只是回忆我的名字就用光了爱我的力气,写完我的名字就感觉爱过了一生。”“我委婉地提醒她,名字可以精简;她郑重地告诉我,简装都不是真爱。爱一个人,就要大声地说出他的全名。”姜启宁喃喃道:“那我觉得你这辈子脱不了单了。”拉基神情沉重:“后来我玩游戏遇到了一个妹子,她天天喊我哥哥,还记住了我的全名。我和她谈了一场网恋,结果她告诉我‘老公对不起,虽然很爱你,但我老婆要生了’!”“最后告诉我,能记住我全名是因为他会复制粘贴。”众人:……你这红鸾星哪是红鸾星,简直是红烧鸡!鉴于拉基的悲情回忆录,气氛实在太沉重了。兄弟们没忍住,还是把“惨”打在了公屏了,并用力拍了拍拉基的肩膀。纪斯别过头,看向祁辛黎:“你的红鸾星还没跳过。”又转向邵修和卓无涯:“绝配。”最后转向了司诺城。他久久注视着他,半晌才道:“你的红鸾星……”纪斯眯起眼,“真是奇了,我最初见到你时,你的红鸾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气了。”“如今看你,你的红鸾星极活跃,要注意些别让它跳死了。”司诺城:……众人:……“卧槽,司老大红鸾星动了?”俞铭洋大惊失色,“纪斯,你能看出是谁吗?妈耶,司老大你这看上谁了?”司诺城很是茫然:“我看上谁了,我怎么不知道?”纪斯摇头:“看不到。”他补充说,“可能是过于自恋吧?”司诺城:…………那一晚,他们仍未知道司诺城的红鸾星因谁而动,只知道司诺城的音爆飞机开得很不稳,仿佛随时有坠毁的可能。从大洋到中洲,放下资料和物资就飞伦多刚。期间战机飘忽不定,他们真怀疑自己会在司诺城的红鸾星跳死前,心脏就停跳了。结果等入了伦多刚的沿海废墟,他们下机的腿还打着摆子。此时是上午九点左右,中洲的觉醒者来到了成为废墟的伦多刚。打从第一只巨龙爬出火山,大肆摧毁城市之后,这块沿海宝地就再没有被人类修复过。最初,坚菓国还会派遣军队驻扎,以保留对伦多刚的第一道防线。不料方舟掀起了内乱,当他们的高层带着大批武器登上方舟后,留在陆地的人员不得不收拢兵力,只守住该守的城,进而放弃了别处的防线。截至今日,伦多刚与其周边城市早成空城,一座座空城围绕着废墟,空旷萧索到白天都能听见风声穿过建筑物的“鬼哭”。萧条的无人区,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而远处的伦多刚火山依旧活跃,隐约有爆发的兆头。觉醒者们望向黑烟翻滚的火山,彼此对视一眼——祁辛黎一推眼镜:“轮到我们证道了。” 第309章 接着,拉基一巴掌摁翻了龙脸。很快,巨龙一翅膀扇飞了拉基。力与力的拼搏,兽与兽的厮杀,这才是拉基的主战场。后方打得不可开交,司诺城踱步回了营地。他本以为自己够悠闲了,结果发现狗队友们更会享受。他们早已挑了视角极好的位置坐下,遥遥观望拉基战大龙,其中几个还抱着方舟上拿来的薯片、爆米花和快乐水,边看边给予中肯的“影评”。“我没法单刷,得组队。”姜启宁给了俞铭洋一拐子,“我混乱,你治疗,凑上梓楹姐防御,邵修控制,沈队、卓天涯和祁辛黎输出,大概率完胜。”“人家单刷,我们七打一,感觉好没面子。”“那你说咋整?”如果姜启宁是通关鬼怪副本的“随身老爷爷”,那俞铭洋简直是通关怪兽副本的“隐藏金手指”。作为一个擅长用毒肉钓海怪、给海洋投毒、给边防种毒藤的“毒夫”,俞铭洋扫了一圈队友,即刻将每个人的作用搞到了最大化。“听我的,咱们这样、这样、再这样……”嘀嘀咕咕。姜启宁眼睛一亮。恶战近一个钟头,拉基的利爪剖开了巨龙坚硬的背,用蛮力打断了那条脊椎!漫天血雨之中,红龙哀鸣一声垂落脖颈,重重地摔进了海里。一身血的拉基站在龙脊上,手举椎骨的一根刺,仰天咆哮:“吼!”“嗷——”是震颤大地的兽吼。闻声,祁辛黎无奈摇头,姜启宁变成了死鱼眼,司诺城嘴角一抽。他们知道,当拉基不再喊“乌拉”而是吼“嗷”的时候,那就说明他失去理智了。还能咋?回收队友呗。司诺城扛回了拉基,把他丢在地上:“既然拉基已经能屠龙了,就没必要跟着大队走。坚菓国以南是热带雨林,对旁人是致命的地方,对他最为有利,我需要他去一趟。”祁辛黎眯眼:“让他去做什么?”司诺城回道:“去验证一个猜想,关于‘志怪’,关于‘山海经’。”祁辛黎豁然抬头!“你说,人类能觉醒,那动物能不能?”司诺城平静道,“古时精怪可不少,黑豹摩伦和阿芙罗拉的猫就是两个典型的例子。如果人能得道成仙是真,凭什么动物飞升是假?”“万物有灵,我怀疑地球上不止人类一方阵营。”祁辛黎:……这想法可太大胆了!要是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海底和草原也需要相应的觉醒者进入。动物若是能生出灵智,成为人类的盟友,或许局势会优劣倒置。但这可能吗?“我说句实话,被人糟蹋过的物种不少吧?”祁辛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比如,假设我是一头被取了象牙的象,我要是能觉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人。”“假设我是一头野生的虎,后来被打麻药送进了动物园,要是觉醒了,你说我会怎么做?关我这么久,结个鬼的盟。”届时,可别是没等到盟友,反等来了血海深仇。司诺城道:“所以说,人间共业……”拉基来到这世上,大概真是有使命吧?这般想着,司诺城又看向了姜启宁,玄之又玄地,他感觉命运真是环环相扣。万一拉基无法收拢动物,那就是姜启宁“音控”的主场。软也好,硬也好,命运像是在强迫他们和它们走向统一战线,全无疏漏。环环相扣,没有错漏……环环相扣……忽地,司诺城转头看向纪斯,却发现对方也注视着他。纪斯冲他一笑,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他看懂了他的唇语:【天机不可泄露。】有那么一瞬,司诺城心如擂鼓。……三天后,祁辛黎与诺布尔取得了联系,而伦多刚的火山又冒出了一条巨龙。比起拉基与巨龙战斗时的拳拳到肉、酣畅淋漓,这波打龙小队的画风极其诡异。他们先让姜启宁吼一声,拉稳巨龙仇恨值。再让邵修偷偷站在龙尾巴尖旁,把重力场开到最大。又让江梓楹开了结界,务必保障邵修安全。很好,在以爆炸函数叠加威力的重力场中,巨龙只能以尾巴尖为圆心,以身长为半径死命扑腾,像极了一只护巢的老母鸡。它的一口好牙疯狂咬合,可一群觉醒者站在“半径”外,完美地规避了它的物理攻击。“来!咱们耗死它!”俞铭洋振臂狂呼。它喷龙息,他们就往它嘴里投毒。它的翅膀掀起飓风,他们就劈下闪电。这一架堪称流氓至极,从早上打到下午,累得龙喷不出龙息,干到地形面目全非,才以卓天涯钉死了龙舌头,而沈云霆将手放在舌头上,漏了个电把龙电死剧终。实在是一言难尽。彼时,司诺城注视着蜿蜒的龙尸,直觉这是历史上死得最惨的西方龙。之后,二次分队开始,而南雅的消息随之而来——北洲极地出现了人形大魔!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缕光南雅取道北欧, 横跨冰洋,本已带着小队踏入红枫国的国境。谁知来了没多久,头顶就传来数声龙吟。 第311章 “历来,精怪、妖灵、魔鬼等物,越是修得接近人形,就越是强大。”纪斯道,“类似南雅所说的人形体,它的长发是储存能量的载体,身上的字符是化为人形后的封印。字符越多,封的能量就越多,如此,解封后会变得很可怕。”正如司诺城堕为暗精灵的模样,全身爬满了不祥的纹路,那纹路的功能与字符的作用相似,只是他来不及学会解封,就被纪斯打成了饼。“比如我。”纪斯指着头顶的银枝月冠,指着手中的宙心权杖,“我的长发储存能量,其余物件压制我的力量。要是哪天我解封了,后果不堪设想。”众人:……“那、那只人形大魔解封的话,后果堪不堪设想?”姜启宁问道。纪斯平静道:“也就那样吧,不碍事。”闻言,众人长舒了一口气。而直到不久以后,当人形大魔解封之时,他们才知道纪斯的“也就那样吧”跟他们以为的“也就那样吧”完全不是一回事!根本不在同个重量级!见鬼的是,他们信了纪斯的那张嘴!……拉基和姜启宁启程去了热带雨林,祁辛黎和俞铭洋决定前往诺布尔所在的大州。剩下四人暂定留在伦多刚,而司诺城与纪斯打算随处转转。司诺城:“去哪?”纪斯:“按你的直觉走,看看你的直觉会带你去哪里。”于是,他们开上了笔直的公路,开到了一个陡然折断的裂谷。这裂谷将公路切成两半,方圆百里内到处是黝黑的纵深沟壑,像是被大地震糟蹋过一样。他们不知裂谷深几许,只知夹缝中堆满了摔裂的车,有尸臭味自下而上,有苍蝇蚊虫四处飞舞。换在之前,司诺城早驱车跨越,半步不会停留。可现在,他不仅下了车,还屏息站在裂谷前往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明知底下不可能有生物存活,但他还是一跃而下。不多时,他在腌臜的角落里见到了一只妖魔。对方坐在累累白骨之上,披着一张脏兮兮的毛毯,怀里抱着一个玩具娃娃。每当它伸出爪子拍拍娃娃,那娃娃就发出了婴儿的哭声。通过这一招,它骗了不少人的血肉。人类总是这样,明明自身都难以保全,却老想着救这救那。它会用悲剧告诉他们,好心是永远没有好报的……盖着毛毯的妖魔缓慢偏过头,它期待这个人看到它的真面目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再绝望地大喊大叫!多么深刻的恐惧啊,好不容易从悬崖上摸下来救人,结果却是把自己送进妖魔嘴里,相信这种落差感会让他的肉质更鲜……额?一只手落在了它的头顶。妖魔抬眼,对上了司诺城面无表情的脸。大掌捏紧,司诺城笑得狰狞:“很好玩是吧?”他一拳砸翻了它,“正好,北欧大厦全没了我还憋着一口气没出!你是自己送上门找打的!”砰砰砰——“嗷呜呜!”叫声凄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司诺城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点骨灰。司诺城绷着脸坐进车里,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他沾着妖魔的血,周身环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副驾驶上的纪斯眉头一皱:“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冲!”司诺城:“正宗的男人味。”说着一踩油门,驾车绝尘而去,顺便开了四个窗子通风。纪斯长发糊脸:…………与此同时,纽约接纳了一名强大的觉醒者。他名叫“利卡萨”,有着铂金色的长发和深棕色的皮肤。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微笑的模样颇为僵硬,但无损他的俊美。彼时进入纽约时,他正握着一只带血的手机,里头播放着纪斯曾经的讲课视频。“这个男人,是谁?”“告诉我,他在哪里。”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缕光大城纽约, 同东京一样爆发过妖魔之灾。但比起东京的彻底沦陷,纽约有着充足的兵力、热武器和高科技,再加上不少居民自备枪械, 鏖战半月之久, 可算是把毁灭的危机扼杀在了大灾初期。而经历了这一遭, 纽约的幸存者们都从“自由”的大梦中醒了脑。没人再对坚菓国的高层抱有幻想, 他们只是握紧了枪, 硬碰硬地更迭了帝国的“精英”。其后, 他们推能担大任的将军掌权, 又将诺布尔推向觉醒者的首座。为了生存, 为了安稳, 他们勉强维系着律法、经济和道德,虽然持枪作恶的罪犯仍有,但比起妖魔横行的场景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他们可以在“纽约大楼”找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清理战后的街道,收拾妖魔的尸体, 修建塌方的建筑……以此来换取日用品、武器、住所和食物。毁灭日已降临, 只是时间不算太久。按照大城纽约的食物储备,足以安然度过秋冬两季。可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他们必须往周边遭灾的废弃城市收集物资。于是, 纽约大楼的负责人下放了任务, 允许民间组织、雇佣兵小队跟随军队一起出发,去周边城市扫除妖魔,带回物资和幸存者。负责人允诺了所获物资的10%、军用武器和弹药作为分配的报酬, 响应的人确实不少。 第313章 “谁!”司诺城冷声道,“如果我顺着这条蛇找过去杀死对方,咒是不是能散?”“不必这么麻烦。”纪斯笑了,“真正的施咒者,可不需要什么媒介。只需要知晓对方是存在的,存在的有这么一个‘人’,就能咒杀。”说着,纪斯三根手指一紧,直接捏扁了蛇头!那纤长的蛇身来不及垮下,纪斯的力量便反向侵蚀,直接托起了黑蛇的身躯,顺着它往远处延伸。当力量反噬的那秒,笼罩着他们的雷雨瞬息烟消云散。有狂风袭来,抽开了浓厚的阴云,许久未见的阳光倾落,照在了车上。“之于我而言,万事万物皆可为媒介。”纪斯捏着蛇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他把跟他有关的力量送到我手里,就像是把自己的致命点送到了刀尖。他的过去、现在、未来,在我眼里会变成透明。”话音落下的那秒,纪斯的眼神变了。“回应我,利卡萨。”像极了来自深渊的呼唤。轰隆隆——电闪雷鸣!粗壮的闪电一道道劈在利卡萨的身上。在他的视野里,捻在指腹处的蛇尾鼓起一个大包,有一团粉肉冲破了黑皮和囊,眨眼长成了一个银色的蛇头。银蛇张口咬住他的食指,接下来的局势转瞬失控!有一股难以想象的伟力从另一端传来,想压迫他解封全部的力量。有人低语着他的名字,能力之巨,似乎只要对方想,就能将他撕成碎片。利卡萨知道自己失策了。对方不急着对付他,反而以他的力量为媒介,回溯着什么东西……手机爆得粉碎!“……他来到了一个小镇,这里的人活得挺好,维持着秩序。”纪斯手中的蛇头渐渐变成一条蛇尾,“一个男人撞了他,他就杀了男人。”纪斯看清了所有画面:“男人的妻子举起了枪,也被杀。之后,他随手杀了想要对付他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小镇上有两名觉醒者,一个被他杀了,另一个绝望到极点,堕落成了妖魔。”世界上第二只从觉醒者堕落变成的妖魔,出在坚菓国的罗勒小镇。他站在尸山血海上张开长鳌,冲利卡萨发起最凶猛的攻击,后者却只是用了一招,就将他剖成了两半。妖魔的尸体轰然倒塌,利卡萨没多看一眼,只是从血泊里捡起一个会发光的“盒子”,颇为好奇地把玩起来。“他坐上了吉普车。”纪斯笃定道,“他去了纽约。”“或许是觉得人类的武力值天花板很低,所以连真名都没有隐瞒。嗯,是一个自负于实力,相当自我的家伙。”知道了恶魔的真名,还知道恶魔身在何处,纪斯想要咒杀他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他想。偏偏,他没有这么做。他“看到”了两条延展的线,一条是他咒杀利卡萨,后者全解封了实力,在被咒杀的前一秒自毁,轰然爆开的能量将三个大州夷为平地,处在这个范围内的人无一幸免。另一条是——纪斯“看到”一个少年推开了天台的门,手中擒着一把大伞:“利卡萨!你怎么雷暴天还站在楼顶?嘿,哥们儿……哦不,你怎么了?”大伞滑落,少年跑向了恶魔。他伸出手,想要托住了恶魔的后背。瞬间,纪斯收回了全部的力量,那条链接着这端和那端的长蛇消散,而恶魔趔趄了一下,身上的字符流光回转,能量似有暴走的迹象。但他没有发作,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一个方向,面无表情。“利卡萨?”利卡萨回过身,与少年错肩而过,半点不理。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缕光纪斯既没有咒杀恶魔, 也没有急着奔赴纽约。他只是再度窝进了副驾驶座,神色放松且慵懒。他让司诺城继续按直觉前进,随缘抵达纽约即刻。“随缘?”司诺城嘴角一抽, “虽然觉得你自有用意, 但把那么一只大魔放在人口众多的城市里, 你觉得我能放心?”诚然, 坚菓不算是个伟光正的国家, 历来膈应全世界的骚操作不少。可当毁灭日降临, 促使方舟与大陆彻底决裂后, 被遗弃的普通人何辜?觉醒者来源于普通人, 普通人是觉醒者的基石。如果放任大魔呆在纽约,那么一旦他处于饥饿状态, 随手杀死几个普通人充饥也是理所当然。他吃的是人, 破坏的却是觉醒者的根本, 谁又能断定——被吃掉的普通人不会在未来成为强大的觉醒者?“我无法安心。”司诺城一脚踩下油门, 加到最大速, “要是半年前的鲸渡巨蛇把一船人都搞死, 就没有半年后的姜启宁和拉基了。我想早些赶到纽约, 或许还能救下几个‘姜启宁’和‘拉基’。”纪斯一笑:“无需着急。他是恶魔, 不是妖魔,而且是恶魔中的大魔。妖魔饿了会摄食人类,他饿了可不会吃人,反倒会挑妖魔或者怪物下手。”司诺城反驳道:“他吃了南雅的队友。”“嗯, 吃过一个,就不会再沾第二个。”纪斯合上眼, 继续道, “恶魔是一种追求高频能量的生物, 尤其是诞生自星际暗域的恶魔最是挑嘴,他们成年后就是人形体,一般只围猎神圣种族及其后裔。”“南雅的队友是觉醒者,而觉醒者的能量远远及不上他的所需。他只要有脑子,就不会花时间去吃人,而是该去屠龙或吃妖魔。”纪斯勾唇:“他被我伤到了,为了充能,只会加速猎杀妖魔和怪物,之于人类反而是好事。所以你上赶着杀魔做什么,我还没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司诺城:……所以,工具魔?他或许该庆幸纪斯对从商没兴趣,不然他绝对会成为业内的“纪扒皮”。 第315章 “见到淡泊名利、餐风饮露的精灵,在转世后变成了充满金钱味道的商人。”纪斯像是在看一朵奇葩,“精灵族一直有着花的优雅,草的倔强和树的坚韧,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钱的脆响?”司诺城本能开怼:“我怎么没有花优雅、草倔强和树坚韧了?”“鸿运当头是花,铜钱草是草,招财树是树,齐全了,哪一样不是精灵的品格?”纪斯:……第一次,纪斯被司诺城怼得不知该如何回话。仔细想想,他说得还挺有道理。“我是个商人。”司诺城别过头望天,晚风习习,他的发丝凌乱,“钱的脆响才是人生交响乐,倒是你……”“嗯?”疑惑回头。“你是不是喜欢听骨骼断掉的脆响?”诚恳发问。“……”纪斯想了想,还是收起权杖。他怕自己一棍子下去,这只光精灵就变成死精灵了。“我是个读书人。”纪斯同望星空,“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忘记了时间。生在跟你完全不同的世界,长在没有任何相似点的时代。”“曾经的我生在一个簪缨之家,那是我为之奋斗的初衷,后来没有了。”纪斯的语气很平静:“曾经我还有国,那是我入世的愿景,转瞬成空了。”“曾经的我遇到了一批挚友,那是我找到的意义,可最终还是各奔东西。”纪斯转眼,浅笑,“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除了我自己。”“不,除了自己……”司诺城淡淡道:“还有孤独。”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缕光其实, 司诺城想说的是“不变的除了你自己,还有单身”。可思及双方的武力值差距,再瞥向纪斯手握的权杖, 最后想到自己也是条单身狗, 权衡一番, 他就改口得特别真实。“单身”变“孤独”, 瞬间拔升了意境, 还沉淀了氛围。盖着漫天星河, 枕着旷野熏风, 和着阳春白雪的意味一出, 纪斯难得起了谈兴。“欲登峰顶,必承孤独。”纪斯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丝感慨, “正如帝王端坐龙椅, 庙堂之上只容一人。走上这条路时, 我就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境况。”“脱胎换骨, 蜕凡升仙。可有移山填海之力, 成就时空虚无之能。”纪斯的黑眸中倒映着星辰, 深邃如海, “由人化神, 神性渐生,直至彻底变成另一种生命形态。届时再回头看,昔日种种譬如大梦一场,红尘翻滚万丈, 独我此身分明。”“有何所爱,有何所恨?千般是历练, 万物如浮云。境界不同, 实力相异, 连寿数都不一样,相伴的自然是孤独。”缓慢剖白,真情实感。司诺城脸上平静如初,心内翻江倒海。往常纪斯说一大段话,不是解释怪物特点,就是说明觉醒概要。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不说正事,反倒聊起了自身。不知为何,司诺城感觉自己掌握了“如何跟读书人聊天的精髓”。首先,要挑个适合白描入画的场景,最好富有意境。比如天地人合一,山水风同在,而判断场景有没有选对的标准,主要看纪斯说话是不是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其次,要说人话,不要怼他。一旦开怼,要么把天聊死,要么两败俱伤。而选择顺着纪斯的话说下去,往往不废一兵一卒,就能让他自毁心防。再次,话不能糙,要营造一种曲高和寡的意味,假装自己是个有品位的人。像纪斯这种讲究货,直白点邀请他“酒吧蹦迪”是不行的,唯有拐着弯说“我焚香弹琴,你高歌舞剑”才会给点反应。最后,读书人是挺难伺候的……不对,只是聊个天而已,他为什么要把“读书人”分析得这么透彻?想归想,可话到嘴边,司诺城还是问出了心声:“你……以前的队友,跟你境界相同,实力相近,你就没想过在队里找个伴吗?”纪斯嘴角一抽:“没想过。”“是吗?”“当然。”纪斯转过头,“你愿意跟一个能把你抡起来甩大旋风的女人谈恋爱吗?你愿意跟一只‘我只是短暂地爱你一下’的狐狸精交心吗?你愿意跟一位每天只想把你打成重伤、好往你身上扎针的女孩交流感情吗?你愿意跟一名……”难得的,司诺城有点同情纪斯了:“我懂了。”一句“我懂”,顿时升华了彼此的老铁情。司诺城和纪斯虽然生的时代不同,但都是大家族的长子长孙,也是实打实的继承人。自然是一个没住过校,一个没住过书院。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像他们这样一起躺着谈论感情问题的做法,名为“开卧谈会”,是男寝单身狗们最爱开的会。这不,话题一去不复返,开始歪楼到亿光年之外。单身狗聊天哪还有什么阳春白雪,通篇只剩两个字,叫“八卦”。“你呢?”纪斯接起了地气,“你在人间担得起一句‘人中龙凤’,不至于不讨他人欢喜。我很奇怪,你是怎么作到红鸾星只剩一口气的?”司诺城嘴角一抽:“我小时候上幼儿园,到中午吃饭时间,女孩子都往我身边凑。抢不到我身边的位置就不吃饭,就哭,最后把我逼成了喂饭组长。一学期下来,她们全胖了,只有我瘦了。”纪斯:……司诺城继续道:“上中学时,女孩子仍然往我身边凑,为了跟我多说一会儿话,她们总是找最难的题向我请教,最后把我逼成了全科满分。”纪斯:……司诺城面无表情:“提前毕业接手家业,请来的女秘书们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咖啡、茶、牛奶、酒洒上我的衣服和裤子。”他眼神幽幽,说不出的恐怖:“你能理解吗?那种刚泡的茶,九十摄氏度,差一点洒在你裆上……”纪斯僵笑:“我理解了。”沉默,沉默是被聊死的天。大概是夜风太冷,两人颇感遍体生寒。最终,停下的车还是开了起来,仿佛原地会洒下一杯九十度的茶。 第317章 可现在, 世外桃源变成了地狱深渊。土壤泛着腥味, 很浓重, 像是饱浸鲜血。屋舍大面积坍圮, 断壁残垣中压着刨不出的尸体。路边躺着报废的车辆, 田野里留着作物焚烧的痕迹。空旷萧索, 四下无声, 只剩林间的阵阵阴风, 吹来死亡的气息。没有活人了,一个也没有。在纪斯和司诺城的感知中,罗勒镇像是被降了几层色调,弥漫着一股流动的、灰蒙蒙的东西。它时而构成人形的虚影, 时而崩溃如塌方的多米诺骨牌。正游走在他们身边,飘得越来越多。“这是怨气?”“嗯。”纪斯颔首, “死于非命的人, 往往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有些死了, 却不知道自己死了,只当还如活人般游走世间。有些死了,死前爆发出强烈的情绪,就会与大地的磁场产生共鸣,进而凝成怨灵。”“未成形前,它们都是‘炁’的一种。因为是死物,所以会对生者向往。本能地靠近、掠夺、附体,迫使人类为它们完成未了的心愿,再一步步膨胀欲望,沦为鬼物。”“而成为鬼物之后,它们的‘未来’真是一眼能望到头。”黑影幢幢,虚幻的黑雾化作枯手,不知是求救还是挽留,往他们身上一下又一下攀着。散了再聚,聚了又散,堪称锲而不舍。司诺城俯身,伸出手指轻勾雾气:“你打算怎么做,净化吗?”“我为什么要花力气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纪斯挑眉,“你都不允许别人赚你一厘钱,难道我还允许别人占我一分利?谁扔的烂摊子,当然是谁收拾了。”司诺城沉默片刻,嘀咕道:“你人皮一扒,芯子就是个魔鬼……”“你在说什么?”“没什么,只是感慨披着人皮的不一定是人,没准是魔鬼。”司诺城像模像样地转移话题,殊不知一语成谶,“有些人看上去比魔鬼可怕多了。”纪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确实,人性远比鬼神更可怕。相传住在罗生门的鬼,因为害怕人性的残忍而选择逃入地狱。”司诺城一愣,总感觉纪斯在暗示一些事情。但很快,他拉回了思绪,全身心都被纪斯在做的事所吸引。只见纪斯缓行上山,进入果林。他挑了一棵血迹斑驳、拦腰截断的苹果树,伸手摘下了尚未长成的果实。果实只半个手掌大小,一面是稚嫩的青色,一面是狰狞的暗红。有人死在这棵树边,树的命运正是那人的命运。对方用浓烈的恨浇灌这枚生机尚存的果实,以期能借此“转生”。它被炼成了一枚妖果,阴差阳错。纪斯托着果实,轻声唤道:“都过来吧,到我的掌心来。”倏忽间,阴风起卷,吹起他宽大的白袍。笼罩着罗勒镇的黑雾开始旋转,慢慢以苹果为圆心,不断凝聚。风来,纪斯的黑发飞扬。他左手握着权杖,右手托着果实,半是神圣,半是魔魅。厚实的维度壁垒叠加,无形之物慢慢显出了原形。司诺城“看”到,有孩子掀开石块站起,有仅剩半截的男人爬来,有失去头颅的老人摸索前进,有被劈成两半的女人环住自己走来……他们走向纪斯,伸出千万只手。下一秒,他们被纳入了果实消失无踪。而这枚青涩的苹果,几乎是立刻褪去了雏形,变得红润圆满,变得芳香四溢。紧接着,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干瘪成团,零落成泥。末了,纪斯的掌心只剩下一枚小小的种子,他将它搓在指腹间,举到司诺城面前:“直觉告诉你这是什么?”司诺城怔怔出神:“一树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种子落地,长出了苹果树;枝丫开花,孕育了青苹果。花生了果,果容纳了整个罗勒镇,可不正是一个世界吗?果结出了籽,籽会变成大树,可不正是万物生的菩提?因成就了果,果影响了因。自然界的小循环不止,宇宙中的大轮回不息。头接着尾,尾入了头。像一条衔尾蛇,也像一个……莫比乌斯环!恍惚间,司诺城的感知仿佛穿透了时光的罅隙,摸到了真相的边界。新的认知引发了新的体悟,他感到灵魂在沸腾,全身在升华!潜意识内的冰山皲裂、融化,慢慢变成温暖的水,滋养着他的身心灵。这种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体会过?这是?“嚯……”难得的,纪斯轻嗤一声,“居然升维了。”换成修仙的说法,便是“道友渡劫了”,让修为和身体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只是如今并非大修时代,在缺乏灵气的末法世界,身体随灵魂同化名为“升维”。看个苹果枯荣就能升维,他果然跟气运之子合不来!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总是很诚实。纪斯抬手一拍司诺城肩膀,“令”他盘膝坐下,其后自己也盘膝坐在他身边,替他护法。纪斯:“啧,你人皮一扒,芯子就是个魔鬼……”……索蒙带回了莱恩队长的尸体和破损严重的吉普车。他沾了满身的血,在队友的惊呼声里,他哆嗦着抱紧了自己,血手插在发间,疯狂搓起来。微长的指甲划过脸,抠下几道血痕。“……蒙!索蒙!”红发青年一把拽下他的手,“冷静点,索蒙!听着,在变样的世界里,每个人都会死,莱恩队长走了,不是你的错。”“不、不是,如果我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索蒙神色狰狞,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猛地握住红发青年的肩膀,“我找到他时,他的血还是热的!就这样滴在我的额头,是人的温度,只差那么一点!我本来可以救下他!”“你尽力了,那可是妖魔……”“不是妖魔!”索蒙大声喊道,却又猛地压低了声音,“妖魔不会丢下自己的食物,也不可能放过送上门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低语道:“有人伪造了妖魔袭击的现场,像妖魔一样残杀了莱恩大叔。埃迪,纽约不安全,人类之间有叛徒。”埃迪面色一紧,四下张望一番,赶紧把人扯进角落:“车头那么大的撞痕,你告诉我不是妖魔?” 第319章 难得的,利卡萨的别墅没有一片漆黑,反倒灯火通明。有面生的黑衣人在冲洗草坪,他们身穿西装西裤,似乎是高层身边的保镖。眼见索蒙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们警惕地看向他,直接弃了手中的工作想将他拦下。索蒙好歹是个觉醒者,他干脆利落地绕过人,却不料保镖更干脆地握住了枪。他们身上萦绕着一股洗不掉的血味,子弹说出膛就出膛。可下一秒,他感觉身后再无动静,只剩两声沉闷的声音。有血腥味在弥漫……索蒙僵硬地转过脖子,看见之前还是个活人的保镖倒在地上,身体四分五裂。其中一人的脑袋滚在地上,似乎意识还没散,眼神光落在了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索蒙慢慢地、慢慢地转头,对上了依旧冷漠的利卡萨,以及走在他身后的几名高层。只一个照面,高层的脸色变了几变。索蒙嘴唇翕动,喃喃道:“奥力大叔,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在这里?为什么不见埃迪?为什么保镖突然死了?奥力本不想理会索蒙,但见利卡萨没动手杀他,即刻挂上了笑脸:“索蒙,我们在和利卡萨先生谈要紧的事,现在该离开了。”“等等,他们……”奥力不以为意地打了一个手势,很快,沉默的保镖们围拢,堪称冷静又速度地收拾起草坪上的尸体。随即拿起前两个保镖的工具,做他们生前在做的事——冲洗草坪。冲洗草坪……他记得,在他刚来的时候,那两个保镖也在冲洗草坪。索蒙浑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声线都在颤抖:“埃迪……呢?”他看向利卡萨,心头的火在一点点熄灭,“利卡萨,埃迪在哪里?”利卡萨压根没理他,进入空地便仰头望天。他看着漫天星辰,又将视线投向了西南方。他的宿敌就快到了。“利卡萨!埃迪在哪!”索蒙咆哮出声,犹如一头困兽,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埃迪呢?你说话啊!”利卡萨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面无表情。他看索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无聊了逗一逗,生气了就碾死。他见不得弱者,也无法理解弱者的愤怒。明明这么弱小,为什么要冲比自己强很多的恶魔发火?在星际暗域中,强者对弱者有绝对的支配权,就算他要杀魔取乐,也不会听见一声吼叫。同理,如果比他强大数倍的魔王要杀他取乐,他也会从容赴死。死在强者刀下,是战士的荣幸;死在魔王手中,是恶魔的归宿。可人类,仅仅只是失去一个同类就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我明白了……”索蒙脸色涨得青紫,呼吸极度不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字,“你们!背叛者!辜负了纽约!”“你,是你!”索蒙恶狠狠瞪着奥力,“莱……恩……”奥力索性不装了,他冲索蒙微笑,恭敬道:“利卡萨先生,这一位会弄脏您的草坪吗?”简言之,你要不要杀。利卡萨歪过头,注视了索蒙几秒,随手甩了出去。只听“咚”一声响,索蒙重重地砸进了室内,撞翻了一面承重墙。在尘埃碎石中,他剧烈咳嗽着、哆嗦着爬起来,鲜血糊了半张脸,眼神又狠又厉。“魔鬼!”利卡萨抬手拂过铂金色的长发,将发丝别在耳后:“滚。”奥力脸色一青,微微滞了三秒,几乎是火烧屁股地带着人跑路。而利卡萨进入别墅,走向废墟。他俯视着半跪在碎石中的少年,抬起脚,将他的脊背一点点踩下去。他的气势笼罩着索蒙,绝对的维度压制让索蒙只能屈辱地趴在碎石里,连反抗也做不到。“埃迪,是那个红色的灵魂吗?”利卡萨的声音很淡,“你要见他?”索蒙冷冷地盯着他。“那就让你见一见——”利卡萨蹲下来,将手落在他的头顶,猛地揪住他的头发!索蒙痛呼出声,利卡萨生生把他拖进了大厅,“来,见一见我最新的藏品。”只见大厅的壁炉旁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埃迪的头颅,一样是血红的心脏。“绯红灵魂,真挚之心。”利卡萨放开了他,用手轻抚战利品,“你们比虫子还弱小,为什么能养出这种东西?”“埃迪……”见到头颅,索蒙再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埃迪,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呜——”他揪住了地毯,内心所有的天真和信任,在这一刻全数崩坏。【埃迪,去利卡萨身边,他那里最安全!】【利卡萨是个强者,虽然冷得像北极,但我像信任你一样信任他。】埃迪,对不起!“你的灵魂是烛火。”利卡萨取下烛台,轻轻一拂,白色的蜡烛便燃烧起来,“而现在——”他把蜡烛扔进了沙发,瞬间,整片沙发都燃烧起来。火舌起卷,扬起他的长发,索蒙坐进火焰之中,补充道,“是烈火。”“我想试试,烈火能不能烧成业火。这样,你将是我的下一件藏品。”索蒙直视着他:“我要杀了你!”利卡萨没有理睬,只自顾自道:“杀死埃迪,烛火就变成了烈火。”百无聊赖地卷着长发,“你很喜欢这个城市吧,那我就毁了它。”毁掉它,烈火就烧得更凶了。索蒙瞳孔骤缩。 第321章 ……常青州,华府,白房子情报部。十八岁的第一觉醒者·诺布尔握着手机,湛蓝的眼眸酝酿着怒火。在他身边,一众人员拼了老命地联系纽约,却发现所有信号都被屏蔽,对方显然无意与他们交流。“还是联系不了吗?”诺布尔冷怒道,“纽约在搞什么!”“真是疯了……”有人员飞速敲击键盘,“消息无法从任何渠道传入,难道纽约大面积停电断网了?”诺布尔即刻回身,单手扛起惯用的大镰刀:“组织一队觉醒者,跟我一起前往纽约。”“不,诺布尔。”一名老将军驳回道,“别忘了内乱后的‘大州大城独立宣言’。如果你没有经过纽约代理人的同意就擅自带队进入纽约,他们会对你发起攻击。”“法克!狗屁的宣言!”诺布尔肺都快气炸了,“要我看着他们死吗?”高大的少年将手机递给老将军,屏幕中赫然是身在加州的祁辛黎。在视频中,他正敲着笔记本发消息,额头布着一层细汗。那头传出他的声音:“虽然方法笨了点,但只能靠人力传递消息了。我联系上了费城的代理人,他决定出发前往纽约,希望他能顺利抵达……”老将军沉默不语,诺布尔只剩苦涩:“多么讽刺,中洲的觉醒者都比我们更关心平民的安危。一个‘纽约有恶魔’的消息从大祭司传到祁的手里,再由祁传给我们,要求我们尽快疏散平民,纽约会沦为战场——可惜,我们做成了什么呢?”“大州独立宣言?”诺布尔眼眶微红,“抱歉,我只看到人性的自私。”“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传消息!”少年突然吼道,“他们要求等价交换,连帮助同胞都要索取报酬!他们等着纽约沦陷,好在事后瓜分利益!白屋距离纽约多远?周边城市又距离纽约多远?为什么连传个消息都像隔着整个银河系?”“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居然是中洲的觉醒者在为我们奔波,而我们的人却在给自己人添堵!”“我们本来可以救下很多人……”18小时前收到的消息,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疏散纽约城的平民。使纽约沦陷的是恶魔吗?不,不是的。是人性。情报部一片死寂,在少年一声声的质问下,成年人只能选择闭嘴。诺布尔摇了摇头:“本来可以,明明只要一点点善意……”老将军沉默许久,久到诺布尔以为他不会发声时,他忽然说道:“去纽约吧。”诺布尔豁然抬头。“去吧,能救下多少是多少。”老将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回来,诺布尔。”这个孩子的心性,才是坚菓国等得起的未来。“我会活下来!”……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而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在纽约最高的建筑物顶部,一身血的索蒙被钉在石柱上。冷风袭来,吹醒了他的神智,当他放眼望去,几乎将整片纽约尽收眼底。灯火煌煌,却不复往日的繁华。而在纽约上空,笼罩着一股极富压迫感的力量。它仿佛自成一片维度,将纽约束缚起来。索蒙知道,这是恶魔的力量。它把他绑在这里,是为了让他看清楚纽约的灭亡。利卡萨站在他身旁:“围猎要开始了。”索蒙啐了一口,冷笑:“怎么,你跟奥力的合作是毁灭纽约?”“合作?”利卡萨把玩着长发,身上的符文金芒微闪,“合作是什么?”他的眼神冷漠至极,嘴角却愉悦地勾起,“我只是想看看,围猎开始后他们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趣。”利卡萨张开双臂向后倾倒,呈自由落体式下坠:“开始了。”开始一场猎杀。“不——住手!”索蒙嘶吼出声,“不要——”他的声音被夜风撕成碎片,而利卡萨在半空调整角度,侧转身体,准备落地。下方是宽阔的路面,有三支队伍在进行日常的巡逻,维护纽约的安宁。铂金色长发扬起,利卡萨耸起手,利爪冒了出来。他能感觉到,宿敌的能量进入了纽约城……五十米、三十米、十米——巡逻队没发现任何异常,而利卡萨的手堪堪触及领队人的天灵盖。突兀地,一道黑影袭来!对方犹如箭矢,稳稳地扎向他的面门。利卡萨眉峰一蹙,就见一张陌生的脸袭至眼前。是个男人,散发着浓重的大魔味道,却弥漫着一丝光明种族的血味?血红符文爬上他的脸,额头中间的第三眼缓缓张开。利卡萨反手刺向他的咽喉,司诺城干脆利落地伸手扣住他的脑门,一把将他撞进了建筑物中。轰隆隆——墙垣倾塌,烟尘弥漫。死里逃生的巡逻队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顶掠过一阵疾风,紧接着背后的建筑物直接塌方了!是什么?妖魔吗?“全员警戒!警戒!快疏散平民!快——”领队反应极快,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跟我进去看……”司诺城将利卡萨的头摁在石堆里,第三眼突兀打开,能量凝结的光束冲向他的太阳穴。利卡萨本能地偏过头避开这一击,就见那光束洞穿了石堆直达地底,轰灭了纽约城市下方的天然气管道。伴随着爆炸的声响,纽约城地动山摇起来。地底更是燃起熊熊烈火,往各个出口滚出黑烟。尖叫声响起的那秒,利卡萨一脚踢飞了司诺城,力道之巨,直把他轰出了三条街道之外,撞了几十面墙才停下。下一秒,利卡萨的左脸挨了一记重拳。可司诺城没给他机会飞出去,他一把拽住利卡萨的长发,拖回来再一拳! 第323章 利卡萨掀开碎石起身,甩了甩断手。紧接着,断裂的骨骼复位,创口被肉芽修补。司诺城把腿骨掰正,红肿处也在飞快消退。直到这一刻,他真切地明白了一件事——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跃升为另一种形式的生物,是与纪斯相近的生命体。可相近,意味着走上同样的道路,面对同样的敌人。他终于理解了纪斯为何会孤身一人,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勇气和魄力去直面宇宙的阴暗面。利卡萨,只是阴暗面之一。司诺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莫名地,他想起了纪斯的那句“怕吗”。怕吗?不,没什么可怕的。司诺城看着利卡萨,起伏的心变得异常平静。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觉得没留纪斯一个人面对这些腌臜,他很高兴。世界的重量从来不该只压在纪斯肩上。“气势变了呢……”利卡萨卷着长发,符文的光泽涌动。他认真起来,朝一侧伸出手,像是在召唤什么。倏忽间,一柄由巨龙脊椎捏成的大刀落在他手里,杀气浓郁。司诺城抬手,万缕金丝织成长弓,被他牢牢握在手里。见状,利卡萨失了兴趣。他觉得司诺城空有恶魔的实力,却没有战斗经验。拿远程的武器对战大刀,堪称自寻死路、愚蠢至极。“死在我手里,是你的荣幸。”利卡萨道,在他看来大局已定。司诺城嗤笑:“同样的话送给你。”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下一秒,双方同时消失在原地,猛地在纽约高空对撞。大刀与长弓的交锋,冲开的气浪直接掀飞了企图靠近的直升机。在驾驶员和大兵的怒骂声中,纽约的觉醒者惊险地救下了他们。眼见军队还想接近,觉醒者实在没忍住,一拳打向了自己人。“别往上凑,跑!这不是我们能接近的战场!”诺加怒吼,“做我们该做的,不要添乱!没看见觉醒者也在往城外撤退吗?谁给你的自信认为热武器能在旁边打辅助?”双生姐妹几乎是扛着人往外跑:“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笼罩着纽约的力量越来越强,再不跑,普通人的躯体会被直接压碎。饶是觉醒者也无法扛太久,硬扛必然会重伤,运气不好还会丢命。果不其然,冲击波再度来袭。这一次,整个纽约恍若大地震似的颤抖起来。夯实的地基活生生碎裂,方圆百里内的建筑物被震开蜘蛛网般的裂缝,路面皲裂塌方,竟是直接下沉了两米有余。“疏散人口,跑啊!”“不——放开我,我的女儿还在里面!凯蒂、凯蒂!”“这里还有人吗?还有吗?回答我!”宛如末日的场景在纽约上演,司诺城企图将利卡萨引出纽约,不料计划被对方勘破,不得不继续在纽约耗下去。利卡萨的攻击愈发凌厉,逼得司诺城不得不使出全力。接着便是恶性循环,纽约成了人间地狱,尖叫声与哭泣声萦绕不绝。利卡萨的大刀砍向司诺城,司诺城的长弓挡住刀刃,突然握住长弓的一端旋转,将弓的弦套在了大刀上。他一把拉住弦,飞快地往龙骨刀上绞了绞。再猛地旋转长弓,居然借巧力除了利卡萨的武器。利卡萨豁然瞪大眼!“是什么让你觉得长弓不如大刀?”司诺城冷笑道,“它近可当近战武器,远可当远程武器,弓身硬度能格挡刀剑,长弦更能缴械!”“动动脑子吧,恶魔!”※※※※※※※※※※※※※※※※※※※※ps:司诺城:蠢货,自古弓兵出挂逼!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缕光利卡萨是第一次被对手缴械。在战场上被一个人类打飞武器, 让他在震惊之余更是对司诺城重视了七分。原本,利卡萨只愿将纪斯当作敌手,也只想同纪斯交手。无论结局是纪斯成为他的藏品, 还是自己成为纪斯的藏品, 他全无所谓。恶魔十分好战, 一生执着于捕食高频能量体。他们天生“挑嘴”, 自然也做好了承受“挑嘴”带来的后果。若是捕食过程中被强者反杀, 他们不会介怀。之于恶魔而言, 能死在强者手里是战士无上的荣光。利卡萨渴望与纪斯战斗, 以鲜血, 以性命。却不料纪斯压根不睬他,非但没给眼神,还留给他一个气息古怪的暗精灵。初始, 利卡萨并没有把司诺城放在眼里。但现在, 司诺城出其不意的战斗方式彻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确实没想到长弓还能这么使——弦的柔韧度极强,能拉出满弧射出箭矢,自然也能拉长作缴械之用。而弦一旦缠上武器就会收得死紧, 届时只要旋转长弓, 便可以让敌方的武器脱手。不得不说,这波战斗意识很妙。但, 也仅止于此了。利卡萨虚虚一握,龙骨刀闪电般飞来, 落入他的手中。他随意地甩了甩刀, 阐述一个事实:“同一招不会奏效两次。”简言之, 长弓缴械这一招对他已经没用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耍小聪明永远只是投机取巧。可惜, 司诺城不是省油的灯。他直接说:“我也没打算用第二次。”简言之, 他多的是方法拿长弓打架。在绝对的脑力面前,空有武力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第325章 一条遮天蔽日的巨大黑龙横亘在纽约上空,流畅的曲线,强壮的四肢,沐浴着闪电雷雨,光是看一眼都让人窒息。而司诺城被“镶”在龙头的中间,像一块宝石,被层层鳞片和肉芽嵌合。是龙……利卡萨淋着暴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笼罩着他的庞大阴影。他知道司诺城很强,但不知道他的潜力能达到如此地步。人是他的躯壳,是“小我”;光暗精灵是他的觉醒,是“本我”;而龙形是他的潜意识,是“高我”。真是没想到,一个能量如此贫瘠的星球,会隐藏着这样的怪物。利卡萨坦然地扔掉了龙骨刀。在“龙”的面前,一切属性带龙的武器都是废品,唯有自我才是真实!利卡萨毫无畏惧,大喝一声冲向黑龙。与此同时,司诺城的脑子还很懵逼。大概是第一次彻底解放阴暗面,他被能量冲昏了头,又有些复归“失智”状态了。可懵归懵,他记仇啊!一闻到半人马的气息,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往死里打!尽全力往死里打!紧接着,又是一阵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几成废墟的纽约之城,最高的那栋建筑物塌了一半,呈三十度角斜靠在另一栋大楼上。摸到顶端的纪斯找到了昏迷的索蒙,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的手落在索蒙身上,轻轻一拂,只见一缕铂金色的发丝落地,被血渍染红,仿佛预示着什么。失去发丝的束缚,索蒙一头栽倒在地,重磕之下,可算把脑子磕醒了。他睁开迷茫的眼,尚有些回不过神。只是,不出三秒他立刻理清了状况,随即望着满目疮痍的纽约,望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只怪物,悲恸出声。纽约毁了,一地狼藉,满城血味。“不!不——诺加、贝利塔、安娜、卡桑娜!”“不!不……”恰在这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头。索蒙缓缓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东方人面孔。他留着黑色长发,头戴银枝月冠,俊美雅致的面孔含笑,眼神很温柔。他告诉他:“他们还活着。”索蒙浑身一震。他又说道:“你再拖下去的话,纽约真的要没救了。”男人的权杖点了点那条黑龙,“那家伙快打飘了,现在是兽斗,等会儿就不一定了。趁他还没领悟什么大招……”索蒙呆呆地看着他:“等等,你、你是?”纪斯微微颔首,索蒙瞳孔地震,似乎张了张嘴想说一肚子话,却又生生把话全咽回了肚子里。他顺着纪斯的目光眺望战场,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只问道:“请问,是两头还是一头?”“一头。”“哪头?”纪斯:“你可以认一下头。”铂金长发,棕色皮肤,很有标志的一头怪物。索蒙盯着混战中的半人马恶魔,看着他在黑龙的碾压下反抗得愈发吃力,打得遍体鳞伤,连翅膀都被撕下了四对——心中的仇恨顿时犹如沸水在翻滚!恶魔很可怕,黑龙更可怕,但索蒙已经无所畏惧了。莱恩大叔被“老友”害死,埃迪因他而亡,纽约城沦为废墟,队友们不知生死。而利卡萨,亲手杀死了“索蒙”。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没有了。索蒙迈向了战场,浑身的气势都在拔升。见状,纪斯道:“你去那里,又能做什么呢?”索蒙认真道:“可我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而去了那里,反而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嗯,做什么?”“杀了他!”索蒙盯死了半人马恶魔,“我不开玩笑,只要能接近他——在他重伤的状态下,我可以!”“他……利卡萨,是一个极度自负又骄傲的怪物,他从来不会在乎弱者,也看不见弱者!”“所以,我要杀死他。”“我要让他死在一直被他看不到的弱者手里!”索蒙嘶吼道,“这是他作践人命的代价!他必须偿还!”“我恨他……”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缕光索蒙一直很崇拜利卡萨。在他眼里, 利卡萨虽然冷漠自负不近人情,孤僻寡言不听人话,但他不失为一个“人”。利卡萨极为强悍, 总是冲杀在最危险的区域, 也切实消灭了大量妖魔。且, 作为功劳最多的人, 他却从不计较物资分配的量, 要选就选法棍面包磨牙, 剩下的全留给了别人。有利卡萨在的时期, 他们没有折损过任何一个觉醒者。平民能吃饱, 领地可扩张,妖魔在消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利卡萨就是纽约期待的英雄。也曾是……索蒙认定的救世主。他坚信有利卡萨在的纽约会成为全大陆最安全的城市, 坚信利卡萨再冷,也迟早会感觉到大家对他的善意。或许在未来, 利卡萨会走出他心里的冰封堡垒, 真正地看一看这个世界。 第327章 司诺城消了杀死他的心:“学不会尊重人吗?现在摁着你头打的我,也是人!”利卡萨却笑了,勾唇的弧度蛮冷:“人类不会在我的绝招里活下来,而你会。”说着,利卡萨周身的能量再度沸腾,像是自爆之前的倾力一击,发乎穷途末路之下的绝杀威力。“你会明白的,你是恶魔。你的归宿是暗域,而不是活在这里自欺……”突兀地,一阵血肉的撕裂声响起。只见少年的手从利卡萨的后背扎入,狠狠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再往胸膛前穿了出来。夹杂着满满的血污,上头的铂金发丝再看不出原形。这只手在颤抖,剧烈地颤抖着,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声音。“利卡萨……”是索蒙。利卡萨注视着穿心的手,恶魔的血具有腐蚀性,已经将这只手融得七七八八了。可是,正因为手会被血液融化,利卡萨才更是困惑。明明是人类的手,偏偏能破开他的防御,为什么?第一次,利卡萨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弱者。索蒙还是那个索蒙,却又不再是以前的模样。具体哪里变了,利卡萨说不清楚。“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伤到你?”索蒙轻笑:“利卡萨……我也是觉醒者,也是很强的。”你还记得这段话吗?【我真的很强,你别不信……】“我真的很强,你别不信。”索蒙回忆着大楼中相处的画面,一字一句地复述,“达到一定条件的话,我可以无视目标的所有防御。”“这条件是,我不再畏惧。”他怕疼,他怕死,他畏惧普通人畏惧的所有事物,所以他一直无法彻底变强。“我原以为,你可以引导我,利卡萨。”追随强者左右,无惧无畏。“我原本,很信任你……”胸腔中的手臂只剩白骨,而白骨也在慢慢融化。利卡萨转身,索蒙留在他胸膛处的白骨应声而断,二者却都像没事人一样,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利卡萨掐住了索蒙的脖子:“你很有勇气。”索蒙冷笑。利卡萨的手缓缓收紧,却在下一刻松了力道。就见那白骨腕间的发丝之中,藏着一枚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苹果树的种子。它落在了利卡萨的心口,融进了恶魔的血肉里。下一秒,数不清的血手从他心口冒了出来,一张张人脸浮现在他的皮肤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撕咬着恶魔的身体,如同藤蔓般缠绕在他身上。他们攀着利卡萨,像是要将他拖向地狱一样,正在往土壤中一寸寸下沉。躯体似乎成了种子的器皿,血肉成了培育种子的营养。利卡萨已经使不上力道了,但要杀死一个人类少年,依旧绰绰有余。索蒙……利卡萨垂眸,少年的脸涨得青紫。只消再用一点力,他就会死在他之前。但是,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把纪斯当作弱者,纪斯反杀了他;他把司诺城当成弱者,司诺城重伤了他。如今,曾经被他杀死的、看不上眼的蝼蚁,也拥有了伤到恶魔的一击,乃至被他随手杀死的群蚁,也在吞食他的生机。“你已经是业火了。”利卡萨注视着索蒙:“从烛火到业火,如果不杀你,是不是可以变成更凶猛的火焰?”厉鬼扑上来的前一秒,利卡萨甩开了索蒙。他依旧挺直脊背站在原地,形同战士般迎接死亡。利卡萨看着胸口的手骨,它已融化在他的血液里。恶魔被厉鬼们拖着一寸寸下沉,语气却依然平静。利卡萨俯视着索蒙:“你会比业火更强,我没有死在弱者手里。”“我死得其所。”这是他的荣光。大地颤抖起来,以利卡萨为中心撕开蜘蛛网般的裂缝。大魔在怨灵拖拽下渐渐消失,而索蒙呆呆地注视着这个方向,不发一言。【我死得其所。】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缕光世界似乎只剩下暴雨倾盆的声音。噼里啪啦, 仿佛碎裂的过往、纠结的心情。纽约,一座在美洲历史上留下华章的大城,终究在传奇生物的战斗中陨落。繁华散尽, 只余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百里不存声息。它的西北部多了一条裂谷, 东南区添了一道深沟。全城建筑坍圮、火光不熄, 整块地皮下沉不止三尺, 地下水正不断涌出来, 隐约有把纽约城变成“纽约湖”的架势。而作为战区的外沿地域, 实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它被半人马和黑龙强势地犁了一遍,损坏程度堪比风化了数百年的老城, 大开大合的裂缝遍布, 中心地带更是多了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 是半人马的坟墓。外侧,断了一条胳膊的索蒙失神地爬向边缘,直勾勾地往下方看去。有浓重的腥风自下而上吹来,拂了他满头满脸。利卡萨死了……索蒙不言不语, 只是沉默了许久许久, 才用仅剩的手抓起身边的尘土, 往坑洞中撒去。当生死落定、大仇得报,他对利卡萨的观感仅剩复杂。他记得最后一幕, 半人马恶魔伫立在前,依旧是自负的模样, 仍然是俯视的姿态。可对方却是第一次用郑重的语气说:【你会比业火更强, 我没有死在弱者手里。】尘埃簌簌而下, 飘进了黑暗深处。一如人的思绪, 沉入了无法言喻的恍惚。 第329章 他不禁消了声息,关注点一下子歪了。说起来,貔貅和龙都是死爱钱、死要钱、死赚钱的类型,这……不知何时,司诺城平复了呼吸。他恢复如常,顺着纪斯的话问道:“那你的灵魂图腾是什么?”纪斯轻笑:“你猜。是一种显化后万分恢弘,就算是你也会被惊到失语的生物。”司诺城看着他,沉默。“是南方的那种会飞的大蟑螂吗?”试探地问。“……”你死了。……数日之后,纽约的高层不得不接受最后的审判。这一天,以奥力为首的数十位高层跪在废墟之中,而高高低低的废弃建筑物上坐满了人。纪斯、司诺城、俞铭洋并排站在一处,看着诺布尔、费城代理人、纽约新高层、索蒙宣布对这批背叛者的裁决,以及他们最终将走向的结局——绞刑。在一众成年人中,身为少年的诺布尔和索蒙尤为抢眼,而他们主导了整场审判的开始、经过和结果。在索蒙条理清晰的陈词中,诺布尔一桩桩、一件件地罗列了纽约高层的失职,并让他们的姓名蒙上了永世无法抹除的罪孽:“你们背叛了人类。”“刻意隐瞒恶魔的异常,允许他融入人类,允许他残害同族。”“残杀退伍兵莱恩,剖取他的心脏,只为向恶魔投诚。”“擅作主张屏蔽外界信号,让我们失去了第一时间疏散平民的机会。造成纽约城全毁,百万人轻伤,近五十万人重伤……的惨剧。”“你们不配得到原谅!”诺布尔冷声道,“行刑!”满身煞气的大兵将黑色头罩戴在他们脑袋上,压制住他们所有的反抗,将他们一个个送进了地狱。为首的奥力发出惨叫,他凄厉地尖叫道:“我要上诉!我有权找律师!你们不能这么判我的罪,罪犯也有人权!你们这么做实在扼杀律法,实在扼杀坚菓国——不!放开我!索蒙、索蒙!我是你的奥力叔叔啊,我是莱恩的老友,你怎么可以……”诺布尔淡淡道:“让你这种人活着,才是扼杀律法。”索蒙更冷:“其实我更想把你的心脏剖出来……奥力,只是绞刑,你该感谢民众的仁慈。”待一切结束,这批背叛者的尸体被烧成了灰,索蒙把他们的骨灰给扬了。见状,司诺城道:“我以为他会把东西扔进葬着半人马的坑洞里。”纪斯道:“不会的,那只恶魔好歹有点骨气,它们可没有。”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缕光在纽约城尚未修建完壁垒之前, 纪斯和司诺城暂不会离开。一是中洲没召觉醒者返程,队友也没提需要他们帮助;二是伦多刚不曾爆发,星门并无波动的迹象;三是纽约城破, 腥味极有可能引来成批的妖魔;四是——好巧不巧碰上诺布尔这个“大侄子”, 总得寒暄一番。诺布尔·罗德里南, 是南雅的兄长。他比南雅虚长两岁,却已褪去全部的稚嫩,变成了一名足够成熟的男人。只是, 男人再成熟,一旦窥见妹妹交友圈的一角,也会变得相当警惕。尤其是妹妹的队友都是男性,这个现实瞬间让诺布尔的双商、手腕、心机和反骨暴涨到最大数值。就算中洲的觉醒者不找他, 他也一定会找上中洲的觉醒者。毕竟, 作为一名兄长,他总得替妹妹把把关吧?但诺布尔万万没想到,他与中洲觉醒者初见的那一刻, 迎接他的不是打量和问候,而是三位强者和善的眼神,慈祥的表情,以及迷之微笑。司诺城勾唇:“是南雅的哥哥。”俞铭洋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教南雅喊我们‘叔叔’的臭小……帅哥啊。”纪斯看向他,温柔地唤道:“大侄子。”诺布尔:……一声大侄子盖了章, 地位可谓是高下立判。可诺布尔是个狠人,虽说生在不看重辈分的坚菓国, 但纪斯敢唤, 他还真敢应。诺布尔弯眼一笑, 喊得可响亮了:“叔叔!”众人:……“亲爱的叔叔, 可以帮我几个忙吗?”诺布尔指向纽约大废墟,“埋着半人马的坑洞需要填平,倒塌的大楼需要抚起,地铁线需要疏通……叔叔,您别走啊!叔叔!您不能抛下一个向您寻求帮助的大侄子,叔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纪斯亲自领走了诺布尔,美之名曰“我教你几招”,实际上却是:“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坑洞填平,二是被我打一顿。”再恶劣一笑:“你放心,就算我当着全纽约的面打烂你的屁股,纽约人也只会感动于我对坚果国觉醒者的付出。”诺布尔:……“还不干活吗?看来你是打算选二了。”纪斯举起了权杖。诺布尔:其实你才是魔鬼吧?在纪扒皮压榨“包身工”的档口,俞铭洋同司诺城坐在一处,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多时,散漫的话题还是步入了正轨。“索蒙断了一条手臂,但不是不能治吧。”司诺城问道,“他没来找你?”“嗯,还是我主动找了他。”俞铭洋盘着腿,颇为感慨,“我告诉他,虽然我医术不精,但断手断脚我是能治的。我的灵魂力量可以激活人体的细胞潜能,从而达到肢体再生的效果,对觉醒者的成功率更是高达百分百。毕竟,觉醒者的细胞活性本就很强,再生不费事。”“可索蒙拒绝了我。”俞铭洋叹道:“他说,他要亲自成长到肢体再生的境界。断臂会时刻提醒他还弱小,他需要这样的刺激。”司诺城评价道:“是个男人。” 第331章 “真的!”姜启宁保证道,“灌木丛,有大叶子的那种,能遮住我的身形。就算有大型猫科动物接近,你也发现得了吧。你那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起去拉屎?”拉基一脸嫌弃。姜启宁愉悦地走进了林木密集处。前后不足五分钟,密林中就传来姜启宁一声凄厉的惨叫。拉基抱着“果然如此,我都习惯了”的念头,抄起斧头就往发声处跑。这不跑不知道,一跑吓一跳。只见姜启宁拎着裤子,一手捂着屁股:“拉——基——我被蛇咬了!”“蛇!花里胡哨的蛇,那么长!三角形的头,剧毒!”打开手,一屁股血,“我是不是要被毒死了?”拉基:……握着战斧的手,微微颤抖。这名天不怕地不怕的乌拉猛汉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住了斧头,眼神逐渐镇定,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你趴下,别动,我帮你……”姜启宁感动到失声痛哭:“拉基,你是要给我吸出蛇毒吗?你的牺牲太大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可是我不能害你!”“你知道就好,快趴下。”“拉基,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安心地趴下,泪流满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拉基握住了斧头:“嗯,别动,趁着毒素还没扩散,我给你把这瓣肉削掉。”我给你把这瓣肉削掉……把肉削掉……削掉……沉默,沉默是今早的密林。姜启宁:……※※※※※※※※※※※※※※※※※※※※ps:拉基:觉醒者的修复速度很快的,削个屁股而已,马上就能长出来。姜启宁:……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缕光姜启宁生无可恋地趴在一堆枯叶上, 盖着屁股的t恤被血浸透,又被揉碎的植物驱除了腥气。一簇火苗在他身边燃烧, 温暖了他的身体,却熨帖不了他饱受创伤的内心。当架在火上的烤蛇发出油滋滋的香气,望着拉基的冰块脸,姜启宁不禁悲从中来,只想吟诗一首。“小时候,死亡是一根细细的针头。”他语气幽幽,感情丰沛,“我想磕头, 护士摁住了我的狗头。”拉基手一抖,差点让食物掉进泥里。“长大后,死亡是一张大大的试卷。”姜启宁哀恸道,“我站在办公室的这头,俞铭洋站在办公室的那头。”拉基:换一换吧,你们在排行榜的下头,司诺城在排行榜的上头。“后来啊, 死亡是一块厚厚的壁垒。”姜启宁仿佛大文豪附体, 说出了全体男女的心声,“二次元在里头, 而我却在外头。”“而现在, 死亡是一把重重的斧头!”他发出猛男的嘤嘤啜泣,“它伤害了我, 还一笑而过!你砍得舒坦我躺得怯懦, 毒血划落, 屁股差点没有, 只怪是我找你帮忙的错——”拉基:……“鬼叫什么呢, 我根本没削你。”拉基表示只要你不唱歌,啥事都好商量,“我只是在你的伤口上划了个十字,方便你把毒血挤出来而已。”“是吗?”姜启宁死鱼眼,“毒蛇的两颗毒牙,牙间距3厘米。就算你划十字挤毒血,10厘米顶天了吧?啊!顶天了吧!可你呢?”姜启宁气得一掀t恤,露出惨不忍睹的屁股。只见上头布着三道刀痕,均长20厘米左右:“你这是划十字吗?割痔疮也不过如此了!这是屁股不是豆腐,你简直是拿着斧头在我屁股上练刀工……”拉基淡定道:“还想吃早饭的话就闭嘴。”顺便补充道,“我已经很小心地用斧头了,不然你这会儿绝不是刀伤20厘米,而是腰斩。”姜启宁:我怀疑你在恐吓我,并掌握了证据,但我无力做什么。大概是猪队友的模样委实凄惨,拉基叹了口气,大发慈悲:“行了吧,血给你挤了,蛇给你烤了,还想怎样?歇了半天,你现在还是半身麻痹,走不了?”姜启宁无奈点头:“不是说蛇长得越漂亮越毒吗?瞧这蛇的皮子,金绿色、红斑点,一看就是死神给发的邀请函——地狱终生游大酬宾!不要999,也不要九十九,只要咬一口,黄泉随你走。”“这荒郊野岭的,手机莫得联网,连想查是哪种蛇毒、怎么解毒都没法子,只能靠我自己熬。”姜启宁哀嚎,“幸亏我是觉醒者,也就麻痹一下,换成别人早升天了吧?对了,肉好没,我饿了。”拉基:……虽然废,但很能吃。两人草草地用过早餐,眼看得在原地逗留一天了,拉基倒也不急,干脆寻了些草杆子开始搓绳。气氛安静下来,姜启宁迷迷糊糊就快睡了。忽然,拉基灵光一闪,说道:“我记得中洲有句老话,似乎是说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草药,要不我帮你去找找?”“行。”姜启宁回过神,后又叮嘱道,“小心点啊,别踩到屎,我用大叶子盖住了。”拉基:……你还是毒死算了。半小时后,拉基扛回来了一大捆草,丢在姜启宁的面前,垒成了小山高。后者看看草山,又看看拉基,满脸的感激瞬间变成了面无表情。他怀疑,拉基把毒蛇出没地、方圆七步之内的草全拔光了!拉基挠头,说得理直气壮:“我又不知道哪根草有效,要不你都尝尝吧?”姜启宁:“我以为神农尝百草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原来才刚刚开始吗?”“那把草药捣碎,熬一熬喝了?”拉基建议道,“我去把鳄鱼的头盖骨找回来煮药,你就当是喝中药吧。”“成。”男子汉大丈夫,吃草不行,喝中药总可以!他姜启宁好歹是顺位“2”的觉醒者,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后腿呢? 第333章 躯体还是躯体,但也只是躯体,是他行走在三维世界的证明。就像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屏幕中的游戏人物是自己的化身,却也只是化身, 是行走在游戏世界的凭证。人是游戏人物的灵魂, 失去人的操作, 再强大的游戏人物也“死”了。而灵魂是三维身体的内核,如果一个人失去自我,那他就算活着,也是“死”了。人类找回自我、遵从本心的灵魂觉醒之路, 名为“寻真”。寻求一个本真, 是灵魂与大道逐渐相合、又坚持自我的过程。司诺城悟了、懂了、明了,但又觉得自己形同稚子,还处于懵懂看世界的状态。当他脱离五感的局限看待世界时,他之于世界是新生儿,世界之于他是新面貌。彼时,地平线上旭日东升。司诺城睁开眼,看见的是日轮与朝霞;闭上眼, 看见的是流动的光和振动的波。一切有形的、无形的东西, 在他的感官中都无所遁形。原来, 这就是纪斯眼里的世界……只一眼,便让人心生震撼。“好神奇。”司诺城握住拳,再松开,“刚觉醒时,感觉身死的话,我也会跟着死去。可现在,我感觉身体像是一件衣服,很服帖地套在灵魂上,怎么穿都可以。像极了虚拟数据,我可以随意修改它。”纪斯站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我能看见天地间弥漫的能量,似乎只要我伸伸手,它们就能为我所用。”司诺城轻笑,“财运、幸运、好运,我可以看见它们流动的轨迹……如果我不是一个正常人,那么在获得呼风唤雨的力量后,我会变得极为危险。”幸亏觉醒有门槛…“原来你眼里的世界是这样的——高矮胖瘦、贫富美丑,都无关紧要。甚至男人与女人也无分性别,剥去皮囊后全是一样的。他们身上堆砌的标志,比如金钱、美貌和地位,对于你来说皆是虚像,只有灵魂才是真实?”“你喜欢……看灵魂识人?”纪斯浅笑:“嗯,确实如此。”“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能为虚。人只有五感时,需要靠头脑去甄别好坏;人若是觉醒,就可以靠灵魂感知去分辨真伪。什么都可以作假,但灵魂不会骗人。”“比如你——”纪斯侧首,笑道:“魂如恒星,於斯万年。”他远眺旭日,“如果非要欠一点因果,倒不如欠你。所以,你说要送我去鲸渡港,我同意了。”司诺城一时怔然。“你送我到目的地,我给你拍了一道平安咒。本以为是偿清了,不料你遭了海难……”之后,他也懒得再理清这笔账了,有那时间算账,不如多养几颗白菜。“但不论因果如何,你都不像是会以人情要挟我的人。”纪斯的话说得很漂亮,“我始终相信灵魂如恒星的人,是公正又温暖的。”不知是阳光太美好,还是纪斯夸人太诚恳,司诺城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本能地别开眼,说道:“我所学的,都是你教的。你没欠我什么,是我欠你良多。”“真的?”“真的。”“那你先还一点吧。”“……”等等,哪里不对的样子?鬼知道话题是怎么歪楼的,司诺城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已经按照纪斯的指示来到了一处大瀑布附近。他们站在悬崖顶端,看着一匹白练飞纵而下。天水倾泻,在底下的大湖中砸出白花。这里是位于坚菓国最南的一片风景区。自开发以来,一直以风景奇诡闻名,尤其是险山峻水的搭配,在以往吸引着大量游客。如今,方圆千里再无人烟,似乎将安静还给了大自然。可惜,这是假象。风景区的安静不是因为人迹罕至,而是因为被瀑布遮掩的峭壁之中裂开了一道豁口,形同宁原魔窟一样狰狞,还散发着诡异的振动。它就像竖长的瞳仁,正借着瀑布的掩映慢慢扩张。人的眼睛无法透过瀑布看见裂缝,而瀑布的哗啦声掩盖了豁口裂开的异常。一个未成形的小型界门落在这里,假以时日,它会成为跟宁原魔窟同样可怕的东西。“感觉到了吗?它在振动。”纪斯说道,“极低的频率,可以勾起人恐惧绝望的情绪。率先被吓退的是动物,接着是体质敏感的人。”“它的振动催化了妖魔的转化,在不久之前,来风景区避难的人遭遇了一场大灾。幸存者以为灾难始于妖魔,其实他们没找到源头。”说着,纪斯抬步往前,竟是实在地踩在半空里。地心引力似乎成了摆设,无论他想上升还是下沉,都是匀速。司诺城见状,也学着他一步跨出。他已经到了见微知著的地步,纪斯划开维度的能量波动,他看一眼就能记在心里。两人肩并肩沿着瀑布下滑,飘在峭壁的中段位置。司诺城道:“你想让我做什么?”纪斯点了点界门:“尝试着关闭它。”闻言,司诺城浑身一震,猛地转头:“我可以关闭界门?不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界门可以被觉醒者关闭,这事情大发了!“女娲补天就是关界门。”纪斯道,“祁辛黎的理论是正确的,南洲极地的研究也是正向的,界门确实可以被关闭。但使用机器只能解决一时,治标不治本。唯有天地人三者相合,才能从源头解决问题。”“这是我无法参与的因果,但你可以。”纪斯继续道,“你本身就是跟这个世界命运攸关的人。现在,你去这方没成型的界门面前,用你的振动去反向关闭它的振动,把它锁起来。”司诺城颔首,表示明白。纪斯没留,转身就走。他跃上了高天,在云雾缭绕处俯瞰大地。他看着司诺城冲豁口伸出手,一手摁住一边,淋着大瀑布的急流,瞬间释放出自己的力量!淡金色的能量波层层泛开,像是水面的涟漪。它打乱了界门一圈圈的黑色波纹,开始嵌入对方的节奏里,往中心一点点渗透。无声的交锋,是能量与能量的抵消,是波与波的对撞。三维的山水纹丝不动,超维的空间地动山摇。界门,是一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暗合了时空的力量,想要关闭可不是简单的事。 第335章 “比如, 这样——”纪斯横过宙心权杖探入水幕, 突兀地,一个巨大的黑影顺水落下,好巧不巧地“咚”一声挂在宙心权杖上。纪斯抽回权杖一抖,就见一匹浑身湿透、腹腔裂开的狼滚落在地。这是一头刚成年的公狼,体型足有半人高,獠牙齐整、利爪尖锐。若是不出意外,或会成为狼群的下一代王。可现在,它奄奄一息。“打开天眼,看见了吗?”纪斯拂过狼身,司诺城凝神看去。刹那,世界变了模样!他看见几十道流动的光包裹着狼,每一道都延伸往不同的方向,每个方向都是不同的生命轨迹。灰败的光通往死亡的结局,它会跌落悬崖至死;猩红的光通向一条险路,它会带伤游过大河,前途未知。它可能根本不会入这片森林,可能死在狼王争夺战中,可能离群索居成为孤狼,也可能成为首领坐拥整个狼群……一匹狼,几十种结局,而在纪斯伸出权杖接下它的那秒,它身上的各种光线都在暗淡下去,只留下两道光。一道是救它,让它活;一道是不救,让它死。“这是什么?”“是命运。”纪斯轻笑,“命运有无数种可能,通往无数个结局,而你的‘选择’成就了终局。”“比如这匹狼,它在经过多重选择之后,落到了被水流冲下悬崖的结局,本该是死,却被我捞了回来。那么,我就是改变了它的果。如此,它活下来后做的事,我也会担一部分的因与业。”司诺城脸色微变:“你……以后别这样教学,我又不是听不懂,犯不着让你去担什么因与……”“可它做了好事,我得的好处就更大了。”纪斯慢慢补充道。司诺城:……不知为何,他悟了。司诺城看看狼,再反省自己,又联想觉醒者的队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们似乎跟这匹狼没什么不同,都是纪斯拿来薅羊毛的壮丁?噫!“小因可改,大果难承。”纪斯意味深长,“而我,最喜欢改小因套大果,就像下棋一样。”到了纪斯的境界,就不能瞎掺和事情了。换句话说,他没到那个境界,还可以随便造?改小因套大果,得到的好处会更多。而选不选择“改小因”,全在他自己的思考中……纪斯将命运送到他们手里,而选择将重组他们的命运。是畏惧承担业力而放弃狼,还是搏一个可能拯救狼,不正是纪斯对他们所作的选择吗?司诺城失笑摇头:“看来到了你的境界,话也不能乱说,梦也不能乱做。每次都是给暗示,幸亏你带的跟班是我。”要是换了旁人,不是纪斯带不动,就是人完全领悟不了。司诺城蹲下来,将手放在狼的伤口上。他不会什么医术,只知道输入能量,激活它的生机:“我救了狼,它会记住我的气味。如果活着回去成为狼王,那么一整个狼群都不会伤害人类。”纪斯勾唇,他最喜欢的还是聪明人。