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人(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第1章 引子 一支三十年前的活死人勘探队 这本书讲的是大山深处的故事。 故事起源于三十年前大兴安岭发生过的一桩怪事。 那是20世纪60年代末,一支神秘的勘探队,逆着夕阳,缓缓开进了满屯子。队伍赶着几匹骡子,骡子上盖着厚厚的毡子。毡子下不知道放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骡子的脚印深深陷入了雪中。 勘探队这时候开进山,让满屯子的乡亲们非常吃惊。要知道,这里可是大兴安岭,中国最后一块原始森林的最深处,又是中俄边界,古老的额尔古纳河畔,人迹罕至且不去说,最要命的是,现在可是十一月底,外面早封山了,这支勘探队怎么可能进来?! 大兴安岭这疙瘩,九月封山,十月就能下雪,那铺天盖地的白毛风刮起来,能赛过刀子,气温降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积雪有一两米深,一觉醒来,门早被厚厚的积雪给挡住啦,踹都踹不开。这时候,除非是营地鬼子(营地鬼子:当地人对于知青的称呼。)才敢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上山伐木(天极冷时,树冻得很脆,好伐,也便于顺着雪道运输砍倒的木材),其他凡是脑壳里没结冰的,有谁会进山? 但是那支勘探队不仅来了,队伍后面还跟着几个面色铁青的士兵,旧军装,杆子枪,死板板的面孔,一步一步拖拉过来,谁还能不信? 后来屯子里一个当过兵的人回忆,打从第一眼见到这支队伍,就觉得他们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后来他连吃了几刀猪耳朵,又喝了一大碗苞谷酒,才慢慢回想起来:那些士兵没戴肩章,军装也不对,像是国军的旧军装,脸色死白死白的,眼睛通红……看起来不像是活人,就像是死人从地底下爬了出来…… 这支勘探队在屯子里没停多久,就拿着一封介绍信,由老支书带着,颤巍巍敲开了谷爷家的大门。 谷爷是满屯子最著名的猎人。也有人说,他是大兴安岭最著名、最有胆识的猎人。据说,谷爷一辈子剥下来的皮子,能铺满一整座山头。大兴安岭的野物,狼、豺、虎、豹、野猪、黑熊、大蛇、狐狸、黄皮子、傻狍子、麋鹿、猞猁,就没有他没见过、没打下来过的。 勘探队敲开谷爷家大门的那天,他正给儿子小嘎子过十二周岁生日。小嘎子穿着新棉袄,咧着嘴,在院子里放炮,鸡飞狗跳,姑娘们咯咯直笑。热乎乎的火炕上,盘坐着一堆在大山里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哥们,愉快地喝着自家酿的高粱酒、苞谷酒,划拳,吆喝,吵架,大笑。 看着勘探队直戳戳站在屋里,老哥几个不乐意了,那滚烫的高粱酒一下肚,说出来的话比烈酒还冲:“这鸡巴勘探队要干啥?这时候上山?!上他娘的山吧!” “我们去杀龙岭。”勘探队长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手上是一张军用地图。 “去你妈了个巴子!”有人怒了,摔了狐皮帽子,一把抢过地图就撕,撕了几下,却怎么也撕不烂。他看了看地图,这狗日的地图准是小日本鬼子的!小日本霸占东北几十年,大家多少知道日本字长啥模样,他看着地图上打着几个血红的叉,一行行的日本字,搞不懂是啥意思。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勘探队长,身子却一下子僵住了,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最后竟然身子一歪,从炕上摔了下来,地图也掉在了地上。 很多年以后,他又一次被人问起,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咋能从炕上摔下去?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咕咚咕咚不停往嘴里灌酒,喝得两只眼通红,最后嘟嘟囔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那狗日的没有眼珠子……” 没有眼珠子,这是啥意思?大家再问他,他却怎么也不肯说了。后来大家分析,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种是说那个勘探队长没有眼球,是个瞎子;还有一种是说,那人的眼睛里没有黑眼珠,全是眼白(据说这不是病,而是开了天眼,很邪门)。 还是说当年,勘探队长把地图捡起来,依旧递给谷爷,依旧一句话也没说。 谷爷接过地图,看了看,他拉着队长去里屋嘀咕了一会儿,回来后一言不发,撵走了老哥几个。第二天一早,他背上那杆涂抹了无数狼血的猎枪,带着刚满十岁的小嘎子,领着这支神秘的勘探队进了大山。 他们走后第三天,大兴安岭连刮了三天三夜的白毛风,风夹着雪,劈头盖脸砸下来,晚上,老林子不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树枝被雪给压断了。大家揪着心,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大的白毛风,还夹着大雪,山上到处都是大烟泡,连搜山的都上不去,谷爷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啦! 谁也没想到,就在大风雪过后的半个月,所有人都认为这支勘探队早已经被埋在了大山深处时,谷爷竟然挣扎着从山上下来了,他的头发和眉毛上结着血红色的冰溜子,活脱脱成了一块被冰雪冻住的血人。 谷爷的老伴,姜老太太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她看到谷爷的皮袄后背处破了好几处口子,像是被人用刀砍的。她冷静地让人把谷爷抬到自家炕上,客客气气把人请走,插上门闩,只留下两个姑娘在身边。 脱下老皮袄,谷爷的后背全冻烂了,紫黑紫黑的,大姑娘当时就哭出了声:“天杀唉,咋能让俺爹遭这罪啊!” 姜老太太很冷静,她让大姑娘赶紧去院子里舀一盆雪,把油灯都点亮了,自己手捧着一把雪,慢慢在谷爷背上揉搓。这冻伤只能用雪搓开,要是用热水烫、热炕焐,就算人能救活,冻伤的地方也会彻底烂掉。 姜老太太跟谷爷生活了大半辈子,她太了解他了。谷爷这人胆大心细,做事情非常小心,不然也不会成为大兴安岭首屈一指的猎人。他皮袄被刀砍烂了,背上却没伤口,这八成是他自己砍的。但是他冒着被冻死的风险这样干,又是为啥?她用一捧捧的雪给谷爷慢慢擦拭身子,擦了一会儿,身上开始发热,最后二姑娘叫了一声“俺爹背上有字!”,用油灯仔细一照,紫黑色的背上还真显出了一些淡淡的颜色,又过了一会儿,竟显出来一幅地图。 姜老太太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原来谷爷知道,姜老太太肯定会亲自用雪给他搓背,这样就会发现这幅地图。这老东西,还真是用心良苦!姜老太太知道,这地图是老头子用命换回来的! 她喝住两个姑娘,让她们两个发誓,这件事情死也不能说出去。然后让大姑娘继续用雪水给谷爷擦身子,自己重新拾起年轻时纳鞋底、描花样子的功夫,将整幅地图详详细细绘制在了一张小羊皮上。等弄完这些,已经到下半夜了。她让两个姑娘去睡觉,自己在那守着谷爷。看着谷爷僵硬地躺在床上,她的眼泪大串大串掉了下来,紧紧握着谷爷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突然,谷爷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她一愣,起来看看,发现谷爷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使劲掰开那只手,手掌里血肉模糊,被人用刀子在掌心刻了几行字,模模糊糊看到几个字“三十年后”,底下的一行小字,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她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朝外看过去,外面是苍苍莽莽的大山,幽深黑暗的大山深处,闪烁着几点鬼火。突然间,大山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接着四面八方传来狼群疯了一样的长嚎,狼群仿佛把满屯子包围了,屯子里的狗疯了一般狂叫。 姜老太太心中突然一阵慌乱,她站起来,想去关上窗户,却发现窗户早已经关上了。但是在那结满霜花的双层玻璃外,竟然紧紧贴着一张比例大得惊人的毛茸茸的人脸。那张脸直勾勾对着她,嘴唇一张一合,竟像在无声地说话。姜老太太被吓得傻站在那里,好久以后,她才从那张毛脸的口型中辨认出,那人一直在反复说着一句话:“三十年后……” 第2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1) 三十年后,我在北京前门一家皮货店做掌柜,再一次想起了这桩三十年前发生过的怪事。这个故事里的谷爷,就是我姥爷。我母亲姐弟三人,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就是跟那支神秘勘探队上山时,失踪的小嘎子,我小舅。小舅失踪后,姥爷从此封了枪,不再打猎。后来,更是把两个女儿远嫁到外地,和我姥姥两人守在大山深处。 他的两个女儿,我小姨先是跟别人去了绥芬河做生意,后来远嫁到海参崴。我母亲本来想守着两个老人生活。却在一次打猪草时,救了一个修铁路的工程师。这个工程师在附近勘探地形时,不慎跌入山下,被我母亲带回家里养伤。这伤足足养了三个月,伤好后,他带着老人的大女儿回了成都。是的,这个善于装病的工程师就是我父亲,之后又有了我。 六岁时,母亲把我送到姥爷家待了半年。姥爷那时候早已不再打猎,他在山上钉了个小木屋,长年累月住在那里,守着那十几亩苞米地。小木屋用厚厚的松木板钉成,墙上挂着整张的鹿皮、狼皮、豹皮,甚至还有一张一尺多宽的大蛇皮,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兽皮味,以及淡淡的松香味。 深山老岭里野物多,特别是狼,漫山遍野的狼,整夜整夜的狼嚎,有时候狼群结队跑过木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它们脚掌踩落碎石的声音,山下好多人家的牛羊都遭到了饿狼群的袭击。不过说起来确实很怪,那么多狼群经过我们这儿,却从来没有一只狼停下来骚扰过我们。 我记得,当年问过姥爷这个问题,他却眯着眼,端起一只牛角做的杯子,抿了口苞米酒,望着外面苍茫茫的大山,深深叹息了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老林子里日头短,黑夜长,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下,我光着屁股裹在暖和的被窝中,缠着姥爷给我讲打猎的故事。 姥爷盘腿坐在炕上,叼着旱烟袋,瓮声瓮气地说,这大山吧,跟人一样,也都有脾气,你贴着地面听听,那些虫叫,蛇嘶,狼嚎,风响,就是大山在说话!这大山要是稀罕你,就会送给你松籽、板栗、人参、狍子、鹿角,一点儿也不小气!它要是不稀罕你,就会让你遇上白毛风、毒蜂子、野猪群、老虎,啥玩意虎,让你碰上啥! 我听得浑身冒冷汗,忍不住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坐直身子,叫一声:“姥爷,大山稀罕你不?” 姥爷敲了我一个脑门崩儿,说:“老实听着!” 他压低声音,给我讲起他当年在原始、荒蛮的大山深处打猎的故事,那闷热、潮湿的老林圈子,散落着人骨的野猪岭,盘踞着无数花花绿绿毒蛇的长虫窟,美艳鬼魅的毒蘑菇群,小指肚般大小的土蜂子,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老坟圈子…… 他把旱烟袋在炕上“梆梆”敲着,说有一年赶山,他曾亲眼见过一条水桶粗的大蛇,懒懒地躺在半山腰上晒鳞,那大蛇头有水缸那么大!他还见过一朵人那么大的白蘑菇!那天刚下过雨,他翻过一条山沟,看到有人蹲在山沟里,打着一把白色的雨伞。走近一看:那不是人,是一株人高的大白蘑菇!我姥爷说得有鼻子有眼,听得我的眼睛都直了:那水缸般粗的大蛇得有多大?老坟圈子又是啥样的?我连续几天做噩梦,梦到一条大蛇将我活吞了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形的大蘑菇追着我,狼群在后面嚎叫着,前面拦着一条散落着人骨头的野猪沟…… 一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些孤独而温暖的夜晚,寒风呼啸,大雪铺天盖地落下,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红通通的火炉,灶里传来烤红薯混着松木和白酒的香气,姥爷瓮声瓮气地讲述着大山深处的故事。 夜深了,姥爷眯着眼,用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结尾:“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吃人的山魈(热带的一种猴子,这里特指传说中的山鬼)、坟包里的毒蜂子、追着人咬的野鸡脖子、铺天盖地的瘴气、几天几夜也散不开的迷雾、能把人活活吸干的白草耙子,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人。” 那时候我还小,还不能理解这句话饱含的深意。 很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山魈、野猪、土蜂子、毒雾,而是人心。 在大山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因为一场重病,被送出大山,重回到父母身边,像所有普通人一样,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上学,逃课,恋爱,最后在北京一所三流大学读了个三流专业。毕业后,经过一番折腾,经人介绍,去了前门一家皮货店看铺子。原本想着,先随便找个工作过渡一下,没想到这一过渡就是五年。五年中,我从伙计稀里糊涂做到了掌柜,不仅对皮货了如指掌,更接触到了皮货生意背后那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有时候闲着没事,我也会琢磨琢磨三十年前那桩怪事。 那支神秘勘探队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在大山中全军覆没后,没人来调查这件事?姥爷他们又在大山里经历了怎样的诡异事件?他为何回来后要金盆洗手,一个人孤苦伶仃守在山上?那所谓的“三十年后”又是怎么回事? 琢磨归琢磨,我还是觉得这桩发生在几十年前的怪事,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变成一个茶余饭后的故事,甚至是一则警世的寓言,最后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斜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一把折扇,一面悠悠哉哉听着马三立的相声,一面偷偷瞄着铺子里唯一一个客人。 那人一身白领打扮,不时推一推金丝边眼镜,在那儿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会儿摸摸草狐皮帽子,一会儿拽拽花豹皮尾巴,一会儿又看看手表,明显是在等人,压根不想买东西。 我给伙计马三使了个眼色,马三这小子马上凑过去,装傻充愣,摔皮子,砸板凳,很快把那客人给气走了。 我撇撇嘴,揭开茶碗,抹开花茶末,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您吧,不懂。皮货这行,跟其他行业不大一样。皮货这行,每家都有几个固定的老主顾,好面子,不差钱,不懂装懂,人傻钱多。每年店里压箱底的宝贝,都得提前给他们留着,地道货色,地道价钱。这些是财神爷,不能骗,他们要红狐皮,绝不能用染了颜色的草狐皮糊弄;要金钱豹皮,就万万不可用花豹皮去对付。 等这几个财神爷折腾完,一年的生意也就做得七七八八的了。其他的过路客,那是能蒙就蒙,能骗就骗,看着不顺眼的就直接往外撵,典型的杀生不杀熟。 没办法,皮货店主要靠那几笔大买卖赚钱,这些过路客,你就是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榨不出几枚大钱来,咳! 这几个月生意不错,好皮子不用说,连一些陈年老货都折腾得差不多了。 我正琢磨着,过几天得让赵大瞎子从猎场给我倒腾点好皮子,就听见外面呼啦呼啦走进来一个人。 抬头看看,这是个怪人。 九月底的天,秋老虎热得厉害,一杯热茶下肚,衣服从里湿到外。这位倒好,外面弄了件军大衣,严严实实护在身上,腰上硬邦邦扎着一块红布条,直戳戳站在那里,显得又愣又犯傻气。 马三以为是叫花子讨喜钱,赶紧往外赶,还从柜台里摸了几枚钢镚塞给他,让他赶紧出去,别影响了生意。 那人却硬邦邦站在那里:“撵啥?!俺来卖禳子!” 我一愣,仔细看看他。这人上身穿着军大衣,下身套着一件变了色的皮裤,脚踝到小腿处绑着厚厚的绑腿,脚下蹬的是一双皮乌拉鞋,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大山里打猎的猎人。山里温差大,寒气重,好多人得了老寒腿,一年四季都得护着军大衣。军大衣里鼓鼓囊囊的,掖着喷子(短猎枪)。这种人可不能得罪,他们常年在大山里野惯了,做人做事都按着山里的规矩来,一语不合,当时就敢给你动刀子。但是他们手里还真有好东西,也不往死里认钱。你要是跟他处好了,他也真是掏心掏肺地帮你。 我赶紧起身,亲自把他给请进来,也有点不放心,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穿着那么原始的装备来京城? 我多了个心眼,拱了拱手,用猎人的黑话问他:“这位师傅在哪儿跑山?” 他回应:“北边,俺们是做炮手的。” 我说:“好,师傅是哑山还是响山?” 他说:“响山,俺们打前站的。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掌柜的收不收?” 我忙说:“收,收,快请!里屋请!”回头招呼着马三,“马三,快泡茶,拿我那屋的西湖龙井!” 马三在旁边听我们说话,一句也不懂,眼睛都直了,这时候讪讪地去泡茶。 我想了想,又叫住他“别他娘泡茶了,去把我柜子里那瓶茅台拿来!”马三答应一声,也看出了点门道,屁颠屁颠去拿酒了。 我们刚才说的是猎人行当里的黑话,第一是套近乎,第二也是在确认对方身份,看对方是不是青头、骗子,甚至是便衣。皮货这行,好皮子多来路不正,明面上惦念的人多,暗地里想黑你的人也多,搞不好就翻船了,不得不谨慎。 我开始问他在哪跑山,这是问他在哪打猎。他回答是在北边,就是北方的猎人。这个不用问,看他那副行头,不是大兴安岭,就是长白山那边。大兴安岭的面更大。这几年长白山开发旅游资源,野兽少了,也就大兴安岭好东西多。“炮手”、“打前站”说的是狩猎时的分工,大山深处,往往是一群人合作围猎,有人负责吆喝,有人负责断尾,有人负责探路。冲在最前面对着野兽开枪的,叫做“打前站”。“响山”和“哑山”说的是打猎的流派。狩猎圈,简单分为文狩猎、武狩猎。“哑山”一派靠下套子、陷阱、毒药、弓弩,谓之“文”。“响山”是传统的狩猎,一群猎人,带着枪和狗,由“掌山师”带领,在老林子里进行大规模围猎。“哑山”和“响山”敬奉的都是“五山老爷”,这是专门掌管狩猎的神,打到猎物,就是“五山老爷”保佑。 第3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2) 这人最后说“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这“禳子”就是皮子,意思是山神爷爷保佑,这次从山里打了不少皮子,问我要不要? 这白白送上门的好生意,当然要! 马三拿来酒,我热情招呼他:“师傅,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去里面,哈了气儿(黑话,意思是喝酒)” 那人把蛇皮袋扛在肩上,跟着我往里走,却摇摇头说:“天矮,踩呀(黑话,意思是天黑了,要急着赶路,不喝了)” 这有些奇怪了,老猎人没有不爱酒的。深山野岭,荒无人烟,整天和野兽打交道,成年累月都见不到几个活人,那份孤独和寂寞,只有靠喝酒排遣。按说这卖皮子得了钱,也是喜事,肯定要多喝几杯再走。他这样急着走,让人有些奇怪。 我想,坏了,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也许打猎时被黑瞎子打坏了脑瓜子,于是试探着问他:“师傅,袋子里都有些啥禳子?” 他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下,边解开边说:“白腚沟、长脖子、踮脚子,啥都有!” 白腚沟是狍子,长脖子是鹿,在大兴安岭深处的原始森林,这两个倒还常见。踮脚子就很稀罕了,这是黑瞎子,也就是狗熊。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狗熊这玩意儿,不仅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且力大无穷,非常彪悍。狗熊要是肚子上中了一枪,肠子流出来,它自己会用爪把肠子给塞回去,然后一只手掌捂着伤口,一只手去拍猎人,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脑袋瓜子给拍个稀巴烂! 这人吹得太大了吧,这年头别说熊皮,就连动物园买只活熊都费劲,他还能弄到? 他也不反驳,直接把蛇皮袋子倒空了,一堆熟好的皮子掉了出来,他一张张摆好,铺在地上。 我的嘴张大了,这人还真不是吹,整张的鹿皮、黄羊皮、猞猁皮、狼皮,不仅干干净净,甚至还进行了初步的鞣制。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仔细看看,这些皮子足足有十几张,最底下果然有一张斩去了头脚的半大熊皮。除了这些皮子,还有一整张连着四蹄和脑袋的兽皮,毛色是纯白色的,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皮子。这张皮子有些奇怪。一般来说,猎人卖皮子,都会斩去头脚,只留下一张皮子,把皮子一卷,随便塞进一个大蛇皮袋里,外面塞一床破被子,往座位底下一塞,绝对不会有人注意。 像这张皮子,把四个蹄子和脑袋都保存得完好无缺,需要很复杂的鞣制工艺,除非买主指定要这样的皮子做标本用,否则猎人才不会犯这种傻劲,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猎人,估计是和以前的主顾闹翻了,这才溜街找卖主,不想被我给撞上了。这些皮子,我当然收。但是这张全副头脚的皮子,我也只给一般的皮子价钱。老子是卖皮子的,又不是卖标本的,就这个价,他要是不乐意,就让他自己带回家唬孩子玩去吧! 这样想着,我手底下也没闲着,先把皮子细细摸了一遍,又闻了闻,心里就有数了,全是一等一的好货色。皮草这东西,造假很难,假货总有一股难以掩盖的化学味道。行家用手摸一摸,再闻一闻,就知道真假了。这些皮子不用看,我一经手就知道,新皮子,地道货色,一转手价钱就能翻几倍,卖出去简直像吐口痰那么容易。 我咳嗽了一下,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话锋一转,想跟他谈价钱,没想到他却摆摆手,说先不谈钱,反而问我能不能搞到喷子。 我一愣:“喷子?” 他急切地问:“不光喷子,洋炮,烧火棍,都行!只要能弄到炒面!俺给现钱,用禳子顶也成!” 我抬起头,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他。 马三一直在旁边站着,眼睛火辣辣盯着这些皮子。铺子里,像这样的皮子一件也没有了,急需补充货源。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皮子,都是一捆捆结结实实的大票子。他见我突然冷下脸,搞不懂怎么回事,在那儿不停跟我使眼色。 别说使眼色,他就是把眼珠子挤下来,我也不能答应。这人有问题,他的皮子不卖钱,想换枪。这喷子是短枪,烧火棍是猎枪,洋炮是自制的土枪,炒面是子弹。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批皮货想换成枪,枪支型号都不限,只要有子弹(炒面)就行! 他这句话犯了规矩,于道上也不通。 我是做皮货生意的,收皮子,也卖皮子。至于你皮子的来路是什么,偷来的,抢来的,犯不犯法,我一概不管。这是皮货行的规矩,没问题。但是你要用皮子换枪,这不行。且不说贩卖枪支是大罪,这也不合皮货行的规矩。别说我没有,我就是有,也不敢卖给他呀!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懂。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人会不会是便衣,故意装成老猎人想诈我?我脑筋迅速转着,收购违禁皮子还能装傻充愣混过去,顶多就是罚钱,倒卖枪支可是大罪,要吃牢饭的! 那人也不傻,他明白我的担心,直截了当地说:“掌柜的,你莫慌。有人介绍我来,说你有路子,能搞到枪。” 我警惕地问:“我一个做买卖的,有什么路子……谁介绍你来的?” 他说:“老孔。” 我有点糊涂:“老孔?哪个老孔?” “孔……孔旗。” “操!是狗日的孔老八!”我终于放下心,一面在心里狠狠骂娘。 孔老八是我一大学同学,人挺能折腾,毕业后去了南方打工,成天撺掇我跟他做生意。这小子,嘴上缺个把门的,猫尿一灌多,什么八不沾边的屁话都往外吹,屎壳郎都能被他煽呼成大卡车。我这边的事情,肯定是被他酒后吹出去了,这孙子,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七八十年代,买枪容易,长的、短的、军用、民用的都有。军用枪支是战争年代留下的,民用的有打鸟的气枪、自制的火药枪。那时候,天南海北都能买到。东北买枪去满洲里;西北去青海;东南去隆德、贵州松桃;京津这片,去河北著名的箱包市场白沟。这里多说一句,当年的白沟不仅卖箱包有名,卖枪一样名声在外。 听东家说,云南一些边境地区更要命,那才叫猖狂。 他们卖枪跟卖白菜没区别,面前摆着一个大箩筐,箩筐上蒙着一块红布,箩筐上面堆着几颗大白菜,底下全是枪,长的短的都有。卖枪的人就蹴在箩筐边吃烟,看起来像个最普通的菜农,交易全是特定的手语。买家伸手去箩筐里摸一摸,和卖家两人一个袖里乾坤价钱什么给谈定了。这种事情,圈里人几分钟就搞定了,外人根本进不去那个圈子。 这些都是老皇历了。20世纪80年代末,国家收紧枪械管理。1996年,颁布了《枪支管理法》,大规模清缴民间枪支。这几年,几乎所有贩卖枪支的地下渠道都被扫荡干净了,甭管地上还是地下,彻头彻尾被洗白了。这狗日的孔老八还真是敢胡扯,这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竟敢说老子能搞来枪,纯粹是黑帮电影看多啦!京城重地,我要给他搞把枪,恐怕第二天就得被请去喝茶! 恼火归恼火,我还是客客气气跟他解释:“老师傅,不瞒您说,老孔是我一发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他跟您说的,都是十年前的事。现在早就不行了,京城这边,管得太严,别说枪,连弓弩都买不到。据说再过几年,北京开奥运会,连小孩玩的弹弓都要收缴了。 您要是真想买,就去边境试试,西双版纳,满洲里,那边管得松,还好出手。您这边的皮子,我是真心想要。您要是觉得合适,就提个价出来,换成钱,到时候不管买什么也方便。您要是觉得不妥呢,那您把皮子带走,我全当您从没来过这边。您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说什么,沉吟了半天,挥挥手,说他也不懂价钱,让我看着报价。我估摸着行情,报得略高一些,他点点头,连价都没回,直接成交。我有点心疼,早知道这样,应该把价钱再压低一些。但还是让马三赶紧取了钱,当面点清楚了,让他收好。 他点也不点,把厚厚一摞钱塞在军大衣里,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他,拿张纸给他开了张收条,写上今天收了他多少件山货,货款两清,云云。又在收条背面写上铺子名字,地址,还有我的大名,让他下次按这个地址过来就行。送走那人,我有些兴奋,让马三关上门,打开灯,又看了几遍那十几张皮子。马三从没经手过那么多皮子,他兴奋地扑到熊皮上,摸了又摸,还有点怀疑:“七爷,这真是黑瞎子皮?” 我没好气地说:“让你小子平时多学点,你不学,连熊皮都认不准?你觉得这是啥皮,他娘的黑牛皮?” 第4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3) 马三见我高兴,也张狂了:“咳,七爷,你说我学那些玩意儿干啥!有你那火眼金睛一打过去,啥皮不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我骂一声“去你娘的,老子还是孙猴子呢!”,心里却很受用,在那儿美滋滋看着皮子。末了,又看到那张白皮子,有点疑惑,想起那人并没为这张皮子加钱,甚至连提都没提。拿起来仔细看看,这明显是一张狼皮,皮子上一个毛乎乎的狼头,龇牙咧嘴,脑袋内部挖空了,处理得干干净净。这张皮子是老皮子,不像其他皮子是新鲜的。 我点点头,把皮子放下,又觉得有些不对。过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来,这确实是一张狼皮不假,狼头、狼身子、狼尾巴,但是狼都是灰黄色,哪有像兔子一样纯白色的狼? 马三也在那儿啧啧感慨:“这白狼皮稀罕了,能值大钱!”紧接着,这狗日的又小声嘀咕一句“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也有些拿不准,一般来说,越是稀罕的毛色,造假的可能越大,因为能卖出好价钱。不过做了那么多年皮草生意,我对皮草真伪还是有点心得的。还真不是我吹,只要我把手放在皮草上,慢慢摩挲一下,就是闭上眼,都能分得清是真货还是假货。 但是这张皮确实有点不对劲,我把这张皮子拿起来,借着灯光仔细辨认。皮子作假主要用人造革,很容易区分。用行话说,鉴别皮子真伪分三步,一看,二摸,三闻。这三下里过一遍,假皮子基本上没跑。 您吧,拿到皮子后,先仔细看。人造革的毛皮,不管做得再逼真,始终缺乏光泽,缺乏纹路,感觉很死。真皮会有较清晰的毛孔、分布不均匀的花纹。 这些毛孔和花纹也都不一样。比如黄牛皮多是细毛孔,牦牛皮的毛孔要粗大一些,山羊皮的毛孔呈鱼鳞状。除了毛孔外,这皮子上的纹路,也不会是均匀的,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绝对不会整整齐齐,很有规律。看完后,您再用手仔细摸摸皮子,眯起眼感受一下。这人造革会比真皮子干涩、死板,没有真皮的“润”感。 最后您再闻。真皮不管清洗了多少遍,多少都会带股动物自身的气味,说不上好闻难闻,但是动物本身的味道,这个是做不出来的。而人造革不管用了多少香料,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化学味。 我仔细看了一遍,再摸了摸皮子,又闻了闻,皮毛硬扎扎的,上面有股淡淡的腥气,这绝对是真皮子没跑。至于是不是狼皮,还真不好说。 狼皮这东西不稀罕,也不值钱,一整张熟好的上等狼皮,也不过几千元,比狗皮贵不了多少,所以很少有人造假。我经手的狼皮倒也不多,但是毛色白成这样,就有些稀罕了。 中国境内的狼主要是灰狼,就是内蒙古狼,皮毛都是灰黄色,跟狼狗差不多,据说西藏雪线上还生活着一种雪狼,皮毛发白,那是因为常年生活在雪地上,身上的毛色也跟着环境发生变化。问题是,西藏的雪狼皮我也经手过,那是种淡灰色,绝不可能是这种奶油一般的纯白色。 他娘的,这只雪白色的狼皮,今天还真是让小爷我开了眼啦! 我想了想,改天得去请教请教白朗,他年轻时在中俄边境线上专杀狼群,对狼最有研究,他也许会知道。 翻了翻这张白狼皮,发现皮子腹部处有两排整齐的小孔,看起来很像是有人用大号针头刺出来的。谁没事刺这些小孔干吗?难道有人闲着没事干,把狼皮里面填上东西,给缝起来? 马三这小子也来劲了,把一张张的皮子铺在地上,铺得满院子都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说要感受感受这几十万的真皮褥子是啥感觉,被我一脚踹了起来,让他赶紧把皮子给我收好了,要是掉一根毛,我把他的卵蛋给割下来! 有道是“店小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您还真别小看了我这铺子。 我这铺子,往小里说,这里是一个皮货交易的地下场所;往大里说,这是个皮货世界黑白交界的码头。有猎人打到好猎物,或者有些违禁的皮子、山货想出手;有人想入山打猎,放放枪,打打兔子;还有人想买市面上不准流通的皮货,老林子里的稀罕物件,这些都可以来找我,没问题! 当然,违法的生意,我是不做的。 我只负责给你们牵条线,一手是靠谱的卖家,一手是靠谱的买家,至于你们具体怎么谈,谈什么,违法不违法,那和我统统无关。 当然了,出了事情,您也别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会负责。 但是呢,生意成了,我要从中间抽点水,“对不住您哪!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这钱,不偷也不抢,凭啥不要?! 在中国,靠着老实本分赚钱,那是20世纪的事情了。这年头,要想活得像个人样,就得闭上眼,漏过去一点不黑不白的买卖,给人行个方便,自己也能落点闲钱。 当然了,黑道上的事情,我绝不碰。钱再多,没命花也不行。我做这个,钱虽然不多,但是赚得安心,也不烧手。人吧,得知足,不然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所以说,您别看我一年没几份生意,其实暗流涌动,赚钱的路子都在底下晃荡呢。 皮货这行,水深着呢! 又过了几天,半下午,我见铺子没啥生意,索性去里屋眯了一觉。正睡得七荤八素的,赵大瞎子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就问:“小七啊,你前几天有没有收皮子?!” 我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听懂他的话,不由火从心起,骂道:“操!老子开皮货店的,不收皮子,我吃你啊?” 赵大瞎子在那头焦急地说:“操,老子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仔细想想,这几天有没有收不干净的皮子。俺可告诉你,卖你皮子的人出事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被抓了?!啊,他供出我啦?” 赵大瞎子苦笑着:“操!被抓了还好,狗日的死啦!”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子:“你说什么?!我操!死了?谁死了?!怎么死的?!” 赵大瞎子说:“操,你他娘的这时候知道怕啦!俺跟你说,俺们刚跟东家从大兴安岭回来。前几天,东家接了个电话,是加格达奇一个黄皮狗子(黑话,指警察)打的,说林警在大兴安岭巡山时,发现了一个死人!那人穿着军大衣,死在老林子里好几天了,都臭啦!结果他们一搜身,他兜里揣着咱们铺子的收条,明明白白,就是你小子写的。那黄皮狗子私下里也倒腾皮子,跟东家做过几起生意,知道咱们铺子,就把收条偷偷秘下来了!操,你小子运气真他娘的好,应该没啥事!” 我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难受,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按照赵大瞎子所说,那人就是前几天卖给我皮子的人,当时看他身体不错呀,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逼问着赵大瞎子,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就说那黄皮狗子说,那人死得挺奇怪,临死前还把手指甲给抠断了,弄得满手是血! 我才放下心,又有点恼火,骂道:“你个狗日的瞎子,吓了老子一大跳!又不是老子害死的他,你他娘的大晚上打电话干啥?!”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跟你没关系?妈了个巴子的,跟你小子没关系,俺能大晚上给你打电话!哼,老子喝酒喝得正美……俺告诉你,那黄狗皮子跟东家说了,那老猎人死的时候,把附近一棵白桦树的树皮扒掉了,在树干上写了个人名,就是你小子的名字!操,再加上他兜里揣着写了咱们铺子名字的纸条,你说不找你找谁?!” 我大吃一惊:“啊?他死前还写了我的名字?” 赵大瞎子得意地说:“咋没写?!说是可邪乎了,这小子肠子都出来了,愣是拖着肠子朝前爬了十几米,扒光一截树皮,用手指头在树干上反复写你的名字,手指甲都写断了几根,满树都是血……那家伙,你是没看到,瘆死人啦!哎呀呀!” 我心里一阵恶寒,强撑着说:“我操,这老家伙死就死吧,写老子的名字干啥?!” 赵大瞎子在电话那头笑得很邪恶:“那谁知道,兴许是爱上你了呗!俺说小七,你小子晚上睡觉注意点,别那老家伙晚上去找你。哎呀,还别说,搞不好他还真好这口!” 我越听越瘆得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看铺子里,满墙挂的兽皮,更是阴森森的,忙问赵大瞎子现在死在哪里呢,我现在马上开车去找他。他还在给我嘟嘟囔囔,说大晚上把他弄起来,必须得请他喝酒才行!我说行,行,行,别说喝酒,让他娘王母娘娘陪酒都行!赵大瞎子得意了,在电话里嚷嚷着,说王母娘娘那老娘们他可不敢动,还是留给我吧,他只要七仙女就够啦! 发动车子,我赶紧朝着猎场赶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前边说过,我靠着这个小皮货铺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其实说实话吧,我就是个小角色,平时给东家看铺子,自己也私藏了点小算盘,偶尔做点自己的小生意。好在东家从来不闻不问,每年介绍一批人过来,有的出皮子,有的收皮子,在我这边中转一下。 这几年下来,生物课本上提过的动物,我几乎全经手过一遍。开始还有些惊奇,后来渐渐就习惯了,该收钱收钱,该入账入账,管好嘴巴,绝不多问。 没办法,皮货这行,哪有多少干净货?要不然那么多皮子,鹿皮、熊皮、豹子皮,从哪儿来?难不成都是在你家床底下养着? 东家不仅有皮货铺,还在西山建了个狩猎场,雇佣了一大批专业猎人,有蒙古的捕狼高手,猎鹿的鄂伦春人,还有一些精通各种古代狩猎技巧的老猎人。 狩猎场很大,承包了几座荒山,那里人工饲养了许多猎物,兔子、野鸡、獐子、鹿,也有好多猎枪。有钱人去那里,可以由专业猎人带着进入小荒山,过一把打猎瘾。 当然了,要是钱足够多,猎场还能派专业猎人带你去真正的大山(长白山、大兴安岭),去体验一把真正的猎人生活,享受原汁原味的草莽生活。 当然了,价格不菲。 您还别说,这原生态打猎的生意好得很! 这年头吧,有钱人太多,钱也毛了,什么刺激做什么,专拣犯法的做。 前几年,富人圈子里流行盗墓,就衍生了“卖古墓”的偏门生意。这古墓怎么卖?很简单,提前找一处荒坟圈子,挖开一处空穴,往里面埋点破玉、古瓷,对外称发现了古墓,骗人“包坑”。包一个坑,要价五万到五十万不等,买家可以自己下坟去挖,也可以雇伙计挖,自己在旁边监视,坑里不管开出来什么,都是买家的。 其实吧,他们不在乎开出来什么,也不可能开出来什么,他们要的就是盗墓这份刺激。 第5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4) 您要说“这不行,盗墓是犯法的”,那您算是说对了,就是犯法才刺激,暴发户玩的不就是刺激嘛! 说来也怪,往年收成不好,山里人吃不上饭,要靠打猎生存,那时候,这猎人是一门职业,也是一家老小保命的本钱。现在日子好过了,却有好多人放着洋房软床不睡,偏要钻进深山老林里,冒着烈日、苦寒、劳累、寂寞,甚至是丧命的危险,非要过把猎人瘾不可。 我没事时,也在琢磨,人为什么要打猎? 打猎是很清苦的,走在寂静无人的坟圈子里,忍耐着烈日、大雨、饥饿、干渴、躁动、恐惧、寂寞、好多人很不理解,你打猎图什么?累死累活,一身臭汗,就为了几只鸟,一只兔子? 这事情怎么说呢? 我相信,每个男人在年轻时候,都曾做过一个猎人梦。 天刚蒙蒙亮,你扛着一杆抹过狼血的老猎枪,背着干粮和水,在老林子里来回搜索着。周围安静极了,树木遮天蔽日,偶尔传来鸟儿的怪叫,密匝匝的灌木丛哗啦哗啦响着,那是一头狍子,一头鹿,还是一头野猪?你举枪瞄准,子弹穿透树枝的呼啸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腐烂的树叶,以及猎物的血腥气,我相信,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任何一个有过打猎经历的人都不会忘记的。 也许,东家就是在追求这种刺激吧。 东家这人很神秘。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不管人前人后,我们都叫他东家。“东家”这两个字,不仅是一种称呼,更是一种敬畏。谁都知道,东家背景深,路子更深,黑道白道都有关系。 有人说,东家其实就是个盗猎的,和国际盗猎组织都有关系,专门盗猎国家保护动物,卖到美国去! 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干我们这行的,不仅嘴要严实,还要明白什么事儿该知道,什么事儿不该知道。好多事情吧,知道多了,没好处! 狩猎场位于西山深处一座小山头上,离我这里还挺远。西山为太行山支阜,又称小清凉山。从风水上来讲,西山一脉苍苍莽莽,阻断永定河,连接房山、门头沟、延庆、昌平,从西边拱卫京城,犹如一只擎天巨臂,也被称为“神京右臂”。 车子到了西山脚下,出了点问题,熄了火。我给赵大瞎子打电话,让他赶紧给我找个会修车的人。他问清了地点,说马上派车来,让我老实在车子里待着,不要下车。 在车里待了会儿,闷得要死,索性下来走走。这里已经到了山区,山是秃山,下面有着一条小山沟,底下荒草丛生,扔几颗小石子下去,蛤蟆直蹦,蚂蚱乱飞。 点了支烟,边走边想事情,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山沟沟里蹲着三个孩子。 孩子见我走过来,都警惕地昂起头,直勾勾盯着我。 手一抖,烟灰差点落在裤子上。这条路我来过好多次,非常荒凉。过了拒马河,沿着一条破碎的山路断断续续开一个小时,就到了这里,山是秃山,树是死树,水是死水,别说多穷了。附近别说村寨,平时连个过路的车子都看不到,这里怎么会有小孩? 我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水沟里是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他们身上穿得非常破烂,一件大得出奇的t恤,从脖子一直拖拉到脚底下,活像三个小叫花子。但是也不对,哪里的叫花子会来这荒山上讨饭?会不会是被拐来的孩子? 这帮孩子很警惕,打头的一个男孩年龄稍大一些,他头上戴着顶破烂的草帽,朝我发出威胁的呜呜声,像是想吓走我。这男孩的大半个脸被遮在草帽下,只能看出他的脸很长,脸上黑呼呼的。另外两个孩子,都藏在他身后,弓着身子,充满敌意地瞪着我。 感觉有些好笑,我回到车上,找了几包饼干,一袋面包,扔给他们。那帮孩子看到食物,对我的警惕有所放松,但还是不肯让我靠近。我本来也不想过去,索性蹲在地上抽烟,也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了行动。他们的动作很奇怪,用木棍在地下掘坑,仔细翻动着挖出来的泥块,从泥块上捻住一些小虫子(看不清楚,估计应该是小虫子),小心放入身边一个小陶瓷坛子中。那陶瓷罐子,造型奇古,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瓮。这瓮上用大树叶封着口,像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我越来越好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稍大的男孩扒开了山沟下的杂草,杂草下掩藏着一个深洞,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动物的洞。他们小声说了几句话,简单做了分工,两个男孩退到一边,举着棍子候着,小女孩把瓮口对准深洞,将坛子倒过来,使劲拍着瓮屁股,一股脑将里面的虫子倒入了深洞中。做完这一切后,她迅速退到了一边。 这几个孩子明显是想捉那泥洞里的东西,但是他们为何要将虫子倒进去?我更加好奇了,索性蹲在旁边,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大概一分钟之后,那洞中突然蹿出来一只灰白色的东西,猫儿大小,拼命往外跑,跑了差不多五六米远,突然跌倒在草地上,拼命打着滚。 那两个男孩不慌不忙,用两只棍子将那东西夹住,丢到了旁边的水沟里,就见那东西在水中沉沉浮浮,不一会儿,水沟里竟然漂上来一层黑色的虫子。 凑过去,发现那水里竟然是一只老刺猬,被水呛得够呛,拼命挣扎着。水面上浮起的虫子,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大头黑蚂蚁。看来那几个孩子应该是发现了这个刺猬洞,但是刺猬洞太深,无法捕捉,于是捉了好多大黑蚂蚁,灌进洞里,把刺猬给咬了出来。 我不由佩服起他们这几个孩子来:这几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竟然那么聪明!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震惊了。 那稍大的男孩子,等到刺猬完全沉到水下,不再挣扎时,用木棍将刺猬捞了上来。刺猬忙伸长了脑袋,大口大口往外吐水。这时,那男孩把瓮在地上摔破了,捡了块锋利的碎片,狠狠朝着刺猬深长的脑袋切下去,竟然一下就把它的脑袋切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这孩子下手怎么那么狠?! 接下来,更让人恐惧的一幕发生了。刺猬头被切掉后,鲜血从断颈处喷射出来,那男孩竟然用手提起还在抽搐的刺猬,用嘴去接那鲜血,大口大口喝着。他喝饱后,又让另外两个孩子接着喝。三个孩子喝得满脸腥,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着嘴角的血迹,让我看得毛骨悚然。 喝完血,三个孩子,满脸血迹,面目狰狞,竟然都扭过头,朝我贪婪地看着,看得我一阵心寒。 这时候,电话响了,猎场派了一辆拖车过来,师傅在找我。我迅速离开,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了那几个孩子。 赶到赵大瞎子那儿,他已经在大炕上支起了一张小桌子,上面铺下了几个碟子,有卤牛肉、咸水花生、酱猪蹄、松花蛋,还开了瓶牛栏山二锅头,自己正盘腿坐在那美滋滋喝呢!见我进来,使劲招呼我,小七,快上炕,快上炕,今天咱们必须喝够! 我上了炕,跟他碰了几杯,热辣辣的酒在身上走了一圈,感觉心里舒坦多了,顺带说起那三个孩子的事情。没想到,赵大瞎子一下子严肃了,问我是不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我连连点头,是,是,你认识他们?赵大瞎子恶狠狠地说,竟然跑了那么远,操! 他跟我摆摆手,迅速拨通了电话,通知人赶紧带着猎枪和狗,去西山附近抓那几个兔崽子!我吓了一跳,这猎场怎么还抓孩子?这是改成收容所了,还是变成人贩子了?赵大瞎子跟我解释,说我当时看到的三个孩子,并不是人,而是猎场前几天跑掉的几匹狼! 我吓了一跳,说:“你他娘的喝多了吧?这人和狼老子还分不清?!那明明就是几个孩子!” 赵大瞎子说:“小七,大山里的事情,跟你说不明白。俺告诉你,那真是狼崽子!俺们上次从东北带回来一窝,本来想养在猎场,结果,白搭!这玩意儿养不熟,前几天连夜跑啦!当时俺专门看了,三只狼崽子,两只是公的,一只母的。母的最小,公的一只大,一只小。” 我迅速回忆了一下,那三个孩子还真像是赵大瞎子说的,二男一女,女的最小,男的一大一小,难道这狼还真成精了,能幻化成人形了? 再想想,那三个孩子破衣烂衫出现在那里,也确实不合适,而且三个孩子脸型狭长,生喝刺猬血,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人类,更像是狼!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接受不了狼能幻化成人这种说法,这简直是太扯淡了,难不成猎场是要拍《西游记》吗? 赵大瞎子耐心给我解释,狼这东西最邪性,不能按照常理来推算。他在大山深处,也听说过好多这种事情。狼吃了人后,会将死人的衣服披在身上,再弄个破草帽戴在头上,蹲在桥底下,手里还举着一个竹竿,看起来像是有人在钓鱼。有人路过,他还能在喉咙里发生“嗯哼”的声音,像是老人在跟过路人打招呼。这过路人要是过去看看,就被这狼扑倒给吃掉了。 再回想一下,当时天已经擦黑了,那个大孩子头上确实戴着一顶草帽,其他两个孩子一直都藏在他身后,我也没仔细看,就觉得他的脸很长,脏乎乎的。现在想想,那草帽下还真可能是一张狼脸。 这样想想,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这狼可真是成精了,不仅能装扮成人的样子,甚至还能用黑蚂蚁捉刺猬,这他娘的还是狼吗?! 赵大瞎子也感慨着,说:“这年头呀,狼比人还精呢!狼精,狼精嘛!” 又扯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问他正事,他在电话里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边喝酒,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几天前,那人在我铺子里卖了皮子后,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把枪,揣在身上,连夜扒火车去了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在那里,他又装成挖山货的,搭上了一辆去林场运木材的卡车。从半路进山后,这小子猛往老林子里扎,差不多扎进去了两三天的路程,就在一处原始森林里死掉了。尸体被一个老猎人发现,报了警,森林武警派人过去一查,发现那人早死透了,打开军大衣一看,里面皮包着骨头,皮一碰就破,肚子都烂透啦! 他们觉得有些奇怪。老林子里啥都有,豺子、野狼、老虎、黑瞎子,死上个把人太正常了,但是那人死得有点古怪。你也知道,老林子里温度低,人死个十天半个月,尸体也不会烂。还有就是,那里可是大兴安岭深处,啥野兽没有?那人咱们看着是死人,在动物眼里那就是一块大肉,咋没东西吃他? 第6章 “老林子里,啥邪乎玩意儿都有!”(5) 这些还好,最可怕的就是,那人临死前,肚子被啥东西给豁开了,肠子流了一地。他竟然拖着肠子,足足爬了十几米,最后扒光了一棵白桦树的一段树皮,用指甲在上面写了个人名,把指甲都弄折了两根,整得一棵树上全是血。 所以森林警察觉得,这人肯定是被害死的,就把尸体拖出去,找法医做了鉴定。结果发现这人是被蛇咬死的,难怪身子那么快就烂掉啦!后来一解剖尸体,发现肚子里有一根很长的大蛇毒牙,他那肚子就是被毒牙给豁开的! 听到这里,我赶紧打断他:“你小子喝多了吧?那蛇牙有多大,还能把人的肚子给豁开?再说了,那蛇要是真有那么大,早一口把他吞下肚了,还能把毒牙断在他肚子里?你当他是啥肚皮,金刚石的还是不锈钢的?” 赵大瞎子也不辩解,不慌不忙地说:“操,你小子还别跟老子抬杠!告诉你,大山里的事情,俺比你熟,你先老实听着吧!” 他继续说,那黄皮狗子说,当时法医解剖尸体时,他怕再出问题,就在跟前看着的。那毒牙就扎在那人的肋巴骨上,断在了上面。这要是说出来,怕吓尿了你,你知道那根毒牙有多长?操,足足有人手指头那么长! 我忍不住说:“我操,那法医割错地方了吧?手指头那么长,别是把那人的鸡巴割下来啦?!” 赵大瞎子轻蔑地说:“你小子还别不信!告诉你,当时俺们正好就在附近,连夜开车过去,把那根毒牙拿到手了,还真就有那么大!哼,那根毒牙,现在就在东家手里,你要不要看看?” “啊,还他娘的是真事!”我吃惊了,差一点从炕上出溜下来,想想又不对:“那毒牙应该是证物啊,不是该留在警察局吗,怎么到东家那儿了?” 赵大瞎子一咧嘴:“嘿,要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不好搞!毕竟死了人,而且这毒牙那么大,也算是个稀罕物件,搞不好要被送到北京做研究!可是咱们东家是谁呀?那路子野了去了,当时就点了十万块出来,找了东三省一个老贼王。 第二天一大早,那毒牙就包在一张报纸里,给塞到咱们车座子上啦!” 东家确实有本事,黑白两道都有人,就没他搞不定的事情。再想想,那老猎人也死得够凄惨,可怜。不过,他可怜归可怜,临死前怎么还把我的名字刻树上,这不是存心要咒老子吗?想起来,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老子没招他,没惹他,皮子也给了他一个好价钱,他怎么死了还要咒我?越想越觉得晦气,想着明天得赶早去雍和宫烧炷香才行! 赵大瞎子喝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住拍着毛茸茸的胸脯安慰我:“小七,有哥在,别怕!怕啥,那熊东西能翻了天?!告诉你,他晚上要是敢来找你……哥干他!俺跟你说,这个事情吧……咱们……必须干!” 我骂道:“干毛?!你他娘的自己干他去吧!” 赵大瞎子见我动怒,嘿嘿一笑,说:“行,行!俺干!俺干还不行吗?” 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用筷子夹了块牛肉填嘴里,问:“你跟东家进山了?” 他说:“刚出来,咳!这一顿折腾,大半个月!” 东家爱打猎,每年都要进山一次,在山里待个把月。赵大瞎子他们,都陪东家进过山,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出来后对进山的情况只字不提。这件事情在我心里,也一直是个疙瘩。本来还指望跟着东家进山,找找当年在大山里的感觉,结果看了那么久的店,压根就没出过北京城。 赵大瞎子这时候已经喝高了,脖子、舌头发直,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说,我也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东家身上扯,想打听打听东家的事情。 赵大瞎子神神秘秘地说,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看得人多了,就是看不懂东家。东家做事情不按章法,路子野,挺好一个狩猎场年年亏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他把头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东家开这个狩猎场,是……是干啥地?” 我厌恶地避开他的满嘴酒气,问:“干啥?” 赵大瞎子说:“你……你肯定想不到……嘿嘿……东家他真是……他娘的……咳!” 我着急地问:“东家他到底想干吗?!” 赵大瞎子脸红得像流了血,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七,俺不扒瞎,东家不让俺说,也不能说……真……真不能说!” 我怒道:“操,咋不能说?!” 赵大瞎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下次……你,你自己去……去一次,就……就知道啦……” 他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怎么踹也踹不醒了。 我恨得直咬牙:他娘的,老子要能跟东家去,还用问你这个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并不瞎。他右眼上方,有条五六厘米长的疤,是被鹰抓的。他是满族人,老家在吉林永吉渔楼村,那里自古就是著名的鹰屯。搁在前朝,是给朝廷进贡猎鹰的地方。赵大瞎子打小儿跟家人学了一手捕鹰、驯鹰、使鹰、架鹰的好本事,人能通鹰,鹰能通神,简直绝啦!后来国家禁猎,猎鹰没法养了。他把鹰带到山上放生了(猎人驯养猎鹰,是为了狩猎。一只好鹰,每年能捉好多野兔、山鸡、甚至小鹿、獐子,甚至能负担一家几口人的开销。禁猎后,猎鹰不准捕猎,每天还要消耗许多肉食,负担不起,只好放生)。放鹰那天,猎鹰一路盘旋着,哀嚎着,不愿意走。他用石头扔,用棍子打,好歹撵走了鹰。回家抱头大哭了一场后,他独自去了大山里种木耳,与世隔绝,活得像个野人。 后来,有人在山上找到他,自称是北京动物园的人,买活鹰,出价三千元钱一只。他听说北京人民急等着看鹰,钱都不要,连夜熬制了鹰胶,打下鹰桩子,活捉了几只好鹰,用红布蒙上双眼,装在笼子里给那人带了回去。 捕鹰很难。一般人捕鹰是用鹰网。在半山坡架上一张几米长的渔网,往下用绳子系着一只野鸡,人就藏在旁边。待老鹰来时,人将缚在鹰网上的绳子一拉,渔网应声倒地,就把鹰给扣住了。这种捕鹰方式不好,渔网的网眼大,容易挂上鹰的羽毛。鹰那一股傲气,全靠羽毛撑着,羽毛一且伤到,鹰就废了一半,别说搏击长空,就连捕田鼠都够呛,只能一辈子憋憋屈屈活着,哪还有一点鹰相? 赵大瞎子捉鹰有一门祖上传来的绝技,黏鹰。 这事情说起来就远了。按照赵大瞎子的说法,是在元朝前,成吉思汗南征北战,不仅召集了蒙古勇士,还招募了西藏的康巴汉子,带着三万头藏獒,组建成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藏獒军团。又在东北招募了一支神鹰军,让他们驾驭着在大山深处捕捉的巨鹰,在战场上专门攻击对方主帅,啄瞎双目、啄破脑袋,又是神出鬼没,让敌人主帅防不胜防。 据赵大瞎子说,他祖上就是神鹰军的把头。这黏鹰的秘方,就是他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黏鹰是用桐油、蜂蜜、松脂,配合一些特殊秘方,熬成一种特别的鹰胶。 然后在一个空旷的山谷中找一块空地,在空地上画一个直径大约两米多长的圆圈。将十几根大约一米多长的木桩子,按照这个圆圈,一根根打进地下,再在木桩子上涂满这种特质的鹰胶。最后,在这个木桩子围成的圆圈里放上活饵,比如用绳子拴一只野鸡,或者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老鹰在天上看到了,就会俯冲下来啄。它冲下来后,翅膀碰到鹰胶,就会黏在一起,飞也飞不动了! 用鹰胶黏鹰,不会伤到鹰的羽毛。捉到鹰后,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将鹰胶洗掉就成了。鹰还是扑腾扑腾的,一点儿精神头都不掉。 这一点让赵大瞎子非常得意。 北京动物园那人拿到鹰,赞不绝口,之后又接二连三来了几次,还是要鹰。 赵大瞎子就有点奇怪,这北京动物园咋能要那么多鹰? 他长了个心眼儿,偷偷跟着那人去了火车站,发现火车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太原的。他觉得不对劲,票都没买,也跟着溜上了车。那人在太原附近的一个小站下车。他偷偷跟在那人身后。那人在小路上七拐八拐,最后拐进了一个土房子。赵大瞎子凑到窗户下一看,那屋里架着不少树杆,上面蹲着的全是鹰,还是被刺瞎了眼的鹰! 赵大瞎子的肺都要气炸了:妈了个巴子,这帮伤天害理的,这人是杀千刀的鹰贩子,他是用活鹰做标本! 用活鹰做标本,要先把鹰眼刺瞎,然后活活饿死,鹰死前有一股无可匹敌的恨意,在死后依旧保持着怒目而视、威风霸气的姿势,这样做成标本才好看!狗日的,这鹰贩子这样祸害鹰,真是他娘的作孽! 他一脚踢开大门,一拳就放倒了鹰贩子,脚下朝着那人的头上、胯下没头没脑地踢,等踢得差不多了,他打开笼子,一只只放走了屋里所有的鹰。一些已经死掉的鹰,他也挖坑深埋了。最后,一把火烧了这小屋,趁黑扒了辆煤车,一路睡到了北京。到北京后,身上被煤渣子染成了黑人,路费也没有,走也走不了,他笼起袖子,蹲在墙根下打鹰哨,吓得广场上的鸽子扑腾扑腾乱蹦。 这时候,一个人走近了他,问:“你会鹰哨?” 赵大瞎子看看这人,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跟他这粗大汉子不是一路人,不搭界。就这小白脸,还想撵老子咋地? 他梗起脖子,没好气地说:“操,会咋地,不会又咋地?!” 那人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你是渔楼村的?懂放鹰吗?” 赵大瞎子高兴了:“咋?!你知道俺们村?” 那人点点头:“渔楼村捕鹰是一绝。走,我请你喝酒。” 一听喝酒,赵大瞎子高兴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 那个人就是东家。那天,东家没请他喝酒,却把他带去了我的铺子,让我给他置办了一整套皮裤皮衣。完事后,带他去了狩猎场,专管捕鹰、驯鹰,供他吃穿用度,日子过得挺好。 赵大瞎子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性格单纯,说话做事都有点愣,对狩猎场好多溜须拍马的事情看不惯,常来我这儿抱怨。我常劝他说,这世道人心坏了,人怎么能和动物比呢?“算了,算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酒!喝酒!” 第7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1) 那晚,我和赵大瞎子喝得烂醉,胡乱趴在他那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赵大瞎子告诉我一个消息,那三个孩子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三个狼崽子。它们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三件大t恤,穿在了身上。此外,我说的那个捉蚂蚁的瓮,也找到了。 那并不是什么陶瓷罐子,而是一个骨灰盒,也许是狼崽子从坟堆里扒出来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打断他的话,问他那三只狼崽子最后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说那三只狼崽还挺有骨气,被猎人用狗逼到山崖上后,竟然选择了一起跳崖,把几个猎人气得要死,折腾了大半夜,结果连根狼毛都没弄回来! 我有些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说:“操,这一觉起来,都下午啦!赶紧回去吧,以后车子再坏在路上,要记住,别管外面有谁,千万别下车!” 我也点点头,喝了杯茶,去了去酒味,就开着车回去了。路过拒马河时,心里还有些害怕,想着这年头真是乱了,人越来越像狼,狼越来越像人,简直让人分不清了。 又过了几天,没想到东家的左右手白朗,竟然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上次那个老猎人的事情。他先简单说了说下老猎人的事,又问我收了他什么皮子。我说是狼皮,白狼皮!白朗在电话那头没吭声。我想坏了,坏了,他肯定是误会啦!赶紧跟他解释,说那人卖了张狼皮,是纯白色的,像兔子皮一样!白朗在电话那头淡淡答应一声,说东家要见我,让我带上那张狼皮,马上去东家那里走一趟。 撂了电话,我换了件衣服,交代马三看好铺子,自己赶紧往东家那儿赶。 东家离我这边不远。他住在铁树斜街的一个小胡同里。小胡同走到头,有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门外镇着两方石狮子,两扇黑漆大门。老北京和别处不同,越是大富大贵的人,越住小胡同串子里。别看这低矮的小胡同,两扇不起眼的小门,指不定里面就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是从前的王爷、将军府邸改造的。尤其是独门独院的老宅子,“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现在起价都过亿了。没办法,好多都成了文物,花钱也买不到。 走到门前,先压压惊,然后打了几下门环,白朗亲自出来开门,笑眯眯拍了拍我,说东家在里面呢,让我快点进去。又在后面嘱咐了一句,狼皮先别拿出来,等人走完了再说。 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低头往里走。 这个白朗不简单。据说他是当年陕西著名匪首白狼的后人,人看起来很白净、斯文,要是发起狠来,敢抱着黑瞎子摔大跤。他以前是职业盗猎的,盘踞在中蒙边境一带,打马鹿、黄羊,也打狼,靠卖野味、皮子过活。最鼎盛时,手下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当地警察根本奈何不了他。后来他栽了,被边防军盯住,追了他三天三夜,又撞上了大狼群,最后被正好路过的东家搭救了,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东家。 我回头看着白朗,他咧嘴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 白朗是典型的吊梢眼,断刀眉,狼脸。这是著名的凶相。按照相书的说法,他早晚要做断头鬼,死后也会做恶鬼,照片都能辟邪。按照我姥姥的说法,这也就是生在太平年间,要是搁在解放前,这小子一准儿做了西北刀客。 西北刀客是什么? 咳,就是土匪。 有时候想想,还是赵大瞎子这种人好,生气了就大骂,高兴了就咧嘴笑,对你掏心掏肺的,没什么坏心,起码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得多。 没多想,我快步走进屋,东家见我进来,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先坐下,自己端着一壶茶,转入了内室。 我看了看,大堂坐着几个人,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赵大瞎子早到了,坐在旁边,给我使眼色,让我挨着他坐下。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小声问他:“怎么个情况?” 赵大瞎子却卖起了关子,朝内室里努了努嘴,说:“你知道谁来了?” 眯着眼看看,隔着门帘子,能看到里面坐了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腰杆挺得很直,在那嗡嗡说话。东家陪坐在一边,客客气气地给他倒水。这有些奇怪了,东家虽然随和,却也很少跟客人这样客气,怎么对这个人如此殷勤? 我努了努那人,小声问赵大瞎子:“谁?” 赵大瞎子肃然起敬:“谁?!关东姥爷!” “啥?!”我猛然坐直了身子,冷汗一下流了下来,想着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出山了?! 关东姥爷是一个近乎传说般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年纪,整个猎场,从上到下,都尊称他为关东姥爷。关东姥爷是山东人,十三岁开始闯关东,在东北老坟圈子里住了好几十年。打猎、挖参、割鹿茸、采蘑、熟皮子,老林子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老林子的各种野物,也没有他没吃过的。老人常年住在深山里,靠着捕猎为生,人也像野兽一样直接,凶猛,敏锐。 他常说,这世道坏了,当年俺们闯关东,在大兴安岭。那大山上,啥玩意儿没有?!长虫窟、野猪沟、毒蜂窝、山魈、黑瞎子、土狼、白毛风、老树仙……俺啥没见过?!俺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那么坏的世道人心! 有一次,大家喝完酒,掰着指头掐算了一下,关东姥爷怕是经历过民国、内战、解放、“文革”、改革开放,这人瑞,怕早已活过一百岁了。 我坐不住了,问赵大瞎子,到底是咋回事,怎么连关东姥爷都惊动了?! 赵大瞎子撇撇嘴:“还不是你那鸟事,又他娘的死人啦!” 我吃惊了:“啊?!怎么又死人了?” 赵大瞎子小声说:“那事发生后,东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派人去大兴安岭查了查,发现这事背后有问题:原来那人不是被蛇咬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我更加吃惊了:“被谁?” 赵大瞎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我紧张了:“操,你小子别他娘胡说哈!” 赵大瞎子说:“操,谁说你啦!借你小子个狗胆,你也不敢!我是说咱们猎场里有内鬼,那话怎么说,家贼难防!操!” 他压低声音说,前几天,东家又派了一个在东北打了半辈子猎的老猎人去了大兴安岭,那人经验很丰富,他完全按照卖皮子那人进山的路线走。结果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问题。那卖皮子的并不是在山里胡走一气,他一直跟着一个标记走。结果标记走到头,他也死在了那儿。” 我说:“标记?什么标记?谁的?” 赵大瞎子冷笑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俺告诉你,那个标记是咱们猎场的。” 我忍不住小声叫起来:“啥?!咱们猎场的?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鬼脸?” 赵大瞎子郁闷地点了点头。 前边说过,东家有一个猎场。猎场对带客人进山有着严格规定。猎人进山后,必须在沿途标记上猎场的独特标志,万一出了问题,好方便搜救人员搜救。猎场的标记很独特,是一个扭曲了的狼脸。这个狼脸很别扭。我举个例子,很像是一匹狼在临死前,因为痛苦,面部完全扭曲了,但是它还在笑,显得狰狞且诡异。 我催问着:“然后呢?派去的人发现啥问题了吗?” 赵大瞎子神情古怪地说:“老猎人从老林子出来后,很激动,他搭了一辆运木材的车。在车上,他的手机没电了,借了司机的手机,深更半夜给东家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神叨叨的,像疯了一样,不停地说那里闹鬼,邪乎。 说到这里,手机就没了信号,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第二天,还是那个黄皮狗子打来电话,说那人死在了宾馆里,和卖皮子的人一样,尸体第二天就臭了,宾馆服务员搞卫生的时候闻到臭味才报的警。据说,也是被蛇咬死的!” 我忍不住说:“我操,这不是胡扯淡嘛!他娘的宾馆里还有蛇?难不成还有蛇从大山里跟他去了宾馆?!” 赵大瞎子说:“看看,连你小子都知道事情不对了,东家还能不知道?东家马上指派了两个老猎人,再次去那里追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结果……” 我说:“结果咋样?” 赵大瞎子说:“为了以防万一,东家这次让他们随身带着卫星电话,24小时和我们保持联络。另外,还带了血清,防止……被蛇咬。结果……结果就在大前天,后去的两个老猎人也失踪啦……” 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我操!这……这可咋办?那报警了吗?” 赵大瞎子说:“能不报吗?咱们也托了老关系,当地部队都出动了,拉网式搜救。咱们狩猎场的人,都受过专业训练,路上都会留下记号。搜救队很快找到了记号,顺着记号寻找了半天,发现记号有问题。那两个人,像是在大山里兜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大家都有些疑惑,这是咋回事?鬼打墙还是树迷眼?大家跟着记号绕来绕去,最后记号就消失了,人再也找不到了……干干净净,啥也没剩下,就像是,就像是他娘的突然消失啦!” 第8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2) 我有点不敢相信:“操,这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赵大瞎子啐了一口唾沫,肯定地说:“妈了个巴子的,真消失啦!” 我说:“那怎么可能?就是给熊瞎子吃了,地下还得留下摊血呢!” 赵大瞎子神色严肃,缓缓摇着头:“他们要是被啥玩意儿给吃了,也会留下东西。问题是,那里真是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这事吧,真他妈邪乎!” 我摇着二郎腿,自作聪明地说:“那次搜救的人,都是部队的人,他们不懂,肯定给弄错啦!他们那一套我还不清楚,上下糊弄,搞不懂的就往灵异事件上扯,都是扯犊子!” 赵大瞎子转过头,定定看着我,说:“大前天,白朗专门带着猎场的老手去了,今天刚撤回来。” 我一下子愣了,白朗那么精细的人,肯定不会出错,难道那山里真出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还有,他今天刚回来,怎么就叫我过来了?难道说那人临死前写了我的名字,他在怀疑我? 赵大瞎子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也感叹:“那疙瘩太邪,不出事才怪……”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严肃地说:“俺刚才没说嘛,第一次去的老猎人,在手机里念叨的两个字,像中邪了一样。” 我记不清了,问:“他念叨的啥?” 赵大瞎子小心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我们,才小声说:“有鬼……” 他这么紧张兮兮说出“有鬼”两个字,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转移话题,问他:“就算人丢了,这也是咱自己家的事情,怎么惊动了关东姥爷?” 赵大瞎子冷哼着:“谁能请动关东姥爷,还不是他看到了那根大蛇牙?” 我也有点搞不懂,不就是一根蛇牙嘛,多大点事呀?还能惊动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家伙?又问他那蛇牙到底多大,这狗日的赵大瞎子却又开始玩神秘了,絮絮叨叨反复强调东家交代过了,这个事情吧,真是一个字都不能向外说。气得我朝他竖起中指,狠狠说了声:“操!” 这时候,屋子传出来一阵关东姥爷爽朗的大笑声,连说几个“好,好,好!” 站了起来,也不让东家送他,自己稳稳地往外走。 我们几个慌忙站起来,躬身送关东姥爷出门。 老人家背着双手,稳稳当当地走过去,走过我这里,又停下,折回来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说:“七小子,你老家人可好啊?” 我慌忙回答:“好,好,托姥爷的福,都好!” 老人又问了一句:“你小舅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 关东姥爷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快有啦!就快有啦!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说完这句话,又捏了捏我的脸,看都不看其他人,中气十足地大笑着出去了。 一群人侧目而视,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赵大瞎子也在朝我挤眉弄眼,我忙低下头,心里暗暗骂娘。 关东姥爷这人脾气古怪,眼高于顶,平时谁都不搭理,唯独对我不错,还老爱问我东北老家的事情,我姥爷的事情,我失踪的小舅的事,好像很感兴趣,问完还要哈哈大笑一番。惹得赵大瞎子都在喝酒时偷偷问我,这老家伙是不是有恋童癖? 这才是胡他娘的扯淡! 关东姥爷上次来,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我刚进铺子,还是个伙计,做事情手忙脚乱的,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端茶倒水伺候他。他在铺子里走了一圈,言简意赅地评价我们店里全是一些老得掉了毛的垃圾货色,又顺手将我们的镇店之宝,一张完整的花斑虎皮丢在地上,盘腿坐在上面,抽着旱烟,给我讲了一堆他当年在大兴安岭打猎的故事,听得我一惊一乍的。 他使劲咳嗽几声,把一口痰使劲啐在一颗羚羊头上,然后大声批评我说话做事扭扭捏捏,像个娘们!接着,他又在老虎皮上磕了磕旱烟,烟灰把一小块老虎皮烧得焦黑。当时的掌柜差点心疼死,脸色白一块,红一块,说又不敢说,看又不忍看,心惊肉跳,几乎要哭出来了,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要知道,这可是一整张真真正正的虎皮,可不是街头那种狗皮喷漆的货色,是东家专门挂在店里辟邪的。这陈年虎皮看的是品相和成色,要全须全尾,破一点相,价钱就要跌很多。关东姥爷这顺手一磕不要紧,起码烧掉了十几万! 关东姥爷最常问起的,还是我那个从小就失踪了的小舅的事。关东姥爷在一次跟我聊家常时,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经常问起,搞得好像我把我小舅藏起来了一样,一听他问起,我就浑身发毛。 关东姥爷走后,白朗简单跟大家说了几句,有几个兄弟在大兴安岭深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兄弟的命不能白扔,东家这次专门请了关东姥爷出山,一起去大山深处找人。这次上山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东家有些事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 我有点纳闷,东家每年在山里都会待几个月,这次虽然请了关东姥爷出山,也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把大家都叫过来吧。尤其连我这样和狩猎八不沾边的小角色都叫来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我不动声色地踩了一下赵大瞎子,他冲我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东家说了几句场面话,让白朗拿出了一个东西,给大家传看,说是白朗在兄弟们失踪的地方找到的。我也好奇得挤过去看看,那东西有手掌大小,薄薄的,半透明,有人闻了闻,说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水里的物件,一片大鱼鳞,说不准还是海里的大鱼鳞。不过刚才关东姥爷肯定看过这东西,东家又那么谨慎,应该不是普通的鱼鳞。大家小声议论着,谁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东家又让白朗给大家送过去一个铜盘子,盘子上盖着块红布,揭开红布,里面摆着一小截白玉,那白玉有手指般粗细,一端挺粗,另一端渐渐变细,看起来有点像古代造型古怪的暗器。 这东西,这东西就是赵大瞎子说的大蛇牙吗?看看赵大瞎子,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心里一阵激动,早听说有这么一根大蛇牙,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忙挤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东西初看像块玉,拿到手里才知道不是,这蛇牙不像玉一样晶莹剔透,也没玉那么凉。最明显的区别,它里面是空心的,看起来像是一根小号的玉笋(本意是一种植物,一种洁白的笋芽。呈细长圆锥状,长度约在8到10厘米)。 还别说,这东西还真像是一枚大蛇牙,蛇牙尖,是弯的,牙槽是空心的,里面装的都是毒液。这样看,刚才那片东西也能解释了,那分明就是这条大蛇的鳞片嘛!有那么大的毒牙,巴掌大的蛇鳞也不足为奇啦! 我还在得意,但是看看大伙全傻眼了,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终于,有人结结巴巴地说:“东……东家……这,这东西是蛇牙!可是,不对呀!大兴安岭就算有那么大的蛇,也不可能是毒蛇啊!” 我才醒悟过来,这枚毒牙足足有一指长,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蛇?!在场的都是专业猎人,大家很快根据毒牙换算出来,这要是蛇牙,那条蛇恐怕要有几十米长,水缸那么粗!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大蛇,它也不可能在大兴安岭,更不可能是条毒蛇! 大蛇这东西,主要出自热带,尤其是东南亚的热带雨林,沼泽峡谷,多大的蛇都有。传说在二战时期,小日本攻占缅甸,美军派一队炮兵在丛林中伏击日军,结果在沼泽地中遭遇了一条巨大的森蚺袭击。巨蛇足足有水缸般粗,缠在运兵车上,甚至将运兵车都绞成了麻花,最后用迫击炮才轰死它! 大蛇出在热带好理解,气候温润潮湿,沼泽、峡谷方便大蛇行走,尤其是这样的环境能为大蛇提供丰富的食物。问题是,咱们大兴安岭是典型的寒带,一年大雪封山几个月,零下几十摄氏度,怎么可能会有巨蛇?就算有,它饿不死,也早就给冻死啦! 东家却问:“大家怎么看?” 第9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3) 大家都有些尴尬,这怎么说?东西明显是假的,难道说东家弄错了,这东西是伪造的? 东家看看大家,说:“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也让关东姥爷看过,这确实是蛇牙不假。” 底下一阵骚动,这东西竟然真是蛇牙,那这事就深里去了,大兴安岭竟然真有那么大的巨蛇,难道老辈人传说山上有巨蛇晒鳞,身子在小山头上缠绕了整整一圈的传说是真的? 大家都有些隐隐的激动,我也是热血上涌,小时候听姥爷说过,大山上隐藏着一些巨蛇,好天气时,会躺在大石头上晒鳞,光鳞片就有巴掌大,但是我一直是当故事听,没想到这样的巨蛇竟然真的存在。 底下一个瘦巴巴的小子说:“东家,按说,这……这巨蛇不该出自东北才对?” 东家点点头:“毒牙是真的,但是大蛇不一定出自咱们东北。” 瘦小子搞不懂了:“那……那这毒牙又是咋回事?” 东家说:“毒牙确实是在几个兄弟失踪的地方发现的。不过只有牙,没有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牙是有人丢在那的,还是真有这样一条蛇在那里。”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毒牙到底是哪来的?赵大瞎子开始说,这枚毒牙是从那个卖皮子的猎人肚子里取出来的,怎么东家又说是白朗在山里捡到的?赵大瞎子肯定不会说错,他当时也没必要说谎。这么说的话,只能说东家在防着什么。他在防着谁?难道就是赵大瞎子说的那个内鬼? 我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兴奋,想着说不准大兴安岭深处真藏着这样一条巨蛇,那可真是神啦!操! 但是也不对,热带雨林的巨蛇,基本上没有带毒的。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巨大的身躯,能瞬间绞杀鳄鱼、猛虎,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最顶端,根本没必要生长毒牙。还是退一万步说,要是真有这样一条大得几乎像史前巨兽一样的大蛇,还长着毒牙,要是还能被什么东西打断毒牙,那打断它毒牙的神秘生物,真是无法想象了。 交易兽皮多年,我知道,大兴安岭深处潜伏着许多外界根本闻所未闻的神秘物种,有些野兽神乎其神,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算。说不定大兴安岭深处还真就潜伏着一头传说中的神兽!这事情想想就让人兴奋。 这时候,又有人问:“咱们失踪的兄弟,会不会是被这条大长虫给吃啦?” 白朗摇摇头,说:“我们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仔细搜查了附近,附近很干净,没有血迹,草丛灌木也没有被压过的痕迹,而且也没人开枪,也没人放弩,除非是他们自己乖乖跟着它走了。” 这事情就更奇怪了。 猎场的猎人都是从各地招募的专业猎人,都是真刀真枪和野兽拼过命的,不管遇到黑瞎子还是东北虎,就算明知道是个死,临死前也要放一枪捞够本! 这么说吧,遇到野兽直接认怂的猎人有,但是不可能在我们猎场。 况且白朗的意思很明白,那两个老猎人还不止是直接认怂,竟是乖乖跟在它屁股后面走了。这是什么混账思维,难道他们中了野兽的催眠术,出现了幻觉,成了动物的傀儡啦?! 东家说:“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咱们猎场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次要亲自去把他们带回来。这次上山可能会有危险,我不勉强大家,大家愿意去的就留下,不愿意去的可以自动退出,我不会怪大家。”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人有点紧张,左右看看,但是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退出去。 白朗向前一步,说:“各位兄弟,东家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这次事情重大,大家上有老、下有小,有家累的就不要去了。大家都理解,不会怪罪的。” 大家小声讨论着,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给东家道歉,有说家里有事情走不开的,也有说身体不好,不适合出远门的。东家点点头,让他们站到了一边。赵大瞎子踢了踢我,示意我也站出去。我没理他,昂着头站得笔直,老子巴不得去山里闯荡一番呢,想让老子退出,做梦! 东家点点头,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前往大兴安岭。 又向大家道声辛苦,交代了一些离开后的事宜,就客客气气请大家回去了。 赵大瞎子也要跟着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挨到最后,屋里除了白朗、东家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他好死不死,就站在东家身后,看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样子。我等不及了,先跟东家道歉,说我当时疏忽了,没想到收了几张破皮子,会扯出那么大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接这种生意。白朗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忙把那张白狼皮从背包里拿出来,告诉东家,这就是那人交易的皮子。赵大瞎子先吃惊地叫了起来:“这哪能是狼皮?!这不会是成精的老兔子吧?!” 他抓住狼皮,仔细看了看,最后肯定地说:“操,这还真他娘是狼皮!” 白朗也过来仔细看了看皮子,皱了皱眉头,说:“这皮子不对。” 赵大瞎子吃惊地说:“咋?这不就是狼皮嘛!” 白朗递给东家,东家眼睛眯了一下,说:“还真不是狼皮。” 赵大瞎子急了:“不可能!俺在大山里住了半辈子,狼皮我还分不清?!” 白朗淡淡地说:“狼皮没有那么白的,除非是狗皮。” 东家把皮子给我看了看,问我的意见,我挠挠头,说:“这个……我看不出来。” 赵大瞎子有点恼火,霍一下站起来,说:“俺打小就在山上掏过狼崽子, 这狼是啥样,俺还看不出来?这绝对是狼皮!” 白朗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说:“瞎子,你先坐下,坐下,慢慢说。这捉鹰你是行家,但是说到狼,你还得听我的。我在内蒙打了二十年的狼,这狼皮、狗皮还是分得清的。我跟你说,这皮子不管是啥皮,都肯定有问题。” 赵大瞎子气哼哼坐下,说:“说,你说!” 白朗说:“你看看,狼皮后背中间会有条笔直的黑线,这皮子没有。” 赵大瞎子接过来皮子,仔细看看,还真没有黑线,他说:“会不会这狼是杂种,没有黑毛?” 白朗没好气地说:“只要是狼,别管是不是纯种的,背上都有黑线,这个不会错。” 赵大瞎子反复查看着皮子,说,“这不对呀,你看这皮子的爪子,这鼻子,肯定是狼没错!” 白朗也无奈地笑了,说:“是没错,所以我说皮子有问题。” 按照这个说法,这张皮子肯定是狼皮无疑,但是这狼皮的颜色,又完全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也不敢说什么了。 我问:“这要不是狼皮,又是啥皮子?” 白朗皱紧了眉头,犹豫地说:“我在蒙古那边打了那么多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狼皮……” 这时候,一直站在东家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开口,淡淡地说:“狼皮。雪狼。” 那个人一直站在东家背后,没有说话,我也没注意看,这时候看过去,发现他头发很长,打着结,皮肤黝黑,看起来不像是汉人,倒像个藏人。这人我没见过,看看赵大瞎子,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也是猎场的人。 “雪狼?”我说,“不对啊,雪狼皮我也经手过不少,雪狼皮不是纯白的,是灰白色,也没那么稀罕呀!” 他冷冷地说:“你不懂。” 那人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拿起那张狼皮,却不看皮子,反而对狼腹部那两排细密的针孔很感兴趣。 我有点生气,他娘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子问你话,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东家对他却很宽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转头问白朗:“你知不知道雪狼?” 白朗脸色煞白,他犹豫了一下,说:“东家,还真有雪狼。但是也不对。” 赵大瞎子问:“咋不对?” 白朗摇摇头,说:“大家说的雪狼,指的是西藏的狼,这种狼生活在雪线上,皮毛颜色是灰白色,也叫白狼。这个不对,白狼皮其实是灰色的,没那么白。 其实真正的雪狼叫纽芬兰狼,生活在北极圈,只有这种北极狼的毛色是纯白的。还有,狼背上都有黑线,但是只有这种北极狼背上没有黑线,是纯白色的。这么说的话,除非这张狼皮是北极圈的雪狼皮。” 我也有些疑虑:“如果真是北极的雪狼,怎么能被大兴安岭的猎人打到?” 白朗苦笑着:“所以我说这事情邪门。还不止这些,问题是,纽芬兰狼早在20世纪初就灭绝了,现在你就是去北极,也找不到一只雪狼了,那这皮子……又是哪来的?” 赵大瞎子张大了嘴:“真灭绝了?那咋来的狼皮?” 白朗也有点拿不准,说:“所以说,事情确实奇怪,按说这不可能是北极狼皮。但是小哥肯定不会认错,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白朗这句话有点奇怪,凭啥这黑大汉说话就不会错了?操,别说他,如来佛祖还有出错的时候呢! 但是东家却很赞同白朗的话,他点点头:“这么看,它还真是只雪狼。” 我有点不服气,想争辩,赵大瞎子却拉了我一下,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跟那人吵,我只好把火气硬压下来。 大家又扯了一会儿闲话,白朗和赵大瞎子都走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也气哼哼要走,却被东家留了下来,他问我:“小七,你是不是想问,这次上山带不带你?” 我张大了嘴,想说几句,又不知道怎么说,后来傻乎乎点了点头。 东家没说话,像是经过一番考虑,缓缓地说:“这次,你也去。” 我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激动得满脸通红,使劲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东家仿佛有些伤感,他微微叹息着:“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想进山……” 我没说话,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不带我去的原因,没想到他沉吟了半天,却冒出来一句:“这次是关东姥爷让你去的。” “关东姥爷让我去?”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东家转身走进书房,说:“小七,进来陪我喝壶茶。” 我说声“好”,跟他去书房坐下。 第10章 一根手指般长的大蛇牙(4) 东家喜欢喝茶,喝的是碧螺春。碧螺春很特别,这是极细的茶,却要放在极粗的陶杯里喝。茶叶放在粗陶杯里,旗舰一般根根竖直,在水中浮浮沉沉,茶水程翠色,一派祥和。我喝了一口,找了些饮茶的轻松话题胡扯,小心翼翼揣摩着东家这次的意思。 喝茶,其实就是谈话,往往要谈一些很沉重的话。因为话题太沉重,所以需要澄净的茶叶冲一冲,茶香袅袅,把话题的沉重气氛也冲淡了。 这年头,大家都忙,老板更忙,谁会闲着没事,让你陪着喝茶? 东家喝一口茶,悠悠问我:“小七,你来铺子多久了?” 我算了算,说:“东家,差不多有五年了。” 东家答应一声,说:“还记不记得,招你时,我问过你什么?” 我说:“东家您当时问我,怎么看待狩猎。” 东家点点头:“嗯,你怎么说?” 我说:“当时我说,越是热爱动物的民族,越热爱狩猎,比如哈萨克民族、蒙古族、鄂伦春族、藏族。我觉得,越是热爱狩猎的人,才越懂得爱护动物、尊重动物。” 东家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好多人说不能开放狩猎,开放必然导致动物灭绝,你怎么看?” 我激动了:“这样说就是扯淡。中国狩猎的民族多了,狩猎也持续了几千年了,为什么动物一直没灭绝?反倒是现在一禁猎,动物却要灭绝啦?!再说了,单纯讲不准打猎也是扯。人家鄂伦春人世代为猎人,打了几千年,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你说不猎就不猎了?!不打猎,你让他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东家点点头,说:“好多人说,狩猎把动物给打绝了,这不对。国外都有狩猎季节,到了时间,符合条件,人们就能合法狩猎。狩猎要缴税,国家就用这个税款去更好的保护动物。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咱们国家只会‘堵’,不会‘疏’,又拿不起保护动物的经费,其实不对。咱们猎人,也有猎人的职业道德,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到猎季不入山,两头不打打中间,怀孕不打,没长成不打,一窝动物里母的不打,这些说法,其实都挺有道理的。最近我看了一本老毛子讲打猎的书,说这样的狩猎方法,有利于动物种群的壮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说:“太对了!国内好多‘砖家’、‘叫兽’,屁也不懂,就会瞎叫唤!老毛子虽然做事不地道,打猎倒还算看得长远!” 我说这些,当然有奉承东家的意思,但是也有一定道理。 好多不懂行的人,动辄就说,动物灭绝就是打猎打的,打猎者不得好死。 这绝对是他娘的屁话! 他们也不动脑子想想,全世界都有猎人,从美洲、欧洲到非洲的国家,全部允许打猎,就连中国,自古也有狩猎的传统,为何美洲、欧洲、非洲的国家以及古代中国允许打猎时,野兽都活得好好的,倒是在近代禁猎后,中国好多野兽却灭绝了呢?! 没事时,我也跟赵大瞎子他们讨论过,为啥近年来野生动物锐减,乃至灭绝,他们分析了一下,主要因为这几个原因: 首先是大规模开垦荒地,毁林开荒,填海造田,动物赖以生存的环境被大量破坏,动物们无家可归,无处藏身。东北的老林子被过度砍伐,蒙古、新疆草原被过度放牧,森林和草原减少,滩涂、沼泽被堵死,大量的狍子、驼鹿、狗熊、马鹿等,没地方藏,没东西吃,没地方迁徙,导致大批量死亡。 其次就是农药的大规模使用,剧毒农药造成鸟禽大范围中毒、死亡。 真的,好多人可能根本没想过,农药才是鸟禽的头号杀手,大批量剧毒农药的滥用、泛用,造成了鸟禽大规模集体性死亡。甚至还有农民在春季播撒种子时,习惯用农药浸泡一碗粮食,放在田间地头,防止鸟禽吃种子。第二天过去看看,农药碗旁横七竖八全是死鸟。 再次就是环境污染,气候变化,化学排污等,造成许多动物,特别是水族大量死亡,乃至发生变异现象。 你要问,打猎有没有导致动物减少? 那绝对有,这个咱得承认。 好多不道德的猎人,在山上大规模投毒饵。毒饵简单易做,非常普遍。 甚至好多老头早上放羊时,一路放羊,一路投放毒饵,等黄昏回家时,沿途再捡一遍药死的鸟兽。这些被剧毒农药杀死的鸟兽,他们自己不吃,会卖给收购野味的贩子,然后再输送到全国各地的大小饭店里。毒饵有药鸟的,也有药狐狸、药狼的,简单易做,杀伤力极大。简单易做,杀伤力极大。药鸟是将米粒浸泡在剧毒农药中,阴干后,顺着小路撒一遍,斑鸠等吃了即死。 药狐狸是将红枣去掉枣核,在里面塞入毒丸,旁边再放几颗好枣,狐狸性多疑,这样才会上当。药狼最复杂,要用牛油、羊油、鸡油煎成浓浓的油脂,用这油脂裹住毒饵,谓之香饵,狼最容易上当。 还有无良猎人漫山遍野下钢丝套子,这缺德生意成本也很低,一截一两米长的钢丝即可,钢丝套子是专杀大中型野兽的,老虎、豹子、狼、野猪,套住就挣不开,越挣越紧,最后被活活勒死。捕鸟的在山顶上加上矿灯,搭捕鸟网捕猎,捕鸟网是用细绳编织的一张长二三十米、高五六米的大网,像渔网一样,上面全是大网格。鸟被灯光吸引,一头扎在网上,就死在上面。 在候鸟迁徙季节,这样一张大捕鸟网,一晚上甚至能捕几百只鸟,连天鹅都有。 还有人在江河中用高强度电机电鱼,背着一个高强度的蓄电池,把导线缠在木棍上,用带电木棍在河水中电鱼,不管鱼虾蟹鳖,全被电死。 这些非法捕猎、盗猎造成了大批野兽死亡,甚至直接导致了一些动物灭绝,不仅应该谴责,还应该坚决抵制,甚至该直接把非法捕猎、盗猎者送进监狱。 更可怕的,是大规模的盗猎行为,像在可可西里屠杀羚羊、在中蒙边境用机枪扫射黄羊、在大小兴安岭围猎东北虎,在西双版纳偷猎大象。这些,更是赤裸裸的犯罪。 这些人,抓住了,应该就地枪毙,没说的。 不过,我在这儿还要说一句公道话,真正的猎人,是不屑于做这些事儿的,狩猎不仅是猎杀动物,而且是对动物的敬重,追求的是在丛林中的拼搏、与动物进行终极对抗的快感。喜欢狩猎的人,都是真心热爱动物的人,他们追求的并不是杀戮,而是那种原始的草莽的感觉。 在这里,也对一些伪动物保护者说一句,盗猎是一个黑金产业链,只要控制住其中任何一环,这个产业链就无法循环。虽然你不能将盗猎者绳之于法,但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购买皮草。没人购买,盗猎者自然不会再去猎杀藏羚羊。 好多人,穿着一身皮草眼睁睁骂猎人,这是蒙谁呢?! 东家接着说:“小七,你第一次跟我上山,我还得嘱咐你一下猎人上山的规矩。” 我说:“东家,您说,我听着呢!” 他严肃地说:“咱们是吃狩猎这口饭的。祖师爷赏下这碗饭,咱们就得好好端好喽!这年头,社会对咱们猎人评价不高,好多人还在骂!但是咱们自个儿,不能小瞧了手里的家伙!咱们狩猎这行,也是一门手艺,也有规矩,有道。往远了说,狩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门手艺。打从世界上有了人,人就开始了打猎。你不打猎,猎物就要吃你,你必须打,还得狠打! “所以咱们打猎,和木匠、泥瓦匠、画家一样,都是一门手艺,一门学问,没啥丢人的! “我问你,这深山老岭的野物多不多? “那当然多! “大山里什么没有?獐子、狍子、野兔、松鸡,要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多啦!但是,大山深处也有危险,土狼、老虎、豹子、黑熊、野猪、土狼、毒蜂、山魈、野鸡脖子。这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碰着了,就得见血,就得要命! “咱们打猎,其实就是玩命,把脑袋拴在裤裆里,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子。所以猎人上山,也有规矩,按着规矩来,山神姥爷才赏咱们碗饭吃,才不会把小命撂在山里头! “山上猎物多,危险多,规矩更多。要说起咱们打猎的规矩,那可就多了去了。咱们狩猎讲究拜山,敬老,尊天,敬地,重水,亲物,七打,八不打;猎人上山,无论是打猎、熟皮子、割鹿茸、挖参、摘木耳,都有特定的规矩、手法、禁忌。这些,你不懂不要紧,可以慢慢学,但是在山上一定要遵守,不能由着性子来。 “另外吧,猎人也都有各自的圈子,各有各的地盘,你不能越界,更不能眼红别人。你是哪个圈子的,打什么的,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一板一眼,都要清清楚楚。咱们猎人这行,也分出来好多小圈子,有人捉蛇、有人捕鹰、有人打虎、有人猎熊、有人挖参,大家各行其道,各不干涉。 “猎人打猎的家伙也都不一样。有人喜欢使枪,有人喜欢使箭,有人就爱下套子,有人爱结网,也有人爱闹哄哄地围猎,这些都是自个儿的自由,随他们喜欢,咱们也管不着。 “小七呀,你反正只要记住,几千年的规矩既然能传到今天,一定有它的道理。你要是觉得不妥,那是你不懂。一句话,谁要是坏了规矩,谁就下不了山啦。” 东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些我能听懂,有些就完全听不懂了,但还是认真在听。 东家说了一会儿,有些累,他挥挥手,缓缓躺下身子,说:“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你慢慢学着,跟着做,就会懂了。” 我答应了一声,刚想走,东家却问我:“你们老家的人,还好吗?” 我说:“好,好,托东家的福,都挺好的。” 边说,边告辞了东家,退了出去。 在我临出门时,东家在后面突然说了一句:“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 我愣住了,回头想问他什么意思,却看见他躺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 走出大门,我擦了擦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一路上都在想,东家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1章 进山第一夜(1) 这次能和东家进山打猎,着实让我高兴了一场。虽然小时候在大山里待过一段时间,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半山坡那个小窝棚里,看着墙上的兽皮发呆。 只有一年中秋节前夕,姥爷带我进山打过一次松籽,做了次赶山客。赶山客是什么? 东北大山里,把进山采参、挖药材、打松籽、打猎等统称为赶山。去赶山的人,就被称为赶山客。赶山客也有帮、有把头,也要拜山、敬山、祭祀、拜神,有一套特别复杂的规矩。那些规矩是怎样的,我早记不得了,只记得我们打了好多松籽,一个个沉甸甸的松塔,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松塔很像菠萝,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叶子,生硬且扎手。把这些硬叶子掰掉,就看到里面包裹着一颗颗青豆般大小的松籽。松籽是稀罕东西,能榨油,也能生吃,很有营养。这东西也很难得,一百斤松塔,能打出来十斤松籽就不错了。 1970年,收购站开始大量收购松籽,一斤四角钱。您可别小看这点钱,那可是三十多年前。当年的四角钱是什么概念?我举个例子,在1970年,大饭店还在零卖散装的茅台酒。那时候的茅台,八角钱一两。一瓶包装好的茅台酒,也只要八元钱! 中秋前后的两个月,松塔熟透了,沉甸甸挂在老松树上。好多人在这两个月请病假,进山打松籽,两个月能赚一千元! 您算算,这打一次松籽,能换多少斤茅台?! 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山外围的松籽,早早就被采光了。要想采松籽,得翻过外围的山岭,进入大山深处。深山野兽多,尤其是狼。赶山客们结队而行,背着猎枪、吆喝着成群的猎狗,才能前去。松塔生长在红松的树梢上,常常有三四十米高。红松树干笔直、光滑,人要穿上特制的“脚扎”,双手搂着水缸粗的树干,一步步攀到树顶,然后用长木杆将松塔敲下来。红松很滑,人在树上攀着攀着,常常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有人从二三十米高的树上掉下来,身子全摔碎了,收都收不完整。 姥爷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采松籽时,不仅能在大树上看到大蛇、灵芝、猴头(一种蘑菇,号称“八大仙珍”。猴头菇成对生长在树干上,在树干这边采到一颗猴头,对面必然还会有一颗),往往还会看到挂在树上的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打松籽的人,都有稀里糊涂死在树上的,尸体挂在树梢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久而久之,人被风干成了人旗,风一吹,呜呜地响。有时候在树下走着走着,一副风干的骨头架子会从树上掉下来,扑到你身上,能把你吓个半死。 这个说法让我毛骨悚然。每次走在老松树下,都小心翼翼地朝树上看着,老松树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粗,仰着脖也看不到顶。我始终弄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会死在高高的树梢上?是被毒蛇咬死的?被人害死的?还是被小鬼给勒死的? 我问姥爷,他却一把捂住我的嘴,严肃地对我说,这些是大山里的禁忌,不能胡乱猜测,不能随便打听,不然犯了忌讳,就下不了山了。 晚上,我们在大山里搭了个窝棚。山上有的是木头,锯了几十根两米长、手臂粗的木头,平铺在地上,在上面垫些干草,铺上被褥,就能睡人了,还挺舒服。窝棚外,点着几堆篝火,火堆上压着一截水桶粗的活树墩子,一夜都不会灭。大人们围着篝火小声说话,轮流守夜。半夜起来撒尿,往外看去,黑暗中一溜绿莹莹的狼眼,在夜色中慢慢四处游移着。 在那个浪漫又温馨的夜晚,狼群围着窝棚不停地嚎叫。 后半夜,我突然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灵,往外看看,月光如水,横浸在大树上,雪亮雪亮的,像落了一层霜。身边的人都睡熟了,火堆噼里啪啦响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混合松香的气味。 转过头,看到我对面的一枝老树杈上,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黄皮子。它有一条成年的狗那么大,蹲坐在树枝上,直勾勾看着月亮。我听人说过,越老的黄皮子,毛色越白。老成精的黄皮子,还会对月亮叩拜。但是它没有拜月,只是蹲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月亮。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闭上眼,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那幽蓝的深沉的夜空,一轮弯月,月光从窝棚上漏下来,点点滴滴,投射在我身上。远处,是沉静的森林,偶尔传来一声遥远的狼嚎声。桦树和松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一只忧郁的白色的黄皮子,安静地坐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月亮。 它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些苍凉,甚至带了些忧郁。它的眼神让我很难过。 它已经那么老了,在这样清冷的寂静的夜晚,它在回忆什么? 真的,我当时还很小,却也被它的眼神打动了,一种莫名的悲伤掠过我的心头,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我回家后,莫名生了场大病,被连夜送出山,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再后来,我每次问起母亲这件事情,她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甚至大发脾气,狠狠骂我一顿,所以我始终记不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多个夜晚,我心情烦躁,叼着一根烟,坐在天台上,看着外面幽蓝的天空,渐渐变成墨绿色,变成灰白色,变成粉白色,我再次回忆起当年进山的情况:老林子闷热、潮湿的空气,密匝匝的灌木丛,一圈圈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山葡萄藤,漫山遍野弥漫着略带点苦涩的甜杏味,焦煳的松木混合着落叶腐烂的味道,绿莹莹的狼眼,一只雪白色的黄皮子忧郁地望着月亮…… 后来,没有后来了…… 以后的事情,我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也许我那么急着入山,也有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掺杂在里面吧。 出发前几天,我一直咬牙切齿地给孔老八打电话,这狗日的介绍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差点把老子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小子仿佛有预感,死活不接电话,最后电话竟然关机了。谁料到,在我上火车的一刻,却意外收到了孔老八的短信:“哥在海南岛钓鱼呢,有啥事求我?” 我这时候早消了气,给他回了个短信,说哥马上去大兴安岭逮老虎啦,让这小子好自为之,等我回来后赶紧负荆请罪,该请客请客,该出血出血,不然就坐等被阉吧! 短信发过去,孔老八的电话马上打过来了,口气严肃得不像话,劈头就说:“小七,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千万别——”白朗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人多嘴杂,让我先挂了电话,上车后再说。 刚把手机挂掉,手机滴答一声,又收到他的短信,“千万别——”刚看到这几个字,手机屏幕一闪,一下黑了,娘的,手机没电了。 才想起来,这几天光顾着兴奋了,手机竟忘了充电。不过我们这次去大山里,估计也没信号,用不着手机,随手把它塞旅行包里了。想着孔老八这鸡贼估计也没啥好事,搞不好是说“千万别忘了给兄弟搞瓶虎鞭酒”之类的屁话!这死小子,给我惹了一屁股麻烦,还他娘的想喝虎鞭酒,喝老虎尿去吧! 这次去大兴安岭共有六人,东家、白朗、赵大瞎子、我、一个叫小山子的伙计,还有那个头发打结的男人。我们先坐火车去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从那儿进山。因为火车没飞机查得那么严,能带一些特殊装备。猎枪等违禁品肯定带不上火车,要等到了加格达奇,在当地购买。现在是八月底,正是大兴安岭的旅游旺季,我们装扮成游客。为了说话方便,我们包下了三个软卧包厢。我和赵大瞎子一间,东家和白朗、小山子一间,那个小辫子男人自己用一间。 虽然是旺季,火车上也没多少人,车都快开了,才稀稀拉拉上来了几十个人,手里提着叮叮作响的塑料袋,里面全是二锅头。坐那么久的火车,要是在铺上边看风景,边整点小酒,扯扯淡,谈谈人生,那小日子还真不错! 我看看赵大瞎子,这嗜酒如命的人,怎么这次没想着带几瓶酒?赵大瞎子却冲我狡黠地一笑,一副老子早有准备,万事莫怕的样子。没多久,乘务员就拿着一个本子过来了,凡是刚才带酒上车的旅客,都要挨个登记,防止酒后闹事。等乘务员一走,赵大瞎子朝两边裤腿里一摸,扒出来四瓶二锅头,扔到铺上,朝我嘿嘿直笑。 嘿,这孙子还是个老手! 火车在茫茫林海中飞驶着,过了山海关,黄土地渐渐变成黑土地,白桦林、樟子松、落叶松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远处是一个个的小山头,白云悠悠,一望无际。 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困,索性躺在铺上睡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朦朦胧胧中就听见有人喊我:“小七!他娘的!小七!” 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想接着睡,被子却被人拽下来了。我恼火地爬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赵大瞎子那张贱兮兮的脸,紧接着闻到一股浓烈的卤肉和酒香味。 赵大瞎子贱兮兮地笑着:“小七,操,整两个?!” 我翻身下来:“整!”又问他,“乘务员会不会让登记?” 赵大瞎子说:“他早不知道去哪睡觉了!东家他们去餐车那儿吃饭了,咱俩自己整点?” “那必须整!” 说话间,东家他们回来了。赵大瞎子给我使个眼色,推说这边太闷,去硬座车厢喝酒!临走前,白朗让赵大瞎子多关照关照我,在车上留神点,别被人劫啦! 第12章 进山第一夜(2) 我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在火车上打劫?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多话。两人走到硬座车厢,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刚睡醒,头还有点晕沉沉的。火车哐当哐当开着,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沿线的站名也极富丛林特色,什么松树林、太阳沟、林海、劲松。扭头看看,窗外是一行行小松树,挺拔,笔直。 赵大瞎子眯着眼睛看了看,说:“大兴安岭冬天早,现在已经算秋天啦。 这疙瘩,九月、十月就能下雪,大雪一封山,外面的人就进不去啦!大雪天没事干,都带着狗去山上打猎。” 他在小桌子上撕开烧鸡,咬开白酒盖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这酒烈,火油一般流进肚子里,火辣辣的。往外看看,外面像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 趁着酒劲,我问赵大瞎子:“白朗刚才那句话是啥意思,这火车上还有人打劫?”赵大瞎子轻蔑地说:“白朗这人吧,有点神叨叨的,用现代话说,就是啥他娘的火车恐惧症。他从前在火车上跟老毛子干过仗,一坐火车就紧张。其实吧,他不劫人家就算好啦。操!” 我忍不住大笑,白朗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还怕坐火车?!赵大瞎子正色说:“也不能这么说,谁还没个怕的东西?这人吧,一旦在阎王殿里转悠过一圈,就怕啦!”我问他:“白朗咋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起来啦?”赵大瞎子说:“俺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事情早了去了。当时北京去莫斯科的火车刚开通,他就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了场大仗,死了不少人!” 我说:“操,因为啥呀?这火车上也能干仗,没人管吗?”他摆摆手,抿了一口白酒,辣得龇牙咧嘴的,说:“你不知道,那趟车是国际专线,没警察。中国警察跟车跟到俄罗斯境内就得下车,老毛子那边又不派警察上车,车上连个乘警都没有,要开七八天才能到地方,车上别提有多乱啦!偷渡客、倒爷、老毛子、抢劫犯,啥鸡巴人都有!不过那些打劫的也都是中国人,还真没听说过老毛子干这行的,搞不懂白朗咋跟老毛子干起来啦?” 我随口说说:“你别那么死心眼啊,会不会是这样,白朗把人家老毛子给劫了?赵大瞎子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操!还别说,白朗那个王八犊子,还真能干出来!” 我趁机问他:“我听说白朗以前是西北刀客?这是不是真的?”赵大瞎子撇撇嘴:“啥?西北刀客?!鸡巴刀客吧!”我有点怀疑:“他真不是?”赵大瞎子斩钉截铁地说:“毛!”我又问他:“那他是干吗的?” 赵大瞎子说:“他吧,以前是在中蒙边境盗猎不假,打黄羊。黄羊皮值钱,肉好,都是直接出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民没肉吃,部队还开过去,用冲锋枪打。不过——” 我问他:“不过啥?” 赵大瞎子说:“你看,黄羊这东西,跑起来像阵风,只能定点打围或者开车追着打。但是不管怎么打,都得用枪!蒙古草原上的黄羊早给打得差不多了,也就中蒙、中俄边界才有,那地方你要是敢开枪,还不是活腻歪了吗?” 这是实话,别说在边境开枪,你胆敢在边境携带枪支活动,都可能会被边境军给击毙了,白朗又怎么能在那边打黄羊呢? 我试探着问赵大瞎子:“我听说,白朗是在一次打猎时失了手,被狼群给包围了,后来被东家给救了,才来的咱这儿?”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小心地问:“也是假的?” 赵大瞎子闷闷说了一句:“白朗那身手,能围住他的狼群,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我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乱了呢,这些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小七,咱们这里的事情吧,说不清!你不知道,其实挺好,知道得越多越烦,唉,妈了个巴子的!”他抓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越听越不对劲,我便留了个心眼儿,一边把话题往其他事情上扯,一边猛灌他酒。看着他酒喝到七八成,估计够量了,就把酒瓶子夺下来,逼他赶紧给老子交代清楚了,不然别说酒,连尿都喝不成!赵大瞎子叹息着:“他娘的,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是够乱的,搞不好呀,这趟差就成了红差!” 他要过酒瓶子,又灌了一口酒,断断续续给我分析这趟差为啥会成为红差。 他说:“你想啊,以往猎场也在大兴安岭出过事,东家都是派谁去处理?” 我问:“是谁?”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是俺!还有老马他们!这种事情,怎么能轮到白朗?” 我问:“会不会东家见白朗闲着无聊,让他去逛逛?” 赵大瞎子一脸不屑:“俺说啊,小七,你真是脑子长到屁眼里去了!他娘的白朗是干啥的?他怎么能进山找人啊?” 我被他骂得没头没脑的,也有点不服气,问他:“他咋就不能去啦?” 赵大瞎子说:“哎呀,你小子是不是真傻了?他娘的!白朗他是干啥的?在内蒙古打黄羊的,大草原,戈壁滩,黄羊群,狼群,这些跟大兴安岭完全两回事!能在戈壁滩打狼的,不一定能在大山里猎熊,就他那点打黄羊的本事,还指不定会不会摸迷了呢!” 我也拍了拍脑袋,说:“对,对,对,你看我怎么连这块都忘了,东家真是糊涂了,咋能把他给派过去?”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瞎子,那你说,白朗会不会根本没进山?反正大蛇牙已经到手了。” 赵大瞎子也有点拿不准:“俺估摸着吧,他还是进山了……” 我说:“那你还说他进不了山?” 赵大瞎子说:“俺说他一个人进不了山,可没说他跟别人屁股后头也进不了山!” 我问:“白朗当时跟谁进的山?” 赵大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撇撇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赵大瞎子大怒:“操,俺要是知道,还跟你在这儿扯淡?!” 我想想也是,换了个问题问他:“那大蛇牙是咋回事?那山里还真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吐了口痰,咳嗽了一下,说:“老辈人都说,见过水缸般粗的大蛇躺在半山腰上晒鳞,谁知道真假?” 我说:“这个在理论上不对,大兴安岭那么冷,咋能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理论上还没有贪污腐败呢!” 他这样较真,这个话题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我只好换个话题:“对,关东姥爷这回咋也下山了?” 赵大瞎子表情也凝重了,想了想,说:“俺也想不明白,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啥能吸引这个老家伙的?” 我顺口胡说:“搞不好关东姥爷想去捉那条大蛇?不是说蛇大有宝吗?说不准他想弄那蛇宝呢?” 赵大瞎子却认真了,说:“真有那么大的蛇,那也是护山的宝贝,是小龙,这东西捉不得!” 我说:“那谁知道呢,反正关东姥爷都活那么久了,说不准他活腻歪了,就想去捉捉小龙呢!” 赵大瞎子看了看窗外,摇摇头,诚恳地说:“小七啊,这次跟东家来的人,我都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小七啊,这次你小子多长点心眼,别被人给卖啦!” 看他那么担忧,我也有点紧张:“操,那这次可咋办?”赵大瞎子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闷声说:“咋办?凉拌!他娘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有点疑虑,想问他什么,他的眼神左右闪烁,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火车轰隆隆钻过一个个山洞,车厢里忽明忽暗的,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只有烟头忽明忽灭的。 火车过了山洞,车厢里又恢复了明亮。我要开口说话,赵大瞎子却说喝多了,喝多了,不行,不行,得放尿去。 他走后,我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先是那买枪的猎人神秘死在了大兴安岭,在树干上写下我的名字,接着一枚大得离谱的毒蛇牙甚至惊动了传说中的关东姥爷,最后东家带我去大兴安岭追查这件事情,这事情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还有,东家当时跟我说,是关东姥爷执意让他带我入山,这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我吐出一个烟圈,仰头看着,看来这次大兴安岭之行,恐怕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有人砰砰敲着桌子,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冷艳的女乘务员,站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上的烟头。 对,车厢里不准抽烟,还有这酒!我手忙脚乱地熄灭烟头,烟头却掉在我裤子上,烫得我龇牙咧嘴的,一脸严肃的女乘务员扑哧一下笑了。 第13章 进山第一夜(3) 我平时耍贫惯了,张口就来:“嘿,还笑?告诉你,不准歧视我们这些伤残旅客!” 那姑娘听我这样一说,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我赶紧拦住她:“不准走,你得赔偿我!” 姑娘眉毛一挑:“赔偿你什么?你自己被烟头烫了,不关我的事吧。” 我说:“嘿,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看,你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站在我身后偷窥,明显是对我有不轨的企图。看看,脸红了吧,被我识破了吧?好吧,别狡辩了,认输吧,全招了吧,姓名、籍贯、民族、年龄、三围、婚否、手机号码,一个都不能少!” 那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看出来,你还真贫啊?” 我一抱拳:“过奖了,还望美女多多指教!” 姑娘:“想知道我偷偷摸摸站在你身后干吗??” 我顺口说:“想知道!” 她狡黠地一笑:“真想知道?” 我被她笑得有点迷糊,但是还坚持:“那必须想嘛!” 她拿出一个本子,说:“好,私自带酒上车,没经过登记,罚款!在车厢吸烟,也要罚款!” 我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结结巴巴地说:“这个……” 她说:“这个什么?嫌少?” 我恢复了状态,挺起胸:“能打折吗?” 她:“不能!” 我更加理直气壮:“那能开办公用品的发票吗?” 她:“也不能!” 我说:“那不行,我不交!” 姑娘一甩头:“不交的话,烟酒要没收!” 我叹息了一下,说:“好吧,我交,我交!不过我兜里没零钱,怕你们找不开。” 她撇撇嘴:“多少?一百?” 我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摊开手,手心里有一枚硬币:“一分。” 她气得脸色发白,拿走那枚硬币,顺带狠狠捏了我手心一下,说:“这次先放你一马,记住了,下次别让我逮到!”不等我回话,自己款款儿走了,高跟鞋敲打在车厢上叮叮地响,像一串欢乐的音符。 我冲她背影喊一声:“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回眸一笑,笑容花儿一般绽放:“你猜?” “靠!”我又点起一支烟,跷着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嘬了嘬牙花子,想着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莫非这次命犯桃花,要解决老子的单身问题了? 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等赵大瞎子回来后,死活不愿意回卧铺车厢去,想等着那姑娘下次来,好歹得把她的手机号给骗过来。但是一路上,她却再也没有出现,我却被赵大瞎子灌了不少酒,一路睡到了终点站。 到达加格达奇后,我们在一家酒店安顿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东家带着我们背着相机,游山玩水,吃了著名的红烧罕(又名“罕大罕”,学名“驼鹿”)鼻、清蒸熊掌、烤飞龙(花尾榛鸡,大兴安岭独有的一种森林大鸟),喝了都柿(蓝莓)酒。那副悠闲的样子,让我都搞不懂这次究竟是来打猎,还是旅游了。 赵大瞎子劝我该吃吃,该喝喝,东家自有安排。关东姥爷已经早我们几天上了山,在一个叫作坎子湖的地方等我们。我们要在这里搞点家伙,再过去跟他会合。 溜达了几天,东家联系好了人,我们先去了市场上一个不起眼的玩具摊位。那玩具摊摆着小孩玩的飞机、小车,有各种脏兮兮的糖果,还有几把仿真枪。我掂了掂那些枪,沉甸甸的,能打钢珠,一枪下去,能打爆易拉罐。 东家跟那人低声说了些话,塞给他一个厚信封,就带着我们回去了。第二天早晨,赵大瞎子吃早饭时小声告诉我,东西拿到了,四把手提,一把短货,还有一把手弩。他说的是黑话,手提指的是短猎枪,短货是轻机枪。他指了指白朗背的背包。白朗心情也不错,咧嘴朝我笑着。 我心里一阵狂跳,想了想,又有点不对,小声问赵大瞎子:“不对呀,咱们一共六个人,怎么才五把家伙?”赵大瞎子轻蔑地上下看了我一眼,说:“操!就你,毛都没长全呢,还想用家伙!你小子就老老实实用那把弩吧!不错了,本来想给你整把弹弓呢!”我狠狠骂了一声:“操!” 我们还是按照买枪那人指点的进山路线进山。装扮成游客,跟当地运木材的车,先去了阿乌尼林场。开大车的是个朝鲜族兄弟,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的,跟我们说不了几句,只会咧嘴直乐。车子路过林场检查站,几个武警拦在那里,让大家挨个打开行李检查。我吓得要死,偷偷看着他们几个,他们却一脸悠闲,跷着脚看着武警,就像是真正的游客。武警走过来,白朗无所谓地打开背包,里面都是一些镜头,罐头之类的,并没有什么违禁品。我才松了一口气,也有些纳闷,白朗把家伙藏在哪里了? 半下午时,车子开到了萨河林场。东家说,我们今天在林场过夜,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正式上山。林场工作人员看我们从北京远道而来,热情招待我们吃了当地有名的四大白:白菜、土豆、粉条、冻豆腐。吃饭时,场长介绍,我们吃的馒头,还是十几年前这里驻军留下的陈面,我倒是没吃出来,还觉得挺劲道。 我们吃饭时,又来了一拨自驾游的客人,三男一女,穿着一身时尚的户外装。比较起来,我们几人一身迷彩服显得很土气,起码落伍了一个时代。 那男的不停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姑娘不停咯咯地笑。 赵大瞎子他们则不以为然,小声说:“别看那身花狗皮看起来不错,到了大山里,就他娘的成破布条啦!到时候,还是老子身上的军装管用!” 吃完饭,我点了根烟,出去转了转,发现酒店旁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应该是那伙游客的车。信步走去,前面站着那个一身户外装备的姑娘,正用松果逗着树上蹦蹦跳跳的小松鼠。 我刚想走开,那姑娘却叫住了我:“哎,你过来!” 我疑惑地走过去,想着这丫头是不是脑残了,老子又不认识她,那么亲热叫我干吗,也没好气地问:“干吗?” 她甩了甩头发:“干吗?怎么还抽烟?”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丫头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老子我抽烟难道还需要她审批吗?丫也太把自己当尊人物了吧?刚想狠狠讽刺她几句,她却俏皮地一笑,又把头发拢成马尾,严肃地说:“我说过,不要被我逮到哦!” 我一下子愣住了,香烟“啪”一下掉在地上。 这姑娘,分明就是火车上那个冷艳的女乘务员,没想到换了生活装后,那么青春有活力,让我竟然认不出来了。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是你……嘿,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她却反问我:“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当然是来旅游!那个,什么,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我书没读好,当然要多走点路了。对,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叹息一下:“看来你这点路是白走了,这都看不出来?” 看了看旁边停的越野车,想着自己真是晕头了,他们几个人刚进来,明显是来这里自驾玩,不是来旅游是来干吗!我一抱拳,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萍水相逢,不如留下姑娘的住址电话,小生改日再来拜访!” 她咯咯地笑了,说不跟我贫了,她这次休假,打算和朋友们在大山里好好住几天,问我知道不知道附近哪里好玩,可以带她一起玩。 我这次来是办正事,当然不能带她玩,加上想想跟她一起的三个男人,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想着人家一准是跟男朋友出来玩的,随口打个招呼而已,我就别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随口敷衍了几句,说了几句行者无疆,美景自在心中的屁话,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那姑娘还有话说,在后面“小七,小七”地叫我,我也没搭理她。 回到林场,白朗倚在门口,笑眯眯看着我:“不错嘛,小七,那么快就上手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没,刚认识!”白朗说:“刚认识就那么熟了,我看你们像是以前就认识?”我有点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说火车上的事,就坚持说是刚认识。白朗点着头,喃喃地说:“刚认识就好,刚认识就好。”然后掏出一支烟,丢给我一支,自己先点着了,又坚持给我上火,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小声提醒我:“小心点那姑娘。”“那姑娘?”我一下愣住了。白朗却问我:“就是跟你说话那姑娘,她问你什么了?”我说:“她问我熟不熟这边,想让咱们带他们玩。”白朗冷哼了一声,用眼睛瞟了一下那车,说:“这帮人不简单,车上是武警的牌照,轮胎也是特制的,车里应该有家伙!这伙人专业着哪,还用得着咱们带?” 第14章 进山第一夜(4) 我一下愣住了,明白了白朗的意思,看来这伙人来头非但不简单,而且恐怕背景很深。 要知道,在中国,要想合法上山狩猎,非常难,几乎没有可能。 有人可能要问,能否像国外一样,申请一个持枪证,再办理一个狩猎的手续,这样不就不用偷偷摸摸上山狩猎了吗? 请相信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说持枪证。 几年前,林区还给牧民颁发合法的持枪证,有证后持枪合法。但是,各位请注意,国家在颁给你持枪证时,就说明白了,发给你枪是让你保护牲畜,不是让你打猎的。况且,就算你有持枪证,就算你是在保护畜生,但是面临大型动物袭击你的家畜时,你也不能猎杀。因为要猎杀大型动物,还需要有猎杀大型动物的名额。 要是没有这个名额,恭喜你,你又犯法了。 好吧,你要是跟我较上劲,说你有通天的关系,持枪证到手,猎杀大型动物名额你也拿到了,那你能上山打猎了吧? 对不起,还是不行。 为啥? 很简单,林业公安可以放过你,森林里还有森林武警查道。你要是带着猎枪上山,武警会冷冰冰拦住你:对不起,枪支弹药为易燃物品,不准带上山。 你跟他讲道理、摆证件,没用,不好使! 公安好搞定,都是当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通融通融,互相给个面子,也就大手一挥,让你过去了。武警都是现役军人,多不是本地人,复员后也不会留在本地,他们可不怕得罪人。管你什么来头,只要违法,统统带走。你有关系是吧?那好,去林区军部找关系吧。 所以说,这伙人竟然能开着武警牌照的车上山,说明不仅是公安,连武警这边的关系都打通了,看来来头不小啊! 那姑娘一个小小的火车乘务员,哪来的那么大权势的朋友,恐怕身份不简单,还真得小心点。不过白朗刚才问我跟她是不是之前认识,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还防着我吗?我有点生气,没跟他说几句,就找借口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跟着运木材的车上路了。临走时,那辆越野车已经不见了,没想到这伙人竟也走那么早,不知道要去哪里。 车子开了没多久,白朗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赵大瞎子就唉声叹气地给司机递烟,说:“师傅,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要下去拉屎!” 司机接了烟,把车子停在一边,挥挥手让赵大瞎子快去,自己也去路边撒尿。我们几个也跟着下了车。就在我伸懒腰的功夫,眼睛一瞟,发现白朗一个猫腰扑到车下,捣鼓了几下,就拽了个沉甸甸的大包出来。原来他早就把家伙藏在了车的底盘下,难怪能躲过森林武警的搜查!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的大山,跟司机说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在这儿拍点照片吧。待送走司机,白朗便招呼着我们背上行李进山。 我有点兴奋,坐了一路车,屁股都硌得生疼,觉也睡腻了,这会儿终于可以进山啦!抬眼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后面是阴翳翳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山脚下、半山腰,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山上全是密匝匝的老树林子,树叶连在一起,遮天蔽日,显得庄严又神秘。 在我看来,山和山都一个样,树林和树林也都差不多。但是在赵大瞎子眼里,每棵树和每棵树都不一样,每块石头也有每块石头的样子。白朗走在前面,仔细辨认着地形,没多久,就发现了上次留下的记号。他让我们准备一下,几人开始上山。 进山前,我们全扎上了特制的绑腿,一路上可以防止被树枝灌木刮伤,绑腿上涂了一层驱蚊剂,也能防止蚊虫叮咬。脚下也蹬上了特制的皮乌拉。 这是鄂伦春人设计的鞋,特别适合在大山中行走。皮乌拉用厚牛皮缝制,鞋前脸捏了许多小褶,鞋底垫了厚厚一层乌拉草,走起路来既轻巧,又结实,断树茬子、玻璃碎片都扎不透鞋底,还能保暖吸汗。 我们顺着山道往上走,山道很窄,当地人叫作毛毛道。这毛毛道是被当地采蘑菇、采药、打猎的人踩出来的,顺着毛毛道走,一般不会迷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初进山,看着什么都新鲜,苍莽莽的大山,伐倒的长满蘑菇的大树,厚厚的腐烂的落叶以及包裹在落叶下的马粪包(一种蕈类植物,浑圆,灰白色,形似马粪蛋,晒干后有止血功能)。顺着毛毛道走了一个多小时,翻过一座小山头,毛毛道越来越稀薄,后来在前面一处白亮的河湾处,渐渐消失了。 顺着河湾继续往前走,这次换上了赵大瞎子带路。河湾处,多出了好多小路,一些是人踩出来的,一些是山中野兽饮水走出来的。动物经常走过的小路,可能被人下上了套子,挖了陷阱,会有危险。小路旁的树上,有人用刀子做了记号。一些是猎人做的,标明了路上设的陷阱位置,这个不能乱走,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赵大瞎子边走边给我指点,哪里被人用钢丝下了套子,哪里被人挖了陷阱。大山边缘,挖陷阱的少,多是下套子的。下套子成本低,效率高,随便找点钢丝,一下午能下上百个套子。赵大瞎子扒拉开附近的草棵子,能看见好多废弃的钢丝,都是被废弃的套子。 他说,别看这下套子简单,一截钢丝往树上一绑,就齐活了,其实也是门技术活。这套子的高度非常重要,悬挂在半空中,让行走的动物头部正好钻过去,高一点、低一点都不行。套不同的猎物,套子要下在不同的高度,做套子的钢丝也不一样。捕猎黑瞎子、马鹿这样的大型动物,要用8号、10号钢丝;套狍子用12号、14号钢丝就行;野兔小,用20多号钢丝就够了。下套子,套住的多是马鹿、狍子,尤其是狍子。这傻狍子一根筋,按说你把脑袋钻进套子里,退出来不就得了,它不退,非得拼命往前挣。结果越挣越紧,勒死了都出不来。狼就很聪明,它要进了套子,就会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退回来。野猪也不好套,尤其是大一点的野猪,脑袋又大又滑,套子一滑就跑掉了! 我说:“靠,看来这狼和野猪还挺贼,那怎么捉它们?” 赵大瞎子眯着眼说:“贼?再贼也跑不了它们!” 他说,捉狼或野猪,得用炸子儿。这炸子儿相当于小炸弹,把碎瓷片、铁渣子、碎石子砸成豆粒那么大,裹上硝酸钾火药,外面用一层细麻绳紧紧绑住,在外面糊上层羊油,弄好后,差不多有小鸡蛋那么大,扔在野猪、狼群经过的路上,这野猪或狼只要一口咬下去,半个脑袋就给炸飞了。 解放后,政府号召大规模打狼,猎人还发明了各种下毒饵的方法。国家规定,不准用毒饵杀动物,唯独消灭鼠患和豺狼时可以。杀狼的毒饵要放在骨头肉里,狼吃这块肉时,要嚼骨头,把毒饵咬烂了,就毒发身亡了。还有猎人将毒饵放到鸟雀,尤其是喜鹊身上的。狼尤其喜欢吃死喜鹊,吃完后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我忍不住问:“动物里是狼最难药吗?” 赵大瞎子说:“不是,最难药的是狐狸。” 我问他:“那狐狸怎么药?” 赵大瞎子说:“狐狸这东西最贼,你把毒药放在肉骨头里、羊油里,它根本闻都不闻!药狐狸吧,得用枣!” 我惊奇了:“狐狸还吃枣?” 赵大瞎子说:“咋不吃?药狐狸吧,得去掉枣核,把枣核换成毒丸,旁边再放上几颗好枣。这狐狸吃完了好枣,才会吃带毒的枣,最后才能药死。” 我忍不住啧啧称赞,说:“看来是动物高一尺,人高一丈啊,这野兽看来是完啦!” 赵大瞎子说:“没办法,这都是动物逼的!深山老岭里,种地又不行,动物还老来祸害庄稼、牛羊,不打死它们,人就得饿死!” 我问:“那打野兔子、野鸡这些咋办?” 赵大瞎子说:“打小动物,一般是用狗撵,撵出来后,再用枪打。现在不让用枪了,主要靠下活套,挖陷阱,这些都管用。” 我问他:“下套子咋弄?和刚才那个钢丝套一样不?” 赵大瞎子说:“不一样,那个是死套子,容易。这个要下活套。” 他给我解释了一下,下活套比较复杂,几句话也说不清楚。简单说,就是在动物经常走的小路上,栽上一根树枝,把树枝弯下来,树梢上系一个活结套,活结套一端放置在动物的必经之路上,上面压上一个活板。野兔子、黄皮子等走到踏板上,踩动机关,就被活套套住,并利用树枝的弹性给吊到半空中,跑不了了。 第15章 进山第一夜(5) 我说:“操,听都听不懂,还怎么弄?” 赵大瞎子说:“想要简单的,那也有!” 他给我讲了一个奇特的冰窖阱制作方法,这个主要是逮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的。黄鼠狼这东西身形小,还会缩骨,据说手指头那么粗的小洞,它都能钻进去,特别难捉。东北人还迷信黄大仙,说这东西邪门,要是一次捉不住它,它还会做邪法,换命,把猎人给折腾死。久而久之,东北的老猎人就发明了一种冰窖捉黄皮子的办法。 先找到一块黄皮子比较多的地方,在天还没冷到结冰时,把一根大腿粗细、一米长的木桩,一头削尖了,斜着打进地下。木桩子打进地下半米多深即可,然后小心把木桩子取出来,这样地下就留下了一个倾斜的深洞。等天冷透后,拎一桶水,沿着洞壁慢慢浇下去,等水结成冰,这泥洞就变成了一个冰洞。这时候,再往这冰洞里扔一只死鸡。黄皮子想吃鸡,又看这洞是斜的,想着进去还能出来。结果它一进去,就会发现洞壁全是冰,又滑又硬,根本爬不上来,过几天就饿死了。 我感慨着,这办法是够简单,也够狠辣,也只有东北的猎人能想出来,天冷啊! 白朗在后面笑了,像是很欣赏这种狠辣,又觉得不够,说:“这算啥狠辣?我当兵那会儿,部队去内蒙古打黄羊,大晚上的,车灯开到最亮,人站在卡车车厢上,用冲锋枪扫射黄羊群。大黄羊群有时候能有上万只,它们被车灯照懵了,就傻在那儿不动,一晚上能打死上万只。第二天召集几个公社的牧民集体剥羊,羊血把一条河都给染红啦!” 我听着有些残忍,赶紧换一个话题:“白朗,我听说你在那边还打了不少狼?” 他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狰狞,缓缓地说:“打过,我这条命,就差点撂在狼嘴里!” 我说:“遇上危险啦?” 白朗说:“这狼吧,和任何动物都不一样,你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有时候吧,我都觉得,这些狼成精啦,它们比人还精,比人还狠!” 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影射人和狼一样凶残什么的,没想到却不是。他跟大家招呼一声,说走了挺远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大家靠在溪水边,对着溪水抽了根烟(林区严禁抽烟,乃至带火种进山,防止引起火灾。要吸烟,只能对着溪水抽,烟灰掉在水里,确保不会着火。好多老猎人随身带着烟末,烟瘾上来后,就闻闻烟末),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他当年在蒙古草原遭遇狼群的故事。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他先征求了一下黑大汉山魈的意见。山魈没有回应,却远远走开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水边,没抽烟,也没吃东西,就是望着溪水。 白朗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那还是我当年在内蒙古当兵时,发生过的一件事。这事情怎么说呢?有点邪门,当时死了不少人,原因又不能对外说,所以就对外封口了,一直以来也没人知道。 那是20世纪70年代,部队已经不再大规模屠杀黄羊,只是密令当地的驻防官兵,偶尔打一些黄羊,供给部队的高级领导食用。这时候,当地流行一种新的时髦装扮,就是穿狼皮大衣。内蒙古的狼,毛厚,密实,穿着一身狼皮袍子,再带一个狼皮毡子,三九天能趴在冰河上睡觉!但是狼皮太厚,身体弱的人烧得受不了要流鼻血,所以做狼皮大衣往往采用狼崽皮。 我们连长是个王八蛋,成天溜须拍马,想离开内蒙这块破地方。他听说这件事后,就把任务交给我们,让我们无论如何,都给他凑二十只狼崽皮。 这是个混账任务。别说母狼最护窝子,掏一窝狼崽,得跟母狼玩命,而且掏狼崽要在春天,现在是寒冬腊月,我们去哪给他找狼崽去?但是你跟这官迷说,没用!他只会告诉你,有啥事,你们自己解决,老子只管要狼皮,不然就按逃兵军法处置! 你看,这驴日的就这操行! 我们没办法,大家合伙凑钱,请了当地一个老猎人喝酒,跟他套出话来。 狼是一月二月怀孕,三月四月产崽。现在才二月,肯定不可能掏到狼崽。但是可以去杀怀孕的母狼,母狼肚子的狼胎现在已经成型了,皮还软,把狼崽子剥出来,在风马旗上吹一天风,风干了就能用。 现在想想,这事情多损阴德,简直就不是人能干的事。但是没办法,我们当时就是边境的驻防官兵,连长要是把我们当逃兵报上去,搞不好军事法庭都不用上,直接就地吃枪子。我们咬咬牙,去他娘的,干吧! 当时我们手里有好武器,也有好车。蒙古都是草原,驾车追着狼群跑最容易。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只怀孕的母狼,它的肚子挺大,跑不快,很容易就被我们追上打死了。我们把母狼拖回去,肚子剖开,掏出了一只狼崽,那狼崽还在微微颤动(说到这里,白朗又狠狠抽了几口烟)。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啥选择,就把狼崽子吊在了帐房前一根七八米高的旗杆上。 狼这东西,报复心最强。你要是杀了狼,尤其是留下狼皮,狼群会寻着气味前来报复。当天晚上,连长让我们在营盘里搭好机枪,准备等狼群来报复时,狠狠给它一梭子。 没想到,当晚竟然一点事情也没有,我们守了半宿,狼崽子在旗杆上晃晃悠悠,草原上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都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吊在旗杆上的狼崽子不见了。 这事情可邪门啦! 要知道,狼崽子可是挂在七八米高的旗杆上。旗杆是用剥了皮的白桦木做的,很光滑,只有手臂般粗细,七八米高,肯定不可能有人或狼爬上去,把它给弄下来,那这东西是去了哪里? 连长当时要气疯了,他以为是我们故意给他捣蛋,想违抗他的命令,把我们狠狠骂了一顿,饭都没让我们吃,就让我们滚出去继续捉狼! 我们几个也挺纳闷,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有几种可能,狼崽子或者被秃鹫吃了,或者是狼群弄走了。我说,我听说狼这东西鬼精鬼精的,它们有时候想上树,会采用叠罗汉的方式,会不会这次也是?战友小刘皱着眉头说,这不可能。他临走时专门试过,那旗杆子插得并不结实,十几匹狼一起叠罗汉,那旗杆早就倒了。要是说被秃鹫吃掉了,可能性也不大。要是秃鹫成群来过,我们守了一夜,早就看到了。即便是被它们悄悄吃掉,起码也会有一些残渣剩下来,可是却一点也没剩下来。巴图是蒙古人,他低声嘱咐我们,说这事情有些不对,狼群最护小狼、母狼,咱们这样对它们,把它们憋狠了,搞不好它们会使出啥邪门儿招数来。当时我们还觉得无所谓,想着不就是狼嘛,只要咱们弹药充足,它来多少,我们杀多少。当天晚上,我们又杀了一匹母狼,把狼崽绑在了旗杆上,结果没想到,就发生了邪乎事。 “唉,”他苦笑着,使劲抽着烟,“我们也是造孽,该着有这么一遭!” 我忍不住问他:“你们当天晚上遭到狼群袭击了?” 他摇摇头:“要是这样,就算我们真死了,也没啥可怕的啦。” 小山子听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问:“你们那几个人都没死?” 白朗说:“没死……但是,比死还可怕!当天晚上,我下半夜值班,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熬到凌晨四点钟,实在困得不行,就进去用冰水洗了把脸,立刻清醒了。就在这时候,我就看见,那旗杆好像变黑了一点。使劲揉揉眼再看,确实变黑了,那旗杆本来是白木头,现在怎么变成了黑色的?那黑色迅速顺着旗杆蔓延,很快整个旗杆都变成了黑色。 “我赶紧推醒小刘他们。小刘是个贼大胆,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怀疑是不是闹鬼。后来巴图低声说‘看,狼崽子动啦’,我抬头一看,那狼崽子果然动了,而且不是一下子掉到地上,而是顺着旗杆缓缓往下滑动,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它顺着旗杆慢慢拽下来。 “我的头发一下子竖起来了,按都按不下去,他们两个也吓得一动不动。 那狼崽子滑了一半,我看着不行,就去见连长,想让他看看,这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急匆匆闯进连长的屋里,揭开连长的被子,却发现连长有些不对,他的身子像纸片一样瘫在地上,像是只剩下了一张皮。我吓得要死,大着胆子上去摸了摸,发现没错,连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蛀空了,只剩下了一张皮,里面还有什么东西钻来钻去。 第16章 进山第一夜(6) “我当时哪经历过这些,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拼命喊巴图他们。等他们进来后,点亮灯,才发现连长早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吃空了,只剩下一张人皮,真是一张彻彻底底的人皮! “巴图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说:‘是狼王,狼王来啦!’ “我们吓得要死,把枪操在手里,先往外胡乱放了几枪,压住胆,然后问巴图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图完全吓傻了,他絮絮叨叨说,连长是被狼给害死了,是狼王的妖法,我们谁都逃不掉的。 “后来,我们没有办法,几个人背靠背坐着,拿着枪小心戒备了一夜,第二天上报到分军区,军区派人做了调查,也说不清原因,就把我们给复员了,又让我们保密这件事情。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后来才发现,事情远没有结束。 “过了几年后,我一直也没干啥正经工作,四处乱晃,到处找战友。有一年,又回到内蒙古,去找巴图,却发现巴图早就疯了。他被人关在地窖里,脚用铁链子锁在底下。我当时很生气,他的脚都溃烂了,地窖又关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怎么活?没想到,他们家里人却说,是巴图自己要求这样的,他害怕……我跳进地窖,盘着腿跟他说着从前当兵时候的事。我发现巴图好像一直很害怕什么,在我无意中说出什么话时,他就会突然一哆嗦,然后跳起来,藏到地窖最阴暗处。我一个词一个词的试探了很久,才发现他怕的那个字是‘狼’…… “我询问了巴图家人,他们家有没有遭遇狼患,答案是没有。别说狼患,这几年就连一声狼嚎都没听见过。 “我彻底搞不清楚了,他到底怕什么?怕狼?什么狼让他怕到要藏在阴暗的地窖中,用锁链把自己给锁在下面? “我总觉得事情可能还和几年前那桩事情有关,如果说这是狼群的报复,那报复终究也会落到我身上。于是我选择了跟他一起待在地窖里,看看有没有事情发生。 “当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和他睡在一起,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却发现巴图消失了。那个绑住他的铁链子还在,脚镣也在,他的人却不见了!他去了哪里? “我们发疯了一样找了一整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后来,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草原上,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对,就是那个地方! “我借了一辆摩托车,一杆枪,又一次去了我们从前那个营房,那里已经荒废了,成了一堆废墟,但是在废墟上,竖起了一支旗杆。在那支笔直的旗杆上,挂着一面风干的人皮,巴图死了。 “那个晚上,我骑着摩托车,拿着枪,像疯了一样在草原上开着,我大喊大叫,让那群驴日的狼出来,让它们来吃我! “黑暗中,到处都是绿莹莹的狼眼,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但是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的摩托车耗尽了油,也没有一匹狼试图攻击我。 “我沮丧地躺在地上,难过极了。我知道,狼群不会杀我了,它们会折磨我,一直到死。 “从内蒙古回来,我一刻不停地赶往山西阳泉,去见小刘,我怕他也会出事。但是小刘却拒绝见我,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我经过四处打听,才知道小刘媳妇在一次晚上出门时,被一群狼围攻,但是却没有受伤。之后,小刘媳妇怀孕了,生了个孩子,眼睛是绿莹莹的,三角眼,像极了狼眼……小刘从此以后搬家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朗把烟头扔在水里,说:“以后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我去了内蒙古打黄羊,其实主要是打狼……” 我听得都呆了,小心翼翼地问白朗,连长和巴图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只剩下一张人皮? 白朗说,他后来也请教了好多人,包括一些专家教授,最后得出一种结论:他们是被一种古怪的虫子给吃掉了。这些虫子很小,能从人的耳孔、鼻子、嘴巴钻进去,把人的内脏和血肉吃干净,只剩下一张人皮。这种古怪的虫子常常成千上万只集体活动,它们能释放出一种麻醉剂,把人麻醉了,然后吃掉。 它们生活在草原深处,行动不便,食量又大,经常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狼群和这种古怪的虫子达成了秘密协议,也叫啥共生。狼群负责把这些虫子带到食物丰富的地方,它们偶尔也替狼群解决一些麻烦。 东家站起来,拍拍白朗的肩膀:“没事,都过去啦!” 白朗点点头,不再说话,一声不吭地背起行李,跟着东家往前走。 赵大瞎子也招呼我一声,跟着走了。小山子在我旁边经过时,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我闷闷想着,没想到狼群竟然懂得运用这种诡异的虫子解决危险,难怪白朗要说它们成精了!我也终于明白,白朗为啥要在内蒙古杀狼,又为啥总是单身一个人了,他是害怕狼群的诅咒会在他或家人身上应验。不过,东家愿意留他在身边,难道不怕狼群的报复吗? 听了白朗的讲述,气氛有些沉重,原本进入大山的喜悦也给冲淡了。我们一路上没再说话,闷头走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小溪旁停下来,东家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弄点吃的。 走了好久,我也觉得累了,在溪水中洗了洗手和脸,溪水冰冷,刺激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闻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一股淡淡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大兴安岭的特点是有山有水,山多是起伏的山谷,一个个的小山包,从山上下来的山泉水,汇聚成一条淙淙小溪,欢快地流淌着。还有那蓝得忧郁的天空,丝丝缕缕可见的白云,绿油油的茂密的草地,美得让人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赵大瞎子踢了踢我的背包:“小七,走,哥哥带你搞点好吃的去!” 我兴奋起来:“去打猎吗?”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吧!” 在大兴安岭打猎,可算是一件难得的事情,我殷勤地要帮他背枪,却被他拦住了:“不用枪。咱们还在大山边上,被巡逻队发现就完了。” 我说:“不用枪?那怎么打猎?” 赵大瞎子嘿嘿笑着:“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小河有五六米宽,河水清澈,水流很急,哗哗流淌着。顺着小河走了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座小桥。小桥是用两棵伐倒的小树并排横在小河上搭建的,我试了试,木头很结实,背阴的一面都长出了蘑菇。 过了河,我们进入了老林子。老林子里,全是一棵棵合抱粗的落叶松,挺拔高大,严密厚实的树叶将阳光几乎全部遮住,只有几处林木稀稀拉拉的地方,有一缕缕的阳光透过来。脚下是厚厚的枯叶层,踩上去软乎乎的。一只松鼠受到惊吓,嗖一下蹿上树枝,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有些紧张,生怕周围会潜伏着什么野兽,尤其是狼。赵大瞎子却毫不在乎地往前走,惊起了灌木丛里的一群野鸡,它们一个接一个从灌木丛中蹿出来,扑腾扑腾飞远了。 我气得直骂他,他却还是傻笑着,低头在草棵子下找,找了一会儿,就叫我:“小七,快来!” 过去看看,是一丛毛茸茸的蘑菇头。我不以为意:“这小蘑菇够吃啥?” 赵大瞎子也不解释,催着我捡蘑菇,还给我指点着,说每个蘑菇冠上都有一个小缺口,顺着蘑菇缺口找过去,就能找到成片的蘑菇了。 按照他的方法,我们不一会儿就采到了不少蘑菇,赵大瞎子索性脱掉上衣,系上扣子和袖子,做了个临时的袋子装蘑菇。 我看了看,差点气死,赵大瞎子那蠢货竟然采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蘑菇! 色彩越艳丽的蘑菇,毒性越大,这是我们从小在课本上学习到的知识。 谁知道这小子却说我懂个屁,书上都是不懂行的人瞎说! 他说,你要是拿不准蘑菇有没有毒,就扒开蘑菇下的浮土,看看蘑菇根部有没有虫子,或者蘑菇有没有被虫蛀?有虫子窝,或者有虫蛀,说明这蘑菇肯定没毒。 仔细看看,好多红艳艳的蘑菇,还真被虫子蛀空了,有些很平淡的蘑菇,倒是干干净净的。赵大瞎子看了一眼就说有毒,虫子最精,有毒的蘑菇从不靠近。 蘑菇采到后,我建议赵大瞎子打几只山鸡,大山深处的野蘑菇、山鸡,用清凉的山泉炖一锅,那味道绝对美极啦! 可是赵大瞎子那蠢货却不搭理我,反而翻着身边的小石头,捉了几只蟋蟀,捏死了,串在一根小木棍上,找了一处花丛,在上面轻轻摇晃着。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想把蟋蟀炖蘑菇吃? 第17章 进山第一夜(7) 不一会儿,几只指头大的毒蜂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围着棍子嗡嗡飞着。 我连连倒退,大山中的马蜂毒性很大,往往十几只就能要人命。这些毒蜂将巢穴修在小山坡上,人一脚踩下去,蜂巢就塌了,比踩到地雷还可怕,几百只毒蜂会嗡一声从蜂窝中涌出来,像毒旋风一般牢牢裹住你,用不了几分钟,人就会被蛰死,阎王爷都救不了! 赵大瞎子是不是疯了,没事招惹这催命鬼干啥? 他不慌不忙地轻轻晃着木棍,一只大马蜂围着棍子嗡嗡盘旋了几圈,落在上面,贪婪地吃起蟋蟀肉。 赵大瞎子小心翼翼将木棍插在地上,从头上拽下来一根长头发,在一头打了个活结,另一头拴了根细细的草叶,然后小心翼翼将活结套在了马蜂的细腰上。那大马蜂贪吃,毫不在意有人在它身上绑了东西,狠狠撕咬掉一块蟋蟀肉后,便展开翅膀飞走了。它身上坠着根草叶,歪歪斜斜朝前飞去。 赵大瞎子给我招了招手:“跟上它!” 我们两个猫腰跟在它后面,它飞不多远,就落在了一个小山坡上,那里有一个碗口般大的窟窿,它一下钻了进去。这里应该就是可怕的毒蜂窝了。 我急了:“你想弄蜂蜜也不能找死吧?” 赵大瞎子摇摇头:“俺要捉马蜂。” 我搞不明白了:“捉马蜂?捉它干啥?你要吃吗?” 赵大瞎子兴奋地搓着手:“干啥?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他在马蜂洞口故技重施,没多大会儿,就活捉了十几只大马蜂,一头用头发拴着,一头绑在一根小木棍上。 我大为不解,看他得意地带着一棍子活马蜂,回到小溪处,找了一处水浅的河湾,将马蜂的翅膀掐掉一半,从头发上解下来,扔进河中。马蜂被去了一半翅膀,飞不动,只能用另一半翅膀拼命拍打着水花,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彻底搞不明白了:“瞎子,你这是要看马蜂游泳?” 赵大瞎子说:“屁!今天哥哥教你一招,怎么空手捉鱼,你小子好好学着点!” 我说:“空手捉鱼?用啥捉?就用这马蜂?” 赵大瞎子说:“你小子懂个屁,好好学着点吧!” 他把其余十几只马蜂如法炮制,全投到水湾周围,很快,小河湾中全是拼命拍打水面的毒蜂子。 这时,水下猛然泛起一个水花,一只大鱼从水下露出头来,一口将毒蜂吞到口中,接着一个转身潜到水下,继续吞食另外几只马蜂。没多久,又引来了其他几条大鱼,纷纷抢食着毒蜂。 我幸灾乐祸:“坏了,大鱼把你的毒蜂当点心吃了,看你怎么捉它!” 赵大瞎子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坐在地上,点起了一支烟,甚至都不去看河水里的马蜂。 没几分钟,水面上连一只马蜂也看不到了。我刚想继续嘲笑赵大瞎子,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条条大鱼在水下横冲直撞,有的甚至跃出水面,疯狂跳跃着。 这些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疯了吗? 赵大瞎子慢慢抽完那支烟,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顺着河湾走不了多远,就看见几条大鱼仰面浮出水面,翻起了白肚皮。他挽起裤腿,下去将鱼捞上来,那些鱼又肥又大,单个足足有五六斤重。他不慌不忙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又在下游捞到了三四条那么大的鱼,还有一条足足有十斤的大青鱼。 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问赵大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大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那么快就死了? 