“我关闭了界门,那么因这扇界门打开所带来的死亡将彻底消失,我会得到足够的‘大果’。”司诺城翻着生意经,账目算得门儿清,“大果将增长我的实力,而我曾被你救下,换句话说,你也可以得到‘大果’。”“甚至,是量变引起质变的大果。”司诺城想明白了,“纪斯,你在造神,更想超凡入圣,你是这局棋里最大的赢……”一根手指,就这么落在他的唇上。纪斯俯身,长发倾落。司诺城抬眼,对上了他温和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不知是为何,难道觉醒到深处心脏每天都会自动玩蹦极吗?司诺城张了张嘴:“你……”“慧极必伤,祸从口出,别让天道注意到你。”纪斯道,“如果你不小心折腾死自己,我会感到很可惜。”一时间,司诺城全然失神,摁着狼伤口的手突兀一重!下一秒,野狼条件反射地张嘴,嗷一声咬在他腕上。咬合叼住舔舐,一气呵成。纪斯和司诺城看向了狼,狼本能地夹紧了尾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诡异的气氛全消,司诺城撩起袖口,发现狼的唾液沾湿处还有一道细细的口子在愈合。这是关界门之后裂开的最大伤疤……司诺城想了想,抬眼:“纪斯,觉醒者会不会得狂犬病?”纪斯:“……不会,我看你面相是个与天齐寿的。”“但命运有无数种可能。”司诺城幽幽道,顺手摸了摸心脏,“我需要去大城市做个全面体检。”他的心脏会不会也有问题?纪斯:……又是大半日过去了,没了界门的风景区是动物生存的天堂。得救的狼被司诺城放归山野,它在临走之前,蹭了蹭他的掌心。不多时,纪斯指着峭壁的面告诉他,得给界门加个密。“符文?”“嗯,封印术的基础,类似于你们人类对文件的加密。”纪斯道,“界门上遍布你的能量,但它是无序积累的。”“用符文,或者你觉得可行的、流畅的图形去加固你的能量。这样一来,门就上了锁。封印的符文越复杂,门就越不会被……”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纪斯。他看见司诺城抬手,想也不想地在峭壁上留下了一道微积分数学题。所有能量重新排列组合,当最后一笔落下,界门真真是被夯死了!司诺城看着自己的大作,说道:“我就不信隔壁的还能过来。”直接把隔壁治死! 第337章 神奇的是,他们留给拉基住的树屋位置居然能连上信号。拉基才发现这点,几乎是立刻开了手机。谢天谢地,国产手机就是耐用,哪怕关机那么久,开机后依然还有15%的电量。“……情况就是这样了。”拉基汇报道,“我没找到觉醒的动物,姜启宁倒是学会了玩蛇。手头最大的线索是库纳族崇拜的图腾——巨蛇。我看了前人留在这个部落的一些纸质资料,上面写着这条巨蛇身长近百英尺,相当于三十米左右,年龄不详。”“有一位生物学家的笔记记载,它在30多年前出现过,为库纳族挡下了大水,还游到他的面前。他吓坏了,还以为会被吃,结果蛇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就绕过他游远了。”“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而库纳族再也没见过那条蛇。”拉基把镜头转向了逗蛇的姜启宁,后者吹得忘乎所以,三条手臂粗的蛇晃悠着身子,看上去又憨又可怕。“为了找那条蛇,我还游了一遍雨林的大河,没找到什么。结果晚上开篝火晚会,姜启宁吹了个萨克斯助兴,倒是引来了三条蛇……”不过,这三条蛇大是大,美是美,但瞧着不怎么灵光的样子。分别是黑白青三色的蛇身极漂亮,可跟着音乐抖起来,再搭配姜启宁吹的“神经病之歌”真是……槽多无口!手机电量渐趋个位数,双方才切入了正题。拉基:“所以,找我是什么事?是让我继续任务,还是返程?”“返程。”纪斯笑道,“你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什么?”拉基一愣,忽地僵在原地不动了。他缓慢转头,像见鬼似的盯着那三条蛇,嘴角一抽,“别告诉这个玩蛇的完成了任务?”纪斯颔首。拉基深吸一口气:“不,这、我能知道为什么吗?”“蛇要修成地龙,极难。在小蛇未破壳前,蛇卵需要安置在日月能照到的地方。”纪斯道,“有日阳月精的补充,有蛇母的孵化,有甘霖的沐浴,有地气的温养,如此破壳的蛇胎会有一丝‘天智’在身。而天智的存在,会让它有一线机会修成。”“你所说的那条巨蛇,应当是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出生的。不知修了多少年,开智成了精怪,之后开始渡地劫、人劫和天劫。”“所谓地劫,是蜕皮、爬山、度火与过水四劫。它需蜕49次皮,爬过一座险峰,经历一场林火,再阻挡一次水灾。”纪斯叹道:“那条巨蛇挡了水灾,便是地劫过了。只要渡了人劫,便半只脚跨了龙门。而人劫的形式是——讨封,俗称‘讨封号’。”“名字是最短的咒,也是最有效的封。人若是能对巨蛇说一个‘龙’字,认可它有成为龙的资本,那么这人劫便过去了。之后,就剩下最后的天劫,再修个几百年,渡过便可化龙。”“可惜,它没从人类这里讨到封号,毕竟古法和传说已消失许久。中洲虽然还留有‘讨封’的说法,但谁见到巨蛇能镇定地喊一声‘龙’。”拉基喃喃道:“那讨封失败会怎样?”“重修百年。”纪斯道,“若是寿元将尽,会尸解重修。那三条蛇,就是它尸解后的产物。”“三条,等同于三条命、三次机会。只要有任意一条成功修过地劫,它就能‘苏醒’,类似于人类的‘觉醒’。一般而言,尸解只会有一条,能得三条,看来死前有大功德在身。”纪斯淡淡道:“它可能以一己之力,关闭了雨林未成形的界门。”话落那秒,几人只剩震惊。拉基正想说话,可屏幕突然黑了下去——电量耗完了。沉默片刻,他收起手机坐在屋角。听着满耳朵的“神经病之歌”,看着三条蛇一抖一抖的身体,拉基觉得那蛇……大概……没可能再觉醒了。另一端。“为什么是三条蛇?”祁辛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三条都渡劫成功,三条都觉醒,那么谁才是本尊啊?这太奇怪了。”纪斯笑道:“坏的是你,好的是你,亦正亦邪也是你,不就是三个你么?万物有灵,也有自性,各有各的修炼之法,你见多了就不会再奇怪了。”而这个世界,正在复归本初。它会发展成另一个修炼的新纪元。祁辛黎点点头:“受教了。”还是大场面见得太少的缘故。既然拉基那头已通知到位,祁辛黎便联络上了其余的队友。然而,没有最奇葩只要更奇葩,才多久没见,卓无涯和邵修居然拥有了“道场”,每天都在接手大州的灵异事件。唯有沈云霆与江梓楹是队中最正常的人,他们救了一大批落难的孩子,在带了他们大半月之后,有七八个觉醒了。江梓楹道:“霍老将军已经征得了同意,让我们把孩子带回中洲,这片大陆养不活下一代觉醒者。我们会沿途前往华府与你们汇合,或许会误点。”最后,是已经抵达华府、与家人团聚的南雅的消息。“华府的平民已经全部疏散,只剩下军队了。”南雅吐出一口浊气,“他们第一次这么听话,看来纽约被毁的教训让他们长了脑子。”“当哥哥让他们疏散平民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南雅道,“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待。”纪斯道:“等它们到来。”……中洲,京都基地。老将霍丞鹰将岭东界门的镇守任务交给了接班人后,便回京都查看小觉醒者的情况。如果说成年的觉醒者是中洲的顶梁柱,那么小觉醒者就是中洲的未来。他对他们很上心,记住了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和能力。其中,小名叫“东东”的孩子最让他在意——这孩子靠一支画笔,提醒过他们多次灾难的降临。在纪斯前往美洲的这一月来,东东的绘图预知能力几乎发挥到最大的水准。而这次,他交出了一幅画。画上不再是特定的一只妖魔或者一头怪物,而是一堆人形的影子。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是……军队?霍丞鹰蹙眉:“东东,告诉爷爷,这是一群怪物吗?”东东摇头,却也点头:“是,也不是。”他拿着画笔比划道,“我看见它了,然后又看见了好多个它。它们在朝我走来,落在很多很多地方。”他蘸着颜料,将整块画纸涂成了血红色:“然后变成了这样……” 第339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预言就像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刀,没落下时的等待,最是心焦。纪斯预言了大灾将至,美洲华府或成最大受难场所,可他并未说明——别的地区会是安全的。八月上旬,大澳中部全面沦陷。觉醒者与军士死守国土,妇孺孩童被转移到樱花国群岛。恶战失败后,大澳幸存者退居沿海。其后,中洲接到大澳的求援信息,并遣出了自家最强的部队。8月8日,一个被载入史册的重要日子,也是中洲“金甲军”第一次登上世界战场的时间。这支被后世誉为“中洲之刃”、“最强大军”、“人力极致”的军队,此刻正身着全球仅有的第一批战衣,降落在大澳的国土上。他们有男有女,是中洲最优秀的军人,每一个都身姿挺拔、气势如刀。他们身着金属色的战衣,脚踏特制的战靴。背负各自适用的武器,也携带了高粒子振动匕首和枪械。远远看去,这支部队就像刚出鞘的利刃,锋芒顿现。光看外形便知他们的强大,站在近处感受,更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但……他们只有一千人,且没有一个是觉醒者。大澳方忧心忡忡,唯恐他们都折在这里。可澳方万万想不到,中洲金甲军的战斗力剽悍至极,简直能与觉醒者相媲美!他们没见过一跃十几米的普通人……那位军人跳上了怪物的肩膀,握起龙骨砍刀一击砍飞了怪物的脑袋!出场就是首杀,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这就是中洲军队的实力吗?“难以置信……”有一名觉醒者大惊失色,“他们并不是觉醒者,这是怎么做到的?是中洲研究出了强化药剂吗?还是……这一队都是觉醒者,只是我搞错了?”另一名军人踩上同伴的肩膀腾空,在即将落地时被战友拽住脚甩飞。她在空中连续三次调整姿势,借着高速冲击力,双刀砍翻了八只怪物!八只!“上帝啊,这是怪物收割机吗?”“他们真不是觉醒者吗?快告诉是的!”“不是。”有人指出了关键点,“是他们的战衣……还没发现吗?他们身上的战衣有怪物的味道,我怀疑是中洲的黑科技。可能穿上这些战衣,会发掘出一个普通人最大的战斗力。”话落,周遭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澳方的人呆呆地看向战场,死死地盯着开启屠杀模式的中洲金甲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买!想要同款!八月下旬,大澳回收了五座城市,怪物被击退至界门处。中洲“金甲军”回归国土,无一损失。至此,中洲金甲一战成名。月末,大澳哭爹喊娘地加入了亚洲“联盟”,表示愿意指哪打哪,只求中洲分一点点战衣。九月上旬,司诺城关闭了美洲所有未成形的界门,足有十个大州进入“联盟”。同月7号,南洲极地宣布人形怪实验体死亡,而“反界门”装置只完成了理论部分,他们需要更多的实验体。中旬,非洲大陆沦陷。幸存者往北迁移,为北欧收容。其后三天,格陵兰岛基地竣工,妇孺孩童被转移到保护区。北欧、乌拉、中洲联合打通了要塞城市,为输送军队、物资和武器做足了准备。及至下旬,中洲完成了五千件战衣投入战场,材料储备告罄。只是“告罄”并不意味着人类大危机的开始,而是怪物末日的到来。中洲一直是个很会“养家”的大国。要是不当首领就算了,顶多睁只眼闭只眼,不管闲事中庸做人。可一旦成为了首领,把别人划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洲人的观念就会莫名其妙地从“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演化到“努力养家,不然孩子就要饿死了”的阶段。这天,司诺城收到了一个视屏通话,对面是铁嘴。“材料没了。”铁嘴幽幽叹息。司诺城自动翻译:家里的粮没了。“有不少地方沦陷了。”哦,家里的田遭了蝗灾,颗粒无收。“我们整合了十万名优秀军人,但九成没有战衣。”孩子们嗷嗷待哺,就等你们回来喂饭。司诺城面无表情。“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一趟啊?”简称:搞快点,回家送温暖!司诺城沉思道:“暂时回不来,我在伦多刚蹲点杀了半个月的巨龙,它们已经不敢冒出来了。”铁嘴点点头,开启了自动翻译:伦多刚的羊被我薅得太狠,已经全秃了。给点时间让它们长毛吧,怪可怜的。“我之前送回了五十头巨怪,结果你们只造了五千战衣,这个利用率是不是太低了些?”司诺城合理质疑,“你们是不是该改进一下技术?”铁嘴明白了内涵:我给了你们一大笔钱,你们不仅花得丁点不剩,还没创造太大价值,换以前我早撤资了,你们好好反省。“明白明白,不会让你吃亏的。”铁嘴笑道,“等世界太平了,光是战衣这项,就能让你成为全球首富。”司诺城理解了画外音:你只要现在氪金,开服后你就是挂逼!前提是,我们这个游戏能顺利开服……果然,他讨厌跟老狐狸说话。“顺利的话,应该能收获足够的材料了。”司诺城交了个底,“伦多刚火山即将崩塌,各地界门也快撑不住了。”铁嘴笑了,仿佛看见了金山银山:粮仓要开库了,全家都能吃饱。“只是有些奇怪……”“什么奇怪?”司诺城道:“纪斯的预言在前,莫名地拖了近两月未兑现。我总觉得拖得越久,事情越大。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想的哪样啊?” 第341章 瑜伽国的地图早被黑色磁石全线吞没,是目前世界上沦陷最深的地方之一,可南雅并不想放弃。“我从中洲一路游历到美洲,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其中瑜伽国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那里的女孩得不到救赎。或许,还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救赎。”南雅喃喃道:“就算它已经沦陷,很危险,可我还是想去……万一有活口呢?”司诺城颔首:“平安回来。”南雅抹去血渍,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很快,她又肃了脸转身跑向外头,猛地拥抱住队里的女孩们。她们之中的几人高鼻深眉,皮肤偏蜜,赫然是瑜伽国人的模样。看到她们,司诺城就明白了南雅为何选择冒险的原因。是为了同伴,也是为了像她一样的女孩。南雅离开之后,诺布尔才匆匆赶来。他浑身浴血,刚想摘下一枚沦陷区的磁石,却发现田纳西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间,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叔叔!”这一声叔叔喊得真情实感,诺布尔焦虑道,“瑜伽国沦陷得很深,听说……”司诺城平静道:“中洲的觉醒者有68%是女性,北欧的觉醒者有57%是女性,就连数值最低的你们也有53%的觉醒者是女性。”他转头看向诺布尔:“南雅单杀过恶龙,你有过吗?”诺布尔:……“我知道你担心她,但不要过度保护她。”司诺城道:“我们国家的女性觉醒者,在半个月前把魔窟毒得底朝天……别做多余的事了,你根本没她强。如果你不是她哥哥,那么早在你反对的那天就被她打了。”诺布尔:……太扎心了。少年抠下了磁石,苦兮兮地走远。司诺城则是扫了眼地图,往纪斯的所在地走去。一路遇见的士兵与医护人员,依旧在热烈地讨论着“战衣”。这话题热了一个多月,却根本减不了热度,毕竟战衣对普通人来讲,实在是神器!可当家才知油米贵,一想到战衣的材料又见底,司诺城也只能苦笑。边想边走,不知不觉来到回廊深处。这里本是一间足有五百平的奢华大房,主要是腾给纪斯的住处,但纪斯腾给了伤员做养伤地。他不吃不睡,只喜欢夜观天象,或是一个人堆垒石头。今天也是如此,他坐在那里,以自己为中心一块块垒着石头。那石头看似杂乱无章,可分布的位置总感觉有一点熟悉。大概是知道他靠近,纪斯搁下石头,看向他:“来了。”那一刻,司诺城心头微微一暖。一句“来了”,总感觉有种回到家的安心。司诺城点头,习以为常地坐在他对面,说道:“嗯,我来了。”“今天没人询问我你的预言会应在什么时候。被南雅抽了几顿的避难所很安静,没人再吵着‘放我出去,我要自由’。只是华府一直风平浪静,军心有些涣散。另外,中洲的材料又用完了,我得……”他突兀地收了声,发现纪斯用一种很“神奇”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司诺城问道,“如果你要问拉基几个,他们在周边城市扫怪,得等明早回来吧。”纪斯摇头:“我说的‘来了’是指‘恶魔来了’,不是问你来不来。”我说的来了是指恶魔,没问你来不来……没问你来不来……谁管你来不来,你刚在想什么?闻言,司诺城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也不知为何,被纪斯这么一说,他有一种浑身不得劲的感觉。真是诡异……眼见司诺城既不去通知人,也不准备应战,纪斯难得有些稀奇:“身子不适?”“没什么。”司诺城恢复常态,“你以后说话注意点……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话说得完整些吗?”纪斯停顿片刻,尝试道:“要是你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多喝热水。”这样够完整了吧。司诺城:…………人人都以为浩劫降临时,应该是天崩地裂的场景。但是,有一种崩溃是诡异且安静的。正如对着北纬30度的星门,它顺着轨迹挪到了伦多刚火山的上方。缓缓地将“眼睛”张大到极限,发出一阵阵无声的振动。振动,让伦多刚火山微微颤抖起来。砂砾沿着山脊,窸窣滚落;内中的岩浆开始打转,一点点升温、融化外层。热风吹了起来,伦多刚火山冒出了烟雾。它的山躯在缩小,而豁口在扩张。紧接着,一道狰狞的赤色大疤裂开,浆液翻涌。大地震动起来,海水逐渐沸腾,可诡谲的是,被星门笼罩的这方区域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天空的眼睛打开了,跃下一个瘦长的人影。几乎同时,伦多刚火山处腾起一头黑龙,那人影稳稳地落在巨龙头顶,两手掰过龙角,迫使它转向朝东方飞去。“亚古呢?”是女人的声音“那里。”一只枯瘦的手指向东方。 第343章 有人的七窍流下鲜血,有人抱头撞向墙壁。源于暗域深处的恶魔语,每一个字符都是要命的咒杀术。“就这吗?就这?来啊,攻击我!杀死我!来……”“轰隆!”刹那,一双蓝色的巨型佛手从天而降。一掌把巴努鲁盖翻在地,一掌擒住巨龙的脖颈,猛地下压到路面。只听轰隆巨响,加州这方的大地龟裂!龙头被嵌入了深坑,巴努鲁被摁倒在地底。而怒火高涨的祁辛黎一跃而下,他这会儿被气得再也装不了斯文,竟是直接摘掉平光眼镜、一把捏碎。“你很狂啊。”祁辛黎满脸寒霜,文化人一生气简直是神挡杀神,“敢在本佛爷的地盘上念经!”他双手合十,低声道一句佛号。刹那,让人发疯的魔语被柔和的梵音冲散,振动与振动相互抵消,祁辛黎大喝一声:“你们都走!”“祁,你怎么办?”长官怒吼。“有空担心我不如赶紧走!保不住你的,想死吗?”他把州长的偶像包袱直接扔掉了,“这又不是演电影,别来个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特么请你快走!”左边巨龙,右边恶魔,是个顶个的强。他要应付一头已经够吃力,来两头简直是要了他的狗命。可他能怎么办,是能跑还是咋?只能硬杠啊!他不干这事,谁能来?长官看了他一眼,咬牙转头就跑,他必须去找外援。果不其然,祁辛黎的担忧是真实的,比起巨龙在佛手中的挣扎,恶魔的反抗来得更加猛烈。巴努鲁强势地扛起了祁辛黎的佛手,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可以用“见猎心喜”来形容。魔语:“你是神裔吗?”祁辛黎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膈应人。他虚伪一笑,用中文说道:“你是煞笔吗?不,我可以自信一点,把‘吗’去掉。”巴努鲁撑起佛手:“啊,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我只要吃掉你的脑子,就能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突兀地,他一把甩开佛手,朝祁辛黎杀来、疾如流星。祁辛黎哪能站桩让对方打,他可不是拉基的钢筋铁骨,能扛住对手的狂轰滥炸。但是,他有脑子。祁辛黎不退反进,他抱着悍不畏死的态度冲了上去。在死亡边缘忽然压低身子,来了一个滑铲!就这样,在巴努鲁跃起的那秒,祁辛黎滑过他的脚边。巴努鲁:……紧接着,祁辛黎集中所有的力量,由下往上地打出一掌。他撞开了与巴努鲁的危险距离,又在须臾间错身躲过巨龙吐息。惊险之间,祁辛黎的经文卷轴散开。随着“铿铿铿”三声巨响,他挡下了巴努鲁的三击,却没躲过身后巨大的火球。一眨眼,龙息便吞没了他。熊熊烈火,燃烧不熄。巴努鲁却是马上阴沉了脸,极为不善地朝巨龙看去。可这蠢货还在振翅示威,一副想要向巴努鲁邀功的样子。“你——打扰了我的兴致。”巴努鲁吐出魔语,“杂鱼。”骤然,巨龙的脖颈被扭过十八转,重重地砸在地上。龙血喷涌,熄灭了燃烧的大火球。巴努鲁扭了扭脖子,无趣地嗤笑起来。他本想换个地方狩猎,可在抬步时顿住了脚。有一股狂暴的能量在身后升腾而起,弥漫着滔天的怒火。巴努鲁近乎兴奋地回首,他看见烈火之中走出一个浑身泛着蓝芒的光头。祁辛黎的手,微微颤抖。哆嗦的掌心中,躺着头发的渣渣……没了,都没了!他的头发,一根也没了!不!他的头发!“我要杀了你!”直接爆发。……纪斯站在华府的建筑高层,他握着权杖吹着风,嗅着战火与血腥味,只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与从容。以前也是这样……混乱的世界,横行的妖魔,人类的呐喊不休,杀戮的腥风不止。他会站在高处看着队友,做一个称职又完美的最强场控。就像现在这样,不过,恶魔找人的本事依然很绝。风的味道变了。当远方传来一声爆炸的轰鸣,在四射的火花之中,纪斯转过眼,看见了一只皮肤如枯木,符文如树文,但脸蛋却莹白干净、恍若少女的恶魔。“我抓到大鬼了,嘻嘻。”她发出了甜甜的声音,魔语阵阵传来,却在抵达纪斯身周的刹那,被无形地击溃。她瞳孔骤缩。“神族?”纪斯开口,说了一句魔语:“我给你三秒的时间逃跑,不然就杀了你。”魔女:……等等,魔族?※※※※※※※※※※※※※※※※※※※※ps:祁辛黎:头发!不,头发!纪斯:说好一门外语,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嘻嘻!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缕光 第345章 就像这只恶魔——遇见他不偷袭不开杀,居然出声引起他的注意,这做法简直匪夷所思!“这群恶魔的质量,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啊。”新一批化肥的质量不好,真的能培育出更完美的白菜吗?纪斯不禁陷入了沉思。……恶魔与恶魔之间,总有一些隐秘的联系。就像利卡萨死去会引来别的恶魔,树魔的身死,也会引起同类的警觉。恶魔们知道地球上有对手,可他们完全没料到,开局没过多久就死了一只大魔!“是赛娑娅……”忽地,另一只女魔惊呼出声,颇为不敢置信地盯着华府的方向,送出信息,“赛娑娅死了?”赛娑娅,是一棵扎根在暗域骷髅地的魔树。她诞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饱饮各种生命体的养分而活,历经不知多少星年,终成魔树之王。她的综合实力是他们之间最强的……就这么死了?遥远之地,还在跨海的亚古却笑了:“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这里有能杀死我们的强者,死在他手里是一种荣耀!”恶魔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凶残直接。“放低等魔!”亚古突然变脸,从野性变得极为险恶,他阴恻恻道,“下命令,让低等魔进来!”“为什么?”巴努鲁的魔语响起,“杂鱼会干扰我们狩猎!”它们配染指他们的猎物吗?“蠢货!所以说你们蠢!”亚古冷声道,“一个贫瘠的低维度世界,换在平时你会多看一眼?如果这个世界的强者没有把利卡萨引过去,那么等待这个星球的是什么?”“是数不清的低等魔物入侵!”“低等配低等,我们根本不会插手,也不屑插手。这样一来,就算强者能活下来,他的同族也死光了。”“他只有把高级恶魔引到这里,才能阻止低等恶魔对他族人的摧毁。因为——高等恶魔狩猎,绝不会让杂鱼做干扰。”到底是食脑魔,亚古把纪斯的目的分析得一清二楚,他顿时狞笑起来:“懂了吗?蠢货们,这家伙是有多想保全这颗垃圾星球,才会出这种主意啊!”“哈哈哈!我们为什么不摧毁它,践踏它,让它死!”“我很想看一看,毁掉它以后,那家伙是个什么表情?”亚古的表情极其狰狞,“下命令,把低等魔放进来,我要彻底激怒他。”在恶魔眼里,摧毁一个有生命的星球就像玩一场游戏。生灵的哭声、牵绊、不舍和爱,在他们看来都是可以玩弄的东西。恶魔对生命没有丝毫的敬意。大概是找的乐子不错,几乎在同一时刻,三只恶魔在不同地点同时唤起了魔语。诡异的振动波逐层扩散,像是穿透了时空的桎梏,传递到环环相扣的空间之外。【哐哐哐——】是低等魔撞击界门的声音。它们在嘶吼咆哮,它们想吞噬血肉。密密麻麻的数量,形同饥饿的食人鱼,只要撞碎了界门,怕是会像蝗虫一样入境。第一次,纪斯沉了脸:“撑住哦,肉戏要开始了。”业力回馈,世界必须经历清洗,这是轮回。而如今的人类应该能强撑过第一波的冲击,不至于死伤太重。“别让我失望。”世界性灾难的开始以及你们的应对,将决定你们能跨越到哪一个高度。棋子大龙势成,他要慢慢收子了。【哐哐哐!】隐约间有界门裂开的轻响。“司诺城……”……“轰!”发飙的祁辛黎一拳砸穿了巴努鲁的半个脑颅,直接将他打出了百十米远,砸进一方建筑物中。他真没想到恶魔如此傲慢,不仅烧光他的头发,还敢在打架时走神?他今天不打得他稀巴烂,他就不姓……好吧,那只碎掉半个脑颅的恶魔从废墟中爬起来,血窟窿处飞快抽出嫩芽修补,很快补完了脑髓、颅骨、皮肉,甚至……头发?祁辛黎倒抽一口凉气。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一只恶魔的修复力可以补全头发?怎么他可以,自己就不可以?难道是对方的基因中有生发的秘诀吗?祁辛黎盯着巴努鲁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他现在非常想把巴努鲁宰了切片,把他的细胞一个个研究过去,找出最大的秘密。“哈哈哈!来吧!”巴努鲁咆哮邀战。祁辛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真是以命相搏了!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缕光巴努鲁是个实打实的狂战士。甭管在什么场合, 需要做什么任务,只要他遇到合心意的对手,再要紧的计划都会被他抛在脑后。在巴努鲁心里, 打架第一, 打赢第二, 打输第三, 谁都不能干扰他享受战斗的乐趣。祁辛黎一拳中断了他的魔语输出, 巴努鲁便立刻脱离了“团队合作”, 转身投入更尽情的搏杀之中。三合一的召唤突然少了一个,亚古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个蠢货!” 第347章 “快离开那里,霍将军!它……”“办不到。”霍丞鹰断然拒绝,“我是将军,就该在战场。我走了,算什么东西。”“我会与中洲共存亡。”轰隆隆!远方战火燎原,巨龙肆虐在山海大省。方舟上的战机队总算赶到,陆地上的人拿巨龙没有办法,但飞在高空中的“金甲军”却可以。50名金甲军,在几千米的高空中准备就绪,悍不畏死地一个个从舱门跳向外边。他们下饺子似的落在巨龙的脊背上,抄刀的抄刀,拿枪的拿枪!方舟遭了一击本就让人窝火,现在还要亲眼目睹国土被侵犯,简直不可饶恕!说杀就杀,他们牢牢钉死在巨龙的身上,一刀刀把它劈向陆地。纵使它蜿蜒千米、力大无穷,可他们早已不是东陵城那时的兵!有了战衣,凡人也能与怪物相抗,他们也能与巨龙一战。绝对、绝对要杀死它!“昂!”龙吟声声。陆地下方忽然射出万千锁链,一把拴紧了龙的脖颈。这些锁链的原材料是各种怪物的脊椎,硬度之强,足以让巨龙无法挣脱。而锁链的末端被钉死在地底七十米处,凭这拉力,足以拽下整头巨龙。事实证明,人力可以屠龙!龙身上的战士卸掉了它的蝠翼,失去平衡的巨龙砸向了地面。陆地上的金甲军见状,抓住机会跃上龙身,终于与龙背上的人汇合。他们想活活磨死巨龙,但代价也是惨重。龙息倾吐,摧毁无数。可人类的坚韧就像踩不死的野草,现在倒下,浴血又生。金甲军中已有不少金发、红发和黑皮的外籍大兵,可现在,他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用血肉之躯对抗黑暗,以争夺一线光明。龙血喷涌了出来,胜利即将在望——偏偏,亚古冒了出来。轰隆!战火纷飞,京都基地严阵以待。小觉醒者被关在最坚固的房间里,但相距再遥远,他们仍能感受到绝望的气息和大地的震动。唐应东在画画,飞速。他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种通灵的状态,笔画完了一支又一支,小手挥落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画了一张又一张的亚古,足有五百多张!唐应东的脸失去了血色:“你们,帮我……帮我把那些画,全部毁掉!全部!”“东东,你还好吗?”舒雨听问道,“我这儿有水,你要不要喝一口?”骆芸瑶道:“你们给朕看着他,别让他晕,朕来把画全撕了!”说着,她拿起了第一张亚古。与此同时,好不容易一刀把亚古腰斩的觉醒者还来不及高兴,就见落在地上的两截躯体蠕动着、重新长出上下两截身体,变成了两个亚古。两个一模一样的亚古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你们根本无法杀死我!杂鱼!”觉醒者大怒:“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杂鱼骂谁?”再砍,二变四、四变八!当八个同款的亚古出现在眼前,中洲的士气是第一次被打击了一截。他们找不到亚古的弱点,也挡不住他的攻击。他们真的能行吗?在最强的那批觉醒者都在美洲的情况下,他们真的……能守护这片土地吗?“你们杀不死我!”八个亚古大笑道,“蠢货就是蠢货!你们这群生活在低维度的食物懂什么呢?吞噬是恶魔的本能,被我们吃掉的生命体都会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可我是最特别的,我是最难得的!”在人类面前,亚古根本没掩饰自己的张狂,他像个狂热分子,毫无保留地诉说着自己的特别:“我可以百分百汲取摄入物的养分,哈哈哈!”“每吃掉一个大脑,我就会多分裂出一个自己。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只要有一个不死,我就不会死。”“我吃掉的脑子数不清,人类!”他永远不会被杀死,所以,死的只能是跟他作对的人。遗憾的是,“反派死于话多”是永恒的真理。亚古的邪、教发言一结束,众人就看到其中一个他突兀地裂成了两半,又猛地燃烧起熊熊大火!这火像是长在了恶魔身上,扑不灭也熄不了。它吞噬着他的每一粒细胞,灼烧成纸张被烧掉后的灰烬。无比诡异!亚古发现,在那种状态下他似乎无法释放符文?等等,什么情况?他循着一丝能量波动,猛地朝四周扫去。可就在这时,另一个他又燃烧了起来。亚古突兀一笑,竟是出手将另一个自己撕成了八段!紧接着,这八段又成了八个他,他们露出同款笑意:“有一只美味的小羊羔藏了起来。”“我就陪你玩玩吧。”“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吃掉你?”骤然,亚古从原地起跃,腾空而上直冲京都。谁知这一秒,中洲觉醒者们急速追来,远程进攻辅助齐上,竟是生生拦住了他的步伐。轰隆隆!“东东,东东!你还好吗?”舒雨听托着唐应东,而他已经七窍流血,却仍没有扔掉手里的画笔。在他身边,所有孩子们帮着销毁画作,骆芸瑶将碎片放进火堆里,声音发冷:“小雨,你把唐应东封起来,别让他的味道流出去。”“瑶瑶?”骆芸瑶卷过唐应东用秃的一支笔,藏在身上。她盯着唯一的通风管道,回首看向身边的一群小朋友,忽然笑道:“朕去去就来!”她一脚踹掉了栏杆,溜进了通风管道。嗯,她要把那个大家伙引开。 第349章 “哈哈哈!看见了吗?你们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弱小,你们……”可就在这时,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天顶压下,仿佛苍穹之倾塌,竟是惊得巴努鲁、亚古和乌扎依同时放弃攻击、仰头朝天外看去——只见高天深处,隐约有金色的虚影闪现。久违了的半神之力在层层激荡,如同波纹散开,笼罩着整一片大陆。振动!能量的振动、光的聚集、界门的呼应!他们能感受到,伴随着高天的一点光源振动,大陆上有无数未成形的界门在应和。它们是出于同源的能量,被镂刻在无数扇界门之上。如今,这些被关闭的界门分散在看不见的地方,几乎是天然形成了一个能量大阵!金色的丝线紧密如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成大网。司诺城朝大地伸出双手,他在这个角度看世界,就像之前纪斯坐在草坪上玩石子。难怪他觉得纪斯堆起的石头眼熟,原来……他是按照美洲大陆的界门分布堆的。要是没飞上天,他大概也想不到这点。纪斯打的哑谜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啧。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曾经被他一扇扇关闭的界门会在这时派上用场。它们形成了一个大阵,只要他能量给够,就不愁杀不死低等魔。司诺城伸出手,轻轻一拨。转眼,连接成形的金色大网抬起。司诺城绷紧五指,猛地一按。刹那,金色大网朝地面压下,犹如绞肉机中飞旋的刀片,又像跨时代的星际重力武器,直接压碎了多如牛毛的低等魔,溅起大片的黑血与碎肉。一击!仅仅只是一击!金色巨网就压垮了恶魔的走狗!粘稠的黑血汇成溪流,而地面留下了网状物交错的深沟。在飞扬的肉沫之中,巴努鲁瞪大了眼睛,乌扎依失去了声音,而远在中洲的亚古一顿,直接被长刀刺穿了头颅。一片死寂……突兀地,祁辛黎大笑出声:“哈哈哈!如果你让本佛爷看的是这些,我真是十分满意啊!不,万分满意啊!”巴努鲁脸色不善,他掐住祁辛黎的手正待收紧。下一秒,一柄五雷扇砸在了他的胳膊上,天师符的威能炸开,疼得巴努鲁本能地撒手。祁辛黎砸在地上,不远处,卷着大波浪的卓无涯提着长剑漫步而来,笑得和善:“念经的,你要不要跟修道的合作一下,打个大鬼?”祁辛黎咳出一口血:“本佛爷只能给你念经了……”肋骨断了四根伤不起!“好。”卓无涯眯起眼,“本道爷来会会他,你可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单手一转,敕令五雷符被他捏在了手里。祁辛黎起身:“你家那个呢?”卓无涯:“在打龙。华府出了一只女魔,还落了三头巨龙……”语速再快也交换不了情报了,巴努鲁发起了进攻,卓无涯一抖长剑,以太极的绵软迂回,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华府的情况确实糟糕透了。纪斯不再出手,司诺城忙着场控。剩下的小伙伴要扛住女魔、顶住巨龙,还得防备同伴时不时的骚操作,可谓是打得精疲力尽。他们本以为这已是最糟糕的现状了,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女魔饶有兴致地对姜启宁说:“我对你感兴趣。”姜启宁:……我的ptsd要犯了!拉基:我习惯了,所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众人:……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缕光姜启宁有一个梦想, 始于中二期的通病,成于男人们的天真。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活成“男主角”,一觉睡醒突然拥有了超能力, 从此秒天秒地秒空气, 有妹有兽有神器, 新闻联播全程夸, 爹妈兄姐笑成花。而他将登顶王座、小弟云集, 只要镇臂高呼, 就能得到全世界的回应:“姜启宁,我爱你——”要想生活过得去,总得整点白日梦。平凡的姜启宁每晚抱着梦想睡去, 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了觉醒者,获得了超能力……更没想到的是,觉醒者具有一定的显化能力, 如果念念不忘, 终会得到回应。于是, 他的梦想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他眼前。他看着司诺城秒天秒地秒空气……行吧, 这是力压群雄的城哥, 他认了。他看着互联网全在夸纪斯,从颜值到气质,从武力到学识。好吧, 这是独一无二的大祭司, 他也认了。接着, 他看着拉基获得了战斧神器, 看着祁辛黎身边“小弟”云集, 看着俞铭洋救苦救难让爹妈倍感自豪,看着南雅镇臂高呼,她的团队倾巢而出……成,都行,都可以。至少他还有妹子和神兽能捡不是?其它什么都不重要,男人有本事脱单才是第一要紧事。就算队友们强又咋样,还不是可怜的单身狗吗?他只要招妹子喜欢,便是最大的赢家!可惜,生活喜欢抽他的脸。姜启宁注视着一抖一抖的三条憨批蛇,再看向距离他五步远的强势女魔头,只想对命运说一句遗言:【简单点,实现梦想的方式简单点。】他到底是长得有多帅,才能让女魔头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飞到他的身边?彼时,接到华府发出的作战通知,他便和小伙伴一道守在大城的据点。及至夜间,拉基的狗鼻子一动说“有龙的味道”,他立刻拉响了作战的警报。谁知,本该冲他们飞来的巨龙忽而散开,一只实力强悍的女魔从天而降,单一个照面就轰飞了拉基、掀翻了方圆百米内的坦克和军队。再眨眼时,她已经晃到他面前,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脸,说:“我对你感兴趣。”流利的英语。 第351章 他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竟是反手摸上后背的萨克斯,无师自通地吹出了一曲陌生的调子。闻所未闻,可仿佛练过千百遍似的。第一个音符落下的那秒,他听见周围涌出了水声。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他“看见”大洪水从自己的后背汹涌而来,却像是没有实体般穿透他的身体,又结成有形的实体狠狠地撞上乌扎依的流沙大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紫罗兰色的灵魂之力在冲天沸腾,他无知无觉地铺开一层层幻境,将里头的虚像落实,又将存在的实相化虚。先是洪水,再是汪洋!乌扎依的流沙在旋转,姜启宁的水域在反扑。力与力的冲击下,水域杀出了一条生路。它化作大盾挡住巨大的沙之手,又卷起一身血的拉基,将他拖出了领域。前方,是水与沙的博弈;后方,是人与龙的血战。拉基重获安全后,不仅没有稍作休息,反而起身一抖水渍,如同野兽般盯死了乌扎依。他抬爪,舔去血迹,看向姜启宁。本是想勉为其难地夸他两句,谁知这货已经七窍流血了。看水域牛批至极,一转头人都要挂了,要不要这么脆皮?拉基:……“啧。”拉基维持着兽王状态,四肢扑地,后肢压低。他看向大域中争霸的两方势力,揪住空隙之后,猛地如闪电窜入战场。高爆发的急速,全凝聚的战力。拉基的爪子划过乌扎依的脑门,从大片闪光的流沙中挑出了一小点猩红的石子。紧接着,他大力碾碎了它!拉基跳出大域,回首看向女魔:“我的鼻子很灵,可以嗅到不同的味道。沙子味里夹一点腥气,就像大半夜点一盏灯,你是觉得我瞎,找不到吗?”乌扎依缓缓回头,她的动作很明显地慢了下来。水域包裹住她的身躯,而流动的沙子逐渐凝滞,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她定定地注视着拉基,又缓慢转头看向姜启宁。片刻,她说道:“我大意了。”哗啦啦……大片流沙崩塌,堆垛在地。随即,咆哮的水域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就连空气中,都没留下丝毫的水汽。拉基转身奔向姜启宁,结果发现这货已经没气了!他瞬间炸毛,赶紧叼起他朝纪斯的方向狂奔。妈耶,别是死了吧?……同一时刻,由于巨龙实在是太难打,邵修和俞铭洋不得不出此下策。他们饱含希冀地看向沈云霆,沈云霆沉痛地回望他们。末了,沈队更沉痛地点头,表示答应。邵修和俞铭洋大喜,即刻搬起沈云霆,踩着江梓楹搭建的“天梯”奔向巨龙,将可怜的沈队一把丢进了龙的嘴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沈云霆漏电了。※※※※※※※※※※※※※※※※※※※※ps:沈云霆:请叫我皮卡丘。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缕光西方龙皮厚肉糙, 力大无穷。若是没有一个强力输出拉稳巨龙的仇恨值,人类想从正面取胜可谓是难上加难。尤其是战场的巨龙不止一头,而是三头。三合一的战力打击堪比核爆, 所过之处人机俱灭, 大片城市被夷为平地, 饶是觉醒者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飞沙走石, 暗无天日。它们张开了翅膀示威, 龙吟响彻天地。“这样下去不行!”南雅当机立断道, “再过去就是白屋和避难所,后果我们承受不起!哥,你和索蒙的团队合作, 引走那头青色的巨龙。我和我的队友引走那头红色的,沈叔叔,剩下的就交给你们队了!”沈云霆毫无异议:“好。”南雅登时从坍圮的建筑上滑下,单手凝成一根金属枪大力刺向目标的眼睛。可巨龙的眼睛覆着一层瞬膜, 它不算坚硬, 却足以挡下金属枪的突袭。“铿”一声响, 红龙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呼。它马上锁定了南雅的气味,一口龙息喷吐, 沿着南雅狂奔的路线一路扫射过去。身后是爆炸与烈火, 身前是崎岖和坎坷。南雅几连跳跃向更广阔的地方,暴躁的巨龙果然被激怒了,它振翅飞去, 气势汹汹。接着, 沈云霆引走了第二头龙, 留诺布尔与索蒙的团队对付第三头。他们都知道, 这将是一场没有支援的战争……最强的几名觉醒者拖住了恶魔, 他们或许自身难保,却依然在舍命完成任务。毕竟,恶魔能骑着巨龙到场,证明恶魔的实力远高于巨龙。而司诺城盘桓在大陆上空,一刻不停地屠杀低等魔。没有他源源不断地输入箭矢,他们怕是还得面临低等魔的威胁。在纪斯不会轻易插手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学会自救。且,大灾一来就仰仗强者救命,他们能活过第一次,估计也活不过第二次。依赖性是一种慢性、毒药,毒死的永远只是自己。不过,道理大家都懂,可龙是真的难打!就算邵修开了重力领域,俞铭洋可劲儿给它投毒,江梓楹打出了满分辅助,沈云霆倾力出击,也扛不住它实在血厚啊!周围已没了掩体,只剩燃烧的灰烬在飘向天空。尸体的焦糊味弥漫,巨龙除了因中毒而变得反应迟钝外,几乎无伤。俞铭洋累趴在地,脊背上是大片的灼烧痕迹。衣服纤维嵌入了糊烂的肉,他疼得几欲晕厥,却还死撑着一口气:“我服了!这要是个游戏的关底boss,策划八成得被喷死,尼玛虐死玩家了!”他一金尊玉贵的俞家少爷,从小就没遭过大罪。本以为当初的断腿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今天的烫伤更是突破底线。疼死他了!邵修也是一身伤,两眼泪汪汪:“起来啊,老洋芋!我老婆还在恶魔手上,我要打完恶龙去救他!我老婆长得那么漂亮,万一恶魔对他起了歹心,我……”“你闭嘴啊!”俞铭洋硬生生被气活了,“我都快嗝屁了你还秀恩爱,嫌我死得太慢吗?” 第353章 无数的声音汇成汪洋,可落在纪斯耳中却是最动听的旋律。他第一次在业力沉重的地球感受到了一丝脱胎换骨的希望,这点希望来自于人性的善与勇,犹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原来,这就是地球人啊……”纪斯颇为感慨,“难怪能辈出人才。”也唯有这方星球的血性与忠勇,才能孕育出如他队友那般的神将。他来此是为了一段因果,没想到竟是升华了心魂。他喜欢这里,即使它破败不堪。须臾,纪斯垂眸侧首,看见拉基“咚”一声落在地上。他披着兽化的灵魂外衣,力量在空气中沸腾,身形暴涨到高近四米。他叼着没气儿的姜启宁,把他平放在地,还抬爪踩了踩他的心口。不多时,拉基嘴一抽:“……我是不是送晚了?”纪斯道:“不用担心,只是假死状态。”“假死?”“假死是生物常有的一种保护机制,也是觉醒者快到极限时,身体自发开启的紧急保护状态。”纪斯道,“他的消耗太大,身体强度又不够,爆发后就成这样了。”简言之,姜启宁的灵魂力量像是一个1t的资料包,而他的身体仅能承载258g的存储。为了对付一头释放符文的恶魔,他强行撑爆了内存,陷入假死状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纪斯蹲下来,撩起姜启宁衣服的下摆。入目所见,是一块软乎的肚皮。“他但凡能练出两块腹肌,都不至于此。”纪斯也是服了,“……这肚子,这胳膊腿,他一天吃几顿?”拉基:“也就五顿吧。早中晚,点心加夜宵,一顿大概七八个汉堡,吃得还没我一餐多,我之前嘲他胃口就跟猫一样大。”纪斯:……你们到底是谁带坏了谁啊。“他死不了,对吧?”拉基舔了舔爪子,“死不了就行,我不想欠人情。那么,我能把他放在你这儿吗?”纪斯颔首。拉基松了口气,一把跃上栏杆:“对了纪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修补界门?或者,暂时阻一下低等魔也行,它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们将没有喘息的余地。”纪斯:“修补界门的法子是有,但条件达不成。比如,你能找到女娲补天用的五色石和神鳖吗?”拉基:……“今时不比往日,地球已经没有孕生天材地宝的能力了。而另一个关界门的法子,你们的条件也没达成。”纪斯转头:“只剩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杀死召唤低等魔的恶魔,后来的低等魔就会失去前进的方向。它们没什么智慧,只会听命行事,届时慢慢斩杀即可。”杀死召唤者……他解决掉了一只女魔,而低等魔尚未自乱阵脚,看来降临的魔物不止一只。“他们在哪里?”拉基轻嗅风的味道。“一只落在加州,一只落在白屋,一只落在你那里。”纪斯道,“还有一只落在了中洲京都。”拉基一惊,呼吸一滞:“什么?”恶魔是什么实力,他已经深有体会。中洲进了一只恶魔就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们这批觉醒者身在美洲。远水救不了近火,再加上界门碎裂,低等魔倾巢而出……拉基顿时不敢想了。“中洲……会怎么样?”“不会怎样。”纪斯淡淡道,“大魄力者……把自己最强大的觉醒者丢在美洲不召回,反而召集了‘人’来抗争魔。”“他们,要在毁灭日重新定义‘人’的概念。”“这是一次精神上的涅槃。”……中洲,京都,外郊废墟。岭东,宁原,全线魔物。“霍老,真的不召回觉醒者吗?”外头喊打喊杀,炮声震天,金老的语速飞快,“那批癞蛤蟆杀不完!还在冒头,还在往京都冲。沿线的城市全在抵御,波及范围太大,再这样下去,伤亡会很重。”“我又何尝不知道……”另一端,霍丞鹰的声音疲惫:“但,你还没发现吗?每次一遇到大灾,我们最先联想到的都是最强的那批觉醒者。”“有他们在,什么样的怪物都会被消灭,无需担忧。有他们在,天塌了也能顶起来,没有关系。”霍丞鹰平静道,“有他们在,我们除了会说‘有他们在’,还会些什么?”“我们会连作为‘人’的基本都丧失掉。”“你知道我在觉醒者身上看到了什么吗?”霍丞鹰叹道,“是早就消失的神仙精怪的影子,是迟早会脱离人类的阶层。诚然世界需要英雄,但人类不需要神。”“我想让这一代、乃至下一代都脱离对‘觉醒者’崇拜的路,让他们明白,司诺城这一辈的觉醒者是‘目标’,而不是成长路上的‘阴影’。”至于怎么蜕变,就要这样狠下心,让他们拼尽全力地去对付“不可能战胜”的恶魔。霍丞鹰从不拿中洲的人命和未来开玩笑,纵使结果会有些惨烈,但他必须让他们走过这个过程。神爱世人,但不会永远陪着世人。“明白了。”金老叹了一声,终是决定站在老战友这一边。他信他。外城的厮杀白热化,血腥味越来越重。金老喃喃念了声:“兔崽子们,都挺住啊……”哐!轰隆隆! 第355章 祁辛黎:……去尼玛的童子功!“我想找对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只是不想找而已。”祁辛黎鄙视之,“喜欢我的人海了去了。”祁辛黎咳了几声,吐出几点血沫,意识逐渐模糊。“是吗?”卓无涯注视着他锃光瓦亮的头顶,开大招,“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英年早秃的人吧?”祁辛黎:……他活活被气清醒了!并顽强地爬到卓无涯身边,用仅剩的一只手去掐他脸,还笑得万分狰狞:“你信不信本佛爷把你头剃了,再用你头发编个辫子勒死你!”疼痛让卓无涯逐渐回神,他奋起反抗,拧住祁辛黎的耳朵:“你就嫉妒吧!本道爷就算把头全剃了,来年也能春风吹又生,而你仍是‘春风不度玉门关’。”“呸,我来年一定‘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得了吧,估计你那时只剩‘长河落日圆’了。”“……”于是,他们互掐得更起劲了。等拉基一马当先地狂奔到现场时,祁辛黎和卓无涯已经重温了一遍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篇,语文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一见救兵到场,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放开互掐的手感慨万分。祁辛黎吐血吟诗:“尸体作伴千屋倒,病树前头来了人!”卓无涯呕血一斗:“天生我道必有救,血条将尽还复来!”拉基:……卧槽,你们脑子没毛病吧?单纯的乌拉猛男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觉得队友可能是在跟他对暗号,想以诗会友,确认他是个人类,对吧?毕竟,他们斩杀的恶魔可能有变幻人形的能力,导致他们目前处于一个应激状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还保持着警惕。思来想去,拉基决定还是加入他们吧。拉基:“我,额,那个……”疯狂挠头,绞尽脑汁,“随风潜入夜,救人吼两声?”祁辛黎:……卓无涯:……不知为何,感觉这个队友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四只恶魔相继阵亡之后,从破碎界门处冒出来的低等魔数量直接砍半。司诺城的箭矢如同源源不断的流星,从高空落下扎满大地,所过之处躺满了低等魔的尸体。符文结成大网,暂时封住了一座座破碎的界门,他控制着整片大陆的战场,尽力将局势维持在最低伤亡的阶段。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低等魔,或许是几亿,可能是十几亿?他只知道自己的箭矢从未断过,自开场到终结,统共扫射了六小时有余,才堪堪结束了这场灭顶的战争。待破晓时分,司诺城才重归地面。他飞越无数的城市版图,入目全是一片狼藉。幸运的是,城市避难所建得隐蔽又稳固,只要人还活着,被摧毁的城市终能再度建起。死亡与新生,废墟与文明,人在,薪火就还在。他掠过冒烟的建筑,拂开飘荡的灰烬。循着纪斯的能量波动,落在了最高的建筑物上。那一刻,初阳升起,金红色的光挥开阴霾,照在了炼狱般的人间。纪斯镀着一层日辉仰头,目光与他对接。他笑道:“来了。”这一句,倒是对他一个人说的。司诺城本是绷着张脸,此刻却是勾出了一丝笑。他稳稳地落在纪斯身边,一如往常地与他并肩而立:“嗯,回来了。”“界门封上了?”“能堵的都堵了,但估计撑不了多久。”司诺城远眺日出,说道,“如果星门下次洞开,那么低等魔的二次侵袭还会再来,得早做准备。”“地面已经不安全了……”司诺城的手指敲击着栏杆,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没多久,他问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大概多久能恢复战力?”纪斯:“除了拉基,全体濒死,无一幸免。”司诺城:……哈?纪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小伙子你保重:“下次,你可能既要打恶魔,又要扫射低等魔,还得缝补界门,在几大洲的战场来回跑。”司诺城:“为什么是我,拉基呢?”你别是偏心吧!纪斯:“总得有人守城。”让拉基整你的活,你是想害死他?“那你呢?”“与我何干?我一直是编外人员。”司诺城平静道:“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干活的话,我铁定把怪全引到你那儿。”你怎么能把一个金尊玉贵的总裁当员工使唤?纪斯开怼道:“你要是敢把怪引过来的话,我连你一起打。”你怎么能让一个仙风道骨的大祭司干战斗狂的活?“可以,记得下手重点把我打死,这样下下次只有你一个人干活了,可喜可贺。”来呀!互相伤害啊!“……”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事实证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温馨往往“暖”不过三秒。三秒之后,就是极地冰寒。 第357章 偏偏,人类的智商并不相通。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事情的起因来自一个热衷营造“不随波逐流”人设,大爱“唱反调”彰显存在感的男子。他约莫是读了半本兵书的缘故,深觉心中有丘壑,只想剖开表面揭露本质,并提出了自以为“完美”的计划。【一叶不障目】:“界门开启的时间太短,远远不够地下城市的建设,没准在下一次界门开启时,我们建好的部分又会在怪物的冲击下毁于一旦。所以,为什么要集中精力做无用功呢?与其将时间花在这上面,为何不花在与恶魔谈判上面?”他提出了一个新概念——与恶魔谈判。瞬间,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好奇心。【一叶不障目】:“我根据各种信息分析,恶魔也算是类人生命了,可以当作外星人看待。既然对方能听懂人话,也可以融入人群生活,我们为什么非要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不是通过交流?是我们不够资格与他们交谈吗?不是的,我们的武力足够对付恶魔。”于是,【一叶不障目】来了一波操作:“@大祭司js,以您的实力完全能震慑恶魔,如果您早点带着觉醒者团队与恶魔谈判,没准可以开辟新的格局,伤亡也不会那么惨重了。如今惨剧已经发生,我们无力挽回,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您完全有余力挽回下一次危机吧!”慷他人之慨者,最擅长用三言两语就将重担压在别人身上,将对方推上风口浪尖。以大义为说辞,搞得对方似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莫名沾上了是非。且舆论最易被引导,部分人“细品”之下竟然真咂摸出了一点味道。这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大祭司那么强大,如果他能做到这样,结果肯定不会变成那样。甚嚣尘上。这人似乎料准了纪斯不会上线,开始隐晦地搬大道理。他还沉浸在末日前所谓“热度”的幻梦里,自以为有理。毕竟,无论纪斯回复与否,他都赚到了呢。可惜,他被觉醒者的“友善”蒙蔽双眼,完全忽略了他们其实是一群脾气极硬的家伙,尤其是司诺城。在遥远的异域,难得休息一会儿的司诺城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到这言论便是一声嗤笑。他看了一眼纪斯早先发的八字真言:【关我屁事,关你屁事。】随手打开自己长满草的围脖,只编辑了一句话:【弱球无外交。】得了,洗洗睡吧,我们这破地球还能开外交?点击发送。随后,便掀起轩然大波。讲真,地球上不上恶魔的谈判桌司诺城不知道,但他知道再让傻子折腾下去,地球得上恶魔的餐桌。把纪斯气跑他上哪找人?愁。一句“弱球无外交”可谓是惊醒梦中人,历史永远是相似又不同的。在他们弱小至极的时候,即使出了几名强者能扛住风险,可到底没有尊严可言。尊严,可不是靠一次“谈判”能得来的,而是靠全人类去挣来的。恶魔本就来者不善,他们好比是一群饿狼,哪有放着羊群不吃还谈合作的道理?一点邪火尚来不及燃烧,就被司诺城掐死在摇篮里。末了,他去找了祁辛黎。后者立刻沉了脸,骂骂咧咧地打开电脑,通知老家:【米缸里进虫了,仔细抓抓。】“服气……”祁辛黎的手脚已新长了出来,正在做复健。他一边甩着手,一边说道,“这种人怎么没异化成妖魔?”“之前的纽约高层也没变成妖魔。”司诺城道,“大概是还没达到异变的条件……不想做人了,又没‘资质’变成妖魔,姑且称之为‘废物’吧。”祁辛黎:……这是废物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两人闲聊几句,确定下一个目的地前往何处后,便朝队友们的“复健室”走去。说是“复健室”,其实是一个保存还算完整的大型体育馆。由于他们这次赢得非常惨烈,全队除了司诺城和拉基之外,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力竭濒死,为了让恢复后的身体尽快达到巅峰状态,必要的复健是得做的。故而,坚菓国把最大的体育馆让给了他们,表示随便折腾无妨。反正华府被三头巨龙踩了一遍,也不剩几块好地皮了,干脆把体育馆也砸了吧——他们破罐子破摔地想。然而,觉醒者的复健……真的没这么“温和”。当司诺城和祁辛黎到达体育馆时,才发现卓无涯一脸跃跃欲试地站在场中,而纪斯把权杖插在地上,手中居然握着一把桃木剑。他握住剑柄站在卓无涯对面,一副准备下场的样子。“这是……怎么了?”祁辛黎满脸懵逼。围坐观众席的队友朝他们招手,一脸兴奋期待。姜启宁大声招呼道:“城哥!城哥坐这里!”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今天欧气爆棚!纪斯亲自下场做指导,人人有份,绝不厚此薄彼!”“亲自……下场指导?”“对啊,纪斯难得来看我们复健,随口指点了卓无涯的剑法,他就突飞猛进了!”姜启宁道,“这哪能行,怎么可以只指点一个,总得雨露均沾吧!”司诺城嘴角一抽。“然后,纪斯说每个都教一遍,这不就亲身下场了嘛。卓无涯用剑,他就用剑;拉基用斧头,他也用斧头。”姜启宁笑道,“太难得了!我可是吹萨克斯的,你说他会怎么指点我哈哈哈!”“大概是抄起萨克斯敲爆你的头?”“……”场中,纪斯没离开宙心权杖太远。他握着桃木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便站在原地仗剑而立,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卓无涯却脸色凝重,他看着纪斯像是在看一座高峰:“你……天生就是练剑的人吧?”纪斯摇头:“马马虎虎。”他忽而又笑道,“但我认识一个剑神,同他对练过一段时间。虽说只学了皮毛,但教你也足够了。”卓无涯:“请赐教!”下一秒,他握住长剑直刺而来,纪斯却只是抬手一挥。就见卓无涯直接顿住了脚步,而他手中的剑应声折断。风,后知后觉地排开气浪。猛地,体育馆天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月牙形痕迹,直接掀飞了顶盖,伴随着“哐当”重响,却没有一粒沙尘落下。 第359章 俞铭洋还在继续:“司老大的私生活,是我圈生平仅见的干净。别的大佬春风得意了,都喜欢给人砸钱、长脸,可我们司老大,就没往这方面扔过一分钱。”姜启宁不声不响地打开围脖,哦,大祭司粉丝打赏榜第一名——大总裁snc。他默默关掉围脖,打开“盖亚”直播平台。好家伙!这货到底给纪斯砸过多少钱?尼玛,这数字后面的零有几个来着,他先数数……哦草,他是砸了一栋北欧黄金地段的大楼进去吗?姜启宁安静如鸡,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唯余俞铭洋还在喋喋不休:“你是不知道,跟司老大相亲的可都是真正的名媛啊。有钱有颜有头脑,性格还特别好。她们本来只要聚会逛街买买买,结果被司老大气得发愤图强,一个个成了女总裁。”“这怎么气的?”“我听见过好几次……”俞铭洋小声道,“司老大说:抱歉,我们不合适,你经常发信息影响到我签合同的速度了。”“于是她们发誓成为总裁,以后要让司老大无合同可签。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啊,他们后来都成了司老大生意上的伙伴,关系还贼铁。”姜启宁:……“以前我也听过一点流言蜚语,有说司老大对女人这么冷,可能喜欢男人。”俞铭洋满脸沧桑,“还真有男人去他那儿钻营了。”姜启宁不由地屏住呼吸:“然后呢?”俞铭洋:“icu、整形科、美容院,三位一体服务,值得拥有。”姜启宁:……“他就是一根钢……走走走,走你!”俞铭洋顿时止住了话头,抱起十字架往场下跑,迎向重新上场的纪斯,“我!下一个我!我来!”姜启宁看着撒欢跑远的俞铭洋,顿时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感。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只觉得……一言难尽。讲真,有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许当事人根本不晓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他个人是无所谓身边朋友挑的是男伴还是女伴,但落在司诺城和纪斯身上,真给了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谈别的,如果这俩真走在一起,能……圆满吗?纪斯活过不知多少年岁,见过的人和事不知凡几。他确定纪斯是长生的神,或能比日月久远,或能与宇宙共存。可司诺城呢?司诺城是觉醒者没错,是目前的人类最强没错。但他也能像纪斯一样活得久远、强大且永不陨落吗?就算他能,可谁又能保证“爱情”这种东西能长久存在还永不褪色呢?万一这俩感情淡了、分了、结怨了,打一架惨的还不是他们这群小喽啰!这……姜启宁双手捧脸,大嘴张开,仿佛活成了世界名画“呐喊”。“你在发什么神经?”身边突然传来拉基的声音,对方舀起水壶一口灌下,说道,“就剩江梓楹和你了,去啊……好吧,人家女孩子比你勇敢多了。”场上,江梓楹和纪斯面对面站着,前者结出结界,后者一巴掌拍碎了结界,并说道:“能量要均匀分布,但凡有一个点薄弱,它就毫无用处。”“再来。”纪斯道。江梓楹立刻沉心静气,结出第二个结界。这次,还真比第一次结实了不少。姜启宁抱着萨克斯,特别忧愁:“拉基,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谢了。”拉基直觉没什么好事,待江梓楹退场后,他拎起姜启宁把他放下场,“有话给纪斯讲去,人家什么都能给你解决。”姜启宁:……人家可能会把我解决。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场,就见纪斯的手轻轻拂过空气,身前便晃出了一排细细的琴弦。对方的手指轻拨三两下,流泻出几声古朴的琴音。悦耳,却略显沉重,仿佛整个维度直接变了,像是置身在深海一般。“进入你上一次的状态,姜启宁。”纪斯注视着他,“重新回忆那个场景,切入当时的信念和精神,然后向我展开你的音域。”姜启宁一抖:“我、我不太会……”纪斯轻笑:“没关系,可以逼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纪斯骤然落手,五指哗啦一下划过所有的琴弦。刹那,破败的体育馆化作了一片炼狱,所有人看见地板变成了黝黑的岩石,内有汹涌的岩浆在沟壑中流淌。紫红色的火焰“腾”地升起,温度瞬间拔高到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隐约还有加剧的趋势。骷髅状的大鸟飞过头顶,穹顶化作血色的赤红。吞星巨兽从高天降落,它张开了大嘴,里头是旋转的锯齿和沾满血的尸骸。无比生动,简直是真实场景的重演!他们甚至看见大地龟裂,而外界的人类传来了惊呼。纪斯的人影消失了,有黑色的气在缓缓凝聚,汇聚成一个身形高大的、恶魔的形象。红发、红眸、红纹,只一闪而过,死亡的气息即刻来袭。它笼罩着姜启宁……姜启宁本能地握住萨克斯,直接进入了以前的状态!……华府的地又下沉了五米,一堆外国人叉腰注视着新生的大坑,沉默不语。医院里,吊着点滴的姜启宁生无可恋,他看向靠谱的祁辛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祁啊,我给你说个事……”“别说话,在忙。” 第361章 不远处的姜启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就很苦瓜的脸瞬间变得更愁了。他抱着萨克斯和三条蛇崽团在一起,面上是“看穿一切”的45°明媚忧伤。“城哥连纪斯爱喝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老洋芋当了城哥的跟班几年,结果混到连个奶茶都莫得的地步。”“这不是很正常吗?”拉基回道。“哪里正常?”拉基:“怎么,你没混过男人的大群体吗?”他轻啧了一声,“一堆男的混在一起,是有食物链的。纪斯是头儿,咱们帮着做事正常;老俞是跟班,只能自食其力。”姜启宁嘴角一抽:“我寻思着我们是平等相交。”拉基犀利非常:“一个喊‘司老大’,一个喊‘城哥’,平等相交?”姜启宁:……是你赢了。是夜十一点,坚菓国为了去大洋上搜寻六艘方舟的痕迹,准备去各处转转。恰好中洲的觉醒者领了任务要去大澳,他们便打算顺路送对方同往。司诺城本打算拒绝,奈何该战机是坚菓国的新款,外形酷黑、机体流畅、配置高端,实乃男人毕生的浪漫。司诺城登时绝了亲自当“老司机”的念头,非常诚实地坐上了战机,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它的构造,一副要把它内部零件全啃下来的眼神。难得见司诺城露出点真性子,纪斯轻笑:“我以为你只对钱感兴趣,没想到还有别的爱好。”“战机、武器、机甲,是男人都喜欢。”司诺城道,“我曾经梦见过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而我是那艘飞船上的将军。触摸飞船的感觉太棒了,有条件的话一定要搞一艘。”纪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有星舰……”司诺城别过头,盯——“地球搁不下,以后你会见到的。”纪斯扬起袖子,轻抖,“在袖里乾坤,在须弥之界。只要你能活过毁灭日,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玩儿。”把星舰送给他玩儿?玩儿……司诺城:“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炫富上输过,但这一次是你赢了。”纪斯失笑。坐在二人斜对面的姜启宁木着脸,抱着三条盘成便便的蛇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看看纪斯,再看看司诺城,听着两人极其自然的对话,脑子里的警铃乍响。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拉基,纪斯对城哥是不是太好了点?开口就是‘你活过毁灭日,我给你送星舰’,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拉基擦着斧头:“正常。”“……这特么到底哪里正常?”拉基:“老板不都是这样的吗?给员工画一张大饼,然后让员工给自己拼命干活。纪斯一个饼就套住了最会干活的那个,是最强老板没错了。”姜启宁:为什么我担心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这样?战机起飞,驾驶员技术极好,飞得是又快又稳。那厢的司诺城给纪斯泡了一杯咖啡,调温拉花加奶,再搁到纪斯面前。仿佛是泡过几百遍似的,有一种发自灵魂的娴熟。姜启宁面无表情:“城哥对纪斯是不是太体贴了点?拉基,你会给朋友泡咖啡拉花加奶调温,再给杯子加个垫子吗?”“不会。”姜启宁瞬间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共鸣:“对嘛!我就说嘛!”他激动地看向拉基,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跟另一只猹分享大好瓜田了,“男人对男人不可能那么好!哪能照顾得那么体贴,那八成是有了不可说的——”他伸出一个小手指,“感情!”拉基停顿片刻,补完了前面一句话:“我说,我不会泡咖啡。”姜启宁:……【拉基,你会给朋友泡咖啡……再加个垫子吗?】【我不会泡咖啡。】完全杜绝掉所有可能性!姜启宁张开嘴,仿佛有一抹白色的幽魂从嘴里冒出来,打击无比大。“男人对男人好挺正常的吧。”拉基的直男脑回路发挥出史无前例的逻辑性,“鳄鱼是我砍的,草药是我找的,食物是我烤的,就连你被库纳族带走,都是我去找你。”“兄弟情有什么不可说的?莫名其妙。”姜启宁:……他扒着座位默默转头,看到斜对面的纪斯侧过脸,含笑看着司诺城。后者摊开手掌,握紧、再松开,隐约间蹦出“命线”的字眼。前者笑着伸出手指,沿着对方手掌的纹路缓缓划过。“这条是命线,这条是情线,这是孔子目,这是……”纪斯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的红鸾星半死不活,这条情线倒是深得很,是夙世因缘吗?看着也不像……我看不透。”姜启宁不说话,他拍拍拉基的肩膀。拉基抬眼。姜启宁双手扣住他的头,硬生生把他的头转向了纪斯和司诺城的方位。用力固定住,持续三十秒,再拨过来。拉基:……乌拉的猛男松掉了战斧,感觉有一点恍神,也有一点诡异。他忍不住蹙眉,凭着野兽的直觉往斜对面看去,莫名觉得寒毛直竖。姜启宁:“不能只有我一个担惊受怕。”兄弟,你牺牲一下吧!拉基:……这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第363章 只是,兴许是该岛屿上的人味太重,导致这个点已经被怪物进攻七次了。要么是恐怖海怪,要么是飞行巨兽,即使最后人类赢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至少,岛屿上的血腥味从始至终都没有散过。傍晚时分,战机送来了最强的一批觉醒者。岛屿基地的负责人接待了他们,并简单描述了一下大澳的现状以及他们的任务。“大澳最大的威胁是‘死亡沙漠’中的界门,其次是本土的物种。”负责人整理了一叠放在桌上,全是庞大兽类的图片,“我这么说吧,大澳地处南半球,一直与别的大洲脱离,算是个封闭的环境。在这片土地上,物种保持着古老的基因和原始的野性。”他推出一张图,图上是一条长达20米左右的鳄鱼,而在鳄鱼身旁是一条同体型的巨蟒。接着,是鳄鱼击杀巨蟒,将它拖入了沼泽的图片。“当北半球的人类开始觉醒的时候,南半球的物种似乎也开始‘觉醒’。”负责人抹了把脸,“可能是因为基因古老,它们返祖太容易了。”“据大澳的幸存者说,几乎是半个月的时间,郊外就出现了庞大的怪物。最惨烈的一次事件是,一条七米长、重达一吨的澳洲巨蜥,因饥饿袭击了一所中学。”“对,出事日期是1月份,距今已有半年。当时的北半球已经频发怪物袭击的事件,只是大澳一直以为与住在南半球的自己无关。没想到……”负责人苦涩道:“大澳少有鬼怪,也不太出现妖魔。毕竟怪物和变异的动物太多了,大部分人来不及觉醒和堕落,就成了它们的食物。”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人类真不是主宰,而是被狩猎的对象。大概是人类肉多、无毒还容易捕猎的缘故,大澳这片土地上的变异动物极喜欢捕食人类,尤其是觉醒者和堕落者最招它们青睐。大半年了,大澳人的生存圈不断缩小,近乎是被排挤到了边沿。大片城市沦陷,大量怪物生物,最可怕的是——“沦陷城市之中,从界门出来的怪物和大澳本土的怪物……可以交·配,还没有生殖隔离。”众觉醒者:你·说·什·么?负责人脸都青了:“它们能生育出新式的怪物,而这一批怪物会更进一步地进化、返祖。知道传说物种‘三头地狱犬’吗?”他推出一张照片,是无人机在大澳火山口航拍到的画面。其中,有一头巨大的三头犬趴在火山口上,两个头睡觉,一个头警戒。庞大、恐怖,它的身侧还躺着一只喉管被咬断的异界怪物。可见,它以怪物为食,实力极其强大。