赵大瞎子闷声说:“还不是毒蜂子给蜇死的。” 我还是不明白:“它们在水底下,毒蜂子怎么能蜇到它们?” 赵大瞎子说:“俺把活的毒蜂子抛到水里,被大鱼吃啦。毒蜂子是那么好吃的?它们在鱼的肚子里,把所有毒液都释放了,几只毒蜂加起来,那大鱼就给毒死啦!”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为何要费劲巴力地捉毒蜂,原来他早就想到了用毒蜂捉大鱼。没想到这小子平时闷不作声,肚子里的花花点子还真他娘的多! 老林子里到处是枯枝,很容易就收拢了一大堆,在河滩上架起了一堆火。 小山子眼馋地看着大鱼,赶紧从背包中取出铁锅、调料,自己去河边收拾了鱼和蘑菇,打算弄一大锅泉水铁锅炖柴鱼。这江水养肥的野鱼、刚摘下来的蘑菇,在松木枝上烧得滚开,一时间香味四溢,馋得我直流口水。 吃饭时,赵大瞎子“嘘”了一声,小心地指了指河边。转过头去看看,河边一处灌木微微晃动着,不一会,一只小兽从灌木中露出头,探头探脑地看我们。 “嘿,是只狐狸!”小山子手痒痒了,从腰里拽出来一支柳叶飞刀,要甩过去,却被东家制止了:“咱们的食物够了,别打它。以后你们要注意,除非是受到野兽攻击,或者是食物不够了,否则能不打猎物,就不打。这是咱们猎人的规矩。打猎,不能忘本,山神爷爷都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小山子答应一声,怏怏放下飞刀,狠狠撕扯着鱼肉。 赵大瞎子得意地晃晃脑袋,说:“操,还别说,这9月还真是打狐狸的日子!” 我问他:“这打猎还分季节?” 赵大瞎子说:“咋不分?!”他结结实实地给我上了节打猎课。他说,咱们打猎吧,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猎经》上怎么说? “九月的黄羊,十月的狼,九月的野狐,雪天的野鸡盲。飞狐走兔,不见面的狼。野鸡卧草丛,兔子卧场坎,鹌鹑落的泥塘地,黄羊跑的尘土扬。” 这《猎经》里说的是打猎的技巧。打猎不光要仔细看,周围有没有野兽,还得找准地方,知道野兽的习惯。黄羊跑得最快,像一股旋风,吉普车都追不上。但是黄羊7月怀了崽,就跑不动了,这时候打黄羊,一打一个准。九月打狐狸,十月打狼,是因为九、十月间,天冷了,狐狸和狼的毛长得正厚实,尤其是狐狸,半夜时能躺在冰河上睡觉。这时候,全屯子的人都上山围猎,进行大规模狩猎。 雪天打野鸡就很容易理解了。大雪过后,地上到处都是银白色的,色彩斑斓的野鸡无处藏身,很容易就被发现了。还有就是人带着狗去撵野鸡群,野鸡急了,就会把脖子深深扎进雪堆里,没多久,就冻成了硬邦邦的,可以像萝卜一样拔出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都直了,问他:“那‘野鸡卧草丛,兔子卧场坎,鹌鹑落的泥塘地,黄羊跑的尘土扬’又是啥意思?” 赵大瞎子说:“这说的是动物的生活习惯,野鸡喜欢趴在灌木丛里,兔子喜欢藏在土沟子里,鹌鹑成群结队落在沼泽地上,黄羊跑起来,四个蹄子像铲地一样,能带起来好多尘土,远远看去,屁股后面像是冒了一股烟。” 他比喻得很形象,惹得我哈哈大笑。又有点好奇,这《猎经》说得是挺神乎,到底管不管用呢? 赵大瞎子不置可否:“等待会儿进了山,俺给你指点指点你就懂啦!” 正说着,白朗突然放下筷子,警惕地说了句:“东家,这鱼不对!” 东家停下筷子:“怎么了?” 白朗指着那条十斤重的大鱼下腹说:“你看,这鱼肚子上有个弹孔。这鱼被枪打过!” 我吓了一跳,俯下身子仔细一看,鱼肚子整个被子弹打穿了,留下了一个指头肚大小的洞。 东家问:“什么枪打的?”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说:“肯定不是猎枪,也不是气枪,应该是六四式手枪那一类!” 东家沉默了一下,冷静地说:“把火熄了。” 白朗给小山子使了个眼色,小山子马上提了桶水,将煮鱼的火堆给浇灭了。火被浇灭,一股白烟冒了出来,小山子又连连浇了几桶水,将白烟也给淹灭了。 这火浇灭了,还怎么吃烤鱼?我刚想叫住他,赵大瞎子却低声说:“老林子里还有一拨人,有枪!” 我猛然醒悟,东家熄灭火,是怕火产生烟,被另外一伙人发现。不过目前枪支管理那么严,山里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能弄来“六四”?我听说好多杀人犯就藏在大兴安岭的大山里,会不会是他们? 我看了看他们,大家都没有说话。 东家面色自如,说鱼早炖烂了,让大家继续吃,吃完了继续赶路。 吃完饭,我担心着山里那伙人,想赶紧走。东家却吸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算了,算了,东家都不着急,我他娘的着什么急?这可真是像赵大瞎子说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啦! 吃饱喝足,我们再一次收拾了行李,正式开始进入原始森林。 一路走来,我们多是在毛毛道以及河滩上行走,并没有真正深入那一望无际阴森森的老林子。没有想到,在这种原始森林中走路,是那么难受。 第18章 进山第一夜(8) 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密匝匝的老林子密不透风,厚厚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原始森林中阴暗,潮湿,闷热,地上简直没有上山的路,脚下是一尺多厚的烂树叶,巨大的原木横在我们身前,新鲜的马粪包像一包果冻,黏糊糊、滑溜溜的,一脚踩上去,很容易就跌倒了。摔倒在厚厚的树叶上,虽然不疼,但是满地的烂树叶、草屑会沾到脖子上,和汗水搅和在一起,非常难受。 闷头走了没多久,感觉衣服全被汗塌透了,树上的枯叶、树枝间挂着的蜘网常落在我脸上,藤藤蔓蔓也绊着脚,让我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到处是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声,蛇在草丛中游动的嘶嘶声,头顶偶尔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像极了人在怪笑,气氛特别压抑。 赵大瞎子过来帮我背了背包,安慰着说,幸好我这时候来,春秋两季进山是最舒服的。要是换个时候,能把我半条小命折腾掉。大夏天进山,山里闷热潮湿,走几步路,身上就像洗过一样。内衣湿答答、黏糊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还不敢脱下外衣晾汗,不然山里的毒蚊子能抽干你的血。 大冷天更痛苦,浑身出了一层汗,衣服里潮湿闷热,外面冷得要命。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他给我诉起苦来,大山里的乡亲苦啊!特别是夏天,北大荒草甸子多,水泡子多,毒虫、蚊子、小咬、瞎蠓、草耙子,清晨傍晚要忙着用烟熏小咬,晚上要防蚊子,中午到处是瞎蠓,一巴掌拍过去,能拍死五六只!大夏天在草甸子打草,全身上下都落满了蚊子,连衣服颜色都看不出来。头上还得戴着蚊帐一样的帽子。瞎蠓那玩意儿就是牛虻,那东西狠,被叮一口,血珠马上渗出来,能肿得像馒头那么高! 小咬比蚊子小,专门叮人的鼻孔、眼皮,还爱往人耳朵里钻。还有草耙子。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咬人贼狠,落到人身上,就狠命朝肉里钻。这东西钻到肉里,用手一拽,身子就断在肉里了,要动手术才能挖出来。这玩意儿要是钻到肉里,只能用打火机烫,把它活活烫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停下来,再次检查了一遍绑腿,还让赵大瞎子再给我喷一次防虫剂,惹得他哈哈大笑。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说:“这打猎也太受罪啦!连只鸟都看不到!” 赵大瞎子说:“咳,急什么?!这才哪到哪,现在咱们才算刚到大山的脚脖子,得翻过前面那座山,才算进了大山,得爬上去才有好东西打!” 我说:“操,那得走多远才能到?!” 赵大瞎子说:“早着呢,起码还得走个三四天才能到那儿!咱们今天去半沟子,那里有个对子房,关东姥爷留了人等咱们。” 我累得腰都要断了,问他:“还有多远能到半沟子?” 赵大瞎子说:“不远了,天黑前准能到!这地方晚上不安全,有野猪!” 我吓了一跳,不敢喊累,在山里紧赶慢赶,脚丫子都磨破了一层皮,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半沟子。 半山坡上有个对子房。说是房子,其实只是在半山坡上简单支起来的窝棚,还特别小,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啥? 深山老林里,常有猎人搭建的对子房。这里是猎人的大本营。对子房房门不上锁,用一根木棍别上,任何过路人都可以随时推开门,进入吃住。屋子里挂着风干肉、米、面、酒,过路人可以随便吃,但是不能动屋里的皮草和草药。 过路人吃饱喝足后,在临走时,也会将身上的食物留下一些,给其他人用。这对子房,分明就是大山里的诺亚方舟! 对子房外,蹲着一个干巴老头,等我们走近了,他站起来,使劲朝我们招手,呵呵笑着。 赵大瞎子顿住了:“操,咋是这老家伙?!” 我问:“你认识他?” 他在地下啐了一口:“他叫老绝户,打绝户猎的,关东姥爷咋找了这样一个人?!” 老绝户见我们来,很高兴,老远迎出来,接过我们的行李。赵大瞎子却不给他行李,横着身擦过去了。 东家和白朗还好,跟老人打了个招呼,放下行李。老人端出一个水盆,给我们洗脸洗手,让我们坐下休息。 赵大瞎子有气,他粗声粗气说着,地方不够住,他得再搭个棚子,去外面砍几棵树去! 东家挥挥手,让他去了。过了一会儿,东家也跟老人打了个招呼,说带着白朗去周边转转去。 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山魈。他扭头看了看我。我讨好地朝他笑笑,他却麻木地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嘿,还真他娘的是个怪胎! 老子偏不信邪,偏要和他扯话,扯了几句,见他不回话,只好讪讪地走开,去帮老绝户烧火。 老绝户很高兴,他一面烧火烧水,一面絮絮叨叨跟我说话。 他告诉了我许多上山的规矩:不能坐树墩子,因为树墩是山神爷的座位;不能伐沟子里的大树,那是母树,要繁殖其他小树;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特别是一些敏感字眼;遇到缠着红布条的老树要跪拜,那是树仙;打猎时,坟头上的猎物不要打,繁殖期的母猎物也不能打,不然就出不了山。 他说话漏风,我也听不大懂,不一会儿就哈欠连连,他才停下嘴,让我去对子房里拿块腊肉。对子房里,挂着好多狼皮,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我按了按,那墙上的狼皮竟然有好几层。这可奇怪了,狼皮又不值钱,他打那么多狼干吗? 四下里看看,桌上有一瓶酒,瓶子造型很古怪,里面泡着一株小胳膊粗的人参,人参下还盘着一条花蛇,蛇头上昂,像是还活着。 早听说猎人喜欢把人参泡在酒中,这样不仅可以长久保存人参,酒也成了参酒,常喝能延年益寿。也有人将蛇泡在酒中,可以治疗风湿病。这人参和蛇一起泡在酒中,还真没听说过。拿起酒瓶子晃了一下,那蛇头竟然摇晃了一下,身子微微转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瓶子放下,这老绝户真是够变态,竟然放进去一条活蛇! 我不敢多待,从梁上取下几块腊肉,给他拿了回去,他见我回来,又给我絮絮叨叨讲起老辈们打猎的苦。 他说:“唉!这打猎可是门苦活。百家饭养手艺人,累断腿的猎人,干不了的渔夫。猎人上山打猎,不能骑马,狼会把马给吃了。不管多远的路,都只能靠两条腿,啥危险都能撞上。冬天冷啊,白毛风一吹,能冷到零下四十摄氏度。窝头冻得像铁一样硬,只能用钢锯锯开,在嘴里慢慢化开,才能咽进去。皮帽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戴好,不然漏进去一丝风,回来一看,耳朵早被冻成了冰坨子,拿手一扒拉,啪一下就掉啦! “夏天又太热,三十多摄氏度的高温,还得穿着厚衣服。没办法,山里蚊子多,还带毒。随便叮你一口,身上马上鼓起来瓶盖那么大的疙瘩,再用手挠几下,能肿到碗口大。有人被蚊子叮了几下,没注意,结果半路上发病,人还没抬出山,就口吐白沫死啦! “唉,那时候,咱们的枪也不行,土枪,后坐力大,干巴巴放一枪,脸被枪托子打得肿老高,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现在吧,啥都有了,有汽油、帐子、白酒、好枪,可是娃娃们又死活不愿意进山了。你说,你说,唉,狩猎这一行,到今天是不是彻底完蛋啦!” 老人说起话来,一口一个叹息,摇着头,看起来像个老夫子,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忍不住问他:“您说按照山里的规矩,是不是不能把猎物打绝?” 老人说:“嗯。山神姥爷不让打完,打男不打女,打老不打小,一窝动物,也不能打绝,得留一对公母做种。” 我好奇地问他:“那为啥赵大瞎子说你打绝户猎?” 老人说:“我不是都打绝户猎。我只打狼的绝户!” 我不解:“那是为啥?” 老人猛地一怔,手上一使劲,啪一下把手里的一截树枝掰断了,树枝深深扎进他的肉里,他浑然不觉,恶狠狠地说:“狼这邪乎东西,都该死!死绝!” 他的样子有些狰狞,我也有点害怕,忙找了个借口,去找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说是去砍树,其实就坐在下面一个坡地上闷头抽烟,看我过去,也递给我一支烟,还有些气哼哼的。 我跟着坐下,说:“操,跟个老头也至于生气?” 赵大瞎子一脸愤慨:“你不懂!” 他气哼哼地给我解释,猎人的规矩是打猎不能打绝。要是陷阱里逮住了一大家子猎物,要先放走一对公母做种。但是老绝户偏不,他打狼从不留后,不管多小的,统统剥了皮一锅煮。他打狼,扒开狼窟,掏出狼崽子,当场就摔死,弄得山上的母狼整宿整宿嚎,可没少祸害村子! 第19章 进山第一夜(9) 我也有些好奇,问他为啥这样干。 赵大瞎子说,搞不懂,这老头做事情很古怪,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大山上,靠打猎为生,柴米油盐都靠打来的皮子换。他不仅下绝户套,还爱挖狼的绝户窟。挖绝户窟,就是守在狼窟旁,先打死两头大狼,然后往狼窟里烧火,用浓烟把狼崽子给熏出来,然后当场在地下摔死。 “狼这东西邪门,一般人都不敢打绝它,它们会报复,你没听白朗说?敢打绝户狼的,多是与狼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猎人,而且无儿无女,反正都是绝户了,还怕什么?!干他娘的?!老绝户打绝户狼,甚至能在三九天里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饿上两天一宿,就为了把一大窝狼杀绝了,你说他变态不变态?!” 我有些好奇,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那么怪?” 赵大瞎子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他娘的不知道!估计是关外跑出来的盲流吧!反正从俺第一次来这儿,他就在这里了。谁知道呢,说不定跟关东姥爷一起来的呢!” 我有点吃惊:“这样说,他不也一百岁啦?!”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哼,一百岁,俺看他能活一千岁,活成老王八犊子!”这是在骂人了。我看着赵大瞎子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有点好笑,硬拽着他回去了。 白朗打了点野味,有三只野鸡、一只野兔,老绝户把一挂熏得黑黑的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又弄了一大桶自己酿造的苞米酒,我们几个围着篝火,痛痛快快吃了顿野味。 吃完饭,赵大瞎子招呼着小山子,伐倒了几棵白桦树,把去掉枝叶的树干并排铺在地上,搭了个白桦木地铺,又用斧子在大树干上下砍出一道大约二米长的直缝,沿着缝揭下来整块的树皮。树皮有半公分左右厚,软乎乎的,还防潮,铺在了地铺上,上面再垫上一层厚厚的乌拉草,这就成了一个天然的带着树木清香味的软床。白桦木床旁,又点了几堆篝火,篝火里结结实实压了几根大木头,火一晚上都不灭,既暖和,又安全。 在这莽莽的大山里,吃着绝对正宗的野味,躺在白桦树皮做成的床铺上,闻着周围新鲜的丛林味道,感受着冷冽的空气,这种刺激的沉静的感觉,相信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枕着双手,看着墨绿色的天空,感受着原始森林独特的气息,揶揄赵大瞎子:“不对呀,瞎子,你不是说这些野味是绝户套套的吗?你应该饿着肚子不吃才对!我看你怎么吃了不少?” 赵大瞎子也很兴奋,说:“俺这次主要吃的野猪肉,绝户套套不到野猪!操他娘的,这大山里的野猪肉有劲道!酒也好!” 他和我并排躺下,嘴里嚼了根甘草,兴致勃勃跟我吹起了大牛。 “有一年,俺在山上放鹰,你猜俺遇到了啥?” “啥?”我在那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发呆。 “天鹅!” 我撇撇嘴,顺口说:“就你这癞蛤蟆,还能遇到天鹅?” 赵大瞎子梗起脖子,一下坐直了身子,说:“咋?!告诉你,俺真见到了一整群天鹅!” 他絮絮叨叨跟我讲起来:“你别看这天鹅在水里游来游去,那话怎么说呢,像个大家闺秀!其实吧,这家伙一离开水,就变成了傻娘们儿!这天鹅要飞上天,那可就难为死了。它要在地上助跑好一会儿,两只翅膀扑腾扑腾拍打着地面,好半天才能飞起来。 “打天鹅其实很简单,你瞅准它飞的方向,提前在草棵子里藏着,等天鹅刚飞到梁头那么高,你站起来,瞄准了。这时候天鹅正在起飞,它不能很快变速,又不能变方向,瞄准了一枪下去,它就歪着脖子掉下来了。” 我说:“你小子不会真吃天鹅肉了吧?” 赵大瞎子嘿嘿笑着,说:“那哪能呢!咱不像老毛子,看什么天鹅舞,可不能丧了良心啊!要是真吃了天鹅,那可不真成了癞蛤蟆啦!” 我看着美滋滋的赵大瞎子,问他:“瞎子,你为什么驯鹰?” 他说:“为啥?俺们祖上传下来的驯鹰,可不能在俺手上断了根!等俺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娃,他也得学。不学?那他可少不了一顿好打!” 我哈哈大笑,问他:“咱们这也算进了大兴安岭了,不知道前面有啥好玩的?” 赵大瞎子却拿起了架子,眯着眼说:“大兴安岭好玩不?那敢情!”乘着酒兴,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说,大兴安岭,差不多算是中国最后一块原始森林了。 这片原始森林有多大? 俺听他们说,差不多有一个浙江省那么大。 那家伙,冷! 大兴安岭一年有八个月是冬季,零下三四十摄氏度是常事。有一年,冷到零下五十多摄氏度,好多松树都冻死啦!那疙瘩,九月就开始下大雪,十月就能大雪封山。大雪天,山上到处都是大烟泡,人陷进雪窝子里,能陷进去几米深,喊都喊不出来声音,没一会儿就憋死了。这天气,外面零下三十多摄氏度,屋里烧着大坑,暖烘烘的,门一关,附着的水汽立刻结冰,得用脚使劲踹才能踹开。 冬天要吃水,就去河边刨几块冰,用麻袋装回来,用火化开吃。 那么冷的天,谁敢上山?只有营地鬼子才敢进山挣命。他们进去干啥? 伐木!你还别说,大冷天的,倒是好伐木。天冷,木头脆,用大锯一伐就伐倒了,卸掉枝叶,使劲往下一推,顺着雪地就滚到山脚下了。 也是因为天冷,老林子里的树长得慢,像铁块那么硬,敲起来梆梆响。 樟子松、落叶松、白桦,长了好几百年,有的老树有一间屋子那么粗。鄂伦春一个猎人去打猎,发现了一棵被虫子蛀空的大树。那树有多粗?那哥们钻进树洞里,用斧子修理了一下,让驯鹿驮着东西,全家几口人搬进树洞里住了一冬天!” 我惊道:“我操,那树得有多大?!” 赵大瞎子说:“哼,大啦!不过那里只能住一冬天,开了春就不行了。黑瞎子睡醒了,爱钻树洞,它钻进去,就把人给吃啦!” 我问:“听说人遇到黑瞎子装死就没事,它不吃死人肉?” 赵大瞎子说:“这是放屁!俺就看过黑瞎子吃死人,它吃之前,还得先用 屁股朝死人身上坐一下,肠子都给压出来啦!”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赵大瞎子接着说:“老林子里,啥玩意儿没有?木耳、榛蘑、猴头、榛子、松籽。还有浆果,黑加仑、越桔、稠李子、山丁子,有人赶着大车,在山上可劲采,采上几大车都采不完。 “大兴安岭不光有山,还有水,有一座山,就有一条沟,甘河、额木尔河、多布库尔河……到处是水,鱼多!哈,那些个大鱼,哲罗鱼、细鳞鱼,多大的都有!” 我听得眼都直了,问他:“有野兽没?” 赵大瞎子说:“咋没有?!犴大犴,飞龙,沙半斤(即沙斑鸡),狗熊,东北虎,狼,野猪群,狍子!其实吧,俺们大山里的东西,还是顶数狍子肉最好吃,还有就是飞龙,肉嫩!狍子肉土腥味不重,肉还细。野猪肉、黑瞎子、还有狼肉土腥味太重,没法吃!特别是狼,要吊在水井里,拔一夜,才能把臊气拔出来!” 我问他:“那老林子里啥最危险,老虎吗?” 他说:“哪能呢!老林子里危险多了,毒蛇、野蜂、毒蚊子,还有山魈!” 他说到山魈时,有些不自在,眼神往四面梭了一下,看看东家他们在另外一边的篝火旁小声说话,声音赶紧低了下来。 我来了精神:“你说的山魈是山鬼吗?那玩意儿还真有?” 赵大瞎子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警惕地看看左右,说:“我的亲爷爷,你他娘的千万小声点,让东家听到,非打死咱们!” 我小声问他:“操,咋了?” 赵大瞎子说:“慢慢儿你就知道了,这会儿他们不在,咱们小点声说。” 他说:“俺跟你说,这大山里真有山魈!俺小的时候,屯子里二蛋上山挖猪草,就被山魈逮走啦!屯子里的壮劳力点了火把寻摸了一晚上,才在一个山洞里寻着。那孩子都给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后来掰开他的嘴一看,里面尽是蚯蚓、螺蛳,那孩子还说山魈给他吃的是鸡腿。后来回家后,足足发了半个月高烧!” 我惊道:“看来山魈对小孩还挺不错嘛,我还以为它吃人呢!” 赵大瞎子咧了咧嘴,说:“咋不吃?!俺们在山上打猎时,就见过小孩被挂在树上,鼻子、嘴巴都被泥给封住了,这就是山魈捉的人食!” 我大叫道:“操,还真吃人?!” 赵大瞎子一把捂住我的嘴,说道:“我的亲爷,你他娘小声点,别被那个祸害给听见!” 第20章 进山第一夜(10) 我问他:“到底怎么了?” 赵大瞎子压低声音说:“这次跟咱们一起出来的那个人,俺们私下里就叫他山魈。” 我好奇问:“山魈?为啥这样叫他?” 赵大瞎子低声说:“操,他是被狼养大的,你说不是山魈是啥?” 我大吃一惊:“你说的当真?他是狼养大的?!” 赵大瞎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来之前他专门打听了一下,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家也是东北山区的,大山深处,野物多,狼最多。那时候,刚解放,政府敲锣打鼓,号召大家战天斗地,上山掏狼崽子灭狼群,下山炸山挖水库。谁也没曾想,就在壮劳力上山后,一伙狼瞅准时间从山上窜下来,袭击了村子。等那些劳力接到信儿赶回来时,狼群已经咬死了十几个人,还把几个小孩叼进了山里。事情闹大了,当地驻军派了一个团,上山彻底消灭了狼群,又拉网巡山,最后只找到几个狼窝,窝里散落了不少人骨头。 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想七八年后,猎人在山上打围,围住了一群野狼。那狼群里竟有个孩子,也跟在大狼身后,龇牙咧嘴,对人又扑又咬。后来猎人们费了牛劲,才将他给按住,发现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时候这孩子浑身都长出了黑毛,吃生肉,也不会说人话,只会呜呜地叫,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只小狼崽子。 那次狼患之后,好多失去孩子的人家纷纷搬离了这个伤心地,失去了音讯,这个孩子是谁家丢的,也已经无处寻访。猎人们将孩子带下山,锁在屋子里,烧开滚水,硬把他一身狼毛刮干净了,让他重新做回个人。这孩子后来虽然也学会了说话、写字,但还是脱不了野性,成天往山上跑,后来不知道怎么被东家看见,带去了狩猎场。 我听赵大瞎子说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点不相信,说:“你就扯谎吧,我看人家比你白净,你小子黑乎乎的,倒像只大山魈!” 赵大瞎子急了,说:“千真万确,这个是东家亲自说的!” 我撇撇嘴:“扯淡!这样的机密事情,东家会告诉你?” 赵大瞎子急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撞见……”他犹豫着,又不说了。 我故意激他:“操,你小子就可劲忽悠吧!你丫莫非被母山魈堵在过窝里,才那么肯定!” 赵大瞎子脖子梗着,脸涨得通红,气哼哼坐下,说:“撞见什么你不用管,反正你知道这是真事就好了!” 我见他这样,心想赵大瞎子八成撞见了什么事情,是东家不让对外说。 看来这事情八成是真的,不然依他的脾气,我这样一激他,早将他祖坟里的那点事都刨出来了。 我换个话题问赵大瞎子:“东家这次怎么把他带来了?” 赵大瞎子眼神闪烁:“那谁知道,指不定大兴安岭也有山魈呗!” 我说:“扯淡!”一边狠狠吸着烟,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大山中充满松木香的清新空气,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闪烁的星星。 突然,树林中闪过一点亮光。 我一骨碌爬起来:“有人!” 赵大瞎子也看过去:“有人?谁?!” 我给他指着,树林中闪过一点光,接着又熄灭了,然后又出现了,绿莹莹的光点在树林中游动着,像是有几只萤火虫,在黑暗中游移着。 我说:“是不是萤火虫?” 赵大瞎子朝我咧了咧嘴,说:“屁萤火虫,张三来啦。” “张三?”我一愣。 赵大瞎子给我解释,解放前,猎人管狼叫张三。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又没啥避孕措施,好多人稀里糊涂生下孩子,养不起,就趁黑丢在山上,都让狼吃了。狼吃活的婴孩吃惯了,连死婴都不吃。 “张三不吃死孩子肉,都他奶奶的是活人惯的!”赵大瞎子忿忿然。 我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坐起来:“狼?!我操,咱们身边竟然有狼?!” 他安慰我:“没事,大兴安岭啥都少了,就狼多!狼是大山里的虱,咋能没狼?” 我还是有些紧张:“这些狼晚上会不会过来……吃人?” 赵大瞎子咧嘴笑了起来,说:“放心吧,它们不会过来,怕火!俺们从前在山里放鹰,在大山里头,那狼群围着火堆嚎叫一晚上,都不敢过来!再说了,今天晚上俺们几个会守夜,你就放心大胆地睡觉吧!” 看着周围绿莹莹的狼眼,我还是有些紧张,往篝火里又丢了几块大木头。 四处看看,白朗正在跟东家坐在篝火旁小声说话,见我看他,给我咧嘴一笑。我也渐渐安心了,重新躺下,听着木头在火中噼里啪啦的声响,晚归的鸟儿焦躁地叫着,草丛中虫子稀稀疏疏地吟唱,远处偶尔“啪嗒”掉下来一根树枝,更显得大山宁静深幽。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温度降下来,越睡越冷,身子缩成了一团,迷迷瞪瞪的,就听到旁边一阵呼啸,像刮了一阵风,还有动物哀嚎,白桦木床板咯吱咯吱地响。 我翻了个身,想起来看看,却被人捂住了嘴,冷冷地说:“别动!” 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挣扎着掰那人的手,却发现捂住我嘴的竟是那个叫山魈的年轻人。我第一个念头是,坏了,这小子知道我得知他的身份,要杀我灭口。不过也不对呀,这事赵大瞎子他们都知道,也不算啥秘密,有啥好灭口的? 我边掰他的手,边给他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声张。他慢慢松开手,压低声音说:“别说话,周围都是狼。” 赶紧爬起来,四下里一看,床铺上空荡荡的,赵大瞎子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还有几堆火没熄,火焰明显小了许多,几根大木头噼噼啪啪地烧着,偶尔迸出来几颗火星。 “山魈刚才说的啥?狼?”往远处看看,林间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白雾弥漫,黑暗中到处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忽明忽暗的,四处游走。山风吹过,身上有点冷,我打了个喷嚏,把身子裹紧了,脑袋还有点懵懵懂懂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到了萤火虫森林,怎么到处都是萤火虫? 想了半天,才明白,那些不是萤火虫,都是狼眼,怎么会有那么多狼?! 我小声问山魈:“咋来了那么多狼?”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说:“不知道。” 我心急如焚,又问他:“东家他们呢?” 他还是说:“不知道。” 我简直要发狂了,这家伙一问三不知,他娘的要他有什么用?!东家他们到底去哪了?老子这里连一杆枪也没有,待会儿狼群要是攻进来怎么办? 看看旁边有根烧火棍,我想捡过来自卫,山魈却阻止了我,冷静地说:“别动。周围有几十头狼,你一动,露出破绽,它们就全扑过来了。” 我一听这里潜伏了那么多狼,冷汗都下来了,两条腿止不住发抖,说话声音都发颤:“这……这可……咋办?” 看着黑黝黝的树林子,一棵棵合抱粗的大树,想着树底下也许都趴着一匹匹穷凶极恶的狼,身子抖成了筛子,差点从白桦木铺上摔下来。 山魈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有些忧伤地说:“别怕……狼其实也很可怜……” 我猛然想起赵大瞎子跟我讲过,山魈当年的村庄遭了狼患,他家人被狼吃了,他是被狼养大的。这样说,他会不会和狼有种特殊关系,比如说能与狼沟通什么的? 我试探着问他:“这狼群咋会突然来这儿?” 山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它们也不知道。” 我说:“它们?” 山魈说:“就是狼。” 我心中一阵狂喜,这小子果然能和狼沟通,让他跟狼大爷们好好说说,只要它们愿意撤军,回头我给它们多烧香贡猪头都行! 我赶紧问:“那它们过来干啥?” 山魈说:“是头狼让它们过来的。” “头狼?”我一愣,狼这东西喜欢成群结队作战,据说许多大狼群中都会有头狼。头狼不仅带着狼群搏杀熊、虎,争夺地盘,甚至还能运用简单的战术,指挥狼群军团作战,非常厉害。难道说,我们这次不幸撞到了枪口上,竟然遇到了头狼带领的大狼群? 我着急地问:“它们会不会吃咱们?” 山魈说:“应该不会。这群狼有点奇怪,它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问:“东西,什么东西?” 山魈摇摇头:“不知道。” 听山魈这样一说,我渐渐放心了,想着这群狼也许就是过路的,或者是丢了什么东西,有山魈这样的狼亲戚在,我还怕什么?当时高兴得直想哼小曲,恨不得躺下来再睡一觉,又不敢,想和山魈聊聊闲天吧,又怕自己管不住这张嘴,万一不小心扯到他的离奇身世,惹恼了他,别把我丢到外面喂狼。才这样想着,森林里突然传来几声狼嚎,声音短促有力,震得树叶都哗哗直响,吓得我一下子清醒了。 第21章 进山第一夜(11) 我赶紧问山魈:“怎么个情况?” 山魈神色严肃地说:“是头狼,它在命令狼群进攻……” 我站不住了,想着铺上放着我的背包,那里面有弓弩,还能挡几下,刚要去拿却被山魈劝住了。 他说:“别动,就这么跟它们耗着。你不动,它们会怀疑有诈,就不敢上来了。” 想想也是。姥爷曾说过,狼性最多疑。山里人家,常用白灰在外墙上画几个圆圈,它们就不敢靠近,怕这些白圈是圈套,会套住它们。我们越装得无所谓,越能让狼群起疑,反而不敢攻过来。 可是我们却低估了头狼的智商,见我们两个一动不动,它又嚎叫了一声。声音刚停,就看见树林里游过来两盏绿莹莹的灯,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匹不大不小的狼,好像腿脚还有毛病,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这里走过来。 “操,还是头瘸腿狼!”我不由觉得好笑,这头狼真有意思,难道是想派一头瘸腿狼来对付我们两个吗? 山魈却沉声说:“这是探子。头狼派它来,看看有没有陷阱。” 我一惊,想着这匹狼原来是他娘的探子,想过来试探我们这边的实力,它们要是看到我们实力不济,估计一声令下,就让狼群扑过来,瞬间将我们拿下了。这狗日的头狼,连兵法中兵不厌诈都懂,真是成精了! 我有点紧张,问山魈:“怎么办?” 山魈沉声说:“先跟它谈。实在不行,就只能打了。” 我惊讶了:“谈?这怎么谈?要向它们割地献宝、俯首称臣吗?” 山魈简洁地说:“只能试试。” 那狼越逼越近,直到离我们只有短短的几步远,恶狠狠盯住我们,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龇牙咧嘴,按着两只前爪,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 这时候山风呼呼刮过来,吹得人透骨冰冷,我身上的冷汗不停地流出来,顺着脊梁骨往下流,神经绷得紧紧的,脑子里乱成一片,想着这匹狼万一扑过来,我是弃床逃跑,还是跟它拼了呢? 山魈弯下腰,仰着脑袋,喉咙里咕嘟一声,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仿佛呜咽,听起来就像狼嚎叫一般。这小子还真不简单,他还真懂狼语,难怪能跟狼交流。 看来山魈和狼的沟通还不错,那狼跟他呜呜交流了一阵,身体渐渐放松了,朝着后面叫了几声,像是在向头狼汇报情况,然后开始慢慢向后退。 我一时间大喜,给山魈一摆手,做了个“ok”的姿势。 山魈脸色一变,低喝:“别摆手!” 我还不明白,手僵在半空中,傻乎乎地问:“摆手咋啦?” 还没说完,那匹狼突然狠狠咆哮一声,朝后退了几步,两只爪子往地上一按,便恶狠狠朝着我扑了过来。 这狼变脸太快,我吓了一跳,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能后退一步,硬着头皮伸手去挡。可是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抬头一看,山魈一只手擎着一根削尖了的长木棍(这木棍很长,大约有三米多长),长木棍深深刺入了狼的咽喉,他竟然将这匹狼整个儿挑了起来。狼爪子徒劳地抓着棍子,想挣脱出来,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眼神绝望又充满渴望。山魈将棍子用力一甩,这匹狼被狠狠摔到地上,在地下大口大口吐着血,痉挛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张大了嘴,呆呆看着山魈。 就在几分钟前,山魈还忧伤地对我说,狼其实也很可怜,还在努力和狼沟通,转眼之间,却又这样凌厉残酷地杀狼,我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倒退了一步。 山魈扭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狼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 我问:“哪两种人?” 他说:“一种是敌人,一种是朋友。” 我明白了:“刚才你是想把狼当成朋友,但是不行,你就把它们当成了敌人。” 山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 我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问他:“那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山魈明显怔了一下,缓缓地说:“我希望你是。”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他娘的希望我是?我还想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来不及了。 山魈单棍杀狼的震慑力很大,狼尸摔在地上后,树林里绿莹莹的灯顿时熄灭了很多,应该有些狼被吓跑了,还有一些绿莹莹的小灯渐渐往后退。 这时候,那头狼的叫声又响了起来,估计是稳定军心。果然,狼群开始不再后退,绿莹莹的小灯又增多了,并朝着我们这边游移过来。 我赶紧站到山魈身后,讨好地说:“干得好!兄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却转过头,冷冷看着我:“我没有兄弟!” 我一时间哑住,结结巴巴问他:“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只说了一个字:“等。” 我问:“等什么?” 他没说话,突然一个大跨步转身,棍子往下一压,接着猛然向前戳了两下。 黑暗中顿时传来两声无比凄厉的哀嚎声,声音无比狰狞凄惨,活像厉鬼嚎哭,吓得我头皮发麻。紧接着,两匹狼跌跌撞撞从我们身后的黑暗中冲出来,跑了几步,又摔倒在地,在地下打着滚,凄厉地嚎哭着…… 我高兴得拍了拍巴掌:“操,那狼被打晕了,路都不认识了。”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狼眼瞎了。” 没想到山魈刚才随便在黑暗中点了两下,就把狼眼戳瞎了,这小子难道有夜眼,能看到黑暗中的东西? 又一匹狼被戳瞎后,就听见头狼短促地叫了一声,接下来是一个长声。 山魈说了声“你不要离开篝火”就向前跨了一步,两只手紧紧握住那根木棍保持原地不动。 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山坡上突然刮过来一阵风,吹得树叶乱飞,篝火中火星乱窜。我举起手臂挡风,朦胧间就看到黑暗中嗖嗖蹿出来几道灰蒙蒙的影子,像是出膛的子弹,径直朝这边射过来。 这是狼! 而且是狼中的精英! 这几匹狼明显比刚才那几只大,狼毛被风吹得蓬起,身子粗了一倍都不止,狼口大张,绿幽幽的狼眼锥子一样恶毒地盯住我们。狼借风势,风随狼窜,活像一道灰色的闪电,一股旋风,朝我们狂卷过来。 山魈眯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个子不高,看起来却像一杆笔直坚硬的标枪。甚至比标枪还直,比标枪还硬。转眼间,那几匹狼已经蹿到他跟前。几乎是在同时,这杆标枪突然动了。山魈一手持棍,猛然跨出一步,先是将棍子朝前使劲一捅,只听一声哀嚎,一匹狼被捅在肚子上,足足飞出去几米远。山魈愣都未愣,将棍子拖回来,横着一抡,又有一匹狼被打翻在地,爬不起来了。 狼群不敢再动,纷纷将两只爪子按在地上,弓着身子,慢慢向后退。 山魈又上前抢进一步,两只手擎棍,朝着半空中使劲一劈,这一棍势大力沉,劈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这虽然是一招虚棍,但是随着这一棍,剩下的几匹狼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操,牛逼!”我在后面大叫起来。 没想到,就在我以为危机解决了时,却有一匹大狼一直潜伏在黑暗中,慢慢朝着山魈贴近。这时候,猛然站起来,后腿直立,大嘴张开,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按在了山魈的肩膀上。 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群狼那么阴险。刚才两匹狼的正面攻击,以及后面几匹狼的撤退,都是在迷惑我们。狼群真正的杀招,其实是一直潜伏在山魈身后的这匹狼。这叫狼搭肩,最是可怕。狼爪子已经深深扎进了山魈肩膀中,大嘴候着脖子上的大动脉,只要人一回头,那狼咔嚓一声,一下子就把人的脖子给咬断了。你不回头也没用,那狼会将爪子深深钩进你的肉里,到时候从后面慢慢咬住你的脖子,磨都能磨死你。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周围静极了,时间都仿佛凝固住了,连一丝风都没有。山魈没有转身,他冷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老狼候了一会儿,看山魈不打算转头,脚步开始往前挪,要把爪子往肩膀的肉里扎。这时,山魈猛然往下一蹾,身子顿时矮了一半,那狼的前爪已经扎进山魈肉里,也被带着踉跄了一下,向前一倒。 趁这个时间,山魈蹲在地上,反手抓住了狼的两条后腿,使劲一扳,只听轰一声,那巨狼应声倒地。紧接着,那狼翻过身想跑,山魈猛跟几步,狠狠一脚踹在狼腰上。狼号称“铜头铁骨豆腐腰”,狼腰最软,这一脚肯定给踹断了,那狼疼得满地打滚,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家伙!”我大叫着,一时间热血沸腾,不由多走出去了几步,一不小心踩在一块木头上,摔倒在地。 声音惊动了山魈,他回过头来,突然眼睛一眯,仿佛射出一道寒光。不对,是白光!他手一扬,手里多出了一柄飞刀,飞刀像箭一般朝我射过来。 “我操,你疯啦?!”我大脑中一片空白,就等着那飞刀入喉,谁知道那飞刀却擦着我的喉咙过去,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我惊魂未定,缓了口气,才回过头去,却看见一只老狼左眼中插着一柄刀,刀没入柄,那狼无力地痉挛着,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 原来那山魈的飞刀并不是冲我来的,刚才那只狼一直潜伏在我身后,伺机偷袭,好在被他发现,救了我一命。 我忙跑到他跟前,连声道谢,说幸好有他,不然这次就直接成了狼食啦! 他依然冷冰冰的,根本不愿意搭理我,自己走过去,拔出刀子,用树叶擦掉了狼血,收在身上。 他虽然不理我,我还是讪讪地跟过去,跟他赔笑脸。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这漫山遍野都是狼,老子必须跟紧他,找到赵大瞎子他们再说。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山魈连杀好几匹狼,地上留下了大摊大摊的狼血,空气中也弥漫着强烈的血腥气。 赵大瞎子以前说大山里有多危险,人的脑袋就系在裤腰上,说不准啥时候就丢了。我还当他是在吹牛,结果自己亲历了一次,才真正体会到狩猎的危险和血腥气。但是这股萧杀之气,也让我暗暗激动起来,迎着猎猎的寒风,面对着黑暗中的狼群,也渐渐涌出了一种远古战场上才有的豪迈之感。 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狼群慌张起来。紧接着,一声短促的狼嚎,狼群开始慢慢后撤,没一会儿,漫山遍野绿幽幽的狼眼全不见了。 回过头,看见赵大瞎子骂骂咧咧的,光着脚拼命往这儿跑,边跑边对着黝黑的森林放枪。 我大喜,赶紧跑过去,先给了他一拳,骂道:“我操,你老小子跑哪去了?!老子一觉醒来,差点喂了狼!”赵大瞎子见我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跟我道歉。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狼群怎么突然对我们发动了袭击?他刚才又去了哪里? 赵大瞎子身子一愣,先看了看山魈。山魈这时候又恢复了平静,坐在白桦木床上,看着月光下的森林,没有说话。 赵大瞎子掏出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示意我跟他去火堆旁抽。篝火一共有四个堆,赵大瞎子选择了离山魈最远的一个。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也就着火堆把烟点着了,小声问他:“操,到底咋回事?” 第22章 进山第一夜(12) 赵大瞎子四下里看了看,他盯着地下的狼尸,低声问我:“这些狼,都是山魈杀的?” 我点点头:“是他。你还别说,他那身手是相当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好几次了。” 赵大瞎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见他口气有点不对劲,问:“咋,有啥不对?” 赵大瞎子吧嗒吧嗒抽着烟:“没啥,也没啥。” 我见他言不由衷,知道他一定有啥事瞒着我,估计是碍着山魈在旁边不好说,也就没再逼问他,只问他刚才到底是咋回事,狼群怎么像疯了一样? 赵大瞎子气哼哼地说:“别他娘的提了,都是那杀千刀的老绝户在捣鬼! 我早就说那老小子不是啥好东西,你看看吧,他老小子认狼当爹了,想引狼来吃掉咱们!” 我赶紧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解释着,今天晚上,他本来和白朗、小山子约好了,三人轮流守夜,白朗守第一班,他守第二班,小山子守第三班。在他守第二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外面的狼多得有点邪门。这大兴安岭狼多是多,狼也喜欢围着窝棚转悠、嚎叫,但都是叫一会儿就走了,很少有在窝棚外守夜的。这次倒好,不仅围在窝棚外的狼群越来越多,而且竟然一声也不吭,很像是狼群在打围。 他听老辈人讲过,狼群有时候会围歼鹿群,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在狼王的带领下,偷偷包围住鹿群,等到最佳时机,团体作战,一起消灭鹿群。难道说,这群狼也将我们当成了猎物,想等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发动总攻? 想想也不可能啊!大跃进时,大炼钢铁,十几米高的钢窑轰隆作响,灯火辉煌,把大狼群都吓得跑到了大山深处,加上后期的盗猎、毒药、垦荒、砍伐,大兴安岭的木材减少了一大半,狼群更是减少了许多,哪还会有这么大的狼群?再说狼群也不可能会对人发动攻击。 但是他还是心神不宁,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想跟白朗商量商量吧,人家又刚守完上半夜,刚睡下,实在不好再把人家给叫起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他干脆直接去找了老绝户,想问问他这狼群到底是咋回事。结果他一摸进对子房,就发现老绝户根本不在房子里,这老小子跑哪里去啦?! 他心里忽地一沉,想马上叫醒东家他们,刚一回头,却看见火堆旁蹲着一个人,正在地下挖着什么。 赵大瞎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一定是老绝户,这老小子一准没干好事,说不定就是在埋炸药包,想一下子炸死我们。 他恨得直咬牙,想着老子虽然看不起你,但是总算没跟你有啥深仇大恨,你也犯不着这样吧? 这样想着,他就脱了鞋,光着脚绕到后面,想悄悄摸过去,看看那老小子到底在干啥,最好能给他来个人赃并获。摸近了,他才发现,那老小子在火堆旁挖了个深坑,在往里埋着什么。 赵大瞎子憋着气,悄悄绕到他身后,只看见他撅着屁股,把胳膊往下掏,就是不知道他往里面埋的啥东西。后来他想,管他娘的啥东西,干脆先过去按住他,一看就知道了。没想到,他刚要冲过去,就看见火堆旁多了一个人,蹲在前面直勾勾看着老绝户。 那个人把赵大瞎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扑腾扑腾跳着! 要知道,他当时离老绝户也就一米来远,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个人是啥时候过去的,竟然还蹲在了老绝户的对面,就像是个鬼影子!要不是他一直死死盯着老绝户,也根本发现不了。 不光他,老绝户也没发现那个人,还在那刨土刨得起劲。后来,老绝户也许感觉到了什么,猛一抬头,看到了那个人,哎呀一声嚎叫起来,像撞了鬼一样,开始没命地往树林里跑。 赵大瞎子见老绝户跑了,想追上去,那老小子跑得像野兔子,一头扎进老树林里,黑灯瞎火的,看都看不见了,气得他直骂娘。 再一回头,火堆旁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刚才那个人也不见了。 赵大瞎子狠狠抽了两口烟,烟灰簌簌往下掉,他缓了缓说:“俺当时也有点拿不准,就这么巴掌大块地方,那人能跑到哪去?四下里看看,周围也就白桦床上躺着几个人,呼噜声震天,难道是咱们中的人?” 当时他定了定神,过去顺着人头挨个查了查,东家、白朗、山魈、小七、小山子,一共五个人,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狗日的!”他小声骂了一声,先不去想那黑影,拐过身去看老绝户挖的洞。 那洞挖了有半米深,黑洞洞的,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下像是铺着什么东西,他小心伸进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铺了几层兽皮,那兽皮摸着还挺软和,像是刚剥下来的皮子。 掏出来一看,那皮子大约有一尺多长,有头有尾,竟然是一整张的小狼崽皮。皮子外面软软的,里面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剥下来没多久。 他心里一沉,赶紧继续往坑里掏,又掏出来五六张刚剥下来的狼崽皮子。 他的冷汗像小河一样哗哗流了下来,想着真是作孽呀,作孽呀,难怪周围聚集了狼群,这次搞不好真要被老绝户给害死啦! 要知道,开春时,好多人喜欢去山上掏狼崽子。狼崽皮软,毛也稀,做成皮袍子又柔软暖和,又不会伤身子,好多大干部,尤其是部队的大干部最喜欢。但是狼母性最强,又最护犊子,丧失了幼子的母狼,甚至会将人丢弃的婴儿喂养大。人杀狼崽,经常会惹得狼群疯狂报复人类。后来,因为大山深处出现了多起狼群围攻屯子事件,上面就严禁杀狼崽、取皮子了。 老绝户一口气杀了那么多狼崽子,又把皮子埋在这里,明显是想引狼群来这里报复,是想借狼杀人啦! 赵大瞎子赶紧叫醒了东家、白朗他们,只说了老绝户失踪、以及狼群包围住我们的事。白朗有些紧张,要叫醒我,东家却制止了他,说我又不会打枪,叫醒了也没用,现在关键是把篝火烧大,牵制住狼群。另外一定要找到老绝户,他是关东姥爷和我们的接头人,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关东姥爷。 他果断下达了命令,由山魈负责在这里牵制住狼群,以及保护好我;由他带着白朗、赵大瞎子以及小山子去寻找老绝户。 赵大瞎子有些吃惊,这黑灯瞎火的,老绝户又跑进了老林子里,怎么找人?还有就山魈自己,就能对付得了狼群啦?刚才蹲在老绝户对面的那个黑影,那人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而且他觉得,那个黑影就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要是说出来,可能会对他不利。这样想着,他就简单说了一下看见老绝户在地下挖坑,然后逃跑了,并没有提那个黑影的事。 东家他们按照赵大瞎子说的方位,兵分几路开始去寻找老绝户。赵大瞎子和小山子一路,东家和白朗一路。赵大瞎子觉得这个主意更不靠谱,这深更半夜的,人找不到还好说,要是几个人再迷路了,被狼群堵住,恐怕小命都没了。但是东家就是东家,他既然说了,也不好违背,只好带着小山子装模作样去寻找老绝户。但是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篝火这边的动向,后来听到几声狼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赶紧往这里赶,好歹我还算命大,没出啥事。 赵大瞎子那么关心我,让我也有些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使劲吸了几口烟,篝火中迸出来一个火星,“啪”一声响。 我抬起头,繁星满天,月光如水,偶尔有风吹过森林,呜呜作响。我开始想着这整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东家这次连续做了几个错误决定,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他好像是在孤注一掷,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老绝户。 难道这里面有啥见不得光的事?但是东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妄加评论,尤其是这样的节骨眼上,只好苦笑着问赵大瞎子,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像是谁。 赵大瞎子抬起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山魈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愣,明白了赵大瞎子的意思,这样麻利的身手,恐怕也只有能连续毙掉几匹狼的山魈才能做出来。也许因为他刚救过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小声问赵大瞎子:“会不会是其他人?” 赵大瞎子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我很清楚,白朗,你,小山子,你们几个都没有那么快的身手。” 我没话说了,赵大瞎子判断得不错,那个黑影一定就是山魈,不过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土坑旁,吓走了老绝户,又装成一切毫不知情呢? 我看看赵大瞎子,他也搞不懂,苦笑了一下,在那儿闷头抽烟。我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是东家他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小山子。刚才赵大瞎子跑得太急,把他给甩掉了,路上正好撞见东家他们,也跟着回来了。 理所当然地,他们没有找到老绝户。东家听说刚才狼群来袭,也安慰了我几句,又跟山魈说了几句客气话。山魈没说什么,还是坐在白桦床上呆呆看着远处黑黝黝的老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大瞎子赶紧告诉他们,他和我刚查看了,老绝户刚才在地下挖了个坑,埋了许多小狼皮。大家走过去看了看,地下果然有一个深洞。赵大瞎子单腿跪在地上,努力伸手进去掏,掏出了几张小皮子,丢在地上。 他气哼哼地说:“这老梆子,得掏了多少狼崽子!” 白朗这时候突然说:“这是雪狼皮。” “雪狼皮?”我们吃了一惊。 白朗给我们指着狼皮上的纹路,确定地说,这确实是雪狼皮,他在见到那张雪狼皮后,专门查过相关资料,对雪狼很了解了。别看狼皮现在只是灰白色,等狼崽子再长大点,灰白褪下去,就变成纯白色的了。 赵大瞎子也直挠头:“这……不是说雪狼灭绝了吗?这里咋又出了一堆?” 白朗苦笑着:“这事情确实邪……像撞鬼了一样……” 大晚上猛然提到鬼,让我吓了一跳,尤其是在这样荒凉原始的环境中,山风呜呜刮过来,吹得篝火里的火星乱窜,老林子里不知道什么鸟怪叫了几声。 我收紧了衣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这要是外来的雪狼皮,应该不至于引来狼群的报复吧?” 大家都没说话,篝火照着,大家脸色都有些阴沉。我突然想到,他们都是专业猎人,估计早想到了这点,只是没好说出来。 最后,东家终于发话了,说这都到下半夜了,大家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小山子和赵大瞎子抢着要守夜,却被东家一句话拦住了,他说狼群今天被吓跑了,肯定不会来了,他自己今天晚上守夜,让大家安心睡一觉。 赵大瞎子还想说什么,我见东家面色不好,忙扯住他的衣服,硬把他拉到了铺上。这死人,心还真宽,身子一挨上床铺,马上打起了鼾声。我恼火地把他的头扳起来,让他的鼾声对着别处,自己也舒服地躺下。折腾了半天,也困了,朦胧中,看见山魈和东家坐在篝火旁,小声交谈着什么。接着,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一下子就跌到了香甜的梦中。 第23章 鬼真来了(1) 第二天,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老绝户跑了,我们没法联系关东姥爷,那就先去那个卖皮子的猎人失踪的地方。关东姥爷见不到我们,应该也会去那。白朗上次去过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上次留下的鬼脸标记。记号做得隐蔽,用刀子雕在树的根部,需要扒开树根上虚掩的落叶才能看到。 接下来的路途漫长且劳累,我们先翻过了几座小山,并穿越了几座小山上的丛林。这段路走得极辛苦,山上到处都是合抱粗的老树,底下是一尺多厚的腐烂的树叶,一脚踩下去,有时候要陷到小腿,非常费劲。我又闷又热,汗流浃背,几乎迈不动腿。好在有赵大瞎子帮衬着我,不时拉我一把,好歹走了出去。 接下来,我们又拐入峡谷,峡谷较森林要好很多,虽然河滩上尖石密布,碎石子硌得脚底又酸又疼,但是咬咬牙,好歹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沿着峡谷又走了整整两天,在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出黑龙江地界,到了俄罗斯时,峡谷水势渐渐变大,我们走出峡谷,又一次进入到丛林中。 这次的原始丛林,和以往的都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树木比开始见到的都粗得多,普通的树都有大水缸那么粗,有的甚至足足有半间屋子那么粗,我们几个手拉手,都无法围着树绕一圈。 赵大瞎子说,我们之前遇到的树,都是军团大规模砍伐后,又补栽的。 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大山腹地,苍苍莽莽的大兴安岭深处。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大家也放松下来,开始慢慢走。一路上,不断有松鸡、飞龙、野兔子窜出来,甚至有的并不怕人,还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好奇地看着我。 赵大瞎子手痒,看着到处是猎物,很想放几枪。东家允许了,说我们这几天也走累了,这里在大山深处,可以放枪,但别打太多猎物,吃不了。 赵大瞎子兴奋了,连连向东家保证,他绝对不会多打,大兴安岭就是个肉库,要多少取多少嘛! 他肩上扛着枪,拉着我,一路给我讲解着如何在丛林中打猎。 他说:“在丛林中打猎,首先得学会追踪野兽的踪迹,然后根据踪迹,来判断猎物是什么,它躲在哪里,才能知道去哪里打,怎么打。像咱们这种打猎,最适合的就是打一只野猪。野猪肉厚,肥肉少,瘦肉瓷实,把野猪肉用山核桃木烤,上面撒上一层盐,别提多来劲啦!” 他一边俯下身子仔细查看地面,一边解释:“野猪一般走固定的路线,多在山凹的半腰上,这条路叫主路。在主路上,还有好多其他的小路,这就是野猪离开主路,出去找食物的路。这些找食物的路线,就叫食路。要找野猪,先要找到主路,主路上会有许多猪蹄子印,咱们要找最上面的蹄子印,也就是最新的。 “找到这个蹄子印,就要好好分析,它去了哪个方向?走了多久?它有多大?野猪太大了不行,那家伙,大獠牙一拱,一下子就能把咱们给挑飞啦!” 我在这里插了句嘴:“就一个蹄子印,咋能看出来那么多?” 赵大瞎子一瞪眼:“咋不能?” 他说:“判断野猪去了哪里最简单,只要顺着蹄子印看看,野猪是趟着草丛走过去的,肯定会压住一些草,这草向哪里顺,它就是去了哪里。要看这猪走了多久,也容易,你仔细看看猪蹄印,上面带起的土粉是不是还新鲜,蹄子掉在草地上的泥干没干,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了。” 我不服气地问他:“那野猪多大呢?蹄子印当然能看出来野猪是大是小,咋能看出来具体有多大?” 赵大瞎子说:“操,这个更容易!你用手量量脚印,脚印要是有十公分以上,这就是差不多四百多斤的大猪。七八公分的,差不多猪有二百多斤吧。五六公分长的脚印,这猪也就百来斤。咱们要找的,差不多是二三公分的脚印,三五十斤的小猪就够吃啦!” 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死死盯住前面的草地。 我问:“咋啦?” 他紧张起来,赶紧把肩头上的猎枪放下,甚至拉开了枪栓,又检查了一下子弹,警惕地朝周围看着。 我也有些紧张,朝着周围看看,周围的树林里很安静,连声鸟叫也没有,瞎子到底看见了啥? 我小声问他:“咋啦?” 赵大瞎子低声说:“你看看前面是什么。” 低下头,发现前面的小路上,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之所以清晰无比,是因为脚印很大,并且深深陷入了泥土中。用不着手量,我一眼就能看出,这脚印绝对超过了十公分。按照赵大瞎子说的,这是一头四百斤以上的大猪。 我还有些兴奋:“操,干脆就打它算啦!大点就大点!” 赵大瞎子骂了我一句,说我懂个屁,这猪可不止四百斤,看这脚印的大小,以及印在泥土里的深度,这猪搞不好能有六七百斤,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野猪王!这野猪王的獠牙能有一米长,跑动起来像坦克,一头能撞断小腿般粗的树。别说我们两个,就算加上东家他们,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我也紧张起来,问他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跑?赵大瞎子仔细看了看脚印,说这是头大公猪。因为雌猪脚印前端分成两瓣,一前一后,比较窄,而公猪足迹又圆又大,蹄瓣粗壮。看起来这头野猪王刚走没多久,咱们还是赶紧通知东家他们,换一个地方吃饭吧。 回去跟东家说了说,他们马上同意换个地方。又走了很远,我们找了一处地方停下。赵大瞎子带着我第二次出猎,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我们没有打野猪,打的是野鸡。 赵大瞎子说,野鸡的习惯是喜欢待在土沟边、荒草旁,在有人烟的地方,它们最喜欢待在地垄沟子里。雄鸡比较骄傲,喜欢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最容易打。野鸡还爱干净,下雨时,它们会去大树底下避雨。避雨时,也爱站在比较高的地方,那时候最容易打,一打一个准。 赵大瞎子说,野鸡在早上和傍晚好打,那时候它们出来找食吃,到处遛达,一眼就看见了。现在是半下午,它们都在灌木里躺着呢,除非你踩在它身上,不然绝不会出来。 他在灌木丛里细细搜索着,也让我特别注意,野鸡的脖子上有一个白圈,在草地灌木里非常明显,一看就能看到。 我折了根树枝,在灌木丛里拍拍打打,不一会儿,就撞上了一群野鸡。 我当时根本没有准备,一脚踏在灌木丛中,就听见扑腾扑腾一阵响,灌木丛里冲出来一只野鸡。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野鸡连续不断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全部扑打扑打飞走了。 我愣在那里,都忘了喊人,等赵大瞎子赶过来,野鸡早飞跑了,让我懊恼地要命。赵大瞎子却哈哈大笑,说看来我这个方法不错,他就跟在我身后,让我在前面撵野鸡,撵出来后,就趴在地上,他就在后面开枪。 没想到好运气远离了我们,接下来我虽然奋勇地冲到第一线,努力将木棍在灌木上摔打着,却再也没有出现那种令我心跳加快的野鸡扑腾声。 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处野杏林。野杏树足足有上千棵,不知道怎么形成的,橙黄色的野杏坠得枝头弯弯的。好多野杏熟透了,落在地上,被鸟兽吃的只剩杏壳,周围弥漫着一股略带着点苦味的甜杏味。 赵大瞎子兴奋了:“哈,运气真他娘不错,正是吃山杏的时候!” 我们走了一路,正口干舌燥,上去摘了一大把,擦了擦,塞了一个在嘴里。野杏比家杏要小,比家杏也酸,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味,又酸又甜,让我一连吃了好几个。 赵大瞎子吃了几个,却留下了杏壳,自己找了块石头在上面磨杏壳,先把杏壳一面磨出了一个小孔,又把杏壳另一面磨出了一个小孔。然后折了根小棍子,在那不紧不慢地掏里面的杏仁。 我问他:“操,哪有你这样吃杏仁的!” 赵大瞎子嘿嘿一笑说:“你懂个屁,这山杏仁有毒,不能吃!” 我问他:“那你干啥?” 赵大瞎子说:“这里有山杏林子,附近准有野鸡,俺做个野鸡哨!” “野鸡哨?那是啥玩意儿?”我不理解了。 赵大瞎子说,野鸡哨,就是用磨空了的杏仁壳子做的哨子,这哨子含在嘴里,能吹出类似野鸡求偶的声音,能吸引来野鸡。 他说得有点玄乎,我也不信,嘲笑了他几句,就继续在杏树上摘杏,打算待会儿带回去给东家他们吃。 不一会儿,赵大瞎子的野鸡哨做好了,他让我藏好,然后把哨子含在嘴里吹了起来。还别说,那哨子吹出来的声音还真有点像鸟叫,叽哩咕嘟的,但是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很快,前面的灌木抖动了一下,我捅了捅赵大瞎子,他将哨音放低,继续吹着。 我紧张地盯住前面的灌木,果然没一会儿,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探头探脑过来了,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赵大瞎子麻利地拿起枪,却并不发射,反而走了出去,将那野鸡给惊跑了。 野鸡飞起来,是垂直向上飞,很快就飞到了七八米高,露出一个屁股对着我们。 我着急了,骂着赵大瞎子,让他赶紧开枪,不然这野鸡又飞了! 赵大瞎子举起枪,瞄准了,却并不开枪,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野鸡垂直飞了一会儿,开始转弯,想把身子调过来,改为平行飞。 这时候,野鸡的身子像是待在天上不动了,侧着半个身子,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赵大瞎子果断开枪,那只野鸡从天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不动了。 我兴奋地跑过去,捡起热乎乎的野鸡,也对他翘起了大拇指:“操,枪法不错嘛,有七爷我的三分功力!” 赵大瞎子得意地笑着,说:“你小子急啥?打野鸡是‘横打嘴,顺打腿,斜打翅’,这些都得提前计算好!它直溜溜往上飞时,你打它的屁股,只能打掉几根毛,要等它转身,一打一个准!” 我们如法炮制,打了七八只野鸡,算算也差不多了,再多又要被东家骂了。 赵大瞎子砍了一个大树枝,把野鸡绑在在上面,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抬着回去。临走前,我还采了一大包山杏。 小山子见了这堆野鸡和山杏,乐得合不拢嘴,他把野鸡分成两堆,一堆剥洗干净了清炖,一堆串在松枝上烧烤。他指挥着赵大瞎子去老树上采一些猴头菇,自己在小溪边将野鸡收拾了。我仔细看了看,野鸡扒光了毛后,与家鸡的区别还是很大。野鸡的两条腿又大又肥,几乎占了一半身子。 第24章 鬼真来了(2) 这一次我终于吃到了原汁原味的野味。那在松枝上烤得吱吱冒油的野鸡,猴头菇炖野鸡浓郁的香气,让我的口水都落了一地。好歹挨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小山子虽然只在烤鸡上简单撒了层盐、辣椒面,但是野鸡肉鲜嫩无比,肉汁肥厚,让人回味无穷。凭良心说,这野鸡真是鲜嫩,别说比喂饲料的肉鸡,就是比农家养的小土鸡,也要鲜嫩一百倍! 东家说,大兴安岭的野鸡最好,野鸡吃了不少松果、山杏、山葡萄、山梨,身上没有了油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这种野鸡炖汤最好,什么材料都不放,就喝野鸡的原味。 他亲手给我舀了一碗鸡汤,我受宠若惊,赶紧喝了喝,这没加什么作料的鸡汤,鲜嫩无比,细细一品,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肥而不腻,有些像没有腥气的海鲜汤,竟不像是鸡汤了。 吃饭时,山魈自己动手烤了一只鸡,烤得很嫩,一口咬下去,还往外渗血,看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 山魈这人很特别。他虽然和我们是一路的,却保持着独来独往的风格,凡事都不闻不问,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大家平时吃饭聊天,他自己一个人坐得远远的,仿佛在故意和我们保持距离。 但是他对待动物有明显的好感。有一次上路时,他在路上发现了一个被风吹落的鸟巢。鸟巢中几个鸟蛋已经摔碎了,只剩下一个完整的。这小子竟然用牙齿咬住鸟巢,手脚并用,爬到了十几米高的树顶上,重新将鸟巢挂在了树梢上。虽然明知道他身手很好,但是见他在那么高的树梢上摇来摇去,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赵大瞎子一直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老怀疑山魈这小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执意要跟他保持距离。我却因为他上次救了我,对他很感激。但是他对我的感激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搭理我,让我很没面子,被赵大瞎子狠狠嘲笑了一顿。 又走了一会儿,树上的鬼脸印记开始奇怪起来。这印记并不是沿着一个固定方向走,而是一会儿折到左边,一会儿又折到右边,有时候还要折回头,让人很不理解。 赵大瞎子直抱怨,说:“妈了个巴子,这狗日的是给俺们捉迷藏还是咋地,跑来跑去憋屈死啦!” 白朗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走过去的。没事,他们应该是迷路了,在找路,后面就好了。” 赵大瞎子还是气哼哼的,嘟囔着:“连鸡巴路都不识,咋做猎人?!” 说归说,大家只能按照标记走,还是赵大瞎子打头阵,山魈断后。他始终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走在最后,看起来像是最容易遭到攻击,但其实他才是我们这组人中实力最强的。 老林子里看起来都差不多,绕来绕去,绕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山魈突然停下,朝着前方看着,说了句:“路不对。” 赵大瞎子满肚子火,故意装听不见,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但是东家和白朗却马上站住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拽住了赵大瞎子,让他站住,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东家问他:“小师傅,你说哪里不对?” 山魈说:“我们又绕回来了。” 白朗脸色变了:“不会吧,我上次就是按照标记走的,就走出去了。” 东家还是问山魈:“我们走出去了多远?” 山魈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转悠。”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有点憋火,我们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可能还在原地?再说,就算我们一直在绕圈子,你这老小子为啥不早说?! 赵大瞎子更是像吃了枪药一样炸开了:“你凭啥说俺们还在原地?这里是你家啊?!你认识啊你?!” 山魈没有辩解,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伸手朝树上指了一下,自己就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赵大瞎子更暴怒了,刚想跳起来和他大吵一架,东家却淡淡说了句:“他没说错,咱们确实还在原地。” 这下子不只是赵大瞎子,连我也不明白了,这里看起来都一样,我们又没在沿途做什么标记,东家怎么也这样说? 白朗抬头看了看,皱紧了眉头,也说:“东家说得没错,你们看,那个鸟巢!” 我们仰头看看,不由吃惊了,在我们头顶上十几米高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个鸟巢,孤零零挂在树梢上,那就是我们来时的路上,山魈挂上去的,难怪他要说我们还在原地。 不过,他挂鸟巢,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我也泄了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赵大瞎子显然想得更多,他问白朗:“老白,你确定上次跟着这个标记就出去了?” 白朗说:“确定,当时我和小山子来过,就是沿着这个标记走出去的。” 瘦猴一样的小山子也在赌咒发誓,说上次他和白朗就是按照这个标记走的,就是从峡谷进的森林,一点路也没错。 赵大瞎子又问他:“那你们多久走出去的?” 白朗说:“差不多有一两个小时就出去了,好像……比这次时间要短。”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不说话了。 东家淡淡地说:“白朗,你再去看看标记。” 白朗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说:“东家,确实是咱们留下的记号,箭头和标记都对,外人做不出来。” 东家点点头,说:“没事,咱们再走一遍,这次仔细点。” 走之前,赵大瞎子留了个心眼,他用猎刀在鬼脸标记上用刀子画了一道,以防下次再走错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有些担心,仔细辨别着标记,慢慢向前走,没有人说话。我绘声绘色讲了几个色色的笑话,却连赵大瞎子都没笑,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我终于放弃了活跃气氛,也闷着头跟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山魈又闷声说了句:“又回来了。” 赵大瞎子脸色大变,他跑过去,看了看树桩,上面果然有刀子刮出来的白杠杠,他的脸色变了,说:“东家,这……这……咱们遇上鬼打墙啦!” 白朗也有点慌张,鼻尖沁出了汗珠,在那一遍遍查看着标记,越看汗珠越多。 东家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 我看着事情有点不对,问:“会不会是标记错了?” 白朗坚持说:“标记肯定没有错,我仔细检查过,瞎子也检查过。我和小山子都能保证,我们上次就是跟着标记走,然后就出去了。” 小山子也跟着保证,说:“俺敢对着鸟窝发誓,绝对走出去啦!” 赵大瞎子也对我点点头,说:“这标记肯定没错,小鬼脸,没人能仿那么像。” 没有人怀疑白朗两人的话。要是他们上次没走出去,恐怕早成一堆肥料了,怎么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但是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两次了,肯定不对。 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要是想不通,搞不好会被困死在这里。 赵大瞎子看了看周围,天气暗了下来,森林开始渐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他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小半步,像是害怕什么。我也有点紧张,老林子里光线阴暗,树林里、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到处都像隐藏着猛兽。 赵大瞎子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东家,会不会是鬼打墙?” 白朗明显有些不屑:“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是鬼打墙?” 赵大瞎子不服气,说:“那你说,这……这是咋回事?” 我见气氛有点僵,忙在一边打圆场,说:“大家别着急,我想是不是咱们走得太急,所以两次都走错路了?说不准待会儿再走一次,就走对了。”说完直朝山魈使眼色,但是那小子却傻愣傻愣的,不仅没帮着说话,反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漠不关心地看向了别处,好像这些事情和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人,还真他娘是个呆子! 东家这时缓缓地说:“连续两次走错,应该不大可能。问题应该还出在其他方面。” 我说:“我以前看电视,科学家解释过鬼打墙,说人在树林子里容易被困住,其实这是因为在走路过程中缺乏参照物,不知不觉就绕了个圈,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人的两条腿都有一些细微差别,平时走路因为有参照物,大家不知不觉就调整过来了,所以感觉不出来。但是要是在老林子里、沙漠里走路,没有参照物,不知不觉就朝着一个地方偏,最后就绕一个大圈子,又回来了。” 赵大瞎子想了想,说:“这个听起来还像有点意思。” 我也来了精神,说:“这个很容易验证!瞎子,你别回头看我们,你自己顺着原来咱们的路一直往前走,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绕圈子。” 赵大瞎子答应一声,开始闷头朝前走。他走了一会儿,问行不。我说,继续,继续走!又走了一会儿,又问,我又让他继续走。最后他一直走得我们看不见了。他虽然走得不是笔直,但是要说走出了一条明显的弧线,也不对。如果硬说赵大瞎子这样走,也会形成弧线,早晚会画出一个圆,那这个圆的半径恐怕得有半个林子那么大,不是我们半个小时就能走一个来回的。 这个解释也给排除掉了。我也有些丧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撞邪了? 赵大瞎子走回来,累得满头是汗,说:“看吧,俺早知道,这事情没啥科学能解释,就是鬼打墙!要破这东西吧,得用童子尿!” 白朗在地下划拉了半天,这时候抬起头来说:“我考虑,会不会是这么回事。上次带队的猎人,他开始也迷路了,在老林子里一直绕圈子,所以标记也是错的。后来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然后走出去了,又标记了一条新路。上次我和小山子走的那条路,正好就是那条新路,所以很快就穿过去了。” 白朗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比赵大瞎子的闹鬼说可信多了,我们一致表示同意。 东家没有发表意见,却把头转过去,问山魈:“小师傅,你怎么看?” 山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东家又问白朗:“咱们怎么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白朗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我刚才就在考虑了。我和小山子上次从峡谷出来后,找到了一条路,直接就走到头了。我估摸着,咱们这条路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怎么也走不出去。我看咱们应该往回走,重新从峡谷那边走一次,那边应该会有两条路,咱们走另外一条路就没问题了。” 虽然还要回去重头走一次,但是起码比耗死在这里强。大家很快决定,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返回到峡谷,再重新走一次,尽快出了这个阴森森的老林子。 没想到,我们这次沿着标记开始往回走,结果走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发现狗日的又一次走回来啦! 这次没等山魈说,赵大瞎子先看到了自己刻在鬼脸标记上的刀痕,他惨叫一声,像是被鬼咬了一口,瘫坐在地上,说他娘的邪门了,邪门了,这绝对是大白天撞鬼,看来这次走不出去鬼林子啦! 第25章 鬼真来了(3) 往前走,走不出去;往后走,又走不回去,这老林子真有点邪门了! 我们都有些紧张,看着那个似哭似笑的鬼脸标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东家还是很冷静,让我十分佩服。 他果断地说:“别按照标记走了,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出去。” 抬头看了看,鬼林子全是参天大树,连一丝阳光都看不到,根本无法判断方向,这怎么走? 赵大瞎子咧嘴笑着:“没太阳就不知道方向了?跟俺学着点!” 他扒开灌木,仔细顺着树干朝下方看着,还不忘给我指点:“俗话说得好,‘万物生长靠太阳’,啥不靠太阳?小七,你仔细看看,这树干底下的灌木是不是不一样?” 我凑过去看了看,全是一样的稀稀拉拉的灌木,并没有啥不一样的。 赵大瞎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看看你,一点不用心,仔细看看,这底下的灌木丛,两边是不是不一样?” 我又仔细看了看,树干两边的灌木丛,一边比较稠密,一边比较稀疏,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赵大瞎子说:“操,这就是方向啦!灌木稠的地方,阳光多,一般就是南边。