“它是存在的……”负责人戳着照片,“我们一直以为只活在神话里的物种,已经在大澳重现了。有些我们获得了线索,有些根本捕捉不到痕迹。之所以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实在控制不住它们进化的趋势了。”随着照片一张张被放上桌,一众觉醒者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照片里,有逐渐向人形进化的蝙蝠,有腹腔长出鬼面的蜘蛛,有蛇头龟甲的“玄武”,还有只留残影的人形海族……异生物在占领大澳,按这样的发展趋势,要不了几个月大澳就会变成无人区。之后,大澳的生物会扩张领土,吞没周边岛屿,再往北半球侵袭。原始重现,神话再临。“你们在大澳上岸之后,我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了。”负责人说道,“怪物、动物、植物,我们一个也无法攻克,只能靠你们自己。”“我们也不知道大澳沦陷区还有没有活人,只知道现存的大城……没多少了。它们筑起高墙,而墙外围满了怪物。”曾经被挤压了生存空间的生物,目前在一点点向人类讨回失去的东西。这是因果的一环,也是破局的一点。众人表示明白。经过一番商议,觉醒者将登陆地点定在了一座沦陷已有三个月的大城——伊万城。“明天出发,今日休息吧。”只是,轮到分配住宿点了,他们才发现房间不够。纵使江梓楹不介意与队友同住,可一窝单身狗脸皮贼薄,他们宁可几只组团住一个狗窝,也不愿意唐突了妹子。江梓楹抱臂道:“我都说了出门在外无性别,一间四个床铺,帘子一拉谁知道里头睡的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墨迹什么?”“使不得使不得!”俞铭洋苦口婆心,“你信不信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睡得香,我们明儿全是黑眼圈。”祁辛黎一推眼镜:“相信我,你要是跟一群憨批分在一间房,晚上睡不着的只有你,不会是他们。”然后,他语气平静地爆料:“比如磨牙声、说梦话、打呼噜、脚臭味,有些可能做梦梦见怪物,还会抄武器跳起来打人。我们皮厚肉糙无所谓,也习惯了。你要是神经紧绷一晚,明天出了疏忽可不好。”江梓楹:……她果断自住一间房,再不跟任何队友搭伙。接着,队友们分成四人一组,步入简易的宿舍休息。姜启宁英勇无畏地强势出击,毅然决然地想要与纪斯一间房。在司诺城眉头微微蹙紧之时,他大无畏道:“纪斯,我这道题不会……啊呸!我是有非常担忧的一个点,要跟你讨教讨教!”纪斯饶有兴致:“哦?”最懒的人居然奋起了,匪夷所思。“你担忧什么?”“关于我的三条蛇会不会因为长得太美而被大澳的怪物看上然后被掳走强行下崽这件事,我非常担忧。”纪斯:……姜启宁捧出了三条盘成便便的蛇:“它们很漂亮吧,你要不要摸一下?”“……不用了,谢谢。”司诺城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见拉基斜插进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转过眼,发现拉基看他的眼神极其得一言难尽。只一会儿,拉基便恢复了常态:“咱俩比划一下吧,我看看我进步没。”司诺城颔首:“成。”他看了一眼纪斯,与拉基相携离开。而在他转身的那秒,纪斯回首看向他的背影,停顿片刻后,他转向姜启宁。“人已经走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纪斯笑道。姜启宁:……“纪斯,那个,你、你……”姜启宁疯狂挠头,最终秒怂,“你晚饭想吃什么?”暴风哭泣! 第365章 拉基:……你特么不去当编剧真是影视业的一大损失。“然后你看,纪斯也虚抓了一把,肯定是在回应说‘我也把我的心送给你’。”姜启宁一拍大腿,顿悟了,“他拍了拍城哥的肩膀,一定是在说‘以后风雨兼程,我们一起共度’。”“你看,城哥已经激动得发抖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互诉衷……诶,怎么不抖了?诶,怎么回去了?诶?”拉基:……姜启宁瞳孔地震三秒,顿时又悟了:“我明白了,这其实是表白失败现场!城哥给纪斯抓了两把星,表明脱单的意愿;纪斯只抓了一把星,表示单身的想法。”“城哥面朝纪斯,质问为什么。纪斯拍拍城哥的肩膀,对他说‘你是个好人’。于是,城哥被气走了。”“中!”拉基:……中个尼玛啊!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为什么能分析得这么‘透彻’?”“我陪我妈和我姐追过几百部偶像剧。”“……”陪你出来跟踪人的我脑子一定是被熊踩了。……纪斯和司诺城之间微妙的冷战,止于五分二十秒后。起因是二人回到宿舍时,发现拉基和姜启宁都不在现场。两人对视一眼,联系那俩白日的反常,总觉得他们是隐瞒了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司诺城眯起眼:“拉基找我打架,全程心思发飘,对我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纪斯琢磨道:“姜启宁也是如此,他平时怵我,甚少与我搭话。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问我晚饭想吃什么。”说着,纪斯不禁抬手,掐指一算。结果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那俩货的命盘乱作一团,红鸾星跟嗑药似的疯狂蹦迪,颇有气数将尽的意思。这感觉就像是……牵扯到了大家伙,因自身气运压不住那“大家伙”,导致两人的红线变成了乱麻。“怎么了?”司诺城蹙眉道。纪斯放下手:“占出个‘龙阳之好’,但只有一丝。”司诺城:……“你是说,那两个家伙?”这一次,司诺城看向空床铺的表情大变,实在有点难以置信,“虽然我不是很信,但……”我见过的世面是很多的。“但他们这么晚没回来,我又不得不信。”所以,拉基和姜启宁分别找上他们俩,是为了倾诉这段同性之恋不被世俗认同的痛苦吗?司诺城蹙眉:“不太可能。拉基那性子直来直往,要是真有喜欢的才不会遮遮掩掩。”纪斯颔首:“姜启宁藏不住秘密,不可能憋这么久。”等那俩回来问一问好了,都是队友,有什么不可说的。他们根本不会因为队友的取向问题而对他们冷……“嘎吱——”浑身湿透的拉基和姜启宁回到了宿舍,像是在哪里滚过一样,身上是同款的海草和贝壳。拉基和姜启宁:……纪斯和司诺城:……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瓜田。司诺城:“你们大晚上在干嘛?”姜启宁大声道:“摸鱼!”“……”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之后,姜启宁和拉基一起进了浴室清洗,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但很快,那俩张开维度屏蔽了一切,还洗得有点漫长。“卧槽!吓死我了,城哥和纪斯刚才看我的眼神那么一言难尽,是我坏了什么好事吗?”“闭嘴,洗你的!”外头,司诺城和纪斯久久不语,他们盯着那扇浴室的门,像是在盯着破损严重的界门。“还需要确认吗?”“不用了吧。”他们,终究也是站在了一片瓜田里。……次日上午十点,觉醒者小队在大澳边沿的伊万城登陆。经过大半年的沦陷期,这座在“毁灭日”前被称为购物天堂的大城,已经变成了阔叶植物丰茂、古木参天、巨兽行走的原始森林。纵使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并未坍圮,但爬山虎、树木和藤蔓早就盘缠在各处,远远看去并非是城市与森林共存的景象,反倒是森林里长出了一座城的样子。他们看见一棵树扎根在马路上,它的腰身直径五米,野蛮生长之后顶起一辆卡车在树顶。现如今,那卡车已成了鸟巢,里头落着一只看不清面目的鸟类。祁辛黎道:“是合作还是分头行动?”“分散吧。”司诺城道,“我们都有实力自保,凑一起浪费。”众人一经商议,祁辛黎、沈云霆和江梓楹组队去找城市枢纽,获取武器库和粮仓的资料。卓无涯打算拼个运气,找找有无灵芝人参,跟他组队的自然是邵修。 第367章 太可怕了!一眨眼小动物就没了!这男人的颜值是利器,头发是杀器,权杖是圣器,身体是极器……现在就连头冠也成了武器,尼玛他浑身上下有哪点是安全的吗?“你的头冠……”“祂吗?”纪斯轻抚发冠,“是‘银枝月冠’,别称‘星顶’,材料是一棵登上顶端就能摘取任意星辰的神树。”他笑道:“因为是树,所以进了丛林会很亢奋。祂们都以为回归了自己的领地,想让万物臣服,是很霸道的性子。”蝙蝠来袭击他,简直是犯了禁忌。“祂们?”司诺城不禁看向了他的权杖。“对啊,祂们。”纪斯举起了权杖,“宇宙中心的生命树、精灵之森的圣树、暗魔大域的神树,都在我这里。”“这是我,曾经击败祂们的证明。”在队友不明觉厉的神情中,纪斯平静道:“我可比祂们霸道多了。在森林里袭击我,简直是找死行为。”众人:……司诺城失笑:“精灵之森的圣树在你手……”“妈耶!那还怕什么,神仙队友!”俞铭洋一拍大腿打断了他,“拉基的野生技能点满,司老大是精灵,不怕事儿。纪斯这是全方位aoe啊,还怵啥,去沼泽!”姜启宁立马跟上俞铭洋的脑回路:“杀怪不要太简单,就算纪斯不出手,他的头冠能开自动啊!咱们把大鳄鱼给引过来,来一只插死一只,中洲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呸,担心材料不够使!”纪斯:……三个靠谱的顿时陷入了沉默。讲真,假如纪斯站在原地不动,他的头冠却伸缩自如,然后来一只插死一只,来一双插死一双,这画面莫名鬼畜了起来。突然不是很羡慕纪斯的装备了呢!……东南方位的沼泽地离得比较远,及至日落月升,五人组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鉴于五人中有三人还需要摄食和休息,小队找了一处临近溪水的地方“扎营”,决定歇一段时间再走。拉基拖回了一头羊,利索地生火剥皮烤肉。司诺城“本性”发作的坐在树干上,身边放着野草,正麻溜地编织着什么。片刻,司诺城看向下方烤肉的拉基,还是开了话头:“你……对姜启宁怎么看?”“能怎么看?能看得住?他现在要么玩去了,要么拉屎去了。”拉基面无表情地疯狂吐槽,“希望这次没有毒蛇咬他屁股,也不会被三头鳄鱼追到抱树。”司诺城:……你还真是了解他。你们别是真的有点什么吧?“怎么突然问起姜启宁了?”拉基顿了顿,突然想到了瓜。蓦地,他神色有些扭曲,还以为司诺城要倾诉什么。拉基善解人意地扭过了话题:“不谈老姜,纪斯呢?”“他啊,正站在悬崖上吹风。”司诺城看向遥远的地方,轻笑,“可以站好久,像一棵树一样动也不动。如果我没有精灵眼,或许就看不清他和树的区别了。树扎根了就不会跑,可他不扎根啊。”拉基莫名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他不扎根啊……】拉基:……你咋这么了解他?你们绝对是有点什么吧!另一头,灌木丛里。姜启宁经验十足地打了一遍草丛,清理周围落叶,再邀请俞铭洋一起扒裤蹲坑。他们不像开启灵魂图腾的司诺城一样,已不需要进食和睡眠。也不像能披上灵魂外衣的拉基一样,可以最大概率消耗食物的能量,减少如厕的次数。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觉醒者,不仅需要吃饭睡觉喝水,还需要拉撒解决生理问题。这不,坑就蹲上了。姜启宁煞有介事地焚烧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袅袅升起的烟雾熏得俞铭洋够呛。“这啥啊?”“拉基说这是驱除蛇虫的草药,点了之后百虫不侵。”姜启宁开了话匣子,就跟男寝夜聊一样,哔哔个不停,“我上次在雨林蹲坑就没点,结果被一条蛇咬了屁股。要不是我体质强悍,现在跟你蹲坑的大概就是个鬼了。”俞铭洋:“你得了,跟我比惨?我在加州跟妖魔打生打死,差点被掏心挖肺,要不是我的血液对它们来讲是剧毒,现在跟你蹲坑的就是个怨魂。”姜启宁:“你那算什么啊!我给你讲,身体上的惨都不是惨,心灵上的惨才是惨。比如说城哥,啧……”俞铭洋一愣:“司老大咋了?他惨个屁啊!我就没见过活得像他那么风光的人了,他要啥有啥,啥也不缺,还心灵惨?跟他混一块儿的我才是心灵饱受创伤。”姜启宁乜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我给你说个事儿吧。”我给你分个瓜吧!俞铭洋侧耳倾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由于蹲坑聊天太久,两人抖着发麻的腿回到营地。而俞铭洋见到司诺城时,原本缓过一二的腿,这抖得是更欢了。他脸色苍白地看向司诺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司诺城蹙眉回望他,本想问他怎么了。谁知这一低头,就对上了姜启宁回避的眼神。联想到这俩出去许久,可能是老姜秃噜嘴说出了心声,导致俞铭洋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司诺城难得发善心下了树,决定宽慰俞铭洋几句。“司、司老大,你、你是不是……” 第369章 ……纪斯站在悬崖之巅,视线透过无尽的星空往外延伸,仿佛与什么对视着。银河依旧璀璨,夜空纯净如洗,可他却看见了笼罩着大片星域的黑暗与魔气。半人马利卡萨战死,魔树赛娑娅灰逝。食脑魔亚古成了灰烬,流沙之主乌扎依惨败,而蛮牛巴努鲁只剩躯壳,还成了实验品。细数,暗域已折损五头实力强大的恶魔。想来以亚巴顿的谨慎,会率先窥伺一番地球,以确定这里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神裔,再谋定而后动。纪斯能感觉到,那无穷的恶意正隔着遥远的宇宙滚滚而来,超越时空的限制,正虎视眈眈。“你赢不了我的,亚巴顿。”纪斯手握权杖迎风而立,长发在身后乱舞如魔,“你我终将走向各自既定的命运。”呼啦——狂风骤起,气温陡然下降。很快,烈风骤停,温度逐渐拔升。宇宙深处传来隆隆魔语,黑暗翻滚着、振动着,能量越过重重桎梏袭来,搅得天地变色、阴云密布,云层中隐约有奔雷闪过。天象变得极其可怕,各地破碎的界门传来哀鸣,就连大澳满域的怪物都发出卑微的嚎哭。不远处传来姜启宁的惊呼:“怎么回事?沙尘暴龙卷风还是海啸?见鬼了,怎么会这么冷!”接着,是拉基双面斧落地的声音:“你们俩到我身后,我感觉很不对劲!”司诺城踏着风跑来,此刻,纪斯的权杖堪堪落地。杖尖轻触地面的那秒,好似一滴水落入湖中,泛开层层涟漪。而那涟漪过处,树欲静则静,风欲止则止。草木顺着波动一荡,乌云沿着能量溃散,眨眼间恶意全消,星空仍是干净如故,森林始终平静如昔。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司诺城不自觉地上前,就听纪斯说道:“你被看见了。”“被什么看见了?”“最强大的那只魔。”纪斯偏过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有事,为什么还要过来?但凡你来迟一点,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听罢,司诺城笑了:“知道你强是一回事,关心朋友是另一回事。至于被最强大的注意到,不就是证明我也很强吗?”“怎么,你是嫌我碍事,还是……担心我?”纪斯勾唇:“尽力活下来,那家伙可能会遣出专门针对你的恶魔。”哪成想,司诺城根本不关心来的是什么品种,只回了句:“看来是担心我啊,原来你的良心偶尔还能痉挛几下,我一直以为它死透了。”纪斯:……原来你的嘴还能再毒一点,我一直以为它已经到顶了。玩笑过后,司诺城还是切入了正题:“下次星门开启,来的会是一支高等魔大军吗?”“不会。”纪斯道,“你知道一只高等魔是什么概念吗?在暗域扩张的历史中,一只高等魔的战力足以覆灭一颗普通类地行星。因为强大,所以傲慢,他们轻易不会合作,除非确定地球上存在的是‘诸神’,才会有兴趣发起一次‘黄昏’。”“其余时候,能来个五只、八只左右,已经很看得起地球了。”“在至高魔王的观念里,地球是个一捏就碎的玩具。即使地球上出现了觉醒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具上长出的虫子罢了。至于我,他只以为是——大一点的虫子。”“就像人类喜欢斗蟋蟀一样,魔王也会有同样的兴趣。他会不断派遣麾下的恶魔进入‘斗兽场’,再为斗兽场加个盖子。静置一段时间,掀开看看是谁活着。我们输了,他不会再挂心;我们赢了,他会继续加砝码。直到他起了兴致,亲身进入‘斗兽场’。”司诺城跟上了他的思维:“接着,你会把斗兽场变成困兽场。”纪斯喟叹道:“你是真的聪明啊……”都想把你带走当藏品了。“有一点我感到奇怪。”司诺城问道,“在方舟之上,你提过你的队伍跟暗域一战,已经赢得了胜利。那魔王作为暗域的王者,你们应该打过交道才是。为什么对方的表现像是……认不出你的能量波动?”纪斯只给出提醒:“我说过,‘时间’是人类定下的概念。”“还记得‘人生电影’吗?如果你在屏幕外,你就可以肆意移动进度条跳到任何一个节点,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进行,而我是从屏幕外跃入屏幕中的人。”“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挑了‘未来’?”纪斯忽然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来了却一段因果。‘果’我已经吃到了,‘因’需要靠我种下,所以我来了。”吐息散去,司诺城愣在原地动也不动。好半晌,他忽然伸手摁住纪斯的肩膀,把他推离自己一臂之遥,顺便绷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挡到我呼吸新鲜空气了。”纪斯:……直接剔除藏品的资格。……闹了这一出,夜晚已无人有心睡眠。最终,五人组踏上了前往沼泽的路,并在次日下午三点左右抵达目的地。令人惊讶的是,目前是沼泽的地方,在“毁灭日”之前是伊万城东南角最大的湿地公园。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它周遭的钢筋混凝土全被腐蚀干净,化作了一片冒着黑绿色烟雾的沼泽地。有大片绿色的气泡从“水”下冒出来,在爆破时会腾起刺鼻的气味,还充满了腐蚀性。“咳咳、咳咳!这特么是咳咳、什么玩意儿?”姜启宁咳嗽不止,只觉得口鼻烧得很疼。片刻,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火烧火燎的,喉咙好痛!”司诺城很干脆地将手中的树枝扔进了沼泽中。没多久,就见树枝迅速变成焦炭,渐渐销蚀了痕迹。气味愈发刺鼻了,司诺城回道:“是强酸。”“咳咳,什么?”“这一片沼泽全是强酸构成,它挥发在空气里,进入呼吸道后会腐蚀人的身体。要是换作普通人,就算穿了装备也无法靠近这里。强酸会腐蚀装备,而人必须呼吸。”司诺城冷声道,“它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能隔绝大部分人或怪的侵扰。甚至,人或怪物死在岸上,也方便里头的怪物爬出来觅食。”“我的喉咙……不行了!”他咳出了血丝。俞铭洋将手放在姜启宁的喉咙上,绿色的治愈之力缓缓流淌,可算让姜启宁缓过了劲儿。 第371章 【记住,穿越森林时要忘记你是个人。】记忆中,母亲的语气严厉又认真,【忘记你的眼睛,它会欺骗你;忘记你的耳朵,它会蛊惑你。你要做的是调动你的感知,激活你的本能,像野兽一样去辨别危险。】【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弗拉基米尔。你拥有我的体质,也拥有你父亲的智慧。】【我曾以‘穿越森林’作为自己的成年礼,现在轮到你了。】后方的液体微微荡开,拉基猛地卸下战斧格挡,竟是“铿”一声顶住了最外侧的獠牙。他豁然瞪大眼,第一次看清了变异鳄鱼的样貌。说实话,他都不敢称之为鳄鱼——它有一双病态的、猩红的竖瞳,七个鼻孔喷出气泡,上下颚之间有六排利齿。那本是厚实的舌苔,却异变成了猩红的蛇信。而挤满瘤子的额头长出了一根歪斜的尖角,就连前肢都进化得像是鹰爪……看着犹如一条不伦不类的蛟?惊讶只一瞬,拉基举起战斧痛击它的牙齿!果然,虽然生物与生物各不相同,但牙疼却彼此相通。拉基一斧头下去砍的不是牙,而是命啊!鳄鱼发出长吟,昂一声败退。由于疼痛难忍,它隐没在水下的身躯本能地摆动起来。水一动,拉基分分钟“听”声辨位,搞清楚它的尾巴在哪里。“拉基!”司诺城的声音传来。拉基一蹬双腿,形同离弦之箭般扎向鳄鱼的尾巴。他本想把它囫囵个儿抡起,可委实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黝黑粗壮的长尾甩来,一把打在他的身上。下一秒,拉基像个炮弹似的从沼泽中飞出,又在半途被一根金色的绳索缠住,生生绕了个弯挂到了树上。“底下是个什么情况?”“深达百米,那鳄鱼的头顶出了一根角,这算是蛟?”话没说完,长在强酸边的诡异树木就因承受不起双面斧的重量,应声而断!司诺城和拉基双双朝沼泽坠去,刹那,一张大嘴由下往上而来,裹挟着万钧之力,凶残地咬合住两个人。末了,鳄鱼心满意足地沉入沼泽。没多久,它翻着肚皮浮出了沼泽。事实证明,肉是不能乱吃的。光精灵烫嘴,兽王带刺,前者烫伤了鳄鱼的整个口腔和喉管,后者抡着斧头给它来了个剖腹……浓稠的墨绿色血液从鳄鱼身上流了出来,与沼泽中的液体是同样的质地。拉基踩在鳄鱼的尸体上,抹了一把血,再比对了一番沼泽,突然冒出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难道这一整个池子都是……鳄鱼血?”司诺城只说了一句:“鳄鱼是群居动物。”鳄鱼是群居动物,可这片沼泽中只留下一头,还进化成了蛟的模样。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深想,莫非它是吃掉了所有同类,才达到返祖的地步?两人面面相觑,不语。之后,他们将鳄鱼的尸体拖上岸,发现它周身长满了黑鳞,而下腹的位置还生着一块巨大的瘤子。它几乎脱离了鳄鱼的模子,已变成了另一种生物的样貌。“魔蛟。”纪斯缓步而来。他拿着杖尖戳了戳它下腹的瘤子:“要是运气好成了魔龙,这就是它长逆鳞的地方。”说着,他看向司诺城,“要是在大修时代,这谈得上是天材地宝的一种,价值不菲,你打算怎么处理?”“寄回家做战衣。”司诺城精打细算,“近百米,应该够做五十套吧?”拉基给鳄鱼摸骨:“好家伙,够硬!队伍的武器可以升级了!”“不行,太浪费了。”司诺城眼神一厉,迸射出投资大佬的精光,“不是说丛林里死了一只大的,就会引来更多的猎食者吗?我们大可以拆了它的皮和骨,再用它的肉钓别的怪物。这样一来,不必我们去寻找,它们也会主动送上门。”完美!队友们给予热烈的掌声:“不愧是你!”纪斯:……他觉得司诺城要是活在他的时代,一定是主财政的户部尚书。不,可能小看他了,以他的性子怕是要富可敌国到自立为王吧?届时,他会与他在战场相见。要是真有这种可能,最怕的结果就是“不好了!大人,敌方大帅身中一箭,醒来后性情大变”。纪斯:……嗯,幸亏不是活在同一个时代呢。……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五人组还是把鳄鱼的尸体带到了别处。待拉基和司诺城把鳄鱼解剖完,姜启宁的三条蛇各自卷过一块肉吞咽,后缩进灌木丛里进入了休眠。俞铭洋主动负担起寻找野菜的大任,拉基则表示会守着鳄鱼,让司诺城先去清洗。鳄鱼的口腔……实在是太臭了!司诺城也不矫情,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他寻了一处浅湖,又在湖泊边找了一些药草。不久,他扒干净窜入湖里,搓碎了药草揉在头发和身上,打出一层绵密的泡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认识这些药草,只晓得在见到它们的第一眼时,就明白它们生来是做什么的了。所以,是精灵的天赋吗?司诺城潜入水底,再猛地浮出水面。短发甩出水渍,在日落的辉光中闪出一片金红的光泽。他赤足站在湖底的石块上,水痕没过腰线,露出他精壮的脊背。“呼……”可算能畅快呼吸了。司诺城仰头抹去水渍,朝天空睁开双眼,又仰面砸进水里。他放肆地游了两圈,再把衣裤拿来搓洗。谁知金贵的总裁没洗过衣服,只听得“撕拉”巨响,因一时力道太大,他直接把衣裤洗烂了。司诺城:…… 第373章 司诺城摇头:“那么大一群狼要迁走,别的城市迟早会受灾。可事实是,大澳的影像资料里没有关于‘狼群’的内容,它们像是凭空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拉基将牛骨咬得咔咔响,“这地盘——也就是伊万城,被更强大的怪物圈了。”他扔掉骨渣,开始扒拉牛脊背,并“善良”地给俩吉祥物留了点肚皮肉:“听过‘占山为王’吗?其实大部分肉食动物,比如老虎、狮子、巨蟒,都会圈起自己的地盘。而所有生存在它地盘中的活物,都是它的猎物。”“如果有别的猎食者进入它的地盘狩猎,那么结局只有三种。一是重伤败退,二是直接被杀,三是击退或杀死领主,成为新的领主。”“这是丛林法则,不会变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动物比人类“守序”多了。司诺城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伊万城有个‘领主’?”“对,除了这点,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拉基舔去手指上的油渍,“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出现,还纵容我们在地盘上狩猎,匪夷所思。”司诺城沉思道:“在它的地盘上狩猎……”说着,他将视线转向鳄鱼的残骸:“如果说一头魔蛟只能算是它地盘上的‘猎物’,那么它又是什么东西?”话落,营地有片刻的死寂。他们忽然想到,假设鳄鱼不是这块地的领主,那岂不是证明该地的领主比鳄鱼更可怕吗?“不是吧……”姜启宁缩了缩脖子,感觉遍体生寒。“伊万城里到底有什么?”纪斯搁下杯盏,说道:“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曾经在地球上出现过的东西而已。”他勾唇,“只是大纪元更迭之后,它们就像是现在的你们,被‘清理’掉了。”“但灵魂有记忆,万物皆如此。你们能记起自己是谁,能拿回本来的力量,它们自然也能。”“万物有灵,你们会明白的。”……伊万城,东南区,阿斯比斯野生动物园。祁辛黎背着一大堆设备来到“蛇馆”,这里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干涸的血迹,还残留着人和蛇干瘪的尸体。他戴上医用手套翻检尸体,搜罗了几枚勋章,拿到了几柄还没锈掉的枪。用湿巾擦去枪上的脏污,祁辛黎娴熟地拆开弹夹抠出子弹,轻轻转动着、转到有字母镂刻的一面:“aus271。”再拆一把:“aus372。”他将枪支和弹药放在身边,摘下手套拿出笔记本,飞快地通过卫星链接到海岛的五国军部。接着,他分别输入子弹的编号,在资料库中锁定了所属人。不同的两个人,分属不同的队伍。一个在五月份进入伊万城,一个在七月份进入伊万城……看着似乎毫无联系,偏偏两具尸体被同样的方式杀死在同一个地方。太蹊跷了。若是同一只怪物下的手……也就是说,它在当时历经两个月的变异还活着,会时不时逛逛野生动物园,顺便狩猎一下人类?什么鬼?祁辛黎输送了一段请求解封更多资料的话,没多久,海岛的资料库立刻对他敞开。他特地挑了“伊万城”相关的影像资料,一段段看过去。三月末,伊万城大乱。没过七天,彻底沦陷。四月初,澳军第一次入城,企图夺回伊万,可最终的结果是被狼群撕个粉碎,几万人只存活不到一千,剩下的全进了怪物的肚子。至此,伊万城的第二次进化开始。四月下旬,澳军再度入城,这次是为了带走物资。他们成功带回了一批物资,但和上次一样,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澳军每一次都能成功地带出物资,可每一次都是只剩一成活人。但只要有人活着回去,能带回物资,那么下一次铁定还会有军队进入伊万城。就像程序设计好的那样,它们用不需要的物资做着陷阱,诱使人类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伊万城。它们让人类带走物资引来更多的人,然后留下九成的活人作为“报酬”,数据控制得极为精准。“麻烦大了……”祁辛黎喃喃念道,“这座城里有点东西啊。”必然是开智的怪物!都能做陷阱骗人了,脑子肯定不差,就是不知道躲在哪儿?突兀地,他的手顿住。祁辛黎猛地回头朝后方看去,却发现林叶沙沙轻响,仿佛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只是他的错觉。他慢慢合上笔记本,灵魂外衣直接覆体,正当他凝出经文卷轴的时候,沈云霆的手拨开了厚实的林木,另一手提着大袋物品。而江梓楹撑起结界笼罩着二人,阻隔一切有可能的侵袭。怎么是他们?祁辛黎狐疑地解除状态,等队友走近后说道:“有什么发现吗?”沈云霆将一袋子枪、手机和录像丢给他:“尸体,这里到处是干瘪的尸体,像是被吸干了一样。有人的,也有动物的,你看看能不能从那堆设备里挖出点什么情报。”江梓楹依旧戒备:“祁辛黎,你刚才怎么是战斗状态?”“有东西在窥伺我,但我找不到它在哪。”祁辛黎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另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整理这些电子设备。”“好。”形同空城的内域安静至极,三人“畅通无阻”地跑进一家空荡荡的便利店,在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沈云霆与江梓楹守着祁辛黎,而祁辛黎着手工作。这一做就是八个钟头,三人用压缩饼干对付三餐,在午夜降临时,祁辛黎总算从一只手机中提取了一段极其恐怖的录像。录像只三十秒,始于激烈的枪声,止于核武的爆破。使用手机录像的应该是个觉醒者,他拼命地想把信息送出来,结果失败了。“这是什么?”视频中,一道惨白的影子闪到一名大兵的身后,伸出类人的手臂捂住他的嘴。紧接着,这名大兵就迅速变成了一具干尸。 第375章 镜与镜对照, 像是一重重门被打开。在镜中的世界, 他们三人的影像慢慢被抹去,逐渐替换成过去的留影。他们看到姜启宁和俞铭洋在说话,突然间前者推开了后者,有一双长满白毛的手从湖中伸出,抱住姜启宁的头颈,生生把他拖下了湖。画面定格,再倒转。他们直接切换到了姜启宁的视野,对上了水底那张惨白的脸……“老姜吓得不轻。”司诺城感知着,“受惊过度,情绪波动极大,让能量的振动残留在空气、石头和水中,倒是方便我捕捉。”人拥有气场和能量,觉醒者更甚。就像凶案之地会残留着被害者的磁场,湖边也留有一定的痕迹。“这张脸……”拉基眯起眼,“长得很像只狐狸,白狐。”确切地说,那怪物像是白狐,却更像是人形的狐种。它有着一张尖脸,狭长又猩红的竖瞳,以及一张几乎咧到颧骨的血盆大口。它的耳朵从头顶耷拉下来,已挪到了人耳的位置。脖颈是人的模板,肩膀也是,后脑飘着黑色的丝状物,像是头发。若非体表满布白毛,样貌过于可怖,近乎是与人无异了。“别告诉我这是妖怪?”拉基嘴角一抽。司诺城沉默片刻,冷不丁想起一段话:“《山海经》有说,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一同看向纪斯。“看我做什么,有神有鬼有魔,当然有妖了。”纪斯道,“你们的老祖宗因为经历过同样的大清洗,所以想尽法子给你们泄题,只是人类没当回事罢了。”“神话传说,是警告你们别眼高于顶,切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人之道,是告诫你们要维系万物平衡,切记善待生灵、因果始终。”他眨眨眼,“没想到,你们还是再次走到了‘大清洗’。”两人:……“走吧,去找狐狸精。”纪斯叹道,“再晚下去,人就没了。”……阿斯比斯野生动物园,在大半年前异变突起的时候,是最早诞生怪物的地方。据悉,曾有一只北极狐暴起伤人,咬死饲养员三名,并吃空了他们的脏器。后往外逃窜,沿路食人四十七名,直到被澳军的警犬嗅到气味追踪成功,才最终被“炸死”在外郊。可事实证明,人类的武器非但没将白狐置于死地,反而促使它完成了二次进化。待它重现人前,已然是半人半狐的妖物了。外郊公园,地下停车场。偌大的空间堆着不少报废的车辆,其下压着腐烂的尸骨,而尸骨上爬满了奇怪的植物和虫子。伴随着大半年的变异,伊万城有关“人”的痕迹正被逐渐抹去,而植物和动物慢慢占满了这片领地。散落的骷髅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半腐的变异动物尸体中钻出老鼠和蜈蚣。藤蔓缠满了柱子与墙壁,裂开的地底溢出清水,偶有蜥蜴与蛇虫出没。这是个一半腐朽,一半自然的地下空间。姜启宁和俞铭洋倒在地上,他们的意识很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一只似人非人的狐状物徘徊在他们身边,四肢扑地绕着他们打转,口中发出“咿呀”之声,像极了孩童的哭叫。这怪物的手、脚、躯干都无限接近人形,若是直立行走,身高怕是有两米左右。但它依旧习惯野兽的生活方式,喜欢光腚乱窜,尾椎处有两条长尾乱晃。没多久,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指甲,再在俞铭洋的脊背上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流出,它趴在他脊背上愉悦地吮吸起来。这怪物半点不怕俞铭洋的力量,甚至对方血液中蕴含的生命力让它兴奋地连尾巴尖都在颤抖。这真是舒服到让浑身血液沸腾的能量啊!“老俞……”“死、死不了。”俞铭洋出气多进气少,“它的唾液有毒,有很强的麻醉效果。因为怕我天克这些毒物,它怕我解开,所以率先吃我。”“咿、咿!”怪物咧开带血的嘴,将俞铭洋掀起来。随后,它跪在他身边俯身,与他面对面。在姜启宁的视野中,这怪物张开双手抚弄着俞铭洋的鼻息,而俞铭洋不自觉地痉挛起来,口鼻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白雾,一点点钻进怪物的嘴里。简直像是吸人精气的妖怪一样!“俞、俞铭洋!”姜启宁调动浑身的力气仰起头,集中所有的力量到喉管,正要开口一发咆哮,却见一只长毛的手猛地抡过来,“啪”一声打歪了他的脸。他砸在地上,鼻血长流。右耳处有鲜血淌出,已然听不见声音了。草!他费力地抬手捂住脸,一抹,全是血。有五道深疤从耳际横跨了他的脸,掀得皮肉翻卷,血流不止。疼得要命,但血流多了,体内的毒素也排得快了。“我、我长这么大……”他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面向怪物,“从来没有人打过我耳光!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永远别惹平时好脾气的人,他们一旦生气,真的不是人。姜启宁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合身扑向了怪物,单手掐住它脖子,另一手照着它的脸猛怼一拳。怪物咧开嘴发出怪笑,双尾卷过他甩了出去,如蜘蛛般跃起再落地,精准地用爪子摁住他的手,用后肢摁住他的脚。双尾甩起,它咿呀出声。嘴中的唾液落下沾湿了姜启宁的伤口,渐渐地,他又有些失去了力气。下一秒,大十字架直接抡在怪物的头上。俞铭洋急速转过十字勒住它的脖颈,手脚全缠在怪物身上,硬生生将它掰了过去。“老姜!”姜启宁挣扎起身,跑向白骨堆旁捡起自己的萨克斯。 第377章 “雷劫!”卓无涯的咆哮紧随而至,“是雷劫!逆天之物诞生时,天地会降下神罚,挨过去大道通天,挨不过神魂俱灭。一开始是那只孽畜的雷劫,现在我说不准了!”他大声道:“我没见过紫金色的雷!不知道这是什么,道宫的古籍根本没记载!”众人委实听不清他的言语,只能从他的表情和语气分辨出“情况万分危险”。他们眯起眼,艰难地仰头朝纪斯看去,可入目所及的场景却是雷电成形的画面。犹如张开双翼、遮天蔽日的凤凰,仿佛首尾相抬、不怒自威的巨龙。待纪斯垂眸的刹那,祂们好似得到了首肯,像是利剑劈下。那一秒很短,可人的思维很长。卓无涯瞳孔紧缩,他猛地想起邵修还被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要是这雷劫劈实在了,方圆万里怕是一片焦土,他们能勉力自保,可邵修该怎么办?阿修……“司诺城——”卓无涯暴喝出声,“阿修在西南面!西南!”“轰隆隆!”成形的紫金大雷砸在了纪斯的头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他足下的狐狸发出婴儿的哭叫声,浑身白毛变得焦黑如炭,又有新的毛发自焦炭下迅速衍生。电光沿着大地分裂,如万千箭矢朝众人射来。拉基的灵魂外衣披上,厚重的鬃毛罩住自己和姜启宁,而卓无涯单手掐诀,结成大帝符作为盾牌。风暴将他们皮肉吹得皱起,雷鸣淹没了所有的声音。凡是活物都在夺路狂奔,只有人类在向最危险的区域逆行。“那是什么?”江梓楹大声道。一块广告牌斜飞过来,擦着她身侧砸进废墟之中。“雷暴!在外郊,我们去……”突兀地,祁辛黎止住声。停顿分秒,他即刻开启了蓝色的佛手,将自己和队友包裹在内,“开防御啊啊啊!”“轰隆——”大片电光闪过,腐朽的建筑物变成碎块。无论是城外的树木和石头,还是城内的地砖和建筑,在这片奔腾的紫金色中尽数化作齑粉,顺着风向飞扬到天际。下一秒,西南方升起淡金色的光。数不清的金线连绵成网,将这片炸裂的区域圈在其中,极险地兜住了雷暴扩散的范围。“咿!”是狐鸣,隐约透着兴奋。这妖物突然发现,有了纪斯作为它和雷劫之间的媒介,不仅让它扛过了雷劫,还没当场要了它的性命。真真是白让它得了便宜!它的皮毛褪去又新生,长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接近人类的汗毛。它的尾椎极其麻痒,先是长出了一根尾巴,再是长出了两根尾巴。它仿佛被雷劫打了一针催化剂,正朝着至高的方向迅速进化。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更有无法言喻的能量在丹田处汇聚,它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像是只消挥挥爪子,就能毁灭一整座城。怪物激烈地挣扎起来,它放肆地反抗纪斯,可后者依旧踩实了它,动也不动。这比怪物更怪物的力量,让它心生惶恐!纪斯一笑,极冷。他抬手往上一送,挥开了漫天的乌云,又在一片死寂之中缓缓开口:“雷劫,逆天之物诞生时降下的神罚。得渡则飞升,不渡则兵解。”说的内容与卓无涯给予的一模一样。可是,这不是完整的篇幅。纪斯又道:“这仅是其一。”远处,卓无涯怔怔出神,慢慢放下了手:“仅是其一?”“雷劫,其实是‘雷诫’。本意是大道对逆天之物的训诫,会以‘雷’来传递道的能量,会以‘诫’来约束渡劫者的行为。”“天·行有常,一道天雷一道训诫,大道将飞升的能量渡给修者,自然也会将法则打在修者的体内。”“资质越好,天赋越强之人,所需经历的雷劫——无论是品质还是数量,都远超他人。在大修时代,人人艳羡历经雷劫数多的修者,殊不知他们身上的‘诫’也极多、极重。”纪斯的杖尖拨开狐妖的黑发,它已长出了千娇百媚的人脸。可落在纪斯眼中,这与俗物无异,他从不是会被外貌蛊惑的人。“知道为何渡劫就必须飞升上界吗?”“因为这是第一诫,成仙者不得涉及凡俗因果。”纪斯的语气很凉,“第二诫,不得干涉生死天命;第三诫,不得……大道与法则同行,是为‘一’的本源。人为极器,连人得道都要背负雷诫,更何况是你呢?”他挪开了杖尖,也挪开了足尖。他冷漠地看着妖物化作完全体的人形,而它周身能量充盈,尾椎后头甩动着五条长尾。“紫金雷诫譬如‘功德霖’。”纪斯转身朝队友走去,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怪物,“会催化你的因果。”后方的人形怪五指成爪,大抵是五条尾巴给了它底气,居然不管不顾地朝纪斯下手。它速度极快,眨眼闪至纪斯后背,却在出手时猛地一顿!它的人手忽然捂住了心脏,像是中了枪的狐狸般蜷缩起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咿!咿!咿!”它哭叫起来,爪子撕碎了自己的皮肉,在焦土里不停翻滚。在觉醒者惊诧的表情中,只见它的人形迅速从“少女”长成了“老妪”,原本饱含力量的躯体竟是几下凋零得干瘪至极。莹白的皮肤变成了褐色,死死贴着骨头。早已褪去的白毛再度长了出来,比任何时候都显浓密。怪物咿呀直叫,却再没心思发动攻击,从兽形到人形,再从人形到兽形的落差崩毁了它的心智,让它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疯狂。纪斯返回己方阵营,迎着队友目瞪口呆的表情,道:“这只狐狸,仅是人类猎杀、虐杀、圈养野物的生灵之一。故而它杀人吃人,是应了‘人间共业’一环。它若不‘得道’,平不了枉死生灵的怨恨。”“可让它‘得道’,谁来平息百万魂魄的愤懑?人本身,也是‘人间共业’的一环。环环相扣,有始有终。”故而,短暂的飞升之乐,无间的地狱之苦,就让它一一尝遍吧。“环环相扣,有始有终……”卓无涯总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却不甚明晰,“何为始?何为终?”纪斯平静道:“耄耋老者,垂髫小儿。一死,一生。也可为一生,一死。”正如年头接年尾,正如枯木接新芽,生命是一个轮回的过程,走到终点,也往往意味着新的开始。而新的开始,也象征着上一个终点的尽头。卓无涯顿了片刻,随即双眸微亮。很快,他执剑,做了一个“奉见长者”的手诀,郑重道:“受教了。”纪斯:“不客气。”其余三人满脸懵逼:…… 第379章 “去内城,祁辛黎找到粮库了。”俞铭洋道,“还有你和邵修的伤得养养,内城的废弃医院还有药和设备,可以治。”两人叨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拾完东西启程。他们跟在队友身后一路往前,偶尔,会不自觉地回头,看向那片被雷暴毁去的地方。“看什么呢?”“明年……那里会长出芽,开出花吧?”“当然了,有毁灭才有重生嘛!废墟都会开花的。”闻言,姜启宁一笑,释然离开。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缕光伊万城, 弃置医院,新收拾的病房。俞铭洋捣完药,将褐色的混合物放入纱布中裹紧, 拍平沥干汁水, 再小心翼翼地敷在姜启宁脸上。和着对方的嘶气声, 他取过纱布包住他的头, 缠得像个木乃伊。“动物都喜欢舔爪子, 那只狐狸也不例外。它的爪子上沾了唾液, 等于抹了毒素。”俞铭洋解释道,“我天克这类东西,所以我好得快。你就不行, 被它抓过的地方都得敷药,不然你这脸就毁容了。”姜启宁生无可恋:“毁就毁了吧!男子汉大丈夫,疤痕是最闪耀的勋章。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没准留了疤, 气质就变得阳刚了, 还招妹子喜欢!”“拉倒吧。”俞铭洋翻了个白眼, “像拉基那种肌肉男,留了疤是‘猛男’。像你这种就剩个肚腩的, 留了疤叫‘丑逼’。还招妹子喜欢呢, 以后别是连大院里的三花猫都嫌弃你。”姜启宁:……内容过于真实,引起极度不适。“好好敷药吧,别因为怕痒就取下来, 我去看看邵修的情况。”俞铭洋收拾药箱, 说道, “他比你惨多了, 左颈部到右下腹被划了一道口子, 又是失血又是中毒。要不是卓无涯通点药理,他没准就挂了。”“司老大用金线给他缝合了伤口,等着我给他敷药呐。见效快的话,今天能转来跟你住一屋,明儿就能拆线了。”絮叨完,俞铭洋推门外出。而姜启宁顶着偌大的绷带头坐在窗口,看向下方忙碌的海岛联军。由于纪斯的雷暴波及范围太大、威力过于刚猛,不仅导致伊万城的走兽四散奔逃,就连地皮都被掀飞了三尺有余。藏匿于地下的粮库直接暴露,且飞禽走兽的远离也保证了伊万城的安全。机不可失,祁辛黎联络了附近的海岛联军,让他们尽快带走物资和怪物尸体。此后,从军队到来至今,已经忙活了三小时。“鳄鱼!对,这是澳洲鳄,你没看错!它就是长得奇怪了点!”在螺旋桨的转动声里,祁辛黎扯着嗓子安排事项,“把它送到中洲,尽快!再不经过处理,这皮子要烂了。把粮食送到中洲大疆,放那里最保险!”“别问我怎么全送中洲,你们特么的一张嘴就会哔哔哔,有本事给我找个比中洲更安全的地方啊!”在祁辛黎的骂声中,一群持不同意见的人立刻闭嘴,赶紧认真办事。倒是沈云霆走来,说道:“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粮食放南洲极地不易腐烂。况且,大澳离南洲极地也不远,倒是省油。”祁辛黎意有所指:“大澳的怪物距离南洲极地也不远。”沈云霆脸色一变,不再多言。装满货的直升机相继起飞,很快成了天边的数个黑点。许是雷劫的余威尚在,没有怪物敢在这块地皮找茬,倒是让直升机顺利回归了海岛。须臾,沈云霆带着剩下的几支军队分散到伊万城各处,开始细致地搜索日用品、工具、器械,以及存活率微乎其微的幸存者。“感觉大家好忙啊,连个叨的人也没有……”趴在窗边的姜启宁喃喃道。“你想叨什么?”是江梓楹的声音。“诶,梓楹姐?”姜启宁惊讶回头,发现江梓楹拿着一盒军粮放在桌上,公式化一笑:“今天你养伤,我姑且负责你的安全。他们几个太忙了,腾不出空。这盒军粮是你的午餐,你……”她看着他偌大的绷带头,嘴角一抽:“好像不是很方便进食的样子。”那绷带缠了很厚的一层,连他的上下两片嘴都绷得有些紧实了。如果让他单独进食,或许能找准嘴在哪儿,但不一定能塞对地方。姜启宁含泪点头。江梓楹叹道:“算了,我喂你吧。”说着,她拿起了食盒和筷子。这一刻,姜启宁感受了莫大的幸福!啊,第一次!第一次有妹子主动给他喂饭,这简直是人生最高光的巅峰时刻!一个正常的、属性为人类的妹子,他真有了一种猛男落泪的冲动。是梓楹姐的到来,治愈了他不可说的ptsd!是梓楹姐的喂饭,拯救了他失足的灵魂!“梓楹姐,你太好了!”姜启宁泪眼婆娑,虽然非常感动,但一点都不耽误吃饭,“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江梓楹一愣:“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小小声,姜启宁四下溜了几眼,确定房里只有他和江梓楹后,敞开了他的大好瓜田。“我给你讲,这件事还要从城哥愿意给一个男人花钱说起……”……森林之中,纪斯带着司诺城和拉基同行。他们走过空荡荡的丛林,发现此地除了植物、昆虫和蝼蚁还没跑,其它的生物几乎都跑干净了。一路行去像是在山间野游,入目只有草木溪石,以及水中的鱼虾。不知是要去哪,但跟着纪斯的步伐已属习惯。司诺城和拉基不语,沉默地攀援、登高,数小时后,他们站在了伊万城的边缘。“这里是……”是一处后天形成的裂谷,将连接着伊万城与拉比维市的公路劈成遥遥相对的两半,中间的距离足有百米。下方纵深不知多少,只能看见汹涌混黄的浪潮在奔腾,有阴风从底下冲上来,带出一股子刺鼻的腥气。而在对岸,是与伊万城如出一辙的原始森林。“这道裂谷,是被那只狐狸亲手劈开的。”纪斯放了个大料,“它直接切断了人类外逃的路线,并独占了整座伊万城的资源。逼得军队不得不走空中路线,每一次送进来的人都不会过多。” 第381章 要命了啊……当他好不容易逮住一只鸟,正想着怎么跟这种“啾”级生物沟通的时候, 司诺城只是牵起一根藤蔓, 闭目感知了会儿说道:“原来是这样运行能量吗?”啊?等等,你怎么没声了?到底是“怎样”运行能量啊,话说一半藏一半算什么, 有本事把步骤告诉我啊!拉基的内心十分喧嚣,面上却一派沉静。他抓住“运行能量”这个关键词, 小心地握住鸟, 轻轻地用力量压了压。伴随着“啾”一声悲鸣,鸟嗝屁了。拉基:……喂,你先别死, 振作一点!他赶紧摊开手掌, 用一根手指疯狂戳鸟的腹腔, 试图以低配版心肺复苏让鸟活过来。却不料, 对面的司诺城已放下了藤蔓,正满脸莫名地注视着他。“你在干什么?”这就是兽类独有的问话方式吗?“刑讯。”面无表情地回答。“……”拉基到底太年轻,前半生从未与司诺城相遇过的他, 根本不知道何为学神的碾压。他为了不被比下去, 终是踏上了一条血泪交织的不归路。这条路,叫作“我想与司诺城比一比”。彼时, 司诺城漫步在林间, 他找到了一棵根须虬结的古树, 伸手摁在那树皮上,温柔地摩挲:“请告诉我,关于对岸的信息。”能量的振动缓缓荡开,恰似微弱的涟漪。古树的枝丫轻轻颤抖,落下纷扬的金黄树叶,覆了司诺城一身。他闭目含笑,仿佛属于精灵的荣光从未在时间中淡去。拉基深究片刻,抓住了关键词:逮个老的、温柔抚摸、礼貌问候!不多时,他下水从湖底拖出一只偌大的变异乌龟。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拉基解下双面斧远远扔出,在“轰隆”巨响中,大地似乎跟着颤了颤。接着,拉基伸出大掌盖上了变异龟的脑门,意思意思摸了两下,勾起一个“核善”的笑容:“请告诉我,关于对岸的信息。”乌龟瑟瑟发抖地缩进了壳里。拉基:……究竟是哪个步骤不对?哦,对了!他是少了一个环节,要是没记错的话,司诺城以能量振动与万物沟通,而他忘记了这一步。鉴于鸟尸的惨痛经历在前,拉基这次使得极为小心。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对变异龟温柔以待,这牲口却在他温和的刹那,猛地张开了利齿遍布的兽口,咬向他的头颅!下一秒,拉基直接折断了它的脖颈。“呼……”他吐出一口浊气,蹙眉甩去血迹,“到底是哪里不对?”半日的修行结束,司诺城交出了满分答卷,拉基交出了满筐猎物。纪斯一边用杖尖拨动猎物,一边听司诺城的阐述。“对岸的鸟雀飞来时,会落在树木上休息。它们中的一些有过死里逃生的经历,因此会将恐惧深植在脑子里。而这种恐惧的能量留在树上,我可以透过它‘看到’对岸的生物。”司诺城道:“在那里,最具威胁性的怪物不是猛兽,也不是人形怪,而是一群体型不大的螳螂。”“大概是一截食指的高度。”司诺城比划道,“会飞,但飞不太高。速度快、爆发力强,喜欢从生物的嘴、耳、鼻孔等窟窿处往体内钻,一旦被得手了,只会剩一个被蛀空的下场。”“它们捕食各种生物,几乎没有不吃的东西。当对岸还有人类的时候,它们拥有充沛的食物,因此得以大量繁衍。数量之多,硬生生逼走了它们的天敌——鸟群,然后独占了那片丛林。”“如果这里没有狐狸,那么它们早就跨岸了。毕竟,吃到现在,那一头的猎物怕是不多了。我们不过去,它们迟早会过来。”拉基听完了满分答辩,看着纪斯大手一挥准许司诺城原地毕业,他就只想当场去世。太狗了吧!这就是这俩平时相处的方式吗?纪斯发布任务一二三,司诺城总结考点四五六。半天解决所有问题,一个夸学得快,一个回教得好,唯有他不明所以,甚至连教科书长啥样都不清楚。末了,纪斯遣返了司诺城,留下了拉基。他似笑非笑地戳着地上的猎物,说道:“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模仿,那么你永远拿不回自己的力量。”拉基一愣:“拿回……我自己的力量?”“嗯。”纪斯侧过身处,长发在劲风下扬起。他收敛了所有的温和,目光很是凌厉,“回答我,在你潜意识中觉醒的灵魂力量是什么?”拉基一顿,答道:“兽王。”“你再回答我,在你的认知里什么是兽王?”拉基思量道:“丛林霸王老虎,草原主宰雄狮。在它们的巅峰时期,没有杀不死的对手,只在于它们想不想猎杀。”纪斯:“它们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食物’温柔交流吗?”拉基怔了怔:“不会。”纪斯:“而‘食物’会因为它们的友好,跟它们做朋友吗?”拉基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司诺城是完全不同的两类支配者!植物是沉静、古老且温和的,动物是警惕、活跃且危险的。他不是精灵,为什么要模仿精灵做事?“它们不会的。”纪斯的声音缓缓传来,“当一头雄狮步入暮年,它会被赶出狮群,成为草原上游荡的孤魂,最后死于别的掠食者的捕杀。当它死去,就连蚂蚁也能啃食它的血肉。”“就像你对变异龟做的一样,你散发出的‘友善’在它看来是‘示弱’。一旦你处于劣势,等待你的不是合作,而是反杀。”“明白了吗?你是兽王,万兽之王,天然站在支配者的地位。你是支配者,不是合作者。比起猛虎和雄狮,你是唯一的兽王。”“你要做的不是和万物交朋友,而是该以‘王’的身份去支配、统治它们。”纪斯的语气很平静,可落在拉基耳中不亚于雷鸣,“知道什么是‘王’吗?去征服、去命令,说出你的欲望,告诉它们你想要的,然后让它们去完成。”拉基喃喃道:“征服、命令……”“大澳这块地方天然属于你。”纪斯沉声道,“可说着‘进入丛林别把自己当做人’的是你,到头来好好做人的也是你。”“你是兽王啊,弗拉基米尔。”纪斯转过眼:“但我没在你身上看见‘王’的影子。” 第383章 巨响过后,冰盖塌方了一层。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缕光南洲极地损失了30%的精英人士, 崩塌了最关键的实验室,还损失了珍贵的材料和新入的仪器,可谓是惨遭重创。消息传来, 全球皆惊。联盟会议火速召开, 各方人员开始了解伤亡、清点损失、深究根源, 并在短时间内锁定了可疑人物。“我是凯瑟琳, 南洲极地·1号实验室工作人员, 编号24。”屏幕另一端的女士缠着沁血的绷带, 声音沙哑且冰冷,“根据基地存留的录像,我们已确认博士——怀亚特·罗宾森违背国际生物安全、遗传资源等条例, 擅自给实验体·恶魔1号注射龙血及人血,导致恶魔‘复活’的恶性叛族行为。”“现在,我们请求联盟发布全球通缉令,务必狙杀怀亚特, 此人有严重的反人类倾向, 如果与妖魔、恶魔达成合作, 那么……”在凯瑟琳的陈词下,有关怀亚特的资料、影像和录像全被送入联盟的情报网, 让人迅速理清了来龙去脉。怀亚特·罗宾森, 一个年仅16岁就毕业于世界最高学府的天才,在因兴趣开始往基因学发展后,从事研究工作已有12年之久。期间, 他在人类遗传病、生物基因密码这两块领域取得过显著成就, 所出的论文不知凡几, 甚至还斩获过一次国际大奖。但他从未将殊荣放在眼里, 或者说, 比起探究生命的奥秘和研究基因的玄妙,他根本不在乎别的东西。为了探索人类的起源,他曾对所有类人物种下手。后因涉及到“人体实验”的丑闻,他被迫消失了一段时间,待“辟谣”之后,他已混迹在南极,再度成了实验室的中坚力量。按理说,以怀亚特的才智,只要恪守科学家的底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没准在百年过后,他也会成为教科书中的一位名人,激励后辈,永享尊荣。遗憾的是,他不做人了。在南洲极地提供的录像中,红发蓝眸的怀亚特举起一管龙血,举起它对着灯照,痴痴地欣赏着殷红流淌的色泽。他的助手似乎习惯了他诡异的状态,对此视若无睹,只勤恳地做着实验。“你看,龙血多美啊,菲斯坎。”怀亚特轻轻摩挲着试管,笑得万分温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只是这样握着,我都能感觉到它的能量。这是一种从诞生开始,就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生物。”“没错,是这样。可它最后还是被人类消灭了,博士。”菲斯坎摆弄着显微镜下的培养皿,说道,“或许您该放下龙血,帮我试试哪种药剂能从根本上破坏恶魔的细胞。哦!该死的!常温下它分裂得好快,我得毁掉它!”菲斯坎一把将培养皿中的血肉投入仪器,让上千摄氏度的高温杀死了它。发现实验失控就将危险品毁去,这是极地科学家的基本操守。菲斯坎严格执行了这一点,殊不知他的导师怀亚特正阴沉沉地盯着他。“菲斯坎,你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您说的是。”菲斯坎耸肩,“我连杀死一个细胞也做不好。”怀亚特看向仪器:“你蠢在没有胆子做个尝试,所以到了40岁还一事无成。你就没想过为那些细胞注射龙血吗?万一能杀死它们呢?”“不不不,博士,请让我继续一事无成吧!”菲斯坎再度投入了实验,却不知他背后的怀亚特将龙血收进口袋,取出另一根试管,迅速扎针抽血密封,再将该试管填充进保险盒中。密码确定、试管确定……保险盒经过几名博士的手,被送入了1号实验室。至此,人血、龙血都齐全了。镜头前,联盟的众人看得满脸发懵。他们委实难以相信,这种干净利落的作案手段——居然出自一名科学家的手?“为什么没有核实试管中的血液?”“就这么被送进去了?保险盒没有警报装置的吗?不对,他凭什么能一个人碰龙血?”“怀亚特是基地权限最高的博士之一,有资格单独碰龙血。”凯瑟琳异常疲惫,“其实,他本来没有权限。后来听说只有做出贡献的科学家有资格碰材料,他就像疯子一样扎进了实验室。”“关闭界门的声波装置……第一阶段的研究工作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一个人,独立完成?这特么是什么概念?他是智能ai吗?“取得权限之后,他就把工作推给了我们,不再研究这些。”凯瑟琳道,“我们早该想到的……一个有能力独立完成任务的大拿,怎么会突然失去研究方向了呢?可我们信了,他说要研究怪物的基因,从根本上击溃它们。”南洲极地的摄像头是24小时开启的,可监控室中的人无法做到24小时无疏漏地监控。只要换班时有那么一点疏漏,就瞒不过怀亚特的脑子。从他窃取龙血到事发,中间只隔了三个小时。这三小时中,他窝在实验里放一段录像,屏幕中的人影赫然是一批觉醒者。许久,他的指腹贴上了一张图——纽约上空的庞大黑龙,地面飞起的凶悍半人马,这进化之奇妙,令他目眩神迷。“我想踏进真理之屋。”怀亚特兴奋起来,蓝眸流露的情绪纯粹且残忍,“为什么你们进化成这样还能让基因逆转,恢复成人形?人类的极限是什么,恶魔的极限是什么,到底谁的基因更高贵呢?”“我拭目以待……我亲爱的、深爱的实验品们……”他接到通知进入消毒室,穿上无菌服后与几名科学家一起进入了最重要的实验室。一切本是按部就班进行,直到藏有龙血的盒子被打开,他率先越过众人,拿起了自己的血。“试试吧,看龙血能不能杀死它的细胞。”一步错,步步错。怀亚特以精湛的演技和骗术,以人类的基因和龙血,在最深层的实验室中“复活”了恶魔巴努鲁的无头残躯。当尖叫声起,当火力进攻,怀亚特对着录像镜头狂笑道:“哈哈哈!你们有没有在脑子里听到一个声音:笃笃笃!没有吧?像这样——笃笃笃,这是真理之屋的敲门声。”“啊,它又来敲门了……”怀亚特的俊脸微微扭曲,随后定格在一个神经质的笑容上,“哦,巴努鲁,我的孩子。跟我,一起,走吧。”轰隆隆!录像戛然而止,而俯瞰着南洲极地的无人机在夜间拍到了一个人带着一只巨怪行走的画面。那画面一闪而逝,但中洲的老将霍丞鹰脸色骤变:“帮我联系在大澳的觉醒者。”一般来讲,每当霍丞鹰感觉不好时,铁定有坏事发生。这一点,加入联盟的国家早揣摩明白了。而他如今这一变脸,其余人真是连呼吸都屏了起来。“报告!他们已经离开伊万城了,我们联系不上!”大澳沦陷区的通讯早就断了,有些地方磁场诡异,压根收不到任何信号。“霍老?”霍丞鹰垂眸:“诸位,做好二次大战的准备。无论恶魔是被复活,还是诞生为别的东西,只要它活着,就存在一定概率招来大量低等魔。” 第385章 姜启宁:好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缕光破案之后, 纪斯也只能道一句“难怪”。难怪他占不透、勘不破,原来是涉及到了他本身。从来医者不自医,占者不自占, 如他这等脱离轮回之人, 更是没有定数, 唯有无限可能。正因为无限无极、无穷无尽的可能, 才让自占变成了一种不可能。纪斯是真正的大能者, 明白起心动念会产生怎样的结果。故而除却大事, 他甚少掐指一算,要不是队友表现得太奇怪,他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惜, 猹的狂欢止于纪斯好奇的一叉。“我甚是奇怪,他何出此言?”纪斯仍是贵公子的作派,情绪藏得滴水不漏,让人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且, 被这么一吓, 谁也没发现纪斯直接掌握了问话的主动权, 所谓“你问我答”的规则彻底作废。他们像一群做错事的学生,只是鸦雀无声地等着挨训, 皮子都绷紧了。纪斯盯着邵修看了三秒, 果不其然,在后者头皮发麻的档口,卓无涯英勇地跳出来挡剑了。“请不要为难阿修, 我会告诉你全部的。”护人心切!要是手边有咖啡, 纪斯真会提起来抿一口:很好, 第二个知情不报者自首了。想铲除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链, 最佳手段便是先找“有家室者”下手。纵使邵修与姜启宁关系再铁, 也架不住卓无涯与姜启宁之间没有根本的利益关系。而为了保全邵修,请求从轻处罚,卓无涯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此后他再分而化之,保管他们再不敢“结党营私”。啧,真想不到他都不当丞相了还要做这破事儿……卓无涯乖巧如小学生:“其实这件事,还要从司诺城愿意为了你花钱说起。首先,司诺城虽然有钱,但他不会傻到白给别人砸钱。他是个商人,不做没收益的投资……”他用平板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姜启宁发现的大瓜。别说,有理有据使人信服,连纪斯都听得颇为错愕。讲真,如果他不是事件的主人公,怕是连他都要信了!“他把我从川蜀送到鲸渡,只是出于善意。”纪斯平静辩解,“路遇一人,见之面善,或可为友,难道不该邀请他共乘马车、畅谈山河吗?”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是他曾经捞到不少人才的手段。他做得,司诺城自然也能做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卓无涯本不想反驳,但想到邵修被纪斯吓得狠,顿时“恶”向胆边生:“可能是我心胸狭窄吧。如果我开了一辆豪车,又在路上遇到优秀的同辈,我只想把车开到他面前秀一波再走,变相告诉他我混得贼好。”邵修附和:“班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永远是敌人,只有倒数第一和第二是最铁的朋友。换成我,不仅要秀,还要竖中指。”纪斯:……卓无涯给出第一击:“让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上自己的新车,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另有所图。”邵修补上一刀:“还送你到鲸渡,我老婆也就把我送上出租车而已,这个比起来太辣鸡了!”卓无涯:喂……你都没送过我,每次都是让我自己坐车回去的好嘛!要不要这么双标?可他也就想想,半点不敢说出来。纪斯仔细思量一番,说起来,他曾礼贤下士邀人同乘,是打听过该人事迹再下手,也确实是另有所图。如今换位思考,司诺城当初邀他共乘,难道也是另有所图吗?可是,对一个仅见过一面,连身份来历无从探知的人,他能图个什么?但刨除了“另有所图”这点,不就只剩下见色起意了么?这见色起意……这……纪斯似乎无动于衷:“人心复杂,哪能一概而论。只两个可能性未免肤浅,他或许一眼看出我的不同,想拉拢我也说不准。”邵修直球暴击:“可是一眼能看出你不是人的只有法海,城哥没有透视眼,我觉得他对你的企图特别单纯。”纪斯:……不知不觉,话语权从他的手里被夺走,渐渐变成了一场拉锯战。纪斯仍然淡定:“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为我花钱的人有很多,比如我曾经小队的队长,她是个富可敌国的女人,愿意任我取用宝库,按你们的意思,她也是对我有意?”卓无涯叹道:“大祭司,那是你队长吧?她给你钱,你是不是要努力工作呢?你什么都会,花同样的钱雇你一个顶十个用,我是你队长的话也这么做。”邵修狠补一枪:“可是城哥给你花钱,从来没让你做什么,还亲自给你做白工。”他好惨啊!纪斯:……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他只是为了回馈我。”纪斯给出了强大的理由,“带他觉醒,悉心教导,指点迷津。司诺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觉得无法给我什么,就换了种方式回报我。”卓无涯:“亲自泡咖啡算回报的话,下次换我来吧。承蒙你的照顾,我开悟不少。”邵修:“递自己的常用水杯算回报的话,下次换我来吧!我保证保温杯里放枸杞,贼香!”江梓楹实在憋不住了:“如果这是回报的话,那么你也带我觉醒,悉心指导,指点迷津。我岂不是要以身相许?”堪称核爆一击!沈云霆大吃一惊!众人:……姐姐你太会了!第一次,纪斯的表情有点点僵硬,他看向江梓楹:“大可不必如此。我纪某不是挟恩图报之人,绝不会……”江梓楹微微一笑:“看来,就算是‘挟恩图报’也是分人。你接受司诺城,却不接受我。原是我不配,终究是错付了。”卓无涯和邵修只想给江梓楹双击666!沈云霆欲言又止。 第387章 纪斯笑道:“终于等到你。”姜启宁:……※※※※※※※※※※※※※※※※※※※※ps:纪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姜启宁:白菜养得很不容易,请你一定加倍珍惜!纪斯:……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缕光姜启宁, 一个在贵妇圈吃瓜从来不翻车的小能手,最终因为在兄弟圈吃了个打农药的毒瓜,而变成了被公开处刑的大非酋。所以说, 枪打出头鸟, 做猹要低调。但凡他没那么得意忘形, 就不会乐极生悲。吃瓜一时爽, 挨打火葬场。面对超神的纪斯和非人的司诺城, 纵使火海就在左手不远处, 姜启宁也感觉世界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冷的是尸体,白的是缟素, 飘的是纸钱。许是内心力量过于强大,燃烧的火海寸寸冰封,化作了一望无际的冰原。先是极热再是极冷,藻类植物哪见过这等场面, 几乎被热胀冷缩一波带走, 再没了半分生气。冰原开始塌方, 扬起白色的烟雾,藻类终是葬在了被自己腐蚀出的大坑里, 而姜启宁见到藻类的结局, 不知为何联想到了自己。大概是兔死狐悲吧,他也栽在了自己挖的巨坑里。之后,是一场气氛十分“严肃”的审讯。在唯一不知情者祁辛黎懵逼的眼神中, 他发现自家队友迅速果断地分成了两派。一派名曰“灭绝”, 以司诺城和纪斯为首, 散发着气运之子和灭世反派联手合作的破坏黑光。一派名曰“求生”, 以姜启宁等吃瓜猹为主, 爆发出小动物在天灾人祸下为了苟活而奋斗的信念。祁辛黎只觉得原本没长发的头更秃了:“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谁给我解释一下?”压根没人理他,他夹在中间像是汉堡里头烤得最焦的肉,两面黑。但很快,两派回合制的大型争锋现场让他明白了前因后果,并在心里发出了“卧槽”、“你们吃瓜居然不带我”、“幸亏你们吃瓜不带我”的三重感慨。其实,刨除纪斯和司诺城的武力威胁,他觉得“求生派”说得很有道理……讲真,要不是纪斯放话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求生派不一定会拧成一股绳。姜启宁怂得自然,他分分钟滚到拉基背后,用最弱的声音发出最强的一击:“你们这么急着杀我灭口,真不是因为我戳到了重点而恼羞成怒吗?”拉基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后颈肉,把他拽出来:“送死你去,别拉上我。”躲他后面就这么勇了,搞得他像是能扛下纪斯一击似的。姜启宁的心里顿时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司诺城蹙眉:“老姜,做人要实事求是。你不能因为你和拉基之间有了感情,就觉得队友之间都是类似的感情。”闻言,俞铭洋一把捂住脸,表情扭曲至极:完了!司老大这头也有个假瓜!哦豁!这特么是什么瓜?众人露出了“仰望高端玩家”的神色,看向姜启宁和拉基的眼光都不对了。眼见八卦烧身,饶是拉基也大吃一惊。随即,他觉得司诺城这是在拉他下水,立刻燃起了难言的斗志。拉基把拽出去的姜启宁拖回来,放在背后,表示既然要打擂那这小弟他罩了:“你才应该实事求是,我跟姜启宁哪来的狗屁感情!”姜启宁狂点狗头:“我们没有感情!”“那你把人放身后干嘛?”邵修一时秃噜嘴,暴击了自己的队友。沉默三秒,拉基还是把人拖了出去,搁在身前。见状,邵修发出二次暴击:“这么做感觉好刻意的样子啊。”卓无涯一把捂住了邵修的嘴:“你们别伤了和气,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发言了。”拉基和姜启宁:……众人:……不,不行,这气氛太诡异了。直到把瓜掰开,双方才发现这瓜不一定是瓜,而是披着瓜皮的孤寡。到底是什么让两边产生了误会?又是什么让他们笃定自己很对?究竟又是什么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是信息的不对等,是交流的不透彻,还是脑补得太完美?要是条件足够,祁辛黎真会对着话筒补一句:【欢迎收看八点档的“走进瓜田”。】纪斯与司诺城对视一眼,默契到无需多言。司诺城直球出击,发问道:“那我们敞开了说吧。我之所以会生出这个想法,是因为在海岛的那天,你和老姜独处到深夜才回寝室,身上一片湿。”哇哦!众人不禁将目光转向求生派。姜启宁反拍抽球:“我们之所以回去那么晚,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你和纪斯约在海边看星星!身上湿透是因为趴在礁石边观察你们,谁知道你俩会看一晚上星星!”卧槽!众人立刻将目光转向灭绝派。纪斯平静道:“可我占卜所得,你们有一丝龙阳之气。”致命一枪!拉基倔牛一顶:“你说过‘能量是振动传播的’,有可能是你俩的龙阳在振动,所以影响到了和你们同寝室的我俩。”全面狙击!司诺城犀利无比:“你何以解释你和老姜在浴室洗澡花了一小时,还一点没声?你们开了维度在做什么?”贼拉刺激啊!众人盯死了求生派,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知道什么是吃瓜吗?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吃瓜现场!让他们撕让他们撕!拉基分毫不让:“嘁,打完鳄鱼后在河里洗了三小时澡的你没资格说我。”姜启宁据理力争:“你根本没洗澡,你穿着被撕破的衣服跟纪斯坐在悬崖上聊天!你俩在崖顶干了什么?”卧槽不是吧!众人大力扭头转向灭绝派,只觉得今天份的吃瓜治好了他们的颈椎病。但凡能每天这样动动脖子,颈椎能年轻十岁吧?司诺城道:“衣服是我自己洗破的,在崖顶是为了问纪斯借衣服。花三小时是因为我在内城找衣服,你们这是在信口开河。” 第389章 主事者一捋长须,道:“我也只是耳闻……”“相传圣人一出,九州太平。”他道,“这则预言从古时便有,而大祭司留在中洲之物也提醒了这一点。”“留在中洲之物?”“……一只黄鹂,两颗含羞草。”主事者道,“是从鬼域带回的东西,其中的黄鹂与我道宫有缘。这事说来话长,我只能告知——众志成城,圣人方出。再多的便是天机,我也不能参破了。”众志成城,圣人方出?这圣人,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霍丞鹰送走了主事者,正打算唤来章岩。谁知就在这时,王义元推开了大门,脸上难言兴奋之情:“霍老!霍老!大事,好事!”“怎么了?”“研究院——我们的研究院搞出浮空飞行器了!跟传说中的ufo简直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就是比较小,只能载一人,您快去看看!”霍丞鹰大喜。他想,“圣人”大抵就是指为国为民的人!……凌晨一点,中洲的科研员兼情报员终于联系上了远在大澳的觉醒者。只是双方都没想到,科研员和祁辛黎居然是同届同学。一个照面,彼此沉默。最终,相逢的“喜悦”打散了尴尬。科研员笑道:“真羡慕你为觉醒者队伍工作。同系不同命,我在实验室和情报区两边滚,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发际线都退后了三厘米。”他苦笑着摸了摸头发:“你看,完全是少了三分之一。”祁辛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样算什么啊。我才是羡慕你为科研院工作,同系不同命,我每天在刀山火海里打滚,已经没有发际线了。”说着,祁辛黎当着同学的面,摘下了罩着脑袋的帽子,露出一颗锃光瓦亮的大灯泡。光滑、闪亮、坚硬,仿佛不会再有植被破壳而出!光是一个照面,就把同学吓得面如土色。祁辛黎黑泥一笑:“你看,已经是完全没有了呢!”老同学:……“看在是老同学的份上,你既然这么羡慕我,那这个福气就给你吧。”祁辛黎表现得非常大度,“要不这样吧,你来大澳接手我的工作,我回中洲接手你的工作,可好?”快让蛋黄派回中洲吧!夹在求生派和灭绝派之间难做人!老同学十动然拒:“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有个疯子带着只怪物要去大澳找你们麻烦,你们……”祁辛黎双眼一亮:“还有这等好事?”“啊?”“太好了,有了新玩具,他们终于不会再内斗了……”祁辛黎发出我佛慈悲的声音。※※※※※※※※※※※※※※※※※※※※ps:祁辛黎这些天过着什么日子——求生派:老祁你看看那俩,你看看!打了人后关系更好了,他们就是有关系!你说是不是!灭绝派:祁辛黎,做人不能偏听偏信,要用脑子思考谁是对的,你说是不是?祁辛黎:……妈的你们都找我评理干嘛!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缕光“光棍”大队的日子过得是鸡飞狗跳。