灌木稀少的地方,阳光少,大多数是北边!” 我忍不住说:“我操,就那么简单!”又有些不服气,问他:“那要是没有灌木呢?”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没灌木怕啥?你到处找找坡地啥的,南边的草都是长得很稠,北边的草长得松。要是连草都没有,那就找树。” 我有些怀疑:“树也是向阳的地方长得多?扯淡吧!” 赵大瞎子说:“树不是,树得看树皮。南边的树皮光滑,北边的粗糙,尤其是白桦树,你一看就知道了。” 按照赵大瞎子的方法,我们很快辨别了方向。 刚准备出发,幽静的小树林里突然传来扑腾扑腾几声响,接着传来几声怪叫,像有人冷笑一样。前面密匝匝的灌木丛中,又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东家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开始戒备。 白朗和赵大瞎子直接掏出了武器,对准了前面的灌木丛。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家的脸色都变了,一起对准了前面的灌木丛,谁也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灌木丛哗啦哗啦响了几声,又恢复了平静。 东家镇定地说:“白朗,你去看看。” 白朗点点头,两手端着枪,瞄准着灌木丛,小心摸了过去,查看了一番后,说:“啥也没有,兴许是条大长虫!” 赵大瞎子有些着急,说:“哎呀,早知道刚才该去抓住它,长虫胆生吃最壮阳!” 我不由嘲笑他:“就你个光棍还壮阳,就别祸害插座去了!” 赵大瞎子骂道:“操,老子先攒着点还不行?!” 几人调侃了几句,气氛有些缓和,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了,也开始考虑到底哪里出错了,怎么走不出去这片鬼林子。白朗和小山子努力回忆上次的路线,用小木棍在地上不断画着地形图。东家则背着手,看着树上雕刻的鬼脸,不发一语。赵大瞎子还是神叨叨扯着他的鬼打墙理论。 他突然问我:“小七,你还是不是童子?” 我不明白:“啥?筒子?” 他比划着:“童子……就是那啥……啥家伙……处男!” “处男?”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操,说正事呢,你瞎扯啥?!” 赵大瞎子一本正经:“这就是最大的正经事,快说!” 我恼火了:“说啥?!” 赵大瞎子给我解释:“小七,你还不知道,这童子尿最破鬼打墙!你快说,你小子还是不是童子?” 我气得要疯了,揪住他打,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山魈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了句:“有人!” “有人?”我们一愣,朝前看去,树林中安安静静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哪来的人? 他的表情凝重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只听哗啦哗啦几声,灌木丛中一阵响动,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灌木后的树林中,渐渐没有了声音。 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山魈就这样消失在了丛林中,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都傻站在那里。 东家快步走了过来,说:“过去看看。” 赵大瞎子和白朗一起摸过去,却发现灌木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赵大瞎子更是叫道:“东家,那小子跑路啦!” 我们仿佛陷入了绝境。 先是在老林子里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现在身手最好的山魈又无缘无故失踪了,实在让我们士气大落。虽然白朗和赵大瞎子也有丰富的丛林经验,但是比起山魈那种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特别是与动物沟通的能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天渐渐黑了。 今天肯定是走不出去这片老林子了。尽管有一百个不愿意,东家还是决定今晚在老林子宿营。现在天色越来越暗,再走一次的话,耗费体力不说,搞不好再失踪几个人,那就更要命了。 东家吩咐,我们今天晚上在老林子里熬一宿,大家都别睡了,篝火烧旺点,山魈看到就会回来了。 既然在这里宿营,就要吃饭,赵大瞎子自告奋勇带着我去打猎。东家专门提醒,让我们就在附近打,不要走远。没想到我们在附近转悠了半天,竟然连根鸟毛也没捡到,更别说野鸡、野兔子、鹿了。 赵大瞎子开始还开玩笑说,这里的动物都去哪了?难不成是老虎、豹子开会,它们都去做观众啦?走完一圈,他开始骂骂咧咧的,说狗日的猎物隐藏得太深了,只要被他发现,非得一枪一个,连根毛都不放过。又走了一圈,他开始沉默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后来,他停住脚步,神神秘秘地问我:“小七,你说山魈那句话是啥意思?” 我不明白:“哪句话?” 赵大瞎子说:“还有哪句?‘有人’呗!” 我说:“这还啥意思,就是有人呗!人你都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赵大瞎子说:“俺当然知道……你刚才也看了,灌木丛后面连个兔子都没有,哪能有人?” 我说:“兴许是他看错了。” 赵大瞎子撇撇嘴,说:“就他,可看错不了。俺估计吧,兴许……哼哼……” 他冷笑了几声。 我问他:“兴许啥?” 赵大瞎子凑过来,说:“我在想,兴许他看到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你知道的,他从小在狼窝里长大,眼睛看到的东西都跟咱们不一样。他是不是看见啥了,他分不清楚,觉得是人,其实是鬼……” 在这鬼魅阴暗的老林子,听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阴风四起,冷飕飕的,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紧紧衣领,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看,连连说你这才是胡扯,人家明明说的“人”好不好,你耳朵里真是塞了驴毛了,听东西都能听岔啦! 我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说就凭山魈那一身徒手杀狼的本领,这老林子里有谁能伤得了他?他刚才估计真看到了人,也许这里真有人……你忘了吗?那鱼上的枪孔是谁打的?搞不好就是他们!等收拾了那几个人以后,他马上就会回来,你不用急! 赵大瞎子冷笑:“回来?还回来干啥?要是我,就钻到大山里,一辈子都不回来!” 我一脸不信:“哎呦,还真没看出来,咱们猎场还出了一个要归隐山林的陶渊明呢!” 赵大瞎子讪讪地说:“你没看出来吧?你没看出来的东西多着呢!哼,你就能看出来个屁!” 我回应:“对,我也就能看出来个你!”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老林子走了很远,老林子很安静,依旧一点猎物也没有。非但没有野兽,甚至连声鸟叫都没有。这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们一路进山,到处都是虫叫声,鸟叫声,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松鼠在树上扔下来坚果落在地上的声音。这些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一种山林的原始的刺激。可是现在,那些声音去了哪里?怎么这里就像是一座死山一样! 赵大瞎子也觉得不对劲,他嘟囔着:“奇怪了,咋这里连个屁都没有!” 我早觉得不对劲了,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再加大心理压力了,好歹在这儿敷衍一夜,就在旁边瞎出主意:“是不是时间不对?” 赵大瞎子摇摇头:“这时候,鸟儿该归巢了,应该成群成群飞回来,这里咋连一只都看不到?” 我又说:“是不是这里有老鹰啥的,把小鸟都给吓走了?” 赵大瞎子这小子不上道,还在那跟我摆理论:“扯犊子!鹰能把窝搭在这里?它们都是搭在山崖上!要是搭在这里,早被你这样的给掏光啦!” 我有点恼火,又不好跟他直接说,压住火呛他:“你懂?你懂你他娘的出去啊,咋不出去啦?” 赵大瞎子不说话了,他蹲在地上,在几棵老树下仔细观察着树根。看完一棵,又看第二棵,一连看了几棵,表情越来越严肃。 第26章 鬼真来了(4)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几棵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树,虬龙一样的根须,除了粗点、大点,和普通的树也没有啥两样。 赵大瞎子问我:“你还记得山魈放回去的鸟巢在哪不?” 我想了想,说:“好像在那边。” 赵大瞎子答应一声,走了过去,仔细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它。 “小七,看好枪!” 他把枪丢给我,脱掉鞋,朝手掌啐了口唾沫,开始光着脚往树上爬。 我吓了一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打不着猎物也就算了,总不会是想去掏鸟蛋吧?这得有多少个鸟蛋才能填饱肚子,估计上千个都够呛,我连忙喊他下来,他却说他不是去掏鸟蛋的。 我气得够呛,问他:“你不掏鸟蛋,上去干啥?” 赵大瞎子说:“老子掏鸟窝!” 我被他气得够呛,说:“操!那还不是一样!” 赵大瞎子没吱声,在那专心往上爬。他爬树的速度不如山魈快,但也不慢,两条腿夹住树干,两只手死死抱着树,身子往上一提,就蹿上去小半米。这是棵高大的白桦树,笔直且高,赵大瞎子在主干上爬了七八米高,开始顺着分枝往上爬。他比山魈重多了,身子附在枝干上,坠得树枝咯吱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断掉,吓得我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大瞎子怎么会拼命去弄一个鸟巢?难道说他刚才在树底下发现了什么?我虽然搞不懂他弄这个干啥,但是他竟然去冒那么大风险,一定有他的理由。 好在有惊无险,赵大瞎子终于拿到了鸟巢,他先看了看,将鸟巢抛给我,自己顺着树干慢慢出溜了下来。 我捡起这只鸟巢,仔细看了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鸟巢而已,由一道道干草编织成,挺结实的,没啥特别的。 赵大瞎子下来了,手在树干上弄了一层灰,他在裤子上抹抹,很兴奋地说:“你看,你看!我操,现在看出来了吧?俺早说那小子有问题!这小子,把咱们都给骗了!” 我还搞不懂:“那小子有啥问题?再说了,他跟这个鸟窝又有啥关系?” 赵大瞎子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光看着我,痛心地说:“你忘了,那小子捡到鸟窝时说的啥?” 我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说,这鸟窝里还有几只鸟蛋,他要给放回去,不然老鸟就放弃这个鸟巢了。” 赵大瞎子拍了拍手,说:“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还是不明白:“这……这又有啥问题?鸟蛋没有了,老鸟肯定要放弃这个鸟巢了!” 赵大瞎子说:“俺不是说这个,俺是说,这个鸟巢根本没有鸟。他在说谎。” 我说:“没鸟?没啥鸟?啥意思?” 赵大瞎子说:“操!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鸟窝多干净,连一点鸟粪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空窝,最起码有好多年没有鸟住过了!” 我说:“空窝?” 赵大瞎子说:“对,不光这个鸟窝,俺刚才仔细看了一下,树底下根本连一摊鸟屎,一根鸟毛都没有,这地方压根就没有鸟,怎么会有鸟窝!这鸟窝,肯定是谁从其他地方拿过来的!这鸟蛋估计也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我也觉得事情有点问题了,问:“谁拿过来的?你是说是他?” 赵大瞎子目光闪动,摇摇头:“他一直跟咱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有机会,俺估计是其他人,也许是另一伙人。但是这伙人跟他一定有关系,不然他不会专门把这个空鸟窝给放到树上去。” 我又问:“可是他把空鸟窝放树上,又有啥用?” 赵大瞎子也搞不懂了,说:“娘的,按说凭他的本事,不可能看不懂这个!算了,这小子做事情神叨叨的,俺也想不通,去他娘的吧!” 说话间,我脑子里也转过了十几个念头,要说把一个鸟窝放在十几米高的树上,最可能的就是用来做信号。这老树上多了一个鸟窝,谁也不会注意,就算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放上去,也不会有人多想什么。 仰头看了看,这白桦树虽然很高,但是放置鸟窝的地方并不是树梢。况且周围还有好多大树,枝繁叶茂,鸟窝放上面,要不是我们专门在这棵树下寻找,根本不可能看到。要是记号的话,肯定要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才对。 不过赵大瞎子说的也对,山魈对丛林几乎比对他自己都熟悉,他绝不会看不出这个鸟窝有问题,巴巴给它放树上,肯定不会是手贱。说到手贱,赵大瞎子倒是有这种可能。连赵大瞎子都不会无聊到将鸟窝给重新放回在树上,山魈就更不可能了。 我心头猛然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会不会想用鸟窝来掩饰老林子里没有鸟的事情?” 但是想想也不对,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个?难道说,这个事情很重要,起码对他很重要,所以他要这样做?我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就算是我们被骗了,以为这个老林子正常,那有什么用? 除非是,除非是他已经预感到我们会迷失在这个林子里,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故意隐瞒了这个老林子有问题的事实,让我们放松警惕。这样说,倒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有白朗和赵大瞎子他们在,出来一转悠,不就知道老林子有问题了吗?他这样做,明显是没有意义啊! 我把这些分析跟赵大瞎子说了,想问问他的看法。这可真是问错了人,这小子除了对打猎的事情分析入微,其他啥也搞不懂,也不稀罕懂。这时候就说,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这小子说不准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准想跑路哩!去他娘的,老子才不稀罕搭理他那点破事呢! 我又问赵大瞎子,这老林子里没有鸟,也没有其他野兽,是咋回事?按说在大兴安岭,一路上都是鸟兽成群,没理由只有这块地方没有! 赵大瞎子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说老林子里没有鸟兽,那么只会有三……四种可能。 他一条条给我分析: 第一条,就是这里的人太多,干啥的都有,把鸟兽给吓跑了; 第二条,老林子里有瘴气,不适合鸟兽生存,鸟兽自然跑远了; 第三条,这老林子里住着非常凶猛的野兽,其他鸟兽不敢入侵它的领地; 第四条,就是日他奶奶的出了邪了,这里闹鬼! 第一条可以排除掉。我们一路上跋山涉水,走了好几天,这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不可能吓跑鸟兽。 这第四条嘛,概率倒也很小。这倒不是我坚持无神论,你想呀,那《聊斋》上都明明白白写了,越是鬼气森森的林子里,那鸟兽越多,鼠狐成群,长虫盘道,就没见过喜欢这样干干净净林子的鬼怪。 接下来,就只剩下第二和第三了,瘴气以及猛兽。 瘴气这东西,我以前收兽皮时,跟几个南方来的猎人聊过。听他们讲起来,在热带雨林里打猎,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东西,“遇瘴母,见阎罗”,这打猎的人要是遇到瘴气,尤其是最可怕的瘴母,人十有八九就给撂那儿了,就算是神仙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但是瘴气这东西,虽然听起来很邪乎,其实也就是热带雨林多雨,潮湿,空气流通不好,动植物尸体腐烂后,毒气排不出去,积郁在一起形成的东西。那东西是南方特定气候形成,我们在大兴安岭,怎么可能碰到! 这么来说,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猛兽。 这种可能也是最可怕的。 你想呀,有人,有瘴气,甚至有鬼,我们都好克服:有人自然没事;瘴气我们可以躲开它;这鬼,我们几个大男人,血气方刚,也不怕它。就是这猛兽可怕,那家伙要是趁黑扑过来,山魈又不在,谁能顶住?! 赵大瞎子倒是不在乎,说怕啥,“一猪二熊三老虎”,咱们这儿,俺从前在山上成天吃野猪肉,东家杀过老虎,白朗敢跟黑瞎子摔大跤,来啥干啥!你还怕啥?! 我问赵大瞎子:“东家还杀过老虎?你听谁说的?” 赵大瞎子说:“你忘了,你店里那一整张虎皮,你以为咋成的镇店之宝?还不是东家打的?” 我惊讶了,啧啧称赞:“啊,没想到东家还有这能耐,我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书生呢!”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哼,书生?!你以为像你一样是秀才?跟你说,能跟东家出来的,哪个是善茬子?你看白朗身边那个小山子了吗?黑黑瘦瘦,不起眼吧,人家是使飞刀的好手,二十米之内,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大瞎子说:“没两下子能来这儿?俺这次就想不通,东家为啥要带你来?前天晚上,我听见你那边狼嚎,心都差点跳到嗓子眼里,想着这下子可完了,小七搞不好要被吞到狼肚子里了!这可咋办啊?老子还得一匹匹狼全给剥了,才能挖出来他的身子,到时候咋拼上,咋给他带回去?还好,还好……那狗日的山魈虽然做事不靠谱,身手确实不赖!” 第27章 鬼真来了(5) 我听赵大瞎子那么紧张我,有点感动,又想到东家来时说,是关东姥爷让我来的,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深意。我就问赵大瞎子,知不知道关东姥爷的事情。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赵大瞎子,听到这个问题,却身子一颤,然后严肃地问我,打听关东姥爷为啥? 我故意装傻:“为啥?你们成天编排老子,还不兴老子打听打听他的事?” 赵大瞎子犹豫了一下,说:“小七,俺早想跟你说了,离关东姥爷远点……但是猎场那边人多,好多话也不方便说……” 我听他这么一说,忙扳住他的肩膀,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说,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很神秘,关于他的事情传得很邪乎,说他生擒虎豹,生撕狗熊,但是这些都是屁话,当不得真,具体他是啥样的人,还真没有人知道。但是赵大瞎子一口咬定,这老家伙一定有问题,一定要小心他一点! 听他的口气,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我拼命催问他,他才犹犹豫豫地说,他刚去猎场时,听了许多关东姥爷的光辉事迹,也很崇拜他。结果有一次和一个老乡喝酒时,大家全喝高了,他当时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了,迷迷糊糊听他们说话。那个老猎人喝高了,大家谈论起猎场的事,当然还有关东姥爷这样传说中的人物,都有些兴奋。那老猎人就对几个后生说,小心点关东姥爷,那人身上邪! 趁着酒兴,有人问那老猎人,关东姥爷哪儿邪。那老猎人严肃地说,他来猎场十几年了,期间见过关东姥爷几次。第一次见关东姥爷,他已经老得不行了,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说,大三伏天里,穿着整套的狼皮袄,两条腿还打摆子,站都站不住,明显是不行了。结果几年后,第二次见他,关东姥爷脸色也红润了,腿脚也有力了,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让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更邪门,又过了几年,关东姥爷身体越来越好,声音洪亮,腿脚有力,竟然还能去猎场指点指点他们,身上那套老皮袄也不见了,只戴着一顶皮帽子。他当时跟在关东姥爷身后,老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多留意了几眼。结果有一次在关东姥爷脱下帽子擦汗时,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关东姥爷的头发梢还是雪白的,但是发根是黑色的! 这他娘的真是邪门啦!关东姥爷要不然就是返老还童了,重新长出了黑头发,要不然就是他一直是黑头发,故意染成了白色! 那老猎人讲完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反复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结果没过一星期,那老猎人在带人去老林子打猎时,就不小心踩在了捕狼的兽夹上,把腿骨夹得粉碎,后来等猎场去救援时,他早被狼啃食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其他人都在哀悼那老猎人,只有赵大瞎子觉得事情有问题,因为那老猎人在出事前还给他指点过怎么下捕兽夹,怎么下套子,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可能在这种小河沟里翻船,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暗暗调查,发现当时在酒桌上的几个人都遭到了不同的清洗,被人用各种理由,给撵出了猎场,好在他一直装傻充愣,好歹逃过一劫! 后来他想,这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他聪明,而是因为他当时是唯一一个被喝到桌子底下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当时醉倒了,所以放过了他。 赵大瞎子说:“所以俺们说,关东姥爷这人太不简单了,不光是他个人不简单,他在猎场肯定也有人,不然那几个人咋被撵走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问:“猎场不是东家的吗?咋能轮到他关东姥爷说了算,这些事情不是东家管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是猎场有好几个股东,东家只是股东中的一个吧。可能关东姥爷也是股东,那咱们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关东姥爷是股东之一,这事情也算合情合理。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怎么也会囤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换成钱,也是不少的股本。 既然他是股东,偶尔来猎场看看,去铺子里坐坐,倒是也合情合理。他让东家这次带上我,东家也不好不带。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纠缠着我,这一次明显不是旅游,而且还有危险,关东姥爷让东家带上我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他为什么对我老家人那么感兴趣?最后一次见他,他说我失踪许久的小舅就要出现了,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再想想东家临走前跟我说的话,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很复杂,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我在边缘处苦苦挣扎,结果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有问题,还不如开始啥都不知道呢。 赵大瞎子倒是豁达,说:“老子才不管那老家伙到底是白头翁还是黑头翁,惹火了我,老子先给他倒挂在老树梢上!” 正说着,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声。 我们脸色一变,这是临走前约定好的危险信号,看来那边出事了。 赶回去一看,三个人面对着一个灌木站着,像是灌木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赵大瞎子打头,一只手擎着猎枪,眯着眼瞄准了灌木,一步步逼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地问白朗:“出了什么事?” 白朗低声说:“那灌木里有东西,小山子甩了一飞刀,却没见有东西跑出来。我们怕是个大家伙,就赶紧把你们叫回来了。” “没东西跑出来?”我随口说,“会不会是没扎中?” 小山子有点恼火,他说:“俺的飞刀在二十米内出手,百发百中,就没有落空的!而且我听飞刀的声音就知道,那东西肯定扎到肉里了!” 白朗点点头,说:“像是扎到东西的声音。” 赵大瞎子看看白朗,又看看东家,东家点点头,他把枪口慢慢放下来,朝着灌木瞄准着,然后慢慢扒开密实的灌木。 我也有些紧张。那里说是灌木,其实是攒在一起的小树。小树丛紧紧连在一起,像是个整体,山民要想开荒种地,要先放一把山火,烧掉这些树,再挖掉土壤里的树根,才能彻底清除它们。这些灌木要比一般灌木高大得多,快有一米高,能轻松藏下一个人。好多野兽就爱潜伏在灌木中,伺机出来伤人。我紧张地盯着赵大瞎子的一举一动,觉得灌木中随时会冲出来一匹豹子,活生生抓掉他一只耳朵。 好在有惊无险,赵大瞎子扒开灌木,并没有野兽窜出来,他把半个身子钻进灌木,过了一会儿,叫起来:“东家,还真有东西!” 我们忙奔过去,发现灌木深处,一块白石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血迹不多,再仔细找找其他地方,旁边的泥土中还有几滴,再往外找,到处都是浓密的杂草,就是有也看不到了。 小山子倔着脾气在草棵子里找了大半天,满头是汗,说:“没有刀……那东西把刀子带走了!” 白朗仔细看了看被压倒的灌木,说:“确实有东西,好像停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他有点迟疑地说,“那东西中了刀,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小山子哭丧着脸:“还他娘的带走了俺的刀子!总共也没有几把!” 我也有点奇怪,上次山魈打狼,我可是在现场看到的,那狼被重击后,一个个鬼哭狼嚎,声震十里,赵大瞎子也是被那狼嚎声吓住,不顾一切跑回来救我的,这东西倒是奇怪了,咋一声不吭? 赵大瞎子试探着问:“会不会是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不会吧,这要是人,那人得有多大的忍耐力?” 东家说:“小山子,拿出来一只飞刀。” 小山子答应一声,手一抖,亮出来一只飞刀,那是一柄柳叶飞刀,大约有巴掌那么长,很锋利,钢口极好,周身泛着蓝幽幽的冷光。 东家指着十多米处的一棵老树:“刚才你用了多大力气,照着那个力度再往树上耍一次。” 小山子瞄都不瞄,应声甩出飞刀,飞刀很稳,像一颗流星一般直插到老树上,刀身插入一半多,刀尾还在微微发颤。 “好!”我不由叫了一声。 白朗和赵大瞎子却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东家淡淡说了一句:“被刀子扎了那么深,还能跑得,看来它(他)的本事不小啊!” 在这个鬼林子连续遭遇怪事,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很难熬。东家简单做了下分工,让赵大瞎子和白朗去砍木头,小山子挖坑,我负责生火做饭,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做一个简易的工事,不然晚上要是被野兽围攻,那跑都没地方跑。 我们建造的简易工事,像一个半地下的军事堡垒,下面挖了一个大约半米多深的坑,坑周围摞上了一堆堆刚砍下来的大木头,原木一端削尖了,尖头冲外,大木头和大木头之间,用泥土糊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第28章 鬼真来了(6) 堡垒下,用干草垫了厚厚一层,我们几个人并排躺下,感觉还挺舒服。 折腾完这些,天早黑透了,一轮明月升了上来,温柔地照射着我们。 篝火熊熊,大家都没啥食欲,在篝火上烤了带来的馒头、腊肉,就着水壶的水,草草吃了顿晚饭。赵大瞎子他们在喝酒,一个酒瓶子传来传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睡觉,更不想和谁说话,就自己坐在篝火旁,看着天上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辛辣的酒气,松木燃烧的清香,森林中特有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香味,土地潮湿的气味,远处溪水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月光温柔地照射着我,让我感觉温暖极了,也突然有点忧伤,在这样荒蛮的遥远的大兴安岭,在这样一个明月当空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起我? 我不想有人打扰,就回到堡垒中,舒舒服服躺下,枕着手,看着遥远的温柔的月亮,想了很久,又想起从前念书时偷偷给我送红苹果的姑娘,红扑扑的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她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翻了个身,又想起这次颠簸的旅途,那个冷傲的列车员,还有神秘失踪的山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醒半梦之间,就觉得有人在用小棍子戳我的后背,我以为是赵大瞎子在跟我闹着玩,狠狠推开他,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棍子又开始不依不饶地戳过来,我忍了又忍,那棍子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像是不把我吵醒不行,我气得一下子爬起来,刚想骂赵大瞎子一顿,却听见有人在旁边嘟囔了一句:“别闹!” 这是赵大瞎子的声音。 我一愣,有点不对,赵大瞎子怎么也在叫? 爬起来一看,白朗也站起来了,疑惑地朝外面看着。外面几堆篝火烧得还挺旺,野兽怕火,应该不敢过来,他们是在瞧什么? 我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推醒赵大瞎子,他不情愿地醒过来:“操,咋回事?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下面老戳我?” 我说:“戳毛?有情况!” “啥情况?!”赵大瞎子一下子清醒了,先去摸枪,看看枪还在,放心了一半,又问白朗:“咋回事?” 白朗摇摇头,疑惑地往外看看,说:“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被东家叫起来的。” 赵大瞎子问:“东家呢?” 白朗说:“在上面。” 我们几个人赶紧爬上去,这时候觉还没醒透,脚底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走了几步,身子歪歪斜斜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东家手中拿着一个棍子,正对着篝火仔细研究。 赵大瞎子着急地问:“东家,有情况?” 东家点点头,看着我:“你们都没事吧?” 我说:“没事,没事。” 赵大瞎子又忍不住问:“东家,俺听说刚才出事了?” 东家沉声问:“大家有没有觉得被棍子戳了?” 我点点头:“有,有!刚才有棍子戳了我半天,我还以为是赵大瞎子搞的鬼呢!” 赵大瞎子说:“狗屁!老子还以为是你小子做春梦分不清对象了呢!” 白朗这时候皱紧了眉头,他四下里看看,说:“东家,这不对,咱们棚子里哪来的棍子?” 东家说:“是不对,是外面有东西用棍子戳我们。” 我听东家这样一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难道我们刚才睡得昏天昏地的,有人蹲在我身边,用棍子戳我的屁股?这种情况,想想都让人浑身冒冷汗。 赵大瞎子也是满脸紧张,他一把捞过枪,说:“东家,你是说这上面有东西?!” 白朗比较冷静,小声说:“那东西现在还在吗?” 东家说:“已经走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东家:“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用棍子戳我们?” 东家摇摇头,说:“我刚才一睁开眼,就看见上面蹲着一个黑影,我一抬头,他就跑走了,搞不清楚是人还是野兽。” 白朗紧张了,问:“会不会是另一伙人?” 东家说:“那东西,不像是人……” “不像是人?”我结结巴巴地说,“那是啥?……难道是鬼?” 赵大瞎子打了我一个脑崩儿,说:“傻,不像人的东西多了,猴子也不像人!” 东家说:“不管怎么样,他应该不是想害人,不然咱们早死了。” 我们点点头,站在那里,不断轻轻跺着脚、搓着手取暖。 确实,那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还能用棍子挨个戳我们几下,他要是换把刀子,朝着我们排头砍过去,应该也用不了几刀,就把我们全都解决了。 东家说:“咱们都别睡了,天马上要亮了,在这儿熬几个小时吧。” 这时候,白朗突然说了一句:“灌木里有东西!” 这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赵大瞎子往后退了一步,肩上的枪哗啦一下子弹上了膛,瞄准了灌木。 小山子也一下子摸出了两只飞刀,都捏在手上,随时可以放出来。 灌木离我们挺远,篝火照不到那里,只有模模糊糊一个影子。但是白朗这样说过以后,那片灌木丛开始哗啦哗啦抖动着,现在瞎子都能看出来,那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动物,还是体型很大的动物。 “那是啥?”小山子低声问,声音都带着点哭腔。 “别鸡巴说话!”赵大瞎子语气中也有点紧张。 我想着跟赵大瞎子分析过,这老林子里可能存在一个猛兽,将附近的野兽都给吓跑了,难道就是它吗? “都别急!”东家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 枪声很响,在老林子里一圈圈震荡着,彻底击碎了老林子里的宁静。东家突然开枪,不光我们几个愣住了,那灌木中的存在也明显愣住了,灌木丛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火药味在树林间弥漫开来,一股枪特有的凶煞气传来,开始稳定住了大家的情绪。白朗和赵大瞎子也冷静下来,想起手上还有枪,咔嚓咔嚓子弹上了膛,以东家为中心,几个人背靠着背,各自负责一个角度,朝着黑暗中瞄准着。 东家淡淡地说:“小七,点火把。” 我刚才被吓傻了,经东家一提点,才反应过来,忙收拢着柴火,在那手忙脚乱地扎火把,好容易扎好了一个,凑在火堆上点着了,朝灌木那边照着,只见灌木中显露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几乎有一堵墙那么大。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咋能那么大?! 东家冷静的声音传来:“待会儿大家听我的口令,一起开火。” 大家又重新恢复了冷静,毕竟都是经验十足的猎人,谁还没遇到过啥猎物。刚才大家是刚从被窝里起来,还没习惯,猛然在黑暗中看到这样一个大家伙,谁都有点吃惊,这也是正常的。幸好东家刚才果断放了一枪,把大家一下子打醒了,又重新记起了自己猎人的身份。 大家纷纷把枪口对准了灌木,想等那家伙被枪声惊出来,然后狠狠给它来一枪。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畏惧枪声,依旧藏在灌木丛中不肯出来。 我举着火把,硬着头皮朝前走了两步,想给大家照清楚,那灌木里的东西到底是啥,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东西大约有一人多高,盘在灌木上,身子有些耷拉,像是一条软绵绵的大蛇,歪歪斜斜的,身子藏在灌木中,看不清楚究竟是个啥家伙。 东家上前一步,夺过火把,将火把朝那灌木丛中果断扔了过去,火把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附近,将那片灌木照得清清楚楚。待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滚,险些要吐出来。 操,那根本不是啥大蟒蛇,而是条血淋淋的人腿! 那人腿整个被什么东西给拽掉了,挂在灌木上,耷拉下来,黑暗中看去,就像是灌木上趴着一条大蛇一样。 极具膻气的人血味扑面而来,我死死捂住鼻子,喉咙里一阵难受,让我忍不住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东家却低声说:“都围过来,大家背靠着背!” 我才想起来,周围潜伏着什么巨兽,而且这东西还吃人!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五个人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圆圈,把它挡在了里面,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那家伙能拽掉一条人腿,体型和力气都很惊人,说不定现在就潜伏在我们周围,随时可能扑过来。 我焦急地问:“那人是谁?会不会是……” 赵大瞎子明白我的意思,说:“不是他,看衣服是其他人。” 白朗问:“是刚才那东西干的吗?” 东家说:“不好说……不过刚才那东西行动敏捷,不像有那么大的力量。” 赵大瞎子说:“操,去看看那腿不就知道啦!” 我听说赵大瞎子要去看那条人腿,脸色煞白,东家看我脸色不好,让我和小山子待在这里,他和白朗也走了过去。 第29章 鬼真来了(7) 还没到地方,赵大瞎子叫了声:“操!” 白朗一下停住脚步,用枪指着灌木:“怎么了?” 赵大瞎子说:“只有一条腿,还有半拉身子……咦,他身上有块铁牌子!” “铁牌子?”我也一愣,“啥铁牌子?” 赵大瞎子扬了扬手,手中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牌子,上面雕刻着几个数字。 我们都过去看了看。白朗说,这铁牌子像是军方特制的胸牌。他在上过战场的老兵身上见过,打仗时,炮火连天,搞不好一炮轰过来,人都被炸成了烂泥、烧成了焦炭。确认尸体身份时,就全靠这铁牌子。这铁牌子大家一般贴胸挂着,有时候还能挡子弹,也就成了战场上的护身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警戒了一会儿,看着没事,就退回到篝火旁,也合计了一下那死人的事情。 白朗估计,这里应该是有个(或者是几个)老兵,也许仗着自己枪法好,来大山盗猎,结果被猛兽袭击了,尸体被吃掉了一半。剩下的尸体没吃完,野兽就把它挂在了灌木上,留着下次吃。 不过这个解释很牵强。据我所知,动物得到食物后,都会将食物拖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比如自己的领地或者巢穴里吃,不可能像示威一样把食物挂在灌木丛上。 在我看来,这不像是在保存食物,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对于我们这种入侵者的警告。 还想着,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浓重的臊臭味,我掩住鼻子,四下里看着,心说谁他娘的尿裤子了,咋那么臊气? 突然心里一寒,不对,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哪来的臊味?! 四下里一看,就看见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影子,藏在草丛里,缩头探脑,竟然是头黑瞎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向后直退。那黑瞎子见我发现了它,也不再隐藏,身子向前一扑,一拱一拱地朝前跑,速度飞快,几下子就跑到我们跟前,竟然后腿直立起来,像一座小山一般,咆哮着,冲我们这边扑过来。 我大叫起来:“小山子,我操!飞刀!” 小山子这王八蛋,平时咋呼得挺像个爷们,真他娘遇到事情了,吓得活像只田鼠,两只手抖得几乎捏不住刀子,后来竟然吓得抱着头趴在地上装死。 我狠狠骂着小山子,连连后退,想着这脓包真是电影看多了,这畜生见你趴地上,就会伸舌头朝你脸上舔,那舌头上全是倒刺,几下子下去,半张脸皮就给舔没了,像个血葫芦。 但是这小子走狗屎运,那黑瞎子本来怒气冲天,像是要把我们两个撕成碎片,这时候见他突然卧倒在地,也有点好奇,摇摇摆摆走过来,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又去闻了闻,然后摇了摇脑袋,竟然不再管他,却朝我咆哮着冲过来。 我一步步后退,又不敢撒腿就跑,就在那儿死死盯住黑瞎子。姥爷之前说过,你独自面对猛兽时,千万别跑,你一跑,锐气就散了,而且在老林里,你也跑不过它,它几下就会追上你,咬死你。你要是勇敢面对它,鼓足勇气狠狠瞪着它,它反而会有点害怕,说不定就会退缩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听起来也是热血沸腾,但是你要是真在原始森林里遇到这样一只近千斤重的黑瞎子,那家伙一身黑毛,后腿直立起来,两米多高,跑起来带着一股风,朝着你咆哮着扑过来,我担保没有几个人敢对它瞪眼。 我当时没有选择,跑又跑不掉,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装成毫不惧怕的样子,鼓着眼睛瞪着它。 没想到我姥爷这招根本不管用,反而激起了黑瞎子的怒气。它见我竟敢瞪着它,当时就发狂了,嗷嗷直叫,直立起身子,朝着我直扑过来。 说句老实话,我当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两条腿都软了,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傻乎乎站在那里。正不知道怎么办,东家他们也发现了这头黑瞎子,三个人从黑瞎子身后包抄了过去,赵大瞎子在后面给我拼命打手势,好像是说让我卧倒,快卧倒! 我操,老子现在距离黑瞎子不过三五米,它随时会扑上来,一巴掌就能把我拍得粉碎!赵大瞎子竟然还让我趴倒,老子要是往地下一趴,准被它连咬都不用咬,一屁股就能坐死。 当时也来不及多想,想着去他娘的,死就死吧,一下子就卧倒在旁边,几乎在同时,后面几支枪轰一声全响了。 那熊显然是受伤不轻,嗷一声叫,连反扑都没反扑,掉头就朝老林中跑。 东家提着枪追了过来,叫着:“快!拿上行李,跟着黑瞎子走!” 赵大瞎子有点迟疑:“东家,俗话说‘宁擒饿虎,莫斗伤熊’,咱们刚才没杀死它,再想杀它就难喽!” 东家背着行李,说:“不杀它,咱们这是跟着它出去。” 赵大瞎子还不明白,白朗将行李扔给他,说:“你小子啰唆什么!东家的意思是,这黑瞎子肯定知道路,咱们跟着它,就能出这片鬼林子啦!你以为东家刚才为啥说,别瞄准要害打?”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说:“对啊!这黑瞎子渴了要喝水,早晚肯定要去峡谷,到时候咱们不就能找到路了嘛!” 我趴在地上,暗暗想着:“要是这狗日的黑瞎子偏偏上次喝多了,它不去喝水,反而去茅厕,那怎么办?”但是这话我没敢说出来。 这只熊受的伤不轻,沿路都是一点一滴的血迹,跟着血迹很容易就能找到它。 赵大瞎子背好背包,拉我起来,问我是不是吓破胆了,我佯装潇洒,说没事,没事,其实刚才确实被吓傻了,都忘了自己还卧在地下的事情了。 我惊魂未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腿还有些发软。 转过头看看,小山子那怂蛋还窝在那装死,我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还一动不动,叫了他几声,他才敢抬起头,再三确认黑瞎子确实离开了,才敢站起来。 站起来以后,他又哭丧着脸,说狗熊刚才攻击他了,他自己不敢看,让我帮他仔细看看,身上有没有少啥零件。 我左右确认了几遍,他身上两瓣屁股都没少,他自己又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才放下心,兴高采烈地跟赵大瞎子他们讲刚才自己斗熊的经历。 他说,当时他急中生智,使出一招“龟息大法”,瞒过了黑瞎子。谁知道那黑瞎子不傻,使劲扒拉了他一下,当时他肩膀上就掉了一块肉,火辣辣地疼。但是他是谁呀?他牙齿都咬出血了,愣是没吭一声!看见了吧,俺们东北爷们,死了也得戳着! 赵大瞎子瞥了他裤裆一眼,撇撇嘴说:“操,也不瞅瞅自己裤裆,他娘的湿成啥样,这得憋了多大一泡尿啊!” 经过这番折腾,天色开始发白,看起来就要亮了。 我们背好行李,沿着黑瞎子的血迹,朝着外面走。那黑瞎子受伤后,也是邪门了,专门朝杂草灌木多的地方走,也不怕扎到伤口。为了避免让受伤的黑瞎子过度惊吓,跟我们拼命,我们只打着手电,小心地辨认着血迹,安安静静往前走。这一路上藤藤蔓蔓,断树杂草,在黑暗中绊了我好多下,好几次都摔了个嘴啃泥。好在走了大约有两个钟头,天色渐渐发白,我们终于走出了那座古怪的老林子,来到了一座山谷中。 走出老林子后,我们心里突然放轻松了,回头看看,那座老林子有个特点,所有的树木都朝着西北方向倾斜,就像是树林曾经遭遇过一场大风,把它们全部吹偏了一样。仔细看看,这些树林还不是那么简单,最外面的一层树林,和里面的树林倾斜度还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一层层往里递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复杂的树木旋涡。 我看看其他树林,都是笔直地朝上生长,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赵大瞎子唾了口唾沫,说:“这鬼林子看起来咋像龙卷风一样,还他娘的一层层的!” 我哈哈大笑:“不懂了吧,这就是诸葛亮当年设计的五行八卦阵,变化无穷,能困住三千精兵!你小子这次是命好,不然一辈子都出不来!” 这本来是句笑话,没想到东家却变了脸色,低声说了句“快走”,带着我们走进了山谷。 在路上,我小声问赵大瞎子,那条人腿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挂在了灌木里? 赵大瞎子也拿不准,说:“按说黑瞎子虽然会追着人打,也有把人打死的,但是倒真是很少吃人,吃死人。山里的大野猪倒是吃人,不过野猪一般把人拖到野猪沟里,吃得只剩下骨头,不可能吃剩下一条腿,再给挂到灌木上吧?”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那灌木有一米多高,野猪怎么能挂上去?你说会不会是黑瞎子挂上去的?” 赵大瞎子说:“谁会吃饱了撑的,把人肉挂在小树上?你以为它在晒腊肉啊?动物拿到食物,都会想尽办法藏起来,埋在土里,哪有给挂在树上的?除非它根本不把这东西当食物!” 我说:“那当啥?”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当啥?当旗子呗,给升到小树上!” 我脑子一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有人知道这老林子里有危险,有黑瞎子出没,所以特意挂了一条人腿,让咱们一眼就能看清楚,这里有危险。”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说:“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好人?就算有,他为啥不出来提醒咱们,还他娘的挂条人腿在树上?要是胆子小的,搞不好直接就给吓死啦!” 我争辩着:“说不准他不方便出来呢,那谁能知道?对,东家当时说见到了一个黑影,说不准那个黑影就是帮我们的人。可惜那人跑得太快,东家没看清楚。” 赵大瞎子冷笑着:“有那么快的速度,还能把人腿挂到树上,那除非是成精的狼啦!” 我听他话里有话,见东家几个人在我们前面挺远处,小声问他:“你说东家昨晚上——” “——嘘!”赵大瞎子一下打断我,心虚地看看前面,小声说,“别乱说话,小心你小子的小命给撂在这儿喽!” 我见他那么紧张,赶紧换了个话题,说:“你觉得昨天的黑影会不会是山魈?” 赵大瞎子有点回避这个话题,说:“那小子的事情,琢磨不透,谁知道呢?”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远离了那个古怪的林子。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山谷中到处是嘹亮的鸟叫声,成群的鸟往外飞。白朗一路顺着峡谷寻找,终于再一次找到了鬼脸标记,让我们心情大好。大家在峡谷处,找了一块空地,在溪水旁架起一堆火,吃了点东西,喝了热水。昨天半夜开始折腾,又走了很远的路,都觉得有点恶心。大家就轮流看守,补充了睡眠,然后再一次上路。 第30章 谁给狗熊开了膛?(1) 峡谷很开阔,像是一个光秃秃的河滩,溪水哗啦啦流淌着,白亮白亮的,奔腾而去。在河滩上走累了,捧点溪水洗洗脸,立马就精神了。 大山里流出来的溪水冰冷刺骨,在水里站立一会儿,感觉半截小腿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觉。 再往前走,地势渐渐升高,开始出现一丛丛稀稀拉拉的灌木丛,水流也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渗入地下,看不到了。 灌木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藤蔓,密密麻麻,在树丛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走近看看,灌木上盘绕的竟是葡萄架子,树叶下掩藏着一嘟噜一嘟噜紫黑色的山葡萄,山葡萄比家葡萄小,也酸得多,我小时候吃过一捧,酸得我龇牙咧嘴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牙根子酥麻麻的。 再往下看看,山谷从这里就跌了下去,下面是一条二三米深十几米宽的山沟,山沟里长满了各种灌木,灌木上盘绕的全是葡萄藤,没想到这里竟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葡萄沟。 这些山葡萄又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我情不自禁想过去采一串,却被赵大瞎子一把拉住:“操,你小子不要命啦!” 他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这些野葡萄一年又一年在这里滋生、繁衍,葡萄藤一圈圈盘绕在灌木上,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峡谷一般的葡萄沟,这葡萄沟又阴凉,又僻静,是一个绝好的纳凉地。夏天时,狗熊最喜欢躺在葡萄藤下睡觉,睡醒了就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捉葡萄,一嘟噜一嘟噜吞进去。要是有人不经意闯进去,就成了熊食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噔噔噔连退几步,生怕那葡萄藤下窜出来一只黑瞎子。 又想起我们昨天晚上打伤的那只黑瞎子,它会不会逃到了这里? 赵大瞎子挤眉弄眼地小声说:“没事,咱们这有能跟熊瞎子摔大跤的银(人)!” 白朗却顾不上搭理他,蹲下身,仔细辨认着树干上留下来的记号,越看脸色越差,眉头纠结在了一起:“东家,有点不对劲!” 东家说:“怎么了?” 白朗说:“这记号不对。” “记号不对?”赵大瞎子也有点紧张,“咋回事?那小王八羔子咋做的记号?”想了想又说:“你上次不是来过吗?咋又不对啦?” 白朗神色严肃:“我上次来这里,看到的不是这个记号。” 赵大瞎子惊讶了:“咋,还能有两个记号?!” 东家打断赵大瞎子的话,沉着地问:“白朗,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朗说:“东家,咱们进山后,就是按照上次我们寻山的路,也找到了嘎子留下的记号。但是不知道咋回事,这个记号不对了,这里我上次肯定没来过。” 赵大瞎子也过去扒开树根,仔细看了看,骂着:“妈了个巴子的,还真不是!咱们的人是上周失踪的,痕迹应该很新。你们看,这标记都长实了,少说也有几年了。” 小山子也跟着说:“难怪我老觉得不对劲,上次来的时候,就没见到这里的葡萄沟。” 东家点点头,没说话。 我也有点紧张,这样大规模的葡萄沟,白朗怎么也不会看错的,看来这次我们都迷路了。不过有白朗、赵大瞎子在,我倒不担心出不了山,就是有点弄不懂,他们说的树上出现了一个几年前的标记是啥意思。 白朗转头问东家:“东家,你以前派人来过这里?” 东家摇摇头:“除了失踪的那个人,这是咱们猎场的人第一次来这儿。” 白朗说:“这个鬼脸标记只有咱们猎场在用,其他人不会用,就是仿也仿不了那么像。这个又是谁留下的?” 赵大瞎子也咂巴着嘴说:“那就邪了,这标记咋跟咱们猎场的标记一模一样?!” 东家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标记,也许是我的东家留下的。” “东家的东家?”我们一下愣住了。 东家点点头:“对,我的东家,也就是咱们猎场幕后的大老板,他也喜欢狩猎,说不定以前他来过这里。” 我们都不说话了。 大老板的事情,谁敢猜测?再说了,人家自己愿意来这里狩猎,是他的自由,我们也管不着。 对了,当时赵大瞎子说过,东家第一次派老猎人来的时候,就在电话里说,遇到过猎场的标记,搞不好就是这个标记。 白朗也有些犹豫地看着东家:“东家?我们走哪条路?” 白朗的意思很简单,要不然原路返回,这次就当是白来了。要不然就沿着大老板标记的记号往前走,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东家想了想,问:“这标记通向哪?” 赵大瞎子蹲在地下,仔细研究了一下,面色大变:“东家,这标记有鬼!” 在这紧张关头,赵大瞎子猛然冒出一句“有鬼”,连我都吓得一哆嗦:“什么鬼?!别瞎说!” 赵大瞎子脸色煞白:“谁瞎说了,这标记让咱们进葡萄沟!” 几个人朝着密密麻麻的葡萄沟看过去,葡萄沟严严实实铺在山谷中,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葡萄峡谷,顺着山沟不断往下蔓延,一眼望过去,山沟一直通往山下的峡谷,峡谷连绵不断,不知道有多深。尤其这葡萄沟里还很可能有黑瞎子,确实危险极了。 大家都有些疑惑,留下这个标记的人是谁?是让我们顺着葡萄沟进入山下的峡谷吗? 沉默了一会儿,东家淡淡地说:“跟着这个标记走吧。” 白朗点点头,挥挥手,说了声:“走!”说完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将背在肩头上的猎枪拿了下来,还上了枪栓,在最前面开路。赵大瞎子也端起猎枪殿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我有点紧张,紧跟在白朗身后,想把背包里的弓弩拿出来,又怕被人笑话,只捡了一根粗树枝,去掉枝叶,握在手里。 葡萄沟听起来名字不错,其实人走在里面非常难受。进了葡萄沟,像是钻进了山洞,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层层叠叠盘绕在灌木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帐子,里面光线很暗,看起来真像是葡萄藤结成的大山洞。我们在洞口处待了一会儿,等白朗他们先去探了探路,说没问题,才走进去。进去走了一会儿,才渐渐适应了里面幽暗的光线。 走在葡萄沟里,脚下软绵绵的,像是铺了层软草,用手电筒仔细照照,发现下面一层紫黑紫黑的,全是腐烂的葡萄皮。 这得有多少葡萄? 赵大瞎子瓮声瓮气对我说,这些葡萄得有上百年了,葡萄藤到处发芽,纠缠在一起,每年秋天,上面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紫黑色的葡萄,因为没人吃,就成串成串落在地上,成了肥料。所以这土地肥呀,你往下挖,泥土都是葡萄味的,能挖两米深! 在这里走路太气闷,赵大瞎子又给我讲起,最喜欢吃野葡萄的是黑瞎子,就是狗熊。说狗熊是黑瞎子,其实它并不瞎,只不过是脸上的毛特别长,长得甚至会挡住眼睛。黑瞎子要看前方的地方,经常要直立起来,用两只爪子扒开眼前的毛,才能看清楚。有时候毛上沾满了松油,全粘在一起,它用手使劲一扒,常常会扯掉一撮毛,疼得它嗷嗷直叫,显得笨拙又好笑。 黑瞎子是杂食动物,它逮住啥吃啥,像山梨、山杏、野蜂窝、野菜、野果、蘑菇,榛子、山花椒、小动物等。它甚至还爱吃蚂蚁,还会钓蚂蚁,扒蚂蚁窝,连蚂蚁带蚂蚁卵一起大口大口吃进去。 黑瞎子在大夏天最喜欢躺在葡萄沟里,葡萄沟里阴凉,它就躺在那儿昏天昏地地睡觉,饿醒了就站在葡萄架下,用肉爪子一把一把地撕扯着葡萄藤,连藤带葡萄一起向嘴巴里塞,吃得肚圆了,再回去接着睡,一个夏天能吃几千斤野葡萄。 这葡萄沟里并不都是严严实实的葡萄藤,有的地方葡萄藤密实一些,有的地方稀稀拉拉的,能透过阳光来,山沟里的情境也能看清楚。 大家谨慎地走了一段路,葡萄藤渐渐稀薄,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进来,也不显得像原来那样阴森可怖了。 白朗他们又在老葡萄藤下发现了一个鬼脸标记,几个人在那儿研究着标记,判断着是往前走,还是怎么办。 我顺脚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黄澄澄的小土堆。这里怎么会有土堆?我好奇地过去看看,却发现那并不是土堆,而是黄澄澄的山梨,这些山梨有几百个,堆得像一座小山。 山梨?还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山梨? 这可真是邪门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伸手拿了一个,梨子软软的,闻起来确实是野梨的味道,还有股奇怪的酸臭味。 我赶紧招呼东家他们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会在这里藏了一堆山梨。 没想到听我一说,赵大瞎子脸色一下变了,当时便打开枪栓,和白朗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过去,赶到那野梨山旁,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始警惕地搜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问题严重,赶紧放下背包,也拿出我的弓弩,手忙脚乱支上,想随时给他们增援。 两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后朝前又走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白朗说:“东家,它可能还在附近,咱们得赶紧出去!” 东家说:“先等等,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东西。” 白朗主动端着枪,在周围戒备着,我们几个开始仔细在周围寻找。 大家仔细寻找一下,小山子眼尖,搬开了一块大石头,发现有点异常,石头底下长着很长的草。这石头并不像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而像是有人专门从别处搬过来的。 我们把石头搬开,用背包里的军用铁锨往下挖,挖了大约半米多深,就听见叮当一声响,像是碰到了铁器。扒开土看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包着铁皮的木匣子。这个匣子显然埋在地下有年月了,外面一层铁锈都要锈完了,用铁锨使劲撬了几下,铁皮就折断了,里面用一块黑乎乎的兽皮包着几样东西。打开看看,有一个六七十年代老版的工作日记,一个玉石嘴的水烟袋,还有一块铁牌子。 我吃惊得简直要叫出声了,又是一块铁牌子,还是以这样诡异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要说这些老兵是组队来大兴安岭打猎,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现在兽皮越来越值钱,老兵没钱吃饭,仗着一身好身手,来这里打猎换钱,也可以理解。 第31章 谁给狗熊开了膛?(2) 可是这铁匣子明显埋在地下有年头了,还有那老式的日记本,这些都说明了是几十年前埋进去的,难道说拿铁牌子的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进驻大兴安岭了? 赵大瞎子和小山子也很紧张,小心看着东家的脸色。 东家拿着那块铁牌子,眯着眼看了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后说了一句:“走吧。” 我们不再说话,迅速往前走。路上即使遇上鬼脸标记,也只是草草看一眼,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走出了这葡萄沟。 走出葡萄沟,是一个开阔的峡谷,我们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蓝天,也终于脱离了那种闷热潮湿的环境,山谷无遮无挡的风吹在脸上,我敞开衣服,吹得很过瘾,问赵大瞎子,那堆山梨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见了山梨马上脸色都变了。那些山梨看起来成色多好呀,咱们应该背一背包,到时候一路上还有水果吃! 赵大瞎子一脸晦气,说:“操,你还惦记着吃它呀?!” 我说:“废话,多好的山梨呀,还那么一大堆!” 赵大瞎子哈哈大笑,给我解释了这堆野梨的由来。 他说,大山里是“七月核桃八月梨”,大秋天里,山里的果子都熟透了,什么元枣子、山葡萄、糖李子、野杏。你要知道,不光人喜欢吃野果子,黑瞎子也愿意吃啊!黑瞎子最喜欢吃的就是山梨,它吃山梨有个习惯,它会先爬到梨树上,不管梨熟不熟,张开大口,一口一个吞进去,嚼都不嚼,一口气把整棵树上的野梨全吃完。 黑瞎子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山梨,又不消化,最后只能吃进去是啥样,拉出来还是啥样。大山里的人都知道,你要是在树林里发现一大堆山梨,那东西千万别吃,还得赶紧跑,因为那就是黑瞎子拉出来的野梨! 听赵大瞎子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啥那些野梨摸起来软软的,还有股酸臭味,当时一阵恶心,想着刚才幸好没吃,不然现在非得吐出来。 赵大瞎子在那挤眉弄眼,说,其实我吃了也没啥,这狗熊拉出来的野梨吧,虽然感觉是差了点,其实没有毒,能吃,据说比普通梨子还要甜! 这小子老拿我开玩笑,我气不过,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好好奚落奚落他,把面子找回来,这时候就听见小山子叫了一声,然后摔倒在地上,大声呼唤着救命。 小山子年龄小,好动,在地下坐不了几分钟,就得起来四处遛达遛达,人也爱一惊一乍的,见到个大蚂蚱,也得咋呼一声。 我和赵大瞎子没理他,装听不见,折了根小木棍掏耳朵。 白朗看看我们,站起身过去看了看,急促又冷静地说:“瞎子,带枪过来!” 白朗那么紧张,看来还真有问题。我们赶紧赶过去,还没走到地方,就闻到一阵强烈的血腥味。 白朗和小山子站在灌木旁,一动也不敢动。 白朗做了一个手势,表示那灌木丛里有危险,让赵大瞎子站在正前方,用枪封堵住所有出口,一旦猎物窜出来,马上开枪猎杀。 他给小山子点了点头,让小山子引出猎物来。 灌木丛中血腥味强烈,我紧张地捏着手指头,生怕那灌木丛中的猛兽会突然窜出来伤人。 小山子也很紧张,他弓着身子,用一根长木棍小心翼翼挑开灌木丛,那里面赫然蹲着一只狗熊,张大着嘴,瞪着赵大瞎子! 小山子叫一声“哎呀”,回头想跑,却摔了个跟头,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跑。 我大吃一惊,这灌木丛里竟然是一只狗熊,这黑瞎子要是窜出来,赵大瞎子不完了! 赵大瞎子反应极快,那狗熊刚露出来,他就条件反射一般朝后猛一跳,这一跳足足有一米多远,身子在空中拉开枪栓,脚一沾地,枪已经端起来,死死对准了那狗熊。 那狗熊却没有窜出来,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白朗硬是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他死死盯住黑瞎子,说:“好像是死的……” “死的?”赵大瞎子试探着走过去,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了黑瞎子,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嘿!嘿!”他轻轻跺着脚,想激怒那黑瞎子,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死了。 黑瞎子还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赵大瞎子小心走过去,用枪筒戳了戳黑瞎子,黑瞎子身子硬邦邦的,果然是死的。 我才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发现手心里也全是汗。 小山子已经跑到了东家那儿,东家听说发现了一只熊,也提着枪赶了过来。虽然是虚惊一场,他还是让赵大瞎子先别动它,自己戴着手套,掀开熊毛,仔细研究着,眉头渐渐皱紧了。 我忍不住问:“东家,是咱们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只吗?” 东家说:“是那只,身上还有弹孔。” 我还有点惋惜,说:“昨天还多亏了它带路呢,没想到那么不经打,一打就给打死了。” 东家摇摇头,说:“它不是咱们打死的。” “啥?!”赵大瞎子也愣了,“不是咱们打死的?那它咋死的?” 白朗也凑过去,看了看,说:“还真是……这伤口,怎么被啥把肠子给撩出来啦!”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好奇地上前看看,只见那黑瞎子腹部被剖开了,那黑瞎子一只手按着腹部,想努力把肠子给塞回去,但是伤口实在太大,乌青的肠子还是从伤口边缘翻出来,地下淌着一大摊血,已经凝固了,像是一大块紫红色的胶泥,让人触目惊心。 我也有些惊异,这黑瞎子已经是林中之王了,还能有什么野兽伤它那么重? 赵大瞎子看了看,眉头皱紧了,说:“这伤口,那家伙一下子就把黑瞎子的肚子给掏开了。” 白朗点点头,说:“是个大家伙。” 我赶紧问赵大瞎子:“‘一猪二熊三老虎’,是野猪王还是老虎干死了它?” 在我看来,能与这黑瞎子对抗,并成功将它杀死的,恐怕也只有野猪王或者东北虎了,没想到赵大瞎子仔细检查了一下黑瞎子的伤口,眉头皱紧了,说看起来不像,应该是一种其他的野兽。 我吓了一跳,在茫茫大山里虽然野兽众多,但是哪还有能咬死黑瞎子的野兽? 赵大瞎子却摇摇头,说我太小看大山了,大山深处,到处都是几个人合抱不过来的老树,深不见底的峡谷,大烟泡,说不准哪里就猫着一群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邪乎物件,他让我们都小心一点,这黑瞎子身上是新伤,那只不知名的猛兽应该还在这附近。 我们几个人一路上小心戒备着,大气都不敢喘,走过了这个山谷,地势逐渐升高,又上了一个小山坡,刚走上山坡,走在最前面的赵大瞎子却停下脚步,做了一个让大家紧急戒备的手势。 队伍马上变成了战斗队形,赵大瞎子抱着枪冲在最前面,白朗和小山子一左一右,东家和我在最后。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偷偷探头看过去,光秃秃的山谷上,竟然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们,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有点眼熟,我想了想,那人竟然是老绝户! 老绝户突然出现,让我们很震惊,东家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赵大瞎子和小山子一左一右,悄悄从左右包抄了过去。 赵大瞎子他们很熟练,顺着山谷绕了过去,两个人一起猛扑,把老绝户死死按在了底下。 我大叫一声,也跟着跑了过去,出乎意料,老绝户根本连挣扎都没挣扎,反而扭过头,略带些嘲讽地看着我们。 赵大瞎子把枪对准了他:“妈了个巴子的,站起来!” 老绝户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又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的峡谷,仿佛我们几个人根本不存在。 赵大瞎子有点恼火,一把按住他:“老家伙,快说,你为啥害俺们?”转头问东家,“要不要好好审审他?” 东家说:“先别急。”又吩咐白朗:“去看看咱们到哪里了。” 白朗答应一声,也拿起枪朝前走,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赵大瞎子还在那吓唬老绝户,说:“嘿,还嘴硬是不?好,牛逼!待会儿把你捆死了,扔到老林子里喂狼!” 老绝户冷笑着:“恐怕你没机会了。” 赵大瞎子说:“咋?!” 老绝户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为啥不跑?” 赵大瞎子说:“落在俺们手里,你觉得能跑了吗?” 老绝户摇摇头,说:“反正跑也跑不出去,还不如死在这里。” 赵大瞎子脸色一变:“快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绝户大笑:“你们来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赵大瞎子明显有点紧张,咬牙切齿骂着:“放屁!老小子,闭嘴!” 这时候白朗也慌张地跑过来,说:“东家,咱们真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们都愣住了:“咋啦?” 白朗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前面,前面好像是阴城。” “阴城?那是啥?”我不明白了。 东家他们却停下脚步,谁也没有说话,都站在那里朝着远处看去。远处的老林子里,浮动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扑朔迷离,仿佛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东家说话了:“那个标记还有吗?” “还有。”白朗说。 “通向哪里?” “阴城……”白朗的声音有些苦涩。 过了好久,东家说:“小七留下,我们几个人进阴城吧。” 临走前,赵大瞎子把老绝户五花大绑,捆得像一个粽子,然后拍拍手,满意地看了看,说:“看吧,他这回就算是黄大仙转世,会缩骨功,也跑不掉了。” 我问:“皮子还会缩骨功?” “咋不会?鸡窝里只要有圆珠笔那么大小的洞,黄皮子都能钻进去。老绝户逮过黄皮子,搞不好也学会了,所以我得给他捆紧点!” 临走前,东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交给我藏好。 我捏了捏,布包里硬邦邦的,是那块铁牌子。 我看了看东家,不明白他为啥把这东西给我收着,难道他觉得会在里面遇到危险?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东家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出几十米远,老绝户张狂地大笑:“一入阴城身是鬼,阎王小鬼靠边站!他们是回不来啦!” 我浑身打了个寒噤,小心地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胡扯!”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后生仔,毛还没长全,就敢来送死!” 我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夫子!”不再理他,自己去旁边的老树下坐着,眯着眼睛养神,也担心着东家他们。这阴城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一听到名字就那么害怕?东家为什么坚持要进入?那个鬼脸标记又为何一直通向阴城? 第32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1) 越想越头疼,索性不再想,我打开背包,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回头看看老绝户,他的嘴唇裂开了一个个血口子,应该是脱水了,看到我喝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想了想,把水壶递给他,他赶紧伸手去接,却因为被绳子捆得太紧,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个老人,在老林子里遭了那么大的罪,也真够他受的。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扶正他,把水壶凑到他嘴边,他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后来差点呛到,咳嗽了半天,我给他捶了半天背,他才缓过劲来。 我苦笑着:“你说你这个老家伙,我在家伺候我们老爷子都没那么上心过!”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几声,讪讪地道了声谢。 我也有些好奇,问他:“你为啥要害我们?” 老绝户闷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俺没想害你们。” 我说:“那你为啥把我们带到鬼林子,还引来狼群?” 老绝户苦笑着:“俺要是有本事召来狼,还能让你个娃娃逮住?” 也对,这老家伙要是能召来狼,还不顷刻间挥挥手,召来狼群,把我吃得渣滓都不剩下,还能让我在这作威作福? 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我把绑他的绳子松了一点,让他能抽出点手,又给他拿了点吃的。老头有点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只顾着埋头吃东西,看来这几天他确实够折腾的。 我看他也挺可怜,问他:“嘿,你这几天就在这里?” 他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我忍不住感慨:“你一点吃的也不带,也不怕饿死在这里?” 老绝户边吃东西边说:“我在前面小树林里,弄了个盐碱池子,下了几个套子,过不了几天,就能逮着狍子啦!” 我有些好奇:“盐碱池子是啥玩意?” 他吃得也差不多了,喝了点水,气色好了许多,躺在树底下给我讲。 原来老绝户那晚上匆忙逃跑,啥都没来得及拿,一路上靠吃着野果子、生鱼,硬撑着来到了这里。在路上,他发现了一块天然形成的盐池,就捡了几块粗盐带在身上。等来到了这里,远离小溪,没法捉鱼吃,就在小树林里设计了一个盐碱池子。盐碱池子是捉狍子和鹿的一种方法。说起来很神秘,其实很简单,就是用水将粗盐巴化开,反复浇在一小块草地上。因为盐分含量过高,那草地很快枯萎了,这块地就成了盐碱地。盐水晒干后,会在地面结上一层盐霜。狍子和鹿对于自然界中的盐特别敏感,它们很远就能闻到盐的气味,然后来舔食。做完盐碱池子,老绝户又把上衣给撕了,用破布搓成了一股细绳,在盐碱池子旁下了几个专门捉狍子和鹿的套子。 老绝户弄完这些后,就来这边睡了一觉,本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捉到猎物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狍子还没捉到,自己反而成了我们的猎物。 等了大半天,东家他们几个人还没出来,我也有点着急,伸着头朝古堡里看,那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老绝户眯着眼看着那座古城,阴森森地说:“他们恐怕出不来了……” 我一愣:“为啥?” “为啥?”他冷笑着,“你知道那里是啥地方?” “啥地方?” “阴城!” “阴城又怎么样?” “哼,连阴城都不知道,还敢来这里?” “操,知道又咋啦?” “阴城是阎王殿、鬼门关,几人去了几人死,老虎去了也难缠!” “阴城还真那么邪门?那里面到底有啥?” “嘿嘿,凡是去过阴城的人,都死啦。你说,有没有人知道?” “哼!” 我冷哼一声,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两只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着了,狠狠吸了几口,硬是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了。 老绝户见我吸烟,显然是烟瘾犯了,把身子凑过去,鼻子吸溜着烟气,身子都轻轻哆嗦起来,祈求地看着我。 这种常年泡在老林子的猎人,往往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老林子是寂静的,也是十分寂寞的,这寂寞有时候能把一个大活人活活逼疯了,只能靠平时吸烟喝酒解闷,烟瘾酒瘾极大。这要是烟瘾犯了,真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那么难受。 我抽出一支烟,递给他,说:“给你一支烟,你告诉我这阴城到底是咋回事。” 那老绝户见我抽出一支烟要给他,激动得仰起身来,听我这么一说,却冷哼一声,把身子转到一边去,看都不看一眼。 “嘿,还挺有骨气!”我鼻子里哼了一下,还是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给他塞进嘴里。 老绝户眼巴巴看着烟,像是怕我随时会收回去,大口大口吸着,一个个烟圈从鼻孔里喷出来,像是享受了极大的乐趣。 他缓过一口气,说:“我可没答应你!” 我冷哼一声:“操,我就当敬老了。” 老绝户没说话,只是闷头抽着烟,末了,他低声说:“你跟那帮人是啥关系?” 我说:“啥关系?没啥关系。” 他说:“没啥关系?没啥关系你能跟他们来这儿?” 我说:“我就是他们手下一伙计,混饭吃的。” 他阴阴地看着我:“你这个伙计可不简单啊,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我有点恼火,你他娘的一个老梆子,处处暗算我们,老子给你口烟抽就不错了,你还想咋地? 我一把夺走他嘴里的烟,骂道:“操,你他娘爱信不信!” 老梆子使劲咳嗽了几下,啐了一口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年轻后生,你莫急,老丈我送你一桩天大的富贵怎么样?” 我哈哈大笑:“天大的富贵?您老人家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怕没命享!” 他有些着急,说:“你还别不信,我告诉你,这大山里真有宝!” 我说:“我当然知道有宝,成精的老虎、人参娃娃、紫貂、灵芝,我有命拿吗?” 老梆子气得够呛,说:“咳,我不是说这个,我告诉你,大兴安岭里有金矿,我知道一个金子沟,老金客在地底下埋了一大块狗头金!那沟子里,长着成堆的金子菇(别名毛尖蘑,仙蘑菇。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蘑菇,色泽黄嫩,仅在淘过金的地方生长)!你小子只要挖出来,能享几辈子福!” 我鼻子里哼一声,说:“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就这么说吧,就算这大山里真埋着金元宝,就我这身板,怕是还没走到地方,就给狼吃啦!我是没那个命啦!您吧,还是别多想了,能眯一会儿就眯一会儿,待会儿他们几个来了,可不会像我这么敬老!” 