不是互相伤害就是彼此构陷, 可谓是斗嘴与黑料齐飞,挨打共反水一色。经过数日的磋磨,各方有胜有败, 而沿途的沦陷之城简直是遭了无妄之灾。譬如现在——密林中, 巨石边。烧一椰壳的水, 卓无涯卷袖沉心, 以精湛的太极手艺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趁司诺城不备之际, 他迅速将咖啡放在纪斯面前, 开启阴阳人大法:“大祭司,你偶尔也要尝尝别人的手艺,兴许能品出特别的滋味。常钻着一个味道, 你不嫌腻吗?”司诺城微愣,似乎有点看傻了。他以为卓无涯泡咖啡是为了邵修,怎么突然端给了纪斯?还有,什么叫换个人尝尝味道……呸, 换杯咖啡尝味道!他会泡各种口味的咖啡, 一天八杯不带重样的, 哪需要别人上手?不知是出于哪种情绪,司诺城盯死了纪斯——刚刚抬起的手。纪斯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食指险险地擦过咖啡杯的柄, 立刻呈弧线拐弯,毫无违和感地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无缝衔接道:“正是因为喜欢喝, 才常喝一个味道。”司诺城别过头, 专心致志地倒水加奶拉花, 仿佛在做一道压轴的大餐。纪斯轻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把它留给你的有缘人岂不甚好?”恰在此刻, “有缘人”邵修抱着一大张叶子,里头盛满了各种爽口的果实。他微笑着在纪斯身边落座,大声道:“大祭司,唯咖啡与水果不可辜负也,你不喜欢无涯的咖啡,总该喜欢我送的水果吧?”“这可是我和老俞花了两个钟头采到的好东西,味道鲜甜,营养健康。既然不想换咖啡的口味,那就换个食物的种类。”司诺城:……我感觉你们在针对我,但我拿不出证据。拒了人一次,总不能再拒人第二次。纪斯的手落在巨石上,司诺城平静又不失速度地把泡好的咖啡推过去。下一秒,纪斯的手指穿过了杯耳。卓无涯脸色微变:好一个暗度陈仓! 第391章 “如果他们想让你安定,想让你成家……”纪斯垂眸,轻轻搁下了咖啡杯。他支着下颚百无聊赖地听着,不知为何有点失了胃口。一想到他大为看好的白菜日后会结婚生子,再拖家带狗地修炼。最后因资质各有不同,而先后送走了自己的亲人、妻子、儿女,经历痛彻心扉的喜悲,大彻大悟……他有一种难言的无奈,以及至深的惋惜和不适。但他不会去干涉司诺城的选择,每个人的道不相同,不会有谁会选择跟他一样的路——尝无尽孤独,历万千生死,站永生之巅,琢无极之道。世人万相,独他纪斯……“他们让我成家我就成家,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司诺城面无表情地开怼,“你搞清楚,掌权者是我,最强的也是我。如果我作为中洲最强还要过让人摆布的人生,那我还修个锤子?”纪斯:……众人:对哦,我们都这么强了,还怵个啥?就算回家怕被打,长了腿还不会跑吗?“结不结婚、与谁成婚都是我的私事,也取决于我的意愿,要是连这都不能自己做主,那拯救世界有什么意思,毁掉算了。”司诺城发出虎狼之词。众人:……“就算是我的父母——”司诺城道,“如果他们真闲得慌管我婚事,那么我一定会呼吁大众,劝他们再生一个。”他眨眨眼,祸水东引:“我能不能留下优秀的子嗣,谁知道呢?但是我爸妈能生出我,没准再生也是超人。到时候,他们身边的声音可比我要遭罪的多多了。”纪斯嘴角一抽:“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司诺城脸皮极厚:“承蒙夸奖。”众人:……※※※※※※※※※※※※※※※※※※※※ps:纪斯看向司家夫妇:你家儿子怕是白养了……司家夫妇看向纪斯:我家儿子怕是白给了……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缕光司诺城的嘴约莫是开过光, 堪称是言出惊风雨,话落泣鬼神。别说队友了,就连纪斯都有点看不下去。“你的父母……年纪大了, 再让他们孕育子嗣, 先不论他们愿意与否, 光是身体也吃不消。”纪斯劝他做个人。“他们吃不消, 我就吃得消?”司诺城反嘴劝纪斯做个人, “世界末日了, 男性觉醒者不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吗?我真确定我能娶到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妖魔鬼怪伪装的女人?”“你看老姜,他被女妖怪抓几次了, 要不是我们这些队友给力,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连老姜也能被觊觎,更何况是我呢?”发出自信的声音。纪斯:……姜启宁直接躺枪:“喂,城哥你……”拉满了我的仇恨值!拉基没忍住:“以你的实力又不会被妖怪抓走。”“如果我娶了个正常人, 那么结婚一定会有孩子。”司诺城马上装载大功率嘴炮, “抓不了我, 还不能抓我孩子?人也好,魔也罢, 对付不了我, 带走一个孩子总是简单事。”“不论女孩、男孩,只要逮走养到成年,想要什么样的基因没有。即使我能护好他们, 但我也不希望每天睁开眼的日常是——不好了, 你的孩子又被人抓走了。”“你们扪心自问, 这过的是日子吗?”众人:……完全无法反驳!司诺城掌握主场, 习惯性地将双手放上桌, 开始爆发式地输出自己的观点:“所以,与其催我成婚,不如催我父母再生。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魔鬼,绝不会为难高龄夫妇。”“我只是想说,但凡能将催婚的精力投入科研,或许已经研究出‘关闭界门’、‘团灭怪物’、‘体外孕育’等技术了。”他保持微笑:“故而,你们应该催我吗?不,不应该。”“应该反催我父母再生一个吗?不,更不应该。”司诺城犀利非常,“你们该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爸妈,而是还没有结束全球战争、驱逐所有怪物、解放人类生育负担的科学家。这才是根本问题。”纪斯:我觉得你才是需要被解决的根本问题。众人:“喔——”双击666。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科学家背锅,但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祁辛黎:你可放过科学家吧,他们的头已经够秃了!卓无涯的表情一言难尽:“按你这说法,似乎我们整一支队伍……娶妻生子都会有风险?”他们这队伍,可算是个顶个的强者。司诺城微微颔首:“确实,不过我只是提个醒,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是取决于你们本身。若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却因为瞻前顾后错过的话,未免可惜。”“还是等战争结束吧……”拉基说道,“我不会让我喜欢的、喜欢我的,活在我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恐惧里。”姜启宁:“那要是战争一直无法结束呢?”“还能咋?打光棍呗。”这一刻,祁辛黎似是想起了什么,哭笑不得道,“说起来,咱们这支队伍是叫‘光棍’吧?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语成谶了。”众人:……俞铭洋强烈抗议道:“不,我记得是‘荣光’啊!是光荣、荣耀的意思,不是光棍!”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算了,咱们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吗?”可谓是跪得非常迅速了。“改什么?”姜启宁掰手指,“爱神小队?月老代理团?脱单请找我、你要的男人我都有……不行,这个太鸭了,要不叫‘中洲仙男队’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们就霸气点,叫‘龙霸四方’!”“还是叫‘光棍’吧。”众人:…… 第393章 他好些天没进食了,也没有打理自己。但他仍精神十足地站在巨茧边,两眼迸射出病态的、痴迷的目光:“哦,巴努鲁,我的孩子……”“哈哈哈!这就是血缘的神奇吗?”怀亚特扭曲着脸,“因为吸食了我的血重生,所以我就是你的同类。我能听见你,也能感觉你,巴努鲁……对,没错,你将是世界的霸主,是最强大的魔王。”“吃吧,诞生吧,成为我打开真理之屋的钥匙。”“让我见证恶魔的来源,让我知道界门怎么产生,让我看一看生命的起源和世界的终结。巴努鲁,你是我遇见真理的希望。”怀亚特趴在巨茧边,明明顶着一张俊脸,偏偏流露着比妖魔更可怕的表情:“不像那个伪神,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却没带我们深入。”“不过没关系了,我有了你,亲爱的孩子。”“把我无法控制的除去吧,把会干扰我的杀死吧。我才应该是唯一的、最出色的神,他们——只是愚民!”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缕光语言、文字、符号和声波, 都是生命体让自身意识得以显化的方式之一,或多或少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譬如在人类之间,恶语相向会造就愤怒、争执与暴力, 忠言逆耳会让人思考、体悟与升华, 由衷赞美会引起喜悦、自信与斗志。它可成就人, 也可摧毁人。譬如在动物之间, 咆哮是示威、挑战和警告, 低嚎是妥协、臣服和败退, 呜咽是悲鸣、伤痛和安慰。它是生灵的情感,也是共同的语言。很多时候,语言不需要听个分明, 就是一种振动的能量。它诞生于哪里,就会与哪里的生灵相连接。生灵使用它,让语言的振动频率融入意识、进入生活、应用于自然,渐渐地, 语言便会与世界相连, 演变成既定的“法”。而法, 蕴含着这个星球的规则的力量。当人类对求封正的大蛇说出“龙”时,等同于将法烙印在它的身体中, 让它与星球意志产生连接, 承认了它也成全了它。因此,当怀亚特呼唤恶魔的名字,告诉它“你是世界的霸主”时, 也在一定程度上启用了法的力量。恶魔从高维进入三维世界, 会被削弱一部分实力, 这是降维的代价。可当恶魔在三维世界得到了封正, 就像是外来移民拿到了中洲绿卡, 副本boss开启了全加成的buff,不仅存在变成了“合法”,还拿回了全部的力量。最要命的是,恶魔没一个是蠢货,它知道如何在地球行使“封正”的做法了。它的体内流淌着人血,算是这个世界的造物。只要它利用这部分给予同类封正,它们将不再受低维度的压制。这可真是一件畅快的好事!“吼——”可怖的咆哮声从巨茧之中传来,复生的恶魔苏醒了本能。整个巨茧开始晃动起来,延展到地底的脐带往茧内回收,也变成了一部分养料。接着,在岛屿的哀鸣中,巨茧内的鲜血一点点被吸干,茧皮犹如被抽掉空气的包装袋似的,慢慢贴合在里头的怪物身上,勾勒出对方高大的、可怖的躯干。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茧皮,一头新生的、变异完全的恶魔露出身影,每一块肌肉都流淌着无匹的能量。它没有巴努鲁的原形高大,身高定格在2.3米左右,趋同于人类的篮球运动员。它有着一张与怀亚特五分相似的面孔,黑发、灰肤,头顶一对尖锐的、形似耗牛的角,而脊背上长着与西方龙完全一致的黑色蝠翼,以及尾椎晃动着一条骨刺满布的尾巴。它的正面,堪称是完整的人类男性,躯体光滑;它的背面,却是实打实的恶魔人形,覆满鳞甲。此刻,它正站在怀亚特面前,极冷漠地注视着它的“再造之主”,随后往前一步掐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他举了起来。怀亚特悬在半空里,一张脸因窒息憋得通红,可眼神更显疯狂。那露骨的执拗与邪性,让身为恶魔者都感到意外。猛地,恶魔松开手,怀亚特跌坐在地上。他卡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而恶魔抬起脚踩上他的脊背,将他摁进脏污里。“名字。”标准的发音。“怀亚特·罗宾森。”“我是谁。”陈述句。“恶魔1号,巴努鲁。”巴努鲁……名字是最短的咒,当真名归位之后,一声更比一声响亮的嗡鸣声在巴努鲁的头脑里来回撞击、冲荡。肌肉的记忆飞快复苏,躯体的意识信息进入大脑。融合了怀亚特的基因,巴努鲁几乎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审视上一个“巴努鲁”的一生。强悍的蛮牛战士,开荒征战之主。它的血液永远沸腾,它的头脑一直咆哮,没有片刻的安宁,只有鲜血才能抚平它的燥意。最后,疯狂的它无脑地战死在美洲,败给了两个“矮个子”的男人……“是个蠢货。”巴努鲁点评道。它中止了回忆,只是像人类深呼吸一样张开双臂、打开胸腔,迎着风纳入了一口气。空气灌入肺腑,在它体内游走了一遭。没多久,巴努鲁睁开眼看向大澳,说道:“高频生命聚集在那里。”它舒展筋骨,全身骨骼噼啪作响。是谁杀死了它,它就要取下谁的头颅。要是换在以前,巴努鲁已经不管不顾地杀了过去,可换了身基因重来,它不会选择莽撞行事,而是打算享受各个击破的虐杀感。喜欢虐杀,看个究竟……真是奇怪的想法,是因为吸收了这个弱者基因的缘故吗?巴努鲁抓起怀亚特的红发,将他的整张脸暴露在眼底。随即它狰狞一笑,伸出一根尖锐的指甲开始划开他的皮肉。一条、两条、三条……血腥味弥漫。但因为猎物只兴奋不尖叫,巴努鲁很快失了兴致。它把毁容的怀亚特扔在一边,以自身为中心,震荡开一层层能量波。“呜——”是高昂的魔语咆哮。 第395章 司诺城不语,只仰头注视苍穹。星门的位置缓缓勾勒出几个颀长的人影,从虚无缥缈的黑光,慢慢交织成实体的人形。“早知今日,我就该在毁灭日前多给自己投几份保险。”别人担心不已,偏司诺城说出的话比魔鬼还魔鬼,“这样的话,现在我已经是世界首富了。”纪斯:……众人:……星门内外的波动频率接轨,八个人形虚像完全凝实。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极精致的男子,有一头及腰的黑发、猩红的竖瞳,苍白的肤色与嘴唇。漆黑的魔纹爬满了他的脸和脖颈,以及露在外头的手腕和手背。他转过头锁定了大澳的方向,铠甲背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不同于之前的恶魔,这一批长得更精致,穿得极保守,甚至有着纪律和等级划分。待他们一个个从穹顶激射向大澳,在拉得越来越近的距离中,觉醒者们总算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他们竟是像极了司诺城魔化的样子!“久违了,暗精灵。”纪斯勾唇,恶劣道,“要跟你们转世的王打个招呼吗?”司诺城:……回应他的,是为首暗精灵的一发箭矢!“轰隆——”方圆千里大地龟裂!这破坏力堪称灭世级别!※※※※※※※※※※※※※※※※※※※※ps:司诺城:为什么他们对我毫不留情?纪斯:大概是你转生前也压榨他们赚钱吧?司诺城:……ps:暗精灵们:噫,这股能量好熟悉啊,是谁的?不管了记不起来了,先杀了再说!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缕光那一箭射落的速度极快, 但比照时空的间距,身在大澳的觉醒者也不是避不开。可坏就坏在,他们错估了暗精灵的破坏力。原以为按这射程, 对方一箭下来只是示威和试探, 谁知道开局就是大招, 还精准无比地朝人脸上怼!要不是纪斯大杖落地, 直接撑起了一层结界, 他们怕是还没开打就得重伤。彼时, 箭矢击中结界,荡出巨大的能量。从它们相触的点扩散,连绵的能量以摧腐拉朽之势清空了所有的树木、巨石和生物, 更是隔着一层结界令他们脚下的大地轰然碎裂。如果这是下马威,那么敌方无疑是成功的。全然超越人类的半神乃至神实力的暗精灵,仅用一个照面就把死亡威胁种进了觉醒者的心里。碾压式的强大,堪比曾经魔化的司诺城。“你们怕吗?”纪斯的声音忽然响起。他隔着结界仰望天际, 看暗精灵如流星滑落, 即将来到他的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 像极了诸神黄昏的战场。那时,他和队友们直面一整支暗精灵大军, 浴血奋战, 杀到近乎濒死。他从不会小看暗精灵的威胁,故而,当初在察觉到司诺城行差踏错时才会亲自出手。毕竟, 心向光明者的堕落, 远比天生的恶魔更恐怖。“暗精灵在堕落之前, 是光精灵。”纪斯不徐不疾道, “而光精灵和诸神一样, 是第一批从生命树卡巴拉上诞生的果实。他们生来就是半神,极为强悍,一直守卫在光暗的交界,是抵御暗域侵蚀的一线战力。”“但半神也扛不过光暗的此消彼长,堕为暗精灵成了他们的宿命。”“而堕落之后,能力只会愈强,不会变弱。”纪斯发出“善意”的提醒,虽然落在队友耳朵里不亚于猛鬼的催命声,“那一箭不是盲射,是切实看到了我们。精灵眼的‘眼光’,最长远者甚至可以看到宇宙另一端的生物。”听完之后,一窝觉醒者没声了。“也就是说……”姜启宁牙关打颤,“以城哥作战力单位的话,我们要面对八个‘城哥’?”俞铭洋吐魂,打击无比大:“司老大一个就是挂逼了,还八个!希望贼老天睁开眼看看,我像是能跟挂逼干架的人吗?”吐槽归吐槽,可事到临头,他们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讲真,他们必须这么做,也只有他们有能力去做。要是战死大澳能换来后方安宁,其实死亡也是值得。祁辛黎:“可能来到大澳也是一种宿命。”“嗯,冥冥之中的定数。”卓无涯道,“一直在人口密集的地域奔波,却突然换了个近乎没人的沦陷之地。看似巧合,或许是上天的好生之德,把战场定在这里。”“干吧。”拉基横过战斧,“我们不去做的话,还有谁去?”力之所及,责任之重。江梓楹肃着脸:“我不悔。”“我也是。”沈云霆颔首。“喂!你们不要立g啊!”邵修再次回到了第一次看见鲸渡巨蛇的憨批状态,“老婆!老婆我想得更通了,要是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就去登记结婚!”哇一声哭出来。卓无涯:……众人:妈的要开打了还塞人狗粮!欺负我们单身吗?随着烟尘散开,紧随而来的是一团紫红色的天火。它比箭矢更凶猛,径自砸向纪斯的面门,似乎是指定要先杀了他。天火成形的面积极大,堪比四分之一的大澳国土。明明距离他们还有万米,可高温已经蒸得海面起了大量白雾。看来,箭不起作用,打算烧死他们?司诺城搭起箭,扎开大步下蹲。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纪斯往前一迈,权杖举过头顶的那秒,弥天紫火刹那冻成冰霜,又在眨眼间化作大片白雪。与此同时,司诺城猛地一蹬大地,竟是不管不顾地杀了上去。劲风骤起,雪团分崩离析。灵魂外衣披上躯干,司诺城切入光精灵的至深状态,锁定了为首者的眉心,送出第一箭。霜雪随着风轻轻荡开,在那微小地空隙之中,金色的长箭穿插而过,激起一层涟漪。 第397章 沈云霆瞪大眼,感觉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帧帧地放缓了。他看见红色漫出她的腹部,看见她咬牙切齿地伸出手,拧住了暗精灵的胳膊。江梓楹张开嘴,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有一道落雷在脑中响起,好似把他拖回了雷劫落下的那一天。整座伊万城充斥着紫金色的雷霆,强大而锋利,无敌且纵横。它快过世间一切,强过妖魔所有。可以照亮黑暗,从根本上让传说生物灰飞烟灭!他想救她……沈云霆感到浑身发热,有一股能量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顷刻抽干了他的力气。也许这一击过后,他将失去逃离现场的能力。也许还来不及出击,他就会被抽空身体。但是,他不后悔。所有的信念、保护和执着,凝结于指尖的一点。这一秒,他是电光,也是雷霆,以审判的姿态落在人间。紫金色的落雷从丹田升起,沿着臂膀而出,化作一道奇诡的光射出,融化了那条布满符文的胳膊。江梓楹往后倒去,邵修接住了她。沈云霆横过雷光,斜切向暗精灵。后者的符文彻底打开,秒速张开力场包裹自己,身躯开始膨胀,似乎要进化成第二形态。“杀死他!”卓无涯的金刚杵锥向他的颈骨,紫金色的雷霆劈开了他的力场。祁辛黎的经文锥刺从空隙进入,狠狠扎进对方的胸腔,他抬起佛手一击击铆在锥刺上,将刺打进对方身体里。“扛住!还差一点!”重力领域砸了下来,蓝光大亮,卷着紫金落雷刺入了暗精灵的心口。这一息很短,却又无比漫长,暗精灵膨胀的身体突然静止不动了,而能量的融合冲击崩毁了他的身体,也爆开了极强的巨浪。“轰隆隆——”黑红的光炸裂,整圈觉醒者被冲飞了出去。祁辛黎勉强护住了身边几人,却护不住全部队友。他们犹如大海中飘荡的一片叶子,无法扎根,只能随巨浪翻滚。一下子被冲到不同的地方,一些失去了意识,一些勉强能站起,还有一些在尽全力赶回原地。强行拉扯住一只暗精灵的拉基砸在地上,已经满身是血。他的手指抽搐着,嘴一张,呕出大口黑血。人干事!他支起身体,而那只暗精灵站在他面前,对准他的头颅拉开了一支箭。然后,松开了弦——拉基的眼睛化作全黑,再无一丝人性的光芒!银灰色的力量全部倾泻而出,他的体表像野兽般长出了真正的鬃毛,嘴角裂开直耳际,一口利齿以更快的速度咬合箭矢,干脆利落地折断!“吼——”山呼海啸的兽吼。放弃人性之后,拉基完全跳过了积累阶段,进入灵魂图腾之中。他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再无一丝理智,状态与司诺城第一次魔化完全相似,只要看见是活的东西,不论恶魔还是觉醒者,都会出全力杀死。骨骼异化,他长成了一头高约五米,长达八米左右的银灰色巨兽。有着与猛虎相近的面孔,与雄狮一致的鬃毛,跟银狼相似的毛发。四肢健壮、肌肉虬结、背生双翼,尾椎后方长着三条长尾,尾部延伸出长达一米的白骨,弯成镰刀的形状。深灰色的符文盘缠在他的皮毛上,像极了老虎的纹路,却又有着不同。能量在他的每一根长毛上流淌,散发出狂暴的气息。“吼——”能量激荡,吹起暗精灵的长发。此刻的暗精灵眯起眼,真是彻底重视起眼前的对手了。他可以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源自这头“星空巨兽”。“那是……什么?”俞铭洋跪在沈云霆身边给他续命,一双眼睛注视着拉基那方的战场,嘴唇翕动,“那到底是什么?”他的队友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是人!不是人!……“啧……”纪斯往下放瞥了一眼,服了,“又失智了一个吗?”星空巨兽和神域白虎的混血种,天狼星曾经的霸主,现在居然是这么“迷你无害”的模样,简直跟猫没什么区别。真是堕落了啊,不过没关系,回去打几顿就好。这般想着,纪斯甩去手里的鲜血。刚活撕了一只暗精灵,衣袍全脏了呢。他再度握住权杖,平静地扫向剩下的对手。在他的目光里,有两只暗精灵的神情堪称凝重,而剩下的一只平视着他,扬起与他如出一辙的笑意。对方留着及踝的长发,穿着全黑的衣袍。手中握着一根力量凝成的权杖,身上干净得没有丁点魔纹。魔语阵阵:“神裔?”纪斯回道:“幸会,亚巴顿的副手,暗精灵的祭司——奥代尔。”※※※※※※※※※※※※※※※※※※※※ps:淘文淘了篇蛮有趣的文23333,看得挺有趣的,就是还很幼小,大家有兴趣的收一下,这题材有点上头哈哈哈哈!文名是:我靠说相声成圣【洪荒】。文案长这样:谢圣穿了。来到危险遍地的洪荒,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儿马褂,怎么办?青年相声演员谢圣:靠嘴吃饭!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缕光光精灵一族自诞生伊始便是先知先觉的半神。因为接近“道”的缘故, 他们几乎没有人欲,有的只是对光的执着。所以,他们生来知道自己的使命, 明白该去往哪里,又该归往何处。他们扎根在最接近暗域的地方,以光暗交界处的圣树为中心, 建立了属于光精灵的家园。 第399章 魔纹流转,奥代尔的大杖点在了虚空之中。刹那,从那一点开始,天穹一阵波动,竟是显化出了密密麻麻的、类似蜂巢的六边形块。它们堆在一起交织成一个面,并开始片片碎裂。伴随着块垒的碎裂,天空中的云朵消失了。在那片区域的海洋莫名空了一大块,接着是岛屿,是森林,是……江梓楹撑起的结界碎成了片,甚至,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冒出烟雾,一点点蒸发在空气中,仿佛很快会成灰一样。诡异的是,她没有痛感!“啊啊啊!这特么又是什么?”俞铭洋抓狂。祁辛黎看着皮肤上出现的六边形印记,推测道:“化整为零,化繁为简,应该是这样。如果觉醒者可以让虚的变成实的,那么……到了那种境界的家伙也可以把实的变成虚的。换句话说,那个暗精灵——企图把地球格式化,否定地球,就否定我们的存在了。”“我们会被抹杀在历史里,一点痕迹也不留下的那种。”“我特么!我又不是一串数据!”俞铭洋发飙了,他浑身能量四溢,头一次生生奶活了一整支队伍。森林呼应着他对生机的渴望,这股信念之强,居然杠到阻止住了这片领域的格式化进程。“杀出去!先格式化掉它们!妈的畜生!”只是,觉醒者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纪斯的手已经落在了具象化的蜂巢上。他轻轻一点,碎掉的蜂巢自动拼接,塌方的世界寸寸相连。消失的岛屿、海水再度出现,六边形彼此链接,又在瞬息消失在空气中,似乎从未出现。“别跟我斗法,你斗不起。”纪斯拿起大杖,像是上一次扎穿司诺城那样,猛地朝奥代尔掼了下去。眨眼间,杖尖势如破竹地戳穿了第一层防御、第二层维度、第三层壁垒……直线式地落下,速度分毫不减。奥代尔举起权杖,黑光猛地爆出一条长龙。纪斯冷身道:“破!”霎时,宙心权杖劈开了黑光,形同一柄长剑扎进了暗精灵的权杖。在那爆开的碎屑之中,奥代尔的双眼微微睁大,手却是抬了起来,精准无比地顶住了宙心权杖。可它像是活物,一把穿透了他的臂膀,斜刺进他的肩胛骨,把他大力钉在了地上!刚一落地,浸血的权杖便盘缠出根系扎入土壤。这根系不像普通的树木,似乎是天克暗精灵的武器,顿时让奥代尔失去了战斗力。不过,他到底是暗精灵的祭司!纪斯会的每一种术法,他只消看过一遍,就能摸出个七七八八。奥代尔躺在地上,看着纪斯的靴子落在他身前。可他的视线却穿过了纪斯,看向更远处、更远处鏖战的司诺城。他诡异一笑。纪斯抬手,掌心隐约有白光成形:“去另一个世界重新看世界吧。”他落下了掌心。生死一线之际,奥代尔忽而扬起了脸,那模样赫然是司诺城的样子。就像在宁原之地,他被权杖钉死在魔渊前,完全一致……纪斯莫名一怔,掌心突兀地擦过奥代尔的耳际,砸在了自己的权杖上。“轰隆——”宙心权杖甩飞了出去,纪斯有一息的怔愣。奥代尔却是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吗?”纪斯眯起眼,一脚踩在了奥代尔脸上,顺便回头朝司诺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哦,他跟暗精灵祭司单打独斗之后,另外两只去了司诺城那儿啊……也就是说,司诺城一个正在打四只暗精灵?不,不对,是四只暗精灵正在群殴司诺城?……那么问题来了,白菜现在是几成死?※※※※※※※※※※※※※※※※※※※※ps:我卡文了==ps:六边形蜂巢这个参考自电影《林中小屋》。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缕光如果战场可以像打游戏一样开个扇形统计图, 那么司诺城的状态就是一分疲惫,两分憔悴,剩下七分全是心累。有个人, 他打着打着人就“没”了。说好的“你拖住两个, 别轻易死了”, 一转身忘个干净, 还再给他扔来俩, 大概是嫌他凉得不够快吧?不过,他司诺城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就算友情会消失、队友不给力,纪斯打嗨了不管事, 折腾许久没搞死那只暗精灵,就连最后一掌都留手……也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毕竟,他没工夫不爽, 一打四是真的会死人的!为首的暗精灵曾是王庭的神射手, 附属的三只暗精灵分别是长老院的骑士、圣树的守卫和神殿的祝者。他们的实力极强,都有一门乃至多门兼修的战斗技巧。对付两个,司诺城勉强能抵住;怼上四个,他的能量和精力真是消耗巨大。当神射手拉满弓弦,让成千上万支箭矢从天降落时,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雨,铺天盖地砸下来, 几乎不留间隙。司诺城转手一把长刀扫开群攻的暗精灵,抓住这点子时间,化刀为长弓并迅速拉满。刹那, 金色的箭矢往上斜刺, 精准地打在每一支箭上, 在半空爆开刺眼的光芒。下一秒,一对弯刀猛地砍上了他的脊背,刀刃透过灵魂战衣划开皮肉,迸射出大量鲜血。司诺城往前踉跄一步,长弓拄地倏然翻身而起。血水零落的那刻,弯刀“铿锵”一声砸在长弓上,要不是他闪得快,这双腿怕是要没了。千钧一发之际,司诺城左手往后背一抹,猝不及防地将血水甩出,糊上对方的眼睛。很快,他掌心一顶长弓,即刻将弓化为黄金加特林,在足尖点地时扛起,冲暗精灵的脑袋轰出一梭子弹。“砰!”暗精灵的脑袋炸了一半,这只重重地往后仰倒,露出身后的另一只。只见对方张开手掌,符文交织的大盾结成,而右手中的长剑轰然劈下!哐——气浪冲荡,大盾挡下了子弹,长剑切断了加特林的枪管。暗精灵趋势不减,将剑尖往前送出,快若闪电。 第401章 拂袖离去。“昂——”黑龙的利爪捏碎了羽蛇的心脏,同时,他的半边颈项血肉成空,露出了半根森白的脊椎。可龙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竖瞳锁定了神射手!【你们委实配不上精灵王。】“昂!”黑龙咆哮着冲上天际。“为什么?”神射手张开了长弓,指尖却有着不自然的颤抖,“为什么你轮回了那么久,还是原来的心?”一箭射偏,龙息袭上面门。……光与暗,阳和阴,它们此消彼长的争锋,其实只是命运安排的剧本。这是暗域侵蚀家园、王者战死之后,奥代尔领悟的真理。因为黑夜太漫长,所以需要白天。因为暗域愈发膨胀,所以生命树诞生了诸神。他们生来就知道自己为光而生,也要为光而死。他们守卫在与暗域接壤的星域边缘,终生为抵御暗域的侵蚀而战斗。战斗、战斗……战斗到诸神势力壮大得史无前例的时候,命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神有了人欲,神变成了“人”。诸神开始了内斗,往昔的联手分崩离析,漫长的战乱起始。更有甚者居然堕入了黑暗,一点点壮大了式微的暗域。之后,暗域又开始侵吞神域。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仿佛光的诞生是为了暗,暗的存在也是因为光。为了维系这一说不清道不明的平衡——诸神陨落了,光精灵族灭了,他曾经坚守的一切塌方,他发现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操盘手是“道”,而他们都是工具。和平是虚假的,光明是伪善的,羁绊是不存在的。他想庇护的同族死去了,他想效忠的王者湮灭了,他想赐福的世界……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奥代尔。一丝丝怨怼,足以滋生强大的心魔。最终,他堕落为暗精灵,抛弃了所有的过往,只愿成为颠覆规则的破局者。不是想要维持平衡吗?不,他会助魔王扩张暗域,让所谓的道永远失衡。可现在,这个夙愿似乎也要落空了。他正被宙心权杖钉死在地上,这把权杖张开无数根系包裹住他,似乎将他当成了养料。熟悉的气息,是圣树的味道……为什么?纪斯来到了奥代尔的身边,他看着这只慢慢萎缩的暗精灵,说道:“是不是想问圣树为什么会吸血?”不等奥代尔说话,纪斯平静道:“因为圣树本身就有黑白两面,而你只看到一面白,从不去探索它的黑。”“生命树诞生了神,自然也会衍生魔。这些本就是一体的,你却非要将之分开。”“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纪斯淡淡道,“大道都有三千,更何况是心呢?坚持你的,包容别的,才是‘平衡’的真理。”“去另一个世界好好看世界吧。”※※※※※※※※※※※※※※※※※※※※ps:无法表达出这个意思,总之就是——无论你遇到黑的(特别糟糕的事情)还是白的(极度喜悦的事情),都要平常心(平衡),别忘记你本来的样子,去找回原来的那个你。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缕光宙心权杖的根系深扎在奥代尔的脉络之中, 汲取着他的力量。踏入魔王境界的暗精灵不是不能反抗,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失去了反抗的想法。他干脆躺在血泊里, 凌乱的长发像是他的思绪, 打成了一个又一个死结:“所以, 我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连黑白都没有, 又何来对与错。”纪斯的白发在风中浮动, 语淡如茶, 意味深长,“祭司是一个沟通天地的神职,从你成为祭司开始, 不就该明白天地分乾坤,人形有男女吗?”“上下、清浊、黑白、善恶,哪一样不是互为两面、又是合理的存在,哪一样不是亘古不变的真实?”纪斯道:“大道至简, 返璞归真, 你所求的不过是你一直就有的东西。”奥代尔的力量在一点点枯竭, 可他的眼眸却亮得吓人:“一直就有的……不是天命吗?”“‘道’亦有道,你真以为大道闲得慌, 喜欢针对谁吗?”纪斯看向他。“诚然, 没有谁想被命运玩弄,包括我。觉得被玩弄了理所当然地想要报复,这一点无可厚非, 就算是精灵也不能免俗。可有一点, 你怎么确定你生为光精灵, 又堕为暗精灵的经历, 是宿命的玩弄?”“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纪斯的深层剖析, 无异于给奥代尔插了一刀又一刀:“神仙妖怪、人灵魔魅,各种形式的生命都是道的显化。自诞生伊始,身份、天赋、能力、性情,就是这个生命体所承载的‘道’的雏形。”“哪怕是个废柴,他也有自己的‘道’要走。而每个人找到自己的定位,并在定位上走远的过程,叫作‘求道’。”“求道过程不会一帆风顺,遇到的所有磨难和痛苦、死亡与新生,都是‘劫’。若能在劫难中砥砺心智、突破格局,叫作‘证道’。”“证身、证心、证灵,大圆满之时,叫作‘得道’。”纪斯淡淡道:“而曾经的光精灵覆灭,只是这个种族‘证道’必经的一个环节。”“证道必经的环节……”奥代尔嘴唇翕动。片刻后,他笑了,“嗬、嗬!”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证道的环节,证道。”“证你们是否心向光明,是否始终如一。可惜,只有你们的王挺了过去,破了劫。而你们,全应了命数。”纪斯勾唇:“不过,应了命数就算了,选择堕落也没什么,要是一颗魔心走到底,也不失为一种道。比如亚巴顿,纯粹的极致大魔,心之坚定都快撼动平衡的根本了。与之相比,你——” 第403章 “啊啊啊!拉基——你清醒一点!”抱着十字架的俞铭洋整个被吹飞了。回应他们的是更狂猛的风暴。三条蛇不知被刮到了哪里,这会儿,原本就出气多进气少的姜启宁离死神是愈发近了。他神志不清地被尘土盖着,身上越来越冷,冷到开始说胡话。“快跑、快跑……海里太冷了,太冷了……”“把我的珍珠还给我……还给我……”“老姜,别睡!别睡!”邵修爬到姜启宁身边,死掐他的人中,“老婆,你想想办法?他失血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你知道他的血型吗?或者,你知道谁是o型血吗?俞铭洋的十字架里有针管,权宜之计先给他输一点血!”“我不知道……”邵修托起姜启宁的头,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姜,老姜你别睡啊!咱们上游轮那会儿可是‘狼啸’,你别让我狗嚎!求你了别睡!”“我还指望你再买一艘尼基塔,等战争结束了,大家一起去环游世界,老姜!”血的流速变慢了,不知是快干了还是……然而,事情的发展只有更恶化,没有最恶化。邵修看到卓无涯忽然神色大变,盯着他的身后眼睛大睁。接着,身着道袍的爱人飞身而起,不管不顾地朝他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将他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嗤啦……”是什么东西切开血肉的声音。邵修觉得全部的声音都在褪去,只剩卓无涯的一声闷哼特别清晰。他飞快地转过头,却见大片鲜血糊上了他的眼镜。透过血色的缝隙,他看见一只熟悉又陌生的恶魔站在卓无涯背后,半张脸沾着血,神色充满了无尽的恶意。“阿修,跑……”卓无涯倒了下去。这一次,邵修本能地张开双臂,接住了他的躯体。手一摸后背,是五条深深的爪痕,似乎伤及了脊椎骨。血怎么也止不住,染红了道袍。他听见恶魔的轻笑:“怎么不哭了,你哭得多好听啊。”牛角、人脸、龙鳞、蝠翼,正是潜伏许久的巴努鲁。而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血的男人,对方穿着白大褂,既疯又癫。巴努鲁伸出魔爪:“哭啊。”邵修脑子里的弦崩断了!“啊!你去死——”十几重重力领域从天空砸下,哐哐哐砸进大地,巴努鲁分秒之间避开,看着原本战力的地方瞬间凹陷十数米。这个人类……轰隆!直径近百米的重力领域下压,巴努鲁张开蝠翼与之擦身而过,顿时下方的地面扬起大片尘埃。烟尘之中,那个根本谈不上强壮的男人冲了出来,已是疯魔到极致。霎时,磁场都变了!重力像是增加了一样,从百米扩张到千米,从千米扩张到万米。饶是巴努鲁飞得再高,也觉得翅膀变得沉重无比。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拽着他往下拖,他眯起眼,很干脆地顺着力量下坠,猛地往地上打了一拳。大地震动,巨力相撞,邵修被气浪轰飞了出去,又在半路被一双蓝色大掌接住。“邵修!”祁辛黎来不及看人活着没,只急速把他往身后一方,经文卷轴格挡住巴努鲁的一击。新仇加旧恨,巴努鲁看见祁辛黎便出了全力,猝不及防之下,祁辛黎倒飞出几十米,摔得是七荤八素。他一拍地面起身再战,与巴努鲁拳对拳地来了一下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一拳砸在门板上,疼得要了狗命。祁辛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可他也明白,自己要是顶不住,就没人能顶住了。队友们都歇菜了,濒死的濒死,发疯的发疯。江梓楹腹部穿洞,沈云霆经络全废,姜启宁失血过多……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打赢。但是巴努鲁已经二度进化,他甚至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用龙息?要是近身战来一发,那他就……哐!倏忽间,一个扁平的飞行器划过长空,一根金属色的长矛贯穿了巴努鲁的蝠翼。衬着远方爆炸的火光,一名少女拉着飞行器的环,一手握着另一根长矛。在巴努鲁愤怒的咆哮中——她眉目森寒,满身戾气:“我赶上了!”是南雅。※※※※※※※※※※※※※※※※※※※※ps:姜启宁:其实我当时已经快狗带了,结果邵修为了接住卓无涯,松开了我的头——后脑勺着地的时候,疼得我醒了过来,并疯狂地想锤爆所有吵我睡觉的人的狗头!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缕光一个是融合了龙血的魔, 一个是注射过龙血的人。当他们视线相对、气场碰撞之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搏杀感席卷心头。仿佛是争夺地盘的两条恶龙,不杀死对方就不能证明自己的强大。巴努鲁暴喝一声, 振翅朝南雅冲去。南雅当机立断地脱离飞行器, 压根不管这是在数千米的高空。又不是没驭过龙, 又不是没杀过魔。她初觉醒就单杀过巨龙, 成长至今更不会退缩。一路风驰电掣而来, 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第405章 “砰!”银制的子弹出枪,精准地穿透了怀亚特的头颅。怀亚特的脖颈折过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像是死了一样维持着这姿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掰过了脑袋。“砰砰砰……”江梓楹毫不留情地打爆了他的头。血花炸开,可断裂的脖颈处却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一点点钻出来。那是一双修长的男人的手,养尊处优,似乎从不沾血腥。它们像是把脖颈当成了产道,强行撑开,冒出了怀亚特毫发无伤的头颅。红发蓝眸,年轻英俊。他破开了这具糟粕的身体,笑眯眯地站在江梓楹面前:“啊,感觉真好,女士。我像是得到了新生……哦,我能嗅到你的能量,很甜美。”江梓楹扣下枪,却发现已经打光了子弹。“你说恶魔能与人类结合吗?”怀亚特看着江梓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只小白鼠,“你很干净,很强大,要是能捉住你,融合了巴努鲁的基因后是不是会创造出新的奇迹?”回应他的,是砸在脑袋上的枪。江梓楹人狠话不多,她直接跳上怀亚特的肩膀,双手一拧扯断了他的颈骨。腹部的伤口崩裂,她的脸色苍白,可她依旧发狠地暴击他的头颅,捶得满脸是血。可怀亚特……杀不死。他伸手抓住江梓楹的脚踝,将她重重地甩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头颅再度恢复,怀亚特显得很开心:“好多、好多啊,实验品!”他开始往伤员处靠拢:“男人也能拿来做实验,我总会有办法,我可是最聪明的怀亚特。”“离他们远点!”江梓楹扑了上去,却被掐住脖颈提了起来。怀亚特的嘴边长出了獠牙:“……哦不,女士。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有点饿,而你似乎很好吃?不,女士,这一定是我进化的错觉,你还有用。”“不,还是想尝一尝,尝一尝。”他的竖瞳完全张开了,理性完全压不住兽性。涎水沿着嘴角淌下,他的手越掐越紧。“唔!”江梓楹疯狂反抗,却也渐渐窒息,“救……”怀亚特的手抹了一把她腹部的血,送进嘴里。接着,他发出了享受的轻哼声:“不愧是中洲的觉醒者,好强大的能量啊。很美味,很好……”冰冷的气息靠近身后,一只比南极冰盖还冷的手捏住了他的脖颈。怀亚特来不及扭头,就发现身后的人把他的整个头都扭了过来。“咔嚓”一声,怀亚特对上了一双纯黑色的、没有眼白的眼睛。他松开了江梓楹,注视着身后的人:“我知道你。”中洲编号为2的觉醒者,姓姜,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男人。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对方的样子很古怪,怪得让他毛骨悚然。姜启宁的体温低得像一具尸体,还是在太平间冷藏太久的那种。他露在外头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覆盖着一层渐变的蓝紫色鳞片,五指中间还长着一层薄薄的蹼。他的耳朵变尖了,浑身干裂到出血。本是被拧成麻花的手臂恢复了正常,肘上甚至还长出了两根莹白的鱼刺。这是……怀亚特来不及深究,就被姜启宁举过了头顶。他一手扯住他的头,一手扯住他的腿,活活将他撕成两半——大量鲜血淋漓而下,从姜启宁的头淋到脚,他发出了舒服的喟叹。那是一种奇异的、具有蛊惑性的声音,能在瞬间崩毁人的心智,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听一听。可落在觉醒者的耳朵里,不亚于魔语低吟的威力。江梓楹怔怔地看着他:“姜启宁……”他听不见。他拖走了断成两截的怀亚特,将他放在空地上等着他修复,似乎还想再撕他一次。显然,怀亚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惊怒交加,明明他才是主宰实验品的人,现在却沦为了实验品的阶下囚?只是,他再没时间思量这些了。巴努鲁的龙息无差别袭来,瞬间将他炸成了四瓣,在旋转的视野里,怀亚特看见巴努鲁狂吼一声,魔语的声波重重扩散,近在耳边。却见姜启宁猛地回身,张开嘴发出似海豚不是海豚、像蓝鲸又不是蓝鲸的鱼类叫声。它清越至极,又拥有着同样的威力,直接带动这方领域的空气振动起来,完美地打散了魔语的攻击。两道无形的“劲风”刮过,大地的土壤被翻成烂泥。隔着烂泥,姜启宁与巴努鲁遥遥相望,只一眼,双方都皱起了眉。这是一种刻在dna里的厌恶感,哪怕彼此不认识,他们也想把对方怼死。“我杀过你们……我记得。”巴努鲁眯起眼,久远的记忆开始回溯,“也是一颗蓝色星球,在一个名为亚特兰蒂斯的地方,是海神的‘子女’?”姜启宁不语,只是嘬起嘴发出长啸:“呜——”源于灵魂的悲鸣声,卷起浩荡的沙尘朝巴努鲁袭去。巴努鲁回以反击,却发现姜启宁犹如一尾鱼,在音域扩张的范围内飞速游来,爪子扣住它的手,再近距离来了一发咆哮。龙息翻滚的刹那,一头银灰色的巨兽咬住了巴努鲁的脖颈,利齿刺入它的血管。姜启宁的另一手扎入巴努鲁的胸口,锋利的指甲抠入它的血肉。“快!趁现在!”祁辛黎吼道。一时间,藤蔓、重力限制住巴努鲁的行动,南雅的龙骨长矛刺进恶魔的后腰,又将金属送入它的血液。“啊啊啊——”人和兽的声音相互混合,搏命的呐喊一声接一声。远方的战斗结束了,十二翼的神射手湮灭成灰,力竭的黑龙砸进了大海。在海浪的巨响中,南雅发动了全部的力量。“给我爆!”金属炸裂,从内脏刺破肚皮!那一秒,蓝色的佛手顶开了所有人,又摁住无数根金属刺,大力一压。二重反刺之下,巴努鲁重创倒地。随即,大掌揉着重力领域一击击落在恶魔身上,直把它拍成了一滩肉泥。…… 第407章 “得想个法子把人捞上来,地下水在渗入,再不捞会淹死吧?”俞铭洋担忧道。“这么深的坑怎么捞?你们还有力气?”邵修苦大仇深,“我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至少得歇半天才能恢复,可等上十二小时,这俩是凉了吧?”南雅不语,只是抓了一把土往下丢去。“南雅,你……”“至少盖上土可以保暖。”南雅平静道,“所以,埋了吧。”众人:…………纪斯找到了重伤的队友,为防止出现“奶活敌人”的尴尬状况,他终是用了保守的“功德霖”之法。当暖雨落下,荒芜的大地万物生发。身负功德者会得到新生,身负罪恶者会沦落地狱。淅淅沥沥,江梓楹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踉跄地走到队友身边,将他们的身体翻转,让伤口暴露在雨中,又喘息着躺平,让雨水滋润自己。“大祭司,呼……沈队的腰包,通讯器。”江梓楹道,“帮忙,致电中洲,拜托……”纪斯蹲下来,在沈云霆的腰包里摸出通讯器,问道:“要说些什么?”“说、说我们赢了。”江梓楹累极了,说话断断续续,“请务必问一下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纪斯按照江梓楹的指示,接通了中洲内部的通讯。谁知这头一接通,那头堪称沸反盈天,声音大到直接炸锅。“通了通了!沈队!是我,是我钢兵,你们那头怎么样?你们还好吗?”钢兵的嗓门之大,让纪斯把通讯器挪得离耳朵远了一点。“卫星拍到了,星门冒出了八只,连同南极废岛那一只,总共是九只恶魔!都扎堆在你们那里。霍老把第一个飞行器交给南雅,让她过去支援了,你说话啊沈队!情况怎么样了?”纪斯轻笑:“是我。”那头的声音突兀一静,大概是公放的,连背景的嘈杂声都冷却了下来。“大祭司?”“九只恶魔已死,他们都活着。”纪斯没提全体重伤的事,根据经验,在战场上时只要放送好消息就行了,还能鼓舞一波士气。果然,对面在安静了一瞬之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喜声。有人大喊万岁,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痛哭失声。隐约间,有一些声音传来:“发送消息,立刻、马上!九只恶魔全解决了,觉醒者全活着!一分钟!让这条消息挂在全世界的网络上!”“送达避难所、送达美洲前线、送达……快去啊!”担心了这么久,他们太需要一剂强心针了。纪斯直等他们捣鼓完,才说道:“有两件事我需要你们的答复。第一,你们那里情况如何?能抵住低等魔的入侵吗?”话落,他把通讯器放在江梓楹的耳边。另一头传来钢兵中气十足的声音:“能!您就别担心了,科研院的那批家伙真不是人。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战衣、飞行器、龙息炮全都有,之前有批怪物进攻科研院,结果全死在外围了。”“大祭司,现在只有咱们打它们的份,再没有它们欺负我们的份!我们会赢的,我们向您保证。”江梓楹终是没忍住,热泪沿着眼角滑落。只要中洲没事,她心头的大石就落地了。纪斯将通讯器放在自己耳边,笑道:“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而这里,还有第二件事。”他转过眼,看向百米开外的地方,那里蠕动着一抽一抽的肉块。在功德霖的滋润下,它们竟然一点点聚合成人形,缓慢构筑成怀亚特的模样。纪斯掐指一算:“大澳有一只被恶魔带来的妖魔,红发蓝眸,有‘无限再生’的能力,生前的名字叫作‘怀亚特·罗宾森’。对,还活着。”还活着三字一出,江梓楹毛骨悚然!“还活着,怎么可能?”江梓楹大惊失色,“他是妖魔!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活着?”这可是沐浴着功德霖啊,难道没有被腐蚀干净吗?“你们是想要他的活体,还是想要他的尸体?”纪斯问道。那头良久无声,接着是致电和询问的声音。折腾了一会儿,通讯被转接到霍丞鹰面前。这位中洲老将似乎在战场前线,背景是一大片爆炸声、人的嘶吼和怪物的咆哮。“咳……纪斯吗?”霍丞鹰捂着嘴轻咳,“要活的,麻烦你带回来吧。”“无妨,倒是霍老你可得离战场远点。”纪斯平静道,“大澳虽然被觉醒者打下来了,但是半边大陆城毁林亡,被夷为平地。别说粮食和物资,连一根草也没有了。”简言之:霍老,起来干活了,该给觉醒者收拾大澳的烂摊子了。霍丞鹰:……“等你们那头平息了,再把人接回去吧。”纪斯道,“这次的对手太棘手,他们的外伤能好,但侵入身体的‘毒素’需要消化,或许要静养一段时间。”“明白了。”霍丞鹰叹道,还能咋,是能揍还是能咋滴?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啊。琐事处理完毕,纪斯将通讯器递给了江梓楹,这才回答了她的疑惑:“功德霖会活死人肉白骨,仅限于功德在身者。而那人——”“怀亚特·罗宾森,虽说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但他确实有大功德在身。”纪斯道,“他从事的行业、所做出的成果,切实拯救了很多人。”研究遗传、基因、疾病的怪杰科学家怀亚特,曾经给无数家庭和病患带去了福音,也拉扯着全世界的医学和科学在“基因”这一块走得更远。而现在,关闭界门、救赎人命的装置也出自他手。要不是他作死与恶魔共舞,死活不做人了,非要去追求什么真理,或许——愿意做人的他会走上科学的巅峰,缔造属于人类的科技神话,成为另一种层次的“神”。遗憾的是,他选择了不归路。“他的功德让他活,他的罪孽又让他死。”纪斯看着远处那一坨塑成人形又化作血水,再塑再化个不停的肉泥,说道,“如此变成不死不活的东西,还是交给你们定夺吧。”暖雨渐渐止息,天地一片肃静。纪斯的权杖轻敲地面,不多时就见三条大蛇游过来,拖着伤员们离开此地,将他们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深坑里的拉基和姜启宁也被捞了起来,这会儿正在缓慢恢复意识。寻思着司诺城坠海已久,至今还没爬上来怕是真没力气爬上来……这般想着,纪斯打算去海边捞人了。谁知,他刚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了怀亚特的声音。 第409章 “可是司老大他……”“你还记得他刚觉醒的时候,身上盘着什么吗?”纪斯反问,又倏然想起,“不对,你不知道。当时在葫芦口的是姜启宁,不是你。”迎着俞铭洋懵懂的目光,纪斯说道:“司诺城觉醒之后,在失去意识时身体会进入自我防御机制,显化出‘灵魂图腾’的雏形。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图腾’时,那还是一条金色的蛇。盘在他的身体上护着他,如今已成为龙了。”“就像拉基在宁原魔窟第一次失去意识那样,他所变化的形象也是‘图腾’的雏形。会为了保命而做出‘杀无赦’的事情。”“当你把手放在他的心口进行施救,要是他不够信任你,可能会本能地反杀你。”纪斯道,“如此,你还要试试吗?”俞铭洋干脆利落地收手:“不了不了,我怕试试就逝世。”末了,他又有些担忧:“……但这样放着真的没问题吗?万一真有事呢?”“龙身成形,底寿千年,你说会不会有事?”纪斯道,“届时我再慢慢解释,现在将养一番,等待中洲的救援吧。”邵修一愣:“那大澳的任务?”祁辛黎扫过寸草不生的大地,嘴角一抽:“剩下的任务大概是可以交给别人了。”觉醒者与暗精灵一战,几乎是荡平了大澳半边的领土。能量波一次次炸下来,就算真有什么绝世大妖估计也炸成灰了。威胁已经扫平,要是大澳再掰不回土地,那便是他们的能力问题。这样也好,他们这批远征的觉醒者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们以后是不是该把战场挪到荒无人烟的森林、沙漠和山区?”祁辛黎道,“像大澳这样方圆万里不见人影,哪怕下来一百只恶魔,也不会危及人口众多的地方?”“你想多了,战场只会往人口众多的地方转移。”纪斯道,“别忘了,人越多的地方觉醒者越多,你们在进化不错,留在各个大洲的觉醒者也在进化。当你们的能量在高频振动时,他们也是一样的。”“或许下次、下下次,恶魔就不会只找你们打架了。”众人:……到头来,战场还是会转移到北半球,兴许会定在中洲?这下子,他们是真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直到凌晨,海岛的搜救机才找到了觉醒者,并将他们送往赤道的基地治疗。又过了半日,中洲的救援队总算接到了觉醒者,又将他们送往沿海的东陵城将养。故地重游,原先的屠龙之地已成军事堡垒。觉醒者们躺在大间病房里,吊胳膊吊腿一大批,绑成木乃伊的三五个,放眼望去真是一片刺目的白。他们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被暗精灵伤到的地方愈合缓慢不说,连深入骨血的毒素都很难消化。再加上骨折、内伤和感染,饶是体质极佳的拉基都发着烧,更何况是其他人。时值上午九点,刚换完药的姜启宁躺在床上惨嚎。他浑身是伤,骨头断了18根,是被绑成木乃伊的一员。他嚷嚷道:“都是恶魔,怎么被暗精灵打出来的伤格外难修复?它们是变异的吗?”俞铭洋接口道:“你想想,司老大他变异了不就是暗精灵吗?当年咱们读书时被他气出来的内伤也格外难修复,可见这是暗精灵一脉相承的暴击风格。”姜启宁:……吾等苦暗精灵久矣!腹部缠着绷带的司诺城一抖报纸,不语。祁辛黎吊着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哪怕躺医院也没改变他当社畜的心,竟是用仅剩的一只手敲着键盘,还在为大业发光发热。“各位,全球网已合并,以后没有墙了。”他放出第一个大消息,“中洲的网域是‘1区’,乌拉是‘2区’,北美是‘3区’……这个排名,更像是目前大国实力的排行。”接着,他又放出第二个消息:“盖亚直播,啧,司诺城你家又搞事?”祁辛黎翻了个白眼,“地球村联盟是什么见鬼的app啊?觉醒者实名制,连通各大平台账号?我们在哪里做什么会实时发送?”这隐私权在哪里?司诺城扔掉了财经报,他留在大澳废城的几座楼被他亲口喷没了,有点肉疼。“南洲极地的科研人员出了纰漏,也有人在担心觉醒者内部会出纰漏。”他说道,“为了少生事端,也为了出现错误能尽快弥补,这么做对双方都好。”“只要战争结束,也不必多此一举了。”“成吧,我看看消息。”祁辛黎登录联盟app,秒进自己的账号。就见实名为【1区觉醒者·祁辛黎】的账号发送了一条红字消息:我在中洲沿海东陵城医院7号病房养伤。祁辛黎:……“叮叮叮!”是后台冒出来的回复信息。点开一瞅,发现全是实名制的网友。他们顶着【1区学生·马清】或是【2区工程师·罗德耶夫】之类的名字,朝他发出亲切问候。“哇!编号10以内的觉醒者上线了,前排合影!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哦!是祁吗?太好了,我要告诉我的妻子这个好消息!亲爱的祁,我和我老婆都很爱你!”祁辛黎:……这个变态到毫无隐私权的联盟app简直没下限到让人震惊!有没有搞错?要是妖魔也用这个app,岂不是知道觉醒者都在哪里了吗?要是恶魔会上网,大概率可以随时暗杀他们吧?这真的是个app不是个催命符吗?像是知道祁辛黎在想什么,司诺城平静道:“这样很好,省去了我们找妖魔鬼怪的时间。”同一时间,姜启宁已挣扎起身,招呼能动的拉基帮他拍个全身照发到联盟动态上。之后,在一大片“宁宝,妈妈爱你”、“姜弟,姐姐爱你”的回复声中,他含泪抱住手机。“看,妹子们爱我!”拉基没说话,只是发了一张自拍。英俊的脸虽然有点憔悴,但无损他的帅气。 第411章 “我们这批人,在app上的回复和点赞具有不可撤销性。”“为什么?”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因为国家准备了一支由100名专家组成的队伍,会根据我们发布的动态消息,来切实分析该觉醒者的心理状况和精神状况。所以,消息不可撤销,连霍老都不例外。”拉基:……也就是说,他给“司诺城害怕打针”点赞之后是取消不了的,是抹除不了痕迹的,是会被发现的!再深入点,他点赞就是坐实了这条留言,可能等司诺城回来,他就要再进一次icu。“你问这个干嘛?”“没什么……”拉基非常平静,“只是有点想骂人。”他思量了一会儿,左右点都点了,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皮厚肉糙打不死,干脆多点几个赞。于是,拉基把所有热评都赞了一波。不是要做分析吗?那就往死里分析吧!事实证明,人具有从众性。当拉基的点赞告一段落,姜启宁一个滑铲也跟上了脚步。只是他更狠,一滑铲就滑了个大的——“在现场!我是天台的地砖,我来证明他们是在约会,不是在谈理想!”姜启宁给你点赞。姜启宁:……卧槽药丸!他疯狂想撤回撤不了,之后,他也开启了疯狂点赞模式。随即,他和拉基都发蔫了。……在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为防生变,针对怀亚特·罗宾森的审判在第三日进行,为证公平公正,联盟以中洲为首开通了“世界法庭”的直播,并向全世界推送了这一消息。“为什么处死一只妖魔要求公平公正?直接处死不行吗?”不知情者问。“要真是一只普通的妖魔就好了……”知情者叹道,“知道这次军事版介绍的‘反界门装置’吗?听说这装置的初版就是这妖魔搞的。”“放着好好的科学家不当,偏去当妖魔,造孽啊!”造孽啊,说的是怀亚特。可在正午十二点“开庭”之后,他们却忽然发现,任何一个悲剧的起源往往是“普通人”造孽的累加。有些他们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值一提的经历和习以为常的情绪,很可能会缔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怀亚特……是夜七点,东陵城的医院病房。觉醒者们坐在病床上,仰脖子看向唯一的电视机,那里正播放着怀亚特的审判现场。不同于别的妖魔的狰狞,怀亚特堕落之后仍然是人的模样。除了眼睛变成竖瞳,身体具备“无限再生”的能力,力量和速度都强了不少之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大概是被功德霖折腾久了,他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更无食人的欲望。再经历过读心者的多重试探后,他对变成妖魔也失去了兴趣。世界变得无趣极了……倒是所谓的法庭还有点乐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怀亚特在觉醒者的监视下洗了个澡,套上干净的囚服走到人前。他无半分悔意,也没丝毫胆怯,纵使面对煞气森然的大庭,也泰然地像是在走上讲台发言。没多久,是坚菓国代表冗长的发言,他讲述了怀亚特的出身、经历、做出的贡献和做下的恶事,要求对其进行处决。其后,是南洲极地的代表陈词,最后,是各方人员的发问。“怀亚特,你真的做过杀父弑母的事情吗?”“怀亚特,你的恋人……里约罗斯·坎贝尔是你杀的吗?你在加州做过人体实验,是真实的?”“怀亚特,坚菓禁区的人体实验室,有关‘南雅·罗德里格’的龙血注射项目,是你主持的吗?”“怀亚特……”怀亚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直视着摄像机,像是在透过镜头看着谁。而屏幕前的人被盯得毛骨悚然。“我没有杀死父母。”他笑道。“我们收集了充分的证据,证明是你……”“它们配称为父母吗?”怀亚特问道。只一句,忽然让知情者消了声。片刻后,他道:“根据dna,他们是你遗传学上的父母,所以……”“根据dna,我现在跟你们是不同的两个物种,倒是死在大澳的那只恶魔是我的血缘亲子。”怀亚特轻笑。还不待对方说话,怀亚特便自顾自地接口道:“可笑的dna,仅仅是一样的遗传,我就是两个蠢货的附属品?它们就是我的父母?”“知道住在城市的下水道是什么感觉吗?”怀亚特喃喃道,“哦,你们不知道。当我在垃圾堆里翻找汉堡的时候,你们正坐在西餐厅吃鹅肝呢。”“你们在游乐园,我被烟头烫伤了。”“你们在母亲怀里撒娇,我遗传学上的母亲却告诉我:哦,怀亚特,看见那个女人的包了吗?把她的钱包摸给我!”坐在首位的霍丞鹰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坚菓国代表。后者的脸忽青忽紫,却还是说道:“福利院的体系是完善的……”“福利院?嗯,那里的蠢货欺负新人的手段体系是很完善。”怀亚特慢条斯理道。他像是在倾诉一段往事,只是内容让人难以置信:“总统先生说,光明将永远照耀坚菓国。”一笑,“可大城市的下水道里没有光,只有烟头的火星。”“我没有见过光明。”四周一片死寂。怀亚特道:“很可笑,我是个天才,身边却全匹配着蠢货。” 第413章 怀亚特死后, 终是以“人”的身份被记录在册。后世对他的评价有褒有贬,但无一例外承认——正是因为“怀亚特之恶”的出现,才让人类对自身、家庭及社会的反思更彻底, 才迎来了人类从“注重物质”到“提升精神”的改变。大澳的渡劫狐, 美洲的怀亚特, 北欧的x组织, 乃至中洲的曾梦楚……桩桩件件的悲剧, 都是人性罪恶点滴的累积。而再沿着历史的轨迹逆推, 还有侵略战的屠杀,疾病的刻意传播,经济危机的转嫁, 以及烧毁雨林种作物、滥杀生灵图物资,凡此种种的恶业经由数千年的轮转,最后让地球启动了大清理。人类亲手将苦果塞进了自己嘴里。“联盟要立新法了。”祁辛黎恢复了大半,已重新投入情报工作, “苦头吃太多, 总算知道不从根子上改变不行。目前, 各国组织的团队聚在乌拉的千顶城,商议新法怎么拟定。”“这么快?”俞铭洋有些意外, “不该吵上半年, 再内斗个一年,最后才按拳头谁大定规矩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么团结实属罕见, 他怀疑这有天大的阴谋!“也不想想现在谁拳头最大。”祁辛黎翻了个白眼, “中洲不打算走中庸了, 联盟就算不是一块铁板, 霍老也要把它拧巴成一块铁板。他老人家啊, 不希望再出第二个怀亚特。”祁辛黎敲着笔记本,说道:“知道吗?十几个读心者合作,都没能从怀亚特嘴里挖出‘反界门装置’的改进法。他太清醒,没人有能力催眠他。那家伙直到死也没打算帮人类,但近日,南洲极地在冰盖下挖出了他的实验手稿。”“封存得很完整,放在一个保险箱里,密码是巴努鲁重生的日子。啧,也不知道他把东西放那里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神经病的世界实在难懂。“那份手稿有‘装置’二次改进的研究方向。”祁辛黎道,“科研组拿到了手稿后,对他除了惋惜就是惋惜。之后,霍老一力促进新法新立,至少不能再让垃圾糟蹋人了。”拉基:“我没有糟蹋人。”“……不好意思,谐音。不对,你别对号入座啊!”拉基别过头,拆了一只肘子吃。“总之,百废待兴,上下都忙,但这日子过得挺有盼头的。”祁辛黎一手托腮,“军事报看了吗?继战衣之后,出了龙息炮。我一直觉得这玩意儿不科学,结果看了原理图,好吧真是太科学了。我给你们讲……”不得不说,科学家真是天才和疯子的结合体。如果说纪斯是玄学巅峰,那他们真是科学奇迹。也不知是哪个鬼才想出的方法,解剖巨龙之后挖取了它的食道、气管和腹囊。经过反复研究,他们发现巨龙的腹囊会分泌两到三种地球上不存在的物质,混合后会变成另一种液体。当液体形成,而巨龙从气管吸入氧、氢或者氦等气体,就会与该液体发生奇怪的化学反应,衍生成烈焰、毒液和寒冰。接着,龙息会从巨龙的食道喷出,造成核爆效果的破坏力。也就是说,巨龙的食管可以承受这种能量的运输。“所以,他们摘了这三样器官,与龙骨、金属和钢铁混合,造了‘龙息炮’。只要龙血供应充足,龙息炮就能使用。每一管的利用率是五百发,之后器官就废了。要是不用的话,龙息炮也只能保存半年,毕竟是生物组织构筑的武器,会腐烂。”“他们现在在思考制造‘生物机甲’,只是材料不够。”听到材料不够,司诺城握着报纸的手就是一抖。养家糊口的ptsd一上来,真是报也看不进去了。“最厉害的要算‘飞碟’。”祁辛黎继续道,“拿浮空怪物的骨骼打造,可以直角转弯,速度是音速的数倍,目前只有觉醒者能使用。它的原理是……”祁辛黎介绍着新式武器,一边分析人类的战力,一边勾画当下的局势。只是,队友们初始还听得懂,随着他说得越来越深入,不少人渐渐跟不上节奏。无法,祁辛黎只能一人自言自语,堪称寂寞如雪。“但凡你们多读点书,我都不至于这么拼。”他吐槽道。“嗐,人脑构造不一样,就别为难我们了。”姜启宁笑笑,抓起手机,“像我这样的只适合上网冲浪。”说到上网冲浪,司诺城才记起自己好些天没打卡。他放下报纸取过手机,登录联盟app打算完事,却发现后台叮咚声不绝,竟是塞了3万多条私信,上百万的回复和数不清的点赞。要是换在平时,司诺城溜一眼便也过去了。作为一名强者,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早在觉醒者这个群体曝光之际,他的围脖后台就不能看了。且,他也不会花时间去看这些信息。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不知为何,有一股强烈的直觉拉扯着他的视线往后台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魂飞魄散。司诺城自个儿也没想到,他的团队能把联盟app设计得如此没人性。竟是直接关联了他实名制的亲父母,还把这俩的私信置顶在最上头。刚入眼,就是一暴击信息!【1区志愿者·诗玉华】:“城城啊,妈妈看了网络上的消息,非常担心你的状况,也想见一见大祭司。所以,我和你爸爸打算明天去看看你。”留言时间是昨晚10点,那么这个“明天”岂不就是今天?司诺城:……等,等等!什么叫网络消息,担心你状况,还要见一见纪斯,这三者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怎么回事?司诺城根本没时间翻别的,他突然发现“自家人”的私信置顶足有八十多条,比催他去相亲还积极百倍的样子!【1区志愿者·司承延】:“你小子好胆啊!胆子大到连国家都开始关心你的感情问题,我明儿就去看你!”司诺城:……感情问题?难道真如卓无涯所料,他伤还没养好呢,就有人想着他的基因了?司诺城脸色凝重地放下手机,像是罩了一层寒霜,连室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大概是他盯着手机的时间太长,对面床的姜启宁和拉基颇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不是吧,这都好几天了,他们疯狂点赞的热度早就散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可看司诺城的脸色又像是发现了的样子……姜启宁作死试探:“城哥,你、你咋了?”拉基警惕状。 第415章 阿芙罗拉沉吟良久:“我的工具很‘年轻’。”“能用即可。”乌拉的巫师深深地看了纪斯一眼,绕过他从柜中取出各种物品。印着羊头的桌布,一个漆黑的骷髅,数把匕首,再点亮了六支蜡烛……待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半小时之后。阿芙罗拉在铜铸的圣杯中净手,于袅袅圣木熏香里拿出了一副惯用的塔罗牌。“默念你心中的问题。”他走了程序。在纪斯的注视下飞快地洗牌、切牌,再大手一划,将牌划成圆弧状的扇面。做完这些后,七支蜡烛的火光猛地蹿高一截,隐约勾勒出骷髅的模样。而阿芙罗拉则背过身去,将抽牌、解牌的主动权留给了纪斯。纪斯抽取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牌,他摊开了它、直面了它,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将这张塔罗扣在桌上。正位恋人……“再来一次。”阿芙罗拉:……“大祭司,请尊重占卜结果,不能因为结果不如人意就想占到尽如人意,这做法是不对的。”纪斯:“再来一次,我给你店中的任一物品注灵。”“成交!”飞快洗牌。于是第二次,正位恋人。“再来……”于是第三次,依旧是正位恋人。事不过三,纪斯把牌扔进了众牌中。之后,整副塔罗牌燃起了紫黑色的鬼火,一点点被吞噬殆尽,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阿芙罗拉似乎早预见了这个结果,只叹息着收起物件,没多问分毫。他取过黑骷髅递给纪斯,得到了自己的“报酬”。“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纪斯拂袖离开。阿芙罗拉看着他消失在店外,从桌底掏出了一大本记录手册。翻着翻着,他嘴角一抽:“怎么这个点找上门的占卜,全是感情相关?”不是为情所困,就是挽回爱人。狠一点的,要么咒杀情敌,诅咒前女友或者前男友……“不是吧?”※※※※※※※※※※※※※※※※※※※※ps:阿芙罗拉:究竟是谁,抽到了大祭司这个限定的唯一sp?第200章 第二百缕光恋人, 塔罗的第六张牌,象征爱情的到来、合作的融洽,以及——“确定对我而言, 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大藏险峻的山域, 绝顶酷寒的巅峰, 纪斯乘着霜雪, 面向旋转的星河。风鼓起他的衣袍, 拂乱他的长发, 眉毛、眼睫沾上了冰雪,慢慢将他铸成了一尊玉人。“为何会如此?”他生不知几年,历不知几劫。见过红颜绝伦的殊色, 识得公子无双的风采,剪断凡尘世俗的牵绊,横渡爱恨痴嗔的纠缠。舍得、舍得,才造就如今超神的自我。他的道坚不可摧, 他的心坚硬如铁。不仅脱离了“凡”, 也远远超脱了“神”。纪斯挑选地球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 为此,万事万物皆可为棋子, 一饮一啄都能论成败。他布置了一个大局, 满以为能功成身退,却不想入局太深出了点纰漏。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让他的心……生出了挂碍。无挂碍故, 亦无恐怖。有挂碍故则生爱恨, 求不得放不下是为大劫!终究, 奥代尔那句“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扎入他的心底, 而他打偏的那一掌成了这枚种子生根发芽的养料。它形同心魔般滋生, 让他不断地自省——司诺城之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会心软?为何会隐怒?为何会偏爱?纪斯从不是放任问题发展的人,出了环子必然得第一时间解决。因此,他去寻了阿芙罗拉,借对方问一问心。可他没想到的是,占卜出示给他的结果是“恋人”。恋人……潜意识给他的第一直觉是:爱侣,以及最重要的人。一个对于纪斯来讲十分可笑的答案。虽说他看人只看灵魂、不分性别,但他真不会对男人产生兴趣。就算他真有龙阳之好,那么问题来了——是以前小队的剑神不够飒,还是狐狸精不够骚,亦或是妖精不妩媚、魔头不阳刚,他作甚非要栽在司诺城手里?他大可以如纨绔一般,枕着剑神的宝贝长剑,听狐狸精疯狂吹彩虹屁,再让妖精剥着葡萄送嘴里,最后让魔头给他捏脚捶肩唱小曲。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好吧,万分油腻,令人窒息。纪斯深呼吸,让冷空气充盈肺腑,才总算压下了这股油腻感。奇怪的是,如果把他们的脸切换成司诺城,他竟然觉得勉强能接受。比如枕着司诺城的越野车,听他赞一句“不愧是你”。再让他忙前忙后摘野果、送吃食,最后让他搓个背松筋骨,想想还很是惬意。 第417章 “拉基!先干掉老俞这个奶妈,有他在咱们对付不了邵修这个刺客!”姜启宁指点江山,“快呀!冲呀!打他打他!”邵修大喊:“老俞奶我!看我干不死老姜这个兔崽子!”有战机的声音在基地机场响起,之后,数辆军车载着人驶向医院,车上是一片和谐的交流声。有人道:“我家启宁啊,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因为上头有哥有姐的,都算优秀,所以他一直很努力。不过,毕竟是老幺,总是宠着点。我们一度担心会把他宠坏,没想到他长大了会这么争气,还为国家上前线,真是越来越靠得住了。”感动抹泪。有人道:“我儿子壮壮,从小就是个好强的。虽然没刻意培养过,但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有着很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他能走到今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夫妻相视一笑,握住对方双手。彼时,拉基抄起枕头摁翻俞铭洋,大声道:“快,他被我制住了,现在不能奶自己也不能奶邵修!你先干掉邵修这个刺客!”俞铭洋疯狂反抗:“你们作弊!”枕头大战。此刻,军车内。有人道:“我家铭洋是家里的独生子,比不得大家的孩子聪慧,但胜在非常自律,而且还孝顺。一家上下都宠他,没想到他不要现成的家业,反而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还救了那么多人。”父母相拥,以示自豪。有人道:“我家阿修从小懂事明理,说长大了要从军为国为民。我们原想着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现在他真的实践了。还去了大澳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又是担心,又是骄傲。”人间值得!与此同时,邵修掐住姜启宁的脖子,抄起枕头和他混战:“小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爸爸!你游戏里赢不了我,这里也赢不了我。”姜启宁使出石膏腿重击邵修膝盖:“吃我佛山无影脚!”“妈的排山倒海、如来神掌!嚯——”拉基趁机怼死了刺客,而背后的俞铭洋竖起双手,呈十字状:“看我光之巨人的动感光……”拉基掀起被子,一把卷住了俞铭洋的脑袋。之后,是四人更激烈的混战。男人总是晚熟,快乐也非常简单。再加上觉醒者养伤许久,再不动一动怕是真得废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快乐结束得那么突然。病房外响起了人声,有点熟悉,他们没注意。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对方推开了门——那一秒,邵修摁翻了姜启宁,拉基扒住了邵修,俞铭洋掐住了拉基。他们像叠猫猫一样堆在病床上,枕头与被单齐飞,羽毛共头屑一色。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的狂笑还来不及收敛,丧病的样子也没有摆正。更有飞出去的枕头砸中了你的爸、我的妈,然后在一众家长僵硬的笑容里,他们的目光发直了。耶拉诺娃张开五指,捏紧砸在脸上的枕头。她注视着胡闹的儿子,感觉孩子他爸说过的话化作冷冷的冰雨,在脸上狠狠地拍。“池·牛·壮!”她咬牙切齿,发出你找揍的声音。拉基:……一句全名像是点燃了家长们的心头火,他们挤进病房,看着左边的乱世魔王和右边的岁月静好,只觉得在军车上吹过的牛都成了泡影。这感觉仿佛是看见自家狗娃泡吧抽烟喝酒,而别家孩子在努力学习一样,学渣组和学霸组是如此泾渭分明!“姜启宁!”“俞铭洋!”“邵修!”四个憨批:……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看向老神在在的司诺城。感情这货不是不生气,而是憋着个大的?眼神示意:【城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司诺城回以眼神:【我也只是知情不报而已。】※※※※※※※※※※※※※※※※※※※※ps:于是,纪斯回来后发现——病房在开家长会==纪斯:……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缕光司诺城表示:有仇必报, 虽迟但到。既然身体上的打击无法让狗队友安分,那就让精神上的折磨令他们彻底歇菜吧。事实诚如他所料,天下家长都一样。要是自己不要面子, 说孩子皮、闹心、不听话就算了,谁家还没个泼猴呢?可要是自己夸孩子有出息有水准,却活生生被孩子落了面子, 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估计再泼的猴都能被宰成死猴。眼下就是这般,自打一窝家长进了病房, 室内真是静得鸦雀无声。司诺城收起报纸,祁辛黎合上电脑,沈云霆坐直腰板, 卓无涯有点紧张。之前胡闹的四人规矩地“跪”在床上,咬手指、绞被子、深呼吸, 仿佛变成了古代深闺中的贵女,满脸写着“贤良淑德”。而被落了脸的家长坐在各家孩子床边, 放下水果和吃食, 个个面带微笑地捅软刀子, 刀刀实在。姜启宁的亲妈庄娴取过一苹果,用小刀轻轻削着。顺便,用最温柔的语气埋汰自家儿子:“让各位见笑了,我家幺子可能是晚生了几天,在肚子里闷坏了脑子,所以做出来的事儿总是比别人傻一点。”姜启宁:“妈……” 第419章 “城城啊,妈妈有话想问你,就是……”“咔哒”一声,是门把手转动的轻响。在紧张时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人的思绪。几乎是声音传来的瞬间,室内众人便齐齐转过头看向门口。门开了,送来一阵裹挟着消毒水味的风。他们看见了一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祭司推门而入,银冠长发,权杖白袍,全然是传闻中的模样。真人长得比报纸、网络上的照片更俊美,约莫是弱冠的年纪,有着少年长成的清雅,也有着男子成熟的英姿。当他眉眼轻抬,眸光流转,唇瓣含笑而立时,像极了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世家子,称得上郎艳独绝。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纪斯看着满病房的家长,微笑。诗玉华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家爱人的胳膊,捏紧:“不亏……老公,不亏……”司爹:……司诺城:……不知为何,素来随爹妈胡闹的司诺城这会儿神经紧绷,为防止亲妈说出什么惊世之语,他竟是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你去哪了?”话落的那秒,全病房的眼神跟利剑似的扎在他身上。司诺城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句话有股子质问的味道。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是用在这个场景里好像……哪哪都不对的样子!他不禁捏紧了报纸:“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回来了?”纪斯:……众人:……姜启宁的嘴长成了o型,拉基面部肌肉抽搐,俞铭洋瞪大眼,一伙儿队友完全接不上话了!卧槽,城哥你怎么回事?平时纪斯做啥你都不问,怎么今天问的这么突然?是医生给你挂错了药水吗?“我是说……”有事吗?你不忙了吗?回来干嘛?脑子里过了一遍,司诺城本来就瘫的脸更垮了。他发现,好像怎么说都有问题。不仅是他,连纪斯也觉得自己怎么回话都是个问题。没去哪儿,想回就回来了,不忙了……很不对劲的样子。但纪斯到底是纪斯,他行止如常地入内,四两拨千斤道:“预感有贵客要来,自然是回来了。”他的视线扫过全场,三下五除二道:“有失远迎,是我怠慢了。”又瞥向一群不争气的队友,“你们愣着做什么,不给父母端水倒茶吗?”瞬间反客为主,将主动权交到队友手里。※※※※※※※※※※※※※※※※※※※※ps:纪斯:你们爹妈来了还坐在床上等伺候,不打你们打谁?众队友:……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缕光自从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纪斯就明白这一脚跨进的不是病房,而是金銮殿。文臣武将在列,皇子王孙近前。病房大势譬如楚河汉界, 泾渭分明还烧着烽火狼烟。左边的瓜娃明显是挨打积极分子,他们以姜启宁、俞铭洋为首,非但不战而退, 还连失三十六城。右边的白菜多半是连坐专业用户,他们以司诺城、祁辛黎为首,虽说进可攻退可守, 但依旧大意失荆州。而夹在中间的狗男男情侣,别看搞得感天动地生死不离,说的话句句肺腑堪比唱戏。可落在纪斯眼里, 他们简直是上赶着送死的言官,一贯读不懂太岁的脸色, 就知道死谏死谏,最后把自己谏死。屁用没有!兵法最忌讳把强敌揉成一块对付, 偏偏队友太憨, 以至于让家长异常团结。故而, 他最先要做的便是釜底抽薪,让每个憨批拖住自己的父母,再伏低做小、卖力讨好,相信三盏茶过后,家法约莫是不用请了。希望他们机灵点。果然,点对点的提醒让众人恍然大悟!祁辛黎一秒下床,从抽屉翻出一次性杯子和茶叶, 又取过病房的热水, 开始飞快泡茶:“各位叔叔阿姨, 远道而来辛苦了,喝杯茶吧。”卓无涯和邵修立刻苟住,前者拉过病房的陪床椅、展开,后者取过扫帚簸箕,勤快地打扫。“房里凳子少,大家凑合一下坐这儿吧。”“抬抬脚,我扫扫灰!”姜启宁和俞铭洋对视一眼,挨打组即刻开启了自救模式。姜启宁点头哈腰,把每家的妈请到同一张床椅上;俞铭洋鞠躬尽瘁,把每家的爸请到另一张床椅上。拉基取过一把小刀,麻溜地削着水果。再把它们分装成盘,插上牙签放在众人面前。纪斯尤嫌不够,委婉道:“擅自带走各家最优秀的孩子,还满世界乱跑、做尽危险的事情,甚至让他们几经生死,是我的不是。” 第421章 茶香袅袅,纪斯端起茶一饮,眉头微蹙。太浓了……司诺城微哂,不自觉地拆了一盒咖啡豆。正待他打算细细研磨时,却听母亲诗玉华低声道:“城城,你……医生说你能喝咖啡吗?”司诺城张了张嘴,手里的动作一顿。半晌,可算憋出一个“嗯”字。殊不知,猪队友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城哥现在只能喝稀粥。”姜启宁吃光了一盘皮,着实皮上加皮,“这咖啡他是给纪斯泡的啊。”司诺城:……众人:……诗玉华:“城城,妈妈都没喝过你泡的咖啡。”司诺城是一台无情的拆穿机器:“你不是只喝羊奶吗?”诗玉华:“城城,这不是妈妈爱吃什么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问题。无论我爱不爱喝咖啡,你是不是都应该表示一下?”司诺城:“爸,妈要喝咖啡,你去泡。”司承延:……众人:……纪斯觉得,原本不需要挨打的司诺城,可能马上就要被父母混合双打了。为防止长成的白菜被打成酸菜,他只好打一波圆场。纪斯道:“你的父母千里迢迢过来看你……”司诺城:“他们自愿的。”纪斯:“只是一杯咖啡……”司诺城:“他们让我泡我就泡,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纪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你为何要谈面子?”司诺城:“面即为脸。谈面子,就是要脸。我要脸,所以我不泡!但如果不谈面子,等于不要脸。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我不要脸,那我还泡什么泡?”纪斯:……众人:……“我泡的不是咖啡,是我的自由意志。”司诺城道,“我想怎么泡就怎么泡,我想给谁泡就给谁泡。谁也不能强迫我泡不愿意泡的咖啡,我更不想给不想泡的人泡咖啡。”纪斯服了:“你可真是个大孝子……”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缕光司诺城实乃诡辩奇才, 一番狂怼之下,真是让家长听了沉默、队友听了流泪。不过是“泡咖啡”罢了,给谁泡不是泡, 干嘛要像炸毛的猫一样疯狂挠人。再说,你私底下想给谁泡、想泡几杯都随意,真没人管你。但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了咖啡豆,现场还有这么多家长, 你只泡一杯说不过去吧?可听司诺城的意思, 他就泡一杯。其余人想喝咖啡可以, 别让他动手就行, 连亲爹妈也不例外。讲真,就算是想特殊对待, 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吧?甚嚣尘上的网络绯闻尚未散去,当事人一边严肃回应没这回事, 一边泡咖啡倒是积极, 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有了邵修和卓无涯作对比, 病房里看纪斯和司诺城的眼神也诡异了起来。而有了司诺城这硬茬子作对比,一窝家长顿时觉得自家瓜娃变得可爱又听话了。纪斯的表情管理确实登峰造极,无论司诺城说了什么狗话, 他都是一派泰然的模样。甚至, 还能保持微笑:“原来如此……”四字一出, 全场盯死了纪斯。什么叫原来如此, 你悟到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他特别优待你, 优待到连泡咖啡都是你专属的地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开始为你怼爹妈了, 你俩就是有猫腻的对不对?纪斯露出了老祖宗式的慈祥表情:“旁人近乡情怯, 他是近父母而撒气。人总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发脾气,流露真性情,大抵是既想你们来见他,又埋怨你们来得迟;既想你们陪着他,又想表现得不在乎。”“所以,说出口的话忤逆了些。”完美圆场!非但没让人顺蔓摸瓜,还直接把瓜田给掀了。几句话说出了不泡咖啡的主因,还突显出孩子的叛逆其实是对爹妈的在乎。不禁让人把思维从“这不肖子”拉到了“这是个别扭的好孩子”,顺便理解了他的别扭,还觉得他只泡一杯咖啡没问题。这教科书式的圆场让一众觉醒者目瞪口呆。诗玉华大恸:“你这孩子真是……从小就这么别扭,长大了也一样。每次你上前线还入院,妈妈都打电话来,你总是告诉我们没事、别来。原来都是假话!城城,以后我和你爸一定多来看你。”司承延颔首:“是我们陪你的时间太少。”司诺城:“不是,妈,我不说假……”“城哥!”姜启宁猛地拔高声音,阻止司诺城的暴击之语,“你泡咖啡吧!”求你了,专心泡咖啡吧,想给谁泡都没问题,只要别说话就行!也是,还是实现“咖啡自由”重要点。司诺城安静地捣着咖啡豆,病房恢复了人声。纪斯把控全场,娴熟地开话聊天。到底当过文臣之首,也做过太子太傅,他连一众皇亲国戚都能应付,更何况是一批单纯的家长。庄娴:“大祭司,我家启宁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做父母的知道他几斤几两,他那性子太跳了,没拖后腿都算好。”“老姜确实跳脱,说话做事总不过脑,偶尔还会被怪物抓走。”纪斯话锋一转,“不过,正因为跳脱,所以他的想法别具一格。他对付怪物很有一套,有时候奇招频出,还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庄娴看姜启宁的眼神愈发柔和。卫熙:“我家铭洋的专业、爱好从来没跟医学搭边过,他是一点也不懂。我都不知道他在队里是帮了忙,还是帮了倒忙?” 第423章 司诺城:“我在鲸渡港也有生意。”“是吗?可你刚到鲸渡港就跟我们出去玩儿了。”姜启宁刀刀利落,“要真是做生意,你根本不会鸟我。”拉基摩挲着下巴:“我记得……我和老姜再一次见到你们,你们也是两个一起,在餐厅吃饭。”连沈云霆都忍不住插嘴:“大队追查了他们很久,从川蜀到鲸渡,到葫芦口,再到海螺湾。他俩是真能躲,一直一起行动,让我们找了一大圈。”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无话可说。在众人一言难尽的眼神里,司诺城不禁陷入了沉思:或许,他真不该起来走两步。司诺城张了张嘴,不知为何,他这时不敢看纪斯的表情:“我只是……”司承延叹了声,起身走到自家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解释了,既然能起来走两步,就出去跟我聊聊吧。”说着,他给诗玉华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谁知,他拉了一下自家儿子,没拉动。再拉,依旧不动。司承延僵了一息,就见自己的蠢儿子跟脑子进水似的,非得钻着一个问题回答清楚。“我只是——”司诺城用最严肃的语气,说出最不可信的答案,“当时我只是想跟他比一比而已。”纪斯:……众人:……诗玉华:“比什么?”“什么都想比,就这样。”司诺城说出一堆虎狼之词,“我是第一次遇到比我优秀的人,随便放他走不是很可惜吗?”“他懂得比我多,强也是真的强。如果不是我车停得快,该上哪儿找人?我做过无数次投资,这是我绝不会后悔的一次。”“……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交到了朋友而已。”诗玉华深深地觉得,他们一家教孩子非常失败。她家城城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交朋友的标准不是交朋友,而是在找伴侣。还是跟他爸一样,逮住了就不松口的那种。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感情这玩意儿,要是一辈子懵懂、永远被蒙在鼓里想不通倒还好。若是某一天恍然大悟,继而发现自己“本来可以”却生生错过,才是最要命的感受。司诺城不懂,却也知道不想放手。他们做父母的是可以瞒着不戳破,但问题是,他们忍心吗?“城城,我们出去谈谈吧。”……家长会散伙于司诺城被强行拖走。纪斯招待了一会儿家长,之后,他们纷纷以“不打扰”为由准备回基地的宿舍了。临走之前,耶拉诺娃拍了拍拉基的后背,说道:“突然觉得比起他们,你还算是个省心的孩子。妈不打你了,睡吧。”幸福来得太突然,拉基完全懵逼了!他仔细思量一番,才发现其中的蹊跷。难怪纪斯一直没帮他说话,对,他爹妈是冷静理智派,对认定的事情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让他们侧面去发现、去对比、去思考,他才有一线生机。而有了司诺城这个不省心的作陪衬……哇靠,他简直是天使好嘛!※※※※※※※※※※※※※※※※※※※※ps:拉基:我硬生生在对比之中活了下来!纪斯:……其实安排给你的剧本不是这个,但不知道你为何还是活了下来。拉基:……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缕光医院天台, 有风。司家三口像是在决战紫禁之巅,成三角对立之势。冷风拂过,女人的长发、男人的衣角和不肖子的病服都往同一个方向扬起, 他们注视着彼此,气氛极为凝重。到底是一家人,他们没谁喜欢浪费时间打机锋。左右没外人在场, 谈话自然是单刀直入了。“阿城,自从你成年之后我就没管过你。”司承延叹道,“因为你一直让我很放心, 所以,即使你妈妈总是担心你的感情问题、婚姻大事,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催你也不叨你。在我看来, 这不是一件大事, 以你的优秀不愁追不到人。”“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阿城。”司承延眼神复杂:“你给我一个准信, 你对那一位……大祭司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把他当成兄弟、挚友、师长,还是别的什么?”诗玉华拢了拢长发:“城城, 你可以避讳任何人,但别把爸妈当外人。告诉我们吧, 你到底怎么想的?”闻言, 司诺城眉头一蹙:“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和纪斯的关系不一般呢?我们只是很普通地在相处啊。”司承延颔首,同儿子有五成相似的脸愁云满布:“嗯, 你仔细说说,是怎么个‘普通’法。”司诺城解释道:“我是在川蜀遇见他的。那天下雨, 我和他各自躲在树下避雨。当时他穿得太奇怪了, 我就多看了几眼。”这个开头没毛病, 正常人看见大祭司的穿着打扮,都会看上几眼。 第425章 司承延长吁短叹:“怎么叫多余的事呢?你这么爱和他比较,他要是结婚生子了,你应该也想跟他比一比。况且,全国上下都盼着大祭司留在中洲,而能拴住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成家。”“你想想,这多好啊!以后他的孩子落地了,还能叫你一声‘司叔叔’。逢年过节,你还要给他孩子准备红包。”诗玉华:……司诺城:……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司诺城光是脑补一下纪斯带娃的场面,就觉得异常窒息。【司叔叔!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啊?】【司叔叔,我爸爸说他打过那么多人,只有你最结实耐打。】令人智熄!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可理智告诉他别想了,脑子还是诚实地脑补出详细的画面。不仅详细、带着脸,还特么是上色的全彩。他“看见”纪斯大马金刀地坐在真皮沙发上,身边围满了莺莺燕燕。一屋子的小孩在满地乱爬,他们一个个长着跟纪斯相似的脸。接着,孩子们爬到他身边,扒住他喳喳:“司叔叔,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啊?你怎么不找女朋友啊?爸爸说你是母胎solo的单身狗!”单身狗、单身狗、狗……司诺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瞧见儿子这副表情,诗玉华不禁拧住司承延腰间的软肉,小声道:“你是不是过分了?逗孩子也不能这样!”司承延沧桑远眺:“我们当初吵架闹分手,我把你气走了。结果我大半夜做了个你嫁给别人的噩梦,生了一屋孩子,都管我叫‘司叔叔’,真是活生生被吓醒,后来我就悟了。”老子和儿子多半是相似的。果然,司诺城在失智了半晌后突然瞪大眼、复归理智,整个人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是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心脏,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司承延:“看,刺激刺激就开窍了。”诗玉华:……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狗东西!“不可能!”司诺城脱口而出,“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不会的……”诗玉华到底心疼了,只想抱住孩子好生安慰。司承延却是按捺住妻子的举动,只抬手拍了拍司诺城的肩膀,说道:“夜深了,我和你妈妈先回去了。”末了:“你自己想明白吧,阿城。”“这种选择关乎一生。如果你决定闯龙潭虎穴,那么爸妈不会是你的绊脚石。但你爷爷那里你需要自己解决,老一辈……唉。”“城城,你……”“妈,让我静一静。”司诺城深呼吸,闭上眼,脸色疲惫且苍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感觉很难受。”“哪里难受?”“心里难受。”司诺城直接得一批,“我一想到纪斯有一屋子的小孩,他们个个都喊我‘司叔叔’,我觉得我得了密集恐惧症。”“这得分出去多少红包?”不能让他结婚!要掐死他的桃花!司承延:……诗玉华: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等司诺城从天台回到宿舍病房,他的病友们就觉得他的眼神变了。说不出哪里变了,总之比以前更犀利、更通透,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有一种大彻大悟的觉醒感。纪斯不在病房里,挨打危机也过去了,狗病友们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反正怼都怼了,也不怕再怼司诺城一下,毕竟司家夫妇还住这儿呢,镇得住!姜启宁第一个捋虎须:“城哥,你刚说‘我就是交了朋友而已’。嘿,感情在你眼里只有纪斯是朋友,我们都不配为朋友?”司诺城:“你们不是小弟吗?”姜启宁:……哇靠!瞬间拉满男寝全部仇恨值!俞铭洋:“司老大,你是不是上火啊?跟吃了鞭炮似的叭叭叭,你要做活体加特林吗?你是不是病了,要不我给你瞅瞅。”司诺城:“我是病了。”“没病?嘿,你没病证明……额,你病了?”瞳孔地震。“嗯,病了。”司诺城将自己砸进床里,盖上被子,躺得非常安详。姜启宁小心试探:“城哥,你得了什么病啊?要不我帮你喊医生?”“不用了。”司诺城用被子蒙住了头,“我睡一觉,别吵我。”室内安静下来,众人慢慢退回自己的床位。他们再胡闹也不会闹病友,毕竟病了嘛。“你们说……”俞铭洋小小声,“司老大得的是什么病啊?会不会传染,厉不厉害?”“会不会传染不知道,但应该挺厉害的。”卓无涯笑着别过眼,“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诶?”“你傻吗,这还听不出来!病名为爱!” 第427章 “话说,我也喜欢柳薇。”姜启宁道,“大方明丽、演技好、作品棒,也就比我大十岁,以我现在中洲单数觉醒者的资格,应该拥有最基本的竞争力吧?”俞铭洋:“那我们就是对手了,我也爱女神!”拉基:你们还记得需要安慰的司诺城吗?沈云霆压根不参与话题,什么柳薇王薇周薇他都不认识,跟年轻人有代沟。倒是江梓楹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姜启宁:“拉基,你喜欢柳薇吗?”拉基摇头:“只有别人喜欢我的份。”众人:……很好,三振出局了好几个人,姜启宁乐坏了:“看来这病房里,只有我和老洋芋是竞争对手!也不知道我女神在哪个基地避难,好想见她一面。”祁辛黎抽出了40米大刀:“柳薇在大疆基地避难。”眼见队友更开心了,他下刀子,“她三年前就结婚了。”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病房。“我是整情报的,我说的都是真相。”祁辛黎伤透了宅男的心,“家庭美满,夫妻恩爱,她的孩子已经会叫妈妈了。”病房一片死寂。许久,真情实意的安慰声才响起:“城哥,失恋不要紧,反正这段爱从来没有开始过。”“司老大,救世主不需要爱情,只需要荣耀,我已经悟了。”俞铭洋团成球。司诺城依旧没有反应。见状,祁辛黎开大了:“其实柳薇还有个亲妹妹,叫‘柳韶’。曾公开表示过——喜欢纪斯。”黑暗中传来报纸轻微的捏动声,看来还是对“纪斯”这名字有点反应。祁辛黎干脆掏出了手机,翻开联盟app:“柳韶,围脖原名‘鸡丝全球后援会’,是大祭司的头号迷妹。如果‘大总裁snc’没下场,那她就是纪斯的打赏榜榜首。”司诺城搁下了报纸,以“入定”的姿势坐在床上。祁辛黎微笑:“不过,她还是得偿所愿了。因为联盟app的设计有毒,所以我们很少上。这小姑娘总算把自己搞成了纪斯的榜首。”“唉,以纪斯对因果的计较,会不会上心呢?”王炸!司诺城从黑暗中抬头,眼里闪烁着幽幽鬼火。他取过床头的手机,登录联盟app——此刻,同病房的所有“病友”也一起拿起手机,同时登录app。黑暗病房,只剩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一众憨批脸上,照得他们一个比一个惨淡。他们像是在坟头蹦迪的孤魂野鬼,眼里都闪着吃瓜的鬼火。司诺城平静地注视着榜一的名字【1区志愿者·柳韶】,摁下了财神爷的金手指。只听得叮咚提示声不断,司诺城的界面疯狂被他的动态刷屏。【1区觉醒者·司诺城】为【1区觉醒者·纪斯】奉送888枚龙鳞10组。之后,是该动态的重复、疯狂刷屏!“龙鳞”是联盟app的价值单位,1龙鳞等于1新币,而新币以中洲币为度量基础。它的打赏额度单组最高是888枚,计组数以10封顶,而司诺城出手就拉满了数值。他犹如一个无情的打赏机器,以乘火箭的速度窜到了榜首。“卧槽,不是吧?”姜启宁瞪大眼,“城哥你哪来那么多钱,我家整个船行都嗝屁了,你家不也是……”祁辛黎道:“战衣、飞行器、龙息炮等等项目,司家都有参与。等形势稳定了,他就是首富。”众人:……联盟app的通知已经刷屏,队友们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识到了更让人震惊的一幕。都特么凌晨四点了!四点!纪斯的头号迷妹不仅顽强地爬出了被窝,还气得跟司诺城隔空叫板。柳韶:“你有本事打赏,你有本事嫁他啊!”凌晨四点的夜,突然喧嚣了起来。司诺城想起自家爹的说辞,眯起眼,一波带走:“嗯,正在下聘礼。”10组龙鳞发送。动态一出,全球网似乎有瞬间的沉寂。片刻后,它炸了!……纪斯坐在东陵城的会议室内,与一众军方人士链接到全球联盟的虚拟开会场所,进行了一次大会。“上次落地的八只恶魔,种类是‘暗精灵’,算是最顶尖的外星战力。”纪斯道,“当天空变成蜂窝状、再崩溃的时候,你们应该感觉到了——地球上的大陆、生物和人类的一部分在消失,在我击溃它之后才复归原形。”“对,没错!这是……”“这就是暗精灵灭世的能力。”纪斯缓缓道,“他们是一批挥手间能覆灭星球的恶魔。”“可是,他们还是死在了地球。”众人脸色很沉,霍丞鹰直说:“看来我们‘木秀于林’了。”风必摧之!“大祭司,如果下一次星门敞开,会进来更可怕更强大的恶魔吗?”纪斯勾唇:“这不一定,但做好准备就是了。该来的总会来,如果死在地球的恶魔太多,最大的那一只来是迟早的事。”“只是在此之前,各地的界门需要清理。”纪斯介入了军部的安排之中,“委派觉醒者、军队、雇佣兵前往沦陷区,现在,该轮到我们清理它们了。”“从大南开始,往北欧推进。这块从樱花国开始,往南推进,与大澳做个承接。然后……”纪斯条理清晰地部署,将一团乱麻理顺。 第429章 “我对这件事有一点想法,但我要仔细考虑。”到底是全队文凭最高的人,祁辛黎说得直白易懂,“因为要权衡利弊,所以我不能开口,毕竟身边没有参考的例子。”“网络上吵得沸反盈天,我只想在安静的地方独处。七情六欲是人间疾苦,沾了不知是赢是输。况且,我跟你八字没一撇,下聘?呵,你在想屁吃。”司诺城:……草!祁辛黎继续:“最后一句嘛,是他的择偶要求。大意是没达到神仙的水准,就别妄想一起过日子了。”侧过头,“你要是死得早,他不就成了鳏夫。”众队友不禁点赞:“卧槽大佬666!听懂了听懂了!”司诺城:你非得翻译成这样气人吗?他抿唇,胜负欲上来了真是谁也拦不住。纪斯敢这么发话,他有什么不敢回的!谁不回谁怂,还显得没文化,不行!他拼了!司诺城即兴发挥,全文内涵直接明了:“十里相送,九曲回肠,八面孤寒,七日情长。六欲生其间,五味全尝遍。四海不入心,三山难过眼。只消两分有意说辞,赠尔一世不悔之人。”点击发送。翻书的网友:……蒙圈的队友:……啊,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特么的不就是“我爱你”、“我也爱你”七个字吗?啊!要么是“我爱你”、“你是个好人”八个字!多简单的话,你们非要折腾得那么麻烦,这不是往瓜里打农药吗?求求了!末世快一年了,难得有个八卦可以听,明示一下又怎么样啊!有必要这么矫情吗?简直令人智熄!【3区觉醒者·诺布尔】:“哦天呐!翻译官无法解释这两段话,@南雅,妹妹!你在中洲呆了那么久能看懂吗?快告诉我!”被外国网友顶到第一条。【1区觉醒者·南雅】:“抱歉哥哥,我只认识一到十。”冲到了第二条。【5区觉醒者·藤原雅子】:“请问有中洲的朋友可以解释一下吗?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姜启宁诚实道:“对不起,其实我们也看不懂。”被中洲网友送上了第四热评。此刻,一位伤心的富婆柳韶路过:“关于我因为不会写数字诗而被三振出局这件事,希望广大追梦者引以为鉴!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引起男神的注意。”众网友纷纷点赞,并安慰她:“富婆不方,你这是提前给了份子钱!”柳韶:……你们说得好有道理!时间渐渐走到了清晨五点,天已蒙蒙亮了,只是太阳还没有出来。自毁灭日降临,全世界似乎从未快活过。那些隐晦的情感,张扬的激动,真心的笑声汇成了无数道轻微振动的能量,交织在人眼看不见的四面八方。恰似他一瞬掀起的心湖……纪斯久久注视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司诺城的文字,只觉得指腹滚烫,好似在摩挲对方的真心。他告诉过司诺城,进化到更高的层次以后,言行举止都要有度,稍一不慎就会牵动大麻烦。他不信他不懂,只是对方依旧打下了这行字。一意孤行,堪称死犟。文字如咒,法随言出。司诺城敲下的是字,也是承诺和束缚。他用最后两句话告诉他:“只要你对我有点意思,我迟早会让你对我充满了意思。”这般自信轻狂,也不怕被打脸。“我懂你的意思。”纪斯合上了手机,不再回复,“既然都有这个意思,那就先意思意思。”话落,纪斯转身离开了天台。在他身后,朝阳破云而出,将万千光芒撒向人间。极暖。……六点整,风波未平,纪斯已回了病房。他推开门,泰然迎向满病房一千瓦的钛合金狗眼,神态自若地看向司诺城。后者搁下了报纸,同样自然地回望他,没有半点退怯之意。纪斯勾唇,司诺城挑眉。明明一小时之前还相互试探、语气隐晦,结果一见面就各自张开了气场,譬如龙争虎斗,力场毫不客气地胶着碰撞,又一触即分。短暂的、窒息的压力消失,快得像是人的错觉,却实打实拉回了所有队友飘忽的心思。一群猹忽然意识到:吃瓜一时爽,这俩要是打架,地球火葬场啊!尼玛,这瓜不仅打了农药,还是用鹤顶红当营养土培植的……“恢复得如何?”纪斯仍像往常一样坐在司诺城的床边,语气随和。“恢复了。”司诺城平静地取过咖啡豆,开始捣鼓,“你还没给我回复,纪斯。”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细听。纪斯一笑,只是神情有些凉薄:“你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决定了我对你的态度。”他永远直白得冷酷,“如果你办不到,那么我不想付出多余的情绪。”“正巧,我也不做无本的投资。”司诺城真心实意地笑了,“我会往你身上押全部的身家,直到我赚到盆满钵满为止。”“你有可能会输得血本无归。”“血本无归?”司诺城的诡辩又开始了,“血本不归在我这里,就归在你那里。既然是你我,这有差吗?”闻言,纪斯总算点了头:“好。” 第431章 司承延苦笑:“不去了。既然事情已经闹大,我和玉华必须回一趟本家。家里的老一辈很顽固,也对阿城寄予了厚望,未必支持他的选择。而我,着实担心他们的身体。”诗玉华颔首:“爸年纪大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嗯,我也打算先回乌拉。”耶拉诺娃道,“不能离开太久,战线要往西推进了。”“我们也是。”庄娴道,“早些回避难所安全,作为他们的父母,也是他们的软肋。现在这世道,人皮底下是不是人可不清楚,咱们出来也够久了。”点到即止。他们加快了用餐的速度,之后便向东陵城基地打了报告,表示要返程。“要和孩子们道别吗?”“不了。”梁梦羽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别掺和了。早回避难所,也早安他们的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众明事理的父母火速敲定返程计划,压根不打算再看看孩子。而被纪斯和司诺城押到基地集训的队友翘首以盼,只求自家爹妈能到场,好让俩魔头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打轻点。可惜的是,他们没等到自家爹妈,倒是等到了纪斯的“巴掌”……如果他们能听到父母的交流,或许会用最凄厉的声音喊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吃瓜夜”是过去了,但群众吃瓜的热情是一天比一天更浓,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冷却。随着一些鸡零狗碎的线索拼凑,不少福尔摩斯附体的网友慢慢扒出了纪斯的来路,最后形成了更大的疑惑:纪斯究竟是谁?一位名为“金无锋”的网友详细扒出了纪斯最早的来路:“让我们逆推司诺城和纪斯的‘旅游路线’,就可以发现大祭司最早现身在川蜀。”“再逆推,他与司诺城相遇前进入过一家网吧,之后,鲸渡港预言就出了。对,没错,就是目前被圈起来保护的‘预言之家’,它在大半年前只是一家每小时两块钱的网吧。大祭司为什么去这里?我猜他是没钱。”“这是有事实依据的,我们再沿着网吧逆推,看见了吗?大祭司坐过一辆公交车,81路,初始站是湖丰镇!根据可靠消息,他给一位五金店老板算了命,老板给了他坐车钱。”“后来,宁原魔窟开裂,西部形势不佳,出过五次严重的妖魔食人事件。其中两次,妖魔都是落在了湖丰镇,打算把它盘成巢穴。”“奇的是,第一只妖魔进了据说有狐仙的山,结果再也没出现。第二只撞在了五金店老板的手里,被他身上爆开的金光炸死。注意,这位老板真不是觉醒者!据警署部的调查记录,老板说,好像是大祭司在他身上留了咒。原因是他多给了一点钱……”“别喷我了!我扒的都是实料,大祭司他真的没钱!”金无锋狂暴输出,“所以司诺城让他搭车,他就搭车了!懂了吗?他俩本来没缘分的,幸亏司诺城有钱!”输出完毕,他再把楼扶正:“好的我们继续。再从湖丰镇往前推,我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大祭司最开始出现的地方——额,是一个小村庄的鸡圈。”“别惊讶,是真事。它长这样,几十只鸡、旱厕粪缸。”附图、附图。“线索到这里为止,就再也查下去了。他像是凭空出现的,落地点很随机,好巧不巧落在金桂花家的鸡圈里。那么问题来了,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又是谁?”金无锋敲下了一行字:“或许,我们地球人该称之为‘神降’。但神能降临,也能离开。那么问题更大了,神降临的目的是什么?”随着问题的层层深入,不少人的思维可算剥离了“吃瓜热”,进入理智思考期,他们列出了一条条原因,最终将目光凝在了“大觉醒时代”五个字上。金无锋:“他带来了觉醒,相当于先付出了报酬。那么,付出报酬后他想得到什么?我们能给他什么?我不相信只是情爱这种东西。”同一时间,养好伤的觉醒者小队再次聚首,这回的进发地是北欧、极地。在出任务前夜,快变成男寝室的病房亮着灯,觉醒者们或躺或坐在床上,趁着纪斯也在场,便聊了起来。大概是瓜吃太多的缘故,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纪斯和司诺城身上。姜启宁:“纪斯,如果世界太平了,你有什么打算?”“住一段时间,离开。”纪斯平静道。“离开?诶,去哪?那城……”“跟不上我脚步的,只会被远远甩开。”纪斯道,“我最后会归于宇宙的原点,成为一个‘支点’。包括我的前队友们也是,他们迟早会明白自己的使命。”他们于轮回尽头分开,也将在宇宙原点重聚。只要队友没找错路,相信在万亿载之后,终得再见。“纪斯……似乎一直对自己的前队友很挂怀。”祁辛黎笑着试探,“那之于你,我们是什么啊?”纪斯:“是我养的白菜。”司诺城:……“我的前队友都是地球人,他们把我捡回去后一直当白菜养,这是因。”纪斯总算道出个中原因,“所以我来到了地球,把你们当白菜养,这是果。”姜启宁:“也就是说,你一介菜农和地里的白菜精在一起了?”纪斯:……司诺城:……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缕光挨打三千遍, 皮厚到极限。只要不狗带,就能说破天。姜启宁一朝豁出去,十年脱口秀。不仅学会了打祖宗牌, 还贯通了阴阳人大法:“老祖宗诚不欺我, 原来《田螺姑娘》是真人真事。就是到你俩这头得改改, 叫《白菜公子》。”“一农民捡回了田螺, 田螺里钻出个姑娘给洗衣做饭。一菜农养了颗白菜, 白菜觉醒后帮着付款打怪自驾游泡咖啡……”姜启宁掰手指头一数, “别人是白得一媳妇儿,这是白得媳妇儿还加小厮的,不亏。”拉基伸出手指戳了戳姜启宁的后背, 提醒他别说了,再说下去骨灰都扬了。“诶你别戳我!”姜启宁打开拉基的手,侃侃而谈,“蚂蟥精对田螺姑娘意图不轨, 农民用盐搞死了它;大青虫对白菜不怀好意, 菜农一脚送走了它。”“大青虫谁啊?” 第433章 少将笑道:“嗯,地球联盟算是正式成立了,只是少了一场仪式。以你们拿到的军功,足够出三位将军了。”他看向司诺城、祁辛黎和拉基,略一点头:“或许,还能见到一位……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元帅。提前恭喜诸位了,一路顺风。”他们行过军礼。之后,战机起飞了。气浪袭来,扬起翻滚的沙尘。站在地上的中洲军人目送战机远去,隐约间有感慨传来。“后生可畏啊。”是少将的声音,夹杂着笑意,“中洲薪火,有人接班了。”与此同时,战机上。不靠谱的队友还在为“授勋”感到新奇,纷纷畅想自己荣归故里的风光。而靠谱的队友已进入了工作状态,祁辛黎打开一大垒资料,摘出了各个关键点。“七个任务,分别七块沦陷最深的区域。”祁辛黎飞快浏览:“让我们去北欧只是个幌子,第一站在大南三角区的巫谷。奇了,这一块的资料很少,也没有图片,是要我们自己找吗?”他翻检着资料,用零星的信息拼凑出任务概况:“好像很邪门。”“三角区巫谷,承接大南、象国等五个东南亚国家的枢纽,盛产……巫师?”祁辛黎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状,“现在成了禁区,接近那一块的人都失踪了,连觉醒者也无法幸免。”“半个月前,联盟委派一支35人的觉醒者小队进入该区域,至今音信全无。电子设备在靠近该区域后就不能用了,据说是磁场絮乱。”“资料少得可怜……”祁辛黎眯起眼,“看来里头有个大家伙,大到让觉醒者都送不出消息。”卓无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地方我倒是听说过。”“嗯?”“我们道士也得吃饭,所以会接一些缘主的委托。”卓无涯道,“寻常人是求文昌符、平安符,或是还阴债、补财库。但偶尔也有特别的人士,让我们帮忙做法化灾,比如——驱邪。”驱邪……鬼物吗?“这一类人,多半是被‘贪’和‘情’害的。”卓无涯回忆道,“为了求超过自己能力太多的东西,而借用了外法。什么佛牌、小鬼、蝶牌,数不胜数。到最后,轻则人财两失,重则命丧黄泉。”“我也接过几档事,那些邪物的出处都是‘巫谷’,来自大南或象国。”话说到这份上,意思算是明了。他们得先摸到巫谷,要么是打鬼物,要么是打巫师。这任务看上去简单,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卓无涯道,“如果任务只是如此,那为何要打幌子?这是在做给谁看?”“做给妖魔看。”祁辛黎翻出了第二个任务,“瑜伽国,湿婆神庙出了一群妖魔,能凭意识捕获‘数据’。包括但不限于互联网、电话,甚至还能读心。”“瑜伽国的这份资料是南雅给的,她曾在湿婆神庙失去了三名队友。并将任务提交给中洲,让我们匹配合适的觉醒者完成。”“另外,北欧的任务也有,教堂?”“居然还有极地的任务……”祁辛黎将资料发给队友:“那么这七个地方,我们是分开还是一起?”“分开吧。”姜启宁一副浑然不怕的大无畏表情,“我宁可去面对妖魔鬼怪,也不想面对队伍里越来越多的情侣。”救救孩子吧!众人:……※※※※※※※※※※※※※※※※※※※※ps:姜启宁:其实我一点也不怕不能脱单,我还有三条憨批蛇!千年以后就是小白小青黑寡妇!纪斯:万一……它们都是公的呢?姜启宁:……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缕光大南, 国土面积不大,地形倒是复杂。位于低纬,处在热带, 全年近半是雨季。又因气温高、降水多, 这里的植物长得茂密且高大, 葱郁如大澳的森林。但兴许是物种不多、曾有武装团伙出没的缘故, 大南整体呈现一种寂静又诡异的氛围。它的稻田废成了沼泽, 它的竹楼只剩个空壳。小村庄被林木淹没, 大区域被藤蔓覆盖。它的城市荡然无存,建筑物几乎没有保留下来。从高空往下俯瞰,只剩一片灰蒙蒙的焦土和钢筋支棱起来的大楼轮廓, 凄凉又萧条。没有生命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植物生长的痕迹。就连穿过城市的运河都被斩为两段,堪堪交错成一个“十”字,往两个方向延伸。“这里是‘金月牙’, 毗邻巫谷, 是大南的第二大城市, 曾有八百万人口。”祁辛黎介绍道,“东亚一带最纸醉金迷的地段之一, 也是鱼龙混杂之处。只要有钱, 你可以得到武器、毒物、禁药乃至奴隶。”“奴隶?”俞铭洋人间迷惑,“这都什么年代了……”“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祁辛黎道, “毁灭日开始后, 南雅曾在这里击杀过x组织的残党。但个人力量杯水车薪, 她离开了, 金月牙就彻底失控了。”“一个金钱至上、把律法当作儿戏的地方, 诞生了无数妖魔。”他指着下方的城市残骸,“有些妖魔‘位高权重’,甚至能驭使它的下属——人类,帮它寻觅足够的食物。妖魔要人,人类要钱,金月牙区域又只认钱不认人,双方一拍即合,让整座城沦为妖魔的餐盘。”“你们能信吗?一座八百万人口的大城,在短短一月里被吃掉了上百万人。要不是这资料是军部给的,我也不信。”太骇人了!“他们用活人堆出了金月牙的‘十鬼’。等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成为妖魔拥趸的人,最终也成为了妖魔的食粮。至此,金月牙全面沦陷,成功出逃的人只有328个。”“他们都是有战斗经验的雇佣兵,能成功出逃,主要是引爆了这座城的武器库。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威力等同于一次核爆。金月牙的‘十鬼’就算不死,估计也讨不了好。”焦土万里,将一切化为灰烬。“难怪了。”卓无涯往下俯瞰,“怨气太深,寸草不生。得做49天大法事……不,49天也不行,惨死的人太多了。”恰在这时,行驶中的战机出现在莫名的摇晃。驾驶室的仪表突然异动,指针疯狂旋转,像是进了风暴圈一样。 第435章 卓无涯蹲下来盯了半天,眯眼:“麻烦了……”“什么麻烦?”“反噬其主,壮大己身。之后,它们会反噬困住它们的人。很不巧,掉进沼泽的是名术士。”卓无涯起身,望向远处,“我有点明白为什么35名觉醒者都解决不了了。”“所有杀不死它的,都会让它变得更强大、更狡猾。”“往前走,小心。”……纪斯走在焦黑的废墟中,有阴风吹来,拂过一阵无法散开的硝烟味。它充盈鼻尖,慢慢转化成浓烈的血腥味。接着,是尖叫声、痛呼声、嘶吼声和枪声。烙在土地上的记忆在回溯,刻在土壤里的怨气在沸腾。纪斯迈出一步,万丈高楼的虚影拔地而起;纪斯拢过发丝,熙攘拥挤的人群再度闪现。他看见这座城市的战火起源——被当作“食物”的人奋起反抗,第一次脱离了纸醉金迷的诱惑,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样子。他们联合不愿再为妖魔卖命的雇佣兵,展开了艰苦卓绝的七日斗争。奈何人力不敌妖魔,而酒色早已蛀空了他们的身体,七日反抗,七日屠杀,鲜血淌满全城,死伤不计其数。【轰隆——】直升机的虚影打着转朝他砸来,熊熊燃烧的火焰穿过他的身体,砸进后方的人潮里。轰鸣声起,几百人顷刻殒命。大楼塌方,妖魔来袭。人类仓皇奔跑,只是徒增了妖魔狩猎的乐趣。这便是战争,没有觉醒者介入的、人类与妖魔的战争。“罪恶之地,业障深重。”纪斯的权杖戳进土壤中,就见被戳破的口子里涌出汩汩鲜血,翻涌着淹没了他。这是虚像,却也是发生过的现实。“救赎?”纪斯不知是在和谁对话,“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吗?”“我来送这座城下地狱而已。”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缕光荒郊野岭, 死寂深处。足尖落下,踩碎枯叶的轻响被无限放大;呼吸相闻,低声交流的话语都似有回音。安谧, 沉寂。乌鸦落在高高低低的坟头, 注视着活人往里走去。当觉醒者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中, 它们便扑翅飞离, 嘎嘎怪叫着盘旋在墓地。林叶沙沙, 植物的根系从土里翻起, 推平了来时的路,重塑出另一条路。地形缓慢变更着,雾气愈发浓郁。土腥味随风扩散, 绕在觉醒者鼻尖。卓无涯回头看了一眼,往刻满咒文的帆布袋里取出一个招魂铃,重重地摇了一记。“叮——”声波扩散,冲开了围拢的白雾, 也召回了队友分神的心。“别开小差,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卓无涯不卖关子, 直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 巫谷中的大头应该是婴灵。”“怎么说?”“只有婴灵才喜欢跟人玩捉迷藏。没发现吗?来时的路消失了, 树木也挪位了。我在找它,它在躲我。”卓无涯道,“找不到它, 它会发怒;找到它, 它也会发怒。婴灵不讲道理, 带一点怨气就够难对付了, 更何况是出自巫谷的……”越往里走, 地上散落的物件就越多。有饮料的空瓶,有零落的小鞋,还有玩具和衣裤。无一例外,都是小孩喜欢的样式。但现在,它们沾满了烂泥和灰尘,显得肮脏无比。“别踩、别拿、别碰,这都是婴灵的东西,就算它不要了,活人也碰不得。”队友们小心地绕开地上的物件,只觉得气温又下降了不少。仿佛从一个维度进入到更深层的维度,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得了,我居然觉得有点发毛。”俞铭洋喃喃道,“明明我连恶魔都打过……”卓无涯道:“会怕很正常,有些怨灵是无解的,只能强行超度。像这一只,连玩具都不要了,估计实力比恶魔不差。”在队友短暂的凝滞中,他解释道:“这么说吧,从灵体转投人身,要修到中阴身。而中阴是胎儿在母体内成形的阶段,也是最通灵的阶段。”“胎体要是在这个阶段死去,会留有怨气。成形得越完整,怨气就越重。”卓无涯叹道,“但不是不能解。要是父母对它真心愧疚,哪怕只是说一句抱歉,流一滴眼泪,婴灵多半会放手。血浓于水,婴灵单纯,有些甚至会陪着兄弟姊妹,护他们长大,再投生做他们的孩子。”“然而,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父母。”卓无涯看向脚边零落的碎骨,“知道巫谷的佛牌、金童是怎么做的吗?”“是术士用婴孩或孩童的尸骨做成。相传这样的‘法器’力量很大,能帮人招财、招姻缘、控制人心。”说到底,仍是人的贪欲害惨了人自己。“被扔在巫谷的尸体连个像样的坟墓也没有,怨气不知有多大。术士还取走它们的尸骨,拘束它们的魂魄牟利……”换成他,他也要变厉鬼。“婴灵要的不过是投胎。”招魂铃一声接一声,渐渐盖过了卓无涯的声音。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卓无涯细细分辨着通道,却忘了提醒队友别改变位置。站在面积足够的地方,人总会本能地挪步。即使有人定力好,却架不住敌方太狡猾。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呼唤:【妈妈……】本能地,江梓楹朝声源处回首。她看见一个光着脚丫的男孩坐在树上,留着蜷曲的黑发,挂着天真的笑脸。他的小腿一晃一晃,笑嘻嘻地看着她。【妈妈!】他突然朝她伸出手,猛地从树上跳下来。这动作突兀至极、毫无征兆,吓得江梓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遵循“救人”的本心朝孩子奔跑。谁知一步错步步错,她纵身消失在浓雾里,唬得沈云霆朝她伸出手——“江梓楹!”沈云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第437章 “啧,你到底要干嘛!”……干嘛?废话,当然是带娃!由于大半队友消失在浓雾中,仅剩司诺城、卓无涯、祁辛黎和邵修四人呆在原地。他们面面相觑了会儿,终是决定强打了。本是想摸个透,看看之前的35名觉醒者还有没有存活的人,再制定打怪计划。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祁辛黎盘膝坐下,双手合十,直接念起了《往生咒》。卓无涯抽出桃木剑护在祁辛黎周围,当往生咒的第一个字蹦出来时,他反身一剑劈中了一团黑雾。只见火光骤现,尖锐的啼哭响起,那黑雾立刻散了。“阿修,躲进祁辛黎的气场。”“好!”哇靠,像这种鬼物聚居的巫谷,身边有道士和尚真是安全至极!司诺城探出手,就见空气中牵起一根根金色的丝线。它们延伸到浓雾深处,交错叠加。在密集如织的丝网里,一点点能量的波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就像是昆虫落在了蜘蛛网,蛛丝的颤动会告诉蜘蛛:猎物落网了。“他们被隔离在不同的维度,我去看看。”每个人都放心司诺城,司诺城也放心自己。故而,他要进入浓雾谁也没拦着。于是,他去了。然后,他差点当场去世!他看见一个个孩子从四面八方朝他跑来,带着鬼物独有的气息和怨恨,却顶着——跟纪斯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司诺城:……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被小孩支配的恐惧,以及纪斯跟别人结婚的愤怒!他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四十米大刀,正要砍下去的刹那,却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呼唤:【爸爸、爸爸!】司诺城:……握刀的手诡异一顿,婴灵穿过死亡威胁,成功地抱住了司诺城的大腿。它像是能窥见人心的野望,好似知道司诺城的所求,居然一点点变脸,化得跟纪斯愈发像了。【爸爸!】它伸出手,沿着他的裤管往上爬,【爸爸!】它张开五指,即将贴上他的皮肤——“咚!”天灵盖正中一掌,鬼影顷刻消弭不见。“别顶着纪斯的脸喊我爸爸……”娘的,毛骨悚然!司诺城不禁抖了抖。……纪斯将权杖送入焦黑的地底,指尖轻点,有乳白色的能量晕开,如浪潮般往四周扩散。焦土沸腾,升腾起大量黑色的虚影……“婴灵只是想投胎而已,普通人也只是想活命而已。你们不曾给他们活路,还希冀被救赎。”做梦呢。“看见了吗?巫谷就是你们的业障。”纪斯勾唇,“杀死的生命太多了,巫谷就变成了新的‘生命’。丢掉的孩子太多了,巫谷就变成了新的‘孩子’。”“而你们是它们的母亲,这座城是蕴养巫谷的母体。”“孩子在母体内扎根,需要汲取母体的营养而活。巫谷和金月牙也是如此,不是么?”纪斯注视着虚影们,“巫谷扎根在金月牙外围,当然需要金月牙来养活了。”“你们的生命、气运、幸运,都会通过因果这根‘脐带’输送给巫谷。这么多年过来了,金月牙这个没有气数的地方当然会陷入大灾。八百万人命为祭,已是最轻的惩罚。”“百年来你们扼杀的性命,远不止八百万吧。”鬼哭狼嚎,阴风大作。纪斯的发丝衣袍却纹丝不动,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扩散力量,为这方地域做清理。“你们不入地狱,巫谷就永不得解脱。”那里的婴灵又何其无辜。利用婴灵做下那许多错事,是该还还了。不送进地狱,难道还留它们在人间添堵,让这片地变成下一个鬼域?霎时,天地变色。焦黑的土地上如有实质地裂开豁口,犹如打开了炼狱的大门。土地上的黑气翻涌,不断被纳入炼狱的维度之中。“下去吧。”※※※※※※※※※※※※※※※※※※※※ps:拉基:婴灵太多了,我带了3个娃,超度了超度了。俞铭洋:屁,你算什么!我带了7个娃,累特么死!姜启宁:你们都是弱者,我带了30个娃!带吐了快!司诺城:居然要带吗?我打了第一个,它们就再也不搞事了,就窝在那里哭,哄不好的那种。众人:……第211章 第二百十一缕光白光渐染, 如莲绽开。表空间风止云歇,焦土万里,无声无息。只纪斯一人倚着大杖伫立, 将额头与权杖轻抵。影子微淡, 空气中有尘埃飘荡, 世界安静得像一部默剧。而里世界, 赤地千里, 业火凶猛。纪斯一手握住权杖, 一手轻触地面,把十八层地狱翻到了人间。 第439章 “我们解脱了。”老妇人抱住了她。佛陀吟诵的往生咒声声入耳,当金月牙被拖入地狱,它对它们的影响力被削弱到最低。是时候解脱了,无论是困死在巫谷的怨灵,还是求不得解脱的婴灵。人鬼殊途。人杀死了它们,而它们也杀了人。该放下了。【谢谢你……】鬼影一点点变淡,开始化作白色的光点升起。没有谁愿意当永生永世的怨灵,“活”在无止境的仇恨里。姜启宁推开了屋子,发现前一刻叼着奶瓶的娃子已经长到三岁了!他没有半点惊悚感,只舒坦地扔掉了木桶。好棒啊,他不用洗尿布了!……拉基操着婴灵给的“九死一生”剧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最强女武神。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孩子的生前事,可谓受尽了委屈。这孩子得了白化病,无论头发、皮肤还是手指甲,都是异于常人的苍白。且,他的身体也不行。为了给他治病,他们一家来到金月牙淘金。听说给人做佣能获得不少报酬,或许能治好孩子的病。遗憾的是,这是一场悲剧的起始。在金月牙这个自成一体的、观念扭曲的城市里,他们做佣不是找到了一份工作,而是给自己定了阶级。他们被人看不起,同样的,孩子也被人看不起。更因为孩子天生白化,成为了同龄人、高年级,甚至富家孩子欺负的对象。拉基进入幻境时,刚巧是富家太太激情辱骂“他”贱人的时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孩子欺负你孩子?他就是个白化的怪胎,没见过青金石磨的颜料,往自己脸上涂。”富家太太身边的保镖高大魁梧,正对他们虎视眈眈。拉基看向左边,好吧,是被一拳放倒的“丈夫”。妈的太垃圾了吧这个战斗力!再看向右边,很好,是被抹了一身蓝的小孩,正泪流不止。拉基:……行,反正他已经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他只是问道:“颜料是你自己涂的吗?”小孩摇头。拉基点头,随后——他二话不说翻身跃起,一脚踹断了保镖鼻梁骨。在另一人吃惊的眼神里,他反手抽出对方腰间的枪支,干脆利落地崩掉了吊灯,再一巴掌抽在富家太太的脸上。“哗啦!”水晶吊灯砸得稀烂。拉基从来不打女人,可架不住……他现在也算是个“女人”。这女人打女人,总行!“啊!你居然敢打我!”富家太太扑了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拉基拆掉了整座别墅,打得这家人连妈都认不出来。过后,他开走了他们的豪车,转手卖了个对折价。末了,他转头对父子俩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去金月牙的格斗区打拳王争霸赛。而你们,也从明天开始锻炼,先定一个小目标——绕运河跑一圈,俯卧撑一百,下蹲起立两百。”父与子:……“老、老婆,你……”“滚,再吵离婚。”“……”拉基带娃,那真是把孩子往战斗民族的方向培养。在他眼里,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对人动手,但遇到事儿了不能不会动手。小男孩只是得了白化病,又不是先天的绝症。没什么问题是锻炼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来双倍的锻炼!于是,怨灵们水深火热的训练生活开始了!“是男人,就该有强壮的体魄。”拉基扛着八十斤重的钢管,冷声道,“你们要像熊一样耐打,像水牛一样强壮,想虎豹一样凶猛。这样,就算是遇到抢劫,罪犯也会感到害怕,进而改变主意,把打劫搞成一次搭讪。”男人艰难地卷腹:“八、八十,我快不行了……”“离婚。”“……”白化孩子:“妈妈。”“叫爸爸。”“爸爸……我快做不下去了。”小男孩喘着粗气,“我不行的爸爸。”“那你休息五分钟。”拉基嫌弃道。闻言,男人泪眼婆娑:“老婆,我叫你爸爸的话,我能不能休息五分钟?实在不行,我叫你老公!”拉基:……这婚离定了。最终,为了婴灵的身心健康,这婚还是没离成。倒是在拉基的高强度训练下,弱鸡父子俩总算从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变成了能徒手拧断鸡脖子的“正常人”。对此,拉基表示:“总算像个人了。”父与子:…… 第441章 他撕开了维度出去,刚落地就到了祁辛黎面前。四顾一番,他才发现自己出来了,可大部分人还没有。仔细一想,他明白了关窍。巫谷的怨灵太多了,他解决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罢了。原本,解决完一波还有一波,兴许无穷无尽。怨灵会把人困死在巫谷,像人囚禁它们一样,让人类在这个轮回中无法解脱,直到发疯自戕、精血耗尽为止。不过,金月牙的毁灭带走了怨气的根源,而祁辛黎的“往生咒”拉稳了仇恨值。天时地利人和,怨灵自然会抓住机会求个解脱。卓无涯:“其他人呢?有遇到他们吗?”拉基:“被分散在不同的维度,别担心他们了,不会有事。”一般来讲,有事的只会是巫谷的怨灵。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司诺城表示,社畜要从小开始培养。虽然怨灵们方方面面的能力都渣得可以,但他作为一名总裁,很擅于利用人力……哦不,鬼力资源。由于显化能力强,他给小鬼安了幼儿园到大学一条龙服务,做试卷做到吐血,还给成年鬼安了纺织厂、砖工厂、矿场……他剥夺了它们的能力,压迫它们日夜打工。并告诉它们,只有做到他满意的数量,才会给它们放行。司诺城好歹是打穿过鬼域的天选之子,区区巫谷幻境,中了一次计后他真能换不同的玩法。于是,怨灵们的社畜生活开始了!“老板,这份文件我做不动了……”怨灵痛哭流涕,“为什么甲方爸爸要五彩斑斓的黑?这没有的啊!”司诺城:“那你今天加班,做出来为止。”“不,老板——”怨灵被另外两只拖走。“老板,幼儿园的小鬼太吵了,我想换份工作。”怨灵小声道,“它们每天打架,怨气没它们重的都被揍了。”司诺城:“那你明天开始管两个班吧,被揍多了,你的怨气也重了。”怨灵:……小鬼:“我今天考到了双百,我可以解脱了!快,快让我解脱!”司诺城:“你还有初中、高中、大学没有读完。”小鬼:……幻境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司诺城不知折腾了它们多久,久到半个巫谷的怨灵躺平在地,奄奄一息,打工人终成一堆饼。“知道你们为什么活得不痛快吗?”司诺城坐在金丝铸成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它们。“因为你们一直把自我发展的无限可能,用在了有限的报复事业之中。”“生前打工,挑哪里不好,要挑金月牙。”司诺城满脸嫌弃,“挑金月牙就算了,为什么不挑司氏的服务业,而要挑高档会所服务生?怎么,我开在金月牙的连锁超市、餐馆、浴室和旅店请不起你们这群大爷?”快化灰的一只怨灵涕泗横流:“我们在别的地方也能干这个。”简言之,都来金月牙了,当然是去搏一搏比较适合。去哪都能干的职业,他们干嘛不回乡。“蠢货,不同地方客流量不同,客户心理也不同。”司诺城觉得这批怨灵就是被自己蠢死的,“同样是搓背,你要是在司氏的浴室搓背,哪怕一人只给你一卢布的小费,你都能攒一天饭钱。”“诚然,富人给的物质更丰富,但你也得有命享受。万一不巧他们在谈生意呢?知道太多的搓背人,谈完生意后只是一具尸体。”山沟里鸦雀无声,只剩司诺城的打工循环。“我原以为你们死过一次,或许能变得聪明些。可结果生前打工,死后还是打工。”司诺城嫌弃至极,“这一次连像样的报酬都没有。”“术士都死绝了,还死守巫谷不松口。你们以为是怨灵聚集地,搞得苦大仇深。在我看来,你们只是术士的守墓人,连看门的钱也省了,可真给他们争气。”暴击!“先后来了那么多人,有觉醒者也有军队。可看看你们干的蠢事,把人困死在巫谷‘玩游戏’,让他们经历你们经历的痛苦?这是能给你们报酬,还是能让你们复活?”“年复一年,来人越来越少,你们就永无解脱。以为这样很爽吗?人类不涉足巫谷,就不会出事。可你们出不了巫谷,什么事也做不成。”“报复事业有限,而鬼生漫长。本可以投胎,硬是瞎耗。作践你们的术士已经死了,现在作践你们的只是你们自己。”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大概是太久没坐在办公室骂人了,司诺城还有点点怀念。在他连绵不断的骂声里,怨灵们真是上赶着想被超度!他终是撤去了维度,让往生咒的力量渗透进来。这一次,怨灵们毫无反抗,顺着天命尘归尘、土归土。星点白芒升起,队友们陆续从幻境中解脱。司诺城循着气息往巫谷深处走去,不多时,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嚎,笼罩着巫谷的幻境就此散了。光终于照进了巫谷,司诺城也站在了巫谷最高的地方。往后,白光点点;往前,业火熊熊。巫谷的净化与金月牙的清理几乎是同时进行,它们就像是孩子与母亲的关系,紧密不分,又似寄生。精灵眼的视线,让他穿过业火看见了纪斯。几乎是同一时刻,纪斯有所感,忽然转过眼。目光相触的瞬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穿过时空的界线,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光精灵的旧时宫殿,画像中的精灵王与轮回队的大祭司初遇。他在梦里,也在画里,而纪斯站在他面前。星际时代的广场,元帅雕像的面前。他透过雕像的眼目送纪斯和他的队友走远,行至中途,纪斯忽然转过眼——就像这次。他回首看他,一笑。 第443章 天下大势,顿时被卸掉大半。拉基的斧头砸上了脚背:“我现在退队还来得及吗?这支队伍有毒啊!”姜启宁快泪目了:“我也要走!我要去别的觉醒者队伍,那里还有很多小姐姐,我受不了这个委屈。”俞铭洋:“老祁,咱们递交申请能通过吗?”“不能。”祁辛黎摇头,“我很奇怪,只是多了些情侣而已,这又不干扰工作,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退队?”姜启宁语重心长:“今天的城哥可以为了感情误工,明天的沈队也可以为了感情漏电。”祁辛黎:……拉基:“祁辛黎,你跟我们一起退队吧。我怕你不仅要做六人份的工作,还要被电,可能这辈子都长不出头发了。”祁辛黎:……“好!退队!安排!”第213章 第二百十三缕光是夜, 针对巫谷的清理彻底完毕。鬼物不再作祟,磁场不再絮乱,焦土新长出嫩芽, 尸骨暴露于密林。像是面纱被揭开, 让人看清了底下的模样。得到消息后, 联军迅速往巫谷进发。他们抬走了幸存的九名觉醒者, 在对方断断续续的说辞中拼凑出了真相。“被困在维度里, 不停地经历亡魂经历的一切。”情报员输入内容, “人的心念会显化得很快,经历的感触也无比真实。进入的觉醒者被困了很久,一个接一个地疯了。”“觉醒者卡索娅说, 她被困了30年……”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被抬上担架,她的胳膊上插着输液管,蔚蓝的眼睛一片赤红:“孩子,我的孩子……我没有杀死她, 我根本不可能杀死我的孩子!啊啊啊!”“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放开我!”她发疯地挣扎着, 又被医疗兵摁倒。他们飞快地为她扣上安全锁, 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幸而这位觉醒者早已力竭,否则怕是会误伤自己人。有类似情况的觉醒者不止一个, 他们的精神沦陷幻境太久, 就像演员入戏太深不能自拔一样,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恢复。大部分军人进入巫谷,摸着一寸寸土地收拾亡者的尸骨。从日落到天明, 再从朝霞到夕阳, 耗时足足两天, 总算将腐尸、骨渣、罐子垒成了一座山。巫谷的地皮下沉了三尺, 凹得像一只碗。里头盛的白骨好似冒尖的米饭, 那么多、那么多,多到让人久久无言。“真不敢相信,他们跟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大兵喃喃道。中洲的兵颔首:“嗯,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一个面临自毁、急需被修正的世界。承认它,拯救它,是他们这一辈的任务。“我们不会再让你们的悲剧重演了。”火把落下,烈火燃起。军人们注视着被火舌一点点吞噬的尸骨,神色肃穆。他们向枉死者道别,同时也在向旧世界说再见。“不会再重演了……”直升机腾空,飞往瑜伽国沦陷至深的庙堂。最强的觉醒者们犹如一批无情的刷怪机器,不吃不喝,不睡不歇,只求早日完成任务、飞回中洲退队。为了退队,就连最懒的两只吉祥物都充满了干劲!“巫谷解决之后,大南剩下的沦陷区就交给军队了,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地点是瑜伽国的湿婆神庙。”祁辛黎调出仅有的资料:“位于昌巴尔河以北,恒河以西,新德以南,接近两条河的交汇处,有‘万水之源’的古称,是瑜伽佛国的兴盛处,据说出过圣者和活佛。”“……你们看我干嘛?专业对口?我学物理的,不是修佛的好嘛!阿弥陀佛,看在牛顿的面子上我不想打你们。”为了不把队里的狗头军师得罪死,队友们终是住了口。万一人家气急了故意漏掉一两句情报,他们八成得吃点苦头。祁辛黎翻了个白眼,把话题扯回来:“南雅之前带着她的队伍接了瑜伽国的任务,除了在湿婆神庙败北,其余的深层沦陷区都被他们攻克了。”“她很聪明。平白牺牲了三名队友,她克制住了复仇的情绪,当机立断选择撤退,也带回了关键的情报。”祁辛黎直接道,“湿婆神庙中的佛像是活的。”“诶?”俞铭洋瞳孔地震,“佛、佛像不是泥塑的吗?”这怎么会活?“这个原因就不清楚了。”祁辛黎继续道,“南雅说,夺去第一名队友性命的怪物是两条眼镜王蛇。它们有数百米长,会喷射毒液,毒液射程近五十米。只要沾上一点,30秒内就会毒发身亡。”他调出图片:“死法与中了蛇毒一致,浑身肿胀发烂,血液凝固至死。南雅不确定湿婆神庙附近有多少眼镜蛇,因为瑜伽国玩蛇的太多了。”不知不觉间,众队友又将视线投向了玩蛇达人姜启宁。讲真,他们觉得姜启宁专业对口,一定能完美对付瑜伽国的眼镜蛇。姜启宁:……“别看我,我专业不对口!”他不禁抱紧了新锻的萨克斯,“说出来你们不信,我大学是学金融的,为了找女朋友还兼修了中文系。”“靠,中文系?”俞铭洋大吃一惊,“你为什么不选音美英?”“嗐,别提了。我去学美声,刚吼俩嗓子就被赶出了教室;我去学舞蹈,刚学俩动作就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众人:……“学美术费眼睛、费手,妹子只专心画画不搭理我。我倒是会说英语,可架不住妹子忙着背单词啊!”姜启宁苦大仇深,“只好去中文系,没学会说情话背情诗,倒是跟学长一起学会了当键盘侠。”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同伴肩膀以示安慰。“你们要是给我一块键盘,眼镜蛇也看得懂中文,或许我还能跟它对喷。现在,我只求它们懂点音乐,能跟着萨克斯起舞。”祁辛黎扶额:“过过过,别聊这个了,听我说情报!” 第445章 在崩塌的建筑群中,有白色的、庞大的蛇蜕在风中飘舞,看它的形状,应是王蛇褪下了皮……看轮廓,几乎与鲸渡巨蛇一样庞大。走着走着,他们听见了嘶嘶声。队友们严阵以待,唯有俞铭洋看着蛇皮陷入了沉思。“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ps:队友们:说出你的想法。俞铭洋:湿婆神据说是掌管生殖的神,可你们看那蛇皮,像不像个套,相生相克啊!队友们:……你可真是个人才==第214章 第二百十四缕光蛇蜕是一张完整的皮子, 几乎没有磨损的裂口。拉基用斧头划开一条缝,让队友们进入其中。爬行动物与地面的摩擦声愈发清晰,即将接近他的攻击范围。同是食物链顶端的主, 拉基按捺住本能的狂躁, 悄无声息地缩进蛇蜕, 顺便把缝捏紧。恰在此时, 一个偌大的蛇头越过断壁残垣, 蛇信吞吐, 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庞大的灰黑色蛇躯压过废墟,又在蛇蜕外徘徊许久,才慢吞吞地离开。当王蛇蜿蜒着身子游远, 蛇蜕里的人才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为什么不正面刚?”拉基问道,“我能保证一斧头劈死它。”“哦,然后呢?”俞铭洋道,“劈死一条, 引来另一条或者一堆。这里出了动静, 不就是在告诉湿婆神庙有人来了, 好让它们早做准备吗?”“那你怎么打算?”“嘿,听我的, 咱们这样……”一番耳语, 众人眼睛一亮。五分钟后,一条外皮是灰白色、内芯却五彩斑斓的“眼镜王蛇”慢腾腾地从废墟里昂起了头。两只佛手撑开了蛇身两侧的“翼”,填满了中段的芯子, 象征生机的绿色覆盖了它的头。接着, 中部被紫色撑起, 尾部被银灰色覆盖。它晃荡起身, 像是被车压到骨折一样前行。且, 蛇蜕是蛇逆向脱下的皮。就像人剥下脚上的袜子,看似是正面,其实是反面。蛇蜕也是如此,犹如一只倒剥的袜子,整个儿是逆转的模样。