老头听我这样一说,知道再怎么利诱我也不行了,索性眯着眼,背靠在一棵老树上,在那闭目养神,只有眉头偶尔微微颤动一下,说明他也在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想起东家临走时给我的那片铁牌子,就掏出来,想看看能不能琢磨出点什么来。 没想到,我刚掏出那铁牌子,老头一下子睁开眼睛,声音都变了,挣扎着想坐起来,激动地说:“后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这个呀,铁牌子呗!” 他激动地说:“快拿来,给我看看!快!” 我说:“凭啥给你看?” 他说:“咋?看看也不行?” 我故意说:“那指定不行啊!这东西是凶器,你老人家待会儿要是发怒,用这东西打死我怎么办?” 老绝户没办法,换了种口气,苦苦哀求我,说这个东西对他非常重要,请求我看在他那么老的份上,让他看一看。只要我给他看了铁牌子,我让他做什么都行。 我也有点奇怪,这梆子本来油盐不进,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守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应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才对,怎么会设计圈套害我们?还对这个铁牌子那么感兴趣? 不行,我得问问! 我说:“给你看铁牌子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阴城的秘密!” 我本来以为他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行,行,你快拿给我!” 我一看,坏了,这明显敲诈少了,忙说:“别呀,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老头犹豫了一下,眯着眼睛,显然是在考虑,末了,猛然一点头,说:“行!但是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我说:“这个没问题!” 老头有点失神地点了点头,但是目光转眼间就坚毅了,催着我要铁牌子。 我把铁牌子收了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说:“不行,你得先告诉我,我才给你。” 老头子也急了,骂道:“你这个后生小子,老汉怎么可能骗你!”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现在东西在我手里,你自己选吧,是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可睡觉了。” 说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装作要躺下睡觉,那老头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也没办法,最后说:“罢了,罢了,我说,我说!” 第33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2) 我乐了,一下子坐起来,听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让我给他点了一支烟,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大半截烟就没有了。 他缓缓吐出烟气,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山,用一种古怪的音调缓慢说起来—— 现在说起来,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后生仔,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以前是当兵的,山西兵,太原参的军。在辽宁黑山训练了三个月,就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去了大兴安岭。那时候,中国和苏联关系不好,珍宝岛随时可能会打仗。大兴安岭靠近边境线,新兵都被打发到那里,做炮灰了。中央军委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三、六、九师开进大兴安岭,作为战备,要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打通一条生命线,就是后来修建的大兴安岭到漠河的那段铁路。 我那时候被分配到铁三师直属部,负责防卫工作。后来为了配合大兴安岭深度开发樟岭到漠河的铁路,去塔河驻守了两年。 那时候,塔河连续发生了多起特务破坏事件。有特务用手榴弹炸毁了一辆“解放牌”汽车,炸死了几个人。甚至在军首长坐着火车去大兴安岭巡视时,铁路沿途曾不断升起照明弹,弄得人心惶惶,还以为苏修打过来了。 为了尽快揪出隐藏在部队里的特务,保卫科好多人被下放到当地部队、铁路勘探队,暗中搜查特务。通过排查,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几个有间接海外关系的铁道兵,底子不干净的工人,还有几个苏联留学回来的勘探专家。这些人都被我们用各种手段隔离、监控起来。 但是即便我们采取了那么多严厉措施,来历不明的信号弹还是源源不断从原始森林中升起。专家说,这些信号弹颜色不一,高度也不同,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这是在给苏修汇报铁路修建情况,好让他们可以派特工来炸掉铁路。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拉网式排查,根据信号弹出现的位置,基本上确定,问题出自修建铁路的第一拨人员身上。他们属于修路的先头兵,主要负责地质勘探,以确定铁路修建路线等。为了调查出间谍,我受组织委派,进入了这支勘探队伍。 那时的大兴安岭,才是真真正正的原始森林,除了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等极少数游猎部族外,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到处都是半间屋子那么粗的大树,老虎、豹子、黑瞎子随处可见。负责任的讲,当时那一大片原始森林,恐怕在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进去过。里面到底有什么,存在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家的斗志都很高,没有人怕,更没有人退缩。 当时修建铁路的,分为几拨人。第一拨人负责勘探,拿着指南针,扛着水准仪,勘察地形,测量路线,然后一一标记好铁路路线。第二拨是油锯手,随着测绘路线跟进,放倒沿途的大树,用推土机推出路床,给后面的修路扫清障碍。第三拨人则开始大量砍伐树木,用原木垫平道路,完成最原始的铁路路基修建。 很明显,第一批勘探队员是最危险的。为了保护这些工程师,部队专门派遣了士兵,拿着冲锋枪随身守卫。我当时就作为保护人员,混入了勘探队中。在这第一拨勘探队中,竟有一个女人,前公派留苏人员,很年轻的地质勘探专家。她姓姬,大家都叫她姬工。姬工在苏联留过学,又在勘探第一线,自然成为我的重点怀疑对象。姬工的人缘很好,身为勘探队唯一的女人(还是个美女),专家,从不搞特殊化,吃住都和工人在一起,不摆架子,做事也细致认真,让大家都很佩服。 我当时还年轻,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捉敌特立功,所以几乎一刻不停地跟着姬工,监视着她。姬工作为勘探专家,经常要去第一线考察地形地貌,有时还要去大山深处,观察河流走向,岩石地貌,反正不管她去哪里,我都跟着她。那时候,原始森林里还没有路,作为千百年来也许是第一次踏入这荒蛮森林的人,我们常坐在溪水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这茂盛的森林,肥沃的土地,想象着铁路开通后的情况。有时,姬工会给大家讲一些苏联留学的事情,以及一些地质勘探知识。她渊博的知识,以及高尚的品格,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敬佩。 我相信,这样单纯且善良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敌特。 后来,我对她的这种敬佩之情,渐渐变成了爱慕。 那时候,我还年轻,对于感情也没有经验,只是怀着一种单纯的美好愿望,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我只是一员小兵,她是著名的留洋专家,我们之间存在不可弥补的差距。所以这种感情,我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好多时候,我什么也不干,就悄悄躲在一旁,欣赏着她的样子,她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托一下眼镜框,她愉快地看着铁轨,她对着流星虔诚许愿,都让我如痴如醉。 也是因为我对她如此着迷,关注她的任何一个细节,才发现,姬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默默保护着她。 她热爱一切动物,在我们伐木时,树上经常有鸟窝掉下来,她会将鸟窝仔细收集起来。要是鸟窝中有未碎的鸟蛋,或雏鸟,她都要央求别人,将鸟窝重新放回到未砍伐的大树上。这个差事,常常落在我的头上。 开始时,我只觉得她热爱动物。后来我才发现,动物也同样热爱她。随着一步步深入森林腹地,我们开始遭受到动物的攻击。有时候是营地,有时候是在勘探路途中、砍伐树木时,会有凶猛的野兽扑过来。我有几次差点被野猪拱翻,还有一次被狼咬伤了肩膀。几乎所有队员身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唯独姬工没有。 不仅没有伤痕,她甚至从未遭受过野兽的袭击。不管是什么时候,暴怒的野兽从不向她发起攻击。甚至有时候,动物会绕开她,朝其他人恶狠狠扑过去。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担心她会遭遇野兽袭击,所以将帐篷搭在了她附近。 我惊奇地发现,她住在哪个帐篷里,野兽就不会袭击那个帐篷。 开始时,我以为是她对动物的善心保佑着她,或者是我每天为她祈祷起了作用(我每天都祈祷她平安幸福),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有一次,我们两人前去探路,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大兴安岭有许多这样的小山坡,差不多两三米高,下面是一个缓坡,斜坡上是一层厚厚的枯草。 姬工见斜坡并不陡,便起了童心,坐在草地上,让我在后面轻轻推她一下,从斜坡上滑下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脸都红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姬工的身体。 平时勘探中,偶尔遇到大斜坡,总有工人伸出手拉姬工上来。这类事情总让我非常眼红。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伸手拉她。 我小心翼翼推了她一下,姬工咯咯笑着,顺着草坡滑了下去。滑到大约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低头看着什么。 我问她怎么了,想过去看她,她突然叫起来,让我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短促、焦急,像遇到了危险。我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反而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冲下草坡,还没冲到她身边,就发现她身边涌出一股黄雾,一下子包裹住了她。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我当时在她身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包裹着姬工的,并不是黄雾,而是大山里最恶毒、最危险、最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蜂子。 大山深处的毒蜂子,有小指头般大,毒性很强,七八只就能要人的命。 这毒蜂子最爱把窝筑在朝阳避风的斜坡上,姬工刚才在滑过草坡时,正好经过它的巢穴,把它压塌了,现在这毒蜂子纷纷从巢穴中爬出来,像是刮起了一阵黄旋风,少说也有几百只,这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马上脱下外套,冲着毒蜂群就是一阵猛烈抽打,并大声吼叫着,让姬工趴在草丛里装死,千万别动!我好不容易冲进毒蜂群,把外套蒙在她头上,又从地下胡乱摸了根木棍,朝着蜂群打着,骂着,吼叫着。 毒蜂子很快包围了我,在我眼前狂乱舞着,脖子被狠狠刺进一根灼热的毒刺,疼得我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紧接着,我头上又狠狠挨了几下,像针扎一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晕过去了。在我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尽量张开身子,压在姬工身上,想为她尽量挡住毒蜂子的攻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脑浆像被人用棍子搅过一样,抽抽地疼,喉咙里也像火烧一样。我努力睁开眼,却感觉眼睛肿得像胡萝卜,眼泪哗哗往外流淌,怎么使劲也睁不开。我怕自己是瞎了,伸手去揉眼,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一个声音温柔地说:“你的眼睛没事,明天就好了。”这是姬工的声音。 想着自己的手被她握着,我的脸红了,讷讷地说:“姬工……我……”姬工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脑子里晕沉沉的,还没反应过来,说:“我救了你?我救了你吗?”姬工说:“是的,你救了我……你为了救我,差点被毒蜂蜇死……”我才回想起来当时的一幕。姬工有些哽咽:“……谢谢你,你挡住了毒蜂子,不然我早就死在那里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姬工愣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说:“你尽管说!”她说:“这次事故比较大,部队一定会追查下来。要是有人询问当时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不提到我,就说是你自己遇到了毒蜂?”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34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3) 当时我想的简单,觉得她应该是怕这样的事故影响她的前程,这个我理解,而且这次本来就是我自愿去救她,怎么还会牵扯她? 过了两天,我身上的肿胀消下去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给我治疗的队医一脸的不可置信,据他说,我这次起码被二十多只毒蜂子蜇了,这些毒素够我死两三回了,可是我不仅没死,反而两天就能下床了! 我当时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伤愈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姬工看我的眼神中,也渐渐多了一种东西。 有时候,姬工会让我扒下伐倒的白桦树的树皮。白桦树的树皮很软,也很白,晒干后,很像一张洁白的宣纸。在大兴安岭插队的知青,有时候会用这样的白桦树皮写信。姬工常常在白桦树皮上抄写一些诗句,偷偷给我看。 在当时,这算是小资情调,会遭到残酷的批斗。但是我很喜欢,常常为这些单纯的诗句感动得流下眼泪。 我还记得,姬工曾抄写过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一首诗送给我。在好多个夜晚,我读着它,默默流泪。其实在那时,姬工就已经暗示了结局,只不过我却始终不肯承认。 一直到现在,我还能完整背下来那首诗: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 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 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后来,她经常一个人出入林子,还不让我跟去,说她自己没有问题。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她那句话中包含的深意。 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枕着双手,看着她的帐篷,怎么也睡不着。 下半夜,突然听见她帐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怕是野兽要袭击帐篷,急忙套上衣服爬起来,却发现她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这深更半夜的,她独自一人走出帐篷要去哪里?我怕她遇到危险,于是轻轻跟在她身后,借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看见她绕着帐篷走了一圈,看看左右没人,竟顺着小径,直奔黑乎乎的丛林中去了。 我吓了一跳,别说深夜进入丛林,就是大白天三五个人结伴进去,也可能遭到野兽袭击,她一个人大半夜闯进去,还不是送死? 我大吃一惊,也跟着她闯进了丛林。 林子又深又密,虽然那天夜里有明晃晃的月光顺着稀稀疏疏的林间透过来,但是四周影影绰绰,都是黑黝黝的大树,要去哪找人?正想着,就听见前方林子里嗤啦一声响,紧接着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冲到半空中炸开,火光四溅。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分明是有人在林子里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这发射信号弹的人,除了姬工还有谁? 怎么也没有想到,单纯善良的姬工竟然真是敌特,我一时间血气上涌,忍不住几步冲过去,果然看到了前面站着的姬工。 姬工见到我,有点慌张,说:“你听我解释……”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见不远处帐篷那边一阵嘈杂声,大家应该都被这枚信号弹惊醒了,马上就要来这里搜查了。 姬工拉起我,说:“走!” 我跟着她一路向密林中跑,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停下来。 前方是一条小溪,月光温柔地照在河水上。天上有一个月亮,水里也有一个月亮。突然传来一声鸟叫。小溪水哗哗流淌着,满河碎银。 姬工看着河水,说:“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能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敌特,也没有做任何损害国家的事情。” 我点点头,我相信她。 即便她是敌特,那又怎么样? 我只知道我爱她,这就够了。 我冷静下来,问她接下来怎么办,大家在清点人数后,肯定知道我们失踪了,待会儿要怎么解释? 姬工却凄然笑了,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要走了,谢谢我对她的照顾。 我回去后,可以说她是间谍,我是为了抓捕她才来的林子,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一时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住她的手,问她要做什么,如果她真是间谍,那也没关系,我愿意和她一起走。 但是她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已经陪伴她走了很久了,剩下路,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挣脱我的手,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我再也忍受不住,不顾一切跑过去,想追上她,紧紧抱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她分开。 她摇着头,往后退着,渐渐隐入到黑暗中。 随着她缓缓向后退去,她身后出现了一只只亮晶晶的萤火虫,萤火虫越来越多,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绿幽幽的亮点。 走近后,我才发现,在她身边飞舞的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只只绿莹莹的狼眼! 你能相信吗?那时候,深山中跑出来足足有几百头狼,这些穷凶极恶的狼,竟然老老实实守护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 我一下懵了,大脑里一片空白,看到一群狼围着她,想都没想,当时就朝着狼群开枪了。 一扣扳机,只听啪嗒一声,枪却熄火了。我赶紧往下退子弹,刚打开枪膛,就听见“嗖”一声,一匹狼旋风一般朝我扑过来。 这时候,姬工低喝一声,那匹狼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来,恼火地哼唧几声,转身跑回到了她身边。 我完全惊呆了,这些狼,这些狼竟然听从姬工的指挥! 一瞬间,一幕幕的景象浮现在我面前,野兽从来不会攻击姬工,我能在毒蜂子群中死里逃生,姬工不让我告诉别人她被野蜂群攻击的事,姬工说她在森林里很安全,让我不用担心她…… 我终于站住了,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剧烈耸动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姬工微笑着,摇着头,缓缓向后退去,退到了狼群中,狼群簇拥着她,长嚎一声,带着她冲向密林深处……开始时,还能看到一个个微弱的亮点,后来亮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最后,就彻底消失了…… 姬工走后,我失魂落魄,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回到了伐木队。就这样,一直到铁路修好,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她走后,那古怪的信号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姬工真的隐入了森林深处,再也不会出现了。 后来,上级让我回到部队,我舍不得离开她,就做了逃兵,背着枪和弹药,逃到大兴安岭深处做了猎人……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老绝户讲述这个故事时,用了一种低沉的压抑的声音。他不厌其烦地强调每一个细节,显得细腻又真实,好几次都将我带回到那个特殊的年代,尤其是他们之间纯洁强烈的爱情,更是让我感动,我几次都听得眼角湿润,背过身去用手背偷偷擦拭了几次眼角。 真没想到,这么一个怪人在山上孤零零待了几十年,竟然是为了当年一桩爱情。不过我也有些怀疑,这种人简直要成圣人了,本该无欲无求才对,怎么还会设计害我们? 我问他:“那么多年来,你就一次也没有见过她?” 他失神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又问:“你说徐……姬工能控制狼,这怎么可能?” 他冷笑了一下,扭过脸看着我:“你觉得我在诓你?你这个光头小子,我骗你干吗?你能把我放了,还是能给我养老送终?老汉我诓人,还会编出这样一个四六不着调的东西?” 想想也是,谁要是想编故事骗人,起码也要编一个简单可信的。这样一个近乎神话般的故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我有点脸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这狼怎么会听人的话?” 老头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不怪你不信……要不是当年我亲眼看到,老汉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又想到了一个破绽,问他:“要是姬工受到狼保护,你应该感谢狼才对,怎么还那么恨狼?” 他却怔怔地说:“我不恨狼……” 我有点迟疑地说:“我怎么听赵大瞎子说,你平时最爱杀狼,连狼崽子都不放过?” 他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峦,说:“我知道……她一直没有走出来,还和狼生活在一起……再不济,这些狼也是她的眼睛,会给她传递消息……我拼命杀狼,是为了引起狼的注意,也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她早晚会知道我一直在这里,还在等着她……” 我有些震撼,这么多年来,这个顽固的老头在山里疯狂杀狼,甚至得了一个“老绝户”的称号,竟然是为了引起狼群的注意,进而将这个消息带给那个神秘的女人,这可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我看着他,他伛偻着身子,头发全白了,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核桃,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看着我,有些紧张地说:“你……能不能给我看看那个铁牌子?” 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铁牌子递给他。 他抓住铁牌子,眼睛里像放了光,先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死死盯住铁牌子上的编码。 我小声问他:“这牌子有什么问题吗?” 他顿了一下,说:“她……她身上,也有这样的铁牌子。”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铁牌子,放在手掌中,我才发现,他的铁牌子果然和我们拿到的铁牌子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姬工也是那个组织的老兵?这显然不太可能。 我狐疑地看着老绝户。他苦笑了一下,说:“这个铁牌子是在她走了之后,我偷偷在她帐篷里找到的。” 第35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4) 我吃了一惊:“难道说,她真是特务?” 老绝户摇摇头,痛苦地说:“不是……我相信她不是……她没有害过人……” 我说:“那她身上怎么会有照明弹,还要千方百计混入铁道兵中?” 老绝户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她应该属于一个势力非常强大的组织,那个组织派她进入勘探队,也许是想让她寻找什么,但是最后她被我发现了……” 我也叹息了一下,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已经离开了这里?” 老绝户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问:“为啥?” 他说:“你觉得我一个老头,咋能一个人在这样一个老林子里活那么久?” 我说:“你枪法好呗!” 老绝户苦笑了:“枪法好?大兴安岭十月就开始大雪封山,门都出不去,你枪法再好有啥用?还不一样得饿死在家里?” 想想也是,有谁能靠一个人打猎,就储存起半年的食物,这除非是一口气打到几十头黑瞎子,或者直接灭掉一个野猪群。这种概率几乎不可能,别说黑瞎子、野猪群杀伤力惊人,就算是他侥幸撞上一次大运,怎么可能每年都这样撞上? 我问他:“你是不是在山上也种地,或者把猎物拿到山下换粮食?” 老绝户还是摇头:“我一个逃兵,不被抓走就不错了,哪还敢下山?再说,我也不愿意下山,哪怕一会儿都不行。” 我彻底惊讶了:“那是靠啥?” 老绝户沉默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狼。” “狼?!”我不明白了,“你是说靠杀狼吃狼肉吗?有那么多狼可杀吗?” 老绝户说:“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杀狼,我是说狼会给我弄吃的。” “啊?!”我吃惊得一下站起来了,“狼给你弄吃的?!这怎么可能?!” 老绝户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吧,我开始也不敢相信……在老林子里的第一个冬天,我差点饿死,外面的雪堆得有一米厚,门都推不开,就听见外面狼嚎了一夜,在外面砰砰撞门,第二天我费劲巴力把门撞开,发现外面放着一堆松鸡,还有一头半大的鹿……从那以后,每过一个月,这些狼群都会来一次,给我送吃的……” 我惊讶了:“难道这些狼是——” 他点点头:“应该是姬工让它们送过来的。” 我更加惊讶了:“难道说姬工真的能与狼沟通,驾驭狼群不成?” 老绝户答应了一声,说:“我以前在部队时,听人讲过,古代有人能和动物沟通,甚至能支派动物给他干活。我以前还不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我也很惊奇,刚才听老绝户说有狼群保护着姬工,我以为是他在吹牛,或者说是巧合,没想到她竟然真能驱使狼群,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再想想,这个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我身边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赵大瞎子就能驯鹰、赶鹰,山魈也能听懂狼语甚至和狼对话,姬工无非是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比他们更加专业罢了。 我问老绝户:“那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找到过她吗?” 老绝户有点迟疑地说:“有几次,我好像是见到她了,又好像不是……” 我有点搞不明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难道说姬工整容了,老绝户认不出来她了? 老绝户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狼给我送吃的时,我跟踪过它们——”我一拍大腿,说:“对呀,它们肯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跟着它们走,不就能找到姬工了嘛!”老绝户继续说:“——这群狼很狡猾,它们知道我一直在跟着它们,所以干脆在大山里给我绕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把我完全转晕了,最后甩开我,把脚印和其他狼群的脚印混在一起,让我怎么也找不出来……” 我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些狼的智商会那么高,不仅会打游击战,甚至连反追踪都会,这下子难办了。” 老绝户阴阴地笑了一下:“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照样有办法让它们带我去老巢!” 我忙问:“什么办法?” 老绝户说:“很简单,我在墙上挖了个洞,晚上狼群给我送吃的时,在洞口放了一枪,打断了一匹狼的腿。这狼腿一断,它就跑不远了,只能往回赶,还会在雪上留下血迹,它想和其他狼混淆也混淆不了了。” 我有点吃惊,按说这些狼冒着大雪,将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送给老绝户,等于救了他一命,他竟然还会打伤狼,不仅是恩将仇报,简直可以说是为了见姬工有点丧心病狂了! 老绝户却浑然不觉,依旧恶狠狠地说:“我打伤了那头狼,也没敢耽搁,当时背着猎枪就撞开门冲了出去。那些狼恶狠狠盯住我,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不过我不怕,我知道它们不会伤害我。果然,它们徘徊了一圈,转身朝山谷中跑去。 “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加上满地是雪,依稀也能看到地上留下的滴滴答答的血迹。我戴好皮帽子,裹上大衣,怀里揣着早就烤熟的肉干,跟着血迹没命一样往前跑。好在大兴安岭虽然老林子厚实,但是多是小山坡,我连滚带爬地翻过几座小山坡,又穿过一道道密林,最后血迹渐渐消失不见了,好在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这群狼去了哪里。”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他:“去了哪里?” 他却没有回答我,还在那儿回忆着:“我本来以为,姬工也会像我一样,在山上搭一间小房子,住在那里,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到了那里! “我足足跑了一天,一口水没顾上喝,就想要一个结果,没想到熬了那么多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当时又气又急,眼前一黑,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我晕倒的一瞬间,心里还想着,这次可再也醒不过来了,好在能死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也不算白来这里许多年了。要知道,咱们这疙瘩冷啊,冬天能冷到零下四十多摄氏度,别管你穿了多厚的皮袄,你一旦在这雪地里睡了过去,人一准儿变成了冰雕,要到来年夏天,人才能解冻。没想到,等我再醒来时,发现身边暖乎乎的,左右一看,发现身边生了一堆火,一截大木头在火里噼里啪啦响着,看样子已经烧了半天了。爬起来看看,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雪地里,身下还垫着厚厚一堆干草,难怪自己没被冻死,原来有干草和篝火保暖。 “不管这狼有多聪明,它肯定不可能给我叼来一堆干草做床,更不可能会生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晕倒时,姬工来过了,并且为我做了这些! “我再也受不了,在那儿疯狂叫喊着姬工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哑了。又在那里守护了好多天,她却始终没有再次出现,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从此以后,每年都要去那里几次,希望能遇到她。” 我再次忍不住问他:“她住的地方到底在哪儿?你为啥不冲进去找她?” 老绝户往我身后一指:“她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一下愣住了,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住在这里?这里不是阴城吗?” 老绝户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里,说:“不错,她就住在阴城。” 我说:“可是你说过活人不可能进到那里啊。” 老绝户说:“阴城是阎王爷收鬼兵的,活人哪能进去?那阴城城门里嵌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活人一进去,鬼头铡刀就会掉下来,把人切成两半,人就变成鬼了!” 我说:“但是你说,姬工就是进去这里了,这又是咋回事?” 老绝户冷冷地说:“怎么回事?姬工当然能进去,她又不是人!” 啥?姬工不是人?那她是啥?是鬼,还是妖怪?我彻底搞不懂老绝户了,我在想着他是不是一个人长年累月待在深山老林里,把脑子给待坏了,甚至是出现幻觉了。别急,先问问他再说,这老家伙说的话虽然不一定对,但是应该对这里也有了解,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他们出不来了……”老绝户看着阴城,平静地说。 我着急了:“这阴城里到底有啥,你快说!” 他却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我当时为啥没进去?” 这节骨眼上,他还要给我卖关子,我着急地说:“我哪知道?!” 他说:“我当时还没跨进里面一步,就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狼,至少也有几百只,恐怕再往里面迈进去一步,马上就能撕碎了我。” 我说:“狼不是不伤害你吗?” 他摇摇头:“这些狼不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 他说:“它们的眼睛都是红的,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狼吃死人肉眼睛会变红这个说法,在我姥爷家也有。 第36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5) 姥爷讲过,他从前住的地方,挨着一个小荒山,小荒山下有一个乱坟岗子。那年月,世道乱,路上经常有死倒(指冻死、病死、饿死在路上的行人),或者是养不活的孩子,就用芦席一卷,挖个半米深的坑,胡乱埋在乱坟岗子里,连口薄皮棺材都混不上。半夜时,常有狼和野狗去乱坟岗子,扒出尸体,吃人肉。据说这狼吃完死人肉,眼睛会变红,看起来像充了血。姥爷说,不光是狼,野狗要是吃过死人肉后,眼睛也会变红,对人充满了攻击性(我觉得,这些狼或狗应该是得了狂犬病,所以眼睛红,充满攻击性)。 按照老绝户的说法,阴城里竟然有几百只这样的红眼狼,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大兴安岭所有吃过死人的狼都跑到这阴城里做守卫来了?那这阴城到底是啥地方?狼群大本营吗? 我问老绝户:“你等了那么多年,能忍住不进去?” 老绝户眼神闪烁:“那么多狼守在那儿,我有啥办法?”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老绝户的说法,他当时已经有点神经错乱了,这点从他打伤给他送食物的狼就能看出来。我就不相信,这个偏执狂能这样简单就被狼给吓住,硬是没进去?再说了,他言语中也不怎么怕狼,从他那么多年疯狂屠杀狼就能看出来。 还在想,老绝户转头问我:“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一愣,想着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跟着那个神秘标记进来的,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告诉他,就敷衍着,说自己就是个小跟班,哪懂这些,还不是跟着他们进来的。 老绝户意味深长地说:“随便跟着他们就进来了?你这个小跟班可不简单啊。” 这时,阴城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后来声音就没有了。 “糟了,东家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一把抓起弓弩,就要冲进去,却不防被老绝户一把拽住了:“你小子不想活了?!” 我冷静下来,这阴城被他说得那么邪乎,要是连白朗和赵大瞎子都顶不住,那我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但是这样在外面干着急也不行呀,他们要是出不来了,我自己也肯定出不了山,怎么都得救他们出来。 我问老绝户:“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老绝户冷笑着:“我早说过,‘一入阴城,阎王不收’。你不用等了,他们出不来了。” 我大怒:“放屁!老子就不信,那么多年来,你就没进去过?!要是进不去,你还死守在这里几十年干吗?!” 老绝户被我说中心事,脸色渐渐阴下来,在那闷着头狠狠吸着烟,没有再说话。 我左右踱着步,焦急想着,老绝户这老家伙绝对有问题,他那些恋爱故事也很有问题。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人,能这样死心塌地守在大山里等一个女人?不过这阴城看来确实不简单,我要是贸然冲进去,恐怕用不了一时三刻,自己先撂在那里了。看来还得借助这老家伙。 我用弓弩顶着他,让他起来,跟我进阴城,也放了狠话,且不管这阴城是不是阎王殿,他要是敢不进去,老子立刻就让他先去见阎王。 老绝户开始还假装不愿意,后来就跟我讲条件,让我必须先给他松绑,他才能带路。 我一阵冷笑,这老梆子跟我详详细细扯了那么多陈年往事,还不是想取得我的好感,让我放他进阴城。这次我同意带他去,他巴不得呢,还想跟老子讲条件?何况我要给他松了绑,恐怕老家伙立马先废了我。我还是先押着他,等见了东家他们再说吧。 老绝户在前,我在后,两个人开始往阴城方向走。 阴城被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从远处看,像是座被山雾缭绕的巨型城堡,气势恢宏,显得非常神秘。走近后才发现,原来阴城修建在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中,这裂缝很大,足足有几千米宽,看起来像是大山从中间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从里面冒出来一座城堡。裂缝中源源不断渗出阴冷的白雾,雾气翻滚,冷得刺骨,一座黑色的古城时隐时现,看起来真像是一座建造在阴间的死城。 老绝户见我一头汗水,冷笑着:“后生仔,怕了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冷哼一声:“少废话!这底下怎么有那么厚的雾?” 老绝户说:“这不是雾。阴城底下连着阎王殿,流的是黄泉水,这上面飘荡的都是孤魂野鬼!你仔细看看,这哪是雾气,都是旋风,旋风就是鬼魂,这些就是阎王殿里受苦的小鬼!” 虽然明知道他在胡扯,但是在这样阴森恐怖的环境中,我也有点腿脚发软,阴冷的雾气盘旋上来,围着我们打旋,我逼着他赶紧走,不要给我瞎胡扯。 边走,边打量着周围。这里的地形非常怪,像是发生过地陷,一大块土地陷入到几百米深的地下,形成了一个落差几百米的小型盆地,或者说是天坑。天坑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坡,山坡上生长着参天老树,树枝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藤蔓从树上覆盖下来,将这里遮了个严严实实。要不是我们机缘巧合跟着鬼脸标记进入到这里,又有老绝户知道路线,恐怕就算把大兴安岭翻过来一遍,也找不到这里。 我有点拿不准,这里像是发生过大地震,山体滑坡产生了地陷,把整个阴城给吞进去了,它现在藏在几百米深的悬崖下,深不见底,我们怎么下去?老绝户却很有把握,说这底下看起来邪乎,其实底下有条小路能过去。 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穿过前面的老树圈子,那里有一条山沟,我们顺着山沟一路走到底,下面就是阴城。 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一个老树林子。老林子虽然大,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棵树,每棵树都粗得邪乎,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粗,露出地面的树根,像虬龙一般在地下盘绕着,有的树根就有合抱粗。真是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像是树,倒像是一根根巨大的石头柱子。 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大兴安岭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大规模采伐大会战,1987年又发生了大火,几乎烧光了原始森林中的大树。这里能有这样粗壮的老树,说明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大兴安岭的最深处。在当时,我们应该到了大兴安岭北部,与俄罗斯接壤的额尔古纳河附近,这里是大兴安岭唯一一块没被砍伐过的原始森林。 翻过巨大的树根,在厚厚的草棵子里走了一会儿,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摔倒在地上,好在地下全是腐烂的树叶,松软软的,也不觉得疼。扒开树叶看看,底下有一座很小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的字迹已经风化了,一点也看不清楚。 石碑?这里怎么会有石碑? 在四周试探着踩了一圈,又发现了几个石碑,扒出来看看,这些石碑都有年头了,边边角角都风化了,字迹模糊不清,还有的上面结了层厚厚的青苔,我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没有看出来究竟。 老绝户冷眼看着我,后来就说:“别看了,都是回不去家的苦命人。” 我问:“你知道这是谁的墓?” 老绝户说:“你看看这些墓碑,有啥不对的地方?”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墓碑除了时间久远,好像没啥不同。 老绝户提示:“你仔细看看,墓碑对着哪里?” 我恍然大悟:“这些墓碑都对着东南方。” 老绝户站起身:“这些都是回不去家的女人,墓碑对着家,死后魂才能回去。” 他给我讲了讲,我才明白。 原来大兴安岭北部地下,有不少银矿、锡矿、金矿,尤其是金矿,从清朝时候就开始开采,吸引了好多民间的淘金客、矿工,采金这行业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业,说不准辛苦几年一分也不得,也说不准挖出来狗头金一夜暴富,这个地方很快聚集了好多人,最鼎盛时甚至聚集了几万人,伴随着这几万人而来的,是一些配套的服务行业,比如饭店,比如青楼。这些墓碑下面就是死在这里的青楼小姐的坟冢,有六七百座那么多。 我看了看,碑上很简单,只是雕刻着一个人名,名字也明显是艺名,比如花子、美名子之类,看起来像是东洋人的名字。 我有点感慨,又有些奇怪,这地方既然曾有过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发掘这座阴城呢? 老绝户却冷笑一下,让我看清脚底下。 下山的路虽然陡峭,却一点也不难走,路上长满了青草,一级级向下,倒像是被人修砌好的土阶一样。我好奇地用匕首往下插了一下,插了大约有一指深,就碰到了坚硬的石头,插不动了。 老绝户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后来他用刀子往下挖了挖,发现下面还真是巨大的青石板,看来这里真是古人修建的石阶,只不过日久天长,落叶落在石阶上,腐烂成了泥土,又长出来了青草、灌木,看起来就像是荒地一样。 我暗暗吃惊,这样看来,这阴城并不是什么鬼城,而是一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古城,甚至是座古墓。这古城如此气势恢宏,我们之前经历的闹鬼的林子、错综复杂的河道、葡萄沟,都像是在秘密守卫这座古城。 有谁会把古城建在深山里,而且还是大山缝隙中?难道说这是座古墓?那姬工和小龙女一样,都是古墓派的? 不对,不对,估计这古墓原本修建在大兴安岭的地下深处,因为地震等原因,山体滑坡、开裂,将它给露了出来。 老绝户倒是很冷静,他缓缓走着,只是偶尔凝神看着浓雾中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时,表情有点呆滞,显示出他内心也有些激动。 第37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1) 没想到,阴城给我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失望。 从上往下看时,这座黑黝黝的古城被笼罩在浓厚的白雾中,又处在大山裂缝里,显得神秘又超脱。一路上,我对它做了许多猜测,想着它也许是一座巨大的古墓,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它竟然就是一座普普通通、规模不大的古城。 不客气地说,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号的旧仓库,甚至比仓库还要矮,只有两米多高,用大块的条石砌成。我有些失望,就这破地方,活脱脱一个屯粮食的仓库,还叫什么阴城?!老家伙不会在骗我吧? 老绝户却表情肃穆地看着这座古城,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久久没有说话,看样子还真不像是骗人。 我忍不住问他:“这……这就是阴城?” 老绝户点点头。 我干咳一声,说:“我怎么觉得它像个仓库,看起来也没啥可怕的啊?” 老绝户面无表情地说:“可怕不可怕,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点不服气,都到了这时候了,这老梆子还敢跟我装丫,待老子进去后,要是没事,非得把他给绑在树底下,嘴里还得塞条臭袜子。 背着手沿着古城转了一圈,想找城门,走了好远,发现那城墙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我找了一块高地,往前使劲看,就看见巨大的条石,码得严严实实的,大得有些邪乎,像是一直延伸到大山深处。 老绝户这时候招呼我,让我别找了,阴城确实没有门,只能从上面翻过去。好在城墙不高,在底下垫几块大石头,三两下就翻了上去。老绝户的手被绑住,翻不过去,我跟他商量了一下,先给他松绑,把他拉了上去,待跳下去后,还是要给他绑起来。 从墙上下来,左右看看,发现这阴城确实有点古怪。 这古城中并没有房子,更没有街道、亭子等建筑物,放眼望去,古城中全部都是光秃秃的土地,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 往远处看看,田野里光秃秃的,偶尔有几棵歪脖子老松树,树枝稀稀拉拉,针叶枯黄,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走近看看,老松树一面树干被什么动物蹭得光溜溜的,苍老的树皮上还挂着一团团灰黄色的毛,我拽下来一团,在手里搓开,仔细看看,有点像狼或豹子的毛,却又不怎么像,看起来倒像是两种动物的毛掺在了一起。还想看看,老绝户却理都不理这些,径直朝前走。 这阴城阴森森的,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邪门劲,我也不敢多待,便紧紧跟着他。 走了一会儿,光秃秃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大洞,洞口有水缸那么粗,阴森森的,传来一股强烈的腥臊味,深不见底,像是什么动物挖的洞,洞口处也有一些粗大的爪印。 我有点担心,这古城连门都没有,要是豢养了猛兽,待会儿我们跑都没地方跑。 在洞口附近仔细找了找,发现了一些干燥的粪便,以及一些黄白色的毛,我断定这是狼窝。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道路两边的土地上一个挨着一个,几乎全是这样的狼窝,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我暗暗估计着,按照这个架势,恐怕阴城底下已经全被狼掏空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狼窟。 这阴城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狼窝?这里光秃秃的,狼靠吃什么生存?我问老绝户,他却不肯回答,只是说这里早没有狼了,让我赶紧跟他往前走,说不准东家他们就在前面呢。 沿途又发现了一个巨坑,大坑有五六米深,几百米长,看起来像个小水塘。 不过这小水塘里没有水,白花花一片,全是零碎的大骨头。我开始以为是兽骨,仔细看了看,不由大惊失色,这里面有好多人头骨,竟然是一座万人坑。在这个巨坑不远处,竖着一根五六米高的大石柱子,石柱子差不多有电线杆那么粗,上面垂下来一段铁链子,铁链子有手腕般粗,不知道是干啥用的。老绝户镇定地说:“日本人在东北杀了不少人,把尸体扔在大坑里,成了万人坑。这样的死人坑,俺们老家那边也有不少。” 我摇摇头:“不对,这些人不像是日本人杀的。你看,这里面不光有人,还有大骨头,像是牛骨头,还有小一些的骨头。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动物吃剩下的骨头渣。” 老绝户说:“啥动物能吃了那么多人?” 我也摇了摇脑袋,想不明白了,这动物吃人就吃人,怎么还会把骨头都聚集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骨池,这确实不可理解了。难道说,这是古人做的一个祭祀堆,把人兽扔在这里陪葬?这倒是很有可能。 我把分析跟老绝户说了,他却不以为然,还是一个劲催着我走。这古怪的阴城很不正常,里外透露着神秘,他却毫不在意,让我有点恼火,我坚持让他给我解释明白,不然一步都不准往前走了。 双方正在僵持,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咕嘟声。这声音很怪,像是水塘底下咕嘟咕嘟往外冒泡。老绝户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脸色煞白,急道:“后生,快给我解开绳子,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说:“不行,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声音越来越响,除了古怪的咕嘟声,还多了一种呜咽的狼嚎声。 老绝户非常着急,说:“快解开,狼来啦!”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还强撑着说:“你别想骗我,我要等见了东家才能给你解开!” 老绝户气得脸都涨红了,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个混账后生,现在不解开绳子,待会儿咱俩都得死!你知道这是啥声音?” 我有点心虚:“啥声音?!” 他恶狠狠地说:“这是阴城,你看见铁链子了吗?铁链子是锁阴兵的,待会儿阴兵过来,谁撞见了都得死!” 我也慌了,说:“那咋办?” 老绝户恨恨地说:“咋办?!还不赶紧给我解开,咱们得赶快顺着铁链子爬进去,不然阴兵一来,阎王爷都救不了你啦!” 我哪还敢再犹豫,赶紧掏出匕首,三两下割开绳子,手里还紧紧抓着弓弩,怕他松绑后会突然发难。 老绝户看我哆哆嗦嗦拿着弓弩,嘲笑说,你这弓弩能顶个屁用,待会儿阴兵一到,你有一万个弓弩也白搭! 说完他一猫腰,嗖嗖爬到了石柱子上,上去后又拉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爬上石柱子。石柱子最上面,绑着几条手腕粗的铁链子,绷得紧紧的,水平延伸到前方,不知道通向哪里。 老绝户从石柱子上爬到了铁链子上,然后弓下身子,顺着铁链子往前爬。我搞不懂他是啥意思,问他也不说,只说要命的就跟着他爬。我没办法,只好把弓弩塞回到背包里,紧紧跟在他身后,怕这老小子甩掉我。 那铁链子有手腕那么粗,好几条铺在上面,结结实实的,像是一座铁索桥,别说一两人在上面行走,就是几十个人,我看也经得起。 老绝户爬了几下,站起身来,熟练地迈着八字步,在铁链桥上缓缓往前走,我站都站不稳,试探着迈出一步,铁链子就开始剧烈晃动,差点从上面摔下去,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铁链子上爬着走。 刚在铁链子上稳住身体,就听见下面呜嗷一声,回头看去,远处有东西迅速朝我们这里跑来。远处都是薄雾,也看不清楚,我吓了一跳,叫道:“阴兵来啦!”老绝户却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冷哼一声:“阴兵没来,小鬼先来了!” 还没搞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东西已经跑到了我们这里。我在铁链上看得清清楚楚,那哪是什么小鬼,分明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狼! 上次狼群夜袭,周围漆黑一片,只看到到处都是绿莹莹的狼眼,也不觉得害怕,这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狼群。能清晰看到这群狼灰黄的身子、干瘪的肚子,甚至连笔直的狼耳、凶狠的吊梢眼都看得清清楚楚,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从铁链子上掉到狼窝里去。 他娘的,这阴城里果然有狼,那么多狼! 在狼群中,还有一头大得出奇的狼,慢慢走到最前头,几十只狼都跟在它后面。那大狼低着头,身子又粗又黑,在狼群中非常明显,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头小牛犊子。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铁链子上掉下来,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个乖乖,怎么有那么大的狼?!” 老绝户冷眼看了一下,没有说话,却也蹲下身子,低着头继续往前爬。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两条腿紧紧攀在铁链子上,两只手紧紧拽住铁链子,手脚并用,在铁链子上慢慢朝前移动。这样爬行非常费劲,没爬多远,我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想停下来擦擦汗,却觉得后背上冷飕飕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回过头看看,狼群中那只巨狼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铁链子下,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 那巨狼长得非常古怪,它的脑袋很大,黑乎乎的,长着两只大长耳朵,给我的第一印象,这东西不是一头狼,而是一头驴! 不对,这头驴长着粗壮又有些修长的身子,灰黄色的狼毛,这分明是一头巨狼,怎么是驴?但是这狼身上确实又顶着一个驴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谁把一个驴头切下来,嫁接到狼身上了? 还在想,那巨狼突然龇牙叫了一声,两只爪子在地下一按,朝着我恶狠狠扑了过来。 那巨狼身躯庞大,弹跳力也大得惊人,我眼前一黑,感觉它像是扑到了我身边,甚至闻到了狼身上那种臊哄哄的气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两只手哆嗦起来,震得铁链子哗哗地响,一不留神,一条腿没攀住铁链子,身子一滑,半个身子都掉了下去。 第38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2) 狼群看到我挂在半空中,嗷呜一声,全冲了过来,上下翻腾,纷纷跳起来,拼命伸出爪子,要够我的腿。 关键时刻,老绝户转过身子,顺着铁链子嗖嗖爬了过来,像条黑蛇一般灵活,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身子,把我硬是从狼群中拉了回来。 我惊魂未定,顾不上谢他,还指点下面那只巨狼说:“那狼……狼身上长着一个驴头!” 老绝户眯着眼朝下看了看,淡淡地说:“这玩意有啥稀罕的,就是驴头狼!” “驴头狼?!这东西不是灭绝了嘛,怎么阴城里还有?” 老绝户冷笑:“这阴城是鬼宅子,啥没有!” 我还想问他,他却转过身,又顺着铁链子嗖嗖爬走了。 驴头狼我听说过,这东西非常彪悍,许多年前,曾经在太行山下肆虐,连豹子遇到它都转身就逃。解放前,太行山上这玩意儿多,焦作、新乡都有。当地人管它叫驴头虫,也有人叫它二胡头。这东西的肺能入药,做迷药,古代用来偷牛的。解放前被拍花子的人贩子得到了药方,就出高价买驴头虫的肺,做成迷药,在牛和人的眼前晃一晃,这人就迷糊了,往前看,左边是水,右边是山,只有人贩子前面是一条小路,他小心翼翼走在小路上,就这样跟着人贩子走了。 这阴城里竟然还有这样古怪的生物,也许那头被豁开肚子的黑瞎子,就是它搞的鬼! 我小心翼翼顺着铁链子往前爬,又怕底下的狼群,好在那些狼虽然凶狠,冲着我们不断撕咬,但是铁链子离地面还有五六米,就算它们跳得再高,也够不到我一个指头,我才稍稍放下心,想着不管怎么样,起码在铁链子上还是安全的。 我叫着老绝户:“怎么办?” 老绝户冷哼着:“怕什么?顺着铁链子走到头,它们就不敢过来了。” 正说着,那些巨大的铁链子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几股铁链子相互撞击着,发出古怪的咔嚓声。 老绝户走得急,脚下一滑,身子一晃,一下子跌倒下去。好在他摔倒的一瞬间,牢牢抓住了铁链子,两条腿垂在下面,不住晃荡。那驴头狼看见老绝户垂下来两条腿,呼啦一下扑了过去,幸好他猛地往前一缩,所以只是半个裤腿被狼撕掉了。 我拼命拽着铁链子爬过去,费了牛劲,好歹把他给拉了上来。 铁链子还在剧烈晃动着,我也赶紧俯下身子,死死攥着铁链子,生怕摔下去。回头一看,原来是群狼见我们在铁链子上,竟顺着铁链子跑到了石柱子处,轮流使劲撞石柱。石柱被群狼撞得微微颤动,带得上面的铁链子也跟着晃动,我们刚才就差点被甩下去。 老绝户死里逃生,有些庆幸,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劝我不用担心,那石柱子插在地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狼群要是能撞翻,早给撞翻了,我们现在还是得赶紧顺着铁链子往前走,走到头就好了。 他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再说话,闷头跟着他往前爬,爬了没多远,回头看看,却吓了我一跳。 原来那狼群在石柱子处,一个挨一个往石柱子上跳,把石柱子抓了一道又一道的白痕,像是要爬到石柱子上,再从石柱上蹿到铁链子上抓我们。我有些担心。老绝户却冷笑着:“这畜生要是会爬铁链子,那它就不是狼了!”仔细看了看,那石柱子又滑又硬,狼爪子直打滑,根本上不去。但是那狼群见爬不上去,开始在石柱下叠罗汉,几匹狼蹲在最底下,上面又踩着两匹狼,两匹狼上又踩着一匹狼,就这几下,狼群就搭上了几米高。这时候,那群狼中慢慢走出来一只体型较小的狼,它仰头看了看石柱子,然后慢慢踩着狼群,上到了最高层。 那小狼顺着叠罗汉的狼群,一步步攀上去,最后竟然真攀上了铁链子上。它的两只爪子抓住铁链子,身子向上一蹿,竟然真蹿到了铁链子上,随后在铁链子上缓缓爬着,朝着我追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叫道:“坏了,这狼成精了,竟然也会走铁链啦!” 老绝户也有点迟疑,说:“不可能啊,狼爪子滑,把不住铁链子,它怎么能上来?!”他眯着眼看了看,说,“后生,看来咱爷俩是凶多吉少喽!你知道这过来的是啥?” 我说:“啥?狼呗,还能有啥?” 他冷笑着:“狼爪子大,把不住铁链子。这爬上来的东西是狈,狼的狗头军师!狈的前爪子很短,不能在平地里走路,平时就趴在狼背上,由狼背着它走。没想到啊,这狈的前爪子又短又小,爬铁链子还真合适!” 我一愣,“狼狈为奸”这个成语我很熟悉,但是我收兽皮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狈这种动物。据说这东西比狼略小一些,前肢比后肢要短许多,行动不便,平时要靠狼背着走,但是它绝顶聪明,是狼的狗头军师,狼都听它的指挥。但是动物学家说,狈这种野兽根本不存在,它其实就是狼。这种前腿短、后腿长的狼是哪来的?其实就是普通的狼,被猎人的钢夹夹住了前腿。狼性烈,为了逃跑,它能生生把自己被夹住的两条前腿给咬断了,后来走不动路,只好让其他强壮的狼背着走。他以前打猎时,就见过一只公狼,背着一只母狼这样走,那兴许是一对掉队的狼夫妻。 当时哪还顾得上多想,我眼睁睁看着那狈四肢贴着铁链子,朝着我们这边爬过来,脑袋里也是嗡的一声响,想着这下子可完了,等它过来一爪子把我抓下去,我可成了狼食了。 看着底下奔跑的狼群,我脑子一热,想着背包里还有一把弩,老子远远一弩射死它算了,看狗日的还能狼狈为奸不? 当下停住脚步,把背包取下来,掏出弓弩,刚拉开弓弦,却被老绝户一把拦住,说:“这狈不能杀,要是杀了它,狼群就疯了。” 我有点搞不懂:“狼群疯了?它们见了人不早就疯了?” 老绝户摇摇头:“这群狼只是想撵咱们走,只要出了阴城,它们就不会追赶咱们了。你要是杀了狈,这梁子就结下了,你就算有命出得了阴城,也出不了大兴安岭。” 想想也是,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狼窟,也没见有一只狼,这边刚靠近铁链子,狼群马上出现了,难道说这里是狼群的禁地,这些狼都是在守护着这里? 在古代有帝王死了之后,在古墓中豢养许多毒蛇、蜈蚣、蝎子等守护墓室,防止盗墓贼亵渎陵墓,云南那边还有说训练野猴子作为守卫领地的大军,难道说这个古怪的阴城竟然是狼族的圣地,被这群神秘莫测的狼群守护着?看看老绝户,他伛偻着身子,向前努力爬。这个人隐姓埋名在大山里几十年,无亲无友,洞悉大山的秘密,肯定不会是单纯为了等人那么简单,说不准就是为了这阴城里的秘密,我一路上还得小心防着他点。 那狈虽然能俯在铁链子上,但是行动也不是很方便,四只爪子弄半天,才能挪动一步,我和老绝户两个人加快速度,马上把它落在了后面。 又爬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已经能看到铁链子的尽头。让我想不到的是,铁链子的尽头并不是拴在一颗大石头柱子上,而是深深扎进了一座小山坡的山体中。 老绝户说,这些狼群只守着铁链子这一段,到了前面的小山坡处,它们就不敢过去了。我很高兴,拼命往前爬,又爬了一会儿,却发现铁链子挨着尽头处,守着好多狼,在那儿跑过来,跑过去。 我大笑:“看看,这些狼看抓不住我们,都得了失心疯了,它们是不是在那儿跳舞呢?” 老绝户却神情严肃地看着那里,说:“坏了,这些狼还真成精了!” 我忙问:“怎么了?” 他说:“你仔细看看,这群狼崽子在干什么?” 眯着眼仔细看看,那群狼跑来跑去并不是在跳舞,而是嘴里叼着干草、树枝,往那铁链子底下堆,柴禾已经堆了有二米多高,它们还在拼命往上堆。我有点奇怪,说:“这群狼还真有点邪门。它们难道想在底下堆个台子,然后顺着台子跳上来抓我们?” 老绝户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它们。 我摇摇头,说:“没事,没事。这铁链子有五六米高,等它们堆完,咱们早爬过去了。这群狼也真是傻了,净做无用功!” 回头看看那只狈,它已经退回到了石柱子上,两只爪子把着石柱子,顺顺当当滑了下去,然后骑在巨狼背上,也朝着堆柴禾的地方跑了过去。 那狈直起身子,脑袋却转到一边,朝我们看过来,那小眼睛漆黑漆黑,滴溜溜转着,甚至还朝我们眨了眨眼,让我觉得这东西确实邪乎,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差点掉下去。 第39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3) 我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慌张地说:“这东西到底是狼还是人,怎么看起来和人差不多?这他娘的,太邪门了!” 老绝户冷笑着:“狼又怎么样?人又怎么样?这世上的人还不如狼呢,还不如去做狼!” 我顾不上跟他辩论这些,死死盯住底下的狼群,总觉得这群狼不一般,不会做傻事,它们费劲巴力堆了那么高一堆柴禾,并不像是单纯搭台子那么简单,但是又想不到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绝户想了想,说:“不管它,快走!” 我也跟着他,低着头只顾着快走,从柴草堆走过去时,我还有些紧张,想着那群狼会不会在柴草堆上再叠个罗汉,蹿上来把我们给抓下去。看了看,那些狼并没有反应,只是在我们经过时,都仰着头看着我们,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我们迅速穿过了柴草堆,抬头看看,前面还有五六米远,就到了尽头,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别管这帮狼有多邪门,等到了小山坡处,谁还搭理这帮傻狼? 回头看看,那狈骑着巨狼还站在我们身后的柴草堆处,见我们顺利通过,它从巨狼身上跳下来,狼群立刻分开一条路,让它进来。那狈竟然直立起身子,两只脚站住,两只手背在后面,围着大柴禾堆转了一圈,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它回头做了个手势(真的是手势!它伸出右爪子,像人一样,手背朝外,果断往后一移),狼群哗啦一下退到十米开外,只有那只巨狼没退,还在它身边蹲着。 这时候,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只狈,那只像人一样直立起身子的狈,伸出手在肚子上摸了摸,竟然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像烟卷一样的东西(老绝户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叫道:“火折子,它竟然有火折子!”),用牙咬掉盖子,晃了晃,然后丢到了柴草堆底下。柴草堆底下多是干草,一遇到明火,迅速燃烧起来,很快整个柴草堆都烧着了,火苗蹿得老高,正好烧到铁链子上。我忍不住叫起来:“操,这狼还懂火攻!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就被烧熟啦!” 老绝户却脸色苍白,颓然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想不到我老绝户算了一辈子狼,到头来果然还是死在这群狼手里!” 我听他说的凄惶,忙安慰他:“怕什么?这群狼确实邪乎,但是没用!你看,它们算错了一招,这不还是被咱们给逃出来了吗?就让它们可劲烧吧,烧到天黑也烧不掉咱们一根汗毛!” 老绝户苦笑着:“你看看前边!” 抬头看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堆高高的柴禾堆,那只狈直立着身子,站在那里,带着些嘲弄地看着我们,然后挥了挥爪子,嗤啦一下,这堆柴堆也烧着了,熊熊烈火拦在前方。我想往后退,却觉得后背一阵灼热,才想起后面早烧起了一堆火,这下子完了,我们被困死在铁链子上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一下子全明白了。 所谓的狼群叠罗汉,狈顺着铁链子追赶我们,其实都是狼制造的假象,它们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们赶到铁链靠近尽头的地方,然后在我们身后放一把火,把我们的后路给断掉,现在在尽头处再放一把火,把我们的前路再断掉。两头的大火都烧起来,我们跑都没地方跑,等铁链子烧红,我们掉下来,就是我们亡命之时了。 可怜我们还想着那狈在铁链子上爬得慢吞吞的,根本抓不到我们,谁想到它根本就不是为了追赶我们,而是让我们以为它们只有这点本事,好驱使我们赶紧往前爬,一直爬到它们的圈套里去。 我真是太小看了这群狼,这群狼有谋略、有战术、有配合,甚至还会诱敌深入,麻痹敌人,我们真是把它们想得太简单了,结果最后中了它们的圈套,被困死在这条铁链子上。不对,说困死在铁链子上也不可能。只要那狈将柴堆点着,大火顺风烧过来,即便我们不被烧死,也会被烧得滚烫的铁链子烫下去,被底下的狼群瞬间撕成碎片,这招实在是万无一失,太他娘的狠啦! 当时我心灰意冷,想着反正都是死,索性杀几匹狼,拉几个垫背的,想掏出弓弩,却发现我的两只手都发抖了,别说瞄准,估计连弓弦都上不了。老绝户看了我一眼,知道我的想法,他着急地说:“后生,快把弩给我!小心点,别被它们看见了。” 我想了想,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弓弩,递给他,这时候要是想活着出去,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老绝户隔着衣服,“哗”一下撑开弓弩,瞄都没瞄,猛然掀开衣服,朝着那只狈射出去一箭。 此时,那狈直立起身子,正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出神,眼看着那支箭又快又狠,笔直朝着它脖子处射出,它身边那只巨狼却向前猛然一跃,用身子挡住了那支弩箭。弩箭噗一声射穿它的身子,疼得它嗷嗷直叫。 形势陡变,群狼一怔,那只狈也愣了一下,随即扑倒在地上。这时老绝户“嗖”一下又射出第二支箭,那箭冲着狈直射过去,被它往下一扑,把头颅身子避了过去,却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它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牢牢钉在了地上。 我顿时大喜,叫道:“它跑不了啦,快射!射死它!”老绝户又搭上一支弩箭,瞄准了底下的狈,却没有射出去,只是死死盯住了它。 那只狈的尾巴被钉死在地上,身子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像被钉住尾巴的根本不是它一样,反而昂起头,直勾勾看着老绝户。老绝户开口了,声音冰冷而无情,说:“移开底下的柴堆,让我们过去。”我有些惊讶,老绝户这话分明是对底下的狈说的,难道它能听懂人话?这老绝户是不是疯掉了,要是按老子的意思,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擒贼先擒王,一箭射死这狈,那狼群群龙无首,搞不好就被我们给吓跑了。 那只狈和老绝户对峙着,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火势越来越大,我觉得铁链子开始有些温热,估计用不了多久,铁链子就会给烧红了。 我有些着急,想催着老绝户快点动手,这时候那狈却直立起身子,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身边的狼群慢慢撤退到一边。那只巨狼左肩上插着一支弩箭,弩箭力量很大,深入狼身大半,这时候还在那儿眼睁睁看着狈,不愿意离开。 狈用爪子拍了拍它,挥了挥手,让它也离开。那巨狼才挺起身,喉咙里咕噜一声,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叫声,悻悻走开了。 这时候,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狈待群狼走远了,竟然转过身,用两只爪子握住箭杆,生生将箭杆从泥土中拔了出来,然后坐在地上,慢慢把箭杆从尾巴上抽了出来,扔在一边。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惊讶于这狈的老谋深算,还惊讶于它就这样从容地把箭从尾巴上抽出来,难道不怕疼吗? 那狈拔出箭杆,尾巴拖在地上,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缓缓后退。狼群中又跑来一只大狼,它把两只前爪搭在大狼脖子上,骑着大狼,大狼率先向外跑出去,接着群狼都跟在它身后,鱼贯向外跑走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群狼折腾了那么久,就甘心这么走了?再说那狈已经逃出了我们的射程,它们大可以坐在远处,眼睁睁看着我们被火烧死,或者派出几只不怕死的狼在旁边猎杀我们,它竟然真这样走了? 扭过头看看,那群狼跑得飞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薄雾中,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怕它们还会回头,催着老绝户快点走,或者我们索性直接跳下去,不然待那群狼反悔了,我们就又被困死在这里了。老绝户却点着了旱烟袋,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说:“它们不会再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了心,问他:“那狈真是成了狼精,他娘的跟它比,我倒是觉得自己变成了狼,它倒成了猎人!” 老绝户哈哈大笑,说:“到底谁是狼,谁是人,还不好说呢!”我也感慨:“看来这狼还真不能小看,这家伙,我看它们简直像修过《孙子兵法》一样!不过我搞不明白,那狈为啥退兵了,它本来是取胜了嘛!”老绝户没有说话,又在铁链子上坐了一会儿,火势渐渐小了,铁链子也恢复了冰冷,他在铁链子上磕掉烟灰,把弓弩还给我,说一声:“走起!”两人迅速通过了下面的火堆,终于到了石柱子上,顺着石柱子滑了下来。 老绝户大步流星朝着前面的小山坡走去,我还有点心虚,猫着腰小心看着四周,确定了确实没有埋伏的狼,才放心朝前走,走了几步,看见前面丢着一杆弩箭,才想起这就是那只狈从尾巴上拔出来的箭。我这次带的弩箭有限,每一支都可能救命,当然要过去捡回来。把弩箭拿在手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将它收进了裹在背包里的箭筒里。 第40章 一入阴城,阎王不收(4) 老绝户已经到了山坡处,蹲在那里,朝矿洞下望着。 我有点担心,这小山坡并不陡峭,别说是狼,就算是我,也能轻松爬上去,那狼群一路顺着铁链子跟我们过来,这时候见我们跳下来,还不立刻冲到小山坡上,把我们撕个粉碎? 老绝户看到了我的担忧,说:“下来,下来,那群狼崽子不敢过来。” 回头看看,那群狼果然不敢过来,都在小山坡几十米处围成了一群,甚至像狗一样蹲在了地上,眯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说:“嘿,邪门了!它们为啥不过来?” 老绝户说:“这里应该是它们的禁地,兴许老狼王埋在了这里吧。反正人只要一过来,狼群马上就出来,除非走上面的铁链子。管他呢,只要不跟过来就行!”我猛然一愣,老绝户来之前跟我说,他当时到了阴城门口,看到城里到处都是白毛狼,所以没敢进去,那他又如何知道从这铁链子进到矿井中呢?但是这时候,我只能跟着他走,所以故意装傻,也跟着他趴在矿洞口往里看,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猛然间,我终于想起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那箭分明将那只狈的长尾巴射了个对穿,又是狈将其拔了出来,那箭上怎么会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也没有?!难道说它的尾巴是假的,压根就是个摆设,所以才会不疼? 越想越乱,再联想起那狈的谋略,那直起后腿行走的样子,它眼神中像人一样的嘲讽神情,再想想它从尾巴上拔箭时的轻松,我心里一阵恐慌,难道说那并不是一只狈,而是一个披着狼皮的人?! 在我小时候,成都曾经发生过一件震惊全国的人猴奇案。 那个年月,街头娱乐不多,除了公社里偶尔放场《地雷战》、《地道战》的电影外,就是等着走街串巷的耍猴人。说来也怪,猴子多出自四川峨眉山,但是耍猴人却多出自河南新野。那耍猴人在街边占了一个场子,手持一面铜锣,咚咚敲几下,几只猴子就开始登场了。那铜锣越敲越急,一群群猴子也随着鼓点出场,翻跟头,扎把式,耍大刀,打猴拳。 我小时候最爱看耍猴,也可怜着这些伶俐的猴子,兜里几个买芝麻饼的钱,大都丢给了它们。 有一年,一个耍猴人,带着两只小猴子在街头表演。小猴子特别聪明伶俐,不仅会翻跟头、耍猴拳,甚至还会配合耍猴人演戏,抬花轿,非常火爆。演着演着,那耍猴人去了厕所,小猴子突然啊啊大叫起来,叫声短促、急躁,它跪在地上,眼泪直流,朝着观众使劲磕头,并张大嘴给人看。大家上去一看,才发现那猴子有问题,它嘴里只剩下半截舌头。那舌头竟然被人给剪短啦! 大家觉得不对,赶紧报了官,结果连夜一审,竟然发现,这小猴竟是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被人剪断了舌头,身上缝上了猴皮! 那耍猴人后来招供,说那孩子是从凉山深处拐带出来的,在他很小时,就在他身上涂上一种特制的药水。这药水由阿胶、驴血、雄黄混合熬成。再活剥一张猴皮,趁热严严实实裹在孩子身上,严严实实缝上,这猴皮就会在人身上长实了,孩子也会停止生长,永远那么大。 