于是,别人舞狮,他们舞蛇,还把蛇舞成了蛇中残疾、怪中异端。蛇头呈360度扭转,蛇肚向上,以蛇背贴地爬行。他们打从游出了外围的街道,就受到了另一条王蛇的注目礼。虽说蛇没有视力,但总感觉还是怪怪的。它游了过来,“看着”这条仅有八十米长的王蛇,细细分辨它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但意外得甜美……莫非?王蛇漆黑的蛇信吐纳,开始朝拉基所在的蛇尾巴游近。左右摇摆,上下移动,嘶嘶声不绝于耳。最终,它像是确认了什么,迅速地缠绕上来。“嘶嘶嘶……”拉基一脸震惊!这特么、特么是把他们当成了雌性吗?缠绕、覆盖,他还位于尾巴这段位置,简直是红果果的跨物种骚扰好嘛!握住战斧的手要控不住了!【拉基!】姜启宁回头做了个口型,【忍住!】【忍你个鬼!】拉基骂了一句。好在前段加快了游速,整条蛇蜕像蚯蚓一样挤压着往前窜,堪堪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要不然,拉基真能分分钟炸了!见状,眼镜王蛇初始还有追逐的耐心,可它到底是最暴躁的蛇种之一,没多久就准备来硬的了。它强行缠了上去,刚准备下嘴——又一条百米王蛇游了过来,正昂起头发出嘶嘶的威吓声。蛇蜕上的王蛇同样昂起头,发出进攻的信号。然后,它们的蛇头猛地相撞,一条咬住另一条的脖颈,另一条也反咬回去。那粗壮的蛇身像双螺旋般缠绕起来,直接压垮了周遭就剩个架子的建筑。它们凶残地勒紧对方,长尾横扫地面,扬起大片尘埃。浅黄色的毒汁朝天喷射,如雨水洒落,点点滴滴都溅在蛇蜕上,愣是没伤到人分毫。“轰隆——”建筑塌方一片。顺着蛇尾卷起的大风,原本饱满的蛇蜕立刻干瘪下去,再迎着风“飞舞”起来。远远看去,它像只大塑料袋飘在半空里,又缓缓地落在中段街区。合情合理,没人怀疑。障眼法到位,蛇蜕再度涨了起来。“它”张开维度游进了大城幽僻的巷道,绕向湿婆神庙的大后方。隐约间,觉醒者们感觉到有东西在往双蛇打架的地方靠近,随着一阵轰隆巨响,那头的争斗平静了下来。借着幽暗,他们看见一尊黄铜像张开六条手臂,顶着佛陀慈悲的脸,用手中的戟挑开了双蛇。一条一边,扔得极远。处理完毕后,黄铜像三头六臂合拢,又恢复成佛像该有的样子。“那是雪山神女像,三头六臂,在瑜伽国的传说中是侍奉湿婆神的达刹之女。”祁辛黎轻声道,“看来神庙中的神像不止一个是活的,除了象神还有神女,兴许湿婆神像也是活的。”神女像六手合十,像虔诚的信徒般走向神庙,那手脚关节的灵活度实在不像一尊雕像,倒像是真人。“能嗅到妖魔的气味吗?”祁辛黎问道。拉基摇头:“它身上没有妖魔的味道。”“我们身上也没有觉醒者的味道啊。”俞铭洋撑起了蛇蜕,“就像咱们罩在蛇皮里能把蛇给骗过去。它们要是被雕像罩着,隔着黄铜我们也闻不到什么。”姜启宁:“撑着蛇皮进去?”“那不是找打吗?”俞铭洋回道,“那俩蛇被挑得远远的,可见神庙不让蛇进。咱们披蛇皮上阵,大概率会暴露。不过,老祁之前说情报时谈过僧侣……”“我想,这城里应该有成衣店吧?”俞铭洋摩挲着下巴,“毕竟是拜神的地方,或许还有僧侣服。咱们搞几套穿上试试,兴许是入庙的通行证呢?”“那不是找打吗?”祁辛黎保持微笑,“不是穿了衣服就是僧侣,瑜伽国的僧侣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头发。披着僧侣的皮,留着一头黑发,直接暴露。” 第447章 众人:……※※※※※※※※※※※※※※※※※※※※ps:祁辛黎:所以,我还是给你们剃头吧?这样可以用四个灯泡亮瞎它们的眼。众人:……姜启宁:噫,要不剃完头再全体女装,双倍暴击,岂不美哉!众人:……于是,第二梯队被自己人暴击拉满。ps:纪斯:我一直以为精灵国度的圣树是因为宇宙失衡而慢慢消失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被精灵王愁死的。时间倒转亿万载——养树达人·精灵王:恶魔血能浇树吗?应该能吧,算了,浇浇看。圣树:……尼玛!第215章 第二百十五缕光湿婆神殿是乌拜城中“硕果仅存”的完整建筑。它占地约20万平方米, 以象牙白为底,以金箔金为纹,以大理石为阶, 铸造出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庙。廊柱粗壮, 需要三名成年人才能合抱。可这样的廊柱从殿前到殿后, 足有九百余根。台阶宽阔, 容纳一人跪拜叩礼绰绰有余。而这样的台阶从地面到高处, 堆垒了九十九层。喷泉池枯了, 白玉雕的水神像上飞溅着干涸的血迹;护城河干了,皲裂的淤泥中埋着腐烂的尸骨,以及数以万计的大大小小的活蛇。它们与腐尸、同类呆在一起, 养蛊似的争斗长大。胜者吞食同类,败者咀嚼腐尸。日复一日,它们已经习惯了人类骨血的味道,也不会把同类当成同类。活蛇成了真正的冷血杀手, 一旦嗅到空气中的人味, 就会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再朝着来人的方向涌动。它们一动,神庙便也知道动了。远远望去, 湿婆神庙圣洁无比, 可身周却流淌着黑色的“血”。有十几米长的眼镜蛇张嘴游过,又昂起头攀附着岩壁往上,但在中途还是掉了下来。它露出毒牙, 喷出毒汁, 竖瞳中满是不甘!“嘶嘶嘶……”四名觉醒者趴在宫殿的圆顶上鸟瞰全景, 见状只感到毛骨悚然。要不是他们身上沾了蛇蜕的气味, 或许早被发现了。“难怪城里不见蛇, 原来蛇都在坑底。”祁辛黎眯起眼,“照那个高度,不长到五十米怕是出不来。”“神庙的护城河有那么深吗?”“资料记载只有十五米。”祁辛黎推测道,“应该是被蛇毒腐蚀了。”片刻后,他悄无声息地沿着圆顶下滑:“先去探探情况,注意避开有神像的地方。”要在一座大庙里避开神像,就像玩扫雷游戏点开全是雷一样,谁也无法做到完美规避。在接连绕过三个拐角都撞到石像后,他们的态度顿时变得无所谓了。爱咋咋,大不了打架!抱着这个念头前行,还真给他们找到了打架的诱因——这破落神庙里,竟然有一名老僧在缓慢行走。他双手合十,赤着脚,身披红黄二色的僧衣,往毗湿奴神殿走去。三步一跪,虔诚无比。可放在眼下这场景,真是荒诞得像上世纪的默剧。乌拜城早已毁了,瑜伽国也沦陷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大部分因为种姓“低劣”而被拒绝在避难所之外,造成无数死伤。而能觉醒的人却得不到尊重,只能远走他乡,譬如南雅队中的圣女们。到此,也不知这老僧还能求什么,又有什么可求的。“妖魔?活人?”拉基鼻尖耸动,“我闻不到妖魔的气味,但也没闻到人味。很怪,湿婆神庙不是沦陷区吗?怎么还会有……活人?”“稍安勿躁。”祁辛黎小声道,“可能是供奉妖魔的活人。”这种事又不是没出现过。老僧叩拜着,匍匐膝行。顺利地迈过门槛,进入供奉神像的殿堂。他在蒲团上坐定,像练瑜伽似的盘腿坐好,双手掐诀放在两侧膝盖上。没多久,神庙中传来低沉的佛号,像是在召唤,竟是从各处引出了近三十名同样装扮的僧侣!他们三步一跪,分别往不同的神庙走去。“靠,老祁,你快!快加入他们!混进去看看!”姜启宁推了祁辛黎一把。“三步一跪许愿,记得保佑兄弟们都脱单。”俞铭洋委以重任。祁辛黎:……你们搞搞清楚,这拜的是妖魔啊!他到底忍住了吐槽,仗着服装一致混入他们的队伍,又揪准机会尾随五名僧侣,无声无息地靠近毗湿奴殿。与此同时,他的队友们爬上了神女像的殿顶,扒着缝隙往里看。却见僧侣们静心打坐,有轻微的能量波动一阵阵传出。就像觉醒者修炼时送出的振动,他们的波与波相缠,逐渐沉淀,又整合到同一个频率。这时,他们忽然牵起手,闭着眼朝佛像靠近。犹如在举行一场邪教仪式,让自己的身体贴紧佛像的铜身。而佛像死一般的安静,仿佛真的只是一尊雕像。“搞什么鬼啊?”俞铭洋念叨着。话落的刹那,他们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佛像表面泛开金属熔化的涟漪,而僧侣往涟漪中融入。一个接一个,面目安详,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 第449章 最后,邵修在神庙圆顶处看见了“在开演唱会”的姜启宁……老姜以前也锻炼过身体,好歹还有两块腹肌,现在合二为一,只剩一个肚皮。肚皮夹在裙子和上衣之间,犹如汉堡中冒出头的牛肉,跟着萨克斯的节奏一抖一抖。邵修:……重力领域失效,金雕发现自己终于能起来了!它啄向邵修的头颅,又在瞬间被沈云霆劈了出去。轰隆!“邵修!别走神!”沈云霆厉声道,“一共有五尊佛像,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神庙最里端传来震动,有一只金色的大掌顶开建筑伸出来,将地面扣出一个饱满的五指。有庞然大物在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下来到地面。那是金色的三面神灵——瑜伽国传说中的创世神·梵天。※※※※※※※※※※※※※※※※※※※※ps:注:有沿用印度神话,三神是梵天、湿婆、毗湿奴。第216章 第二百十六缕光在瑜伽国的神话传说中, 梵天为创世神,湿婆为毁灭神,毗湿奴为守护神。祂们是瑜伽教派的三位最高天主, 也是庇佑世人、维护秩序的古老之神。半年前, 祂们的信徒从四面八方而来, 沿着冰冷的大理石阶叩首, 三步一跪, 五步一拜地走向庙宇, 奉上最诚挚的祈愿。平民求财求子,更求这一世经历的疾苦能换来下一世的富足;富商祈求长寿,通过献上更多的钱财和资助, 希望来世能比今生更风光。贵族维护着神庙的超然地位,以换种姓制和特权制的继续流传。僧侣响应了贵族的暗示,他们一边享受着供奉、权利和美人,一边给大众洗脑, 让人将过多的精力和目光放在虚无缥缈的“来生”, 而无视当下所经历的不公。人们信了, 并照着旧有的模式活到现在。直到毁灭日的降临戳破了瑜伽国最大的谎言……“他们从未供奉神,他们供奉的只是自身的欲望。”纪斯眺望远方, 看古铜色的梵天世尊爬出地底, “神是什么?”梵天亦是三头六臂,手中握有不同的武器。只是它的武器也成了活物,像是多重妖魔的组合体, 能发出意想不到的攻击。它捻在手中的花盛开了。片片花瓣零落, 化作飞舞的钢刀。它们急速旋转着朝觉醒者杀去, 一招之内隔开了他们每一个, 避免他们合力的可能。“神, 是一个时代的人对大能者的统称。”纪斯道,“剥去被人类神化的部分,他们一如你我,算是最出挑的觉醒者。”卓无涯落下一剑,强势的力量将漫天的花雨撕成两半!他转手从兜里拿出墨斗,牙齿咬开一根深黑的线,急速缠上梵天像的脚踝,再猛地与另一只脚栓紧。纠缠的黑线爆出一阵朱砂的红芒,它似是烧了起来,灼痛了梵天像的筋骨。卓无涯拉紧线,全力一扯。就见梵天像一晃,几乎要往后栽倒。“快!砍掉它的头!”他在呐喊。近处,纪斯的话还在继续:“最出挑的一部分离开了,与世人不再有利益纷争和因果纠葛,就会被逐渐剥离‘人’的形象,成为神。”“神本无罪,有罪的是借着神的名义行招摇撞骗之举的人。”纪斯轻笑,“万物皆可牟利,这是人类的信条,就连神也被拖入这个泥淖。”梵天像的六只手撑住地面,一把将身体翻起。巨大的力道带飞了卓无涯,也甩开了灼烧的墨斗线。拉基的战斧砍断了梵天像的脚筋,金色的血溅了他满身。江梓楹的飞盘兜住了卓无涯,撑开的结界又挡下了毗湿奴像的重击。“不要盲打!”沈云霆吼道,“集中火力先干掉一个!”“不行,它们数量太多了!”祁辛黎的佛手合拢,一巴掌碾死了一只小的,“我先去接济老姜,玩蛇的被蛇玩可真是少见!”话落,他几个起落消失在原地。“香火鼎盛之地,信念聚集之所。湿婆神庙存在百年,又有舍利镇守,哪怕是雕像都生了灵性。”纪斯道,“佛像生灵,本是幸事,奈何人不做人事。”“真正的修行人甚少,大部分人只是披着僧侣的皮子,行各种方便罢了。”他们笑世人愚蠢,笑修者贫寒,笑一切可笑之物。却又舍不得这身僧侣的裟衣,因为脱下它,他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享受不了。“能在湿婆神庙活到最后的人,就是这么一群东西。”纪斯总结道,“在人前解救众生,在佛前糟蹋男女。成为妖魔之后,总算信了世间有因果报应。为了逃避觉醒者的追杀,为了避免被神灵惩罚,它们——”“觉得只要与神像融为一体,那么自己就成了神的同类。”“甚至为了更接近神,它们分食了舍利子,还吃空了整个神庙真正的修者。”这便是湿婆神庙的妖魔为何强大的主因。神庙中的僧侣再不济,也总有几个真正的修行人。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迈上觉醒之路的人。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机会成长就成了妖魔的养分。而妖魔借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强,还学会了分离阴阳两面的技法。它们用人形去诱骗活人,一骗一个准。毕竟,瑜伽国作为一个信奉“来世说”的国度,大众对僧侣的信任度极高,绝不会质疑他们的真假。更何况,瑜伽国的避难所不接受平民的入住,这就导致当湿婆神庙向外抛出橄榄枝时,不会有任何人拒绝。故而在沦陷初期,湿婆神庙拥有着源源不断的“食物”,里头的妖魔享受着人类自愿的供奉。佛像活了!在人们心里,这非但不惊世骇俗,还是一桩充满希望的好事。 第451章 众人严阵以待,看见宫殿被一个偌大的头颅顶穿。湿婆神男生女相,面目柔和,是众神像中最具神韵、也最接近人肤色的神像。它的额头中间有第三眼,血红色,正微微打开。它的右手中央也有一只眼,冰蓝色,也在缓缓打开。湿婆神慈眉善目,朱唇含笑,好似包容世间一切的正神。可它面上的三只竖瞳又是如此骇人,几乎是把残忍和仁慈两种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有巨大的能量波动在它额头、掌心汇聚。湿婆神一出场,根本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它只会扫除眼前的所有活体,以验证它“毁灭之神”的头衔。“后退!”卓无涯大喊,“那两只眼……注意两只眼!后退!”他能够感受到那股力量,与曾经司诺城暴走状态时一模一样。要是被砸实在了,估计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几名觉醒者立刻挪位,而那两只眼已快彻底张开。恰在这时——“嗖嗖!”两道金色的光从城外而来,如流星般话落,又精准无比地破开湿婆神的防御,一支扎进它额头的第三眼,另一支射穿了它的右手掌。精灵之箭,能与万米之外取敌首级!而这还没完,两支箭过后,是千千万万支金色箭矢落下。司诺城到底是个场面人,开大从来不讲道理,连放大招都搞得跟撒钱一样。不过,他似乎忘了点东西……“啊草!城哥你痛击友军!快跑——要被扎成刺猬了!”※※※※※※※※※※※※※※※※※※※※ps:纪斯:我总结了一下,我加入的前一支小队宗旨是“单身一万年”,加入的后一支小队的宗旨是“痛击我的队友”……嗯,想退一下队,去加个正常点的队伍。ps:某一日,觉醒者们全部提交了退队申请。霍丞鹰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王义元:霍老,您看?霍丞鹰:给他们换个队名重新整合好了。王义元:那……叫什么?霍丞鹰:他们原来叫什么?王义元:额,光棍小队。霍丞鹰:……就叫“鸳鸯成双队”吧?(这下总不会再退队了。)王义元:……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但又说不上来。第217章 第二百十七缕光有一支队伍, 他们中的每位成员被单独列出去,都是大佬。既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又能下海跟王八嘴对嘴。进一步可轰暗精灵, 退一步可当拆迁办, 有颜有钱有能力, 救天救地救世纪, 认真起来能拉动全球gdp, 狗得一批也能用不锈钢脸盆换手机。换言之, 他们能力很强,智商在线,做任何行业都不会出问题。可就是这样一批大佬, 在把他们凑成一队后,队伍的综合实力非但没有爆表,反而总是呈现出负值。究其原因,是他们太“信任”彼此了。当祁辛黎捏着两个蛇头混成“双水枪手”时, 他是这样想的:队友干啥啥不行, 逃跑第一名, 他们一定能在蛇头喷毒液前跑得没影。当沈云霆挥手落下雷击时,他是这样想的:队友皮厚肉糙、闪避满点, 他们一定会在我出手之前跑出攻击范围外。当司诺城拉开长弓, 连绵爆射万支长箭时,也是同样的念头:队友连暗精灵都能打了,避开小小的箭雨应该没有问题。因为信任, 所以他们能肆无忌惮地开大。也因为信任, 所以他们才能痛击自己的队友……草, 就这么生了出来。漫天箭矢坠落, 拉基几个起落回防, 左手抓起俞铭洋,右手扯过姜启宁,足尖一转将俩丢出了庙宇。随后,他握起战斧杀入重围,反手劈开三支长箭,凌厉地劈开了毗湿奴像的膝盖。毗湿奴像失去平衡,身体朝一侧滑去,敞开的空门越多,也增加了挨箭的面积。拉基并不恋战,转身挨个儿偷袭。卓无涯的墨斗线结成大网,旋转着挡住箭雨,又栓过邵修护在身后。沈云霆急速穿梭,踏过飞盘往上,避开箭雨的轨迹,将一道雷暴轰在飞出箭雨范围的金雕身上。在金雕的哀嚎中,他跃至它的脊背,把大掌搁在它的头颅两侧。“死吧。”轰隆!银色的闪电劈开了天空,也炸裂了金雕的头颅。沈云霆乘着金雕急转直下,他强行掰过它的残颈,让它僵硬的双翼呈滑翔的姿态朝湿婆神冲去。箭矢落下,犹如利刃般扎穿了佛像的身体。到底是司诺城的长箭,它们的防御力几乎没起到作用,但也不至于被射杀。毕竟,妖魔的本事再渣,好歹也攀上了“阴阳相融”的境界。果然,湿婆神的第三眼被射穿之后,修复得非常迅速。它找不到司诺城的藏身地点,暂时只能将“目光”集中在庙宇里最能打的拉基身上。不到万不得已,它绝不会杀死祁辛黎。末日发展至今,它也只见到了祁辛黎一个“活佛”。就像有些人会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在最后吃一样,湿婆神像也不愿与同类分食祁辛黎,它更想一人独享活佛。为着这么一点私心,它愣是出手慢了一分。梵天像甩动佛珠挥开箭矢,拉基一斧头劈上了它的膝盖。也是在这秒,湿婆神像的“目光”凝成光束,一击射向拉基!电光石火间,拉基反蹬梵天像的膝盖越开,而湿婆神的光束直接射断了梵天像的腿。金色的血肉炸裂,衬着梵天像的哀鸣,那道目光顷刻扫向拉基,似乎愤怒于他伤了它的同伴,一副要把他烧裂的模样。“该死的!”拉基啐了一口。 第453章 时光流转千万载,功德护体之人终得轮回。“阿弥陀佛。”祁辛黎发出一声叹息,他隐约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但还是决定将身体的归属权交给高我。讲真,他不觉得自己会像司诺城一样暴走,大概是……佛系的缘故?结果,打脸来得猝不及防!他“看见”自己抄起了锡杖和钵,迎风而立,冲着湿婆神大喝道:“大胆妖孽!你祸害众生造孽无数,可想好怎么死了吗?”祁辛黎:……声如洪钟,响彻八方。祁辛黎发现自己怒气值冲破临界点,像超级赛亚人似的腾空而起,千八百万的佛手重聚成一尊高大的活佛,直接一巴掌劈飞了湿婆神!“妈耶!”队友们仰头,看见湿婆神像倒飞出去,砸中毗湿奴。却见那尊蓝色大佛拔地而起,大开大合之下拳打湿婆,脚踢梵天。他一手拎起毗湿奴,一手掐住梵天,将它们的头颅狠狠对撞。再一把弃之于地,踩爆它们的狗头。梵天也是三头六臂,原本死得不会那么快,可架不住佛爷的暴力超度实在太狠。佛身一分为二,二分为三,在金刚经的吟诵中化作十八罗汉,六打一开始之际,场面堪称凶残至极。什么光束、净瓶、嘴炮,通通失去了作用。在罗汉像的群殴中,三神像几乎快原地去世。湿婆神庙被拆得只剩断壁残垣,其余觉醒者的腿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呐喊:“纪斯!纪斯不好了!”“祁辛黎性情大变!性情大变!”遥远处,纪斯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仙风道骨的背影有那么一丝丝的僵硬。司诺城眯起眼,细细打量着他。片刻后,他出声试探道:“你似乎对‘性情大变’很介意的样子,为什么?”纪斯侧首:“因为这四个字是开战宣言。”司诺城:诶?另一端,祁辛黎举起了钵,每一尊大佛也举起了钵。只见钵中有蓝色的光凝聚,瞬间照在了神像们的身体上。刹那,无数残魂的尖啸冲天,灼烧的灰烬顺着疾风蔓延。神像伸出手抓住大佛的脚踝,像是在求放过,又像是在求解脱,再被光轰得灰飞烟灭。愚民祈求来世的执念,僧侣愈发膨胀的贪婪,人心的怠惰与恶念都在佛光普照下无所遁形,也同时送入了祁辛黎的感知之中。他们以为被佛像吃掉,就能获得富足的来世。它们以为与佛像相融,就能成为真正的佛。自欺欺人,愚人自愚,终是踏上了不归路。“超度?”大佛破口大骂,“你们自找的还要本佛爷超度?本佛爷那么闲干嘛不去吃肘子!”祁辛黎:……不,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众队友:……突然想到在飞机上打断了佛爷说情报的事儿,艾玛,真是谢佛爷不杀之恩。※※※※※※※※※※※※※※※※※※※※ps:祁辛黎:我除了头跟他一样光滑,到底哪一点像他啊!司诺城:我除了挂跟他一样强大,到底哪一点像他啊!拉基:你们都还行,好歹是“他”,我的话就成了“它”,跨物种呢。对了,老祁,肘子分我一半。众人:……第218章 第二百十八缕光“祁辛黎”打碎了妖魔的尸体。蹚着金色的血泊, 他弯腰从它们的丹田处挖出几枚泛着血光的舍利。置身妖魔腹中,饱经人血淋漓。怨念加身,人欲不绝, 再纯净的舍利子都有了堕落的迹象。如今, 舍利已不是佛门至宝, 反倒是妖魔的婴丹。活佛苦修几十载的“慧”, 愣是被糟蹋成魔物的“愚”。可悲可叹。“祁辛黎”沉沉地盯着舍利, 大掌紧攥成拳。随即, 他将锡杖挥落,毫不留情地击溃了周身环绕的怨灵。佛能慈悲为怀,亦有金刚怒目。生在瑜伽国的活佛给过世人警示, 可瑜伽国民回馈给他的却是——变本加厉地盘剥,以及愈发沉沦的世相。佛说,众生平等,男女无别。这是第一次提醒。活佛圆寂, 尸身不腐。这是第二次提醒。不堪僧侣折磨的圣女一头撞死, 佛身顷刻溃败。这是第三次提醒。可一次次的提醒, 换来了“活佛生前是婆罗门,只有婆罗门能再出活佛”, 是更加顽固的种姓制。也换来了“活佛是男身修行, 只有男子才能修佛”,是愈发深刻的性别压制;更换来了“佛身溃败,是因为圣女不洁, 以后禁止圣女朝拜佛像”, 是无法言喻的对女剥削。及至最后, 从男人吃女人, 变成了人吃人。神庙成了地狱, 乌拜城成了死城,瑜伽国也走向了灭亡。这是众生咎由自取,也是恶人自食其果。故而,若是超度这一批亡灵,只会加深枉死者的仇怨。祁辛黎不会插手此事。他唯一想做的是:净化舍利子,让活佛得到解脱。 第455章 姜启宁小小声:“一般了解至深却又恨之入骨、还杀到你死我活地步的人,不是前男友就是前女……嗷!”他重重地砸进沙堆里,脑后顶着个大包。“纪斯你继续,我已经帮你打了。”拉基面无表情地拖开姜启宁。纪斯:……熏风吹来,牵起他的衣角。纪斯先是嘴角一抽,最后摇头失笑。无怪姜启宁有不少前世,却唯独与人鱼联系最深。这货怕是上辈子泡海里太久,这辈子还没沥干净脑子里的水。且人鱼傻白甜、恋爱脑、很好骗,姜启宁差不多齐活了这几个特点。真是难得,口无遮拦地长大居然没被人打死,他也算福泽深厚了。抛开杂念,纪斯看向司诺城,道:“亚巴顿,是生命树所在的宇宙初开之后诞生的第一只恶魔。它是万魔之主,也是万魔之祖,其形如同盘古未诞之时,被混沌包裹如鸡子。因所需的养料太多太杂,倒是没在第一时间降生。”“直到神族鼎盛时期,他应运而生,去成为屠戮神族保持平衡的‘棋子’。”“而死在他手中的神无法计算。”纪斯道,“包括你的前世‘精灵王’,拉基的前世‘兽王’,乃至在场诸位的某一段前世,或多或少都受到他的影响。”“若只是受影响倒也罢了。天道想维系平衡,总得推出一个刽子手。但坏就坏在,这个刽子手不甘心做一枚棋子,他失控了。”“亚巴顿想走上至高位,而他距离那个境界是如此接近。”纪斯喃喃道,“实乃我之大敌。”如今的亚巴顿处在鼎盛时期,虽说他离开地球前往暗域,跟亚巴顿打生打死也能达成目的,但这样一来他跟亚巴顿又有什么区别?亚巴顿制衡光,他制衡亚巴顿,平白出了力却让大道捡便宜。身为终极boss,纪斯只会将利益最大化,绝不会亏着自己。“我把他当对手,所以我了解他。”纪斯道,“就像你把我当对手,你了解我一样。”司诺城:……“这能一样?”姜启宁不忙着捂头了,他甚至尖叫起来,“城哥把你当对手,是为了泡你!你把亚巴顿当对手,难道也是想泡……嗷!你特么打两下,朝一个地方打两下!”“快闭嘴吧你。”司诺城认真地盯着纪斯:“一样?”纪斯道:“我了解他,是想解决他。”司诺城:“我一开始接近你,也是想解决你。”纪斯:“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能把他的头拧下来。”司诺城:“我上次在鬼域堕落,出来见到你的时候不也想把你的头拧下来吗?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和亚巴顿认识多久了?打过几次交道?你的前队友们知道吗?”纪斯:……这天已经聊不下去了,只剩姜启宁的呐喊在沙漠中久久回响:“放开我,我还没说完!你俩别打架,要打去舞蹈室……呸,去金字塔打!这样我们还能早点做完任务!喂,听见了吗?嗷!”……中洲,京都基地。骆芸瑶睁大眼,睁着睁着变成了斗鸡眼。她朝空中盯了半晌,片刻后迈开断腿跑向房间,取出一瓶加强版眼镜蛇液杀虫剂,往空气里“哔哔哔”喷了几下。有几枚小黑点晃悠悠地飘到地上,垂死挣扎。“瑶瑶!瑶瑶吃饭了,你在干嘛呢?”外头传来妈妈的呼唤。“母后……啊不,妈——”骆芸瑶抬脚碾压小黑点,鞋底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蚊子也变异了,都冬天了还有蚊子!不知道被咬了会怎样!”“诶,蚊子变异了?”“嗯,此事可大可小,为民生计不容小觑,朕要上奏朝廷,让每位百姓都备几瓶杀虫剂。”骆芸瑶举起瓶子,往空气里呼啦喷洒,“妈,有蚊香吗?”“有!”“点起来点起来!”于是,除了传递情报之外就没多少卵用的魔眼,死得更多了……※※※※※※※※※※※※※※※※※※※※ps:恶魔:啊不——我的眼睛好疼!啊!纪斯掐指一算:中洲不愧是得天庇佑的国度,居然自己化解了危机。霍丞鹰:……明白了,这就多养一些憨批。第219章 第二百十九缕光金字塔之国, 沙漠绵延,热浪翻滚。干燥的气候,如火的骄阳, 几乎能把人烤到两面金黄。枯黄的树下躺着走兽的骸骨, 有蛇虫在它的头骨底下纳凉, 见到生人也不怕, 反而发出了“嚇嚇”的威胁声。不多时, 秃鹫的影子掠过地面, 盘桓在觉醒者头顶久久不散。他们往哪走,它们就往哪飞,似乎在等他们渴水至死, 好饱食一顿肉餐。殊不知,任是昼夜温差近40度,觉醒者也无动于衷。有生物气场环身,只要对能量的运用把控得当, 他们基本能保持恒温。卓无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裹着从瑜伽国顺来的头巾和布衣, 把自己包得像个阿拉伯人。不仅是他,大队里除了纪斯、司诺城和拉基, 人均裹成球。毕竟风沙太大、日照太强, 多少得做点防护。他握着道教看风水、找灵体专用的寻龙尺,沿着一条沙脊往西北方走。那一端的磁场最是古怪,想来是接近目标区域了。偌大的沙漠, 一眼望不到头, 要不是队中能人辈出, 他们兴许早就迷失了方向。“简直像是西天取经路过火焰山, 铁扇公主发威把流沙河全蒸干了, 就剩沙子。”姜启宁做金鸡独立状,扒下鞋子抖抖沙子,再套上去,“厉害,我脚底板都烫红了,烤鱼啊这。”邵修槽了一句:“别,烤鱼是香的,你这是臭的。顶多算晒咸鱼干,原汁原味。” 第457章 “但奇怪的是,进入金字塔区的军队和觉醒者……全死光了。”“一个个死去,死状都很惨,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处在哪里,都会没命,无人幸免。于是,这里就成了沦陷区,一个看似没有怪物作祟的沦陷区。就连金字塔国的幸存者都说,这是法老的诅咒,仿佛跟妖魔鬼怪没关系。”他转眸:“你们觉得呢?”资料到此结束,再没多余的信息。姜启宁注视着一座座金字塔,说道:“老祁,咱们已经进入这个区了,对吧?脚踩实了?”“对。”“也就是说,哪怕我现在退出去,也有可能被那诅咒缠上对吧?”“对……”姜启宁一抹脸,发狠:“那还有啥可说的!走,咱们先去把金字塔炸平,看它往哪躲!看把它给惯的,必须炸平了!”“走走走!”众人:……金字塔区本有不少金字塔,但经过恶魔的践踏和炮火的轰击后,小型金字塔终是没遭住重击,只剩下七座大金字塔还在遭受风沙的侵袭。狮身人面像毁了半边身子,塔的壁面有皲裂的长痕。有风呜咽,吹来的是沙尘,也是这失落的文明历经千年的绝响。烈日、沙尘、金字塔。镂刻在石块上的能量扩散,触动了觉醒者们的灵感。恍惚间,他们的灵视力仿佛穿梭过千年光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过去。蜜色肌肤的少女跑过,矫健如豹。她奔向自己的母亲,将一罐子食物推到她怀里。古铜肤色的战士伫立着,庙宇中的祭司在祈福。有艳丽的女人晒着太阳、吃着新剥的葡萄,还抚摸着一只黑色的猫。片刻,玄猫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向……画面陡转,一座座金字塔的影像出现,伴随着烈火与人形,衬着悲鸣和咒语,陷入了漫长的沉寂。【喵……】一声猫叫,忽然唤醒了他们的思绪。觉醒者感觉自己看了很久,其实不过电光石火一刹。四下扫视,也没什么猫在现场,最多算是猫的亡魂……等等,猫的亡魂?“没有。”司诺城道。如果真有亡魂,在他的维度里必然被显化成实物。“这里不存在亡灵,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法老的诅咒。”一般来讲,诅咒也好、祝福也罢,只是能量的不同运行方式而已。有诅咒反而好办事,除掉这部分能量即刻。“唯一令我感到不适的地方——”司诺城下巴一抬,“在金字塔里,深处。”“可我感知不到里面有谁。这建筑做得很奇妙,看上去很普通,只是一块块大石头垒成的陵墓,但感知却探不进去。”“它是座建筑,却更像……阵法。”“阵法?”“嗯。”司诺城颔首,语气感慨,“非常高明的手段,用石头就能堆出一个维度。我能看到塔尖有流动的光灌入,它像个能量收集器,只要‘形’不散,内部就能一直运转。”说着,他指向自己的咽喉:“就像人类吃东西,食物入腹后会被消化,营养供给全身。金字塔似乎也是这样,纳入能量,供给塔身。”相传,古埃及人相信转世与重生。法老为了保住权力、地位和财富,会命人在自己亡故后把他做成木乃伊。之后,他将进入金字塔“沉睡”,等待一次重生。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把传说当成传说。木乃伊在众人眼里就是“腌制品”,基本跟咸鱼干差不多。探秘类节目看看就行,真没谁会当真。毕竟法老死了千年,诅咒有没有不知道,但金字塔里有千年前的细菌他们是知道的。就算出了“某科学家离开金字塔离奇死亡”事件,人们也会以为这是细菌感染的结果。可要是——金字塔真能吸收能量,还能滋润木乃伊呢?“你们说,在经过能量千年万年的滋润后,法老会复活吗?”司诺城问道。众人:……“活了也好。”姜启宁脱下了鞋,“是时候让它明白,有时候死了反倒比活着幸福。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被鞋子熏得深沉!”纪斯:……为什么他的拳头时常发硬,因为他的队伍里没有正常人。※※※※※※※※※※※※※※※※※※※※ps:司诺城:说的好像你很正常一样。纪斯:嗯,明白了,分手。司诺城:……分就分,怕你啊!纪斯:行啊,你分啊。司诺城:你先分啊。纪斯:你分我就分。司诺城:你分我绝不留。纪斯:那你倒是分啊。司诺城:你先说的你先。无限循环…… 第459章 “它们发生了内斗……”祁辛黎推测道,“战败方的血滴入了木乃伊。死的应该不止一只,所以它们——活活催熟了它!”话落,众人只觉得脊背生凉,汗毛一根根竖起,好似进入恐怖片现场。“它很强大,能在恶魔手里活下来并反杀。那么问题来了,它现在在哪里?”……很明显,当觉醒者群聚时,金字塔里没有冒出怪东西。哪怕他们找到了耳室,真的看见了一副被恶魔血浸透的棺,也没有发现法老的痕迹。事实证明,木乃伊接触到了不纯之心。这让它再也不能死而复生,反而化作了堕落地狱的恶魔。“不能让不纯之心进入坟墓,这会让法老无法重生。”直到这时,他们才读懂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千年以前术法相通,早有大能预知后事并告诫后人。只是,命运一事最是莫测,人人都以为“不纯之心”来自人类,进而不让人类靠近法老的陵墓,殊不知弄巧成拙,正因为陵墓缺乏人类的守护,才让恶魔在第一时间占领了这里。“分头行动吧。”司诺城道,“看来是个有脑子、不自大的主,我们凑一块就不现身,这是知道会被群殴。”还挺聪明的。分组已成习惯,整队两两成伴出发。有的拐入了金字塔深处,有的守在偌大的房间中,有的留在染血的棺木旁……待人气分散之后,金字塔内更是安静了几分。恰在这时,有奇怪的咔咔声响起,恍若魔方的转动。它似乎从现实进入了虚拟,明明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地底、头顶、耳边都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了?”司诺城问。“来了。”纪斯道。纪斯转眸看向一侧黑底金纹的猫俑,就见它的表面裂开了一道痕迹。伪装在一层层落下,露出了底下的活体木乃伊——猫形。“猫木乃伊?”司诺城眯起眼。周围的猫俑开始皲裂,一只只猫形轻轻地落在地上。细细数去,竟然有五十五只。“五五之数,是太极之数。”纪斯道,“当初设计这座金字塔的人是个能手,他迫切地想让死者复活。别小看猫灵,它们极凶戾。”猫本就是灵性生物,可陪葬用的猫不一定全是自然死亡,倒有可能是被人虐杀。它们所包含的怨恨无法言喻,许是对所有活人的憎恶。“猫是古埃及的圣物……”司诺城道,“连圣物也残杀,看来指挥下葬的人是疯了。”黑暗中,猫形睁着泛光的竖瞳,弓起身子注视着两人:【喵嗷——】是暴躁的、暗示进攻的声音。稍事片刻,它们即刻跃起,闪电般冲向两人。只是戾气虽浓,却重重地撞在了二者的能量气场上。被弹开的刹那,它们在半空旋转腾挪,再次发疯地杀过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司诺城拉开弓箭,一箭飞射。满以为近距离会射穿猫形的头颅,却不想箭矢的速度居然被它堪堪避开。那支金箭擦过猫的胳膊轰开了它背后不设防的一只,它却轻盈落在地上、跃起,一爪子拍向司诺城的脸。司诺城:……纪斯凉凉道:“猫的反应速度极快,猫灵更强。它能预判你的预判,当你拿起弓瞄准的时候,你就输了。”“哦。”司诺城面无表情地举起手,金丝飞快编织,分分钟装成一管黄金加特林:“那这样呢?你猜它们还能不能预判我的预判?”纪斯:……※※※※※※※※※※※※※※※※※※※※ps:木乃伊们:歪,gm吗?我们实名举报这里有人开挂。纪斯:你好,我是gm。木乃伊们:……没事了。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缕光当司诺城狗起来的时候, 也就没狗什么事了。纪斯亲眼见证他加特林扛在手,扣扳机全都有。枪子哒哒,猫尸砰砰, 一管尤嫌不够, 再来一管爆头。他像个无情的扫怪机器, 足尖一转来了乾坤大挪移。手一抖, 枪子擦着纪斯的身侧飞过。地道又精准的人体描边, 把扑来的猫尸尽数打落。很快, 他旋转起跃。腾空三周半,摆臂举过俩加特林,由上往下横扫猫尸。碎片飞溅, 他落地收手昂首挺胸,脸色平静,动作到位。嗯,难度系数3.1, 堪称完美。纪斯挑眉:“你解决的只是壳子, 猫的怨气才是重点。动物很单纯, 执念会很深。尤其是受虐致死后,不杀死……”猫灵跳上了司诺城的肩膀, 黑色怨气环绕, 张嘴就朝他脖颈咬去。谁知司诺城的显化能力极强,猫灵一下子被压缩成实体,重心一歪就从肩膀滑落。司诺城张开手, 一把握住了漆黑的“小煤球”。“喵!”猫灵发出了奶凶奶凶的幼猫叫声。它缩成了巴掌大小, 是足月小奶猫的模样。正睁着一双黄玉眸子, 恶狠狠地盯着司诺城的手掌, 一口咬了下去。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它牙疼到自闭了。另五十四只猫灵扑去,怎么凶残怎么来。可一进入司诺城气场,分分钟变成了满地爬的黑毛线团。它们喵喵叫着,咬住他的裤管往上爬,企图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却不想这货对奶猫的免疫力达到百分百,他冷漠地把猫捋下来,装进金丝编织的大框里,全推给了纪斯。“你拿去玩吧。”联盟app上说,只要是人都会喜欢猫。 第461章 “喵喵喵!”愈发凄厉的猫叫。纪斯大概是嫌吵,本能地探出权杖把猫筐往后一拨。冷不丁地,他发现司诺城在默默地观察他,一派沉思的模样。纪斯:……倒也不是讨厌你给我的玩具,就是吵了点。不,不能这么说,这话听到底仍然是嫌弃。纪斯一笑:“奶猫太弱了,拨到身后才能安全点。”司诺城松了口气,看来纪斯也是个爱猫的主。他之前压题算是压对了,没到秒死的地步。他确实很在乎纪斯,也想同他相处。既如此,迎合一下对方的爱好有何不可,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他这么做了,多稀罕啊。司诺城笑道:“这一筐看着还挺可爱的。”他掀开了盖子,伸手撸,疯狂给自己刷印象分!纪斯:……就这么喜欢猫?行吧。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个上心的,也想同他相处。要相处,迎合一下对方的口味也没什么,毕竟难得见到打不死的气运之子,蛮稀罕的。纪斯也笑着蹲下来,伸手撸猫,怎么温柔怎么来:“你也喜欢猫?”“……喜欢。”司诺城用慈爱的眼神看向咬住他手指的猫灵,“它们多活泼。”纪斯:“不错,是很活泼……”猫灵疯狂乱抓他的长发,扯啊扯。※※※※※※※※※※※※※※※※※※※※ps:司诺城:再不松口我打死你!纪斯:再盘我头发我杀了你!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缕光金字塔的第一次异动, 本想将觉醒者逐个隔离,再一一击破。谁知他们的单体作战能力有强有弱,可狗比程度不分彼此。看似好对付的憨批, 其实是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大佬。而等亚西斯的意志意识到这点时, 已经晚了。极厚的石壁落下, 地面旋转挪移。在几声短促的惊呼中, 姜启宁和拉基被石壁隔开, 后者的战斧强势地披上石壁, 震得整座塔地动山摇,连头顶都落下簌簌灰尘。哐当巨响,战斧嵌入壁面。可不知这壁面究竟附了什么鬼东西, 不仅没被战斧劈裂,居然还像生物的伤口一样缓缓愈合。有一股与纪斯同类味道的能量包裹住战斧,犹如排出异物般将它吐到地上。而被战斧劈开的豁口渐渐消失,又融成了完整的一面墙。拉基定定地注视着它。半晌, 他扬声道:“姓姜的, 你还活着吗?”另一端传来回声:“你特么别咒我, 小爷我向天借了五百年!”哐哐两声,“这石头咋回事, 砸两下一点沫子都没起?还挺硬的, 扛回去能给京都基地做大门吧。啊不对,石壁上有字……拉基,你说我砸那两下算不算破坏文物?”拉基:……乌拉的汉子深呼吸, 提醒道:“离塔里的石头远点, 它们似乎是活的。刚把我的斧头吐出来, 被劈的痕迹还消失了。可能斧头的材料不对它们的口味, 要是换成人, 就说不定了。”正欢快摸着象形字的姜启宁:……姜启宁收回手,找了个安全的位置蹲下。他被隔离的空间像一口井,四面环墙、没有出口,底部大、收口小,“井口”仅容一人通过。这是一个典型的困兽之笼。譬如人类喜欢斗蟋蟀,亚西斯也会在把人类隔离之后,让阿蒙太进入笼中觅食。且,这座金字塔是活的,他又把猎物隔离在相近的地方。换言之,当阿蒙太在笼子里残杀猎物时,另一个房间的人类就算看不见,也能把惨叫听得清清楚楚。在黑暗的环境里,密室、血腥、惨叫和死亡,足以让普通人心智崩溃,让觉醒者生出恐慌。而崩溃、恐慌等负能量的溢出,将成为亚西斯最爱的美食。恶魔一向以负能量为生,亚西斯与之近似。等阿蒙太觅食完毕,他会为他打开下一个笼子。相信那些从头听到尾的人类把害怕凝聚在极点,就再也生不出强烈的反抗之心。死亡将是他们唯一的归宿。“那里只有你一个人?”拉基问道,“你仔细看一遍地形,告诉我出口和入口在哪里?”“只有我一个,出口和入口在我头顶。”姜启宁仰望头顶,“拉基你看过女鬼贞子吗?我这儿跟她呆的那口井挺像,就是没水。头顶是方形井口,只有一圈光。”“光?”拉基一愣,“哪来的光?我们进入金字塔之后,一直在黑暗中视物,除非它破了个窟窿,不然哪有光透进来。”“可真的有光……”姜启宁喃喃道,“是月光,这口子像是通向塔尖。奇怪,难道塔尖打开了?不是密封的吗?塔尖怎么开?”塔尖打开了,让月光照进来点亮了笼子。这场景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当号角吹响、烽火燃起时,就会把饥饿的野兽放入场内,看它们与俘虏搏斗。是信号,是让法老来觅食的信号!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法老,原来是被隐藏在金字塔的外部吗?用石壁封锁,所以没传出一点味道。拉基赶紧大声道:“往上跳!爬出去!别留在那里!喂——”憨批再不跑是真的要凉了!这一声吼,吓得姜启宁猴子似的窜起来,一把攀住了墙垣。又想到壁面可能要吃人,立马往下跳去。这不上不下一高,他的心就更七上八下了。拉基:“你会游泳吧!用你的能力把水注满,往口子上游!”姜启宁:“它要是活的,往底下开个口子,我装多少水都游不上去。等等,你说它是活的对吧?”拉基直觉不对:……“噫,它要是活的就好办了。”姜启宁握住皮带,“你说,我给它一泡尿下去,再脱掉我的鞋子会发生什么事?” 第463章 “歪!有人吗?草,有人吗?”外头传来姜启宁的呼喊,“我是老姜,我出塔了!喂,有人吗?我给你们讲,把鞋子脱掉就能出塔!喂——”“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吗?”“把鞋子脱掉就能出塔!这座塔怕鞋子!有人吗?”气氛有一瞬的安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沈云霆一把脱掉鞋子,顺着那道缝隙扔过来。江梓楹直接蹬掉了球鞋,一脚丫子搁上了阿蒙太的脸。别说,虽然人分性别,但是脚不分香臭。走了几十公里路,就算是仙女也带了味道。阿蒙太:……法老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他咆哮出声,一把丢掉了“脏了”的江梓楹,飞快朝塔顶爬去。金字塔如期打开了门放他出去,却不再把“猎物们”送出。见到姜启宁这泼皮,亚西斯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喂!有人吗?脱鞋就能出塔,脱鞋就能……艾玛尿急,我先给这几千年文明来一发狠的。”姜启宁拍了拍金字塔的石头。亚西斯:…………猫灵在喵喵叫唤,吵到纪斯和司诺城都忍不下去了,一番虚假交流后,总算是盖上了猫筐的盖子。纪斯叹道:“虽然你喜欢它们,但你要记住,遇到祁辛黎后一定要把它们交给他超度。”送走它们知道吗?司诺城颔首:“嗯,我知道。这么活了几千年它们很痛苦,还是往生比较幸福。”谢天谢地要送走了!交流完毕,双方非常满意,不禁觉得对方很迁就自己。恰在这时,金字塔强烈晃动起来,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疯狂地在迷宫内中凝聚暴烈的能量。有什么东西在成形,裹挟着极端的愤怒!纪斯一愣,进而嘴角一抽。“怎么了?”纪斯一言难尽:“老姜这把童子尿太狠了……”※※※※※※※※※※※※※※※※※※※※ps:后来,联盟来了个最想嫁的男性觉醒者投票。第一名姜启宁。女孩们评语:这憨批玩意儿娶回家一定很有意思。第二名拉基。女孩们评语:梦中情人系列。第三名祁辛黎。女孩们评语:自从在人群中看了你的光头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缕光纪斯喊人一般连名带姓, 除了对前队友喊喊绰号,就剩下因拉基真名太长而喊了他“拉基”。哪怕对待他另眼相看的司诺城,也不过是在宁原关禁闭做戏时叫了一声“城城”, 其余时候只喊“司诺城”, 从不存在诺城、阿城之类的昵称。可现在, 纪斯居然对姜启宁喊了一声“老姜”……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这说明姜启宁的狗比程度已经达到了让纪斯刮目相看的地步!不仅如此, 纪斯还变相承认了在“狗之领域”, 姜启宁是当之无愧的狗……哦不, 神!“童子尿?”司诺城嘴角一抽。姜启宁都二十来岁了,还能算童子尿?不是说十岁以下稚子的童便才能被称为童子尿吗?你到底活了多少岁啊,怎么看谁都是童子。“当然。”纪斯道, “无分男女,在十岁之前都是‘元体’。他们充满灵性,有的天生阴阳眼,有的生来能通灵。如此, 他们从头到脚都是宝, 饶是童便也具有驱邪化煞的力量。”“待他们身体初成, 以□□、梦遗为界,就从元体成了漏体。天赋、灵光、能力, 若不是进一步加强, 而是让它挥霍,那它们就会从身体里一点点漏出去。”“若这时要修道,得把漏体补成元体才能进行。而等他们成家立业, 漏体也就成了破体。这时想修行, 得耗大功夫, 非大意志之人不能行。但只要能补成元体, 失去的总会回来。”只要补成元体, 失去的总会回来……司诺城明白了。“譬如你们,本已是漏体,但觉醒将你们补完。能量回流,丹田聚气,要是体内想排浊,‘浊’也具有童身时拥有的力量。姜启宁来的这一手,真是歪倒正着地破阵了。”这能不破阵吗?只能说金字塔是真倒霉,历经千年风雨,吃的是日月精华,吞的是地气雷鸣。作为文明古迹,一直被人好好保存、小心对待,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别说是在塔边随地大小便了,光是打个喷嚏都像是对古文明的亵渎,更何况是遭了姜启宁这等大罪!这招委实太狠毒了!金字塔哪受过如此委屈,与金字塔合二为一的亚西斯哪受过此等屈辱。他生前可是尼罗河流域最强的神降者,是法老的代言人,是神的圣职者。牛羊见到他会低头,子民见到他会跪拜,但现在——有人在他身上撒尿!还特么是用脚踩在塔顶附近,由上往下那么一泡。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对方欢快之语,虽然听不懂,但不难理解。姜启宁:“哇靠,我一定是全中洲尿得最远的男人!”就算是圣人也绷不住,何况是沦为魔物的亚西斯。裹挟着无尽的愤怒和怨气,他在迷宫深处凝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第465章 古埃及人总会将石头、木头等物雕成圣甲虫的形状随身佩戴,以期得到神明的庇佑。只是数千年后的今天,神圣的圣甲虫化作了金字塔的“胃液”,乌压压地从各个通道涌进来。像是一群变异的魔种,对人类的血肉很是垂涎。黑流翻滚,江梓楹的结界撑起,邵修的重力领域将它们一点点压碎。雷电随着飞溅的汁液往外轰炸,但队伍中最强的两人依然没有动静。他们安分呆在迷宫里,守着一筐猫,仰头看热闹。“老俞去了哪里?”司诺城眯起眼。纪斯淡笑:“在我们脚下。”话落的瞬间,只见整座金字塔摇晃得剧烈。像是地壳开裂,威力比亚西斯的挪移强了十倍。一晃之下,石块错位;交错摇摆,连觉醒者都开始东倒西歪。亚西斯的维度分离了祁辛黎和卓无涯的攻击,却也骇然注视着塔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长了出来,正疯狂汲取他的养分和怨气。“不!”亚西斯怒吼,“阿蒙太!”轰隆隆!直径足有一米粗壮的绿色藤蔓生生顶开了石壁,它们犹如盘缠的巨蟒,强势从地底掀起了石块。嫩芽破土而出,需要延长根系,汲取无数养分,才能顶开远大于自己几十倍的土壤压迫力。在人类看来,破土的力量很“小”,但嫩芽的生命力很伟大。他们时常赞美大自然的神奇,却很少思考一个问题——连嫩芽都能顶开几十倍的力道,要是把它的体型放大十倍、百倍、千倍,那它能顶开什么呢?答案就在此刻揭晓。甭管金字塔的构造多紧密,也比说石壁的重量有几吨。当大自然的生命渴求生长,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它的奋进!俞铭洋因为浑身充满了可怕的生命力,而被亚西斯压在了金字塔底部。他本想用塔身生生压死对方,毕竟强悍的生之力可以成为食物,也可以成为亡灵的天敌。他不能让俞铭洋毁掉这里,所以,他要先毁掉他!但亚西斯没想到的是,俞铭洋是个随身携带植物种子的人。当他的求生欲爆发到极致,庞大的能量波动催熟了所有的种子。它们飞速发芽、成长、顶开头顶的壁垒,就是为了寻找一缕阳光。生命之美,有着让死亡望而却步的意志。“想压死我!我跟你拼了!”地底传来俞铭洋的呐喊,紧接着,独属于自然之子的灵魂之光绽放光芒,藤蔓疯狂吸收塔内的力量,将金字塔搅得七零八落。它们破开了高塔,冲出了顶端。为了向光而生,它们顶破了头顶的乌云。根系在蔓延,往地下汲取水源。森林在扩散,渐渐覆盖整片荒野。光芒大绽,藤蔓捆住了阿蒙太和亚西斯。能量枯萎,他们的面庞在一寸寸干涸。司诺城侧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一身白的纪斯笼罩在光芒里,说不出的诡异。他欲言又止。“怎么了?”纪斯瞥了他一眼,泛着点邪气。司诺城一愣,喃喃道:“你变绿了。”纪斯:……※※※※※※※※※※※※※※※※※※※※ps:纪斯:你·说·什·么?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缕光俞铭洋, 一个由内而外发光的男人,用标准的绿色点亮了全世界。纪斯的一身白袍、银枝月冠、如玉脸庞,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绿光。绿得淡雅又飘逸, 像是园子里成熟的香菜精。卓无涯的长剑反射着浓绿色, 犹如一杆新鲜水嫩的东北大葱。当他挥动长剑使出杀招,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跳甩葱舞。但最惨莫过祁辛黎, 当一束绿光打在他的天灵盖上, 简直像是开了三千瓦大灯的加持, 绿得让人心慌气短、难以直视!在绿面前,众生平等。一眼看去,命丧七分。你是淡绿, 我是草绿,他是墨绿。没有最绿,只有更绿……沉默三秒钟,发绿两小时。藤蔓根本停不下疯长的速度, 除却俞铭洋提供的生之力, 金字塔内部的死气也极为深沉。汲取两种养分生长, 藤蔓已从直径一米粗的“巨蟒”化作了直径三米的“怒龙”。它们硬生生拆掉了金字塔!在百吨重的石块爆裂时,亚西斯闷哼一声, 不断皲裂的脸变得一片惨白。他像是受了重伤, 张嘴呕出腥臭的沙土。他愤怒地盯着俞铭洋,薄唇翕动,念出咒杀之语。结果藤蔓突兀勒紧, 活活将他的脊椎绞断。亚西斯顿时失去了声音, 怨念也在被不停抽取。金字塔被毁, 他栖身的壳子不能再用了;实体被勒断, 他仅剩上半身能使出力气。不, 不!不——古埃及最大的金字塔崩毁,像是数千年前神庙的坍塌,象征着一个文明的终结。藤蔓的生机在干旱的沙漠流淌,它们盘缠在别的金字塔上,所过之处遮盖了风沙,抽出了新芽。仿佛在告诉他:你所执着的一切已经消失了。不……不是的,还没结束,远远没有!他还有阿蒙太!只要阿蒙太活着,只要他的神、他的君王还活在世上,王朝曾经的辉煌迟早会复归!“阿蒙太……”亚西斯的意志力委实惊人,他竟是在俞铭洋碾压式的爆发中聚起了力量,强行扯断了自己的身体,用两只手攀住藤蔓,抓着枝丫往阿蒙太的方位爬去。支离破碎的半身,裂口处淌出黝黑的血迹。亚西斯一点点朝着阿蒙太靠近,拼尽全力破开了藤蔓的防御。植物的汁液流淌,夹带着生机的力量溅了他们一身。它譬如强酸灼烧木乃伊的身体,冒出了滋滋的声音。青烟升腾,阖目昏迷的阿蒙太神情祥和,似乎回归了平静。 第467章 亚西斯怔怔然。“既然云朵上住满了亡魂,那我们也一起去吧。”阿蒙太的爪子已经刺入了亚西斯的脖颈,“我的祭司,我的挚友,这一次你是真的要为我殉葬了。”“阿蒙太……”亚西斯放下了所有抵抗,这就是他所追随的君王,他从未后悔过。阿蒙太没有犹豫,直接拧断了亚西斯的脖子!刹那,沉淀千百年的怨恨分崩离析,亚西斯的尸体化作飞灰,随风环绕在阿蒙太的身周。阿蒙太用左手捂住左脸,将右爪深深刺入腹中。一枚以人血凝结的“宝石”落在他的掌心。被挖出的那秒,他的身体迅速裂开缝隙。阿蒙太将宝石砸在藤蔓上,就见熊熊烈火燃起,包裹住他和漫天的飞灰。他是王者阿蒙太,宁可以人类之身死去,也绝不以恶魔之身苟活!火舌吞噬所有,他的身体一寸寸枯败。临死之前,阿蒙太伸出手握住了一把灰,又侧过脸看向遥远处的觉醒者们,声音放得很轻,也很温柔。“我们的历史从不曾被遗忘,只是你没有往前看而已。”阿蒙太喃喃道,“新的尼罗河我已经看见了。”“你也看看吧,亚西斯……”呼啦——烈风吹过,扬起燃烧的红黑色火星,遍布天空。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璀璨的银河。世界属于活人,而死者该前去往生。……待金字塔的危机落幕,沙漠地带已经被生之力催熟成绿洲。最大的金字塔塌方,其余几座金字塔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觉醒者们忙着打扫战场,抢救文物。而祁辛黎爬到其中一座的塔顶,可算找到了两格信号,开始对中洲做一个任务报告。而剩下的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去寻找一直没出现的姜启宁。“嗯,我是祁辛黎,啊,铁嘴?”一听对面是何人,祁辛黎愁得直挠头,“啊对,金字塔区的任务完成了,嗯,没什么事,大家没缺胳膊断腿,就是不知道姜启宁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吃沙子。”“额,您说金字塔啊……”“那个,就是最大的那座金字塔毁了,其余几座也残了,也不知道里头砸了多少东西……诶您别喘粗气!您别吓我!医务兵!医务兵呢?”古埃及沉淀数千年的文明会拆了家,铁嘴是真的心气不顺!即使知道这在战斗中是无可避免的事,可要是把金字塔换成长城呢?啊!要是觉醒者打架拆了长城,别说秦皇的棺材板压不住,他都想当场抽皮带打人。这群不省心的……是哈士奇投胎的吗?等祁辛黎苦哈哈地汇报完毕,拉基凭着灵敏的嗅觉刨出了被沙子淹没的姜启宁。他像一条风干的咸鱼,出气多进气少。拉基给他翻了个身,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死不了,放着吧。”江梓楹蹙眉:“这样放着好吗?昼夜温差近四十度,他要是生病了的话……”拉基沉默片刻,终是用斧头铲起了土,一把一把地盖在姜启宁身上:“那要不埋了吧,好歹保暖。”江梓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看上沈云霆了。跟这群憨批做个对比,沈云霆简直是极为靠谱的成熟男友!姜启宁:……你这不是给我保暖,你这是在猫猫埋屎!……司诺城抱着一筐猫跟在纪斯身后,他走哪他跟哪。喵喵声不绝,一如司诺城的嗡嗡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只是有感而发。”看来联盟app上说的是真相,只要是谈恋爱,总有一方会因为各种原因要作一作。像纪斯,他已经三十分钟没跟他说话了,愁。纪斯不语,换个地方看星星。他倒也没介意对方的话,他介意的是对方的猫!太吵了……“怎么可能绿你。”司诺城无奈至极,他的五官纠结起来,内心像是做着激烈的斗争。末了,他到底是说了软话,“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好……”纪斯看了眼他的猫:“哦?那要是出来个更好的?”司诺城:“出来个更好的……”他顿时反客为主,神情严肃,“你会不会绿我?”纪斯:你这是什么脑回路?眼见纪斯保持“沉默”,本跟在他身后做跟屁虫的司诺城忽然嗤笑一声,抱着猫转身离开:“呵,还犹豫了呢,看来我比较绿。”纪斯嘴角一抽,不得不跟了上去:“倒不是故意犹豫,只是本能地感到吃惊。”司诺城不语,换了个地方撸猫。纪斯:……为什么搞对象这么令人发愁?※※※※※※※※※※※※※※※※※※※※ps:祁辛黎:为什么你们这么发愁头还不秃?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缕光 第469章 不同的是,地渊是大半年前开裂的界门,而百慕大是一直长存在人类世界的禁地。探访百慕大,竟让人升起一种揭开世界之谜的兴奋感。“这里是近期的资料。”“除了方舟之外,联盟军队在一周前追杀一头地渊海怪直达百慕大。但为了安全着想,他们没有深入,倒是那只海怪进去了。”“军队徘徊了几个小时,海怪没有出现就迅速返航。之后,受卫星监控的该地区仍然没捕捉到海怪的踪迹,它就像以前的航船和飞机一样——”祁辛黎摊手,“消失了。”“不仅如此,凡是靠近百慕大的坚菓巨龙、飞行怪物,也全部消失。甚至,安在我们头顶的星门也从未对着百慕大开启。”“你们说这是为什么?”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转向纪斯。殊不知,素来置身事外的大祭司这时早就“醒了”,他正握着一杯咖啡细品,而身边的司诺城也在品咖啡。很好,同款蓝色瓷杯。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行,一次性纸杯。城哥啊,你真是队伍的好城哥。我们还在骑自行车,你已经给人换了大摩托,厚此薄彼得如此明显。队友们槽多无口,却听纪斯道:“还记得我在方舟上展示给你们的画面吗?”宇宙的起源,多元空间的重叠,无穷无尽地循环。“记得。”“如你们所见,每个宇宙的‘源点’不同。我所在的地方是‘生命树’,有的是‘剑’,有的是‘气’,有的是‘人’。”纪斯举了个例子,“就像你们的灵魂图腾,人人不一。”“而你们所生活的这片宇宙,源点是混沌。”“混沌诞生盘古,盘古化生万物,女娲和伏羲造就了你们的身魂。”纪斯道,“知道你们的dna为什么是双螺旋吗?它们纠缠在一起,就像女娲和伏羲合为阴阳、彼此旋转的样子。知道龙蛇为何在每个文明中都有记载吗?因为那是起始。”“中洲记载了洪荒,西方记录了上帝。”“中洲有烛九阴,西方有耶梦加得。”纪斯轻笑,“它们存在过,不止一条。烛阴化为不周山,耶梦加得成为深海山脊,而衔尾蛇环绕地球,让自己成为了它的保护圈。”“蛇头咬住蛇尾的位置,刚好就落在魔鬼三角洲。”纪斯道:“百慕大是起始和终点相融合的位置。阴阳交汇,生死并存,是地球上超越三维的高维地点之一,也是地球与宇宙链接的端口。”“等等,高维地点之一?那……还有的是什么?”“你们不是见过了吗?”纪斯挑眉,“金字塔。”“金字塔,百慕大,不都是‘三角’么?”纪斯道,“金字塔能与外界交换能量,以保证内部的磁场活化,让里头的木乃伊‘复活’,百慕大也是如此。”“只是百慕大朝向是宇宙,它向宇宙吸收力量,以维系地球在大剧变中存活。”“你们可以理解为道的平衡。当毁灭日开始,界门朝地球释放怪物时,它在毁灭,但也在自救——向死而生,是你们人类要完成的课题。”纪斯缓缓起身,望着战机外的大海:“既然不着急完成任务,我就带你们去看一看吧。”“看一看地球上沉淀的文明,再见一见百慕大的真实。”没有人对纪斯的发话有异议,驾驶员将战机停在了附近的一座小岛上,这里距离百慕大还有很长远的一段距离。“大祭司,就停在这里吗?其实还能飞过去一段路。”军人说道。“不必了。”纪斯一笑,“接下来是我带他们走的路程。”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缕光战机起飞的时候, 有士兵透过狭小的机窗,朝下方的觉醒者看去。他本以为觉醒者会在战机离开后立刻掉头,朝百慕大的方向狂奔, 却不想他们正安静地站在原地, 仰头目送他们离开。战机的速度很快, 没多久就将他们拉成几个黑点。但黑点们久久不动, 直到景物遮蔽了视野, 云层淹没了机身, 他们才消失不见。“通知,已安全进入平流层,解除一级戒备。”“通知, 已安全进入……”耳边的通知一声接一声,士兵才恍然察觉,他们划过的空域是怪鸟的飞行区,有极大的遭遇怪物的可能。觉醒者之所以不走, 是为了确认他们能安全离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头滚烫, 脉搏激烈。很多时候, 无论联盟如何宣传觉醒者与人类的平等,依旧会有人认定“觉醒者高人一等”。认为他们是进化人, 是异能者, 是高高在上的特权阶层。人们崇拜他们、推崇他们、敬爱他们,却也感到畏惧,甚至忍不住自卑, 不自觉地低下自己的头。在普通人的心里, 觉醒者近似于神。而他也有这样的念头, 直至回首看了他们一眼。一眼留影, 是人情味的凝结。在他心中遥不可攀的觉醒者其实充满了烟火气, 他们从不曾改变初心,也从没有与普通人划清界限。反倒是他、以及与他类似的人,硬是在双方之间加了一道鸿沟。真是狭隘了。士兵忽而一笑,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豁达。“空一707,你在笑什么?”“报告长官!”士兵声音洪亮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以我笑了!”闻言,机舱里的空军憋不住笑出声,本还严肃的气氛彻底破功。待长官赏了他们三倍体训之后,士兵们才渐渐收住。中洲军纪严明,士兵的态度极端正。收了笑的机舱再无声音,可就在这时,飞行于大洋之上的他们居然听见了海啸的怒吼。那应该是大片海水被掀起的声音,可能是深海巨怪出笼,惊得众鸟高飞,大地震颤。 第471章 于海底一万多米的深沟处,他们看见了半腐败的石像。深沟的壁面爬满了藤壶,当振动催开了它们,才露出石壁后浅浅的、即将消失的文字。不知是什么文字,总之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这是你们遗失的文明——穆里亚。”纪斯道,“早于亚特兰蒂斯,但和它一样毁于大陆沉没。”纪斯的手缓缓拂过石壁,仿佛在抚平一个纪元覆灭的创伤。他的神色沉静又温柔,当面对这些逝去的历史,他总是格外感慨。毕竟,他曾呆过的原世界也毁在了历史的急流中。“穆里亚文明、亚特兰蒂斯文明……我听说过。”司诺城道,“据说是距今三万年前覆灭的大陆。”纪斯却摇头:“远不止三万年,它们比恐龙的时代更久远。”眼见众人眼露迷茫,完全混淆了时间线,纪斯解释道:“记住,所有跟‘人类’扯上关系的文明都会生变。有时候,你所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别人让你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所谓穆里亚、亚特兰蒂斯,主要是后世赋予的称谓,在我的所知所见所闻中——”纪斯看向他们,笑道:“我追溯了地球的46亿年,你们是第六纪元的文明。”纪斯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天地泣鬼神。别人通灵,能力高强者追溯人的过去未来;他一通灵,追溯地球的起源和终结。队友们不知说啥好,也就想给他几棒槌……“第一纪元,名为‘神创纪元’。”纪斯的目光透过石壁,看向了一切的开端:“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应运而生。那时的地球天地初诞,是至高维度的一部分,也是神灵、光之生命的乐园。”“它的天道规则是完整的,封神通道也是完整的。所诞生的生命只要心向光明,就可以跃升为神。”他一字一顿道:“你们把这部分历史挪到了中洲的洪荒时代,殊不知,它更古老也更久远。中间轮转不止几次,才到了你们这里。”“神创纪元创造了神,其后,天地大灾劫。”“以‘鸿钧合道’为分解线,神创纪元落幕,进入了它的下一个阶段,也是地球的第二阶段文明——神话纪元。”“三皇五帝、圣经时期,大魔大妖大修并存,是一个大能辈出、寻求本真、得道飞升的时期。那时的通天梯稍稍损毁,但得志者不在少数。”“之后,大战,不周山塌,大洪水席卷世界,湮灭无数生灵。女娲炼石补天,上帝造诺亚方舟。东方有了封神,西方有了血族。”“神话纪元落幕,封神通道逐渐塌方,与高维世界的链接开始消失。”“接着,便进入了修者逆天夺运的‘神造纪元’。灵魂被迫桎梏于三千世界,循环往复,难出轮回。”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缕光神造纪元, 是地球46亿年历史中的第三个纪元,也是神性转化为人性的改变时间。“诸神在第三纪元离开地球,而地球在这个时期从高维的世界慢慢降维。通天大道损毁, 天地灵气流失, 但并非是不能成仙。”纪斯道:“为了登大自在, 争端和人欲加重;为了天材地宝, 宗门和流派崛起。那是一个大修时代, 移山填海的大能比比皆是, 与天同寿的老怪处处都有。只可惜,掠夺和索取毁掉了他们。”“同一时期,西方历史所载的是吸血鬼氏族文化, 以及魔法师、炼金师时代。这看似全然不同,其实只要细细串联,便会发现这只是换了种说法的真相而已。”他看向队友:“盘古、女娲之说,最初盛行之地就是中洲。”“在天地没经历大劫难之前, 大陆合一, 没有七大洲之分。而古早的‘中洲’是盘古倒下的地方——混沌之气、大道凝结的初始地。”“中洲是主, 其余为次。”纪斯抬手,海底升起一块巨石。他微微一震, 巨石四分五裂:“经历了天地大劫后, 鸿钧合道,鸿蒙紫气溃散,主大陆逐渐崩溃。待不周山倒塌, 大洪水冲起, 大陆就此分离, 形成了大洲和大洋。”“中洲不曾变动它的位置, 诸神与大能也一直盘踞在中洲。”“龙族潜藏东海, 凤凰飞向昆仑。中洲气运鼎盛,却不是乐园。”“因此,血脉、实力有所不及魔族退居西方,有法师与他们同行,再与西方本土的精怪并存,衍生出了诸如精灵、狼人、血族之类的魔物,也有了猎魔者、法师和炼金术师。”“传承相近,但说法不一。西方本是式微之地,奈何当初的中洲喜欢作死。”纪斯道,“第三纪元道魔一战,中洲之地大能全灭,传承也变成了断层。”“生灵涂炭、毁天灭日,让中洲进入了韬光养晦的反省期。”“至此,西方才日渐强盛,也促使第三纪元走向了尾声。因为他们的天赋血脉不佳,所以头脑和动手能力发展得极好。那时,‘科技’出现了,被炼金师带领着进入了发展期。”“而后世的人类所能察觉到的‘历史’也从中洲转向了西方。”再看看西方的修者是一批什么人——与炼器师同宗的炼金术师,与法修同源的魔法师,与炼丹师同脉的草药巫师……都是热衷涂涂画画、做笔记、动手能力爆表的灵修。于是,西方关于大纪元的历史记录良多,导致后世以为中洲的神话只是神话,而西方的神话有可能是现实。其实不然。而大纪元历史的断片,主因是中洲的大能动不动就闭关几百上千年,还不爱写日记。留给弟子的都是些艰难晦涩之语,总结为:你去悟,用心感受。感受个鬼啊!传承都没了!时代又变了!“第三纪元覆灭,第四纪元以西方为主导而兴起。”纪斯挥手,附着在石壁上的生物全部脱落,露出大片大片磨损的文字。“第四纪元是‘神陨纪元’,是灵修与科技并存的纪元,已经不存在大能。在这个时期,通天梯彻底塌方,与上界的路完全阻断,唯有修灵魂一道才能扬升。”“又因灵气的流逝加剧,一直以灵气为食的修者也渐渐产生了变异。他们开始摄入肉食、植物来补充力量。在漫长的演变下、上百代的进化中,成为了拥有三只眼的种族。”“三眼族,你们的玛雅文明中记录的第一个小纪元——根达亚文明。”一说起玛雅文明,再说起根达亚文明,众人的神思一阵恍惚。不为别的,只因这两个关键词在某档探索节目中出现过。 第473章 纪斯阖目。“中洲的大能曾救活了世界,活在东海的最后九条神龙应世而出,以己身祭奠中洲,重为这方土地的人开智启灵,唤醒血脉。之后,它们沉眠于此,成为龙脉。”“你们从遗蜕中发现了曾经的神话,你们奉自己为炎黄子孙。”“你们找回了本宗,却不知道46亿年间消失的历史委实骇然。”如今,他们又处于第六纪元的末尾,一个大变动的时代。大纪元的循环往复譬如轮回,从不曾停歇。待纪斯话落,众觉醒者久久无言。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想象46亿年的历史,其实严格来讲,他们与以前的“人类”或许……也不是同类。最要命的是,地球的46亿年已是如此跌宕起伏,可跟整个宇宙的历史相比,仅仅只是沧海一粟。宇宙恒远,大道久长。人生苦短,能在区区二十年间耳闻、眼见这段历史,已是夺天的大造化。万事万物皆有可能,前尘隔海,唯有今生被握在他们手里!恍惚间,司诺城想起了纪斯曾经的话:【我来到地球,是为了把命运交到你们手里。】朝闻道,夕死可矣。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如果他在地球轮转无数次,只是为了在这一世遇见纪斯,那往昔所遭遇的一切苦厄都成为了值得。司诺城注视着纪斯,失了神。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纪斯终是回头看了他:“想说什么?”司诺城摇头失笑,轻声道:“如果你是大道,那我明白鸿钧为什么要合道了。换成我,我也想合道。”与大道同行,才是至高无上的逍遥。然而,纪斯沉默片刻,也不知想了嘛玩意儿,恶劣低语:“谁合谁可不好说。”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去。司诺城满脸懵逼。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缕光鸿钧合道, 后化作大道本身。他即是道,道即是他,补全了天地法则, 度过了湮灭大劫。如此, 才有上古洪荒、鸿蒙初开。但落在纪斯眼里, 此法不妥, 而“合道”二字更是意义重大。或许“合道”就是鸿钧之道, 对于别人想走什么样的道, 纪斯从不置喙,可要是让他与大道达成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拉倒吧, 他怕是会弃道不修。打生打死、打穿轮回、重返地球,若是他汲汲营营这么久还落得个跟大道平分秋色的结局,甚至得靠“合道”成就宏愿,那还配当轮回的大祭司吗?要么不出手, 要么全都有, 纪斯一直是个野心家。不过, 合道一说……思及鸿钧的选择,纪斯再瞥向身后的司诺城, 握住大杖的手微微一紧。他是一名下棋人……司诺城也好, 祁辛黎也罢,都以为他在用这天下做棋盘,执人类为棋子, 与毁灭日的命运作斗争。打赢了人类能活, 而纪斯会因为救世的功德飞升。这猜想——是如此, 但绝不仅止于此。事实上, 纪斯是以宇宙为棋盘, 以万物为棋子。与他对弈的不是所谓的命运、恶魔,甚至不是魔王亚巴顿,而是无影无形、无处不在的大道。他早与祂“厮杀”日久,现今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他不会合道,所以……大道挑了一个合道者·司诺城。只是大道无形,祂在冥冥之中推动的这个选择,意义远不止于此。但无论司诺城起到的作用是什么,纪斯觉得最后赢的始终是自己。毕竟情感的波动骗不了人。人内心的爱、恨、平静和愤怒,都是能量的表现形式,有什么情感就传递什么波动,哪怕性格再别扭的人,传递情绪也会变得直接。而司诺城传递给他的感觉,如天广阔,如海包容。很纯粹的执着,很投入的信任,以及不求回报的……爱吗?唯有这种感情的传递,让纪斯觉得陌生且新奇。它像是一颗笋,要一层层剥去外头的“借口”,才能看见真实的内心。裹在外的借口会让它变得坚硬,似乎戳一下人真能戳死。可往里探去,方知他的无害。简言之,如果司诺城是大道选择的棋子,那么他必然是大道棋盘上反水最快的家伙。有可能一盘棋下着下着,司诺城就带着敌方棋子投诚了。别说,这还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想到司诺城的“泡咖啡自由说”,纪斯不禁陷入了沉思。此后一段路,觉醒者走了近三十分钟。越是沉入万米以下的深海,他们所见证的真相越是超乎常识。正因为人类的科技水平还无法达到自由出入深海的程度,所以海底的“遗迹”被保存得相当完整。他们见到了一座根达亚文明时期遗留的石像,它断得仅剩一个头颅和半边肩膀,却不难看出它有着人类的五官,以及人类没有的第三只眼。时光流逝不知多久,它居然还没被彻底腐化。细细凝视,他们发现石像上附着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能量,脆弱如泡沫,但切实存在着。“能量……成膜?”祁辛黎蹲下来,想摸又不敢摸。他有预感,自己要是碰到了它,八成会戳破这层能量,到时候这石像必然被海水的重压粉碎。“嗯,与‘大能遗蜕’是一个原理。”纪斯道,“生物有生物力场,能量越高的生物力场越强大。大能殉道后留有遗蜕,能经万世不朽。你们觉醒者也是一样,强者不幸陨落的话,火化对他的尸体不起作用,得用同等的能量粉碎才行。” 第475章 “耶梦加得通往南北,衔尾蛇指向东西。”前方,隐约有一点星空的幽蓝色。海水的流速变快了,能量也变得愈发灵动活跃。有一处地方在吸入,有一处地方在吐出。相互矛盾的力量交汇在一起,逆向旋转。“看见那一点星光了吗?”“看见了。”“那就是地球与宇宙的‘端口’,百慕大。”纪斯道,“在大修时代,它被称为‘灵脉’。可以洗涤污秽,净化身心,能在那处呆上几日,力量会有长足的进步。”他微微扬起下巴:“去吧,去往那里。”“我会给你们护法。”队伍加快了教程,在历经数小时的跋涉之后,他们站在了百慕大魔鬼三角的跟前,看见了一扇与“天空之眼”相似的星门!它有数千平方米大小,通体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那光线明亮却不刺眼,透过光束好似能看见宇宙的缩影和星云的绚烂。门后的景色是如此醉人,宇宙的遥不可及顿时变成了近在咫尺,不禁让人心生向往。邵修呼吸一滞,双眼流露出迷蒙之色。他不自觉地往前走出,却被卓无涯强势地拦了下来:“你被迷心了,清醒点。”邵修身心一震,猛然回神!“被真理所慑,人之常情。”纪斯想起了一个人。如果怀亚特看见此情此景,怕是有人拦着也会往里跳。“谨守本心,复得光明。”“我要你们在这里修心,我会给你们留下这个屏障。但——屏障七天后会破碎,希望那时,你们能活着走出海底。”祁辛黎忍不住道:“那寻找方舟的任务怎么办?”纪斯:……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当一株白菜,要去当社畜呢?※※※※※※※※※※※※※※※※※※※※ps:司诺城:原来祁辛黎的头发是这样掉光的吗?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缕光返璞归真的状态是什么?是空, 是无,是忘我,也是童真中的一点洞明。所谓“洞明”是什么?是本我, 是初心, 是真实, 更是六根清净处升起的一点好奇心。不带恶意, 不带私欲, 只是由纯粹的好奇和求知构成, 譬如婴孩第一次看见电灯亮起,会本能地朝光源伸出手,想触摸、想靠近, 这便是洞明。譬如牛顿坐在苹果树下,被一枚苹果砸到了头。他因苹果坠落而迸发的一点灵光,也是洞明。那是一种无瑕又无私的境界,是抛开所有的欲、回归本真的状态。当被这种状态的磁场环绕时, 成年人仿佛眨眼化作了孩童, 会对周遭的一切生出好奇心。想触摸、想靠近, 想到……由不得自己,衍生出心魔!这便是百慕大的真相——有一扇沉睡在海底、链接着宇宙的星门, 它永不停歇地旋转着, 交换地球与宇宙的信息。以它为中心展开的力场充盈着至纯至净的能量,站在其中,饶是强大如司诺城都有一瞬的晕眩。他的灵魂仿佛要脱离身体, 前往门后的世界, 似乎那里才是他的归处。星辰大海, 沧海一粟。高远与渺小, 永恒与须臾, 皆付于一眼之中。他像是站在了真理之屋的门口,只要跨出一步、哪怕是一小步,都可以……不!司诺城顷刻回神,不进反退。他不仅后退,还张开了自己的维度与百慕大相抗衡。力场与力场的胶着,能量与能量的互换,突如其来混入的振动唤醒了被迷走神智的觉醒者们。他们有的朝百慕大伸出手,有的差点跳进前方的涡流中。待回神的那刻,不少人脸色一变。“小心点,别被迷了。”司诺城严肃道,“我有理由怀疑历史上的飞机、航船之所以总在百慕大失事,是因为被这扇门的光迷走了。”只要是活物,只要有灵性,就会不自觉地向这道光靠近。百慕大星门的振动从海底延伸到海面,能量的扩散,甚至能掀起风暴与漩涡。而风暴和漩涡的形成,会凝出一条直达海底的“通道”,飞机或航船入了此处,即使有余力飞出来,怕也是忘记了自救,不管不顾地朝光源飞去了吧?所以,如果方舟是因此失踪,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们说,这道门的背后是什么?”祁辛黎问道,“是宇宙吗?”“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该想的事,修炼吧。”司诺城道,“就算是宇宙又怎样,你还能跳进去游个泳再回来吗?”人体在三维世界能活,可在真空就不行了。就算觉醒者脱离了身体还剩个灵魂,然而……灵魂到了地球不就成鬼物了吗?想到这里,众觉醒者终是安分了。“话说,这怎么修炼啊?”姜启宁问道,“自顾自地冥想打坐,还是咱们比较熟悉的‘共振’?”“这是个交换能量的地方……”祁辛黎眯起眼,“要不要试试把体内的一部分能量交给它,看看它会不会给予回馈?至于输送的形式,就参考双螺旋的模子吧。”“纪斯说过,大道持衡,因果有序。”司诺城提醒道,“尽量温和地输送给它,不要带杀气和攻击力,明白了吗?”“明白!”众人回道。 第477章 随着咔哒一声,两头的通讯终于接通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另一端传来铁嘴的声音,许是担心太过,他声音带着点哽咽,“终于接通你们了!你们这批混小子还好吗?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去百慕大了,刚才是什么情况啊小祁!恶魔又来了吗?是跟百慕大有关吗?你们……”“是我。”纪斯出声道,“抱歉,我并不擅长操作祁辛黎的东西。”“大祭司?”铁嘴一愣,瞬间白了脸,“怎么是您接电话?他们……难道有人阵亡了?”“没有,他们很安全,在修炼。”纪斯道,“驶入百慕大的方舟已经无法找回。”“无所谓,无所谓!只要你们没事就行!”铁嘴一阵后怕,“当时天空中传来恶魔的声音,反响还那么激烈,霍老以为你们被围袭,着实后悔让你们去找船了。幸亏你们没大事,否则霍老……”怕是会悔死。直白的关心与担忧,是掺杂了私情的暖流。当它顺着言语的力量涌出,如温暖经身般温暖。“不,是我的不是。”纪斯轻笑,“以后再做解释,如无大事,我不会再与你们联络。”“明白了,您忙。”铁嘴这一“您”字喊得贼顺溜,毕竟,他听说这一位活了不知多久,是他爷爷的曾祖的高祖的……的太宗辈。讲真,想想都不可思议,要是司家的小子真跟这一位在一块,那不就是黄昏恋吗?铁嘴搁下了通讯器,沉吟片刻后,忽然对身边的王义元说道:“我听说你照顾过大祭司一段时间?”“不敢当不敢当,他就是把我当跑腿小厮的。”王义元连连摆手。继在警署部照顾过……哦不,被大祭司奴役过后,他的工作履历可谓是辉煌万分,不仅成了霍丞鹰的御用跑腿,还经常出入重要的秘密□□对他真是信任万分,搞得他压力山大!现在,连外交部都用上了他。甚至,联盟开会都是他倒茶!故而,当铁嘴说起纪斯时,王义元本能地寒毛直竖,心理阴影无比大。托大祭司的福,他已经加班大半年了……果然,铁嘴的话又是加班——“有空的话,就去一趟司家老宅吧。”铁嘴说道,“司家的老爷子是个顽固的守旧派,就算司诺城找的对象是纪斯,他仍十分不满。”卧槽!这还能不满!性别这关卡这么死的吗?王义元在内心咆哮。铁嘴眯起眼:“我不希望这两位生了嫌隙。”“大祭司要是允了话,那迟早会去司家老宅。要是在那里落了不妥,对谁都不好。”铁嘴看向王义元,意味深长,“所以,老王你就去司家老宅混个脸熟,说些好听话。”“……那万一司家老爷子把我毙了怎么办?”“额,厚葬?”王义元:……※※※※※※※※※※※※※※※※※※※※ps:这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无论是纪斯还是司诺城,怼家长都很有奇效【狗头.jpg】ps:记住,纪斯是个终极大boss!忘记的请重温第一章 !第230章 第二百三十缕光中洲黑省, 联盟科研所。情报收集处聚焦了一大批科学家、生物学家、语言学家和音乐家,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大部分享誉中外、获奖连连。放在末世前, 他们每一个都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塔尖人物, 但现在, 他们群英荟萃, 只为了合作破译“恶魔的语言”。“听不懂太吃亏了!”一名已经觉醒的中洲科学家怒骂, 她黑眼圈极重, 头发很油,浑身散发着一股泡面味。她把耳机戴上,听着削弱了几个度的魔语, 暴躁至极:“我们听不懂恶魔的话,恶魔却能从人类的大脑获取语言,这简直是降维打击!我受不起这个委屈,我这周就要破译它!我……”一名奥地利的音乐家听到口鼻出血, 他捂住口鼻, 另一手还在白纸上记录魔语的波动:“有很细微的强弱交替, 层次不明显,但这里、这个p音, 是个大切分吗?”话落, 他抖了抖晕厥过去。身边的科学家一摸鼻血继续,他已被抬下去换成了别人。另一位音乐家接手了他的工作,忍着强烈的恶心和晕眩, 去细听魔语的波动。她执笔划下符号, 大脑嗡嗡作响, 像是要炸开一样。几分钟后, 她也被抬走, 换成了下一个人。人类就是这样,一旦团结起来针对外来的侵略者,其凝聚力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强悍!当他们想拼命时,谁也阻止不了那份干劲。从恶魔降临开始,他们就从各种收录装置中获得了恶魔的说话说。哪怕只有寥寥数语,哪怕听了对身体没有好处,他们也前仆后继、从不退缩。原因无它,这是一场人类的存亡战!目前,他们已破译了魔语中的13个字符,为求简便,以英文代替。而随着往下深入挖掘,他们发现符号代替跟不上魔语的变幻速度,它的复杂程度比俄语的饶舌还让人头疼。“这一段魔语是大祭司的……”语言学家愁到头秃,“我们为什么不找大祭司学?”而要在这里拼死拼活破译啊!很浪费时间的好吗?有人摇头道:“大祭司告诫我们别接触魔语,小命不保。”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戴上了耳机,“用凡人之身吟诵魔语会折寿,情况严重点会直接死亡。”“但走到这一步,谁还在乎生和死啊。”他一笑,很浅:“恶魔都敢朝地球放话了,我们要是怕死不去破译魔语,岂不是气势还矮人家一截?家国在先,个人生死已无用了。”他们要破译它,反向截获恶魔的情报!纪斯的魔语吟诵传入耳中,不同于恶魔的说话声,他的魔语波动对人造成的伤害极小。他们听着这段魔语,渐渐地摸索出一个奇怪的词汇。不知这词汇是有多重含义还是一个语气词,在纪斯短短的几句话中,出现的频率有些高。“a、napa?”一名金发的女子拼写着,“阿纳帕……登都?”“阿纳帕登都?” 第479章 他们仍未知道那天纪斯究竟对祁辛黎的电脑做了什么,才导致他的文件乱七八糟。只知道祁辛黎在找回《觉醒者观察报告》后,默默地设了好几层密码。直到很久以后,队友们才知道祁辛黎报告了啥狗东西——“11月11日,天气阴,西北风。”“距离毁灭日降临近一年,头部觉醒者基本脱离了五谷轮回的行列。虽然偶尔还需要食物补充,但对食物的需求量下降了很多。国家时常担心养不起觉醒者,其实不然,队伍里除了拉基和姜启宁,没人能吃那么多。”“……我们决定修整一晚再出发。因为习惯使然,所以还是生火做饭,意思意思。我们喝着冷飕飕的椰汁,纪斯喝着热腾腾的咖啡;我们嚼着半生不熟的鳗鱼,司诺城给纪斯带回了面包果。”“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目前看来地球是安全的。”再往前翻,差不多是类似的记录和说辞。但每一篇报告的结尾,祁辛黎一定会加上一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看来地球是安全的。】众队友:……大概念你是初犯,所以纪斯没有揍你。只是眼下,谁也不知道祁辛黎记了些什么。他已经再度进入了社畜的角色,告知他们下一个全面沦陷地点在一座名为“贝尔塔”的城市。那是北欧南部区域的古城,保留了大量中世纪的建筑。不仅有贵族城堡、贫民陋巷,还有宗教鼎盛时期的大教堂。“贝尔塔是北欧最负盛名的影视之城,可考究的历史,可追溯的建筑,乃至保存至今的文物,都有多国文化交融的风格。”祁辛黎道,“在末日前,北欧人想拍中世纪相关的电影,总会取道贝尔塔。”“著名的电影《吸血鬼》、《莱河的姑娘》、《蜡像馆》都在那里取景。不过,因为聚集的人太多,野望太驳杂,所以是北欧沦陷最深的地方。”祁辛黎道:“但比起金月牙、乌拜城,它的建筑保留得很完整,几乎没有损毁的迹象。”“怎么可能,难道北欧没有出动军队吗?”“出了,没用。”祁辛黎道,“那怪物的能力很特殊,居然是修复。但被它修复过的东西,或多或少会出问题。比如——”祁辛黎出示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贝尔塔中世纪风的大街上,一群形同丧尸的人走过。它们或是穿着军装,或是穿着便装,身上的血或黑或红,有的身体已经腐烂了半边。饶是如此,它们还活着,如同电影中的活死人。“这一名士兵是3小时前阵亡的人员,他的队友来不及回收他的尸体就被迫撤退。据幸存的大兵说,他们看见一只巨大的怪物落在队友的尸体上,等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了丧尸。”“为了消灭这些鬼东西,他们用弹药炸毁了半座城,但奇怪的是,炸毁的城在顷刻间修复,还多出了新的建筑物。路不再是来时的路,他们出不去了。”“之后,这批兵再无音信,而北欧也放弃了贝尔塔。”“资料里说,进入贝尔塔,你将碰见一切你所恐惧的事。电影不再是虚拟世界,而是真实的倒影。我们再也当不了观众,只能进入贝尔塔的世界,和它创造的怪物厮杀。”简言之,电影城真的成了一座电影城。不知它是怎么办到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恐怖,没有它制造不出来的怪物。资料如此,战绩极惨。这放在任何一支军队面前,领队人都会眉头紧蹙,可放在光棍小队面前,只能是——专业对口。俞铭洋看向姜启宁:“我记得你看过很多电影。”姜启宁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咱们就当是进鬼屋玩了一圈,你们觉得咋样?”“不怎么样。”司诺城道,“贝尔塔的占地面积是多大,位置在哪里,把定位给我就行。我们也不必入城,我可以飞到空中,从上往下炮轰就行了。”“也不用这么麻烦。”拉基道,“我想试试能不能一斧头劈到地壳,这座城就归我吧。”“太粗鲁了,好歹是中世纪的遗留物,要温柔地超度才好。”祁辛黎道,“还是我去吧。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太破坏文物。”众人:……不知为何,有点同情北欧的贝尔塔城。……无尽的黑暗深处,遥远的虚空之中。被黑红色火焰包裹的漩涡里,有虚影缓慢凝实,构筑成一个极高大的男人的身形。他浑身被黑雾缭绕,看不清面孔也看不见形体,唯见他一步步从虚空走下,像是踏着数万级的台阶,走得很缓慢,却无人敢置疑。随着他的脚步落下,那足底的虚空就会裂开蜘蛛网似的痕迹。它们朝四面八方皲裂,又在瞬间结成黑红色的能量结晶。结晶飘在宇宙里,这是魔王无法安放的能量……他一天比一天强大,早已到了能强行与大道抗争的地步。只要他赢到最后,他将让黑暗纪元扩张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彻底吞噬他脚步能抵达的每一寸土地。他将是唯一的赢家。亚巴顿,被黑雾笼罩的魔王。他的力量无法估算,他的境界只能仰望。作为一出生就是王者的魔种,他天生就能让邪恶臣服。他的栖息之处是黑暗凝结的黑洞,他的王座之侧是旋转的能量结晶。亚巴顿踏过的每一步,都踩实在黑暗的脊梁上,也像是落在众魔王的头颅上。他走向了下层阶级,俯视着虚空中跪了一地的恶魔。而在高位恶魔的中间,安置着一艘“渺小”的方舟。那正是被百慕大星门吸走的方舟,好死不死地落在了恶魔手上。斩获战利品的恶魔欣然带着这一船的“食物”远遁,横穿几个星域的距离,献给了正对人类感兴趣的魔王。“人类?”亚巴顿的隆隆魔语响起,方舟的外壳咔嚓皲裂。“啊啊啊!”方舟之中活人仍存,他们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做好了登上方舟远离大陆的准备,但没有承受最差结果的能力。而只想享受福利却不愿付出,所能得到的往往是死局。可惜,悔之晚矣。“人类。”一身深紫色的恶魔垂头,恭敬道,“吾主亚巴顿,请享用他们吧!”“人类……”亚巴顿靠近方舟,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赐予你们,我要花瓶。”魔王想要的花瓶,哪会是正常的花瓶。他话落的下一秒,高级魔就把方舟一踹,直接踢入低等魔的包围圈里。 第481章 “你争不过我的。”司诺城平静道,“就像小时候抢锅里最后一块肉,拿筷子的你怎么抢得过把锅端走的我。”纪斯:……众人:你还挺自豪的啊?“司家你自便,别管我择偶。”他真是把话撂这儿了,“让爷爷别折腾了,我回去会跟他说清楚。你们别添乱,我想得比谁都清楚。”他沉下声,一字一顿道:“你说,青蛙跳出井后,还会想回到井底吗?”“我跳出了井,我能生活在深山大泽里,我为何还要回到那一亩三分地?”司诺城道,“你知道的,大姐。我只会往上爬、往前看,不会往后退、往回走。你们要我放弃深山大泽,回到井底跟别的青蛙挤做一堆,我是不愿的。”“即使他们告诉我——这才是正常的生活,他们每个人都这样过,所以我也得这么过。我也是,极其不愿的。”“你们困不住我。”“因为……”他切实是动了心。“我有了想去的地方。”对面良久不语,片刻后,他的大堂姐轻笑道歉,顺手挂掉了电话。之后,再也没有电话打进他的手机里。司诺城喘了口粗气,把手机放在桌上,将整个人都摔进座椅中。说出来之后,他轻松了。像是世俗的枷锁在身上褪去,他一点点剥离出条条框框。无数人希望他墨守成规,像他们一样娶妻生子,认为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正常生活”。但是,这是“正常的”,难道他的选择就是不正常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明明特立独行,为何要与他人一致?“你可真敢说。”纪斯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笑意,“不后悔吗?选择我……你离人会越来越远,想回去都难了。”司诺城直勾勾地注视着他。“那我不做人了!”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一缕光低调做人, 高调当狗,这是光棍小队的行事信条。别人打怪,首先收集资料, 其次商讨策略, 再次行兵布阵, 最后在万全的准备下开火, 按计划推进战线, 并做好了数个撤退方案。而觉醒者打怪, 一般只分三步走。一是获悉任务地点,二是抵达任务地点,三是不要怂就是干, 干死了算我的,被干死了也算我的!尤其是在几千米的高空,距离贝尔塔尚有一段路程时,觉醒者们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们打开舱门吧, 我们自己跳下去。”全机组人员:……槽多无口!什么叫“送到这里就可以”、“我们自己跳”?你搞搞清楚, 这特么是高空!高空啊!就算是投伞兵还得斟酌一番,投你们这群人……哦不对, 你们不算人。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士兵还是多问了句:“需要降落伞吗?”“要的。”祁辛黎道。士兵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逆天到成仙的地步。“给我们的行李准备一个降落伞, 人就不用了。”祁辛黎拍拍士兵的肩膀, “危险行为, 小队专属, 你们不要模仿。”士兵:……没多久, 战机中响起了史无前例的通知:“请各位觉醒者注意,舱门将在一分钟后开启。希望大家有序排队,依次跳机。不要争不要抢,飞机哪里都能跳,舱门却只有一个。”“京都z189提醒您:高空温度低,跳机需注意。保暖不到位,感冒两行涕。”舱门敞开后,司诺城率先下去了。很快,他的队友们接连落下,在高空中掌握身体,运用力量维持速度和平稳,花招百出地朝贝尔塔飞去。江梓楹的足尖落处是一枚枚飞盘,重量下压,飞盘轻抬。它们拖着她平缓往前,是队伍中飞得最飘逸的一位。拉基的后背张开兽化的翅膀,急速掠过江梓楹身畔。卓无涯脚踩飞剑紧随其后,长发飘飘,道袍飒飒,像极了古时的仙人。而邵修利用反重力跟在他身边,速度分毫不慢。沈云霆驾驭闪电划过,一马当先。祁辛黎的经文卷轴织成滑梯,他踩在滑梯上起伏,又稳又快地向下去。俞铭洋朝天张开手,蒲公英的种子飞快长大。他单手擒住变异蒲公英的柄,乘着风缓慢前行。只是谁也没想到,看似毫无保命技能的姜启宁,竟然是飞得最利落的一个。他以空气为海,以双腿为尾,一个猛子扎入云层,形同游龙出海,迅速跟在了队友身边。他很享受飞翔的感觉,甚至张开双臂、闭上眼,仔细感受寒风扑面的“清凉”。“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卧槽!”盲目飞行的后果是,他撞上了贝尔塔城外海拔足有三千多米高的雪山。随着一声轰鸣,山顶被撞出了人形。大量滚石落下,姜启宁嵌在了山壁中心。纪斯路过他身边,平静地扫过老姜一抽一抽的腿,转头冲远方的队友挥挥手,告诉他们:【没死。】哦,那没事了。队友们冷漠转头,觉得还是贝尔塔城更重要一点。到了他们这个实力水准,战斗计划已经不重要了。除非对手是恶魔,否则面对妖魔、怪物之流,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是打得放肆点,还是打得稳妥点?距离越来越近,拉基大声问道:“这座城砸不砸?”“不砸!”祁辛黎更大声,“再砸下去,铁嘴吃速效救心丸都救不回来了!留点吧,给他留点吧!” 第483章 贝尔塔影视城,中世纪的贵族城堡内,烧着壁炉的温暖书房中。一位戴着眼镜、长发卷曲的女人伏在书桌上,取过一根削尖的人骨沾着“墨水”,在一张薄薄的人皮上写下了一段话。“死灵军队在烈火烧尽后苏醒,他们想要那两个年轻人的血肉。”苍白的手臂,长而尖锐的蓝灰色指甲,头发遮住了女人的脸,只剩一双竖瞳闪烁着别样的神采。她很投入,投入到忘我,每一个字符的落下,在现实中都会有最真实的投射。丧尸消失了,有密密麻麻的鬼物从地底升起。它们的数量之多,让两个觉醒者看了都头皮发麻。“贝尔塔的广场只有一条出路。”笔落的那秒,身处广场的俞铭洋和姜启宁就发现,四周的路消失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长长的石径,已被亡灵大军挤满。“天空飞来了食腐的乌鸦,如果想从空中逃走,它们会啄瞎你的眼睛。贝尔塔被诅咒了,变成了一座谁来谁死的城市。它是欧洲最大的坟场,而我是坟场的守墓人。”“擅自进入坟场的人,都将受到守墓人的制裁。”“天下雨了,阳光消失了。沉睡在古堡的吸血鬼被唤醒,他需要活人的鲜血。”女人专注地写着,构造着一只只怪物。可就在下一秒,她忽然身形一顿,自黑暗中转过了阴沉的脸。烛火昏黄,她的脸极削瘦。半边面孔留着大片瘤子,另半边却漂亮得不像话。金红色的竖瞳幽幽,她敏锐地感知到有人闯入了她的世界。“出去!滚出去!去死!”她写下去。与此同时,踏入古堡的司诺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好似要把他捏扁似的,让他生出一种被扼住脖颈的窒息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觉得自己能轻易毁灭古堡,可不止为何,想动手却被束缚了。“就像我能轻易摧毁地球,想动手却被束缚了。”纪斯的声音响起,不徐不疾,“她把整座城都变成了‘她的世界’。这个维度很牢固,她甚至可以在这里修改规则。”“当她排斥你的时候,你永远无法进入她的世界。”说是贝尔塔,其实早已变成了私人领域。他们进入的不是沦陷区,而是一个女人彻底崩溃的精神世界。她极为强大,凭执念吞噬了整个贝尔塔,又让自己“活”成了贝尔塔的神。她肆意操纵着这块格局中的生命,把它化作她手下的剧本,写什么活什么。她对虚实转换的能力甚至远超姜启宁……“她的世界……外来者被排斥?”司诺城思量一会儿,将手摁在了墙上,“想要出局,那就先成为局中人。”纪斯勾唇,他果然是喜欢聪明人。他的选择也是如此,想要破局,就先混成了地球人。“那就让我进入局中吧。”司诺城一点点扩散自己的维度,发动通灵的能力,小心翼翼地渗透。“劳拉·格洛纳斯……”“莱河西岸,贫民窟,一名编剧?不……”司诺城沉下心,沉入那个场景,“是代笔?”画卷缓缓展开。※※※※※※※※※※※※※※※※※※※※ps:司诺城:通灵这么好用,我下次给纪斯用上,看看他过往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司诺城突然间也患上了性情大变的ptsd==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二缕光“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影子, 你的作品将再也不会被埋没。我拥有丰富的资源,你拥有不凡的才华,我们将是最佳搭档, 劳拉。”“当然, 你选择不署名的话, 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价钱。”一只手挑起了她的发, “甚至, 我会帮你预约最好的医生, 为你去掉脸上的伤疤。”“劳拉,与我合作吧!”二十年前的莱河西岸,是出了名的治安极差、匪徒横行的贫民区。仅仅是相隔一条河的距离, 西岸充满了死寂,弥漫着臭味,而东岸却是灯红酒绿、高楼林立。人人都可以跨过莱河,但不是谁都能真正抵达东岸。平均日薪仅1.2美刀的西岸人, 或许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东岸人橱窗里摆放的一套高定礼服。那是被资本切割的两个世界, 看似交汇, 实则是两个平行的面。除非西岸有可榨的价值,否则东岸人绝不会特地往西岸跑。而劳拉·格洛纳斯, 一名将文字天赋点满的少女, 如同一块可口的鲜肉,引来了东岸的豺狼。这一年,劳拉只有16岁。她的父亲在七年前死于车祸, 醉酒的肇事者因身份特殊而被保护起来, 只象征性地赔偿了一笔钱, 连一句道歉也无。他们用金钱来衡量人命, 还认定赔偿能抵消犯罪。要是她们母女俩安心接受这个结果, 那么双方“皆大欢喜”;要是她们不识抬举,后续的报复手段只会更加严酷。很不巧,劳拉母女是敢争的那批人。于是,劳拉家获取了一笔不菲赔偿的消息,不胫而走……“世界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有很多。”司诺城站在狭窄的巷道中,看着酒鬼们撞开了劳拉家的破门。见状,他的声音变得很冷,“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中生存,正确的方法是拿到钱以后立刻离开,永远不要回头。”一回头,就是蜂拥而来的吸血蛭。他们不会管这笔钱对于劳拉家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知道同为贫民窟的人,凭什么你能发达你有钱,而我不能?贪欲,让活人变成了野兽。而特权,让肇事者享受着掌握他人命运的快感。 第485章 “偏偏,那么多傻子惹了她……”纪斯也有些无奈了。难怪在来地球前,队友强调说他们的世界一言难尽,他真是再次深切地体会到了。在毁灭日诞生的、最棘手的那部分妖魔,是人类自己作出来的祸根,怪不得谁。古堡发生了变化,长长的回廊上烛火依次熄灭。泛黄的胃酸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墙壁都冒出了一张张嘴,开始朝两人挤压,撕扯着他们的维度。一点点撕咬,缓慢地破防。司诺城是头一回看到自己的维度被侵蚀,震惊的同时还带着点好奇。“确实很强啊……”“嗯。”纪斯颔首,“意念诞生于头脑,是最接近潜意识的部分。换言之,她虽然是个堕落者,但灵魂力量极强。如果她一心想诅咒一个人,那个人会很快死去。”司诺城抿唇:“既然如此,那我也开大了。”纪斯挑眉:“你能怎么开大?”“不就是——比谁过得苦嘛!”司诺城集中意志力,把大脑中的一堆工作信息强势输出,“我看过的文件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司诺城的维度直接加固,连同周遭的墙壁、地面一起,全扭曲成了一张张文件。它们垒成一片大海,朝里头汹涌袭去。“你知道全家只有我一个人干活有多苦吗?我的文件看不完,合同签不完,睁开眼看见秘书的脸,闭上眼是没谈完的生意。吃饭时是催婚,放假了是相亲,临睡前接到的通知是家里有傻逼反水,难得出差还要碰上几个商业间谍。”【他被车轮反复碾压,身体断成了两截。肇事者却笑出声,把酒瓶摔在尸体身边。】“你知道我上个学都要经历绑票是什么感觉吗?一群绑匪,三四十岁的亡命之徒,来跟踪、来偷袭我一个八岁小孩。他们做好了拿到钱也要撕票的决定,幸亏中途爆胎撞上了围栏,把我颠出了后备箱。”【他们把我摁进水坑里,告诉我,这才是我这种人该喝的水……他们该死!】“那算什么,我因太出色而被人当作怪胎。当年在射箭俱乐部,我……”纪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你们突然比起了谁更惨?这就是所谓的开大吗?纪斯嘴角一抽,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个声音夹在他脑子里对轰,对轰的内容还负能量爆表。但他万万没想到,年度比惨大会还没有结束。狗队友们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姜启宁的音域张开,咆哮如雷贯耳。“你们那算什么!我,活到现在,没有老婆!没有!”纪斯:……※※※※※※※※※※※※※※※※※※※※ps:司诺城:当有人开始向我倾泻负能量的时候,我的解决方法是比对方更加负能量,这样,我就赢了。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缕光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对不曾经历过的事谈“感同身受”,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劳拉的维度是一个崩坏的精神世界,她不相信人性, 所以维度内不存在活人;她的恶意如怪物滋生, 所以维度内的怪物死完一批, 还会再来一批。她赋予所有邪恶的事物生命, 却不愿为人性做一丝让步。她所感知到的人间是丑恶的, 故而意念所呈现的世界是真正的炼狱。从踏入劳拉的维度开始, 便是心与心的斗争。以意念发力,是人心最直观的感受。无法伪装,无法撒谎, 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发自肺腑,做不了粉饰。当人升起的心念是“好可怕,得逃走”时,他会以最狼狈的姿态逃跑;当人生出的心念是“让他们当诱饵, 我后退”时, 他的行径会暴露他的目的……劳拉看透了人性, 也擅长玩弄人心。曾拼杀到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尽数折在了“问心”这一关。毕竟, 人无完人, 在放大心中之恶后,好人也会堕为恶鬼。她把经历过的情绪融入了这片维度,织成一片负能量的海洋, 歇斯底里地攻击靠近她的人。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对方不仅没有与她产生共情, 也没为她的经历感到不平。他们就像一群无情的吐槽机器, 倾诉着她根本不能理解的“苦”!坐拥无数财富, 却签不完合同是一种苦吗?浑身幸运值点满,连被绑架这种快丢命的大事都能半路脱困,这是一种苦吗?美满活到现在,唯一的烦恼是没有老婆,这是一种苦吗?如果这些就是痛苦,那她的经历算什么?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苦难,她真是看到他们的脸,都觉得万分恶心!只想把这群人的头颅一个个拧下来!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东岸人”!区区麻烦就被定义为痛苦。一群家庭圆满,从来不为生计所困的蠢货,居然也敢站在这里跟她比谁过得更惨。是在嘲笑她吗?是在讽刺她吗?是看不起她吗!去死!去死去死!全部给我去死!“轰隆——”精神世界的翻天覆地,彻底打开了劳拉全部的力量。整座贝尔塔城由死向生,天穹突兀地出现一个偌大的黑色漩涡。它沿着贝尔塔城的轮廓流下漆黑的墨水,将世界渲染成黑色。教堂、街道、古堡,像是积木般四分五裂,又在瞬间拼接成一块块镜子,铺在了活人的脚下,还封闭了四面八方。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他们的脸,每一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恬静的,有狰狞的……喜怒哀乐,是他们藏在内心的模样。贝尔塔被裹成了心脏的形状,而劳拉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像是血管,扎入“心脏”的缝隙处,无数面镜子在她身边飞旋,暴涨的力量浩瀚如海。纪斯一叹:“可惜了。”“可惜了……”另一端的祁辛黎站在一块镜子上,眯眼远眺,“就像中洲失去了曾梦楚,北欧也失去了她。”她们都是先觉醒再堕落的强者。 第487章 “我也爱你,劳拉。”然而,劳拉抵达了东岸,却再也到不了她想要的天堂。有人夺走了她的心血,让《莱河少女》沾满了铜臭味,至此,她唯一的希冀落幕,只剩无穷无尽的怨恨。司诺城记得,在来时的路上,队友说过贝尔塔城出过的大制作。其中有一部名为《莱河》……原来,是出自劳拉之手。“啊啊啊!啊——”劳拉惨叫起来,歇斯底里。这是她的世界,是她的维度,旁人的真实想法瞒不过她。司诺城在她的维度内通灵,可谓是生生挖出了她尘封的记忆,被遗忘的爱与温暖,已死去的父亲母亲,对她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她像个孩子,几乎是一手捂住了魔鬼的半面,淌下眼泪而不自知。【劳拉,住手吧……】是妈妈的声音。“你休想骗我!他们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劳拉咆哮。“我不是你,我不喜欢玩弄人心。”司诺城平静道,“即使我知道你的痛点在哪里,我也不会刻意去捅一刀。”【劳拉,回来吧!】是爸爸的声音。“啊啊啊!”精神世界逐渐崩溃,劳拉嵌入贝尔塔城的发丝相继枯萎,她几乎是高空摔落砸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长甲深深扎进了脑颅里。“不要喊我!我不是劳拉,我不是!”鲜血顺着手落下,她的指甲里沾满了脑花,“我不是劳拉,我不是!”【劳拉、劳拉……】“不是我,不是我……”到了最后,信念塌方的她最无法面对的,其实也是自己。镜子照出了别人,何尝不是在照她自己。半面魔鬼,半面天使,譬如西岸和东岸的分界,譬如魔性和人性的争执。她没放过任何人,更没放过她自己。“不是我……不是我……”她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是劳拉……”贝尔塔城的天空在皲裂,大地在碎开。锋利的镜片如雨点坠下,夹杂着重力势能,在觉醒者的皮肉下划下了血痕。江梓楹撑起结界护住众人,司诺城却摇了摇头。他走过刀子雨来到劳拉面前,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事,做不到感同身受。”劳拉一动不动。“但有一点我知道了。”司诺城道,“享誉世界的《莱河》是你的剧本,它所获得一切荣耀应该归属于你。”劳拉的指尖微微颤动。“你可以告诉我,你还创作了哪些剧本。”司诺城注视着她,“我们无法帮你恢复成人,因为路是你自己选的。但我们能让你留在世界上的一切不再蒙尘,因为这是我们该做的。”“立场不同,我不会让你活。毕竟,你在杀死无辜者时,也没有感同身受他们的痛苦。”但死亡不是终结……司诺城的手凝出长弓,箭矢对准了劳拉的头颅:“你还写过什……”【劳拉,我们在等你。】父母的声音,愈发清晰。劳拉仿佛又回归了创作剧本的状态,她自成一个世界,谁也无法打扰。纵使被一支箭指着额头,她也只是自顾自地放下手,用长甲蘸着自己的血,在地面上写下一段话。【劳拉听见了父母的呼唤,他们在桥的那端朝她挥手。】【西岸的夜晚是北欧最暗的地方,但有一座房子亮着一盏灯。劳拉闻到了牛奶和松饼的清香,她跑向了爸爸和妈妈,牵起了他们的手。】没有血了。劳拉静静地注视着这行字,忽然痴笑起来。紧接着,她仰头看向天空,不再说话。没有人能够读懂一个编剧的世界,也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只见无数镜子的碎片汇成长河,化作一支支利剑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扎向了劳拉自己!噼里啪啦,银光反复!她竟是不交代一言一语,便结束了性命。她说,她要写一部《莱河少女》。少女和父母一起努力,终于抵达了东岸的天堂。结果兜兜转转半生,莱河少女还是从东岸奔向了西岸,舍弃名利追逐,抛开可得的一切,只为了奔向仅剩一盏灯的西岸。那里才是她的天堂……而她也夺走了很多人的天堂。【劳拉,结束了。】【嗯,结束了……】有风吹来,镜像世界片片皲裂。它像是劳拉的最后一声轻叹,跟着消失在风里。贝尔塔城譬如东岸的繁华,在镜像世界消失之后,也风化成了满目疮痍。司诺城静默不语,纪斯从他身后走来,看向那一堆化灰的地方。“她找到归处了。”纪斯道,“你要是觉得可惜,就烧些纸笔给她。”司诺城颔首:“嗯。”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缕光“铁嘴老爷子, 是我。”祁辛黎坐在破落的铜钟旁,放眼看向身周的废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发疼:“对, 贝尔塔城的任务完成了, 汇报工作会以文件的形式发给联盟。嗯, 没有人员伤亡, 毕竟妖魔只有一只, 我们却有一群。” 第489章 “所以,大祭司能开启矩阵,我们的科技也能。”他说道:“怀亚特的笔记已破解,反界门装置顺利改进。只要我们能让装置滞留高空,以矩阵的形式构筑、振动,或许能织出另一道界门。”“你们想想,恶魔刚从星门出来,眨眼掉进另一道界门,岂不美哉?”众人纷纷鼓掌,立志要将恶魔坑死到底。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科研社畜们加班得无怨无悔。……时间一晃而过,北洲极地的问题解决大半,觉醒者的试毒还在进行。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星门开启的时候。只是这一次星门洞开,再无任何一只恶魔落下,甚至连魔眼也无。恶魔势力像是瞬间消失了,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见状,纪斯眯起眼:“亚巴顿能镇暗域这么久,不是没理由。”“他不打算再浪费一兵一卒了。”纪斯闭上眼,站在冰原上感知能量的振动,“而是会将力量聚焦到这里,一口气敞开所有界门,把地球变成死星。”“要是早一步发现,他本可以捏爆这个小星球。可惜,我在这里扎根已深,而你也长成了气候。”纪斯看向司诺城:“多则一年,短则半年,亚巴顿必将抵达此处。等任务完成,我们得回中洲重新做一个部署。”“一年、半年?不知道该说是时间太久还是太短。”司诺城道。“宇宙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纪斯道,“对于亚巴顿来说,他是领着大军即刻出发的,可之于你们,或许过了很久。”两人站在冰原之上,迎着零下几十度的寒风,却感知不到冷意。纪斯的衣袍翻飞,司诺城的风衣飘摇。“在这段时间里,你们有想说话、未做的事,尽量去做吧。等魔王莅临,就是另一个诸神黄昏。”纪斯回忆道,“我经历过轮回空间的诸神黄昏,打了不知百年千年,天选者伤亡不计其数,而我们全队皆是重伤。”“最后惨胜,只有我们那支队伍活了下来。”“靠得不是别的,而是我们够狠。”纪斯的语气很平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们燃烧了灵魂图腾,几乎以自爆的方式终结了战争。那一日群星陨落,又在灰烬中扎根,衍生出新的辉煌。“记住,不破不立。”“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纪斯颔首,他果然喜欢跟聪明人聊天。这不,还没提点两下,司诺城就悟了。“那你跟我回一趟司家老宅。”他忽然道,“你不入虎穴,我这虎子想跟着走也走得不那么名正言顺啊。”纪斯:……“我的意思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要记住不破不立。”开始放海、开小灶、做解释。“我爷爷面对我,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希望他明白不破不立。”司诺城发出大孝子的声音,“你说了,这段时间去做想做的事,而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他侧头看向他,直球出击:“绑·定·你!”纪斯一怔。常年喜欢转弯抹角办事,说话一波三折的纪斯面对直球选手,到底是有些呆了。作为一个标准古人,即便是表达“心悦”之意,也是含蓄内敛的。“我以为,我待你已是足够特殊了。”纪斯的画外音只有一个,你得知足。司诺城复又垂了眼,足尖无聊地碾了碾冰盖:“不够的。”他实话实说,“老实告诉你,跟你相处,我没有安全感。”“不是源于武力、家室、相貌和能力,而是一种缥缈的‘握不住’的感觉。比如,你达到你的目标后会前往何处,若是那时我的境界还没走到你身边的资格,会被丢下一段时间吧。”“理智上能理解,甚至我希望你保持一贯的自我,不要为我留后路。但在感情上……”他忽而一笑:“带我走。”直球!直球,再直球!饶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也会有那么片刻的恍神。纪斯仰头望向极夜的星空,终是幽幽叹道:“我本就没打算把你留在这里。”“我会陪你回司家老宅,毕竟,我稀罕过的东西不多,稀罕人更是头一回。”直球反抽!司诺城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纪斯道。其实,他抱有模棱两可的观察态度,也是在试探对方会不会中途后悔。说起“没有安全感”,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陷入一个偌大的盲区,投入对一个人特殊的情绪,越久越弥足深陷,届时情感塌方,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完美抽身。“这问题……好几次了。”司诺城叹道:“无关性别,我要的从不是皮囊。”……次日一早,狗队友们试毒苏醒,发现冰原上已没有纪斯和司诺城的踪迹。有且仅有的只有冰盖上的一行大字。【我们回司家老宅了。】众人:……“太过分了!有瓜吃不带我!”姜启宁愤怒出声!※※※※※※※※※※※※※※※※※※※※ps:姜启宁:吃瓜人,吃瓜魂,吃瓜我是狗中神!第235章 第二百三十五缕光 第491章 司老爷子冷笑:“呵,还不如切废呢。切废了,好歹也是块石头,花重金雕琢还能变个花盆。没准盆养着花,还能生几朵牡丹。你挑块陨石放家里,别说是命,花草都枯了。”换言之,你要是娶妻生子,就算生出个棒槌,好歹也是条血脉。你这咬定一个男人,等你棺材板一盖,岂不绝后?你还剩下什么呢?“爷爷,你总说他是陨石,你就没想过或许我也是呢?”司诺城叹道,“你让别家把我这块陨石抱回去,才是绝了别人院里的花草。”“花草几经枯荣,或是衰变,或是繁茂,或是种子被带往远方。而陨石仍然是陨石,海枯石烂都不会变,他在,就是一种延续。”老爷子不语,只是脸拉得更下来了。“我知道爷爷在担心什么。”司诺城的语气很平静,“你知道乱世用得到我和纪斯,没谁会说闲话。但乱世结束,你担心我和他迟早会走向流言蜚语的漩涡。”“可是,我和纪斯站得很高很高,高到已经听不见这些声音了。诚然,你们听得见,你们要承受。不过,人不是为他人的眼光而活着的,爷爷。”司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阿城,你的爸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做出这个选择,你家那一支就绝后了啊。”他到底是个守旧派,心疼自己的孙子不假,却也恼他的选择让长辈享不到天伦之乐。“我选择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同理,他选择我,也放弃了留后。”司诺城道,“爷爷,大部分人要血脉延续,是出于本能,是出于爱情,也是出于恐慌,他们怕生命短暂而自己留不下什么。但我和纪斯,留下的东西很多很多,已经无需血脉锦上添花了。”“我的爸妈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司诺城笑道:“所以,如果我百年千年不死,也谈不上绝后吧。我,难道不是血脉的延续吗?”司老爷子怔然:“百年千年不死……”“嗯。”司诺城一叹,终是扶着老爷子坐下,为他的膝盖整好被褥,“爷爷,我能活很久很久。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只有纪斯。”“更何况——”他笑道,“我开出了帝王绿,确实看不上别的玉了。你常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我和他也是如此。”“子嗣不重要,欲望不重要,名利也不重要。”“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见身边的人是他时,我就很满足了。”司诺城泡起了茶,“你常听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爷爷对奶奶,不正是这样吗?”司老爷子别过头:“你个小猢狲……”“你们互相喜欢,所以在一起。我爸和我妈彼此真爱,所以结婚了。怎么轮到我这里,就变得不行,要为后代考量,要为家庭考量,却从不说——让我为自己考量?”“我的考量就是,我想要他,也只要他。不管他是男是女,不论他是好是坏。”“爷爷,抛开纪斯的皮囊你扪心自问,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我?我天性要强,什么都要最好的!他也一样。”司老爷子不说话了。司诺城起身调了老式的设备,把碟放在机子上。不多时,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婉转的调子将司老爷子的思绪拉回了很久以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老宅的戏班来了个小姑娘,把旦角唱得极好。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弥足深陷。可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戏子无情”,要是敢娶,就是堕了名。可他的选择是什么呢?【我司复笙就这么一辈子!就稀罕这么一个人!不娶她,我难道还娶你们啊!】【我名字带个笙,她名字带个箫,笙箫绝配,是天意!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比你拎得清!】司老爷子闭上眼,情绪翻滚。说到底,隔代亲。司诺城像极了当年的他,一样倔强,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曾经力排众议娶了喜欢的人,怕过流言蜚语吗?怕过别人的眼光吗?没有!他只庆幸当初没有放手,没有错过一生相伴的人。至于别人,他管他们爱说啥,嘴长在别人脸上,他还能捂不成?他能做的,只是加倍地对爱人更好,气死那群不看好他们的人!司老爷子再睁眼时,唇角微勾:“……不愧是我孙子,也是个野的。”他靠在太师椅上,神色放松了,眉目只剩慈祥。“罢了,请那一位进来吧。”“到底是给咱们中洲大恩的人,不能怠慢了。”司诺城嘴一抽:……刚才不让进的人也是你吧?现在倒记起大恩大德了。“嗯,我去找他。”……殊不知,纪斯与他的大堂姐就站在书房外头,两人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已交锋数回。司逸歌:“大祭司,我这弟弟一颗心是扑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弃了他,那就是挖了他的心脏。”纪斯:“谁还不是一颗心,他如此待我,我自然同样回馈。”“真的?”司逸歌挑眉,“我只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怕就怕我家的孩子被拐走了,最后落得满身落寞回来。我瞧着你,看不穿,让我愁啊。”她把玩着茶刀:“虽说我有些话可能是自不量力吧,但是——”司逸歌笑道:“请不要辜负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情味重。这弟弟要是被伤了,我做姐姐的真会不择手段对付你。”纪斯轻笑:“还望家姐安心。”司逸歌:嘁!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缕光司逸歌把书房让给了爷孙俩, 但没说把书房外的走廊也让给爷孙俩。门一关,头一侧,她本想听个仔细, 谁知走廊上早站了个不速之客。 第493章 立场顿时变幻了,纪斯与司诺城错肩而过走入书房,而司诺城关上了门,抱臂靠墙看着自己的大堂姐。“瞅什么,有事?”司逸歌毫不客气。司诺城打量她一番,笃定道:“你觉醒了。”“废话,争了十几年,我还能比你差。”司逸歌嗤笑,老阴阳人了,“早就觉醒了,只是我不上报而已。司家有你一个在前线就够了,我的选择跟你不同。你选择国,我选择家,仅此而已。”她与他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她比司诺城更凉薄。要是没有司诺城,她会是司家最优秀的当主。但争了几年,开公司效益不及对方,她便认了。但“认了”不是“认命”,以司逸歌的性子,若是司诺城撑不起大局,她铁定会做掉他自己上台。可惜的是,她遇到了一个挂逼。“在我眼里,没什么比司家的利益重要。”司逸歌往书房里看了眼,“所以我压根不反对你找那一位做对象。大祭司能为司家带来的利益,足以福泽百代。”她挑眉:“之前跟你通电话可不是开玩笑。”“我确实打过主意。”司逸歌道,“你不行,就我上。我不行,换人来。总之,得把那一位拉进我们的阵营。但现在没必要了,你达成了目标。”司诺城蹙眉:“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输给我吗?”“啧?”“因为你的利益论吓跑了你的合伙人。”司诺城思及往事,嘴角一抽,“他说你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冷血的商人,跟你合作怕被榨干,还是我靠谱些,所以投了我。”司逸歌:……这就怕了,这么软骨头的吗?“我不劝你改你的性子。这样,就算我哪天不在……有你在,家里也会是安全的。”司诺城道,“但别利益长利益短,就算是装,也装得也人情味一点吧。姐。”嘁,这时候倒是喊“姐”了。司逸歌不语,她藏习惯了,便是一脸满不在乎:“行吧。”忽而笑得温柔大气,“难得回来就陪陪爷爷,今天留你俩吃饭。想吃什么报上来,厨房的食材还是齐全的。”“随意吧。”“成。”司逸歌朝外走去,摆摆手,“另外,别告诉上头我是个觉醒者,我一点也不想上班打卡。”“好。”司诺城笑道。此时,也不知纪斯在里头说了些什么,书房里的老爷子朗笑出声。没多久,便是摊开棋盘的声音,两人相谈甚欢,接连落子。司老爷子似笑非笑道:“你神通广大,倒是帮我算算还能活几年?”纪斯轻笑:“不算寿元,恐一语成谶。”“那要是我临终时不愿死,问你求什么延年益寿的仙丹呢?”司老爷子飞快落子,大势成龙,“你给不给?”纪斯想也不想地落子,把大龙拦腰斩断:“不给。”“那要是阿城来求你呢?”“他不会的。”纪斯看了他一眼,笑道,“更何况,我真给了,你难道会接受?”司老爷子一顿,落错了一步棋,终是在四十几目时被对面杀个片甲不留。神思归属,司老爷子摇头苦笑:“确实不会接受。此心情长,人生苦短。况且,你与阿城在一块,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你必须……一视同仁。”他若是活过了寿限,旁人也会觊觎这等好处。届时,反倒滋生出人心的魍魉,给他们添了更多的麻烦。“嗯,生死有命,我不会干涉。”纪斯道,“能得老爷子谅解,是我之幸。”“呵,别戴高帽了,再来一盘。不是我吹,刚才输的那盘是个意外。整个京都大院没谁下围棋能赢我,要是我年轻个六十岁,国家围棋冠军一定是我。”纪斯微微颔首,并给老爷子放了个海。第二盘在六十目让他输,第三盘在七十目让他输,争取让他看到自己的进步。每赢一盘,纪斯都会象征性地夸一句:“不错。”司老爷子:……你比我孙子还气人!……午间留饭,老宅的檀木桌上只四人。伙食是六菜一汤,堪称十分丰盛。纪斯与司诺城本不需要进食,但好歹是过明路的日子,还面对着老爷子,两人只能端起碗吃饭,进些食物。只是,不知是司家的大厨太好,还是圈养的鸡鸭变异了,肉质变得极为鲜美。打从第一筷落下,两人就觉得这餐饭可以多吃几碗。纪斯的吃相很优雅,细嚼慢咽却不失速度。司诺城的吃相很干脆,直来直往大块剁肉。司逸歌舀汤喝,顺道给老爷子盛了碗。司老爷子一看孙女的乖巧,再对比孙子的没良心,又想起自己输的几局棋,顿时气不打一处。眼见司诺城要盛第三碗饭了,他眼一瞪:“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吃。”司诺城:……“晚饭不留你们了!回北极啃冰盖吧。”纪斯:……司逸歌:噗!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缕光 第495章 道宫的道士真是一点也不正经,许是个中老手了,说着便一拍脑袋笑道:“哎呀,其实也没必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嘛,多逍遥自在。”“是极是极!”三憨批点头称是。拉基: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司诺城和纪斯:……祁辛黎冲江梓楹和沈云霆眼神示意,三人机智地远离“战场”。果不其然,司诺城微微一笑,三憨批生死难料。他捞过含羞草,难得温和:“老姜,你不是一直想脱单吗?那这束捧花就送·给·你·吧!”司诺城单手擒起含羞草,朝姜启宁挥舞过去。后者失声惊呼,一溜烟往外逃窜。要是换在平时,司诺城早该见好就收了,可现在,他却紧紧缀在姜启宁身后,与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含羞草一开一合,能咬到老姜的屁股,但不会真的伤到他。“啊啊啊!城哥,我错了!”姜启宁疯狂乱窜,司诺城穷追不舍。冰原上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纪斯笑而不语,只拿权杖轻轻点地。刹那,冰盖瞬间裂成两半,直接隔开了俞铭洋和邵修。他轻笑出声,一下从几米开外欺近俞铭洋身前,速度之快,让后者根本反应不过来。卓无涯想救人已经晚了,就见纪斯伸出食指,隔空轻点俞铭洋的上衣口袋。顷刻间,一枚种子立地成“妖”,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长成参天巨物,甚至变异出的树枝像极了人手,紧紧缠缚住三人。纪斯:“不是想知道我这三日有多快活吗?份子礼重,我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祝各位笑口常开好了。”于是,植物的木手特有灵性地剥掉了三人的鞋袜,并搁在他们的脚底板上,轻轻地抓着……“哈哈哈哈哈!”俞铭洋眼含热泪,“我特么不敢了!纪老大我错了!”“纪大爷我也不敢了!哈哈哈!”邵修活活笑哭,“痒死了痒死了,其实我七天没洗脚了,别啊!”卓无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哈哈哈哈卧槽!”纪斯笑而不语。拉基看着这方的“欢声笑语”,再看向司诺城那方的“惨绝人寰”,再看向祁辛黎那处的岁月静好。陡然间,他领悟了一个道理——原来他才是队伍中的孤家寡人。蓦然,风更冷了,心更寒了。明明是未来可期的兽王,此刻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他们都有圈子,玩得那么“开心”,可他却没有,他被排斥了。这北洲极地是如此冰冷,只剩他的斧头还有点温度。想着想着,拉基不禁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嗯,很好,他掌握了队友的黑历史。……北洲极地的任务做完以后,队友们仍未知道纪斯和司诺城离开的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鉴于两人的“酷刑”太残忍,队友们也不敢多问,只好憋着一肚子吃瓜的欲望去南洲极地做任务。期间有人欲言又止,而纪斯和司诺城又不是多话之人,这憋着憋着就又憋回了中洲,大概是回家给了他们安全感,记吃不记打的憨批们一商量,觉得有个“完美”的法子能问出两人的发展。姜启宁:“其实也不是我想八,但这真的是有生之年的卦啊!要是换成别人,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必要揪着听,可城哥和纪斯不一样啊!他们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人,功绩辉煌,流芳百世。咱们作为历史的第一波见证者,怎么说都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免得别人乱编野史。”借口冠冕堂皇,说得绘声绘色。“对,这是给两位老大的维护名誉,才不是八卦。”俞铭洋正色道:“我们肩负着伟大的历史使命,就是为两位伟人正名。为了防止以后有记者采访时出现‘串词不准’、继而被他们拿去大做文章的情况,我们必须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前往司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为何要延迟三天回归?为何对我们避而不谈?”“这究竟是不可说的秘密,还是男人间的默契,欢迎走进今晚八点档的大型纯爱剧《归队的诱惑》,我是主持人俞……哎哟,你打我干嘛!”邵修:“你倒是小声点啊!”顿时,没人敢吱声了。他们跟做贼似的四下一瞅,随后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距离他们不远处,拉基和卓无涯不禁竖起了耳朵——“还记得海螺湾吗?”姜启宁小小声,“那地方开放,娱乐设施极多。虽然海螺湾的人被转移了,但酒吧ktv还在,而那些地方一般自备发电机。”“怎么说?”“这打也打了快一年了,放松一晚上不碍事吧。”姜启宁道,“咱们全队都去玩耍,只要有酒有歌称兄道弟,就不信他俩吐不出一个字。”“带动他们点歌,给彼此点,咱们可以通过歌来看看他们走到哪一步了。我给你讲,抒情女声、节奏轻快,那就是在甜蜜恋爱期。抒情女声、歌词悲情,那就是在恋爱别扭期。”“他们要是点抒情男声、歌词激情,那就是过了明路正想上垒。要点的是男声、悲情,那要么是求而不得,要么是某种生活不太和谐。”邵修:“你特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姜启宁:“切,一年前的我还是船王小儿子,大半夜开尼基塔出海的纨绔!我吃过的瓜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点歌事小,反应的问题极大。”闻言,两人不禁心悦诚服。“这歌点了,再上几瓶酒,推心置腹不在话下,所以咱们只要……”那厢合计着,这厢翻白眼。拉基:“总感觉翻车的会是他们。” 第497章 “到了到了!”“靠,‘有情人’酒吧?这名字土爆了,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吧?黄毛真的跟咱们是一辈的吗?”“难怪当年会告诉我‘蛇懂音乐’,他这水平管理大疆基地真的没问题吗?我突然好担心啊!”姜启宁疯狂吐槽,却在推门入内后止住了声音。酒吧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吧台上酒的品种俱全,只是器具、沙发和舞台都落了灰,看上去色调颇暗。地砖、壁面全是咖色,若有暖色灯照下,气氛会变得雅致有温暖。瞧着便是约会的地方,怪不得要叫“有情人”。而沿着吧台右侧往里走,是木质的楼梯,沿梯而上是另一番天地……“我的妈呀……”连姜启宁都不禁发出了感慨。基佬紫的墙,大f团的烈火红地,坟墓黑的天花板,连垂落的吊灯都是黏土骷髅的形状。似乎开灯之后,骷髅的眼眶里就会燃起两团幽幽鬼火,怎一个“怖”字了得。最令人无语的是,这居然不是鬼物,而是……ktv?它还有个动听的名字,叫“分手快乐”。姜启宁:……众人:……好家伙!他们只能说好家伙!第一层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二层分手后群魔乱舞,下方谈不拢的可以直奔二楼,二楼看对眼的可以来到一楼,两边都赚钱,黄毛这种人才居然不是司诺城的特聘经理?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该去有情人,还是该留在分手快乐?“就这儿吧。”纪斯一笑,“我们只有一晚的休闲时间,你们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么店了!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为了玩耍,他们真是把能力运用到了极致!“沈队!充电!”俞铭洋呐喊。沈云霆:……好吧,他就是个充电宝。“梓楹姐,隔音!”姜启宁呼唤道,“虽然这地方没人了,但也要小心别吓着妖魔鬼怪。”江梓楹:……结界拿来隔音,可真有你的。卓无涯和邵修着手清洁包间,祁辛黎捣鼓里头的设备,姜启宁给池子满上水开始洗杯子,拉基挑了一堆高度数的酒,打算跟队友不醉不归。闲置许久的酒吧有了人气,光影先后打下,设备链接网络,音响重新工作。当话筒落在俞铭洋手里,他瞬间炒热了气氛:“嗨起来,兄弟们!我们要唱到天亮,尽兴而归!为了方便你们开嗓,第一首歌就由我开始唱。”“我上高中的时候,去ktv全是我带头唱。因为我一唱,大家就充满了自信!司老大可以作证,他陪我去过一趟,后来就再也不踏进ktv了!”司诺城嘴角一抽。“喔!快唱,你唱什么?”姜启宁挤开祁辛黎为老俞点歌,“经典英文、浪漫法语、热血日语还是抒情中文?”“谢谢,请先帮我点一首《春天在哪里》。”众人:……“你们那什么眼神啊!冬至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而且我这歌挑的就很有眼光,一语双关!”他理直气壮道,“我们不仅要迎接明年的春天,要找地球的春天,还要为单身狗谋求春天!不唱春天,哪来春天?”一番慷慨陈词,众人不禁悟了。万万没想到,一首简单的幼儿园歌曲竟然道尽了人间沧桑和成人之愿,实乃歌中霸主、狗中翘楚。“不愧是你,老俞!”姜启宁立刻抄起白酒,机智地为纪斯和司诺城满上,“听君一席话,当浮一大白,喝!”拉基果断取过两杯酒,一口干:“乌拉!再来!”纪斯和司诺城:……姜启宁微微一愣,俞铭洋已经开嗓。直到此时,他再度回忆起了被工地噪音支配的恐惧,以及起床铃声持续不断的痛苦。“春天在哪里啊!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把幼儿园的歌曲唱出大公司破产的悲壮感啊?姜启宁神色扭曲,端着白酒的手不停颤抖。随着他的颤抖,酒水倾斜潺潺而下,像极了一个全自动酒水供应龙头。拉基非常懂得物尽其用这个道理,马上把杯子推到酒下。接满一杯换一杯,两杯连续灌,脸色都不变。目睹一切的纪斯和司诺城:……好不容易,俞铭洋唱完了开场曲。他举着话筒一笑:“来,换下一个!要是没人我就继续了!”这话太狠了!吓得邵修分分钟夺过话筒。但作为一名脱单人士,邵修开唱自然会邀请自己的男友。于是,说好的“分手快乐”,包间里却渐渐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你在的地方,是我心之所向。愿为你披靡,成为你的脊梁。”“在你的心上跳舞,跳你最爱的舞步。追了你一路,请为我留下温度。相依偎,是我求的命数。”你侬我侬的气氛攀升,两人唱了足足八首情歌,才因为唾沫星子干了而歇下来喝一杯。他们刚一放下话筒,姜启宁便抢在手中。他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话筒送到司诺城或纪斯手里,否则今晚别想套出一粒瓜子! 第499章 纪斯复又垂首,他平视着拉基将空杯倒置,示意自己一口干了。拉基大笑起来,他再度给纪斯满上,又举起酒瓶往自己嘴里灌。两人你一杯我半瓶,恍若是白衣卿相与江湖大侠的对垒,充满了风雅与疏狂的意气。司诺城微微发愣,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荷尔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纪斯,真是……欲得很。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狼得很。不知是哪来的冲动,亦或是他早想这么做了,司诺城抬手握住了高脚杯的柄,生生止住了纪斯把酒往里送的动作。纪斯眯起眼,手指轻转,酒液送入咽喉。司诺城的五指忽然穿入他的五指间,猛地旋转酒杯,掰过来送到自己嘴里。冰冷的液体滚入喉咙,他却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略不自在地解开衬衣的领口,却见一杯白酒被纪斯端到他面前。“要——跟我喝酒吗?”纪斯戏谑地看着他,视线扫过他的锁骨,“倒是甚少见你这般肆意。”“你不也一样。”司诺城接过酒,双眼注视着他,一口闷下。之后,他将空杯倒置,像是抛开了什么束缚,浑身的气势变得极其危险。他好似变成了生意场上杀将,想跟合作伙伴来一场大投资。“我平时不喝酒,但不代表我不会喝。”他轻笑,“既然喝酒的对象是你,那么,我们玩点大的怎么样?”“嗯?”纪斯给他满上,又给自己满上。至于拉基,哦,他又被“排斥”了。在纪斯和司诺城的气场对峙中,任何人事物都是浮云,存在感会被削到最低。司诺城靠近纪斯,俯下身,伸出的手穿过他的耳、他的发:“我喝赢了,你听我的;你喝赢了,我听你的。”纪斯笑出声,他愉悦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斜向上,揩去他唇边的酒水:“美人在侧,自然是——”“悉听尊便了。”他虽然从不乱来,但他什么牛鬼蛇神的私宴没参加过。曾有妖童媛女对他前仆后继,他都不接一杯酒,而今对司诺城的“挑衅”,他倒是接得干脆。无法,他稀罕聪明人。可现在,他想看聪明人醉成浪客。背景音在唱什么,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在包间的沙发上,两人浑然忘却旁人,只一杯接一杯地拼起了酒。八杯下肚,纪斯松开了盘扣。四瓶滚落,司诺城卷起了袖口。保守的白袍终是乱了,里三层被扯开,露出结实的胸膛。纪斯长发微乱,面上泛起一丝薄红,譬如羊脂玉衬了霞光,醉出玉山之将塌的美感。“美人可别先醉了。”他笑道。司诺城轻哼一声:“你才是美人吧。”他已经分不清是酒烈还是人烈,只觉得热得畅快又发闷。衬衣解到心口,前襟被酒水打湿,它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肌肉硬朗的轮廓。他的眼神很厉,直勾勾地盯着人不放,似鹰似狼。半长不短的发丝不知是沾了酒还是汗,晕出一股醇厚的味道。譬如殿堂之上最奢侈的香,一缕上头,便再也消不去这个瘾,必须日日闻着才好。在纪斯的观念里,可不正是闻香识美人么?两人继续喝,旁若无人。他们喝到俞铭洋抱着凳腿睡了过去,喝到拉基打开窗户学狼叫,喝到姜启宁也醉翻,正掏出手机打爸妈哥姐的电话,对面一接起就挂掉,还发出憨憨的笑声……祁辛黎微醺,他捡起话筒为自己点了一首《我心永恒》。不同于队友的鬼叫,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很悦耳,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明。待舒缓的曲子流淌而出,沈云霆和江梓楹挨着睡着了。卓无涯搂紧了邵修,尽管神志不清,还是解开道袍将人包了进去,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拉基躺在墙角,祁辛黎沉浸式唱歌。一个人的夜,是情绪最佳的宣泄口。他不知明天之后是否还有明天,但他知道这一晚,将是他们所有人最美好的回忆。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褪色。音乐进展到尾声,长长的尾音颤颤,勾出意蕴悠长的滋味。空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几上再无一瓶酒,唯剩沙发上还清醒着两个人。杯中还剩浅浅的一层,就像纸糊的心房,已经揭到头了。纪斯:“好可惜,没分出胜负。”司诺城笑着摇头,突兀地起身逼近纪斯。他的手环过他的手,交杯而过,他问道:“敢吗?”“有何不敢。”交杯酒的形式,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契约,意味着“答应结契”。或许司诺城不知道,但纪斯不可能不知道。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契约一下就有着极大的约束力,想后悔就等于自毁。可纪斯不提半分,他就是——要让他契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纪斯仰脖子喝光了酒。“好巧,我跟你一样。”司诺城跟着一口干。纪斯切实地笑了,他再不是贵公子的矜贵样,反倒成了名狂客。他抬手拽住司诺城的领口,大力将他拉近自己眼前,微微偏过头——吻上他的唇。司诺城瞪大了眼,只是片刻,他便凶猛地咬了回去。两口酒,一样醇。室内的空气酒味极浓,恰如男人与男人交错的鼻息,以及气场与气场合振的微妙感。 第501章 曾经的星门只能覆盖一片区域,撑死了落下七八只恶魔。且伴着地球的自转,未有运气极差的地区会“中奖”。可如今,星门扩张到覆盖了四分之一的赤道,低头不见抬头见,人类每天都要跟它打交道。他们防着它、戒备它,唯恐它突然发难,成日活得是惊疑不定、心神虚脱。“这真是一种很有效的疲敌策略。”祁辛黎仰望头顶巨大的星门,把敌方心理剖析得明明白白,“星门是眼睛的形状,没有白,全是黑,像是鬼眼。覆盖面积光,全天总有一段时间见到,这感觉就像是做什么都被监视着,谁也不自在。”“心理学上,眼与眼的对视很讲究,时间一长会被认为是‘挑衅’,极容易让人进入亢奋、受威胁的状态。星门长时间开启,无疑加剧了这种挑衅,它让人类每天总有几个小时处于紧绷中,迟早神经衰弱。”届时,对方大军压境,他们怕是会处于疲劳状应敌。开局如此,胜算就不大了。且,星门数次开启却不放下任何恶魔,总会给人“狼来了”的思维定势。若是这样搞上半年,就算真有恶魔下来了,人类也得慢半拍。“真是被动挨打啊。”拉基总结道,“你说它要扩张到哪个程度会停下?”“可能除了百慕大,北纬30度会被全覆盖。”祁辛黎道,“门变大了,能塞进来的东西就变多了。我有理由怀疑它几次没降下恶魔,是在储能拓宽通道。”“真让人不爽……”拉基盯着它,将斧头从脚下的怪物头顶拔起。“回去吧。”祁辛黎道,“既然蒙国的齐纳哈区已经收拾干净,那我们该去京都跟大家汇合了。一周后是联盟授勋大会,不能缺席。可能授勋结束,我们就要分队带兵了。”当星门的阴影覆盖全球,他们也得在各个要塞部署兵力。授勋将是小队在大战前的最后一次齐聚,他日成不成活,真是看命了。“没想到,我会赶上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末世。”拉基扛着斧头。“有幸见证一个世界的没落或是一个时代的崛起,此生无憾了。”祁辛黎轻笑,抬手拍拍队友的肩膀,“要活下来。”“你也是。”拉基回拍。……新年与旧年交替的那晚,宁原魔窟发生了第15次动荡。待觉醒者绞杀完大量蛙型怪物时,时间已到次日清晨。这个跨年可谓是惊心动魄,但大部分人着实是习惯了。他们习惯了基地和地下城的生活,习惯了地面上时不时传来的炮火声,也习惯打开联盟app看时事动态,又将每天去觉醒者的账号下打卡当作了日常。他们被保护得很好。生活在基地里,不用浴血拼杀;生活在地下城,不用直面星门。只是,每当看到联盟收复失地后公布的死亡名单,他们心中总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它像一个黑洞吞噬着他们的情绪,似乎只有拿起武器去拼杀、去嘶吼,才能慢慢填满。但是——“还是别添乱了。”有人叹道,“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呆在该呆的位置才是最大的帮忙,咱们上去打仗,怕是要帮倒忙。”“他们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护我们周全。上去了真的会前功尽弃,别想有的没的了,听说联盟的授勋大会过几天就开……”是吗?他们会打乱安排,是这样吗?可心底的漩涡旋转不息,凝聚的愤怒没有排泄口,在无畏地呐喊着什么。他们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想……不,很想很想!情绪越堆越高,终是在授勋日到来的那天,推到了一个高潮。新年1月11日,联盟的授勋仪式在京都的一处秘密场所进行。全高层尽数到场,全联盟同步直播。觉醒者、将领、科研人员全体到场,挨挨挤挤坐满了整个会堂,但室内却是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屏幕外的人急促地呼吸着。“那是我们家启宁!镜头刚扫过他,诶,这眼睛怎么肿了,谁打的?别是睡觉从上铺摔下来了吧?”“□□家的闺女出息啊,是叫‘梓楹’吧?这功勋起码是个少将,越级跳啊。”“拉基……他的母亲更强,耶拉诺娃一个人在乌拉连收了7个沦陷区。他的父亲也很厉害,听说在科研所工作,配置出了一款解毒剂,能克大部分怪物毒素。”“是沈队和小江!钢兵、猴子、老周,快来看!”“城城……”有人激动私语,有人热泪盈眶,有人捂住脸颊,有人又哭又笑。而屏幕中的人只是安静落座,静候着这场仪式的开始。不知不觉间,屏幕外的世界也跟着安静了。首先,是36面国旗的升起。以中洲为中心,每一面旗帜都升到礼堂的最高处。紧接着,联盟的第一首战歌响起,在雄浑厚实的乐声里,不同的国旗缓缓翻转,转到背面——化作了36面一模一样的旗帜。以正红为底,以金黄为色,画的是展开后的世界地图。这配色意味着以中洲为主导,而地图象征着合一与共赢。其次,坐在中位的霍老陈词。所有人都以为霍老会慷慨发言,诉说过去一年的艰难险阻,谁知他只是简单说道:“一年过去了,酸甜苦辣大家自知,不必我多说了。这次联盟的授勋,是对上个阶段的总结,也是对下个阶段的共识。”“危机不散,别掉以轻心;砥砺前行,望各位周知。”话落,他放下了话筒,冲众人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是全体人员的起身,他们郑重地回以军礼。