这狈的举止很像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狈皮人? 想想也不对,那猴皮人是被人贩子给拐卖了,弄成了赚钱工具。这狈明显是这群狼的首领,有谁敢拐骗它?难道说它是成精的狼,化成了人形?自己想想,也觉得太离谱,便摇摇脑袋,不再多想,继续跟着老绝户往前走。从铁链子上下来,又朝前走了一会儿,前面的小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几层楼高的石雕,那是一座巨大的狼像,俯视着古城,仿佛君临天下,怒视着大地,显得气度非凡。这巨狼雕琢得非常逼真,狼额头上的皱纹,竖起的吊梢眼,以及身上一圈圈的纹路,都刻画得清清楚楚。 我吃惊地看着这尊巨大的狼石像,这狼像的细节很逼真,只有一个地方不对。这只巨狼的狼尾软塌塌瘫在地下,像是一条软绵绵的灰蛇。这个不对。狼的尾巴是保持身体平衡的,硬邦邦的,像棍子一样戳在地上,不像狗的尾巴可以打弯摇摆。按说这只巨狼的比例、细节都雕刻得很逼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估计是建城的城主刻意为之的。 走近看看,石雕像下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石槽,石槽里散落着各种骨头,这难道是狼吃食的地方? 这个阴城的设计很古怪,围墙上没有门,到处是骨头坑,不仅格局有问题,连水源也有问题。古代城市不管怎么乱,都会有充足的水源,要有井水,以供人畜饮用,但是我左右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一口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围着这尊巨大的狼雕像看了看,发现狼肚子上绑着一圈铁链子,铁链子上吊着一个个铁钩子,铁钩子上挂着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仰头看了半天,才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大块一大块风干的肉! 他娘的,谁把肉晒干后挂在了这里,这是什么意思?食物储备吗?问题是这里全都是狼,什么人会在这里生活?再想了想,我脑子里猛然一愣,不对,不光是人能爬到铁链子上拿肉干,还有那匹古怪的狈,它也能爬上来。难道说,这肉干竟然是它储备的,那它可真是成了精啦! 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把一切串起来,脑子里顿时嗡一声响:这阴城恐怕并不是一座人类的城,这是一座狼城!或者说,这是一座为狼建造的古城!我们刚才看到的大坑,并不是祭祀坑,这是狼的食物坑。狼是一种群居性动物,非常团结,老狼和幼狼无法捕捉猎物,狼群就会把食物留给它们。那个巨大的骨坑,应该就是给老弱病残狼提供的狼食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狗日的老绝户,他竟然把我带到了狼城!狠狠转过身,想骂他,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老家伙竟然趁我一不注意逃跑了。 撒腿就跑,好容易在前方看见了他,掏出弓弩远远瞄准了,让他赶紧给我解释,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老子手里的箭可不长眼睛!老绝户没办法,给我解释,说这里不是狼城,应该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军营。 日本鬼子占领了东三省后,派遣了好多劳工在大兴安岭深处挖矿。这里既然出金矿,小鬼子当然不可能放过,所以一定征集了许多劳工,在大山深处采矿。这个古怪的建筑,应该就是关押劳工的,为了防止劳工逃跑,所以故意没设城门。 至于这里的狼,也很容易解释。日本人养了好多黑背狼犬,这些狼犬吃的都是人肉,野性很强,估计恢复了不少狼性,也喜欢学狼一样在土里打洞。也许是小日本鬼子走了以后,那些狼犬又出不去,在阴城里越繁殖越多,最后变成了这样的野狼群。 老绝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是好歹也能说得过去,起码比狼群奴役人类给它们开山造城要好得多。其实不管真假,我要的就是一个心理安慰,有了这样一个理由,心里才能踏实点,也才敢继续往里走。 我问老绝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说,前面有一个矿洞,东家他们估计进入了矿洞,要找他们,只能进去。继续往前走,前方光秃秃的地上开始长满了草,草丛有一尺多高,绿油油的,看起来像是广阔的草原。草地旁,甚至还有一个个亮晶晶的水泡子,溪水哗哗流淌。 我惊叹着:“这小日本还真肯下本钱,竟然把河流都给圈进来了,这古城得修多久才能修完?” 老绝户说:“小日本算盘打得精准,这地下肯定有个大矿,说不准还是金矿,得有多少人眼红?这样圈起来,带着人开采,外面谁也不知道。不光其他人进不来,连野物也进不来。不然啊,这老林子里的东西,可够他们受喽!”想想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窥视着这里的金子。这里还是中苏交界处,老毛子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他们眼红,带着坦克就冲过来抢走了,狗日的小日本这招确实不错,闷声发财! 第41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1) 我问老绝户:“矿洞在哪儿?” 老绝户指了指前方,矿洞打在一座小山坡上,用粗大的木桩牢牢顶住,洞口外还延伸出来一小截铁轨,铁轨上还有一辆笨重的矿车。那浓厚的雾气,确实是从这矿眼中涌出来的,下面冷得像冰窖,让人怀疑这底下并不是矿石,而是一块块的寒冰。 这是什么矿?看看矿车,上面并没有矿石,底下裹着一层像泥浆一样的东西,白乎乎的,已经结成了硬块,看不出来是什么。 背包里有手电筒,我拿出来一个,也递给老绝户一个。用手电照了照,矿洞很深,盘旋着往下去,光度照不了多远,不知道东家他们在不在底下。我喊了赵大瞎子几声,声音在矿洞里嗡嗡作响,回荡了几下,震得矿上的土簌簌往下掉。这矿洞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估计承担重量的梁柱都要腐烂了,我怕声音会震塌矿洞,把东家他们砸在里面,也不敢再喊。 刚退出来,老绝户身子一闪,猫着腰窜进了矿洞。 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也不言语一声,不声不响就下去了,万一里面有危险怎么办?我听说荒废许久的矿洞中,要是有人死在下面,尸体腐烂后会形成瘴气,人在底下待不了多久,就会挂掉。按照小日本的灭绝本性,临走前一般会把矿工统统杀光,抛到矿洞中,东北好多万人坑就是这样形成的。 这老家伙虽然害过我们,好歹也是条人命,我使劲去拉他,却没拉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当时一咬牙,也跟着他冲了进去。 矿洞有一米多高,人在底下走,得猫着腰。老绝户个子不高,在下面走正合适,虽然被我绑住了手,但是一步步走得飞快,我既怕矿井会塌,又怕踩到什么尸体,没多久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我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又不敢高声喊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恨恨想着,矿井虽然深,也就一条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等我找到这老家伙,非得再一次给他五花大绑,绝对不手软! 下来时,我从背包里找出头灯戴上,又把水袋和干粮袋绑在身上,万一被困在下面,好歹也能坚持几天。 矿洞一直往下延伸,好在坡还不算太陡,我收住劲,小心往下走,左右看看,一根根齐腰粗的梁柱牢牢固定住矿井,使劲踢了踢,梁柱纹丝不动,我才放下心来,这小日本虽然混蛋,但做事情确实认真,这矿井再撑个几年问题也不大。 一路走来,发现这个矿洞很干净,铁轨结结实实,上面没有垃圾,坑道中也没有堆积废矿石,甚至连梁柱都结结实实,没有被损坏,这个矿洞不像是几十年前的废矿洞,却像是上个月还在使用一样,一切都整齐有序,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小日本临走前竟然没把这矿洞给炸掉,好像也没有人知道,这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矿洞,就这样完全消失了,显得有点不对劲。它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矿下发生了什么邪门的事件,所有人突然间全部死了,所以这一切还按照几十年前那样保留着原样。 越往下走,矿洞越大,慢慢可以直起腰来,地面也开始平坦起来,后来前面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我怀疑这里是采集矿石的地方,被工人挖空了。强力手电聚集了光,往前照去,却发现这里不像是矿场,倒像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很大,也很潮湿,远处仿佛还传来隐约的水声。 矿井中怎么可能有水?我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要知道,采矿可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业,矿井下常有沼气,一碰到火星就会起火,矿井底下空间小,甚至会直接引发爆炸,爆炸会炸塌矿井,把所有人活埋在底下。但是比矿井着火更糟糕的,却是矿井出水,有时候矿井挨着河流,或者不小心挖穿了地下暗河,会导致汹涌的水流瞬间倒灌入矿井中,不仅井下所有人都没命,河水还会淹没各种井下设备,整个矿井都有可能报废。 我越想越害怕,这围墙中确实圈入了河流,难道说当年小日本真挖穿了暗河,河水倒灌进矿井,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死光了,连井下设备也被淹没了,小日本没办法,只能放弃了矿井? 想想也不大可能,日本人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大山裂缝中修建了这座围墙,怎么可能会因为矿井进水就放弃?矿工死了,他们大不了再强征一批,井下有水那就用抽水机抽呗! 用手电筒往前照照,铁轨向前延伸着,一直延伸到黑暗中,不知道有多远。我蹲下身子,斜着向上看去,矿洞口看起来只有水桶般大,估计现在已经下到地下上百米了。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往上看,才发现矿井呈近六十度的陡坡,想来靠我一个人,怎么也爬不上去,还是往下走,找到东家他们再说吧。 我一咬牙,闯入了那片巨大的空间中,头灯和手电筒这时完全失去了作用,朝着四面照过去,光线像是被吞掉了一样,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我有些惊讶,强力手电能照到几百米远,要是说前方有几百米,那没什么。问题是,我连头顶上也照了,依然没有亮光,这就说明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大得惊人的空间。 我索性把手电关掉,反正一样照不远,还不如开头灯省点电。头灯照在地上,能清晰看到地下的铁轨,我就沿着铁轨一直往前走。在这样黑暗闷热的环境中独自行走,是一件非常压抑的事情,走了一会儿,我就烦躁起来,又想拼命咒骂,又想转身逃跑,这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后来,我再也忍受不了,再次打开手电,四处照照,手电筒却在一边的石壁上照出了模糊光芒。我欣喜若狂,使劲揉揉眼,用手电筒四处照着,发现我现在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岩壁疙疙瘩瘩,石块突起,看起来不像是人工开采的,倒像是自然形成的。在巨大的岩壁上,也有人用简单的线条,雕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从上往下看时,围墙是建在一座大山的裂缝中。这样看,这个巨大山洞是在大山的山体中,年代要比围墙久远得多,搞不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想想我们来时密密麻麻的墓碑,巨大的石阶,山洞所在的位置,神秘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围墙,围墙里一个接一个的狼窟,巨大的尸骨坑,我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的念头,从种种迹象来看,小日本耗费了那么大的气力修建的这个矿井,好像并不是用来挖矿的,他们的目的也许是这个巨大山洞,他们在寻找山洞中隐藏的东西。 虽然害怕,眼下也没有了退路,只能顺着铁轨继续往前走。前面水流声越来越响,走了没多远,一条暗河从地下渗出水来,形成了一条小溪,溪水冰冷刺骨,渐渐汇成一股强劲的水流,顺着山洞往前流动。 跟着水流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方黑暗中有一处亮光,火光蹿动,像是有人生了一堆火。 我大喜,以为是东家他们,奔过去一看,却发现溪水边确实点燃了一堆篝火,火里燃烧着几根粗大的木头,木头显然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还嗤嗤冒着水蒸气,但是周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火堆还烧着,人一定走不多远,我赶紧往前走,想看看能不能赶上他们。 但是又走了没多远,却发现前面的山洞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走到了头,再没有路了。 我还不死心,拿着手电筒仔细照着山洞,还捡了块石头砰砰敲了几下,想看看里面是否会有密道,这事情是明摆着的,且不说东家他们,就是抢在我前头进来的老绝户,也一定就藏在这山洞中。 我打着手电,把山洞从头仔细走了一遍,这山洞虽大,却只有中间一条小路,顺着铁轨向前延伸,可是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寒风吹来,火焰幽幽跳动,火光映射在水潭上,水潭上起了一层白雾,缥缥缈缈,映衬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瘆人。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又一次打亮手电,又走了一个来回,前方还是黑黝黝的河水、粗糙的石壁、戛然而止的山洞、冷硬的铁轨,没有什么不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铁轨? 小日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建了这样一个铁轨,还有外面巨大的围墙,那么浩大的工程,他们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用手电筒照着铁轨,发现铁轨中断了。这有些奇怪。仔细照了照,才发现铁轨并没有中断,而是被溪水淹没了,它沉入了水底。 这暗河水势不小,水要流到哪里去呢?这山洞下一定还有个巨大的空间,可以存住这些水,或者和外面的河流相通。 这样一想,我赶紧脱掉鞋子,用鞋带绑在身上,用脚丫子仔细试探着水下的铁轨,果然发现那铁轨一直朝着水下延伸着,不像是被溪水淹没了,而是一直往下修,修到了潭底。 潭水冷得像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拼命忍住寒冷,用脚踩着铁轨,一步步往下走,走了才五六米远,那潭水猛然变深,猛吸一口气,潜入到水底,用手摸着铁轨继续往前走。 第42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2) 在水底下走了一段,一口气要用完了,我急得要命,拼命往前走,前面却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软乎乎的,推了几下,也没推开。没办法,我拼命在水下稳住身体,打亮了防水头灯,照了照,差点把我活活吓死。 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比例大得惊人的苍白的面孔。那面孔几乎有洗脸盆那么大,两只眼珠向外鼓着,活脱脱就是地狱中的恶鬼再现! 我吓得“啊”一声叫,差点把一口水呛到肺里(要是真喝了这样的死人水,那还真不如吓死了倒爽快),转身要跑,却又跑不了。那尸体不知道在水下侵泡了多久,膨胀起来,鼓得像头牛,把前面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跑前一股强劲的水流卷了出去,只觉得心中一股恶寒,我转身想往外走,却发现这里地方太小,转身也转不了,只能继续往前走。眼看着一股气就要用完,肺里像被火烧一般,我再也忍不住,使劲用脚向前踹去。那尸体虽然膨胀了,重量却没有增加,被我几脚踹开,我挣扎着爬了出去,身子猛然一轻,接下来就被冲到了暗河中。 地下暗河的水,冰冷刺骨,两条腿很快就麻木了,冷气直往骨头缝里窜,冷得我上下牙直打架。我拼命拍打着水,让自己浮出水面。在游泳时,我在水里碰到了许多滑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水草,还是蛇。我冷得思维都要结冰了,顾不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拼命游,游到岸边。 游了几下,我终于游到了浅滩,脚触到了地面,顺着河滩走了好一会儿,水越来越浅,最后只没到脚背,接着就上了岸。 上了岸,冷风一吹,浑身抖成了筛子。我第一时间拿下头灯,使劲拍了拍,拍出了许多水,好在这东西是防水的,质量不错,还能拧亮。戴上头灯,四处看了看,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周围很开阔,看不到尽头。 溶洞中有一条暗河,哗哗流淌着。我有些纳闷,我一路是顺着铁轨过来的,这铁轨怎么会修在了河底下。难道说这里以前并没有暗河,修建了铁轨后,因为地质变动,才出现的暗河?去暗河边看了看,那具堵在通道处的尸体也漂了出来。尸体涨得早已看不出来人样,只能模糊看出,他身上穿着件黄绿色的军装。我叹口气,想着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山洞里冷得要命,我浑身精湿,冷得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快速检查了一下背包,发现别在背包上的弓弩丢失了,一些吃的也没了,好在我仔细摸了摸,夹在衣服里的还有一只打火机,一把刀子。 我赶紧去河边找了几根大木头,想在河边生堆火。木头湿漉漉的,怎么也点不着。没办法,我擎着打火机在山洞里找了半天,终于找了一截桦树枝。桦树皮油多,即便是潮湿的,也很容易点着。我赶紧将桦树皮扒下来,把湿漉漉的木材堆成金字塔形,将桦树皮和干草放在最底下,小心点着了,才引着了火。火光熊熊,将衣服烤干,暖和了身体。朝四周看看,周围幽深而黑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股强烈的恐慌情绪朝我袭来。 回忆了一下求生手册所说的,这时候不仅需要强烈的求生信念,还需要制作些求生工具,才能渡过困难。我先安慰了自己一下,幻想着赵大瞎子他们就在前方等我。接着,我打算行动起来,回忆起赵大瞎子从前教过我,怎么制作简易火把,决定先做一支试试。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山洞中,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不仅可以给人带来精神上的鼓舞,也能驱赶野兽。 四下里找找,河边有不少树枝,我找了几根胳膊般粗的树枝,用刀子斩去枝叶,又小心翼翼将一端劈开一道一指长的裂缝(要特别注意,裂缝处千万不能劈断,不然还要用绳子绑起来),在裂缝中横着塞进去一些树皮、干草、小树枝,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这种办法非常简单,我一口气制作了五六支,插进背包里,自己点着了一支,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山洞非常潮湿,而且寒冷,至少要比上面低七八度。我暗暗庆幸,刚才幸好在火堆上烤干了衣服,不然光冻,也得被冻死。 顺着暗河走了一会儿,前面依旧是稠密的黑暗,根本看不出任何有人的迹象。我开始有些担心,要是赵大瞎子他们不再前面怎么办?我开始想着,要是回头,能否顺着暗河逆流走上去,等到了矿洞再想办法。 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钟,第二根火把也要燃尽了,前方还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回去。我可以在河滩处生起一堆火,在那儿等着东家他们。猛一转身,我发现身后蹲着一个人,身上披着一件黄绿色的衣服,直勾勾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啊”一声叫了出来,火把一下子掉在暗河中,刺啦一声熄灭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我迅速拔出来刀子,做出了防御姿势,嘴里小声叫着:“瞎子,是你们吗?”黑暗中,没有人说话。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声:“老绝户?瞎子?” 那边突然“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我。 我顿时大喜,在这样黑暗阴冷的地方,即便是遇到那个阴沉不定的老绝户,也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摸索的好。 我忙大声叫着:“老绝户,是你吗?!我是小七!” 仿佛是在肯定我,那边又“嗯嗯”答应了几声,并且闷声咳嗽了几下。 这几下,我听得真真切切,那咳嗽声分明是个老人发出的,应该就是老绝户无疑! 收起刀子,刚想过去找他,突然间又愣住了。 不对,不对,刚才在火把熄灭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是草绿色的衣服。老绝户身上穿的,和我们一样,全是迷彩服。不对,这人一定有问题! 我紧紧抓住刀子,骂道:“操,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快说!” 那人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咳嗽,和我在黑暗中僵持着。 周围安静极了,我手里死死握着那把刀,做出了拼命的姿势。都这时候了,谁知道前面那东西是人是鬼,只要他胆敢上前一步,老子二话不说,先狠狠一刀扎过去再说。 过了一会儿,对面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开始顺着河滩慢慢往前走。 s赶紧拧开头灯,朝着四周看着,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刚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暗河中有些不对,用头灯照了照,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那漂浮在水中的,竟然是那具被水泡烂的浮尸,它竟然一直跟着我!我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浮尸怎么会一路跟着我走?!难道说,难道说这人死了后变鬼了,现在想缠住我?!这样想想,我心里也没底,只要拼命安慰自己,说这暗河本来就是流动的,浮尸顺着水流一路往下漂也正常,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这样想想,感觉好多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手压了压竖起来的头发,拼命给自己打气,不要去看那浮尸,一边继续往前走。 说是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老去瞟那浮尸,发现那浮尸确实不对,我走得快,它就在水中走得快;我走得慢,它也在水中慢慢漂着。 又走了几步,我不由拍了拍脑袋,苦笑起来,刚才已经打算回头了,怎么还往前走?再说了,只要我往回走,也就不怕那浮尸继续跟着了。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差不多十几米远,我放下心来,停下身,又点着了一支火把,朝着暗河中照了照,却惊奇地发现,那具浮尸竟然横在暗河边上,微微打着旋。 操,还真是邪性了,这浮尸今个儿真要和老子掐上啦! 我后退一步,搬了一块大石头,朝着那浮尸狠狠砸了过去,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石头砸进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水花之中,那浮尸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我这边就扑了过来。 “我操!”我大喊一声,声音也激起了我的血性,想着今个儿僵尸都出来了,跑也没用,还不如跟它拼啦! 擎着刀子,我紧接着扑了上去,没想到那东西见我扑来,竟然把身子一扭,避了过去,身子古怪地趴在了地上,转着脑袋看着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都说这尸变后的僵尸是跳着脚走路的,这僵尸怎么还趴在地上走?难不成是变异的新品种? 我还在想,那僵尸突然昂起头,朝我呜呜叫着。 这声音有点熟悉,我忍不住用头灯一照,发现僵尸有些奇怪,怎么长了张拉长的驴脸?再看看,那驴脸上有稀稀拉拉的白毛,还有两个绿莹莹的眼睛,才明白过来:我操,原来我被这东西给骗了,这根本不是人,这是一头披着人类衣服的狼! 第43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2) 看来刚才蹲在我身后的那个“人”,也是这匹狼伪装的,它还故意发出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造成了早已经离开的假象,没想到又潜入到暗河中跟踪我。我叫声“狼”,那狼被我识破,也撕下伪装,三两下扒开衣服,身子一弓,爪子往地下一按,作势要朝我扑来。 虽然那并不是鬼,但是一匹成年狼也够我受的,我现在手里就一把短刀,哪敢跟它力搏,撒腿就往前走。那匹狼并没有扑过来,只是在我身后不紧不慢跟着,每当我要往回走,它就作势要扑过来,看起来像是在驱赶着我往山洞深处走。我有些怀疑,狼巢是不是就在山洞深处,它要将我赶过去,当成新鲜食物储备起来。但是也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它,跑更跑不过,只好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无可奈何地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远,前面突然闪过一丝火光,我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条件反射一般大叫起来:“谁?!操他妈的,是谁?!” 这时候,对面的人猛然跑出来了,大声叫着:“小七,小七!” 我先是一愣,接着拼命朝前跑,他娘的,是赵大瞎子!边跑,我边大声叫道:“狼!有狼!” 赵大瞎子手一抬,一枪就打在我身后的石头上,激起了一堆石屑,那匹狼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闷哼一声,掉头就跑。我惊魂未定,拼命跑过去,看着东家、白朗都站在前面一个拐角处的火堆旁,激动得要命,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只结结巴巴地说:“狼……狼……” 东家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声“小七,让你受苦了,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让我坐在火堆旁,先好好休息休息再说。白朗递给我一壶热水,赵大瞎子赶紧给我拿了点吃的。我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想起老绝户的事情,赶紧跟东家说了。东家点点头,说他知道了,让我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我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立刻觉得非常疲倦,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喝了几口水,开始小口小口吃东西,吃了一点后,味蕾被食物刺激得兴奋起来,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饱饱吃了些东西,又咕咚咕咚喝下去半壶水,终于觉得身体又是自己的了,刚才受伤的地方也火辣辣疼起来。 东西没吃完,我想了想,把剩下的食物塞进了背包,顺手把背包放在火堆旁。我有些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问了问赵大瞎子,他也说不上来,索性拿了个军用手电,陪着我四处看看。往前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了一道堤坝。 走近看看,不对,那是一座沙袋堆成的防御工事。 扭过头问赵大瞎子:“这里怎么会有防御工事?” 他说:“你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试着爬了上去,发现在沙袋堆成的防御工事中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这道裂缝又大又深,像是一只巨兽的大嘴,那防御工事分明是将这道山体裂缝给包围住了。难道说,他们防御的竟然是这道山体裂缝里的东西吗?我吃惊了,问:“瞎子,这底下是什么?” 赵大瞎子说:“俺要是知道,俺就是教授啦!” 从沙袋上下来,我不死心,又四处又照了照,发现这里不仅有沙袋做的防御工事,沙袋后,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大家伙。赵大瞎子说,那是旧式的火炮,日本人用水泥在下面浇筑了一个小型炮台,架了几尊老式火炮。 我吓了一跳,小日本在这里架火炮干吗?难不成他们想炮轰这道山体裂缝?赵大瞎子有点紧张,他摇摇头,说按照炮台的角度,炮弹是打不进山体裂缝深处的,只能打在裂缝周边,看起来不像是要往下打,而是要防止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出来。 我更加吃惊了,难不成这山体裂缝下会有怪物爬出来,还要专门建一个炮台来对付?这也太玄幻了吧? 围着防御工事转了一圈,沙袋处有一个缺口,我顺着爬了上去,往底下看了看,没想到,这山体裂缝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往下扔了几块小石子,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声。用手电筒往下照照,手电筒的光仿佛都给深渊吸收了,根本找不出一点影子。我左右照了照,才发现深渊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白雾,也许是这些白雾阻断了光线,根本看不到有多深。 从上面下来,我还不死心,继续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周围散落着一些老式的日本钢制头盔,一些硬币,甚至还有一支钢笔。再往外看看,我惊奇地发现,旁边不仅有几个炮台,竟然还有一辆巨大的坦克,炮口正对着深渊。坦克后面,还有一架巨大的挖掘机。 我更加惊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究竟是在地下矿洞中,还是在一个隐秘的地下战场里?这些巨大的坦克、挖掘机又是怎么运下来的呢?赵大瞎子耸耸肩,表示他也一无所知,丢给我一支烟。 我打了几次火,才点着烟,使劲吸了一大口,悠悠吐出烟圈,开始回想这地下矿洞中的一切。 这阴城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老绝户说的根本不对,这里绝不可能就是一个矿场,什么矿场值得让日本人那么重视,连坦克大炮都运输下来?再说了,我一路上也没看到这里有大规模开采的痕迹,只有一条铁路。 铁路?那条铁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日本人修建铁路并不是要将地下的矿石运输上来,而是想用这条铁路将巨大的炮台、坦克的零件给运输下去,然后在地下再一步步组装起来? 越想越可怕,这道山体裂缝中究竟有什么,竟然让小日本如此重视,耗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更要命的是,这些坦克、挖掘机,甚至炮台都好好的,为什么小日本却突然撤退了? 据我所知,小日本做事情非常冷静,在日本投降,他们撤出中国前,都分批将人撤出,一些秘密军事基地更是先浇上汽油焚烧,然后用重磅炸药完全炸毁,甚至将参与工程的劳工大量屠杀,根本没有像这样留下许多东西的先例。 难道说,小日本当时根本没有打算撤出去,而是突然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吗?并且因为这里的信息极度机密,竟然没有传出去?或者传出去了,但是当时日本已经投降,无力顾及这里了吗? 越想越乱,赵大瞎子拍拍我,说:“小七,走吧,这些不是咱们该想的。”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悻悻地回去,顺口问赵大瞎子:“怎么没看见小山子?”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俺们在路上和别人交了火,小山子受伤了,在后面躺着呢!” 我吓了一跳:“你们在山洞上和别人交火了?是什么人?” 赵大瞎子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朝着后面使了个眼色,示意先不方便说。转头看看,火堆旁,东家和白朗在小声说着话。火堆上的水壶烧开了,咕嘟咕嘟响着。 东家在杯子里倒了杯热水,递给我,大声说:“哈,第一次进山累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水,嘿嘿笑着。 东家也笑了,拍拍我的肩膀,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儿有人叫你,千万别答应。” 我一愣,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看看,东家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淡然地坐在火堆旁喝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我更加好奇了,扭头看看赵大瞎子他们,他们刚才肯定也听到了东家的话,却也没有丝毫反应。赵大瞎子在那儿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看着我。白朗看着火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小山子躺在火堆旁,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火光熊熊,透过热腾腾的空气,光线有些扭曲,看着面前有些扭曲的几个人,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们还是我认识的那些人吗? 赵大瞎子抠了一会儿指甲,倒了一杯水,吹了吹,要拿给小山子喝,白朗转过头去,问他:“死了吗?” 赵大瞎子的动作一僵,表情有点不大自然,但是还是用手指在他鼻子下探了探,说:“还有一口气。” 白朗却说:“他回不去了……” 我不明所以,说:“要是咱们能快点出去,说不定还有救。” 白朗摇摇头,又说了一遍:“他不能活着回去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小七死了吗?” 我大怒,这是哪个王八蛋在咒老子?!刚想起身骂过去,却想起东家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硬生生把涌到喉咙里的一句话咽了下去。 还没弄懂什么情况,白朗从后面窜出来,跟赵大瞎子说:“瞎子,把小山子放下吧!” 第44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4) 赵大瞎子倔强地说:“俺不!俺背了他一路了,不能半道把他放下。” 白朗说:“那他要是死了呢?” 赵大瞎子说:“他要是死了,那俺肯定不管了。” 白朗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过了一会儿,说:“他死了。” 赵大瞎子不相信,放下小山子,又用手探了探,身子一颤,说:“操,真死了?” 白朗点点头,“把他扔下去吧。” 赵大瞎子还是不敢相信,反复地说:“不对呀,刚才他还有气……” 白朗握住他的手:“瞎子,他死了,你别难过了。” 赵大瞎子不动了。 我也过去安慰他,说他背着小山子有一路了,也尽力了,小山子命该如此,也没啥好埋怨的了。 赵大瞎子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最后还是松开了。 白朗转身朝着黑暗中喊着:“送小山子下山!” 还没弄懂什么意思,就看见白朗和赵大瞎子将小山子抬起来,架到了沙袋那个缺口处,说了声“对不起了,兄弟”,接着手一松,竟然将尸体推到了那道深渊中。 我吓了一跳,想问问他们是不是疯了?!就算小山子死了,也不能这样让他尸骨无存吧?却发现几个人突然紧张了,全部把枪端了起来,拉紧了枪栓,枪口朝着沙袋处小心戒备着。 过了一会儿,深渊下突然传来哗啦哗啦几声响,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蹿出来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刚才我已经用手电照过,那底下深不见底,足足有几百米深,看起来像是地狱一般,难不成那底下还有什么东西要上来?再想想日本人在深渊外修建的工事,难道说就是对付这些深渊怪物的? 嗷呜一声,山崖下哗哗一阵响,接着从底下突然蹿出来几道灰色的身影,爪子在沙袋上一按,接着就朝我们凶猛地扑过来。 轰一声,三个人的枪全响了,那东西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身子在地上抽搐着,翻滚着。借着火光,我看见,那是一匹灰白色的大狼。 紧接着,山崖下又蹿上来两匹狼,朝着我们没命地冲过来。 我吓了一跳,刚才三个人全开枪,已经没子弹了,这怎么办? 赵大瞎子抽出腰刀,冲了上去,拦在了最前面,后面白朗和东家冷静地装子弹。 没想到,那两匹狼却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径直绕开我们,急急冲进我们背后的山洞,只听见它们踩在暗河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匹狼上来,并不是为了攻击我们? 回头看看,却发现他们还在往枪里压子弹,个个神色严肃,并将枪口死死对准了山崖。 东家严肃地说:“瞎子,待会儿要是出事,你带着他往外跑。” 我问:“咋啦?” 赵大瞎子说:“操,这还没看出来?底下有大家伙,狼群都被吓跑啦。” 我才明白,难怪刚才那两匹狼要玩命一样往外走,原来底下有东西追赶它们。真想不到,这深渊下到底有什么邪门东西,连狼群都被吓得拼命逃窜? 看着东家他们严肃的样子,我也有些害怕,紧紧握住了赵大瞎子那把腰刀。 深渊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那声音阴冷邪恶,听起来又像是一个人恶毒的冷笑声,又像是一匹狼垂死挣扎时的嚎叫。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凝重,但是还是将枪拿得稳稳的,没有人退缩。 哗啦,哗啦,像是铁链子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一块大石头被什么抓掉了,咕咚一声滚落下去。 周围,像死一般的寂静。 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手心里全是汗水,连腰刀都要抓不住了。 想要擦擦汗,又怕擦汗时,那怪物突然冲出来。 正纠结着,就听见呼啦一声,一个东西仿佛突然从深渊中跳了出来,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赵大瞎子举枪就要射,却被白朗拦住了:“别急!” 仔细一看,在我们前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匹半死不活的狼,它无力扭动着身子,身上有几道深深的血痕,骨头都露出来了。 这匹狼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抛出来的! 紧接着,又有一匹狼被抛了上来。 这匹狼身上的伤口更重,血已经要流尽了,挣扎都不挣扎,眼睛半睁半闭,随时可能死去。 我不由吃了一惊,猎杀狼群的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凶残?看起来它猎杀狼群并不是为了生存,而仅仅是为了杀戮。 山崖下传来一阵桀桀的怪声,声音刺耳,听起来像是冷笑声。 接着,又传来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吞吞往上爬。白朗低声说了句:“来了。” 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周围安静得连水滴滴在石板上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肺里像憋了一团火,死死攥着一把刀子,既想不顾命地冲上去,又想着随时转身逃走。这两种感情交替出现在我心里,几乎要将我的胸腔冲破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几乎是在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猛然间射出来,蹲在沙袋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样子,它的身子一蹿,又来到了那几匹狼身边,爪子一伸,狼腹顿时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肺泡流淌了一地,它用手掏吃着狼内脏,将狼血抹了一身,竟然看不出来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狼还没死透,在那儿痉挛着,惨叫着。那东西毫不在意地将爪子伸到狼腹中,津津有味地吃着,肠子还连着狼尸,鲜血四溅,看起来分外血腥。 赵大瞎子忍不住拉起枪栓,就要扣动扳机。 东家淡淡地说:“一枪致命。” 赵大瞎子点点头,瞄都不瞄,上去就是一个点射。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东西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枪响的一刻,猛然向后一跃,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们脸色一变,这东西竟然反应如此灵敏?! 黑暗中,一切又恢复了沉寂。 每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大家背靠着背,举着枪,朝着一个方向紧张戒备着,那东西不知道潜伏在哪里,随时可能向我们发动致命一击。 旁边的狼尸还在抽搐,狼血漫过我们的脚下,血腥味异常膻气,熏得我几乎要吐出来了。 “它来了。”东家淡淡说了一句。 我们的神经顿时绷紧了,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唰一声,眼前只看见一道白光掠过,赵大瞎子闷哼一声,身子踉跄地朝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要摔倒在地上。 几乎在同时,东家的枪响了,子弹擦过赵大瞎子,打在后面的一块岩石上,碎石乱溅,那怪物桀桀怪叫一声,又不见了。 东家和白朗小心戒备着,端着枪四处搜寻着。 我担心赵大瞎子,小声叫着他,往他那儿靠近。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冰冷,像是有什么阴冷的眼睛盯住我,回过头去,背后什么也没有。咬咬牙,继续朝赵大瞎子那跑去,背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在持续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又跑了几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却发现那个毛乎乎的怪物,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山崖上,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住我。我大叫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指着山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东家他们慌忙举枪瞄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一下从洞顶上蹿下来,直朝我身上扑过来。 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痛苦,我忍不住大声号叫起来。 接下来,在我身边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像是有人在我耳边放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作响,我抱着脑袋,在地下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我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痛苦。 抬起头看看,我还是完好无损的,身边躺着一堆被打得稀烂的肉,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我有些恶心,也有些兴奋,站起来问:“操,谁打死的?” 东家却是神色严肃地看着远方,说:“瞎子受伤了,你快带他离开!” “啊,我们去哪儿?”我搞不懂东家是什么意思。 身后,白朗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示意我们赶紧离开。 我才明白,原来刚才开枪的并不是东家他们,这里还隐藏着另外一拨人。 顾不上多问,我赶紧扶着赵大瞎子,向着黑暗处跑去。 跑了很久,赵大瞎子示意可以了,我们才停下,在黑暗中倾听了一下,没听到东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才想起来赵大瞎子受伤了,问他要不要紧。他骂道,等你小子想起来,老子早见阎王去啦!赵大瞎子刚才已经用衣服包扎了一下伤口,现在应该没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真没事,要看伤口。他才说真没事,刚才他那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只是擦破了一层皮。 我顿时大怒:“我操,刚才那个危机关头,你小子还敢装伤兵逃跑?不行,咱们赶紧回去,看看东家他们出事了没?” 第45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5) 赵大瞎子却一把拉住我,说:“小七,是东家让俺这样做的。” 我一愣:“东家让你装受伤?” 赵大瞎子点点头:“刚才在路上,东家专门找俺,让俺待会儿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就装受伤,然后带你离开那里。” 我惊讶了:“这是为啥?” 赵大瞎子阴沉着脸:“咱们被跟踪了,这里还有一伙人。” 我急了:“我操,我当然知道这里还有一伙人,所以说要你赶紧去救人啊!” 赵大瞎子却不动,有点犹豫地说:“小七,那伙人……像是在找你。” “啊,找我?!谁找我?”我吃惊了。 赵大瞎子说,自从进了山洞开始,他们就被一伙强人盯住了。那伙人身手非常好,但是很奇怪,他们并不是想杀俺们,就是一直把俺们往山洞里赶,一直赶到了那道裂缝旁。看起来,他们倒像是在逼俺们交出啥东西。但是他们对小山子,那真是下死手,怎么护都护不住。小山子中枪后,东家让俺背着小山子,一直跑到裂缝,那伙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说:“操,这明显是小山子得罪人了,跟我有啥关系?!” 赵大瞎子说:“你别急呀,听俺仔细跟你说。当时你走了以后,东家突然喊了一声‘小七’,俺们都弄不懂怎么回事,就看东家朝小山子走了过去,还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让他注意身体。从那开始,那伙人就盯死小山子了。” 我还在狡辩,说:“说不准是东家认错人了,巧合而已。” 赵大瞎子在背着小山子时,小山子反复在他耳边说,他这次肯定要死了,让赵大瞎子放下他吧。他说,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东家不会放过他的。 我问赵大瞎子:“小山子听到了什么?” 赵大瞎子摇摇头,有些不敢正视我,说:“他没说……”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大瞎子说:“小山子后来发了高烧,开始犯迷糊,他经常说的是,‘它出来了……’” 我惊道:“这个‘它’,会不会是刚才地底下出来的那个东西?” 赵大瞎子叹了一口气,说:“有可能。” 对于刚才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我还是心有余悸,问他:“刚才你看清楚了吗?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大瞎子疑惑地说:“好像是个人。”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操?!你胡扯吧,那东西能是个人?!” 赵大瞎子说:“俺刚才离得近,看得很清楚,那真像是一个人,又像一匹狼。反正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我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他:“瞎子,你说那伙人的目标真是我?” 赵大瞎子点点头,说:“其实俺也想明白了,这次东家为啥要带小山子出来。他根本就不是咱们猎场的人,他是东家专门找过来,专门做替死鬼的。” 我有点心虚,故意狡辩:“胡说!小山子上次明明还和白朗来过这里。” 赵大瞎子说:“唉,小七,你不觉得上次带他来,可能也是为了这一次吗?” 我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但是还是不肯屈服,说:“这样说,小山子也可能是替其他人死了,咋非得是老子?!” 赵大瞎子叹了一口气说:“小七,你没发现吗,小山子的个头和长相和你差不多?” 我撇撇嘴:“放屁,老子可比他英俊多啦!”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我和他看起来还真差不多。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说:“小七,其实在俺们进入狼城后,东家就偷偷给俺和白朗下了命令,让俺们改叫小山子小七。” 我一愣,吃惊得张大了嘴,这样看,那伙人的目标还真是我。可是东家这样做,分明是明白那伙人的想法,有意让小山子做了替死鬼,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山子虽然不是我杀死的,却是因我而死,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越来越觉得这几句话大有深意,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间闯入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没想到,事情竟然真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小七,别怕,俺看东家还是很罩着你的。” 我看着黝黑的山洞,没有说话。 赵大瞎子想活跃一下气氛,话说出来却是:“小七,你该不会抢了谁家媳妇吧?” 我有些奇怪,问:“啥?抢谁家媳妇?” 赵大瞎子说:“书上不都那么说嘛,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不成你把他爹给杀了?” 我对他实在无语,比了个中指,说了声:“滚你的蛋吧!” 事情越来越操蛋了,我也有些窝火,使劲咬着嘴唇,嘴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抬起头,看着前方迷蒙的雾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深渊下……那些怪物,和小山子有关系吗?” 赵大瞎子也有些迟疑,说:“估计有点关系吧。” 我霍地站起来,说:“走!” 赵大瞎子一惊:“去哪儿?” 我冷笑着:“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想杀我!” 赵大瞎子一把拽住我:“操,你小子疯了?俺们一伙人都干不过他,你现在去,还不是送死!” 我说:“妈了个巴子的,藏在这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死之前拉上个垫背的!” 赵大瞎子听我这样一说,也来了劲,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也对,干他娘的!” 我们两个顺着山崖又摸了上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发现那边站着几个人。刚想冲上去,赵大瞎子从后面一下子按倒了我,接着捂住了我的嘴。 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操,有些不对,东家和那几个人在一起。” 我示意他松开手,喘了几口气,低声骂道:“你想闷死老子啊?”又问他,“操,东家怎么会跟那几个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 赵大瞎子很肯定地说:“绝对没跑!那些人穿的都是旧军装,俺们村子里有当兵的穿过,俺小时候就想弄一套,可惜弄不来!” 我嘲笑着:“你小子又扯淡了吧,你小时候的军装,那得是啥年代的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把抓住他问道:“瞎子,你确定他们穿的是那个年代的旧军装?” 赵大瞎子举起一只手,肯定地说:“俺发祖宗十八辈的誓,那绝对是当年的旧军装!你忘了咱们在鬼林子里见到的死人,那条大腿上面挂的衣服片子就是那种旧军装!”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腿脚都软了,三十年在杀龙岭上发生过的那一幕,像过电影一样,迅速在我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当年找到我姥爷的那支勘探队,就是穿着这样一身旧式军装。这帮人,他们和当年的勘探队有什么关系吗? 赵大瞎子见我突然蔫了,以为我害怕了,拍着胸脯安慰我:“小七,没事。俺估计是东家在和他们谈判,你别怕,就算东家要把你交出去,俺也不同意!”我抬起头,看着赵大瞎子憨厚的脸,突然间有些感动。这么多年来,我对赵大瞎子非打即骂,他都是傻呵呵笑着,从来没想过反击,关键时刻,还得靠这样的兄弟啊! 我定了定神,问他:“瞎子,你有没有听说过杀龙岭?” “杀龙岭?”赵大瞎子沉吟了一下,说,“你是说俺们东北的神山?” “神山?” 赵大瞎子点点头:“俺学放鹰的时候,俺爷爷说过,杀龙岭是神山,那里啥都有,但是凡人去不得。”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说:“俺爷爷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走不到那里,就死了。” 我问:“你爷爷没说过它在哪儿?”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他只是放鹰时提过一句,说不管哪里,鹰都能飞过去,除了杀龙岭。” 我好奇了:“那是为啥?” 赵大瞎子迟疑了一下,说:“俺爷爷说,那里有条龙。” 我惊奇了:“龙?啥龙?” 赵大瞎子也搞不明白,说他爷爷当年提到杀龙岭,非常感慨,这么说了一句,说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还有一条龙。当时他非常好奇,但是不管他怎么追问,他爷爷再也不肯提那里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懂,杀龙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杀龙岭的?” 话到嘴边,我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随口胡说道:“东家以前提过一次,说那地方挺神,我觉得会不会是这里,所以随便问问。” 赵大瞎子思想单纯,嘟囔着,杀龙岭是神仙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破窑洞?接着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说还是先别动,先在这里静观其变吧。我们在底下藏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啥动静,朝前面又挪动了一些,找了一处刚好能看到他们的石缝,趴在上面,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这伙人都举着枪,站在沙袋做成的工事上。东家和白朗站在一边,那一伙军装派(有三四个)站在另一边,双方都在小心戒备着,看起来像是在谈判。在旁边,堆着几具被破开了肚肠的狼尸,狼尸旁还有几个模样奇怪的动物尸体,应该是又从深渊里蹿出来的古怪生物,被他们杀死了。 第46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6) 又过了一会儿,石壁上哗啦哗啦响了几下,火堆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我忍不住低声叫了一下,多出来的那个人竟是山魈。 山魈的出现,让两拨人都出现了一些骚动。东家和白朗对山魈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话。军装派的人,也朝着山魈拱了拱手,显得极为客气。 我和赵大瞎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震撼,没想到山魈和两派人都认识,看来他才是高人呢! 接下来,两派迅速开始了动作。 军装派拿出一个类似于发令枪一样的东西,朝着裂缝下就打了一枪,只听嗤啦一声,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煳味,接着山崖下像打了个闪电,连我们这里都是一片雪亮。 我忍不住说:“操,是信号弹!” 信号弹将周围照得雪亮,赵大瞎子赶紧按住我的脑袋,我们把头埋下去,怕被他们看见。 接下来,深渊下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是几声桀桀的冷笑声,应该又是那种怪物从山崖下爬上来了。 紧接着,一阵紧密的枪声传来,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应该是那东西被两派人马一起用枪打死了。 接下来,又是一颗信号弹轰到了山崖下,又引上来了几只怪物,又被打死了。这样反复了七八次,伴随着信号弹被打入山崖下,山崖下再也没有传来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我们都很好奇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就趴在那里偷看,只看见山魈背起了一个背包,紧接着身子一跃,就朝着山崖下跳了下去。 “操!”我终于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 赵大瞎子赶紧扑上来捂我的嘴,却已经晚了。 军装派冷哼一声,枪管一横,一梭子子弹打在了我附近的岩石上,碎石飞溅,无情地打在我们身上。 赵大瞎子一下子蹿起来,举起枪要跟他们拼命,却被东家拦住了。我们两个人尴尬地走了过去。 军装派那边冷哼一声:“没想到呀,这里还藏着两个人。” 东家说:“一个是瞎子,你知道的。” 那人冷冷地问:“那个人呢?他又是干啥的?” 东家指着山崖,说:“这是我们新雇的人。你知道的,这底下,一个人走 不到头。” 那人朝山崖下看了看,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东家叫我过去,站在了沙袋上,说:“小山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句话, 你还记不记得?” 我听东家叫我小山子,更紧张了,问:“哪句?” 东家说:“做人就像狩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对你好。”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含糊答应着:“啊,那句话,记得啊!” 东家点点头,有些失神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像是内心在纠结着什么。 白朗在后面小声提醒他:“东家……” 东家点点头,说:“小七,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活着!” “啥?”我有些听不懂。 白朗将我那只背包递给我,又把我那把刀子塞了进去,让我背好,拍了拍我的肩膀,退了回去。 赵大瞎子突然大吼一声,要冲过来,却被白朗死死抱住了。 我还没弄懂怎么回事,东家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身子一个踉跄,就朝着深渊下狠狠摔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来,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脖子也梗住了,一转就疼。我小心地转动着脖子,脖子终于能动了,又小心试了试,还好,腿脚胳膊都还在,应该还死不了。 正庆幸着,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要是还没死,就过来吃点东西。” 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抬头看看,不远处有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一个人,竟然是山魈。 我舒一口气,试了试腿脚,小心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这死小子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身手不错,跟在他身边,应该还比较保险。 火堆上烤着什么东西,油汪汪的,看起来比较诱人。虽然我刚才吃了不少东西,但是看到这些烤肉,肚子又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山魈指了指火堆上的东西,说:“吃吧。” 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搓搓手,说:“咳,要不……等东家他们来了一起吃?” 山魈说:“他们不会来了。” 我说:“为啥?” 山魈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还不知道东家为啥把你丢下来?” 我无辜地说:“为啥?” 山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说让我赶紧吃,待会儿还要赶路。 这人一直都是奇奇怪怪的,我也没多想,就折了根小木棍,把肉从火堆上挑下来,肉烫得要命,吹了好一会儿,才吃进肚子里。狼吞虎咽吃了一会儿, 我拍拍肚子,总算吃饱了,问山魈待会儿要去哪里。 山魈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下去。” “下去?”我吃惊了,“下哪儿去?” 山魈指了指地下的裂缝:“狼城。” 我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下去?” 他用强光灯往下照了照,仿佛在查看周围的地形。我翻了翻背包,取出头灯,戴在头上,也朝下看了看,在旁边山体裂缝的崖壁上,有两条手腕粗的铁链子,一头被深深固定在了山体中,一头笔直朝着深渊下延伸。那铁链子又冷又硬,仿佛两根长长的利箭,射向没有尽头的深渊。深渊中雾气迷漫,又阴冷又恐怖,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中一般。看来我们目前还没有真正进入深渊,那铁链子尽头才算是真正的地下深渊。纵横交错,像是一根根长长的黑箭,向下延伸着。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会是说,咱们要从铁链子上下去吧?” 山魈说:“现在还不用,咱们先从山崖下去。” 顺着他的视线,我用头灯仔细照了照,才发现在深渊中,还矗立着一个山峰,山峰没有多大,像是一棵在深渊中顶天立地的大树,又高又陡。在这个山峰上,也有一些陡坡,我们此时就在一个陡坡上。 朝上看看,这里离山洞并没有多高,我刚才就是摔到了这个陡坡上,不然恐怕早就跌入深渊中,摔得粉身碎骨了。 又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不由有些伤感,怎么也没有想到,东家竟然会把我推向深渊中。难道说,我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敢多想,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拿着强光灯左右照着,观察周围的环境。会看到坡度很陡的山崖上,被人开凿了一道道石阶。那石阶上白雾弥漫,像是条通向地狱深处的石梯。这里阴暗潮湿,长年没有阳光,加上长年弥漫着阴冷的白雾,岩石上都是光溜溜的,有的蒙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有的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滴溜溜滑,感觉就像滑冰一样。况且这石梯接近七十度倾斜,这样陡峭的石梯,一个不小心人跌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试着走了一下,那上面很滑,根本站不住脚,而且石梯没有任何扶手,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白雾弥漫,深邃漆黑,我还没上去,两条腿先软了,站都站不起来,哪还敢走? 我连连摆手:“我不敢,我可下不去!” 山魈也不勉强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弯身子,稳稳踏在了石梯上,开始顺着石梯缓缓爬了下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想着先在这等着吧,说不定赵大瞎子他们就来救我了。 这时候,一颗子弹一下子射过来,打在身旁的岩石上,碎石飞溅,差点溅到我的眼睛里。 我吓了一跳,刚想往外跑,身后又飞溅起一堆石屑,逼着我往石梯那里走。 这肯定是那些旧军装,这时候还在上面监视着我,逼着我跟山魈下去。 没办法,与其被这些人枪杀,还不如去闯闯那地狱石梯。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把鞋带绑紧,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搓了搓,去掉汗水,开始攀爬这些玩命的石梯。 说是石梯,其实是一个个凿在岩石上的炮眼一样的东西,刚好能放进去一只脚。我用手扒在石壁上,战战兢兢迈下去一条腿,试了又试,另外一条腿怎么也不敢往下迈。 现在我的身子悬在半空中,靠着两只手和一条腿支撑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完全失了方寸,忙大声喊着:“山魈!” 这句话喊出来,我马上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看赵大瞎子的意思,这人最恨别人叫他山魈,我这时候这样叫他,他要是搭理我才怪! 没想到,他很快顺着石梯攀了上来,说:“在你右边有一道铁链子,你拽住铁链子,脚往下探探,下面就能踩住了。” 我把头转到右边,用头灯照照,右边果然有一条铁链子,被固定在了石梯旁边,正好能让人用手抓住。手上抓住了东西,我心里有底了,大着胆把脚往下伸了伸,也找了下一个孔洞,顺利走了下去。 第47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7)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不应该叫你……” 他却冷冷地说:“我没名字,你就叫我山魈好了。” 我忙溜须他:“山魈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哈。算起来,你都救了我两次了,上次在森林里也是……” 他冷冷地说:“没啥。” 我继续腆着脸说:“山魈大哥,当时在鬼林子,你咋不见了呢?我们等了你一整夜,都担心死我们了。” 山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当时在追一个人。” 我来了精神,试探着问:“山魈大哥,你追的是上面那些穿军装的人吗? 他们是干啥的?” 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有点泄气,这山魈真像个木头人,说话做事都木呆呆的。好在这小子心眼还不坏,三番两次救我,我这次可得跟紧了他,不然这条小命就算玩完了。我们继续往下攀着,我闲着没事,就和他扯东扯西,有时候也说一些黄色笑话,什么和尚和尼姑偷情的笑话,刘世民和刘邦的风流韵事,越说越高兴,自己忍不住咯咯地笑。山魈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才不管他,去他娘的,老子权当是自己在说单口相声啦!被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上不去,下不来,像是被吊在半山腰上,再不让人扯几句淡,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正在高兴地吼着义勇军进行曲“起来,起来,起来……”,山魈突然粗暴地打断了我:“闭嘴!”我气得要死,刚想破口大骂,却听见底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冷哼。 那一瞬间,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声音我太熟悉了,这分明是那个白色的深渊怪物的声音。 我操,没想到这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怪物!我们现在相当于吊在半山腰上,身上连把枪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我吓得腿脚都软了,想往上爬,登了几下,脚底下直打滑,爬也爬不动,山魈淡淡地说:“别动。它上来了。” 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铁链子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正顺着铁链子迅速攀了上来。 我慌张地说:“这……这可怎么办?” 山魈冷静地说:“关上灯,我去引开它。” 说完,他两只手把住铁链子,身子一跃,悬空在铁链子下,脚在石壁上一蹬,身子借助着相反之力,顺着铁链子往下滑了过去。 那白色的影子停住了,紧接着,它闷哼一声,掉转方向,朝着山魈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我赶紧关上灯,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虽然山魈和怪物都下去了,但是在山魈回来之前,我还是不敢乱动。自己把身子牢牢贴在山崖上,生怕那怪物什么时候再回来。石壁冰冷潮湿,像是一块寒冰,冻得我手脚冰凉,后来连脸都青了。贴了好一会儿,我冷得要命,身子抖成了筛子,下面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这种独自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感觉非常难受,仿佛自己是一只蚂蚁,被人扔在了透明的冰箱里,在大家的视线中,慢慢被冻死,成为一坨冰块。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害怕,再也忍受不了,终于再一次打开头灯,看了看周围,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我试着想攀到原来那块岩石上,发现坡度太陡,根本爬不上去。没办法,只好慢慢往下爬,希望可以碰到山魈。 爬了好一会儿,中途有几次踩滑,差一点就摔下去,好在那两根铁链非常有效,堪堪将我拦住,才没有摔成肉酱。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种攀爬,终于又发现了一个缓坡,小心翼翼地跳到缓坡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感觉自己身上冷得像一块冰了。 赶紧翻开背包,先把那把刀子插在腰上,又翻出了我那几支简易火把,赶紧点着了,又关上了头灯。在这种环境下,火把不仅可以取暖、防身,还能节省头灯电源。 拿着火把,我的胆气壮了几分,边顺着往前走,边小声呼唤着山魈。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我心中大喜,叫道:“山魈,山魈!是你吗?” 那人又使劲咳嗽了一阵,接着“嗯”地答应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很浑浊。山魈怎么老咳嗽,会不会受伤了? 我急急忙忙赶过去,发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刚想叫他,我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那块大石头上的人,分明穿着一件旧军装,戴着一个旧军帽。这分明是军装派的人,并不是山魈。 我警惕地站住,那人继续咳嗽着,并没有回头。 我咬咬牙,想着自己既然被发现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干脆跟他拼了。 我冷冷地问他:“说吧,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回道:“嗯?” 我冷笑着:“都他娘的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大爷?快说吧,老子就是小七,想干什么趁早说!” 那人却冷笑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像是个老头子,嘶哑、刺耳,在这样黑暗阴冷的环境中,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我有些害怕了,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我转身想跑,那人却猛然站了起来,身子比我要矮一头,速度却非常快。他几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身边。我当时完全吓傻了,手里举着火把,完全条件反射地朝他一晃,他像是非常忌惮火把,呼的一下,又跳到了一边。 我吓得要命,想着这下子可完了,没想到这军装男还是个练家子,就凭我这两下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 刚想着,他转眼间又冲到了我身边,我这时候已经有经验了,想都没想,马上将火把抡了过去,火把掠过他的脸庞,他小心地避开了。 他重重“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恼火,围着我转起圈来,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人,倒有些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大猴子。 他越转越快,我就要被他转迷糊了,迷迷糊糊中,他又一次朝着我扑过来。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我的火把,他一巴掌狠狠将火把打掉,在那一瞬间,我也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那张脸狭长丑陋,足足有小半个洗脸盆那么大,脸上长满了稀稀拉拉的白毛,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那眼神像钉子一样,活脱脱要扎进人的心里,看得我浑身一哆嗦。 这东西,这东西并不是人,这分明是东家他们打死的深渊怪物! 那怪物,将两只爪子按在地上,牙齿一龇,低吼了两声,就朝我狠狠扑了过来。 我惨叫一声,想象着内脏被掏空的痛苦,恨不得当场跳下悬崖去,又惊又怕,竟然晕倒了过去。朦胧中,感觉伴随着我的号叫声,又传来一阵尖厉的叫声,紧接我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身边生了一堆火,暖烘烘的。 我回想起来最后那一幕,身子一抖,慌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捡起刀子,紧张戒备着。 旁边,山魈淡然地说:“它已经死了。” 我才发现,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灰白色的尸体,的确是那个古怪生物,已经僵死了很久了。 仔细看了看这怪物,这怪物长相非常奇特,身子和爪子看起来像狼,脑袋又有点像人,脸上蒙着一层白色绒毛,看起来像是个半人半狼的怪物。我长呼一口气,扔下了刀子,回到火堆处,仍然惊魂未定,说:“这东西,这东西会说话?!” 山魈点点头。 我说:“这到底是啥东西?太可怕了!我开始还以为它是人呢!” 山魈淡淡地说:“它就是山魈。” “啥,山魈?!”我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他指的应该是山鬼一样的东西。 我长吸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这东西就是山魈啊!唉,一猪二熊三老虎,我看要重新排了,这东西能排在第一!” 山魈摇摇头:“它们排不了第一。” 我惊讶了:“那啥能排第一?” 山魈淡淡地说:“人。” “人?”我沉吟着,想着人类的尔虞我诈,又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小山子的惨死,我被推下深渊,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沉默了。 山魈问我:“你知道我为啥救你?”