这是一种无声的誓约,约定豁出所有守护整个家园。明明无人言语,偏偏一个动作就道尽了所有。最后,在肃然的气氛中,联盟的授勋仪式开始。他们剔除了所有冗长的礼节,只留下干脆利落的叫名和授勋。在场统共八百多位杰出贡献者,授勋仪式从早晨八点起始,足足历时七个多钟头才结束。先是科研工作者,再是奋战于各地的军人,最后是觉醒者。大堂里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有的只是一片严肃。“诺布尔·罗德里格,授少将勋。”已是一身腱子肉的少年上台,霍丞鹰眼露慈祥,将勋章别上他的胸膛。诺布尔抿唇,却还是眼眶泛红。“南雅·罗德里格,授少将勋。” 第503章 见证了大灾变的到来,见证了新人类的崛起,见证了地球联盟的成立,更见证了历史上第一位联盟元帅的诞生!仿佛过去一年的苦痛,都是为了迎来今朝的破茧重生。纵使战争又何妨,纵使浴血又何惧?他们有整个联盟为后盾,有最强者为引导,还有他们自己的支撑。望着屏幕中的纪斯、霍丞鹰和司诺城,他们仿佛是站在了晨昏线上,看到旧的一天落下,新的一天升起。此情此景无法言喻,唯有嘶吼才能表达感情。“司诺城!”有男子高呼,手中的东西被抛上了天空,“元帅!元帅——我们跟你共进退!”“誓与联盟共进退!誓与人类共存亡!”有少女大喊出声。“联盟万岁!人类必胜!”呐喊声越来越高,形同海啸。人们不分南北昼夜,颠倒时差距离,在这一刻用全部的热情吼出了对未来的期待。死亡无所惧,存活无所谓,他们要的、想看到的、一直等待的,从来只是真正的联合!泪水与欢笑一同迸发,唯有军人们和着屏幕中的同胞将手举起,行了军礼。人类,风雨同舟,永不退缩!……天空的星门依旧在扩大,只是人心已没有了畏惧。自打授勋仪式过后,新任的将领早分散到世界各处,地毯式地对妖魔鬼怪进行扫荡。大批量的怪物尸骨被运回联盟处理,随之产出的是高质量的武器、战衣和飞行器。南雅强势蹲点伦多刚火山,巨龙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宰一双。时过境迁,这个曾在废墟中绝望的女孩已经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背负着逝者的祝福,让摧毁她青春的怪物们血债血偿。祁辛黎再去加州,之后很快接手了北美的要务。诺布尔带队前往红枫国,俞铭洋带着科研人员深入热带雨林,拉基遁入了大草原区域,而姜启宁同海军一起架着方舟,前往地渊处清理怪物。全球总动员,每个人的作用都被发挥到最大。大概是从商的缘故,司诺城很懂得“榨干”一道。自打成了元帅,他不仅狠到让联盟上下996,还狠到给自己安排了007。七大洲、四大洋,不需要休息的他从早肝到晚。怪物冒头一批割一批,扫空一区是一区。带来的第一批兵累瘫了,不要怕,换一批。第二批兵也倒下了,不要怂,还有第三批……直到众人跟着司诺城混迹各方,他们才明白霍丞鹰为嘛要“让贤”的深意。讲真,就凭元帅的这股肝劲儿,再难氪的地方也得氪下来了。一月末,加班狂肝地渊的姜启宁精疲力竭:“元帅……算了,城哥!我把外海扫干净了,我……”需要休息!司诺城:“从地渊回转樱花国,圣山出怪了。你要是想休息,先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姜启宁:……他的良心隐隐作痛,因为少将的勋章就挂在他的良心上。这个任务,似乎拒绝不了?噫!二月末,统一大草原的拉基致电司诺城:“草原上开灵的动物,我跟他们打完架磨合了一个多月,算是达成‘联盟’了。接下来没要事的话,我准备回中洲。”“嗯,回来吧。”司诺城颔首,“既然没什么要事,川蜀的动物园就交给你了。哪儿有只熊猫觉醒了,一天到晚喊蚩尤,麻烦你照顾了。”拉基:……他震惊了!他在草原上勤勤恳恳996,特么给母狮子接生、给小猎豹找肉、给羚羊治骨折、给鳄鱼拔完牙,结果还要回川蜀给熊猫当保姆吗?他的休息日呢?“蚩尤是一位彪形大汉,跟你挺像,你可以去熊猫那里打个感情牌。”司诺城道,“要是处不来也别动手,那到底是国宝。只能他打你,不能你打他。”拉基:……行吧,常年打熊的他即将给熊跪下,也是难得了,这就是因果报应吗?二月中旬,祁辛黎搞完了北美事务,准备折返中洲。谁知刚到京都还没挨着枕头,司诺城的任务就跟催命似的送过来。“南洲极地的反界门装置研发进展到关键期,那群科学家需要你参与。”祁辛黎:“我能去干什么?做科研这行最忌讳半路加人,这项目我没有从头跟到尾,压根也不懂,怎么参与?”司诺城:“不需要你研究,他们需要你扮作恶魔进攻,看看装置能不能把你叉出去。”祁辛黎:“……换个人不就行了,点我没必要吧?”“你的水准接近恶魔那档,更何况,你不想试试反界门装置吗?”司诺城道,“要是能逆转你的力量和磁场,没准可以逆出你的头发。”“这任务我接了!”积极响应,立刻出动!司诺城榨起队友毫不客气,而在他算无遗策地压榨下,整个觉醒者团体都开始拼命工作,甚至连带着军队、科研人员和群众都拼得很。三月开始,众人的问候语从“今天杀了几只怪”演变为“今天肝了几个区”,再进化成“你们队今天卷了吗”……鉴于他们太拼的缘故,地下城提前竣工,失地全部回收,界门处也安置了足够的人手。及至三月下旬,肝得快奄奄一息的地球人迎来了难得的假期。司诺城告诉他们:休息一天。那一秒,无望的生活突然绽放出万丈光芒。这天也蓝了水也绿了,就连越开越大的星门都变得可爱万分。事实证明,什么恐惧、怕死和杞人忧天,都是人太闲才闲出来的情绪。疯狂爆肝工作近三个月,稍一放松除了感天谢地,他们还能胡思乱想些啥呢?比起恶魔降临,当社畜似乎更加痛苦……他们忽然体会到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全球战线收束。当同“肝”共苦的人们扫光了障碍,已是进入了四月下旬。之后,他们转移老弱妇孺,储存动物细胞和植物样本,分在十二个不同的地方。同年五月,在外的人才终于回家。俞铭洋瘦了下来,整个人精干不少。他的头发留长了,浑身洋溢着浓烈的生命气息。 第505章 他们普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没成年呢。若是世界没有纪斯,他们……之前还活得下来吗?令人感慨万千。“等待你的结局自然是——遇到我。”纪斯道,“我已不想再找第二个地球重新实施计划了。所以要让我赢,司诺城。”“好。”司诺城低声笑道,“你会赢。”纪斯本想与司诺城再侃一会儿,恰在这时,天际的星门处突然传出了“咔嚓”声响。分明是极细微的声音,愣是在全世界人的耳边炸开,它似乎能跨越时空的距离直接传到人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星门中旋转的涡流在涌动,能量的波动层层拔升。海浪突兀狂涌,要塞进入戒备状态,而卫星的信号开始模糊。大风起卷,扬起黄沙无数。王义元用身子盖住箱子,纪斯则大袖一挥,拂开了死亡沙漠汹涌而来的力量。【轰——】无声无息的波动,透明的光弧散去,风暴全部止息。纪斯的大袖落在王义元身上,神色微凝。“备战吧,他们要来了,就在最近。”比想象中要快。“明白了。”“司诺城。”纪斯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良久,他道,“要活下来。”“我答应你。”纪斯微叹。他的心,终是恻隐。……全人类的神经都绷了起来,随时有炸的可能。最强的几名觉醒者分布在世界各处,近几日像是集体得了焦虑症,总会不自觉地摸武器。压迫感越来越强了,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假设地球的能量密度是1,那么这股外来的力量密度起码是10,堪称“降维打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觉醒者是真怕地球会被压碎。然而,地球上除了火山爆发、海啸出现、地震频繁,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了。王义元:……这叫不是什么大事吗?究其原因,是纪斯画在界门上的符文在汲取界门的力量,以振动的形式让能量交织成一张大网。好比给地球披上了一件铠甲,足以承受住来者拳拳到肉的攻击。只是,符文的力量并不会长久。朱砂也好,符笔也罢,都是现阶段地球上的物质铸造,压根谈不上天材地宝。能用一时,可用不了一世,他们必须在符文被破坏前击溃敌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藏在地底的活人躲在避难所里,安置在深山的基地也消弭了声息。觉醒者与军队埋伏起来,就连科研所也介入了战争。地表上的城市已空无一人,交通枢纽区也是一片死寂。唯有飞鸟掠过,蜘蛛潜行,地球似是进入了睡眠,不再有多余的声响。星门打开了,漩涡在一点点撕裂。人类的肉眼本看不见这细微的变化,可架不住星门的覆盖面太广,他们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那蜘蛛网般的裂纹一道道延伸,时空与时空的阻隔硬生生被掰碎了。数不清的碎片揉进漩涡之中,往里、再往里,直到汇聚成一个点,而这个点泛着一层不祥的血光。压迫感愈发重了……“日他个仙人板板!俺缺氧了要!”有人喘着粗气。“静心。”卓无涯眯起眼,“把你的炁……能量外放,用来对抗这股波动。”“那我们不是暴露位置了吗?”邵修一愣。“你以为能量不外放,他们就闻不到人肉的味道了吗?”卓无涯平静道,“不外放会被压死,外放会让他们找准位置,这下马威可真行。”他抽出剑一声嗡鸣,力场扩散护住己方。就在这时,星门中的一点血光愈来愈大,渐渐化作大片大片的斑驳,反向覆盖了星门。浓黑似是被鲜血染红,而各地的界门在疯狂颤抖。低等魔在撞击界门,轰隆、轰隆——数量之巨,是以往地任何一次都无法比拟的。天穹的血光扩散,将红芒打在陆地上。刹那,大海、山原、平地,都变成了一片赤红,像是被泼了漫山遍野的血,泛着一股腐味。伫立于海上的纪斯仰头,轻嘲:“亚巴顿,你的手段可真肤浅。”话落的那秒,星门剧烈地波动起来。张开的涡口骤然紧缩,犹如蠕虫的反刍,吞吐着将东西暴露出来。先是头、再是身、最后是尾……“轰隆——”一艘令人眼熟的方舟从星门里冒了出来,行驶在魔物队伍的最前方。它的钢甲上淌满了干涸的血块,而外侧的甲板中堆满了人类的头颅。密密麻麻的头颅,后脑勺全被剜去,做了恶魔的花瓶。死者的表情还维持着恐惧和扭曲上,皮肤没有腐败,仍然是死时的模样。而奇形怪状的植物从他们的后脑处长出来,像是汇集了亡者的怨恨和恶意,扭曲成非人的形状。【救我、救我……】是亡者的声音。这声音溃散,令人的神经一根根崩断。那么多人,方舟上那么多活人……全被杀死了。恶魔就站在方舟上,高举着人类的头颅,冲他们发出张狂的笑声:“哈哈哈!食物!满地都是食物!哈哈哈!”他们扬起头颅,随意地朝四面八方扔去,那纵声大笑终是激起了人类的怒火。中洲大地上,司诺城拉开了长箭。他瞄准了方舟上的一只恶魔,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冷:“开战。”“杀!”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三缕光星门的彻底敞开,相当于把地球的维度屏障强行击碎。它让三维世界暴露在高维能量的冲刷下,岌岌可危;它让恶魔大军毫无顾忌地凌虐这颗边陲星球,大开杀戒。 第507章 恶魔是由暗而生的物种,只要黑暗不散,它们就会再次衍生。而亚巴顿打开了暗域与地球的链接,撑起了二者之间的通道,他若是执意呆在星门背后,恶魔还真能源源不断地被输入。这样不行呢。都走到这一步了,纪斯已打算收网,哪还有让大鱼落跑的道理。“亚巴顿,你想躲到什么时候?”纪斯出言挑衅,“只是这些货色的话,是要被我拿来做成花瓶的。”下一秒,纪斯的身影消失在海上,陡然落在天际的方舟中间。他的云靴踩着一只恶魔的头颅,轻轻一点,它忽然炸成了一滩烂肉。白袍翻舞,纪斯飘逸地站在碎块之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间似乎被按了暂停键,有恶魔朝他砸来一拳,却在靠近他的刹那连手带身都被绞成了渣。纪斯身侧的能量涡流犹如黑洞,来什么杀什么。饶是一丝杀气也没有,竟然也让恶魔们心生忌惮。“你是谁?”有魔语传来。纪斯的声音突兀地在它耳边响起:“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视野瞬间拔高,它的头颅居然被生生摘了下来,它根本看不清对方如何出手,就见天旋地转,它飞进了星门背后的通道里……接着,它的头被魔王的脚踩得稀烂。“没用的东西。”黑暗深处的回声传来,整条通道开始依次塌方,“杀死他们,一个不留。”三十六道影子消失在通道里,立于方舟上的纪斯即刻跃入高空。倏忽间,那艘方舟被紫色的幽火点燃,眨眼烧成了灰烬。上头的恶魔也好,没扔完的人头也罢,秒速消失得干干净净。紫发紫眸、身长两米的恶魔抱着一把奇怪的古琴,从火焰中迈出,盯上了纪斯。在它身后,同级恶魔的影子分散到各处,很快,那些落地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炸裂声!纪斯听见了界门塌方的声音。他想,热身结束了,战争才刚刚打响。“只留你一个对付我?”纪斯微叹,“可真是看不起我啊。”“轰隆!”宙心权杖与恶魔的古琴相撞,在对方陡然睁大的眼睛里,古琴竟是裂成了两半!它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发不出一个音符,做不到符文释放,更谈不上采取反击措施,就被对方的权杖戳穿了胸膛,像是钉死一只蚂蚱似的,把它大力往下掼去,钉死在一片沙漠之中。大地震动!遭到二次撞击的大澳死亡沙漠再也承受不住,轰然裂成了八瓣。大洋洲历经千百年始终保持完整的土地,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纪斯抽出了宙心权杖,一脚踩碎了恶魔的头颅。他五指成爪,恶魔的尸体上浮。接着,纪斯将这残躯甩向了星门。第三眼的红芒穿透高空,遥远的地带有野兽的咆哮响起……劲风起卷,地球逐渐变得千疮百孔。他听见无数人的呐喊,却没有反身折回人类的阵营。因为,有五只人形魔落在他的周围,它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区别只是身上的符文颜色不同。它们能力各异,司一方元素的运用。巧的是,这五种力量恰恰合了五行之力,要是运用得当,确实能克制强者的力量。但很可惜,纪斯不吃这套。当五行恶魔将力量输入大地,织成五色的符文朝他延伸时,纪斯几乎是笑出了声。磅礴的能量压缩成一方窄窄的维度,它们控得非常吃力,偏偏纪斯连脸色也没变。甚至,他还有闲心扯话头。“你们会拿头颅做花瓶,应该也学过种树吧?”纪斯笑着,眼露怜悯,“知道给树浇水会发生什么吗?”“树只会越长越大。”他松开了宙心权杖。权杖钻入地缝的中心,而他的长发由黑转白,白袍化作了一片深邃的星空蓝。有星辰在衣袍上斗转,将能量卷得一干二净。权杖的底部忽然张开了扭曲的根系,它们沿着“水源”往外扩散,贪婪地吸食着外界的营养,并循着营养继续生长,用根系包裹住五只恶魔。“想逃吗?”“可是逃不了。”纪斯抬手轻抚权杖,淡淡道,“光精灵种的圣树,可是嗜血的魔种。你向祂输入能量,等于是在告诉祂,你是食物。”“祂会让你逃走吗?”“不,祂只会吃掉你,让你变成祂的养分。”树根不断收拢,将五只恶魔缓缓吸干。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之于以力量为饵食的恶魔来讲,不啻于一场酷刑。第一次,它们沦为了阶下囚,被别人汲取能量。越是挣扎,能量流逝得越快。它们无力反抗,更无法释放符文。“树是一种很护食的凶残生物,祂一旦扎根了,就会掠夺那片区域的水源、土壤和阳光。”“偏偏你们也好,人类也罢,都被树安静的外表欺骗,以为长在一个地方不变的树种,是永远温和无害的。”“醒醒吧。”纪斯一笑,把五具残骸丢进了星门。第244章 第二百四十四缕光恶魔丢弃人头,是一种肆意的挑衅;人类投掷尸骸,是一种无声的回敬。纪斯绝不会离开地球,进入星门与亚巴顿厮杀。他一走,除了司诺城就没人能中和外来的稠密能量。届时,人类会像淡水区的鱼一样,因无法适应咸水的浓度而相继死去,这是万万要不得的结果。人没了,地球就是一颗死星。计划到最后得到一颗死星,那他最初帮它渡劫作甚?闲得慌做白工吗?纪斯不做无用功,他必须让亚巴顿进入他的道场。不过,对方到底是暗域的魔王,比起一腔战意上头的恶魔,亚巴顿很沉得住气。 第509章 话语未落,杀疯了的拉基已经扯过它垂下的丝绦,将它整个儿甩飞出去。但这恶魔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它极软极柔,纵使摔打它的力道重于千钧,也会在瞬间被卸得一干二净。它砸上了悬崖。悬崖安然无恙,它也安然无恙。拉基的力量像是做了无用功,连一丝伤害也没有留下。“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恶魔摆动着丝绦,像一只巨大的风筝飞起,正想说几句狠话,“你只能……”事实证明,反派永远死于话多。一口如有实质的巨大玻璃钢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把这只恶魔罩在了里头。封闭空间,锁死!拉基停手,视线转向一边。就见姜启宁浑身湿透地爬过一个山丘,一副累到快晕厥的模样。拉基:……你怎么还是一副废物点心的样子?“你特么!打架能不能缩小点范围,我找到地方容易吗我!”姜启宁大声道。拉基蹙眉:“你找我干什么?不是各司区域吗?”“我找你还能干什么!”姜启宁泪流满面,“我来跟你互换对手啊,我给你打这只章鱼精,你能不能把我后面跟着的两个女妖和一个人妖解决一下!”拉基:……他放眼看去,就见三只人形怪从不同方向飞来,它们盯着姜启宁的后脑勺,目光十分火热。它们中的两只是造型诡异的“女性”形体,另一只像是……穿着吊带装的肌肉大汉的模样。嗯,是该互换对手,也得寻找外援。姜启宁解决不了三只人形魔,估计是为了不连累那片区域的活人,所以拼命跑来这头。“你是怎么从它们手里跑出这么远的?”“我下海了!”“……”行吧,海王。几句拉扯的工夫,拉基一身伤好了三成。他没有犹豫,直取离他最近的一只怪。与此同时,姜启宁双手合拢,强势将“玻璃缸”往里压拢。那恶魔撑着丝绦扩开气场,却挡不住它的大脑产生了“玻璃缸是真实的,我会被压死”的念头。一念生,一念死。高维生命体最忌讳的便是念头。当它认为自己会败时,那么姜启宁的幻象就成了实打实的杀器。“轰!”八方的壁垒揉成一个面,姜启宁大力压死了恶魔。这看似赢得轻松,其实反噬着实不小。他几乎是虚脱地跪在地上大声喘气,冷汗沿着碎发一滴滴留下,脸色苍白得可怕。幻境化实,虚实相生。不仅需要强大的能量输出,还需要高强度的专注力。尤其是对付人形恶魔,要是一对一也就罢了,一对三姜启宁八成嗝屁。能遁入水路把怪引来这里,是他能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姜启宁深呼吸,调整身体状态,十指抠入泥里,挖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半晌,他飞快转身张开双手,牢笼乍现,一把锁住了一只人性魔的空间。对方在里头大爆能量,姜启宁的口鼻溢出鲜血,但他还是赤红着双眼,一点点将牢笼压紧……“开火!”上百枚龙息炮齐发,打在界门的边缘,炸死低等魔无数。然而低等魔的数量犹如潮水,杀死一批还有一批,堪称源源不断。界门内外堆满了黝黑的、形似蜥蜴的尸体,而身穿战衣的战士一排接一排地往上,用血肉之躯扛住了整条防线。炮火的轰鸣震耳欲聋,人类的呐喊响彻大地。纵使地下城埋在地底,藏匿于里头的活人也能感受到天崩地裂的震动感,以及将士拼杀的血性。低等魔在炮火中被灭,也有战士被大量低等魔围捕。烟尘里揉入了魔血,残肢下压着手臂。那余温渐冷的手握着长刀,还紧紧地攥着……“杀啊——”战衣大军扛住了一个个的界门,军队顽强地抵御在最前线的位置。和着鲜血与风尘,位于第一战线的研究所开始启用二代反界门装置。与其说是二代反界门装置,倒不如说是“反振频粉碎机器”。科学家构想得很美好,希望打造出一个人为的、能把恶魔原地送走的界门。可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并没有本事掌握“空间”的运算方法,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打造出了杀器。利用频率的反向振动,来构筑一个“小黑洞”,即使送不走恶魔,也可以拿来绞肉。哪怕只是送走恶魔身体的一部分,也好过什么用也派不上吧。秉承着死也要从恶魔身上啃下一块肉的精神,带头的博士很干脆地摁下了按钮。不多时,埋在界门各处的装置启动,无声的振动汇聚成无形的刀锋,竟真的能将低等魔切成几段。它们冒出得越快越多,就死得更快更多。这之于人类,简直是视觉上的盛宴。“冲啊!”号角吹响,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他们很清楚反界门装置撑不了多久,一切大型杀伤性武器都有时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命杀敌。觉醒者扛住了大魔,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拖后腿,无论如何都……突兀地,一只足有五米高的人形魔落在战场中心。它的脊背、双臂、脚踝上张开锋利的刀刃,就连胸膛和头顶,也长出一把把雪锋。属于恶魔的气场开始扩张,压制得众人动弹不得。他们的头脑拼命喊着动起来,可身体就像是灌了铅,沉重无比,似乎挪一寸都很滞塞。恶魔站在人群中,随意地一挥手。陡然,战士们的身体被拦腰截断,殷红的鲜血划出弧线,洒落在后方的人脸上……抛头颅,洒热血,百死不悔。“啊啊啊!”有人大声嘶吼,完全不顾敌我差距,冲人形魔挥出了刀。战衣军队回神,顷刻凝聚核心力量抵抗人形魔。而大批力量集中在此,低等魔终于找到空隙,往大后方的营地扑去。可惜,低等魔万万没想到,人类的大本营之外种满了剧毒藤蔓。当负能量靠近的时候,它们疯狂地生长,犹如千百条手臂精准地逮住了它们,将之慢慢榨干。战衣军完全不敌人形魔,他们之间的战斗经验、格局、反应力等有千百年的差距,其实一件战衣能够弥补的缺陷。扛得住一时,绝对扛不住多次。哪怕配合战打得极好,终是败落了能量上。可又能如何,他们这里没有足够的觉醒者!没有!除了死战,还能怎么办?“呼啦”轻响,是长袍翻动的声音。听到这声响,所有人以为是大祭司回转了战场,谁知扭过头看到的是一水身着道袍的道宫弟子。 第511章 庞大的白色结界撑起,把恶魔屏蔽在外。几十道龙息炮瞬间发射,冲出结界的桎梏,在恶魔密集处炸开大片火光。但恶魔比巨龙高出数个档次,纵使龙息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它们造成损伤,可达不到致命的效果。它们依然有余力落在方舟上,对人类展开屠杀。可龙息的伤害有限,雷电的攻击难防。至阳至刚的力量倾泻,就算恶魔耐揍也被破了防。而这时,只要敌方被撕开了一小个口子,人类都会循着腥味而去,全力以赴将口子扯得更大。方舟的防御全开,激光网纵横扫射,在覆灭了第一波恶魔之后,不得不投入了以身犯险的血战。无法,恶魔的数量委实太多,多到武器来不及冷却他们就得上场。厮杀、鏖战,拼的是精力与意志力,但先天的资质差异,还是让人类的数量在不断减少。海域被染得猩红,亚巴顿却依然稳坐高天之上。纪斯有耐心,他也有耐心。左右他的目标只是纪斯,那么只要这个“藏品”不死,他就不虚此行。他大可以安稳在星门背后,等着无穷无尽的恶魔把地球染黑。他要人类亲眼看着这颗星球化作死星,要人类亲身经历他们拼死守护的家园成为废墟。他会让他们明白,全宇宙不分光暗,只分为他想征服的区域和他不想染指的区域。在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所有生灵的反抗都是徒劳。让恶魔把地球啃到只剩空壳,留下一堆重伤快死的觉醒者,便是亚巴顿的目的。到时候,他会当着他们的面取下一个个头颅,种上魔物。亚巴顿等得起,不论十年二十年,之于长生种不过是弹指一瞬。纪斯也玩得起,哪怕十次二十次,对于他来讲不过是一盘棋,总有一次能成功。然而,人类等不起也玩不起啊……长生种的博弈,他们不懂;大道中的争锋,他们不知。什么妖魔鬼怪、神仙精魔,他们都不想了解也不想参与,他们只想活下去——同自己的父母、爱人、战友和伙伴!“集火!”万道火箭齐射,像一场从地表升上天空的流星雨。连环爆炸,震聋欲耳。司诺城的身影穿梭在人形魔之间,抬手拧头,动作是愈发娴熟。淋漓魔血落下,他的金丝切割网砸落,轰掉了半个界门的低等魔。但片刻的救援无济于事,更密集的怪物翻涌如黑水,往四面八方跑开,连军队也拦不住。最要命的是,低等魔以负面情绪为食,它们能嗅到人类的恐惧,进而发现藏在地底的人类……“拦下它们!”灵魂的呐喊,混着血泪。觉醒者们踩着飞行器穿梭在战场,却还是被恶魔的潮水轰得一退再退、一退再……“轰隆!”半径五百米之内的大地突兀地被砸出深坑,里头的低等魔全部被压瘪!坐在卓无涯剑上、浑身是血的邵修推着破碎的眼镜,长吁一口气:“幸好赶上了。”重力领域的碾压式平a,真是值得拥有。“老婆,你掩护我!”“嗯,你只要往前冲就好,我在你身后。”卓无涯挽出剑花。邵修二话不说从剑上跃下,反重力领域张开,他悬浮在高空。紧接着,他抬起手臂全力释放能量,七八个半径五百米的大型领域轰然砸下,砸得低等魔尸骨不存!大地上凝成了大大小小的魔血湖泊,有残肢漂浮在其中,看上去非常瘆人。可落在得救的觉醒者眼里,这无异于是振奋人心的奇迹。“邵修!是邵少将!啊啊啊!”山呼海啸的呐喊,人类的情绪被点燃到最高。他们的兵力迫于低等魔的压力而分散,没有将领的指挥几乎是陷入了胶着,如今邵修和卓无涯的到来,仿佛是给了他们主心骨的力量,一瞬激发了他们强烈的战斗意识。“少将!少将!杀啊——跟着少将!”“嚯——”是齐声高呼的群情。邵修浮在半空,以一人之力拦截住八方涌来的低等魔。他的重力领域砸得一个赛一个狠,而这头浓重的杀气引来了不少人形魔。卓无涯目光森冷,道:“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轰隆!从中洲内蒙到乌拉的地域裂开长缝,一头浑身冰蓝色的人形魔降落在安置小觉醒者的基地处,只一击就劈开了地表的遮掩物,露出下方的钢铁堡垒。它正要抬手挥下第二击时,突兀地感觉力量凝滞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封住了它的力量,强行把它拉到了最下层的维度。霎时,它的胳膊上燃起紫色的鬼火,一点点吞噬着它的鳞甲。恶魔感觉不到痛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切实在消失!等等,这是……“噗”地一声,是长刀扎透它胸口的声响。恶魔的头颅顷刻一百八十度扭转,它看见背后有一名黑发黑眸的持刀少女,正用力地旋转手中的刀把。“你挑错地方了,恶魔。”高锦薇冷声道,“那批小家伙,比我们更可怕。”铿锵数声,八名觉醒者的刀锋砍上了恶魔的头颅。就像他们曾经合力击溃脑魔亚古一样,配合战一打几乎将敌手砍得稀烂。倒不是恶魔不耐打,而是他们不要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灾劫近在眼前,横竖是个死字,谁还会在乎一条命。连地堡里的小家伙们都在参战,他们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高锦薇联络地底:“他们怎么样?”“这只恶魔很强,两个孩子都被反噬了。”人员报告,“舒雨听失去了意识,唐应东还在昏迷。医疗班就位了,唐应东这里还有三张画。”高锦薇颔首,叮嘱几句后再度投入战场。没想到低等魔扩散得这么快,已经快逼近这头了。乌拉是个战斗国度,有他们守着北边不用担心失守。但乌拉最能打的觉醒者似乎只有耶拉诺娃和阿芙罗拉,万一那方区域降临的人形魔多,岂不是危险了?只是,如今的局势让他们没时间担心别人,当脚下的大地隐约振动起来,高锦薇就明白第二波怪物来袭了。“备战——”她吼道。“是!” 第513章 狂猛的力道砸在大地上,留下极深的坑洞。火星在罡风中飞舞,随着气流旋转、旋转,消失在枝丫密集处。有一片黑色的羽毛轻轻飘落,尚未落地就被枝丫插入泥地里……纪斯仰头,巨大的树冠跟着晃动。它们一层层往里收敛,凌乱了纪斯的长发,也让他的表情充满了邪性。“远远不够,还不够……不足以让我饱腹。”不过,尚需再忍。棋局中的大龙已成,他要做的,是让这条龙抬头而已。地球的能量足够黏稠,譬如最基础的土壤已准备完毕。这时,哪怕他释放力量,也不怕这块地崩塌,只会将之调配成自己需要的“营养土”。纪斯突然消失在原地,现身的那一秒,宙心权杖的光点亮了半个世界。极致的纯白透彻,恍得人与魔停下了动作,且在光芒入眼的第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明明是温和的白色,却烫得人热泪直下。大片大片的恶魔在光芒中化作灰尘,连最后一声尖叫也来不及发出。白光只持续了三秒。三秒过后,世界似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人眼也好,魔眼也罢,在“极致”的体验过后都无法轻松地融入环境。唯有一道金色长芒骤然亮起,如离弦之箭朝星门射去。司诺城擦过纪斯身畔,横过一柄长刀。他毅然决然地杀入了星门的漩涡,暴涨的力量强势撑开了通道,凝成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维度。脚步不停,速度不减。他清楚星门背后是什么,等待他的或许是死亡。可他不去做,还有谁去?纵使黑暗浓稠,然而向光的心性从不磨灭。恍惚间,司诺城觉得轮回陡然,仿佛自己再度站上了一片荒芜的战场,那里尸横遍野、血水滔天,而身着黑甲的魔王悬于高天,用戏谑的表情冷眼看着下方的血战。一模一样的伎俩,似曾相识的场景,灌顶般输入脑海。那是潜意识中的杀意,不知蛰伏了多少个轮回,最终迎来了它爆发的顶点。灵魂的触动,共情的攀升,司诺城几乎是下意识吼出了对方的名字:“亚巴顿!”“刷”一声,银白色的铠甲具现在他身上,黑发拉长成淡金色的发丝,一如他平时使用的金线一样。神性的回归,人性的中和,让司诺城以炸裂的能量爆开了亚巴顿的防御圈,握刀陡转,他朝黑雾缭绕的人形砍去!“轰隆!”宇宙真空,本该毫无声息。可这一声又像是炸在耳边,连灵魂也跟着颤动。力与力的胶着,光与暗的对峙。魔王的长刀一击扛住司诺城的刀锋,有浑厚的魔语从浓黑处传出:“我认识你。”光精灵之主,唯一一个没有被他收入库的藏品。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鼎盛时期的精灵王曾重伤过他,饶是他想取下那具尸体的头颅,也得考虑会不会遭到二次反噬。但现在不同了……顶着人类的躯壳,灵魂的复苏又能发挥出多少实力。而他经历过万亿载的淬炼,距离最高境仅仅只差一线,近乎于道。区区二十多岁的“稚嫩”人类,在他眼里犹如蝼蚁。“弱者。”他轻嘲。另一只手聚拢黑雾,一瞬凝成又一把长刀。在司诺城骤然冰冷的眼神里,亚巴顿大力劈下一刀,霎时切开了整个通道,斩碎了整扇星门。“轰隆——”撼动天地的巨响。那一刀之威,仿佛三万六千刀同时劈下。司诺城亦是双刀齐握反击,精灵眼捕捉到每一缕能量运行的痕迹,双手舞动间火花连成一片,速度快若残影。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而通道塌方的爆炸力全面打开,生生将他排斥出去。甬道中的魔物们尾随魔王涌出,来势汹汹,竟比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实在太多了,似乎只要黑暗存在,就能源源不断地从暗影中冒出来。司诺城停滞在半空的刹那,两柄血色长刀逼近眼前。他无畏地出刀回砍,可在劈下之后,刀刃却落空了。魔王直接收起了双刀,抬手,掌心是一枚浓黑的符文。对方照着他的头颅,不遗余力地轰出一击。第三眼猛地打开!“哐!”云气激荡,吹得千里之外的战机都偏移了方向,更是把大批恶魔掀飞出境,算是清空了整个战场。血色光束与黑暗符文相撞,威能之扩散,连纪斯也抬起长袖遮挡余锋。有一丝锋刃刮过他的脸颊,弹出一根细细的血线。纪斯眯起眼,抿唇。果然,亚巴顿与他是同境界,只差了那么一线就可以复归本源。难怪诸神黄昏之战如此难打,打得他们差点团灭。“昂——”灵魂图腾冲天而起,照头挨了一记的司诺城暴怒出击。黑龙的爪牙撕裂了魔王的维度,张嘴一息龙炎,轰得对方倒飞出去,砸穿了南极洲的冰盖。紧接着,黑龙腾空而起,强势往下俯冲。而下方的魔王爆发出畅快的大笑,他倏忽跃然龙首,长刀沿着龙的下颚往上捅出。只是,现在轮到他一击落空了……永远不要小看司诺城的报复心,亚巴顿能让他落空,他也能让对方落空。庞大的龙身一下子变成了人身,司诺城扛起一支炮瞄准亚巴顿的头颅,照着对方脑袋二话不说开炮。“轰轰轰——”大掌扯住他的脚踝,力道之大将他整个掀起,再重重地砸向大海。双方的位置急速交换,司诺城一头栽进海里,笔直地轰出一道白线才堪堪停下。刹那,掀起的水花还来不及落下,司诺城回转身体搭起长弓,连绵不断的箭矢离弦射出。漆黑的身影扑来,单手扛住所有箭矢,速度之快,几乎是一个呼吸近在眼前。黑铁色的拳头砸下,大海裂成两半,排开的巨浪如有万丈。水幕之间,有浓重的黑暗降下。像是重重锁链合拢,要将司诺城当场绞杀。猛地,一根权杖势如破竹地穿透了锁链的封闭圈,径自扎入司诺城身前。它顶端爆发的光芒撑开了黑暗的壁垒,就在这零点几秒之中,司诺城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第515章 司诺城起身飞掠,金线铺成大网兜住遭灾的人类,又出手将大量战机拨回原位。此刻,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亚巴顿爆射出千百道漆黑的弧光,与纪斯的能量撞在一处——“轰隆隆!”大洋彻底炸了,掀起的巨浪深达海底,水下的生物霎时成了血沫。殷红的浪潮回笼,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离此处,眨眼就在万米高处。彼时,通过卫星监测战局的情报员只觉得屏幕一黑,后炸成了雪花屏。他以为是卫星故障,谁知视线看向另一个屏幕时,才知道大气层外发生了什么。卫星啊,那么大一颗卫星啊!被人捏在手里,怼着脸互相砸!还“活着”的卫星尽心尽力地传递画面,可如今人类的科技,压根拍不到俩非人类打架的速度和动作。他们只能看见一道光闪过,在那一线的卫星就炸得尸骨无存。能量的激流荡开云气,可怕的振动阵阵扩散,压得人肺腑疼如刀割,仿佛要被震碎了一般。这感觉就像人进了噪音区,声波的震荡会引起内脏的不适。“好难受!好难受……呕!”“头晕,要炸了!”脑颅中有嗡鸣传来,让人集中不了注意力。他们苦苦支撑着,口鼻溢出了鲜血。纪斯不在陆地,他们就失去了中和能量的人。而能量的愈发稠密,就像淡水区的盐分不断增加,终会让淡水鱼大批死去。中和能量……司诺城落在大地上,仔细回忆着纪斯的能量波动,渐渐将自己调成一个“阵眼”。黏稠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汇拢,往他的顶轮灌入,再经过眉心轮、喉轮……最后从海底轮转入双脚。他的脚下踏着大地,流经他躯体的能量会一点点渗入地下,滋养这颗星球枯竭的脉络。与其说是中和能量,倒不如说是让人体成为“能量中转站”。高维的力量像是外来者,暴烈且沉厚。要想转换成低维温和的能量,就相当于从外来者变成“本地人”,必须通过觉醒者这张绿卡,才能安稳落户。沟通天与地,滋养灵与肉,司诺城忽然明白了何为“祭司”的意义。即使他关闭了五感,也能清晰地听见一滴泪撞上岩石的脆响,一声叹息散在风中的凄凉。混沌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像是化作了天地间的风,无处不可在,无处不可去。这种感觉,像是把双脚植入了地核,与整个星球的命运牵连在一起。他的命与它相连,他的心与它相牵,他的经脉仿佛融入了它的经络,犹如大地上龙脉的蜿蜒,形似大江大河的奔流入海,生机勃勃,却又充满了死亡的深黑。司诺城听见了星球的悲鸣,歇斯底里。也听见了人类的哭嚎,哀鸿遍野。沉郁的情绪,亿年的积淀,突兀地奔腾在他的记忆和脑海,完完全全地拓宽了他对“道”的理解。明明是闭着眼,他却能“看见”纪斯与亚巴顿的厮杀。与其说是两个人的厮杀战,倒不如说是对大道的争霸战。他们顶着人形体,可落在司诺城眼中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另一种生命。像是流动的光,像是聚合的炁,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附和人类的审美,偏偏他不仅能感受到“美与壮丽”,甚至能感觉到无上的强大与威胁。他们是另一个层次的生命!人形不过是躯壳!而现在,那副躯壳也快临近崩毁的状态了,随着厮杀的白热化,全力以赴的二者绝不会留手。一旦他们释放出灵魂图腾,那么……“我们不想死,你也不想毁灭,对吧?”司诺城蹲下来,双手触摸大地:“跟我合作。”他闭上眼,“与我相连。他说过,能量以振动的形式传递。”他始终记得纪斯端着一杯水,凭振动震裂了房间中的浴池。那一幕给他的印象极深,至今无法遗忘。司诺城敞开了全身的经络,狂暴的能量汇聚在他的头顶,疯了似的灌入。他以身为媒,贯通了大地。又让大地将洗涤过的力量层层发散,去冲荡混浊的空气,去填补人类的缺失。这一秒,他像是化作了光,点亮了灰暗的地狱。淡金色的波纹如涟漪荡开,饶是缓慢、柔和,却凝聚着极端坚定的情绪。心的放开,意志的传递,通过地脉逐渐渲染。正如雨水的润物细无声,司诺城的能量振动并不霸道。他无师自通了精灵的天赋,与星球也好,与万物也罢,竟是构筑起“沟通”的桥梁。他不知桥梁会通往何处,只知道前方必将光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呆在这里算什么!”基地中的青壮、妇女和老人,几乎是拿起了手边能拿起的武器,“血都从钢板里渗进来了!我们凭什么还心安理得地躲在他们背后!”“他们不也是人吗?我们不也是人吗?他们能保护我们,我们也可以保护他们!”“出去!杀出去!”有人镇臂高呼,“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缩在基地里有什么意思,我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勇气的迸射,让他们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人性的坚定让意志觉醒,他们感觉凝滞的思维忽而顺通,仿佛回到了那一场授勋现场。他们是一体的……与人类,与生灵,与地球。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没有拼死一搏的心,谈什么解脱?存亡之战从来关乎他们自己,而不是其中的一部分觉醒者、军人和战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有责!“冲啊!”普通人的愤怒与热血,足以让王朝颠覆。他们自愿离开了安全堡垒,将生命付诸于载入史册的战争。会悔吗?不,无悔!生命短暂,难得成就一席辉煌。他们愿为普通人,也能成为伟人。这是人类对生与死的觉悟!生命在呐喊!人类在觉醒!地球在升维!纪斯的眼神烧起一道光,他笑道:“亚巴顿,你输了。”言灵!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缕光 第517章 拉基很清楚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他也是如此。高强度的战争,上百只强大的人形魔,他们能撑到已是奇迹。“去找司诺城。”拉基告诉他。“什……么?”姜启宁的眼睛陡然瞪大,世界在他眼里像是放慢了速度。他看见自己的维度支离破碎,剩下的四只齐齐杀向了他的队友。他本能地伸出手,脸庞扭曲起来:“你特么……”要让我背良心债吗?但他的身体在倒飞出去,根本不受控制。恰在这时,他感觉一阵劲风冲过他的身畔,庞大的力量杀尽了恶魔的重围。有一个山高的黑白背影几巴掌重伤了四只恶魔,动作之灵活,身手之狠辣,让人瞠目结舌。姜启宁重重地摔在地上,连续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停下。他“呸”一声吐掉嘴里的泥,艰难地爬起来,就见他那可怜的拉基队友被国宝大熊猫紧紧捏住,疯狂地上下摇晃。而拉基的表情,堪称生无可恋。“蚩尤!蚩尤你怎么样!你不能死!”天杀的,熊猫开口说话了!简直震惊姜启宁一百年。“蚩尤——”大熊猫一脚踩碎了恶魔的脑袋,再一屁股坐塌了另一只的身体,还声震如雷,“蚩尤!这一次,你不能死在我前面!”拉基:……求你快放开我,不然我马上就死了。姜启宁:突然很同情狗队友是怎么回事?晃着晃着,拉基眼一闭腿一蹬直接给晃晕了。见状,大熊猫跟死了亲儿子似的仰天咆哮,再把拉基往地上一放,直接爆种。“蚩尤!”全身buff加满,毫无保留地杀入战场。在震惊姜启宁一万年的眼神里,这熊猫跟开了挂似的噼里啪啦盖翻一堆恶魔,杀得风生水起,完全没他的用武之地。恍惚中,姜启宁突然想起了一段话——据说,国宝大熊猫的咬合力、奔跑速度、臂力、反应力都是动物界数一数二的主,不发飙则已,一发飙惊人,但它们性格铁憨,一般靠卖萌为生。“咔嚓”声传来,他们的国宝又拧死了一只恶魔。不知为何,觉醒者打生打死的东西,落在它手里似乎很容易处理,这就是野性吗?姜启宁:……卖萌为生?哦不对,这不是重点!拉基你还活着吗?“轰隆隆——”就在这一瞬间,高空划过一道漆黑的光。像是吸干了人间所有的色彩,那一秒的山河都褪色成黑白。地动山摇,熊猫警觉地回防,左爪捞过姜启宁,右爪捞过拉基,三下五除二离开了山脉。它的速度像一阵风,眨眼就掠到百里之外。“那里还有恶魔,我们去哪?”“轰隆隆!”只见高空中白芒乍现,轰掉了黑色的锋芒。两股能量汇成一枚枚巨大的火球,接连不断地从高空砸下。其中一个最大的砸中了他们原先呆的山头,炸开的力量即可吞噬掉零散的恶魔。那片地域的山石化作燃烧的岩浆,爆开一道道弧线,砸往四面八方。“啊啊啊!快跑!”姜启宁要疯了,熊猫也快疯了。他们几乎是连熊带人地滚下悬崖,掉进河里,冲出好长一段河道,才算险险地避开了“庞贝末日”似的危机。冰冷的水冲醒了拉基的神智,他迷糊着睁开眼,却见苍穹星河倒悬,未知的玄奥符文乍现。紧接着,纵横交错的刀光劈开了束缚,干净利落的长虹击溃了进攻。有两道身影划开笔直的云气,拳拳到肉的厮杀,招招致命的拼搏。“轰轰轰!”天空乍暗复明,又从明到暗。日与月失去了华光,朝与暮颠倒了时间。他们看见能量激荡之下,参天巨木拔地而起;又看到能量覆灭之时,万里青山变作黄沙。那就是神灵级别的战争,一念万物生,一念万骨枯。白热化的争端之下,有一层金色的浮光险险地护住大地的气场,稳住整个阵脚。究其光芒生发处,似乎是在中洲方向的某个位置。拉基一凛:“回去……回、中洲。”大熊猫把两人扛上背,撒开四蹄即刻狂奔。它也不愿留在此地,只有那方金光闪烁的区域看上去安全些。“开火——”世界飘摇,大片火星被狂风卷上天空,又在半空中点点熄灭。它们像极了人类燃烧的生命,也像极了这场战争最后会留下的痕迹。可普通人也好,觉醒者也罢,甚至连广大动物一道,依旧在前仆后继地上阵,杀到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人。已经没什么可在乎了……与此同时,战得难解难分的纪斯和亚巴顿在对轰一击后终于停了手,似乎意识到言灵、技能和法术都是他们这个境界玩烂的东西,二者可算散了大招互怼的念头。虽说这些手段能给对方添堵,但到底起不了大作用。修到极致,确实得摒弃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复归最初的本真去战斗。就像最顶尖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至高境的比拼不会局限于力量,还有心智和意志的争锋,以及一点点不可失的气运。原始的、回归于初生的感知;乍现的、成形于阴阳的灵性。唯有最本质的自我,才能对敌手造成最致命的打击。须臾,纪斯与亚巴顿同时放弃了大招拼杀,只虎视眈眈地看着彼此,杀气如有实质。亚巴顿崩裂了身上的铠甲,它们就像是他的封印,正在这一刻缓缓解封,如黑雾腾起。魔王畅快地大笑出声,舒展开肌肉虬结的猿臂,皮肤上猩红的符文带着墨色,流淌着像血一般的红芒。威压在拔升,一层接一层。黑暗的浓稠遮掩了天空,仿佛整个宇宙都变成了暗域的一部分。纪斯不语,而是手一松,释放了宙心权杖对他的约束。刹那,他的黑发流转银辉,一寸寸蜕变成银白的颜色。洁白的衣袍融成深邃的蓝色,上有星斗转动,玄妙得让人无法直视。仿佛窥探一眼,都能参破奥秘。宙心权杖脱离了纪斯的掌握,径自朝地球扎去。它似乎认识司诺城的力量,竟是循着振动笔直冲去,一把扎入他的身边。宙心权杖接手了司诺城重担,成为了链接两个世界能量的媒介。司诺城当机立断撒手,调整呼吸后消失在原地,直奔血腥味最浓的地方。比起插手纪斯和亚巴顿的战场,司诺城更倾向于救人。生命,是他必会为之驻足停留的重量。他掠过山海,所过之处的恶魔炸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金色箭矢贯穿了恶魔的头颅,司诺城从一块大陆飞往另一块大陆,已沉入了一种叫不醒的杀戮状态。从大战开始至今,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没有进食,只知道不停歇地挥动武器,甚至感觉不到疲惫。邵修的重力领域荡平了高原,卓无涯的剑锋捅穿了巨魔。南雅操纵着金属在敌方体内爆开,索蒙的脚边尸体垒成了小山。俞铭洋催动林木形成天然的防御圈,而远在雨林的巨蛇杀到力竭。数不清的人倒下去,合上眼,再也睁不开。后来者捡起他们的武器冲锋,淌过尸山血海。生与死交错着,书写出人类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一段传奇。为后世所载,为生者领航,千百年无法磨灭其光辉。 第519章 他的手拍在了亚巴顿的额头,掌心凝出一根纯白色的混沌木,深深地、深深地刺入亚巴顿的脑海。数不清的枝丫包裹住魔王的身体,将他裹成一个巨大的茧。“所以我选择回到他们的过去,一个没有开始的过去。”“来击败你,再封印你。”“让你沉眠于宇宙的深处,与未来的我、未来的我们在轮回的尽头重逢。最终,再由我亲手结束这一段因果。”混沌木刺入了巨兽的核心,彻底封闭了他的力量。亚巴顿失去了所有的挣扎,躺在白色大茧之中,被纪斯用力地一推,推向了一个既定的远方。当魔王的力量彻底沉寂的刹那,数不清的低等魔灰飞烟灭,溃散于虚无。而人形魔嘶声尖叫起来,在整个地球流转的能量场中被净化个彻底,碎成了大片粉末。人类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身心所受的震撼已无法言喻。他们看见不计其数的流光环绕着混沌木,上升、再上升。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们却不知道这是高兴还是悲伤。无形的风吹来,扬起风沙与烟尘,荡开血腥与纷争。第一个人松开了手,让武器落在地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有人仰头看向星河灿烂,有人屏息望着光芒旋转,有人掩面痛哭,有人放肆大笑。喜怒悲欢,真实而自然。能量在振动,还在拔升,越来越高!振动连接着振动,强大的能量逆转了界门的开合,竟是一层层填补起界门的空洞,让异世界的通道闭合。这一过程极为缓慢,却让全人类爆出不可遏制的欢呼。他们疯狂地呐喊,相互拥抱,眼泪沁湿了血和伤口,也不觉得疼痛。背景如盛世狂欢,只剩觉醒者的神情充满震撼与向往……“见证了神的诞生。”祁辛黎一笑,“此生无悔。”江梓楹和沈云霆坐在巨鲸脊背上相拥,卓无涯和邵修站在山顶仰望。拉基、姜启宁和大熊猫站在混沌木之下,已被白光迷了眼。俞铭洋坐在高高的树上,看着“同类”心生喜悦。“振动……”司诺城浮在半空,与纪斯两两相望。那一个巨大的人影合拢双手,将他拢到掌心。“对,振动。”纪斯轻笑,专注地看着他,“我还清了这段因果,此生再无束缚。”在他进入轮回时,将死之际是曾经的队友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后各方艰难险阻,他几次险死还生,都是欠了队友活命之恩,这样的因果不还,他永远达不到最高点。所以,他来到了一切还没开始的原点。一个——他的队友们还是地球人,根本没进入轮回的原点!“还记得杯中水吗?当我让它振动时,能量的传递会让另一杯水跟着振动。”纪斯回忆往昔,也是感慨万千,“振动连着振动,能量连着能量,这是一种传递。最终,再微小的振动也能撼动浴池,甚至翻江倒海。”“而地球,就是我选中的那一杯水。”“多重空间,平行宇宙,那么多个地球我不可能一个个拯救。我只是随机挑了其中之一降临,让它成为这杯水。”“当我救活它的那一刻,它就会形成一种全新的生命振动。这是转机,也是救赎。类似的振动会在宇宙中扩散,一层层传递出去。接着,它会影响第二个、第三个即将毁灭的地球。”“总有那么一些人能活下来,交汇成他们的命运。”“这就是轮回的开始,也是莫比乌斯环的闭合。”纪斯收拢掌心,放眼远眺。他的视线似乎透过无穷无尽的虚空,看见了一个个世界的覆灭,以及每一位队友的重生。大阵启动,圣佛子灰飞烟灭。而振动的传递撕开了一线生机,让那方坠入炼狱的九尾狐跌入轮回,让圣佛子的残魂得以转世。丧尸横行的大陆,有英姿飒爽的女人斗天斗地,最终成为天选者;有灾难降临的世界,生灵涂炭的死亡之下,有握着剑的男人走向了星河纪元。遥远星空中,一个大世界毁灭,人类止步于第六太阳纪。有一缕残魂转世重生,最终赶上了第七太阳纪覆灭的结局,改变世界。振动始于微末,却能撼动天地。正如人类也始于微末,却能成为命运的主宰。因果循环,轮回反复。局成之时,也是局破之日。【我来到地球,是为了偿还一段因果。】纪斯常挂在嘴边的话,心愿终于了解。“而现在,我和你是新的因果。”纪斯注视着司诺城,认真道,“你曾数次提起鸿钧合道,我便告知与你。此番过后,你与我,正如鸿钧合道。”“我赢了终局,更改无数地球覆灭的因果能量很大,会反馈到我身上。”“距离我成圣取代大道只是一瞬,而你——是我的枷锁,我给我自己上的枷锁。”“阿城,你是我的人性,我是你的神性,明白吗?”司诺城一笑:“与你同舟。”地老天荒,他们会相伴永久。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缕光山河万年,沧海桑田。此生至景,存乎人间。光点斑斓,连绵成奔流的长河,从万物身上升起,环绕着混沌木的树身旋转。恍若倒悬的银河化作轻纱,覆盖住千疮百孔的地球表面。旋转不息,振动扩散。宇宙中的星辰光芒骤放,镂于混沌木的星斗摇落光辉。好似极地的永夜降临,又如晨曦的旭日初诞,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桎梏,将浩渺的一切呈现在众生眼前。能量相牵,脉络接连。万物的心脏在同一时刻跳动,和着地球的呼吸,融着扬升的信念,烽火凋谢,花木绽开。满目疮痍的世界温暖如斯,犹如抵达了彼岸,沐浴着天堂般的圣洁。眼眶发酸,是泪水的倾落。蜉蝣一生得见朝夕,是破局命运之后应得的奖励。他们赢了,赢得了生存,赢得了未来!光的长河浸透了每一个角落,有鱼跃出水面,有鹰振翅挺胸,更有虎豹发出长啸,仿佛在迎接新纪元的到来,又像是在庆贺圣者的诞生。只见混沌木的顶端,巨大的人形实像伸出手,托住了散发着淡金色光的司诺城。白色与金色交汇的瞬间,仿佛是亿万载光阴的倒转,将遥远时空的画面再度复现。遮天蔽日的圣树之端,有光精灵安坐其上,他向着光、沐着风,目光放柔,看得很远很远…… 第521章 第六天人类筹备了一场肃穆的葬礼,致英雄,致战争,致地球。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生者还在,未来尤可期。他们会砥砺前行,向着更广袤的星辰大海,而不是囿于原地、止步不前。第七天,人类的新纪元开篇,定为“元年”。圣经中,上帝以七日创世。在今日,人类以七日重整旗鼓。历史的发展就像一个环,被创造的人类终是成了上帝,但他们不再认为自己就是上帝。扬升与蜕变,在乎灵魂也在乎思想。人类本心的觉悟,会缔造史无前例的辉煌。“我们需要思考生命的重量,也要重塑善恶的边界。”霍丞鹰的声音苍老而厚重,一字一句敲击在聆听者的耳边,“经历过这一次保卫战争,我们必须重新找准‘人’之于自然、万物和地球的定位。”“如果我们肆无忌惮地挥霍资源,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地球保卫战不会过去,它将存于历史,存于现在,也存于更遥远的以后。我们是后人的前人,但也是前人的后人,是过去和未来的过渡,是新旧更替间的变革。”“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成就或好或坏的人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古人反复说起的道理,曾经听着烦,如今才明悟大义。“砥砺前行,天佑众生。”霍丞鹰最后的话音落下,场内外的掌声久久不息。至此,他们会将悲伤沉淀,怀抱着亡者的期待,沐浴着下一辈的注视,所向披靡。独属于人类的全新未来,才刚刚开始。……中洲沿海,原鲸渡港边际,潮起潮落。纪斯与司诺城站在海边,迎着海风的腥咸,眺望自由自在的海鸟,忽而觉得海阔天空,已成灵魂的大自在。纪斯诉说着往事,细数自己经历过的种种。司诺城听着听着就笑了,眉眼万分柔和:“……所以,你本是个衣食无忧的贵公子。因为经历的奇葩太多,才造就了今天的圣者?”“嗯,现在是放下了。”纪斯一笑,“当初听见‘性情大变’四个字,真是令我不寒而栗。只想手起刀落,结束了这些个祸患。”司诺城大笑出声,眼见纪斯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权杖,这才连连告饶。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全世界的人都想见你们,你们倒好,居然来海边度假了。”是司逸歌,她正单手叉腰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两人,“阿城,阿斯,大战竣工,要不要去庆祝一番?”纪斯和司诺城回头,就见他们的队友一个个冒了出来,正站在司逸歌的身边看向他们。“城哥,鲸渡港的酒吧重启了,这次说什么都不好使,你必须唱歌!”姜启宁大呼小叫,“不然你也太春风得意了,我羡慕嫉妒恨!”“很难不赞同!”俞铭洋大声道,“这次你休想灌醉我们,不论如何你都得唱歌!纪斯也是,别以为成圣了就能跑,开口唱开口唱!”邵修笑着凑热闹,卓无涯温柔地望着他。祁辛黎这社畜走哪儿都抱着笔记本,闻言还嫌弃道:“这次你们自己点歌,我不负责。还有,别让俞铭洋开口唱了,难听得要死。”俞铭洋发出了抗议,最后遭到全体队友的无情镇压。“蚩尤,唱歌是什么?”大熊猫钳住拉基的肩膀,又开始疯狂晃动,“能吃吗能吃吗?”“都说了我不是蚩尤!”拉基觉得自己帅了一辈子,最后栽在熊手里真是因果报应,“我是拉基!拉基!拉——基——”“蚩尤,我不允许你说自己是垃圾。”拉基:……国宝,我给你跪了行不行。南雅又拔高了一截个头,正与自己的兄长诺布尔说着什么。两人似乎在比拼谁中文说得好,一堆稀奇古怪的火星语冒出来,还逼索蒙做点评。可怜索蒙不通中文,只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乌拉的阿芙罗拉,后者微微一笑:“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能听懂他们两个自创的语言?”索蒙:……沉默片刻,索蒙道:“你们两个说得都很差,从幼儿园开始重新学吧。”南雅和诺布尔:……熟悉的队友,熟悉的面孔。江梓楹和沈云霆带来了燕京大队,钢兵等人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姜启宁和俞铭洋商量着该怎么吃瓜坑人,拉基拒绝跟大熊猫一起嗷呜,最终被熊猫追得满沙滩乱跑。“你俩还要腻歪多久,走了啊!”司逸歌甩了后方的两人一眼,伸手指向鲸渡港的闹市区:“小吃街也开了,馋不死你们。”众人在向他们招手。不论他们的身份变幻,无论他们的地位如何,在队友的眼里,他们是挚友,也只是挚友。纪斯与司诺城相视一笑,均是无可奈何地摇头,随后抬脚朝他们走去。神让人见识了宇宙的浩瀚,而人让神拥抱了情感的完整。树,在人性的温暖处,深深扎根。他们一起走向了人间,汇入烟火的浪潮。这一路行来的铅华,在此刻熠熠闪光。“你真要唱歌?”纪斯道。“当然。”“唱什么?”纪斯摸索下巴,“如果是鬼哭狼嚎的那一类,我就不听了。”司诺城轻笑:“是两年前的歌,叫《表白》。”纪斯一顿。“我没有对谁说过喜欢和爱,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在喧闹之中,司诺城看向纪斯,“之前让你抢了先,现在我是不肯落后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我爱你”,之于灵魂伴侣而言,再多的语言也比不上灵魂的一次共鸣。有些情感无需通过声音的传递,因为心扉的敞开,已经说尽了所有要说的话。两相对视,付之一笑。“你喜欢婚礼吗?”司诺城道,“我的钻戒准备好了,你要中式还是西式,还是两个都要?” 第523章 眼皮子渐渐耷拉下去,喉间发出呼噜声。迷糊中,阿芙罗拉喃喃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伙计?”“送请柬……”拉基从怀里掏出皱不拉几的请柬,“两个最强的打算办婚礼,你说送多少份子钱好?”“份子钱是什么?”“可能是熊吧……”说着说着,两人就睡着了。次日醒来,拉基和阿芙罗拉发现店内外围满了记者,可他们一点也不关注他们,只将摄像机怼着请柬疯狂拍摄。有一名中洲的记者边拍摄边抹泪:“爷嗑的cp要结婚了,我这就去给他们承包头条!”拉基和阿芙罗拉:……事实证明,乌拉人喝完酒除了会打熊,还会掉落橙色稀有道具——司诺城与纪斯的结婚请柬。这俩口口声声说着繁文缛节太多、结婚流程特烦的人,一个亲手裁了纸,漆上金色和银白的纹路;一个亲手写了字,给每个友人发出了邀请。请柬虽小,却是两位大佬的手作,意义不同凡响。精灵的做工,圣者的笔锋,这是要当国宝供奉到博物馆供后人欣赏的,结果这会儿传遍大江南北,爆成了新世纪的现象级新闻。“啊啊啊!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结婚,我以为要等个几百上千年,没想到居然是有生之年!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小道消息不代表官方立场,但我还是要说——我妈朋友隔壁家阿姨的老公的亲妹,就在司家老宅当厨师!听说这婚结得快是因为那两位回了趟老宅,司家老爷子说‘你们耗得起百年千年,我耗不起五年十年,把婚结了让我这老头子安心吧’,然后他俩就结了!”“哇靠,楼上姐妹的消息666!不过话说回来,两边结婚,大祭司似乎……没有家长到场啊?”“胡说!鸡丝全球后援会在此,谁敢说我们鸡丝没有家长到场!”大号一出,网友瞬间奔走相告。网络上着实闹腾了整整半月,气氛嗨得不行。这大概是毁灭日降临以来,众人最开心最疯狂的一段时间。诚挚的祝福,温暖的给予,善意与满足的情绪汇聚,有些微的振动在风中传递。传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见了吗?是祝福。”纪斯轻笑,“成婚这事,他们倒是比我们更快活。”“嗯,我听到了。”司诺城勾唇。短短两年他成长得极快,像是一柄宝剑入鞘,敛住了锋芒,让一身的气势厚重如山,看着可靠又沉稳。“根据因果律,收到了祝福也得反馈。”司诺城的声音很温和,“刚巧在记忆里搜刮出了精灵的颂歌,要听吗?”“嗯。”纪斯颔首。司诺城清了清嗓子,迎着晚风与星辰,站在自己的“圣树”身边,送出了属于光精灵的祝福。他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如湖水泛开的涟漪,粼粼闪光。哪怕说的精灵语只有纪斯能听懂,却不妨碍飞禽走兽闻声而来,在此处盘旋。“我将爱与赞歌,送与生命。”“我将心与生命,奉献给你。”“我的圣树,我的光辉,让我沉眠于你身畔,让我融化在你脚边……”词浅情深,纸短情长。在司诺城声线的传递中,爱的频率在缓缓荡开。纪斯侧耳细听,牵起淡淡的微笑,片刻后,他的手轻轻拍在宙心权杖上,和出一阵阵节拍。繁星明月,挚爱相伴。人生之快意,莫过于此。……同年11月11日,纪斯与司诺城的婚礼在大洋的一座海岛上举行。虽然不晓得为何结婚的日子要定成“11.11”这么光棍的数字,但并不妨碍参与者狂欢就对了。那一日的海岛上空飞满了全景拍摄机,宾客落座于席。长长的红毯铺就,有缤纷的玫瑰从半空洒落,有大片气球飞上高空。美得如梦似幻,让人心醉其间。没有记者来到岛上,只有熟悉的亲朋好友汇聚于此。这是一场极简的婚礼,可出席这场婚礼的每一个人都在史册上录入了姓名。霍老、金老到场,卓越的觉醒者回归,曾经的有缘人相聚。他们鼓掌欢呼新人的入场,就见红毯尽头走来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他们穿着复古的正红色古服而来,气场凌厉,步伐一致,有金红色的龙纹晕开,恍若历史的隔层被打破,古时的贵公子正迎风踏水而来。纪斯卸掉了权杖和银冠,白色长发挽起书生髻,红色的缎带在脑后飘扬。司诺城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比起纪斯的风流雅致,他显得极为英俊正派。二人相携走过,宛若丞相与将军手搭着手,是文武的和鸣,是阳刚之力的交锋。“城城,要幸福啊!”诗玉华落下热泪,她的丈夫拥紧了她。司老爷子笑得开怀,嘴上却硬是嫌弃:“怎么不穿我给挑的西装,这是在嫌弃我吗?”“爷爷你真是……”司逸歌鼓掌笑道,“这两套不也是你挑的吗?”气氛越掀越高,欢呼越来越嗨。当纪斯和司诺城站上光芒聚焦处,他们忽而一笑,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各自退后一步,甩开云袖拱手,朝对方鞠了一躬。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拜此生相伴之人,是为结契。随即,他们再向对方进一步,在没有司仪宣读誓言、主持人提及步骤的情况下,为对方掏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戒指。司诺城出手的是一枚钻石,他亲手雕琢的钻戒,每一个刻面都融入了他的符文。如今,他要将它交给纪斯。纪斯出手的是一枚说不出名字的金玉,它泛着淡金色的光辉,像极了司诺城的灵魂。这是纪斯曾收拢的恒星之墟,蕴含着宇宙的一部分道。现在,他会将它交给司诺城。交换戒指,为彼此戴上。这个过程极为短暂,可落在两人心里却如亘古漫长。至此,星河永远,一路不再独行。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时光尽头,都有一个人始终站在他的身边。礼成!二人相视一笑。 第525章 见状,猹友们微微一滞,眼神发直。没多久,爆炸式的弹幕填充了视频页面,到处是一片“啊啊啊”的感慨。“我的天!银发大祭司限量版睡衣照!姐妹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截图啊!”女孩疯狂敲击键盘,“啊啊啊,大祭司穿常服了!”“快!快告诉我大祭司在看什么书,我马上就去入一本同款!”猹友们飞快截图,拉近放大,可算看清楚了书封。难以置信的是,素来跟神一样的纪斯看得压根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而是一本极为古早的网络小说,它的名字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写的是一名庶子重生获得芥子空间和白胡子老爷爷,再收服第一神兽,从此走上逆天改命、一路收妹子的封神之路。猹友们:……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纪斯。谁知,纪斯的神色显得有点无聊,还来了一句吐槽:“胭脂水粉,满屏风月。较之街坊的避火图,还远逊一筹。”避火图,简称“古人的小黄书”。闻言,司诺城搁下了报纸,似笑非笑地问了句:“避火图?你很懂啊。”纪斯哂笑:“大家族子弟,十三岁始都会由仆从带着观摩这些,我怎能不懂。书院同侪,不少在这年纪就收了通房,偶有私宴,也总……”司诺城忽然问:“那你收通房了吗?”纪斯:噫,说太多突然成了送命题。“那一年,我的庶弟性情大变。”纪斯微笑。只消“性情大变”几个字出,司诺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付傻逼还来不及,哪有空风花雪月?像是为了安伴侣的心,纪斯很直白:“后来有空了,门当户对的嫡女突然性情大变。再后来……”司诺城:……又被迫听了一遍单身狗的练成。两人聊得极随意,话语时轻时重。屏幕外的猹友们放大音量反复听了好几遍,可算把大量关键词摘抄下来,交给专业人员去分析。为了吃瓜,他们真是拼命了!当年高考都不带这么认真的啊!凭着猹的第一灵敏度,他们直觉大祭司的背景料极大,可能会真碎三观。不过话说回来,果然伴侣凑成一堆,聊的话题会带点颜色,连神也无法免俗啊。既然连神也不能免俗,那一定是有世俗的欲望!猹友们眼神骤放光芒!像是在回应屏幕外的猹友,屏幕中的姜启宁豁然抬头,几乎是掐准了点儿问出灵魂之声:“那你俩现在都算有空了吧?晚上风月不风月啊?去月球火星风月了吗?我真是好奇死了。”纪斯和司诺城:……众人:……老姜你真是一只铁骨铮铮的猹啊!明年的清明我一定给你带瓜!本以为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怕老姜要挨揍。却不想纪斯轻笑出声,连司诺城的表情都有点无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司诺城道,“我们至今没有同房。”“什么——”姜启宁大吃一惊,表情与屏幕前的猹友如出一辙,“至今没有!你们是不是不行?”震惊全队友一万年!纪斯和司诺城:……简直是尊严之战啊,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跟身体没关系。”司诺城嘴角一抽,直觉今天要是没解释好,估计队里这吃瓜老猹会往外说漏嘴,传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的是彼此灵魂强度的契合和匹配。”他叹道:“做这种事,本能会很兴奋。灵魂的情绪拔升,会变成光一样的生命体,皮囊并无大用。到至高境,双方强度相差太大的话,会有一方被另一方吞噬的可能。”吃瓜众的瓜都吓掉了!“这就是很多大修者找不到伴的原因。”纪斯抬眼,扫过队友们的脸,仿佛看着一只只单身狗的诞生。突然有点怜悯他们了……然而,姜启宁的存在告诉纪斯,猹不需要被怜悯,瓜会陪伴他一生。两人只几句对话,他就抓住了重中之重:“这么了解,还情绪拔升会变成光……噫,你们是不是试过了?结果失败了?”拉基:“你快闭嘴吧猹!”你马上就要被叉掉了你懂吗?纪斯和司诺城:……纪斯重新举起了小说书,司诺城抖了抖报纸。两人的表情有点严肃,仿佛在研究什么宇宙大势。可仔细看去,前者的小说书一页没翻,后者的报纸一点没动。哦,他们的身影是僵硬的。这一刻,队友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得太多了。伴随着祁辛黎刻意的咳嗽声,视频到此为止,引得各路瓜友长吁短叹、震惊一辈子!讲真,他们羡慕大佬的能力、寿命、相貌等等,但没想到大佬也有大佬的苦衷,连为爱鼓掌还要修个千八百年,这委实……人间惨剧。“我突然觉得我好幸福,老婆孩子暖炕头。”“我的幸福感突然爆棚,这就去和第三任小狼狗卿卿我我!天呐,我居然比神仙活得快活?”诸如此类,林林总总。果然凡人有凡人的好处,神仙有神仙的苦恼。这可能就是“因果平衡”吧?啊,大师,他们悟了。已知神仙为爱鼓掌要以千年万年为修炼单位,猹友们抹了一把辛酸泪,只好靠画手太太们产粮度日,这热了三个月的话题可算是熄火了。可惜,猹友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司诺城是个天选挂逼,纪斯是个终极boss,世界上没有他俩办不成的事,除非是他们不想办。 第527章 俩憨批竖起耳朵!“岁月久长,还会再遇。”纪斯笑道,“我和阿城先去目的地,想来你们也会一个个抵达那里,或迟或早。”“要好好修炼啊。”他落手,拍了拍这俩的脑袋。纪斯的眼光专注地看过每一位队友,最终微微颔首,像是低头在感谢他们。须臾,他的身影逐渐拔高,如同一只仙鹤往云端掠去,而身后的司诺城也跟着一跃而起,形同追逐仙鹤的苍鹰。他们升得越来越高,飞得越来越远,逐渐淡化成一片璀璨的光,在持续片刻后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眼前。地球上,是觉醒者或坚毅或落泪的眼,以及普通人爆发的呐喊和祝福。“啊啊啊!再见!一定要再次相见!大祭司、大元帅,我们在原地等你们回来!一代又一代,不要忘了我们啊!”有人声嘶力竭。“不要忘了我们啊!祝你们一路顺风,永远幸福,我……呜!”有人掩面痛哭。“一定要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他们见证了一个纪元的落幕,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崛起。他们经历了最糟的事,却也遇到了最好的人,甚至能迎接更美好的未来。一代觉醒者成为了世界的顶梁柱,二代三代觉醒者已经能挑起大梁。纵使先辈逝去,然世界英魂永存,只要人心不曾磨灭最后一丝光芒,光芒就永远不会放弃人类。“要追上去啊。”祁辛黎笑道,“我肯定是第一个成功的。”“不,是我。”拉基挑眉。“你们在想屁吃。”中文已经十级的南雅平静道,“雨林的三条蛟快化龙了,它们是并列第一。你们再快,也只能排第四。”觉醒者们:……虽然最强的两个离开了,但他们仍在遭受现实的毒打。……纪斯和司诺城离开之后,去往了很多地方。宇宙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在莫比乌斯环闭合的线上,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阶段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他们可以通灵回过去,也可以滑向遥远的未来。第一站,他们前往了多重宇宙的各个地球,扫了一遍纪斯的前队友们。说句大实话,司诺城听纪斯描述自己的经历时,已经觉得他够倒霉了。但他万万没想到,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纪斯的前队友们一个比一个能搞事,但遭遇是一个比一个更心梗。看完他们的前半生简直男默女泪,他真是从未见到过如此非气附体的队伍。比如轮回小队的剑神,他就想玩个游戏而已,外星人来侵略地球了。比如这支队伍里的奶妈,她只想带着父母周游世界而已,结果天塌地陷、海枯石烂,□□纷至沓来,吓得这姑娘以头抢地,一直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梦里。更惨的莫过于他们队长,许是上辈子掘了谁家的祖坟,这辈子活得是螺旋式升天。她有一个操蛋的童年,之后陷入了争夺家产的戏码。等她搞死竞争者,立刻陷入丧尸横行的末世。再好不容易干翻死对头,结果死对头变成丧尸再来……等她终于通关了丧尸副本,行吧,去了大轮回。司诺城:……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纪斯:“你们队的实力是按照各自经历的悲惨程度来排名的吗?”纪斯:“可以这么说吧,谁最惨听谁的。”司诺城:……你们这么随便,究竟是怎么打穿轮回的,靠奇迹吗?纪斯笑而不语,再目送每一位熟悉的队友前往大轮回后,便与司诺城脱胎而出,飞往大宇宙道源的核心。只是,如果途中遇见了时空波动,他们也会停下来去看一看。遇到有趣的世界便呆上几十年,遇到无趣的世界也滞留一段时间,享受二人时光。他们见到过天地倒置的镜像世界,流连过大能遍地的鸿蒙位面,长住过全是人鱼的特殊星球,还抵达过妖物横行的黑暗之域……时光成了虚数,而每个世界留下了“神”的传说。他们不知年岁,只尽情徜徉在大千世界之中,慢慢挖掘大宇宙的全貌。直到——司诺城距离成圣也只差一线时,纪斯不再闲逛,而是握住他的手,带着他飞向源头是生命树的地方。那是一片光影交错的世界,每一点星光都溢满了无法估量的“力”。生命树的图腾大到无边无际,各种图腾挂满它的枝头。它在喜悦,在摇晃,似乎正欢迎他们的到来。纪斯带着他穿过生命树的图腾,“躺”进了一片柔软的白光之中。这一秒,司诺城感觉自己化成了万千星子,又觉得万千星子化作了他本人。分离与合一,竟是如此神奇的触感。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无处不在。所以,这是——“复归本真。”纪斯的声音响起,“回归道的本源,回归我们的心。与我一道,等他们到来。”他们是谁?他们是他的朋友。譬如分散在不同时间线的轮回成员,譬如还在地球苦修,也不知何时才能相会的伙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们会在道的尽头重聚,只要他们走这段路,永不停歇。”纪斯道:“他们终会完成各自的使命,打破自我的轮回。当千万种可能合并为唯一时,我们会在本源相见。”离别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正如轮回永无止境,但突破总有一天。“我明白了。”司诺城与他额头相抵,勾唇浅笑,“你是想在这里,等待众神的回归。”“不,是众人。”纪斯笑道,“你曾说让我尝试着做个人,我想我做到了。我是人,你在我心里是神;你是人,我在你心里是神。”“我们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