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山魈看着跳跃的火焰,说:“因为你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我真是不懂了。 他却没有解释这句话。 我忍不住问他:“山魈,你知不知道东家为啥把我推下来?” 他说:“你见过狼赶猪吗?” 我不明白:“啥?狼赶猪?它赶猪干啥?” 山魈说:“狼在进行长距离危险工作时,往往会赶一头猪。狼抓到猪后,会赶着猪走,猪走在前面,它走在后面。这样遇到危险时,狼能用猪挡一下。 没食物吃时,它还能吃这头猪。” 第48章 日本人在大兴安岭修建了一座狼城?(8)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说:“这狼真是成精了,还知道存个活口粮!”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愣住了:妈的,老子现在跟在山魈身后,不就像是一袋子活口粮吗? 我顿时紧张起来,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回忆起一幕幕,东家有些忧伤地说,他本来不想带我来,是关东姥爷让我来的;东家饱含深意地说,做人就像打猎一样,越是对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东家对军装派说,他一个人到不了地方;东家刚才把我推下来,说让我不管遇上什么,一定要拼命跑…… 我操,感情老子是被耍了,一路上还他妈的自我感觉良好呢,其实是被人当成了人粮! 我心中一把怒火腾腾烧起,心里一狠,骂道:“操,看来老子是被人给耍啦!算了,老子打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山魈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了一个字:“好!” 我紧张得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但是还是死撑着,说:“操!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死嘛!来吧,怕死不是好汉!” 过了好久,山魈才说:“你再不坐下,就要摔下去了。” 说是不怕,我的两条腿都抖成了筛子,僵硬无比,靠我用手使劲按住才行。 要是再不赶紧坐下,怕是真要掉下去了。 我颤巍巍地坐下,嗓子都要说不出来话了,使劲咳嗽了几声,才把那股恐惧压下去,问:“你……你什么时候杀我?” 他奇怪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的心狂跳起来,试探地说:“你不是说,要用活人做粮食吗?” 他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那是其他人的办法。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惊讶地问:“其他人?你是说还有其他人下去?” 山魈点点头,指着上面往下延伸的铁链子,说:“你说的人粮,就是那些。” 我好奇地打开头灯,朝下看去,好久才发现下面的崖壁上挂着一些很粗的铁链子,铁链子上吊着一个个的大口袋,随风摇晃着。 这铁链子上吊的是什么,头灯焦距不行,看不清楚。山魈递给我一只强光手电,我照了照,刚看了一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手电筒给掉下去。 那铁链子上吊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具面目狰狞的风干的人尸! 我忍住恶心,问:“那些都是人粮?!” 山魈点点头,说:“都是从前的人放的。” 我问:“为什么要把人吊在那里?” 山魈说:“这条路很难走,还有危险。身上带的食物太多,很不方便,所以一般会多带几个人,既能吸引住山魈,还能当成粮食。吃不完的,就挂在了上面。” 我一愣,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吐出来,问他:“咱们刚才吃的烤肉,是从铁链子上弄下来的……” 山魈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想那黑黢黢的肉竟然是人肉,我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就吐了,吐得昏天昏地,最后几乎将胃液都吐出来了,全是酸水。 等我吐得差不多了,山魈才淡淡地说:“他们挂在铁链子上的,不光是人,也有带进来的鸡、羊,咱们刚才吃的是一只风干的鸭子。”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凄惨地叫道:“我操,你怎么不早说!” 山魈难得咧开嘴笑了,说:“看你这样,感觉很有意思。” “我操!”我捂着肚子,又给他竖了一个中指,看老子受罪有意思,这小子绝对是个变态! 不过想着吃进去的不是人肉,心里舒服多了,我问他:“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怎么有那么多人进去?” 山魈说:“狼城。” 我说:“狼城?这里还真是个狼城,到处是狼!” 山魈没说话。 我又问他:“那么多人下去要干什么?” 山魈说:“去取一样东西。” 我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山魈不说话了。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非常机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于是悻悻闭上了嘴。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山魈竟然告诉了我,说:“去取一根大蛇牙。” “大蛇牙?”我一愣,随口说,“东家那里也有一颗大蛇牙。” 山魈摇摇头,说:“那不一样的。” 我说:“怎么不一样?” 山魈说:“嗯,下面那个应该会大一些。” 我简直无语了,这叫什么答案?我们千辛万苦来到大兴安岭,潜入地下深处,难道就是为了一只比较大的蛇牙?这叫什么答案?! 山魈却不愿意跟我解释了,仿佛事情本来就那么简单,爱信不信。 他站起身,在手上戴上了一个手套,试了试铁链子的强度,看样子是想直接顺着铁链子滑下去。 我着急了,说:“这样我可滑不下去!” 山魈说:“你不用下去了。” 我愣了:“那我去哪儿?” 山魈说:“走到这儿,上面应该看不到你了。你在这里休息半天,就上去吧。” 看看上面,几乎是九十度的悬崖,刚才下来都是九死一生,现在当然不可能再上去! 要说求救吧,狗日的东家都把老子舍弃当粮食了,当然也不会来救我,我该怎么上去呢? 想了想,我干脆心一横,说:“算了,我还是跟你下去吧!” 山魈明显有些惊讶,他停住了手上的活,说:“跟我下去?你知道这底下是什么地方?” 傻子也能猜出来,底下肯定是龙潭虎穴,不然也不会大费周折,要在铁链子上弄那么多尸体了。但是没办法,眼下跟着山魈是九死一生,自己在这里活活饿死是十死无生,我只能跟着他。 我硬着头皮说:“管他是什么,你能下去,我就能下去。” 山魈看看我,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看了看下面深渊一般的黑暗,豪迈地说:“好,咱们就一起闯一闯这狼城!” 山魈把我和他背靠背绑在了一起,自己将一根牛皮腰带对折了,放在铁链子上,两只手紧紧握住两端,说了声“别乱动”,身子朝下一跃,便顺着铁链子嗖嗖滑了下去。 那铁链子几乎是垂直的,我们两个人像铅坠一样,笔直朝下摔了下去,我忍不住大叫起来,身子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迎接粉身碎骨的结局。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惨烈一幕没有出现,反而下降的速度放缓了,我才稍稍放下心,看来那铁链子还是有一些弧度,我们应该不会摔死。 因为是背靠背绑在一起,我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中,这种手脚都抓不着东西的感觉真是令人抓狂。高度的下降,也让我肠胃里一阵恶心。我使劲晃动脑袋,尽量控制着头灯,想朝着山崖上照照,分析一下底下到底有多远。可是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晃得错了位,恶心得要命,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越往下走,周围越冷,尤其是在我们极速下降的过程,风更是像刀子一般朝我身上刮着,几乎要将我冻僵了。 好在我终于熬了过去,随着山魈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们终于停了下来。他稳稳地站在地上,把绳子解开,我顿时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这里冷得要命,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很快缓过气来,搓着冰冷麻木的腿脚问:“这是哪里?” 山魈缓缓地说:“狼城外。” 我站起身,用头灯在各处照着,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周围空旷旷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几百米深的地下。 我还在四处看,山魈一把拉住了我,小声说:“这里到处都是狼,先换身衣服。” “衣服?”我疑惑了,“换啥衣服?换狼装吗?” 山魈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来两件衣服,自己拿了一件,又丢给我一件。看到这件所谓的衣服,我一时间说不出来话,这衣服还真是一件狼皮, 就是那个猎人卖给我的那张白狼皮。 拿着这张白狼皮,我以为山魈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三两下就将另外一张狼皮套在了身上。还别说,这狼和人的个头差不多,人套在狼皮里,用头顶起狼头,身子撑开狼身子,手掌和脚分别抵住狼的脚掌,爬在地上,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匹狼!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会真扮成一匹狼,混进狼城里!这不是天方夜谭嘛!再说了,狼鼻子不好使吗,难道它们闻不出来我们身上的人味? 山魈却催我赶紧换上,说我们现在连退路都没有,再不赶紧披上狼皮,待会儿狼群来了,会被吃得渣子都剩不下。我没办法,只好学着山魈的样子,将狼皮穿在身上,像婴儿一样,手脚并用在地下爬了几下,自己都觉得荒唐,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这里很冷,穿上狼皮后,感觉暖和多了。 山魈却没有笑,他很严肃地告诫我,这狼皮上涂了特制的狼油,能阻隔住人的味道,狼是闻不出来的。他让我跟在他身后,慢慢爬进去,千万不要说话,我们在狼城中拿到那枚大蛇牙就马上出发。 披上狼皮,我心中也觉得无比刺激,虽然爬得辛苦点,但是想想能进入那传说中的地下狼城,这点辛苦也值得了。 最后,我又问了他一个问题:这里漆黑一片,咱们又不知道路,怎么走?山魈说,他知道路,让我跟在他身后走就行。到了狼城,里面就有亮光了。 他说的亮光,我不是很明白,不过也不需要明白,反正只要跟在他身后就行。关上头灯,我们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使劲瞪大眼,也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在他的速度并不快,我还能跟上,也开始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腰,老这样弓着,几乎要断掉了。正想站起来直一直腰,山魈却突然站住了。我由于惯性还继续往前走,一下子撞在他屁股上,才停下来。 黑暗中,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我也只好停下脚步,继续趴着地上。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声,声音短促简洁,带着一股不可辩驳的威严。 我吓得腿脚一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在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匹狼,而且看这狼的口气,还像是在盘问我。还好我刚才没有站起身,不然就被这狼识破了。 好在山魈也懂狼语,他呜呜叫了几声,前面那狼也低声叫了一声,应该算是放行了。紧接着,就听见一阵铁链子绞紧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一个生锈的铁门被硬推开了。 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前面透过来,白光越来越大,笼罩住了我们。我忍不住抬头看看,发现在我们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竟然横着两扇巨大的石门,石门非常高大,足足有十几米高,铁门里装置着一个特殊的绞盘,上面的铁链子牵动了石门,石门慢慢开启。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狼城不仅仅是个称谓,还真的是一座有城门的狼的城池! 第49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1) 山魈走了进去,我有些腿软,但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走了几步,我回头看看,发现石门外蹲坐着几匹大狼,有的狼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还有几只竟然用牙齿咬住绞盘,在努力牵动石门。 我的身子一抖,差点瘫倒在地上。 没想到,这里狼竟然进化到了这个程度,甚至可以使用绞盘,这简直可以媲美古代的人类啦!这……这狼城里居住的,真的是狼吗? 山魈继续朝前走,我也赶紧跟上他。没想到这大山深处竟然真有一座狼统治的城池,它们是要统治谁呢?难道是人类吗?要是我们被抓了,会不会狼群也像人类一样,建造一个动物园,把我们两个放在铁笼子里展览?这样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可笑,狼要是抓住我们,转眼间就把我们给吃掉了,还能留着展览? 进入狼城之后,狼渐渐多了起来。 有三五成群的狼懒懒地躺在地上,也有母狼带着幼狼在草地上散步,还有一些大得出奇的孤狼漠然地盯着我们。 我的心怦怦直跳,战战兢兢“爬”在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露馅了,转眼间就化成狼食。 狼城虽然有城门,但是毕竟不是人类城池,有着亭台楼榭、城郭村庄,大部分还都是光秃秃的草地,只是地上多是一个个的大土包,土包上到处是水缸般粗的大洞,应该就是狼窟。 我有些怀疑,这狼城里有那么多匹狼,它们怎么解决食物问题呢?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在狼城中,有一条小河围绕着狼城缓缓流过,小河边,有着大片大片的滩涂,滩涂上长满了厚厚的水草。在水草边,竟然出现了一群群的山羊、鹿,甚至还有狍子,它们不仅不怕狼群,还一面吃草,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路过的狼。 我猛然间明白了,这些羊一定是狼豢养的,所以不怕狼。 不过,这里可是几百米深的地下,怎么会有水,又怎么会有水草? 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石壁中投射出一些微弱的光芒,看来这里虽然在几百米深的地下,上面还是有一些裂缝通向外面,能投射下一些阳光。 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有着充沛的地下暗河,以及大片大片的滩涂,这些阳光就足够水草疯狂生长了。既然有茂盛的水草,自然可以养一些食草的羊、鹿、狍子,这些狼群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好! 我越来越惊奇,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狼有着极高的智慧,它们在地下深处建立了这样一个自给自足的狼城,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又想起山魈的话,他说要来这里取一枚大蛇牙,这个说法很荒谬。这里到处是狼,要说取一枚狼牙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蛇牙?一路爬到这里,我的腰都要累断了,到底要爬到哪里才算是个头? 我在后面捅了捅山魈的屁股,他站住不动了。 我绕到他身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咱们要去哪儿?” 山魈没有说话,他抬起手(狼爪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那个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巨大的椅子上,头上戴着一个造型古怪的帽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狼城中还有人?我们这次是要去找这个人?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画了个问号,他却摇了摇头,示意我坐着休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带着我朝前走。 没办法,我们又爬了好一会儿,爬到连我都觉得自己成为一匹狼时,山魈终于停了下来。 我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深坑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差不多有五六米深。借着微弱的白光,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坑内全都是白花花的骨头,看起来有些像狼城上面的人骨坑。 我有些惊奇,怎么这里也出现了人骨坑? 山魈看了一会儿,开始转移方面,绕着这座人骨坑慢慢向前爬。爬了一会儿,发现人骨坑上架着一座石桥,通向人骨坑中央。 抬起头看看,原来在人骨坑中间,有一座小庙。小庙中像是摆着一座雕像,但是光线太微弱了,我在这里看不清楚。 山魈在地下比画了一下,示意前面比较危险,他自己过去,取了蛇牙就来。他不让我去,我更懒得去,折腾了那么久,终于完成任务了!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脚绷直,好好舒展了一下。这次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了那么久,感觉胳膊和腰都要累断了,回去得好好补补才行。 山魈爬行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他就到了小庙处。在小庙旁边,他停下了,像是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就听见咔咔几声响,像是有什么机簧一样的东西崩开了,山魈又停了一下,才开始慢慢向小庙里爬。 我暗暗吃惊,刚才那声音,分明是说明小庙底下藏着什么机关,被山魈解决了。 没想到,这狼城中不仅仅有石门,还隐藏着一些古怪的暗器机关。这狗日的狼城,到底是谁建的?难不成真是狼成精了,有了智慧,在这地底下秘密筹建军队,想要以后反攻人类,成为地球上的霸主? 这样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闲着没事,我也慢慢顺着石桥爬过去,看看山魈在做什么。 他这时早到了小庙里,正竖直了身子,在那儿解一个悬挂在小庙上方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根雪白的筷子,被一团乱七八糟的金线吊在上面。 山魈的手缩在了狼爪里,很不得劲,弄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弄不下来。我扑哧一声笑了,想着就让这小子嘚瑟吧,嘚瑟吧,这下子爽了吧!你不是能打吗,着,老天爷这次不让你出拳,要用针线活拿住你! 继续往下爬,快爬到小庙处时,才发现小庙中央摆着一只造型奇怪的石椅,上面像是坐着什么人。 我有些稀罕,这狼城的小庙里,当然供奉着狼才对,怎么可能供奉着人?仔细看看,那石椅上竟然还真是坐着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个古怪的头饰,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垂在下面,看起来地位十分显赫。 我心里想着,日怪了,这狼还真是成精了,难道说已经幻化成了人形?越来越好奇,我索性一口气爬到了小庙里,凑近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小朋友?!” 山魈猛然回过身,用手(狼爪)捂住我的嘴,但是我却忍不住了,使劲朝着那石椅处的人指着,想告诉他小朋友的身份,却又说不出来话,憋得我在喉咙里嗯嗯叫着。 我迅速爬到山魈身前,拦住他,用狼爪子在石板上画出一个个字,告诉他,这个女人跟我认识,我要带走她。 山魈坚决地摇头,在我的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我顿时怒了,老子像狗一样,死乞白赖跟你爬了那么久,现在想救个人都不行?!去你娘个蛋吧! 山魈还在劝我,在“小朋友”三个字上打了一个符号,那符号竟然是一个鬼脸标记。 我有些奇怪,这个鬼脸标记是代表她非常危险,还是说她和猎场有关系呢?扭过头看看她,她像是被催眠了,两眼迷茫,脸上却带着一股古怪的笑意,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时候,她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我心里一阵狂呼,操,她还活着! 回头看看,山魈以为我放弃了营救她,又开始直立身子,去解那密密麻麻的金线。趁着这个机会,我悄悄走过去,小心拉了一下她,却拉不动。 这时候,山魈终于将那筷子一样的东西解了下来,招呼了我一声,让我跟他走。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示意他先走,我跟在他身后。 我一直等到山魈走下了小桥,才伸出狼爪,拼命往下拽她。狼爪子滑溜溜的,怎么也使不上来劲。我忍不住把一只手从狼皮中伸出来,一把拽住她,使劲往外拉,终于把她从座位上拉了下来。 我心中一喜,正想着怎么弄醒她,山魈就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并将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有点心虚,还是低声说:“山魈,这是我一个朋友,我得带她走。”他没有吭声。 我有点恼火,压低声音说:“快松手!” 他还是不松手,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反而逐渐开始用力。 我恼火了,声音提高了,说:“松手!”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小七?” 我一愣,操,刚才说话的人才是山魈。 那么,压在我肩膀上的又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搭在我肩膀上的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那爪子比我的手掌还大,轻轻搭在了我肩上。 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起来了,我操,狼搭肩! 试着摇晃了一下肩膀,想看看能否将它甩开,但是那爪子非常坚定,死死压在我肩膀上。 怎么办?我的大脑中一瞬间涌起了许多念头,后来还是学着山魈的样子,将身体猛然蹲下去,然后两只手抓住狼的后腿,朝下狠命一拽,想把它拽倒在地。 没想到,看着山魈做起来容易,我做起来就难了。那狼站得很稳,我使劲一拽,狼爪顿时深深陷入了我的肩膀中,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狼皮,但是还是毫不费力地嵌入了我的肉中,火辣辣地疼。 第50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2) 我低吼了一声,同时狠劲也上来了,不管狼怎么抓我的肩膀,我横下一条心,死死拽住狼的两条后腿,让它不能动弹。 僵持间,山魈迅速从后面赶来,他拿着一把短刀子,干净利索地从侧边插入了狼的心脏,那狼闷哼一声,倒下死掉了。 虽然山魈很小心,附近的狼群还是发现了动静,开始朝我们这边聚集来。山魈有些紧张,说:“快走!你身上出血了,狼油味盖不住了。” 我咬咬牙,说:“不行,我得带走她!” 山魈说:“来不及啦!” 我使了个缓兵之策,说:“你不是会狼语吗?你问问它们,到底想要什么,咱们以和为贵嘛!” 山魈拢起手,朝着狼群呜呜叫了几声。 狼群高高低低回复着,显得杂乱无章,突然间,狼群中出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声音短促而坚决,像是一个大领导在问话。 我忍不住说:“这匹狼挺霸道嘛。” 山魈淡淡地说:“是狼王。” 我忙问他:“狼王想要什么?你跟它说说,放我们走,一切都可以谈嘛。我觉得,等咱们回去了,逢年过节给它们送些牛呀、猪呀,都可以!要再多都可以,可以先答应它们嘛!等咱们出去了,就去他娘的蛋吧!” 山魈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说:“狼王说,它要我们把这个姑娘留下……” “姑娘?”我有点搞不明白,指着地下的小朋友,问,“你是说她?” 山魈点了点头。 我怒了:“我操,狗日的狼王还嫌咱们的肉粗,要吃小姑娘?!” 山魈说:“好像不是……” 我说:“那它想干啥?” 山魈摇了摇头,说:“这里的狼很古怪,我猜不出来。” 看看小朋友,她红扑扑的脸膛,随着鼻息微微起伏的胸口,身上古怪的装束,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保护她的冲动,索性耍起横来,骂道:“操,那还用问,一准是要吃她啦!娘的,老子不管,她要是走不了,老子也不走啦!” 山魈看了看我,缓缓扯下身上的狼皮,将小朋友背在身上,低声喝道:“你披上我这张狼皮,快走!待会儿狼城关门,就永远也出不去啦!” 我感动了,红着眼睛问他:“那你怎么办?” 他淡然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咬咬牙,也将身上的狼皮甩开,猛然站了起来,叫道:“操,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山魈定定看着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掩饰了,我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头灯戴上,又拿出那把刀子递给山魈。山魈摇摇头,示意他有武器,让我用那把大刀子防身。打亮头灯,才发现,转眼间,狼群就像潮水一般聚集了过来,将小庙团团围住。 这狼群少数也有几百、上千匹,这一次千真万确,我们肯定是要沦为狼食了。 看看山魈,他的目光坚定而慨然,看不出有一分胆怯或者沮丧,反而充满了斗志。 我探探小朋友的鼻息,她的呼吸稳定,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在熟睡一样。我喊了她几声,又拍了拍她的脸,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我的动作像是激怒了狼群,一匹大狼嗷呜一声,朝着我狠狠扑了过来。山魈一把甩出那柄牛角短刀,刀子直接穿过狼身,将狼尸牢牢钉在了小庙的一根木头柱子上。 狼群被山魈镇住了,一时间又退了回去,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忙将那把大刀子递给他,说用这把更顺手。他点点头,单手握刀,冷冷面对着狼群。 狼群在暗,我们在明,处境十分不妙。 我和山魈背靠背站在一起,他冲着外面,我冲着里面。 看着那么多狼,我有些缺氧,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手忙脚乱地翻着背包,最后掏出一只军用强光手电。我打着手电,朝着狼群四下里晃过去,狼群在黑暗中生活久了,被这强光一照,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多狼掉头就跑,也有的狼眼睛灼伤了,慌不择路,和其他狼撞在一起。 我哈哈大笑,不断用手电光罩住围拢上来的狼群,还真把狼群给吓退了。但是这个方法只持续了几分钟,后面就不行了,狼群开始侧面对着我们,慢慢包围了上来。 我想起背包里还有几支火把,赶紧翻出来,点着一根,也在山魈身边挥舞着,为他壮声势。 狼群还是接二连三冲了上来,山魈果断出击,接连又杀了几匹狼,有一匹狼被砍中了大腿,一瘸一拐地想跑,被我抢上去一步,用火把把狼毛给燎着了,那狼身上一片火,拼命往外跑,没跑多远,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哈哈大笑,山魈却叫住我:“小七,你看前方!” 借着火光仔细一看,那狼打滚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人,穿着黄绿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熟悉。 我一愣:“操,这不是小日本鬼子嘛!他们果然来过这里!” 山魈却比我看得远多了,说:“那里有枪!咱们拿到枪,就有可能冲出去。” 我一下子兴奋了:“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对,咱们有枪就能杀出一条血路,起码比在这里强!” 山魈点点头,说:“多找找能烧着的东西,弄个大火把,狼怕火!” 这个好找,我将地下现成的两张狼皮缠绕在两支火把上,用打火机点着了。火光顿时大了许多,我挥舞着火把冲到前面,山魈背着小朋友,在后面保护我。要是有狼从侧边攻击过来,他一刀一个,杀无赦。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走过石桥,我用火把往地下一照,发现地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日本兵,尸体早烂成了骨头,有的枪也锈得不成样子了,有的枪看起来还能用。 我将火把小心夹在胳膊肘下,顺手从地上捞起一把品相还不错的长枪,试着拉紧了枪栓,瞄也没瞄,朝着狼群就是一枪。 轰一声,枪响了,一匹狼嚎叫着退出了战场。 这枪俗称三八大盖,后坐力很强,一枪下去,枪托重重打在我胸口,差点摔我一个跟头。但是我还是兴奋地吼了一声。这小日本鬼子的东西就是好用,二战都结束那么多年了,枪竟然还没锈死,而且枪里刚好有一枚子弹,这可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受到鼓舞,我一脚踢开干瘪的尸体,从他身下找到了一排子弹,赶紧招呼山魈一声,将枪和子弹甩给他。山魈一个转身,单手擎枪,另一只手迅速在空中完成了一系列漂亮的填弹入膛,朝着狼群连开几枪,将狼群生生逼退了好几米。 嘿,没想到,山魈除了会使刀外,还是个神枪手。 我放下心来,将火把插在地上,用一根破枪做棍子,不断翻动尸体。翻开几具腐烂的尸体,底下支起了一个枪架子,我眼前顿时一亮,扑了过去:“操,冲锋枪!” 这冲锋枪我认识。前几年,我痴迷枪支,有事没事常去猎场打靶,在那里看到过一本军事杂志,上面介绍过这枪。这是百式冲锋枪,二战时,小日本总共就投放了几万支,特别珍贵,一般用来装备特种部队等。这种枪现在大都被当成古董高价收藏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严格说,这种百式冲锋枪真不是啥好货色,比起同时代苏联产的波波沙冲锋枪、美国芝加哥打字机(汤普森冲锋枪),能被甩开几条街。这种枪爱卡壳,还容易误射,据说在战场上,死在这种冲锋枪下的人,自己人比敌人还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冲锋枪啊!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绝对是一宗堪比核武器的大杀器。 山魈显然是使枪的行家,看到这枪,也兴奋地跑过来,咔嚓咔嚓摆弄了几下,一边熟练地压上弹匣,一边问我:“会用吧?” 我含含糊糊地说:“会!以前用过!”心里却想着,操,老子确实用过,那是在游戏里,老子还是排名前几名的高手呢! 说话间,狼群又围上来了,山魈低声说了声“开火”,冲锋枪顿时怒吼起来,火舌喷射出足足有十几米远,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冲在最前面的几匹狼顿时血肉横飞,被打得稀巴烂。 我嗷嗷吼起来:“打得好!”再次狠狠扣动扳机,边把肌肉绷紧,脑袋后仰,准备应付机枪强劲的后坐力,但是机枪冷冰冰地蹲在地上,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我傻眼了,拉了拉枪膛,又使劲拍了拍,再次扣动扳机,机枪还是没响。我怒了:“鸡巴毛,这死枪咋哑火啦!” 山魈扫了一眼,淡淡地说:“你没装弹匣。” 我的脸红了,小声骂了一声,赶紧把弹匣装好,又拉上了枪栓,用机枪的轰鸣声掩饰了内心的尴尬。 有了冲锋枪这种大杀器,我们成功狙击住了狼群,狼群强攻了几次,只是在我们面前增加了一堆尸体,它们也渐渐改变了策略,开始在附近和我们僵持起来。这样的僵持对于我们很不利,从地上躺着的一堆日本兵尸体就能看出来,早晚等我们的火把等耗尽,就到了狼群强攻的时候了。 第51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3) 山魈和我对视了一眼,说:“先往外走,离开狼城的核心区。” 他用腰带将小朋友牢牢绑在身上,单手举着冲锋枪,身上背着一排排子弹,看上去像是个敢死队员,大步朝前走,有狼想围过来,被他单手用枪扫射了一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被他这种气势感染,也试着扛一架冲锋枪杀出去,可是这冲锋枪加上弹匣,足足有十多斤,别说单手持枪,就是背着都嫌沉。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冲锋枪,背上了一个弹药箱,又捡了一杆长枪,跟着他往前走。 我们在前方走,黑压压的狼群在后面跟着,冷风呜呜吹过来,混合着狼嚎声,火把在黑暗中跳跃着,看起来很有一种美国大片的气氛。 又走了一会儿,我闻着周围味道有些不对,说:“怎么有股油味?” 山魈也停下了,往地下看着。 用火把照了照,发现地上有很大一摊黑乎乎的液体,用脚试着踩踩,黏糊糊的,有点像机油。我有点怀疑,试着用火把蘸了一点,火苗立刻蹿得老高,剧烈燃烧起来。 我大喜,叫道:“山魈,这是油!好大一摊油!” 山魈点点头,两人迅速捡了些干草、枯柴,引燃了这个油坑,油坑里立刻蹿起了几米高的火焰,火焰随风飞舞,硬生生将狼群逼到了十几米外。 看着在黑暗中狂舞的火焰,我们的脸上被映得通红,我抹了一把脸,殷红的狼血抹了一手,也顾不上擦,狼血混着烟火气,一股悲壮的豪迈之气涌上心头。 我大声问山魈:“接下来怎么办?” 山魈说:“要是人还能站着,那就战斗。倒下了,就立刻死。” 我使劲点点头,看着舞动的火焰,没有说话,生怕破坏掉这种悲壮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山魈用强光手电往四周照了照,发现地下有不少黏糊糊、黑乎乎的机油,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怎么会有油?” 我说:“会不会是小日本把什么机器开下来了,这是机器里的油?” 山魈摇摇头,说:“看着不像,这里的油可不少。”他又往其他地方照了照,说:“这里的油都够弄一个油库了。” 我一愣,猛然想起来,在狼城上方,日本人专门修建了大片围墙,还在矿洞中修建了铁轨。我一直以为,小日本是在地下开采矿产,那会不会是小日本发现了这里的石油呢? 山魈点了点头,说:“还真有可能是这样。那伙日本兵应该是保护勘探队员的,没想到下面有那么多狼,结果全死在这里了。” 我也有点担心:“这里要是有大油井,会不会被咱们给点着了?” 山魈分析说:“这里应该是油井流出来的石油,没有多少,不然狼群也无法在这里生活。” 想想也是,这里要真有一口大油井,恐怕这里早被污染成了不毛之地,别说放养羊群、鹿群,恐怕就算是狼群,也不可能在这里生存。 既然这里不缺石油,又有了这个大火堆,我们不怕狼群会攻过来。趁这个工夫,我也用火把朝着四处照着。这时候我们已经远离了那座小庙,来到了距离狼城核心处稍远的地方。用火把朝地下照着,我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和之前的狼城中心有所不同。在狼城中心,都是一些草地或者小土包,换句话说,那里都是自然形成的土地。 但是在这里,地下全是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砌成,花岗岩拼接得非常好,合拢得很严实,我试了试,花岗岩的缝隙之间,连刀子都插不进去。 我有些疑惑,谁会下那么大功夫,在狼城外围用花岗岩铺设这样一个广场? 招呼山魈过来看看,他用强光手电顺着花岗岩一路照了过去,却发现这些花岗岩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在整个狼城外围建了一个巨大的花岗岩广场。那花岗岩只有差不多三五米宽,顺着狼城绕了一圈,看起来像是用一圈岩石将狼城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山魈细心,他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花岗岩,一寸一寸地看,发现石板上有一道两三指宽、一掌深的水槽,水槽里像是黑乎乎的凝固的油脂,笔直地沿着花岗岩延伸。 我分析,这很像是古代用来照明的东西,这个石槽这么长,估计能将整个狼城都照亮。 一不做,二不休,我用火把在石槽上烧了会儿,油脂吱吱响着,渐渐燃烧起来,开始只是一道微弱的火苗。接着,火苗迅速扩大,向两边蔓延,渐渐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将整个狼城圈在了里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四周照得雪亮。 狼群被火龙震撼住了,在外面低声咆哮着,畏惧地往后退着。 借着这条巨大的火龙,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了狼城全貌。 这个狼城,建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这个地下洞穴非常大,像是个独立的地下王国。狼城被河流、火槽、大坑划出了三个圈子。最外围,一条河围绕着狼城缓缓流淌,将整个狼城包围了起来。在河流附近,多是些狼群豢养的动物。在河圈子里,火槽又形成了一个稍小些的圈子。火圈子里,几乎都是狼,各种各样的狼,足足有上千匹,都在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 在最里面,还有一个最核心,也是最小的圈子,就是我们刚逃离的小庙。 这个圈子只有足球场大小,圈子用一个巨大的人骨坑组成,在巨大的人骨坑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巨狼雕像。雕像非常大,整个狼身都在深坑里,只有狼头伸出坑外,狼嘴怒张,像是昂首怒视着狼城。那个狼嘴中放着一把椅子,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庙。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我们刚才进入的小庙,竟然就是这巨狼的嘴,那通往小庙的道路,竟然是那巨狼的舌头,可想而知这巨狼埋在地下的地方还有多大。 那狼嘴之中,明显是狼城最核心的所在,可是小朋友刚才分明就坐在那里,这又怎么解释呢? 回头看看她,她还在昏迷,这一切只能等她醒来再问。 看着跳动的火槽,我突然有一丝茫然,开始觉得这里只是一个狼窟,没想到却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狼城,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有些沮丧地问山魈:“咱们往哪儿走?” 山魈说:“先等等。” 火槽的火焰跳动着,最壮丽的一幕过去后,狼群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一面。在河滩处,草坡处,土堆处,全部是狼,一匹匹邪恶的强壮的狼,几乎都窜了出来,在火槽外冲我们龇牙咧嘴,咆哮着,随时可能扑上来。 我忍不住说:“我操,怎么有那么多狼?!” 山魈没说话,他将腰带接下来,将小朋友姬小免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不锈钢酒壶,让我转过身,说要给我清洗伤口。我才想起,自己肩膀上被狼抓伤了,解开衣服看看,肩膀上被狼抓了几道很深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了。 这才觉得一阵抽抽地疼。 山魈让我咬住一根木棍,用烈酒给我清洗伤口。本来我觉得,伤口处已经很疼了,结果被烈酒一烧,才知道,刚才那些痛苦简直都太小儿科了,这种被烈酒灼烧的感觉,就像是上千把钝刀子在慢慢锯开我的肌肉,疼得我脸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山魈清洗完伤口,从衣服上撕下块布,给我严密包扎好,才递给我酒瓶,让我喝几口。 我疼得满脸是汗,拿起酒壶,仰着脖子就灌了几口,一股热辣辣的火油顺着喉咙一直浇到胃里,又辣,又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几口将烈酒喝干,我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骂道:“够劲!” 借着酒劲,我抄起步枪,朝着靠近的狼群放了一枪,吓退狼群,哈哈大笑,大跨步朝前迈去,毫不顾忌地朝四周看去,周围不仅有光秃秃的草地、水泡子,地下还有一些小型的黑色雕像。那雕像看起来很古怪,像是人和狼的结合体,头是人头,身子却是狼身子。那雕像不知道用什么石头雕刻的,火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种古怪的黑色光泽,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说:“你看,这雕像像不像咱们在山上遇到的怪物?” 山魈眯起眼睛看了看,点了点头。 回想起那怪物的凶残,我也有些心里发紧,说:“操,这狼城里该不会有那些怪物吧?” 山魈摇摇头:“狼群不会让它生活在这里。” 我才安了心,说:“别说没有,就是有,老子也给它一枪一个,让它有来无回!” 山魈凝视着那只巨大的狼身,没有说话。石槽的火焰很快退下去了,巨大的黑色的狼身,又渐渐隐藏在了黑暗中,显得神秘又肃穆。 火光渐渐小了,狼群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围过来,山魈迅速将姬小免背在身上,警惕地注视着狼群。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报道,说动物很怕自然界泄漏的石油,它们身上沾满石油后,会腐烂,所以动物会远远避开油田。 第52章 狼窟庙里有个人(4) 我心里一亮,叫道:“往石油多的地方跑,狼怕油!” 山魈背着小朋友,顺着石油流淌的方向走。 黝黑的石油弯弯曲曲,向外延伸着,一直到了河流处。我看了看,在河滩一处地方,被人用一道堤坝隔住了,石油从堤坝外流淌过来。 我招呼山魈:“顺着这里走,前面应该就是油田!” 还没到水边,黑黝黝的水中突然爆射出一个灰色的影子,一匹足足有小马大小的巨狼,朝着我们扑来。 是狼! 原来这群狼早算计好我们会顺着油道走,所以早早潜伏在了水下,等着伏击我们。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开枪,朝着后面退去,却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山魈在一旁想开枪,又怕伤到我,果断抽出刀子,朝着那匹狼扑了过去。 他和狼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一股股血喷射出来,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他的血。 我大叫着:“山魈!山魈!” 山魈费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伤了,对我说:“枪!快开枪!” 这时候,后面的狼群见我们遭到伏击,全部猛扑上来,山魈一个箭步上去,捅倒了一匹狼,另外一匹狼又扑了上来,将他扑翻在地。 我眼睛都红了,扑到机枪上,果断开火,朝着狼群一顿扫射。我又掉转枪头,朝着水下扫射了一波,水中立即翻腾开来,一堆狼尸混着血水浮了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群狼像疯了一样,悍不怕死,一股股的狼被机枪打得稀烂,紧接着又冲过来一波,没过多久,在我身前就躺下了一堆狼尸,但是还是有不怕死的狼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我杀红了眼,大叫道:“操!你七爷来啦,快来迎驾!” 山魈这时候解决了地下那匹狼,爬起身来,有点痛苦地说:“注意……狼群在消耗你的子弹!” 我猛然醒悟,操,刚才自己只顾着打得爽,忘了子弹的问题。迅速检查了一遍弹匣,发现子弹果然所剩不多,我赶紧把枪让给山魈。山魈熟练地挪动机枪,这次换成了点射,几乎枪枪毙狼命,狼群很快退了回去,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操,这狼群果然是想用迅猛的攻势消耗子弹,现在见我们改为点射,马上退下去了,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刚才为了救我,山魈受伤了,我查看了一下,他脖子下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流血不止。我看了看,那伤口要是再深点,恐怕大动脉就给抓断了。 让我们惊奇的是,三个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竟然是小朋友。 虽然狼群总是朝着她猛烈扑过来,却丝毫没有伤害到她,这让我们都很不理解。不过她没受伤总算是件好事,不然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撕开衣服,裁成几条布条,给山魈包扎伤口,却仍然止不住血。血很快浸湿了衣服,顺着布条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这样下去,恐怕山魈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血流尽而死了。 山魈一面举着机枪,警惕地监视着狼群,一面指挥我用刀子撬开几颗弹壳,把子弹里的火药倒进他伤口里。我从前听说过这种火药止血法。据说在战场上,缺少药品,有的强悍的军人会把火药倒进伤口里,点着,高温会瞬间将血管烧焦,起到止血的作用。但是这种暴力止血带来的是极度的痛苦,好多人甚至在痛苦中将自己的舌头生生咬断,断舌吞到食道中,将自己给噎死。 我的手有些颤抖,火药倒进伤口时,明显看到他的肌肉一阵抽动。我的手都软了,反复问他要不要换种方法。他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事,烧吧!我的手有点发抖,打了几下,打火机才点着,好容易凑近伤口,伤口涌出的鲜血几乎要将火药淹没了。我狠狠心,将打火机燎烤着火药,只听见刺啦一声,火药剧烈燃烧起来,一阵呛人的火药味之后,山魈的下半截脖子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肉味。但是不管怎么样,伤口确实不再流血了。 山魈脸色苍白,额头上涌出了细密的汗珠,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在背包里翻着,想翻出一点酒给他喝,但是翻了好久,却什么也找不到。 我非常后悔刚才要抢他的酒喝,不然他现在还能靠喝点酒麻醉一下。 山魈虚弱地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找了,他还撑得住。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这声音我听过,是狼城大门开启的声音。 山魈冷静地说:“狼城的大门关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我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狼城,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看来我们这次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两个人开始默默地朝枪里压子弹,准备做最后一搏,和狼群同归于尽。 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放下我,我知道怎么出去。” 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才醒悟,这是小朋友的声音,她现在还在山魈背后。 我赶紧将她解下来,看着她的样子,有一肚子话要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进来的狼城?她又是怎么坐在了狼神庙里?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山魈简单地问了一句:“怎么走?” 小朋友指着火槽说:“你们看,这些原油是顺着水槽自然淌过来的,原油烧完了,过不久又会流满。所以火槽一定在哪一个地方,和油井连接着。油井那里,肯定有矿洞,我们找到油井后,就能顺着矿洞出去了。” 她的这个说法显然有些理想化,但是在这个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我们都要抓住。况且小日本要是来这里开采油井,那么一定挖掘了可以出去的矿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不可能通过狼城的石门运送工具和人力。反正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信她一次试试。 我和山魈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举着机枪在前面开路。 我让小朋友走在中间,我走在她身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人有些神道道的,绝对不是一个列车员那么简单,不得不防。 小朋友轻蔑地笑了,说:“你好像很怕我?” 我冷笑着:“不怕不行呀。谁家的列车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跑到狼嘴里去,莫非是狼嘴里也开通了火车站?” 小朋友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把头发一甩,昂着头往前走。 这一次,狼群虽然一直不依不饶地尾随着我们,却始终没有再冲过来。走过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火槽,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山坡旁,小朋友站住了,指着小山坡,说:“有了!”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小山坡上修葺了一个条石做的油槽,油槽中缓缓涌动着石油,不断流向火槽。这火槽中的石油虽然被我们一把火烧没了,隔不了多久,又会充满了。 这样看来,油田或者说油井应该就在这个石槽后面。山魈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小山坡后是一处陡峭的石崖,黑漆漆的,石崖建在了河水另一边,搞不懂它到底通向哪里,有没有危险。 山魈淡淡说了声:“走!”第一个下到了水里。 河水冰冷,冰得人骨头生疼,好在水并不深,也就没到大腿。小朋友明显不适应这种寒冷,在走到小河中间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水里,被我扶了一下。她客气而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本来以为,我们在过河时,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肯定会遭到狼群的疯狂袭击,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狼群只是蹲在河滩处,眼睁睁看着我们过河,并没有阻拦,反而像是在给我们送行。 小朋友分析,狼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也许它们认为被河流圈住的地方,才是属于它们的领地,这里不属于它们的领地,所以它们不再驱赶我们。我却对她这句话非常怀疑。 拥有高度智慧的神秘狼群,很明显已经将这里全部占据了,这里面的每一寸地方,都属于狼群所有,怎么可能会放弃其他的地方? 除非是,除非是河流之外,被其他更强悍的种族给占领了。 这种可能非常渺茫。我们已经见识到了狼群的庞大以及凶悍,恐怕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斗得过它们。 顺着山崖走了一会儿,见到了油槽的尽头。原来在山崖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摆放着几只巨大的油桶。油桶倾倒了,原油涌入凹穴中,形成了一个大约游泳池般大的储油池。在这个储油池下,有人凿开了一个小坑,底下放着几根原木,将石油源源不断引到了石槽上去。我仔细看了看,那几根原木不是随便放的,下面还有一些齿轮机关,可以在石槽没油后,原木开启,让油库的油自动补充进石槽,非常方便。 我暗暗想,看来这个狼城和石槽一定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 看那狼城一些破损的石像,明显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可是这个机关,一定是在近代设计的。很简单,因为首先要日本人挖出了石油,装满了油罐,才会有这个石槽机关。顺着油坑继续往前走,小山坡迅速升高,形成了一座小山。 第53章 终极(1) 在小山处,我们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这个山洞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打造的,开口处并不大,进去走了一段,山洞渐渐扩大,差不多有二层楼那么高,非常潮湿,往下滴滴答答滴着水,水滴冰冷刺骨,滴到脖子里,让人得缩半天脖子才能暖和过来。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山洞有可能是日本人开凿,也许里面有通向外面的出口,于是继续往里走。 终于脱离了危险,我才松了一口气,而且就算在山洞中遭遇狼群,我们也可以借助地形,避免腹背受敌。我轻松下来,不断说着俏皮话,想活跃一下气氛。 小朋友却根本不理我,她问山魈要了一只强光电筒,不时朝着山洞的石壁两旁照着。 随着她的灯光,我们看到,这山洞中的岩壁异常平整,像是被人打磨过一样,有些岩壁上还雕刻着什么花纹,但是被水腐蚀得太厉害了,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条纹。 小朋友喃喃自语:“这里像古代山洞,上面像是壁画。” 我想跟她搭话,故意刺激她:“切,说不定是狼爪子挠的呢?” 小朋友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我气得要死,还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那儿左右瞎看着。 山魈这时候问我:“还有没有火把?” 我看了看,还剩下最后一个。 山魈将最后一支火把点着了,火把被我浸湿了石油,火焰很高,冒着熊熊黑烟。他举着火把,在岩壁处慢慢走了一圈,用火把的黑烟将岩壁给熏黑了。 石壁经过烟熏之后,原本模糊的石壁开始充满色彩,显示出一幅幅壁画。我们都激动起来,仔细辨认着壁画。 那壁画波澜壮阔,顺着岩壁不断延伸着,足足有十几幅。整个看完后,发现这是一整幅叙事壁画,像是描绘了一场战争。 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大举进犯另一个民族(侵犯的军队用黑色来表现,另一个民族用的虚色),黑色军队来势汹汹,人数和马匹上都明显多于对方,将虚色民族打得节节败退,退守到大山深处。 接下来,画面就越来越模糊,不过据我们对比后发现,这个模糊并不是因为墙壁被腐蚀了,更像画面故意被这样处理了,甚至连太阳也变成了淡淡的白晕。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绘图者想说明当时是阴天,或者说是大山里起了雾?山魈继续用烟熏着石壁,我们也继续往下看。 这时候,战场上起了变化,那支节节败退的军队退守在大山深处,好多人朝着一处地下深渊(画面上是大山裂开了一道缝隙,用一道道螺旋花纹表示下面很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深渊)跪拜,接着好多勇士跳到了深渊中,雾越来越重,将他们的身影全都覆盖住了。接下来,战场上出现了一层灰黑色的烟雾,烟雾迅速弥漫到战场各处,整个战场都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接下来的几幅壁画中浓雾渐渐变淡,雾气中有不少略黑一些的影子,密密麻麻,像蚂蚁一般,但是壁画被水流腐蚀得坑坑洼洼,这些影子根本看不清到底是战士还是什么。 随后,画面陡转直下。 接下来的一张壁画,浓浓的雾气已经散去,战场上一片狼藉,但是这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颠覆,地面上几乎都是黑色的死人,站立的大多是穿着虚色衣服的人。他们取得胜利后,开始打扫战场,将黑色民族的尸体抛入到深渊中,然后在深渊旁做着各种仪式,像是在祭奠着什么。 让我奇怪的是,黑色军队本来是压倒性的胜利,为何在一场浓雾后,便死伤殆尽,几乎是全军覆灭了?那灰黑色的浓雾又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怀疑是瘴气,诸葛亮当年七擒孟获时,就曾遭遇过瘴气袭击,几乎身死蛮地。古人利用大山中的特殊地形,将外来的大军拖到瘴气沼泽地中,确实可以有效杀伤大军。 仔细看了看壁画,发现不对,壁画上有许多白色的雪山,分明是在东北,说不定就是大兴安岭,这里怎么可能有瘴气? 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些画面有点诡异,尤其是那个古怪的民族派遣勇士跳入深渊后,又有好多人用桶往深渊下倾倒了许多黑色的东西,仿佛是一桶桶的鲜血。那深渊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需要用鲜血和活人去祭祀? 后来,虚色衣服的民族取得了颠覆性的胜利,又和这个有关吗?那朦胧的黑雾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朋友也有些疑惑,她抬起头,见我正在看她,忙扭过去脸。我一阵烦躁,故意和她撇开距离,一路研究着壁画。 接下来的壁画就有些复杂了,好多人在砍伐树木,然后将树皮剥下来,搓成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深渊旁的老树上。一个明显高于普通人的人,头上戴着一些装饰物,应该是这个民族的首领,将绳子系在身上(画面上用一根白色的虚线表现绳子),接下来士兵拽着绳子,将首领缓缓吊了下去。 下一幅图片中,首领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士兵还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一直延伸到深渊深处。 再下一幅图片,还是这样,士兵拉着绳子,没有什么变化。 接下来的一幅图画,士兵将绳子拉了上来,这时候首领又一次上来了,但是身上红色的衣服却变成了黑色,好像个头也变矮了,他站在前方,看起来比普通士兵个子还小,接受着士兵们的膜拜。 再往后看,岩壁被腐蚀得太厉害,石片大片大片剥落,也不知道是壁画就这样结束了,还是还有,只不过看不到了。 我苦笑着:“嘿,白看了半天,敢情这还是美剧,等着拍第二季呢!”说完后,没人回应。 回头看看,顿时吓了我一跳,就这一转眼的时间,小朋友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大声叫着山魈,前面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赶紧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一块石头上放着那支火把,山魈也不见了。 像鬼附身一样,在短短的一瞬间,山魈和小朋友全都神秘消失在了这个山洞中。 我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擦了擦眼睛,捡起山魈放在石头上的火把,朝后面找去,边小声呼唤着:“嘿,小朋友!” 我迅速往回走,地上布满了碎石,时不时踢在一块小石子上,石子在黑暗中骨碌骨碌滚动着,激起了一阵阵古怪的回声。 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古怪的壁画处,我徒然将火把在壁画处照着,照了一幅,又照了一幅,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在最后那幅壁画中,原本是一个首领站在山崖处,接受人民的膜拜。但是此时,在那个首领背后,却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比首领还要高,像是在低着头看着他。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被石头一绊,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在那个古怪的壁画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时候,那石壁上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朝着我这里看着。 “我操,这人还是活的!”我往后退缩着,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就要朝着石壁狠狠砸过去。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这声音怎么有点像小朋友?! 还在疑惑,那个人影已经从石壁上款款走下来了,那身形、姿态,分明就是小朋友嘛! 我还有些拿不准,问她:“你别过来!你,你到底是谁?”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嘿,我还以为你多勇敢呢,看来也是一草包!” 我怒了,一下子跳起来:“你说谁是草包?!要不是你在那儿装神弄鬼,能吓到我?” 小朋友哈哈大笑:“谁让你老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我偏要吓唬你!” 我气得要命,刚想质问她,她却若无其事地摇摇脑袋,问我那个黑大汉去哪了,怎么看不见了。 我故意说,他去前面探路了,待会儿会在前面等咱们。 小朋友却突然严肃了,告诉我刚才发现了一件怪事,让我跟她去看。她指着倒数第二第三幅壁画,问我这两幅壁画有什么不同。我仔细看了看,这两幅壁画都是士兵拉着一条绳子,没啥不同呀。 小朋友却让我仔细看,说倒数第一条绳子,是绷直的,倒数第二条绳子却是松垮垮的。 仔细看了看,好像真是这样,一条绳子是笔直的,另外一条显得有些弯曲。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说破天,它不管是笔直的还是打弯的,它不就是一条破绳子嘛!小朋友却严肃地说:“它确实是一条绳子,但是放在这个场景上看,那就大有不同了。” 我有些不服气,质问她有何不同。 她说:“你看,这些壁画明显是叙事壁画,每一幅图都和下一幅图是递进关系,最后几幅图明显能看出来,士兵用一根绳子将首领放入了深渊中,最后首领又被士兵拉上来了。这两根绳子就是表现的首领在深渊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问:“哪里不对劲?” 她说:“第一幅图的绳子是垂直的,这是对的,说明首领还在半空中,他的重量把绳子给拉直了。第二幅图表现的是首领已经下到了深渊底下,他解开了绳子,所以绳子松垮垮的,也许是被风给吹得倾斜了。”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第54章 终极(2) 小朋友却皱着眉头:“还有一种可能。” 我问:“什么可能?” 她转过头看着我:“这个首领在半空中就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这样绳子下面没有了承重,也会随风飘起来……” 我一愣,不过想想,确实也有可能,可能性还很大,毕竟开始的时候,有许多勇士自愿献身到这深渊中,才引来了阴森的死亡雾气杀敌,要说那深渊下没有极度危险的存在,打死我都不会信。 我又问她:“这样说也不对,要是首领已经死了,那最后从深渊中出现的又是谁?” 她说:“你仔细看看,从深渊出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首领,还是两回事。你看最后那幅壁画,那人的身高都变了,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说:“要是那个人不是首领了,士兵们怎么还服气,给他叩拜?” 她皱着眉头分析:“当然了,这个人可能还是首领。我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宗教包装,首领借助这个深渊,来把自己给神化了。比如说,首领提前准备了另外一套衣服,在底下给换上了,上来后又装神弄鬼,比如爬着走路之类,所以身体看起来变矮了许多。我在大学是研究古代民族文化的,古代好多民族首领都会神化自己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好多首领都是巫师一类的人物演变成的。” 我说:“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古人还不就是装神弄鬼那一套嘛。” 小朋友却让我从头到尾给她再照一遍,她要先看完整幅壁画后,再仔细分析分析。 她看完整幅壁画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看来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这壁画表达的意思好像没那么简单。你仔细看看这几幅图,好像是虚色衣服的勇士们跳入了深渊,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祭祀行为,而且是最庄重的人祭,他们用人祭引出了深渊中的恐怖存在,这个存在帮助他们打败了前来侵犯的军队。” 我说:“看起来有点意思。问题是深渊到底帮了他们什么?是这些黑雾吗?你的意思是,这些黑雾有毒,是深渊释放的毒气?那虚色衣服的人怎么都没事,莫非他们都戴了防毒面具,还是说提前服用了解药?” 小朋友说:“我倒是觉得,帮助他们打败对方的并不一定真是这个黑雾。”我嗤笑着:“不是黑雾,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六月天降大雪,把敌人都给冻死了?” 小朋友指着一幅壁画说:“你仔细看看,这幅壁画中画着一些黑点,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些隐藏在黑雾中的小麻点,我刚才就看到了,但是猜不出是什么,这时候经她提醒,也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白朗给我们讲过的故事,狼群从地下深处召唤来了一种古怪神秘的虫子,带着那虫子去报复人类,难道就是这种古怪的虫子吗? 我忙问:“你是说,有一方从深渊中招呼出的小黑点,其实是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在雾气中,对对方发起了攻击,这样才打败了对方的军队?” 小朋友赞许地点点头:“嗯哪,看来你还不是特别笨,孺子可教也!好多书上都记载过,一些隐居在大山深处的民族,往往能在战争中召唤出毒虫、蛇、蝎子等,杀伤敌人。我在大学时查过资料,当年八路军解放湘西时,盘踞在那儿的巫师还召唤过毒虫,拦在江边,阻拦士兵,后来用了几大车雄黄才熏走它们。” 我说:“嘿,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书的说过,古时候黄帝和炎帝打仗时,就有野兽上阵,狼、豹、熊、虎、鹰等。《三国》里,孟获还把大象、老虎弄成了野兽军,去对抗诸葛亮。对,还有,我记得战国四公子里那谁,还弄过野牛军的损招,丫在野牛尾巴上浇上煤油,点着了,让野牛去攻城,一下子就把敌人给打蒙了。” 小朋友回头看看我:“咦,没看出来,你还挺博学!” 我得意了:“嘿,哥哥我的优点多了去了,你慢慢发掘吧!” 小朋友说:“瞧瞧,夸你胖你还喘上了?还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告诉你,不是说书的胡吹,古代还真有不少动物作战的例子,古代印度和泰国,都组建过大象军团,非常厉害。当年成吉思汗远征欧洲时,也在西藏征调了几万只藏獒,组成藏獒军团,一口气打下了半个欧洲。你看,现在欧洲好多的大型犬,都有藏獒血统,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种。” 我赞叹着:“嘿,小丫头挺博学嘛,对动物还真有研究!万事通博士,我且问你,哪种动物炖着最好吃?” 小朋友冷哼了一声,甩着马尾辫,继续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猛一抬头,突然涌起一股被窥视的感觉。 四处看看,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掉。 走了一会儿,我老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让我背脊上一阵发冷。于是我边跟小朋友扯淡,边不时往后看,弄得她都安慰我,说我不用担心,她会保护我的! 又走了一会儿,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重,总觉得山洞中除了流水声外,好像还有一股粗重的喘息声,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严肃地问她:“小朋友,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小朋友一脸惊讶:“连你也听到了?” 我一阵紧张:“你听到的什么声音?” 小朋友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肚子里的咕噜声……大叔,你到底多久没吃饭了?” 我要哭的心都有了,这小丫头,这不是存心在跟我添堵嘛!又走了一会儿,小朋友突然停下脚步,说:“咦,我怎么闻到一股烤肉味,会不会是黑大汉在烧烤?” 我简直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幻想出这样一幕? 她继续天真活泼地说:“真的,就在前方,咱们快点过去吧!去晚了恐怕什么都捞不到啦!” 说完,她一把拽着我的手,硬是拉着我朝前走。 她那只手抓住我后,使劲掐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后开始用手指在我掌心一笔笔画着,她竟然是在我手心处写字。 我猛然一愣,看看她,她朝我使了一个眼色,继续说:“你说黑大汉烤的是什么?不会是狼肉吧?” 我随口敷衍着:“狼肉还好,搞不好是人肉!”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心上,只见她迅速写了两个字:“有人。” 我的脸色唰一下变了,小心戒备着:娘的,这山洞里果然还有一个人!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意思是听到了。 她一边喋喋不休吵着吃肉,一边继续快速写着:“你背后,五点钟方位!” 写完这个,她装成着急赶路,却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我装成不耐烦的样子,将火把放在一边,看起来要去扶她,其实已经将背上的步枪卸下来,举了起来,朝着五点钟方向瞄准了,吼起来:“谁?!快出来!” 小朋友猫着腰,捡起火把,朝那边扔了过去。 她这点很高明,因为火把在我们这里,我们在明,他在暗,很容易就会受到他的攻击。 火把划过一条弧线,径直朝着五点钟的方向飞过,也照亮了那边,那边空荡荡的,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并没有什么人。 我有些狐疑地看看小朋友,会不会是她弄错了? 小朋友慢慢站起身,她弯着腰朝前方走了几步,给我打着手势,让我悄悄过去。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前方悄悄摸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那里时,地上猛然窜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啪的就是一枪。 那黑影应声倒地,借着火把,我看到,躺在地下的竟然是一匹狼! 原来这匹狼一直在偷偷跟着我们,刚才更是藏在了地上一个深坑里。要不是被小朋友及时发现,恐怕我们早晚要遭它的毒手。 小朋友也很庆幸,她甩了甩手,走过去捡火把。 我一脚踢在了狼身上,想着这狼也够倒霉的,跟踪了那么久,也算潜伏得够深了,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的神枪手,一枪毙命,连吭都吭不了一声。 这样想着,我突然一愣,不对呀,这狼怎么那么轻松就死了?山魈刚才杀了那么多狼,全是一招毙命,那些狼好歹临死前也会哀嚎几声,哪个会像这样,连个屁也不放,倒下就死的? 坏了,这恐怕是一个陷阱! 我赶紧叫小朋友,回来,快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朋友还没走到火把处,突然暴起一个人影,朝着小朋友的脖子就狠狠掐了过去。 我虽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这种情况真的出现,脑子里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傻乎乎愣在了那里。 这时候,几乎像是电影里放映的那样,就在那个黑影双手要接触到小朋友脖子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她竟然毫无前兆地来了一个后空翻,一下子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后空翻?!竟然真是在杂技或电影里见到的后空翻?! 我完全看傻了,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第55章 终极(3)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那攻击小朋友的人竟然是老绝户。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也潜入了狼城,而且竟敢攻击我们! 小朋友一个后空翻后,也有些站不稳,朝后堪堪走了几步,见我还傻站在那里,骂道:“开枪!还不赶紧开枪!” 我幡然醒悟,脸都红了,迅速将子弹推上膛,朝着那边瞄也不瞄,就是一枪。就我这枪法,在猎场打固定靶时,一百环能打个十环就不错了,打黑压压一片的狼群自然没问题,打人就算了。 这一次自然也是正常发挥,子弹打在了那人影大约二三米远的地方,溅起了一堆石屑。 那人一缩身,在地下迅速打了一个滚,接着弓着腰迅速朝着山洞里跑去,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装模作样地收下枪,骂道:“操,算你这孙子跑得快!” 小朋友却气得直跺脚,说:“你怎么那么笨,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你还让他给跑了!” 我潇洒地摇了摇手指,说:“咳,这人曾经帮过我一个忙。江湖规矩,这次我放他一马,下次他再见到我,就没那么走运啦!” 小朋友一下子来了兴趣:“咦,你认识他?” 我说:“那必须认识,太认识啦!我们那关系,咳,别提啦!” 小朋友说:“那你快说说他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朝她摇了摇头,说:“小朋友呀,小朋友,我看你才真正是高人不露相呢!你可别告诉我,你在火车上做厨子之前,还在杂技团卖过票。” 小朋友倒也爽快,说:“这样吧,你先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干吗的,我就告诉你我的事情。” 唉,这年头的小丫头片子,都懂得讨价还价啦。看来我真是老喽,这辈子连个媳妇都够呛能混上啦!我叹了口气,简单跟她说了下老绝户的事情,想着女孩子应该对爱情故事感兴趣,便顺带说了一下老绝户当年和那个女工程师的情史。 没想到她听我说完,却激动了,死死拽住我,问我:“那个老……老绝户说,那个女工程师叫什么名字?!” 经她这么一问,我赶紧回想,可是越想越想不起来,急得我团团转,后来终于想起来了,说:“他说了,叫姬工!姓姬,全名字就不知道了。这个姓很少见,所以我记住了!” “啊?!”她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怔住了。 我忙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不会也爱上他了吧?别呀,我怎么着也比那个糟老头子强点吧!” 她点点头,目光呆滞地说:“是她,真是她……” 我更加着急:“是谁呀?你不会是撞邪了吧?” 她拢了拢头发,站起来,解开脖子上的一个项链,坠子是一个心形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抱着一只雪白兔子的照片,照片下写着一行字:姬小免,摄于马尾毡岛。 我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挺可爱。嘿,名字挺逗,姬小兔。” 她扑哧一声笑了:“大叔,你仔细看看!”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眉眼鼻子,分明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姬小兔,算算时间也对,这能有什么问题? 她重重地说:“看准了,我叫姬小免,不叫姬小兔。” 我说:“嘿,还真是,你下面少了条尾巴!” 她当胸给了我一拳:“你下面才少了条尾巴呢!” 这样一闹,气氛活泼了不少,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她说:“那死老头都对你说什么了?你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闲着没事,我把老绝户当时给我说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姬小免跺着脚说:“你小子可真傻,怎么他说啥你就信啥?” 我撇撇嘴:“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 她说:“当然信我。” 我说:“凭什么?” 她哼了一声:“那老头有没有说当年那个女人叫什么?” 我说:“说了,叫姬工。” 她说:“我叫什么?” 我下意识说:“姬小免。” 她冷笑着:“你觉得姬这个姓很常见吗?” 我恍然大悟:“难道说……姬工……” 她点点头:“那是我姥姥。” 我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姬工就成了姬小免她姥姥了?我催问她,为什么说老绝户说的话不对?再说了,小朋友她姥姥姓姬,又不是她姥爷姓姬,即使她姥爷姓姬也不代表她也跟着姓啊? 她冷哼一声,我们姬家都是随母姓,你这才是少见多怪!你小子还真是单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也不仔细想想,他说的到底对不对,有没有破绽。 她给我逐条分析老绝户话中的几个破绽: 一、他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又不是特工,不可能潜伏在一个伐木队中长达数月,这明显不符合军队制度; 二、他被数百只毒蜂子围着蜇,姬工不可能不受一点伤,他也不可能不被蜇死; 三、姬工怎么能指挥狼,还让狼给她送食物,这个也太玄幻了。 经她一分析,我也觉得这个事情确实有些太不现实了,甚至可以说太过玄幻了。看来我还是太嫩了,被老绝户一骗一个准,保不准他现在会怎么笑话我呢。 我有点恼火,问:“那个老家伙为什么要骗我?” 她说:“他不这样骗你,你能放他进来?” 想想也是,要不是那个故事,我准把他铐得结结实实的,现在还在外面等着东家他们呢。 我还有些疑问:“那老家伙又为何死活要进来?” 姬小免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他会不会真是喜欢你姥姥,所以过来找她?” 姬小免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你看,他留在大兴安岭那么多年,就为了进到这里。他能花那么大代价,说明这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个无价之宝。你觉得你会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在老林子里苦苦等待几十年吗?” 想想也是,别说我不可能,古往今来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人!杨过是等了小龙女好多年,所以那是个小说嘛。 她大胆推测:“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疑……我想,他会不会是当年的间谍,在贼喊捉贼呢?” 我说:“这个应该不会吧,他一个大头兵,有啥本事做间谍?当间谍应该也得有一定身份吧,比如川岛芳子?” 她扑哧一下笑了:“你也太高估间谍了吧?间谍也分级别的,像川岛芳子那样的高级间谍,哪有几个?还有低级间谍呢,那就多了,比如留洋的大学生,甚至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被发展成低级间谍。” 我惊讶了:“啊,有那么容易吗?” 她说:“怎么没有?你想呀,他们当时修路的地方挨着漠河,漠河和苏联就隔着一条河。冬天,整个漠河都结冰了,人只要趁着黑,猫着腰在冰河上跑一会儿,就顺利到了苏联了。到了河对岸,苏联人就会拼命想办法发展你成为间谍,许诺给你多少好处,再让你偷偷溜回来,按照约定给他们发情报。 他后来躲在大山里,也许就是因为身份暴露了,为了逃避追捕,才藏在这里的。”我撇撇嘴:“咱们东北人还是讲节操的,哪那么容易叛变!” 姬小免冷哼一声:“告诉你,苏联人专门有办法对付这些讲节操的!你要是不肯听他们的安排,他们也不跟你废话,直接用烧红的烙铁烫你的牙,烫完后,两排牙就全掉下来了,牙神经裸露在外面,别说灌辣椒水了,就是吸一口气,都能把你给活活疼死!” 我一阵唏嘘,想着这老毛子手段确实残忍,难怪能建立起世界闻名的间谍组织。 我说:“好吧,他就算是间谍,为啥要找你姥姥呢?” 她说:“也许是我姥姥抓到他什么把柄了吧?或者说,我姥姥手里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我说:“有可能吧,好在你姥姥躲到这里,不然早被他找到了。” 我有点恼火,想着自己一路上还在充专家,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才是真正的专家。她这城府够深呀,现在还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我呢! 我阴阳怪气地说:“还没看出来,没想到你才是大boss呀,我还以为你真是不小心到这里的呢?” 她冷哼一声:“我那是诈你的话,谁晓得你也是一个愣头青!咳,还没有我知道得多!” 我赶紧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有,这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至于这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苦笑着,原本以为总算见到了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不过她好歹知道一些这阴城的事情,我先套套这小丫头片子的话,先出去了再说。 我说:“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分析,说不准就分析出来了。” 她说:“你想得美,敢情你一个子都不掏,还要把我这边的消息全套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大怒:“老子就知道那么多,刚才全告诉你了,你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她见我生气,却咯咯笑了,说:“行了,行了,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第56章 终极(4) 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在她说完之后,我也要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都告诉她。 我大喜,小朋友来这里果然还有内情,还真被我给诈出来啦! 她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这个太容易了。我本来也不知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到时候就实话实说就行了。 她走到一块石头旁,捋了捋额角处的头发,又摇了摇头,像是在整理思绪,看着远处的黑暗,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本来眼巴巴看着她,现在也不好意思打扰她,抱着肩膀四处走走,山洞里虽然没风,但是到处都滴着水,湿气很大,四处找了找,旁边竟然有不少干燥的烂树枝,用打火机点着了,整个山洞顿时亮了起来。 现在老绝户吓跑了,山魈要是看到火堆,说不定就会找过来。 我搬了两块干净的圆石头,招呼小朋友在火堆旁坐下。她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想中,眼睛迷茫地看着跳跃的火焰,火焰映得她的脸通红。我不敢再看,红着脸咳嗽了几声。 她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说:“这件事情,其实是缘于我的姥姥。我姥姥出身于书香世家,从小念的新学堂,后来还留了洋。她开始学的是医学,后来响应国家号召,工业救国,改为了地质勘探。学成回国时,她一心要去大兴安岭做勘探,后来就在一次勘探时失踪了。” 我听得有些糊涂,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有闲心给我讲她的家族秘史?不过不好打断她,只好听她继续讲。 她继续说:“我姥姥的事情,今天看起来虽然有些蹊跷,但是那个年代,惊世骇俗的事情多了去了,谁也不会多想什么。直到前几年,我妈妈突然收到了一封我姥姥的来信。” 我吓了一跳,忙问:“你姥姥寄的信?!她被人找到了?” 她摇摇头,说:“事情就奇怪在这里。我姥姥作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平白无故失踪了,在当地也算是一件挺大的事情。当时部队在大山里寻找了许久,最后放弃了,将她当作因公牺牲的烈士。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音讯全无,我们都以为她早死了。别说她,就是我姥爷身体一直硬朗,时局不好,也没挺多少年。你说,这青天白日的,她怎么突然给我妈妈来了一封信?” 我说:“这事情还用问?很简单,这一定是骗子,想骗你们家的钱!” 她摇摇头:“那是一封挂号信,邮寄过来时,是我签收的。信上的字,我看得清清楚楚,是用毛笔写的很端庄秀气的小楷。当时邮递员还挺纳闷,说他送了半辈子信,就没听说过有人用毛笔字写信的。我当时也不懂,随手就丢给我妈妈了,没想到我妈妈一下子脸色变了。她当时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我叫了她几次,她连饭都不吃,话也没有一句,把我吓坏了。 “第二天,她才从书房里出来,我看见她屋子里有一个冬天取暖的火盆,火盆里有好多黑漆漆的纸灰,想是她一天在书房里,在烧什么文件资料一类的东西。我当时问她烧的什么,她也不吭声,像是一直在想着什么心事。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她就说要出差,出远门。走之前,她把家里的存折、存款,还有账本什么都给了我——” 我忍不住问她:“你妈妈怎么不给你爸?”她恶狠狠说了句:“我没爸!”我不敢再问,规规矩矩听她讲话。 她说:“傻子也能看出来,事情肯定不对了。我就逼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可不能一走了之,抛下我不管了!结果我妈妈却说,这是好事,我姥姥在大兴安岭被找到了,她这次赶着去接我姥姥,五六天就能回来。我还有点怀疑,要看信,她却说我姥姥在信里说了一些家事,不方便给其他人看,她看完后已经烧掉了。 “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我就没说什么,送她上了火车。在上火车的一瞬间,她见我在那儿哭天抹泪,却笑嘻嘻地说我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哭,还装模作样要跟我握手。我只好擦干眼泪跟她握手,没想到,在她和我握手的一瞬间,我却感觉她塞了一个小纸条在我指缝里。我很惊讶,发现她严肃地看着我,做了一个不易让别人察觉的手势,示意我现在不要看,等回家再看。我还想说什么,她却用力向我挥挥手,跳上火车,转眼间火车就开了…… “我匆忙回到家,展开纸条,发现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说她这次要是平安回来,那自然一切照旧。要是她这次一去不复返了,我要赶紧找个人嫁出去,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她在信末特别嘱咐,让我看完后将纸条烧掉,跟谁也不能说。 “后来,我妈妈果然没有回来。我当时翻遍了书房,想查查她烧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找了半天,才发现她烧掉的是我姥姥以前在大兴安岭勘探铁路时写的一些工作日记,以及一些旧文件。另外,我还发现中国地图册上关于大兴安岭那些全被人撕下来了,应该是她临走前撕掉的。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大兴安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件事先是把我姥姥陷进去了,然后又是我妈妈,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接下来肯定就是我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死守着我们的老宅子,连一天都不肯离开,就怕收不到信。果然,在上个月,我终于收到了一封信。” 我吃惊了:“啊?又一封信?!这封信又是谁发的?” 她古怪地笑了:“当然还是我那个失踪的姥姥。” 我惊道:“你姥姥?那信是写给谁的?” 她说:“这一大家子还剩我一个人,信自然是写给我的。” 我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说:“这……这不可能呀!且不说你姥姥失踪了那么多年,就算你姥姥没有失踪,好好养在家里,她现在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给你写信?” 她说:“确实不可思议。但是我等这封信已经等了好久了,那么多年来,我没听我妈妈的话,一直就在等着这封信。” 我一惊,问她:“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冷哼一声,“我必须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作怪,在祸害我们家的人!” 我说:“你不怕?” 她说:“怕?怕有什么用?他们能找到我姥姥,我妈妈,还能找不到我?这件事情不解决,我就是跑到天边都没用!”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你妈妈临……临走前嘱咐你,这件事情跟谁也不能说,你怎么告诉我了?”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你和我一样,也无缘无故给卷进来了吧……唉,不说了,说说你吧,怎么来的这里?” 我苦笑着:“我的事情,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说实话吧,我真是平白无故被卷进来的。东家,就是我老板,他在北京前门开了家皮货店,我是皮货铺的掌柜。有一天,有人来我这里卖皮子,后来就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大兴安岭。他死前,在树上刻了我的名字。东家派人来了两次,那两拨人都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家这次亲自带着人来追查,我没办法,也只好跟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啊?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还敢进狼城?” 我苦笑着:“真就那么简单!我要是死在这里,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你看我这倒霉催的我!” 她说:“那你们东家呢?他们为什么进阴城?还有你说你是跟老绝户进来的,怎么后来又分开了?” 我说:“咳,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说吧,我们本来找了这个老绝户做向导,没想到半夜被他给偷袭了,他也跑掉了。我们在老林子里误打误撞,就来到了这里,结果没想到,又遇到了他。东家让人把他捆起来了,让我看着,然后他们几个先进了阴城。后来我听见阴城里有枪声,觉得不对劲,又禁不住那老家伙撺掇,这不跟他也进了城。没想到老家伙比土耗子还麻利,像会打洞一样,一进这地下就不见了,我这边误打误撞就撞上了你。” 她感慨着:“要说你们东家人多,说不准也懂一些这里的事情,来这里也就来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进来的?外面的狼群能让你们进来?” 我得意了:“咳,不就是一群畜生吗,还能拦得住我们?” 她说:“你可别小看那群狼。那群狼可不一般,你就是来一个加强连,带足火力,都不一定能斗得过它们!” 我说:“咳,人还能跟畜生一般见识,小爷我压根不跟它们动手!” 她更加奇怪了:“你们没和它们动手?那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傲然说:“千里走单骑,我们顺着铁链子一路爬上来的!” “铁链子?”她一愣,也感慨着,“这还真是虎有虎路,蛇有蛇道,没想到顺着铁链子也能爬进来!” 我问她:“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显回避这个话题,敷衍着:“那封信里写了进来的办法……对,那你有什么打算?” 第57章 终极(5) 我苦笑着:“我还有什么打算,我只能顺着山洞往前走,找到东家,然后跟他们回去,以后老老实实过我的小日子呗。反正这些事情我也不懂,跟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行了。” 她点点头:“也是……” 我犹豫了一下,问她:“你要是在这里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姬小免摇了摇头,看着跳动的火把,眼神有点迷茫,说:“我也不知道……妈妈失踪以后,我时刻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早晚要来找他们。大学期间,我专门拜师学习了武术。毕业后,我专门报考大兴安岭铁路线的乘务员,也是想多接近这里,有时间我就往大兴安岭深处跑,现在终于来到这里了……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真够傻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见她情绪低落,安慰她:“肯定没事的!你忘了,老绝户说过,大兴安岭的狼多一半都听你姥姥的话,她能有什么事?保证屁事也没有,吃嘛嘛香,壮得像头牦牛啦!” 她破涕而笑,推了我一把:“去你的,你才壮得像头牦牛呢!” 我又问她:“小免子,刚才我们进来时,你怎么坐在狼神庙里?” 她迟疑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我:“小七,我不想骗你。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我傻笑着:“没事,没事,我就当你是被狼背走做新娘了。” 她在我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这个坏小子,我看你倒是应该去给狼做新郎!” 走了那么久,我们又累又饿,加上刚才穿越小河时,裤腿全湿透了,这时候在阴冷的山洞中,都冷得牙齿上下打架。我翻了翻背包,里面有一壶水,还有一些我在遇到赵大瞎子时吃剩的食物。 两人捡了些柴禾,火把也要烧完了,索性扔到柴禾堆里,生了一堆火,把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喝了点开水,胡乱吃了些东西,凑着火堆烤干了衣服,我又给山魈装了一壶开水,从背包里翻出头灯,戴在头上,继续向前走。 姬小免还有些担心老绝户,我安慰她,老绝户这人看起来有些怪异,其实人不坏,刚才估计是误会了。再说了,凭着我这五马断魂枪,还有你的夺命鸳鸯腿,还怕他个鸟?! 山洞越来越开阔,我把头灯调成散光,可以看到更大的地方。小朋友也掏出来一个强光手电,朝着远处照着。 也许是因为共同分享了各自的秘密,我和小朋友之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我知道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确实也够可怜的,在她讽刺我时,我多数保持沉默,只是乐呵呵傻笑。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山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地下的碎石也越来越多。我们不时被碎石绊住脚,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上。 姬小免用手电仔细照了照附近,皱着眉头,说:“小七,这里有些不对!”我问:“怎么了?” 她用手电照着地上,说:“你看,这地下明显是一个大坑,但是被碎石子给填住了。” 我用脚踩了踩,碎石往下缓缓陷着,这底下果然是一个深坑。 我说:“这可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是狼群金融危机了,找不到工作,所以狼王派狼群在这里挖一个坑,再填一个坑,这一挖一填,就创造了两份gdp!” 她忍不住笑了,说:“去你的吧!你给我严肃点!你看这山洞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同?” 我说:“这一块儿的山洞,像是突然间扩大了很多,多了一个大肚子。” 她点点头,说:“你觉得,这里像不像曾经爆炸过,这个山洞是被冲击波冲击出来的?” 我说:“像,确实像!” 她用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里面的山洞更大,看来我们这里只是爆破的边缘,山洞再往里,才是爆炸的中心。 这时候,我也觉得这个山洞有些不简单,将步枪拉上了枪栓,走在了最前面。姬小免提着火把,也在后面小心戒备着。 这时候,前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在底下深处仿佛有人引爆了什么,整个地面都剧烈颤动起来,山洞中不时有碎石掉下。 我忙拉着姬小免贴着岩壁站着,等着碎石过去,才敢起身,顺着声音照过去,发现在前方地下,出现了一个差不多有一间屋子大小的黑洞,洞口黝黑阴冷,刚才那爆炸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姬小免蹲下身,闻了闻,眉头紧锁,说:“有人在下面引爆了石油。”我有些惊讶:“引爆石油?石油也能引爆?” 她没说话,用手电筒朝着四周照着,搜索着,很快发现了什么。 她指着前方,说:“石油要是放在这里,就能引爆了。” 在乱石堆中,露出了一个大油桶的一角,不知道被埋在这里多久了,油桶罐都被砸瘪了。 联想起老绝户刚才一路跑向了这里,以及突然失踪的山魈,我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难不成是老绝户在底下引爆了油桶?不过他有病吧,没事好好的,干吗要引爆油桶? 我还在想着,山洞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响。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看老绝户刚才的动作,他手中应该没有武器,不然也不会那样落荒而逃了。这开枪的应该是山魈,他遇到了危险。 想也没想,我一头钻进了山洞。一钻进去,就闻到一股强烈的油烟味,这底下果然是引爆了油桶。 进入山洞后,我才知道,那油桶爆炸的冲击波有多厉害。本来很小的山洞,被炸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肚子”,形成了一个大约有几间屋子那么大的空间,到处都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山洞上还不断往下掉着大块大块的碎石。姬小免冷静地观察着山洞,说:“这个山洞不是炸出来的,它本来就有,是有人用石头给封住啦。” 我哪顾得上这些,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子,焦急地喊着:“山魈!山魈!” 旁边,传来了山魈微弱的声音:“小七……” 山魈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的半截身子都被埋在了碎石堆里,满脸灰土,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像是受了重伤。 我脑子里一阵发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山魈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他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也会重伤,也会死掉。 我冲了过去,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喊道:“山魈!山魈!” 山魈有气无力地说:“小七,你快……快出去……” 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叫道:“不,我不走!” 山魈使劲摇摇头,猛吸了一口气,说:“小七,我没事,你听我说,你快点出去——” 我还要坚持,小朋友冲上来,一把拉住了我,说:“小七,你闭嘴!” 我热血上涌,回头骂道:“操,你才闭嘴!告诉你,怕你就出去,我反正要和山魈一起死,老子才不怕!” 姬小免朝我头上使劲敲了一下,一下子把我给打蒙了,骂道:“我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就会逞匹夫之勇!你现在这样有用吗?你能救得了他吗?你连一匹狼都对付不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啦!” 我渐渐冷静下来,确实,以山魈的身子,加上大杀伤武器(百式冲锋枪)要是都顶不住,我在这里恐怕也只能拖后腿。 但是,你要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看着他送死,那也肯定不行。 我焦急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姬小免蹲下身,冷静地问山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山魈说:“出去……去狼神庙……叫狼王……它们要出来了,一定要拦住它们……” 我搞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也听懂了,去狼神庙叫狼王,这地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只有狼王才能封印它!这话很奇怪,像是玄幻小说一样。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山魈说的每个字都是圣旨,我根本来不及在脑子里过滤,只是一个字一个字记在心里。 姬小免留在了那里,她让我放心,说只要她还活着,山魈就不会死。她开始拼命扒开山魈身下的碎石,想把他给弄出来。 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使劲点了点头,将枪塞给她,拼命朝外跑。跑出山洞没多远,就听见山洞中传来一声闷闷的枪响。 我踉跄地跑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危险,在山洞中开枪了。 咬咬牙,我拿出大学时期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只手拿着手电,撒丫子拼命往外跑。人的爆发力是惊人的,按说这山洞里到处都是碎石、水坑,随便一个水坑都能绊我一个大跟头,但是事到临头,我总是险险地跳了过去。本来很长的山洞,我几分钟就冲到了尽头。 冲出山洞,狼城的火光早已经熄灭了,外面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飘浮着的绿莹莹的狼眼,狼影魅惑,却搞不懂狼神庙到底在哪个位置。我心里憋着一团火,拿着手电筒到处照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将手电筒扔下,两只手扩成喇叭,朝着狼城四面大喊着:“狼王,山洞里的东西要出来了,赶紧派狼过去啊!山洞里的东西要出来了,快点派狼过去啊!” 喊了几声,狼城中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58章 终极(6) 我失望极了,但是同时也鼓足了勇气,慨然捡起手电筒,要往山洞中走。不管怎么样,姬小免和山魈还在那儿,就算死,我也要和他们在一起。这时候,黑暗的狼城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狼嚎声。那声音分外坚定、绵长,把我镇住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伴随着这声狼嚎,到处都传来了一声声狼嚎,此起彼伏,有高有低,仿佛有无数匹狼在回应着那第一声狼嚎。 随着这些狼嚎声,黑暗中出现了一堆绿莹莹的狼眼,狼眼汇聚在一起,迅速朝着我这里移动过来。 原本穷凶极恶的狼群,刚才还在和我拼得你死我活的狼群,此时却成为了我眼中最可爱的生物,我大声呼唤着,拼命挥舞着手,用手电筒在山洞处照着,指引着它们迅速进入山洞。 狼群像一条巨大的灰色的长蛇,有条不紊进入了山洞中。我无法判断山洞中到底进入了多少匹狼,但是我用手电筒连续照了几分钟,那些狼还是持续向着山洞中进入。 我等了几分钟,实在等不了了,索性也跟着狼群一起冲进了山洞中。从前看美国电影《与狼共舞》,我还真以为这是一部和狼一起跳舞、一起征战的电影,后来看了以后才知道,这是一部描述印第安人的影片。但是在此刻,我确确实实做到了与狼共舞,几百匹肃杀的狼,和我一起,朝着山洞中奔跑着。狼群嚎叫着,我也嚎叫着,拼命地跑动着,我能感受到狼的孤独,狼的饥饿,狼的悸动,狼的仇恨,狼的愤怒,狼的兴奋,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匹狼。 远远望去,山洞中已经燃烧起了一堆大火。 我很怕山魈他们出事,老远就大声呼唤着他们。 山魈和姬小免此时已经从地下洞穴中钻出来了,他们站在山洞的一块大石头上,身上只剩下了内衣。在他们身旁,生起了一堆大火(应该是用他们的外套引燃的石油),估计想用大火阻止地下洞穴里的东西出来。在那个地下洞穴处,他们搬了几只大油桶,以及一些大石块,牢牢堵在了出口。 现在我离山洞已经很近了,已经能清晰地看出,山洞下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愤怒地撞着大油桶,拼命想窜出来。 突然,一个油桶被撞翻了,一个灰白色的怪物从山洞中蹿了出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狼群也已经冲到了洞穴处,和那个怪物短兵相接。 领头的大狼朝着那怪物猛冲过去,像是要撞倒它。那怪物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眼里根本没有这匹狼,却在大狼扑过来的一瞬间,它一下子伏下身子,堪堪躲避了过去。接着,在大狼尚未停稳时,它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绕到大狼的侧面,尖利的爪子仿佛雷电一般射出,瞬间撕开了狼腹,鲜热的肠子一下子涌了出来,它用爪子捧起热血,贪婪地喝着。 这异常残忍的一幕,让周围的场面顿时变得血腥起来。 姬小免死死捂住鼻子,满脸厌恶,几乎要吐出来。 山魈从石头上跳下去,从石头堆中捡到了一根铁棍,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击。 狼群也是一阵骚动,想是也被这残忍的一幕吓住了,开始有些退缩,但是还是继续朝前冲了过来。 这时候,两匹狼迅速对视一眼,短促地嚎叫了一声,一起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还没走到怪物身前,那怪物突然暴起,足足蹿起有一米多高,一下子跳到打头那匹狼的头上,它用爪子把住狼脖子,冲着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那匹大狼的大动脉被咬断,鲜血喷泉一般喷射着,浇到了另外那匹狼身上。后面那匹狼一个哆嗦,转身想跑,却已经迟了,那猩红色的怪物突然从狼身上跃下,一个打滚,缩到了狼腹下,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那第二匹狼的狼腹被生生扯开,肠胃拖了一地,朝外跑了几步,倒在了地下,死去了。 这一幕血腥又残忍,那怪物迅速吞食着狼的肠子,一面朝着狼群看去。狼群开始动摇了,纷纷后退,有胆小的狼几乎就要转身逃跑了。 这时候,又有一匹狼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就在那怪物要出击的一瞬间,山魈终于出手了。他此时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两只手紧紧握住那根铁棍,突然从大石头上跳了下去,人绷得像一张弓,那铁棒就像是一支箭,人箭合一,笔直地从石头上跳下去,铁棍子将那匹怪物穿透了,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由于力量太大,铁棍穿透了那怪物身体后,还一直朝下插,一直插到了尽头,山魈两只手还是死死握住铁棒,不肯放手。 那怪物嘶叫着,垂死挣扎,爪子凶狠地抓在山魈胳膊上。山魈的胳膊上顿时血肉模糊,但是他依旧不放手,双手猛一发力,将那怪物从地下拔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那怪物嘴里喷出一口血,在地上无力地痉挛着,最后终于死掉了。 狼群中一阵骚动,纷纷看向战神一般的山魈。 山魈此时赤裸着上身,单手持棍,到处都是伤口,身上都被血染红了,有狼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看起来像是个披发赤足的野人,也像是个远古传说中的战神。 这时候,山洞下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又是几道身影跃了上来,血红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家。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山洞底下封印的竟然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难怪山魈当时那么激动,要我去找狼群消灭掉它们。 看这个样子,这些怪物在山洞底下还有许多,少说也有几十只,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物种,又是怎样在地底下生存的。 随着山魈的出击,狼群又一次恢复了斗志,一拥而上,主动朝着这些怪物出击,虽然又折损了几匹狼,却也仗着压倒性的数量,取得了完全胜利。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山魈聪明,知道我们怎么也干不掉那么多怪物,只能靠狼群支持,正在庆幸着,却发现山魈和姬小免的面色更加严肃了,警惕地看着地下山洞。 一声低沉的怒吼,一股强劲的波动从地下深处传来,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仿佛在山洞下压制了的一个狂暴力量即将爆发。 狼群开始缓缓后退,将这里包围住了,只有几匹狼试探着向地下洞穴处跑去。山魈叫我:“小七,快过来!” 我答应一声,要往他们那边跑,却听见地下轰隆一声巨响,压在洞穴处的大块大块的巨石猛然被撞了出来,刚才去洞穴处探路的几匹狼躲闪不及,被巨石撞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口鼻向外喷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巨大的冲击波把我冲倒在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的,却又不敢耽误,赶紧爬起来。 这时,洞口处使劲摇晃了几下,一大堆堵在洞口的石块和泥块被缓缓推出了洞口,洞穴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清理道路。 我暗暗吃惊,这推出来的泥块足足能装满一辆卡车,这底下得有多少怪物才能推动?可是我想错了,随着这些泥土碎石被清理干净,从地下山洞中缓缓走出来了一头怪物,虽然只有一头怪物,却把我们全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头怪物要比之前那几只大得多,有二三米高,比我们高出一大截。它不慌不忙地走出来,俯下身子,冷冷看着我们。 不仅身体比前几只大,这怪物身上也不再是灰白色,而是类似于刚出生婴儿的紫红色。很奇怪,开始那几只半人半狼的怪物,虽然样子古怪,但是整体看起来很和谐,像是由人类和狼完美融合的新物种。而这个紫红色的巨大怪物,则像是还没有完全进化好,或者说还没有进化完毕,在它身上呈现出某种人和狼的剥离。它的身子完全是一副巨大的狼身,但是脑袋却像是人脑袋,脑袋很小,上面长满了白毛,与巨大的身体明显不搭调,比例完全不对,显得很可笑。 但是没人敢笑话它,从前几个怪物的惊人杀伤力来看,以它这个巨大的身躯,只要它的运动能力进化完毕了,它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将绝对会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噩梦。 那只生物缓缓走了出来,缓缓转动着头颅,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狠狠盯着每一个人。 突然,它在转向我的时候顿住了,接着,它舔了舔嘴唇,仿佛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食物。在它盯住我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仿佛看到它眼中掠过一丝狞笑,接着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小老鼠,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这时候,姬小免在后面大叫起来:“小七,快跑!” 我想跑,但是巨大的恐惧和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动弹,两条腿像是僵住了,一动也动不了。我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是使了什么定身术,将我定在了那里。那怪物血红的眼睛锁定了我,满意地看着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说时迟,那时快,那怪物两只爪子在地上略按了一下,朝我就扑过来。我已经绝望了,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结局,这时候,却在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回头看看,原来是姬小免急中生智,举起我留给她的步枪,直接朝着怪物开了火。 子弹狠狠击中了怪物,饶是它皮厚肉糙,也会发疼。它扭过头去,朝着姬小免恶狠狠吼叫一声,接着迅速转身,朝她就扑了过去。 在那刹那间,我的心脏都揪紧了,好在山魈一个箭步过去,将姬小免扑倒在地,险险从那怪物身下躲避了过去。 那怪物落在地上,尚未起身,狼群已经开始行动,它们成群结队朝着怪物冲了过去,形成了一道狼墙,将怪物阻挡住。趁着这个工夫,山魈趁机拉着姬小免往后跑。 第59章 终极(7) 那怪物两击不中,发怒起来,直立起身体,桀桀叫着,竟然迎面对着狼群,一蹿身子,硬生生杀进了狼群。那怪物不仅力大无穷,而且两只爪子异常锋利,仿佛一对收割机,毫不留情地将挡在道路上的狼狠狠撞飞,或撕成碎片,抛在半空中,鲜血和碎肉劈头盖脸砸在我们身上、脸上,山洞中像是下了一阵血雨,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狼群根本挡不住这怪物,没多久就被它杀了个七零八碎,怪物左突右进,转眼间在狼群中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接着扭过丑陋的头颅,朝我桀桀地冷笑着,慢慢走过来。经历了这样血腥的一幕,我却不害怕了,想着大不了就是个死,它还能让我死几次? 我转身就跑,边跑边骂:“操!老子又没得罪它,丫怎么净冲我来?!” 山魈在后面说:“小七,它好像认识你!” 我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狼身,丑陋的小脑袋,依稀能在稀疏的白毛下,辨认出一张狡黠的冷酷的面孔,阴森森的眼神。这怪物究竟是谁?为何要变成这样半人半狼的怪物?山魈为啥又要说它认识我?没想到,那怪物听了山魈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事,甚至停止了对我的追击,两只后腿直立起来,摇晃着脑袋,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桀桀的怪笑声,听起来分外恐怖。 想了又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面孔,那眼神,那姿态,突然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猜到了这个怪物究竟是谁。是老绝户! 原来,老绝户所谓的秘密,所谓的进入狼城,就是为了得到这股被狼群封印住的神秘力量。可笑的是,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话,而且放他进来了。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他弄错了,还是他为了得到这股力量已经不择手段,他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只半人半狼的怪物!我忍不住叫起来:“操,他是老绝户!” 那怪物被我识破,仿佛内心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恶狠狠叫了一声,两只巨爪狠狠一挥,便抽飞了拦在前面的几匹狼,迅速朝我逼来。 我拼命朝山魈他们靠拢,却被蜂拥而来的狼群挡住,眼看着和怪物的距离越缩越近,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后背几乎能感觉到利爪带起的劲风,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绝望,几乎丧失了斗志,腿脚发软,随时会瘫倒在地上。这时候,姬小免突然大声喊起来:“老绝户,你还记得姬工吗?!”那怪物一愣,仿佛这句话勾起了它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它竟然怔住了,手里还攥着一匹狼的脖子,狼垂死挣扎着。 它呆呆地看着姬小免。 姬小免继续喊着:“姬工——她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看着你!” “桀桀……姬……工……”那个怪物张开嘴,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后来渐渐转化成人声,它痛苦地摇晃着脑袋,身体竟然像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有点摇摇欲坠。 趁着这个间隙,狼群一拥而上,在它身上添了许多条血淋淋的伤口。狼群的反扑又激起了它的戾气,它继续对狼群进行杀戮,却又不时扭过头,朝着姬小免嚎叫。 这种嚎叫声和刚才它对我的那种冷笑声完全不同,这种叫声虽然很狂野,却拖着长音,有些像狼嚎,听起来像是包含着忧伤。 姬小免扭头叫着:“姬工就在狼城里,你要是真想见她,就跟我来。” 说完,她给我们两个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这时候似乎也没啥其他选择,只好傻乎乎跟在她身后向外跑。 那怪物见姬小免跑开,猛然站起来,纵身一跃,便跃过十几匹狼,朝着我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是山洞中到处都是狼,它刚冲出一个狼群的包围圈,转眼间又陷入到另外一个狼群中,周围全是饿狼,死死拖住它。它像是陷入泥沼的巨人,虽然力大无穷,勇猛无比,一时半会儿也冲不出来,急得它桀桀直叫。 我好容易追上姬小免,边喘气边叫道:“快,趁着狼群和它两败俱伤,咱们正好跑出去!” 没想到,姬小免却摇摇头,说:“不行,这东西明显是狼群封印在这里的,我们要消灭掉它。” “消灭掉它?!”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同学,你是不是看美国电影看疯啦?!你刚才又不是没试过,那家伙就是个怪物,连机枪都打不透,怎么消灭?!难道要感化它吗?跟它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算了吧,咱们没有飞机大炮,就别妄想消灭金刚啦!” 姬小免却很有把握地说:“我有办法。” 我问她:“什么办法?” 她说:“你忘了,山洞外那个蓄油池旁,有几个大油罐。那几个大油罐盖子没盖紧,到处都是石油。我想把它引到油罐那儿,然后点着油罐,炸死它!” 我有些担心:“这老家伙贼精八怪的,它能跟你去?” 姬小免咬着嘴唇,坚毅地说:“都到这时候了,我们只能试试了。” 山魈这时候插了一句:“我能把它引过去。”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不行,那油罐里是原油,得至少半分钟才能点着,还得要引燃物。它又不傻,就算你能把它引过去,等你点着,它早跑掉了。” 姬小免的眼神也黯淡了,说:“那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凉拌!”转头问山魈,“能不能弄个陷阱对付它?” 山魈摇摇头,朝着山洞看着,说:“时间来不及了。” 这时候,山洞已经传来那怪物咆哮的声音,它随时可能冲出来。我还不死心,又问山魈:“那个,你能不能跟狼群商量一下,让它们把怪物引过去,咱们负责点火。” 山魈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他用手扩成喇叭,朝着山洞处呜呜叫着,试着和狼群沟通。 姬小免非常惊讶,指着山魈震惊地问:“他……他懂狼语?!”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得意了:“嘿,我兄弟牛掰吧?!切,哥哥的路子野得很,你就瞧好吧!” 姬小免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山魈,眼神闪烁,既震惊,又复杂。 随着山魈的叫声,狼群处很快回复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了伤,有气无力的。 山魈点点头,说:“狼群答应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指挥着姬小免,从地上划拉了一大抱干草、树枝,在油罐下堆起了一个高高的柴草堆,又狠狠心,用水壶装了半壶油,泼在草堆上。山魈迅速做了几个简易火把,用油浸湿了,三个人一人拿了一个,藏在了大油罐后面。 说话间,那怪物已经挣脱了狼群(也许是狼群有意放手),冲出山洞,手脚并用,在地上连跑带跳,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它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狼群,好多匹威风凛凛的大狼浑身是血,甚至有的肠子都拖到了外面,却依旧红着眼,不断蹿到怪物身上,狠狠咬住怪物任何一个部位,被怪物随手撕扯成了碎片。我们暗暗点头,狼群的攻击虽然看起来没有章法,但是明显是想将它逼到大油桶处。 那怪物对油桶有些忌惮,不愿去那里,反而向着油罐相反的方向冲过去。它不断直立起身体,朝着四周叫着,像是在找人。 狼群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几乎每引它走一步,就要损失几匹狼,这条短短的路几乎铺满了狼的尸体,狼群那毫不畏死的气概,看得我心惊肉跳。那怪物挣脱了几匹狼的纠缠,又一次直立起身体,仰天大叫着。 山魈给我们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别说话,那怪物应该是在找姬小免。我也有些震撼,老绝户都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难道它还残存着人类意识吗?都到这个时候了,它还记得姬工?难道说,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是为了寻找姬工才变成了这样? 我还在想,姬小免却将火把放在地上,说:“我把它引过来,你们记得扔火把!” 我急了,一把拉住她:“不行,万一油罐炸了,你跑都跑不出去。让我去!” 姬小免自信地甩甩马尾辫,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在学校里拿过短跑冠军!小七,要是论起来,我的速度可比你快多啦!” 想想姬小免当时在山洞里面对老绝户时,突然做出的后空翻动作,我有些迟疑了。 山魈也说:“让姬小免去吧,怪物想知道姬工的事情,应该不会伤害她。” 我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小心”,声音有些哽咽。姬小免也有些感动,但是她还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俏皮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摸摸头”,说完转身跑开了。 她绕到了油罐后面,大叫着:“老绝户,我在这里!” 那怪物听到姬小免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这时候不用狼群赶,自己主动朝着油罐跑了过去。 到了油罐旁边,它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在大油罐旁徘徊不前,有一些犹豫。 姬小免绕到油罐后面,举起手叫道:“你看,姬工就在那里!” 在怪物所处的位置,只能看见小朋友抬起了半截胳膊,却看不到胳膊走向。要想看到她的手指到底指在哪里,必须要绕过半座小山,或者站到油罐上才行。那怪物当然等不及绕过小山,它急吼吼叫着,身子一跃,腾一声跳上了油罐。 第60章 终极(8) 姬小免转身就往外跑,叫着:“点火!快点火!” 那怪物知道被骗,立刻爆发了,它直立身子,怒吼着,马上就要从油罐上跳下来,去追赶姬小免。 这时候,狼群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仿佛是在回应这叫声,狼群四下里都传来高高低低的狼嚎,声音坚定且豪迈。 紧接着,狼群像沸腾了一般,突然爆发起来,朝着怪物进行了总攻。一匹匹狼,仿佛一支支灰色的毒箭,潮水一般射向怪物,有的死死咬住怪物的腿,有的咬住怪物的身子,挂在它身上,还有许多残狼、老狼,主动伏在地上,摞在一起,搭成“狼梯”,任一匹匹大狼跃到油罐上,向着怪物冲击。 仗着绝对数量的优势,狼群瞬间将怪物给淹没了。那怪物被狼群牢牢压制住,在底下拼命挣扎着,身下的鲜血像溪水一般涌出,地面上一道道殷红的血水汇聚起来,形成了一条“血溪”。 山魈叫道:“快点火!狼群压不住它多久!” 我们一前一后,迅速用火把把柴草堆点着了,原油顿时蹿起很高的火苗,火苗顺着储油坑和油罐蔓延。山魈不放心,又在油罐处扔了几把干草,才叫着我:“成功了,快跑!” 姬小免在远处,朝着我们拼命摆手。 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向着她跑去。一路上,我和山魈紧紧捂着耳朵,做好了随时被爆炸的气流冲倒的准备。 但是我们一直跑到姬小免那儿,油罐处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姬小免也一脸焦急:“怎么回事?油罐怎么没爆炸?” 山魈冷静地说:“应该是油罐出了问题,我去看看。” 我和姬小免几乎同时说:“我也去!” 山魈想了想,说:“到了那儿,你们在一边等着,我上油罐上看看。” 我们三人迅速跑了回去,狼群已经快压制不住怪物了,那怪物力大无穷,在下面拼命挣扎着,每一次剧烈震动,都会有几匹狼甚至是十几匹狼被狠狠甩出去,但是狼群依旧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才压制住了它。 山魈谨慎地看着火苗,三两下爬上了油罐,把火把递给我,让我给他找一根长棍子。我四下看了看,有一根树枝,忙用刀子去掉枝丫,递给他。他把树枝顺着油罐口插了进去,拔出来看看,眉头皱紧了:“铁罐子里没油了!” “操!”我狠狠一拳擂在石头上,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候,姬小免突然指着洞口处大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黑乎乎的山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白色,除了山洞偏上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黑色的墙壁,其他全部变成了白色。那仅剩下的一些黑色墙壁,也在渐渐变白。不仅是洞口,我换了一个角度朝山洞里看,发现整个山洞的石壁、地面,甚至是整个山洞,都变成了诡异的白色。短短的几秒钟,那洞口处唯一一块黑色也全部被那白色占据了,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转瞬间将整个山洞刷满了白漆。 这诡异的一幕,竟然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让我们非常震惊。 我忍不住说:“操,难道是下雪了?” 姬小免和山魈都没有说话,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山洞。 让我们更加吃惊的是,那古怪的白色在全部占据了山洞后,又朝着山洞外迅速蔓延开来,洞口处的地面也渐渐变成了雪白色。 姬小免猛然站了起来,喃喃地说:“是虫子……白色的虫子!” 我没明白:“什么虫子?” 姬小免惊慌地叫起来:“你们还记得山洞里的壁画吗?经过人祭后,有无数小白点进入了战场,杀死了战争的另一方。这些白色的东西,就是那些虫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看着白色的地面,不由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我当然记得,在那幅壁画上,本来节节败退的虚色衣服士兵,被另外一方打得一败涂地,却在经过活人以及人血祭祀后,从诡异的深渊中召唤出了大量的古怪生物,将对方成千上万人杀死,最后将杀死的尸体扔到了深渊处。在壁画中,表现那股邪恶力量的,就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当时我们都不理解,这些小麻点代表了什么意义,现在看来,也许就代表了这些古怪的白色虫子。说话间,那些白色虫子已经覆盖住了大片土地,从洞口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狼群迅速包围了,然后向着狼群中迅速扩散开去。 毫无疑问,这些古怪的白色只可能是虫子,而且是数以亿万计的虫子。这样大数量的虫子,铺天盖地而来,别说是区区几百头狼,恐怕就算是来了一个象群,也会被瞬间吞噬掉,难怪这种东西能运用在战场上,并且成功扭转局势了!那白色的巨型虫群,仿佛流水一般,缓缓向着狼群处流淌着。它们这时候已经逼近了几匹受伤的狼群,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那几匹狼便被巨型虫群覆盖住,几乎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只听见闷哼几声,它们就不动了。 接着,巨型虫群从狼尸中流泻下来,露出了几具光秃秃的白骨。 我们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巨型虫群那么厉害,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几匹狼全部吞噬了,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才能挡住它们? 接着,虫群开始逼近鲜活的狼群。它们仿佛是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整体,并不急着攻击狼群,反而不断将主力军源源不断调过来,在狼群四周聚集成了一个高达半尺高的虫堆。也有狼见势不妙,想趁着虫堆尚未集结好冲出去,结果刚一跨过虫堆,那虫堆却突然暴起,短时间内仿佛上涨了好几倍,一团浓雾一样的白色虫子瞬间覆盖住了狼,那狼疼得在地下打了几个滚,就不动了,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具完整的骨架。 我吓了一大跳,这巨型虫堆如此恐怖,别说是狼群,即便是人类恐怕都很难对付得了它们。它们一旦从地下转移到地上,那恐怕会酿成巨大的灾难。这时候,一匹毛都要掉光的老狼(它并没有参与战争,一直在外围处观战,所以没被巨型虫堆包围)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冲着我们叫了一声,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见我们没动,又朝着我们叫了一声,像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山魈冷静地说:“跟上它!” 那匹狼没走多远,就在一处废墟处站住了,接着开始用两只爪子刨地。它费力地将地上的一层碎石烂草扒开,露出地下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东西。“这是什么?”我忍不住用脚踢了一下,那东西非常坚硬。 “好像是铁。”山魈皱着眉头。 姬小免抱起一块大石头,朝着铁块使劲砸下去,传来几声闷响。 她说:“这像是埋在地下的储油罐,好像油井处都有这样的储油罐,用来储存开采的石油。” 我说:“嘿,小日本这次被咱们抄了大本营了,里面有多少油?” 她环顾了一下铁罐子的长度,又仔细听了听石头敲打在油罐上的声音,判断着:“油罐肯定没有装满,估计有几吨吧!” 我忍不住感慨:“能不能把这些油倒出来,烧死那些死虫子?!” 姬小免无奈地说:“这个油罐是密封的,打不开。再说了,你要是真给点着了,咱们都得被炸死。” 那匹老狼一直静静地蹲在地上,耐心等我们看完,这时候朝着山魈嗷呜嗷呜叫了几声。 我问:“它在说什么?” 山魈迟疑了一下,说:“它说,让我们引爆储油罐,将山洞彻底封住,这样才能消灭来自深渊的怪物。”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狼可真够疯狂的,这可是一个储备了几吨原油的巨型油罐,要是引爆了,别说山洞,搞不好整个狼城都灰飞烟灭了,这不是变相自杀吗? 不过,扭头看看那恐怖的巨型虫堆,再回想回想深渊出来的半人半狼的怪物,不知道那山洞里还会出来什么样的古怪生物,也许,狼群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彻底毁灭这里,才能封印住深渊里的邪恶力量。 那匹狼见我们没回话,转身朝着身后叫了一声,一群狼朝着我们缓慢地跑过来。待那些狼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些狼几乎都是一些老得不能再老的狼,大多数还有残疾,不是少了一条前腿,就是少了一只眼睛。 这些狼虽然速度慢,却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旁边的储油坑,在坑内打了一个滚出来,浑身上下都浸湿了石油,然后排成一排,站在我们身边。 我忍不住说:“这些狼是不是疯了?身上沾了石油会死的!” 山魈淡淡地说:“这些是活不久的老狼、残狼,是狼群的敢死队。” “敢死队?”我不理解了。 山魈没有解释,只是看着狼群的眼光逐渐肃穆了。 一直在旁边指挥的老狼,最后一个跳进油坑,然后湿淋淋地走过来。它先是朝着山魈嚎叫一声,接下来,它竟然费力地俯下身子,将两条前腿跪在了地上,将头垂在地下,呜呜叫着,像是在祈求我们的帮助。 我非常震惊,这……这究竟是狼还是人?这狼简直就像是一个完全具备了人类感情的生物了! 一向沉着的山魈也动容了,他说:“小七,狼在对你说话!” 第61章 终极(9) 我完全傻住了,问:“它说什么?” 山魈说:“它让你用火把点着它。” 姬小免惊道:“它们……它们会被烧死的!” 山魈点点头,低声说:“它会被烧死,但是它会在烧死前,引爆油罐……” 我完全被这群老狼的气概给镇住了,一股肃杀之气,从脚底一直传到我的发梢,我浑身的寒毛和头发全都竖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群狼。 这些狼,只是一些老狼、残狼,甚至连攻击怪物都无法参加,但是它们却一直默默跟随着狼群,在狼群遭受灭顶之灾的一刻,决定为狼群粉身碎骨,献出最后一滴血。 不仅如此,它们为了彻底封印住地穴深处的神秘力量,彻底毁灭掉这些怪物,甚至不惜毁灭掉已经繁衍了几十代甚至数百代的狼城,这种大气概,不由不令人由衷敬佩。 看了看山魈,他也是一脸肃然,被狼群给感染了。 姬小免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紧紧闭上眼,再睁开眼,眼角处溢出了一滴眼泪,被我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沉默了一刻,那匹狼又哀嚎了一声,声音带着颤音,仿佛力气已经用尽,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山魈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淡淡说了一声:“小七,答应它吧。狼城,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姬小免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七……它们也会被炸死的。” 我冷酷地说:“谁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 山魈说:“小七,动手吧。” 我问:“这几匹狼能引爆了油罐吗?” 山魈想了想,说:“需要将油罐门打开,这个我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我去打吧!” 山魈说:“一起去!” 姬小免的眼泪流下来了:“我也去!” 我们点点头,心里都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那里默默寻找油罐的开关。这油罐不知道放在这里多少年了,因为原油的关系,盖子竟然没有生锈,我们几个人合力,很容易就打开了。山魈用树枝试了试,油罐中至少存了三分之一的油,这些油恐怕连整个狼城都能炸掉。 回身看了看这个鬼魅一般的地下狼城,一时间有些难过。 这个成立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神秘狼城,今天可能要彻底毁灭了。 不过,山魈说的也对。确实,这个鬼魅一般的狼城,仿佛充满了人类智慧一样的狼群,以及那些半人半狼的怪物,恐怖的白色虫子,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也许,它们是属于地狱深处的怪物。那么,就让我们把它们重新送回到地狱深处吧。 那匹老狼一直期待地看着我,这时候又朝我哀哀叫了一声。 我举起火把,对那匹老狼说了声:“对不起了,兄弟!” 狠了狠心,将火把向它身上凑过去,狼毛顿时被烧焦了,一股焦煳味传了过来。 赵大瞎子以前对我说过,狼是很怕热的,稍热一点的食物,都会将它们烫伤,更何况是这样剧烈燃烧的火把。那匹老狼明显很怕火,火把一挨近,它的身子就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但是还是拼命站直了身体。 我有些不忍心,把火把又拿回了一些。 山魈在我身后低声说:“点火吧,你越耽误,它越痛苦。” 狠了狠心,我将火把朝它抛了过去,落在它身上。 那匹狼并不躲避,静静地看着火把掉在它身上,看着火把渐渐引燃了狼毛,疼得浑身抽搐起来,却依然一动不动。 嗷呜一声,这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痛苦的狼嚎声。那匹老狼,已经成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它凄厉地叫着,随着它的叫声,其他那些老狼都朝着它扑了过去,将自身的狼毛引燃了。 原本微弱的火球,此时正在一点点增大着,渐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这个巨大的火球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然后静静伏在了大油罐处,最后烧成了灰烬。 每当有几匹狼被烧死,就会有另外一些老狼跳入油坑中,浑身浸满石油,去补充火球的位置,火球的火光虽然不是太大,却一直坚定地燃烧着。火堆里,偶尔传来几声炸响,是狼的皮肉不断炸开。 这时候,巨型虫群已经将包围住的数百匹狼吞噬得干干净净,那只巨大的怪物又一次露了出来,它浑身是血,放肆地叫着,却突然死死盯住这些着火的老狼。 它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开始狂暴起来,拼命朝着老狼这里扑过来,新补充来的狼群勇敢地迎上了它,死死将它阻止在了外围。那匹怪物疯狂反扑,想杀出狼群,熄灭火球,朝着狼群拼命撕咬着。一匹又一匹狼被撕碎,狼尸满地,满地狼藉。但狼群毫不畏惧,依旧一波波朝着怪物冲过去,在临死前还要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尽,死死咬在它身上,甚至有的狼被它撕烂了下半身,还要艰难地用爪子把上半身挂在怪物身上。 不仅是怪物,那诡异的白色虫子仿佛也感受到了火球的危险,开始组建成新的阵型,迅速朝着火球处突袭而来。 我叫着:“兄弟们,咱们上吧!” 我们从油罐上跳下来,用刀子将石坑上的储油池掘开,一股黑色的石油迅速流淌在地上,和白色的虫子黏在了一起。 姬小免将火把往石油处一丢,石油熊熊燃烧起来,一道火龙瞬间阻断了虫子,那些白色虫子在火堆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时候,剩下的大狼,也开始放弃对怪物的攻击,它们纷纷跳入到燃烧的油坑中,化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球,朝着怪物扑过去。 怪物终于害怕了,它转身想逃,却逃不掉了。一个个小光球,仿佛流星一般,朝着怪物射过去。火球将怪物完全笼罩住了,空气中充满了焦煳味以及痛苦的嚎叫声,已经完全分不出哪些是狼群发出的,哪些是怪物发出的。我们三个人默默地看着狼群,寒风吹来,却没有人觉得冷。 火光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也不断有焦黑的狼尸从火球中掉下来,烧成了一截恶臭的焦炭。 山魈低声说:“走吧,要爆炸啦!” 我点点头,却仍然舍不得离开。 狼,在我眼中,本来是邪恶的、凶残的,在狼群中的经历,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但是在此刻,它们勇于舍弃生命去封印怪物的一幕,又非常让我感动。我觉得,它们这种精神已经超越了种族之间的仇恨,更像是一种民族大义一般的牺牲。这种复杂的感情让我无法排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小免站在我身边,痴痴看着狼群。她的眼泪不断流下来,也忘了去擦,紧紧攥着我的手。 山魈转身走了。 我咬咬牙,硬拉着姬小免离开。 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狼嚎声。 那狼嚎声,温婉悠长,像是一个女人在低低地吟唱,呼唤着远方的勇士,又像是在为死去的英雄们吟唱着葬歌。悠扬的歌声,跳动的火焰,狼群不断死去的痛苦呻吟声,皮肉被烧炸的声响,交织成了一股悲壮的史诗性赞歌,在每个人胸腹中跳动着。 黑暗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接着越来越亮。 回头看看,狼城四周的火槽又一次被人点起,火光熊熊,围绕着狼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在那光环包围的最中央,神秘的巨狼头处,竟然冉冉升起了一朵绚烂的火光,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白色莲花。 山魈站住了,说:“有人点着了狼城的圣火。圣火在狼神庙的祭坛上。” 火光熊熊,将一切照得雪亮,在那巨大的黑色的狼神庙中,我们清晰地看到,在狼嘴那个巨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坐着一个女人。 她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缓缓吟唱着,那温婉忧伤的狼嚎一般的歌谣,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悠扬,如诉如泣,听起来就像是狼群在嚎叫,在哭诉,在寻觅,在呼唤。 姬小免突然大叫一声“姥姥”,拼命挣脱了我,朝着狼神像跑去。 我要去追她,却被山魈死死拉住。 我拼命挣脱山魈,要去追姬小免。 山魈大叫着:“别去,要爆炸啦!” 我回头对他大喊了一句,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紧接着,只听见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碎石飞溅,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们冲倒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继续追姬小免,山魈从后面一下子扑在我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狼城像是一下子塌了下来,巨石翻滚,山魈拼命拖着我往前走。朦朦胧胧,我感觉一股强劲的水流从上面冲了下来,劈头盖脸将我们冲倒,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就被大水狠狠打倒在水中。恍惚中,我看到大大小小的石块掉进水中,狼群朝我们蜂拥过来,山魈死死拽着我的胳膊……突然,一块大石头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第62章 她变成了狼(1)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摸了摸,伤口火辣辣地疼。看着雪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一时间有些恍惚,有种时空穿越的荒谬感。 脑袋里昏昏沉沉,发了半天呆,才回想起狼城的一切,不由叹息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子,却发现赵大瞎子在床尾处的一张椅子上,大半个身子蜷在上面,头垂得像只鸵鸟,竟然还有滋有味地打起了呼噜。 我叫醒他,他高兴得要命,说我差点把他给吓死。在我被东家推到山崖下后(赵大瞎子提起这事,表情有些尴尬),那伙穿军装的人和东家秘密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东家三人一直在上面等我,结果等了差不多大半天,下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爆炸对山洞影响很大,深渊附近的山体裂开了口子,暗河断了,河水哗哗往下流,山洞也摇摇欲坠,不时有石头砸下来。白朗当时建议,要不要先出去等,结果东家坚决反对,一定要在那里等到我出来。后来,山洞摇晃得越来越剧烈,随时可能坍塌,眼看着他们三人都要被埋在那里,突然看见山魈竟然背着我从底下走出来了。当时我头上都是血,但是在那个情况下,他们也来不及多问,赵大瞎子背起我就往外跑,好歹才在最后一刻跑了出来。 他感慨着:“小七啊,我操,你都不知道,老子为了把你背出来,腿上被划了多长一个大口子!”说完非要卷起裤腿,让我当场验伤,以后好赔他好酒。 我没心情跟他臭贫,问他山魈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面色一变,开始跟我扯东扯西,净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急了,猛然站起来,结果挣到了伤口,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赵大瞎子以为我真哭了,赶紧给我说了实话,说当时他们只顾着救我,没在意山魈去了哪里。结果等他们几个跑出去后,却没有找到他…… 我脸色一变,逼问他:“没找到他是什么意思?” 赵大瞎子结结巴巴地说:“那就是说……就是说……他可能还在洞里……” 我大吃一惊:“什么?山魈没有跑出来,还在洞里?!” 赵大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刚想发火,看着赵大瞎子的裤腿还没放下,半条腿上全是纱布,心里也有些不忍,叹息着又躺下了。以山魈的身手,他绝对不可能跑不出来,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甚至,他从狼城中出来,仅仅是为了送出我,而他自己又一次进入了狼城也不好说。 想到这里,我又暗暗祈祷,说不定他能在狼城中遇到小朋友,将她也救出来。 这样想想,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大瞎子见我没事了,给东家打了个电话。他们很快赶了过来,简单寒暄了几句,白朗打电话租了辆越野车,送我们去了齐齐哈尔,买了最早一班的机票飞回了北京。 到了北京,赵大瞎子回猎场,东家和白朗回家,我径直回到了铺子。回到铺子,马三见我头上扎了厚厚一层绷带,惊讶得声音都遗失了,嗓子眼里像老母鸡一样发出咯咯的叫声。我懒得给他解释,挥挥手说放他一天假,让他把铺子门给下了,然后赶紧滚蛋。 沏了壶花茶,躺在小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下的躺椅上,看着熟悉的小院子,花花草草,我种的葡萄树,茶香袅袅,天空依旧像从前一样灰蒙蒙的,我的心情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喝着茶,开始回想着整件事情。 先是一件神秘的白狼皮,接着是卖皮子的猎人被一颗大蛇牙杀死在了大兴安岭,接下来又是关东姥爷消失,老绝户叛变,强势的军装派,神秘的小朋友,隐藏在地下深处的狼城,这一切,简直就像坐过山车,一波又一波,不断将我推向风口浪尖上,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地下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装派又是怎么回事?山魈为何要取得狼神庙中的大蛇牙?小朋友为何神秘出现在狼神庙中?狼城中封印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山魈又要再次进入狼城?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伤感,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相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老老实实在皮货铺子里打工的小人物,怎么突然被卷进这样一场深不见底的事件中? 过了几天,赵大瞎子来我这里喝酒。这一次死里逃生,我们都很感慨。支开马三,我叫了几个小菜,边喝边聊起这次大兴安岭的事。 赵大瞎子一口咬定,东家和白朗一定早就知道阴山狼城,所谓的大蛇牙、有人失踪等,就是个借口。但是他不知道东家他们为啥要去那里,还整得那么神秘。我觉得,东家这次去大兴安岭,包括那些军装派的目标,都很明显是狼城。关于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赵大瞎子讨论了许久,也分析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也没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关于狼城,我觉得应该像山魈所说的,是一座由狼设计并督造的城,充满了魔幻色彩。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这样对我说,我肯定会笑得抽过去。 但是现在,在狼城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彻底相信了,动物的力量是巨大的,也许我们人类远远低估了动物,它们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和智慧。根据在狼城中发现的壁画,以及我们后来的经历,我基本上可以大概猜测出狼城的前世今生了。 最开始,狼城应该只是一个山体中的裂缝,被狼群占据了,成为了巨大的狼巢。后来,也许是狼群收养了一个人类孩子(类似山魈)。那人被狼养大后,通狼语,并获得了狼群的友谊。后来,这个人回到人类社会,建立了一个部落。 部落在他的带领下,渐渐成为了大山深处中一股不小的势力。在其他部落入侵时,他召唤来狼群,利用狼群的势力打败对手。 也许是从狼群处得知,这个首领发现在山体裂缝下,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藏在地下深渊处,能使人变成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神秘生物。 这种神秘生物拥有极大的力量,而且极具杀戮性。毋庸置疑,这种爆发性力量,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可以当成核武器来使用。我还怀疑,伴随着这种神秘生物,还会出现一种神秘的白色虫子(壁画中显示的诡异的虫子,很像白朗说的狼群寄生的那种虫子),这种虫子的大范围杀伤力可能更变态。 在一次面临强大的部落来袭时,这个首领(也许也带领了许多族人)潜入深渊中,获得了神秘力量传承,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杀戮机器,并在神秘虫子的帮助下,取得了战争决定性的胜利。 也许这人在变成怪物前,还有一些意识,令人将自己(还有其他得到神秘力量传承的人)封印在了狼城下,并让狼群世代守护,防止那股神秘力量出世。为了感谢狼群,也是为了保护狼群,他在大山裂缝中,为狼群修建了巨大的神秘的狼城,塑造了巨大的狼像,甚至设计了许多适合狼用的机关(石门、石槽、狼神庙),并有意将狼城建立在了一处油田处,以方便在最紧要关头时,狼群可以与那股被封印的邪恶力量玉石俱焚,将一切炸毁重来。 至于日本人后期修建的工程,我只能猜测,当年日军侵华时,对中国东三省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勘测,也许是发现了地下蕴含着大量石油,调集了大量的人力(我在阴城外看到的许多面朝东南的墓碑,名字多为花子、百合子等,这分明是日本的随军慰安妇,死后墓碑也是朝向日本的方向),前去勘探石油,却遭到了地下狼群的反扑,甚至全军覆没,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也许,日本人在勘探地下石油时,不经意间得悉了狼城的秘密,他们也许想和狼群达成某种神秘协议,比如得到那股封印的神秘力量,开始派遣劳工,在这里挖掘矿洞,想潜入地下。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们还修建了没有门的围墙。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专门修建了铁轨,并不是为了采矿,而是为了往下运送巨大的机械,比如那一辆巨大的挖掘机。不过看起来,他们的计划还是失败了。这点从他们在地下裂缝外修建的军事工事,以及到处散落的机器,就能看出来。 也许他们成功进入到了狼城了,却和狼谈崩了,甚至引起狼群的怨恨,派出了诡异的虫子,将他们所有人瞬间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所以一切都还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真正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山魈为何要进入狼城。按照目前的情况,好像东家和那伙军装派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就是一定要支持山魈进入狼城。但是,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支持山魈呢?如果说只为了取一只大蛇牙,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第63章 她变成了狼(2) 我迅速转着脑筋,分析山魈有什么不同。他懂狼语,身手好,性情孤僻。 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懂狼语了。回想起那神秘的壁画,我不由有些紧张:难道说,他也想和狼群达成什么协议吗?或者,他像壁画上所描绘的,想去接受狼群封印的那股神秘力量?回想一下,在山洞中,他一个人不声不响进入了地下洞穴,是不是想秘密接受传承,却被老绝户给抢了先? 我不敢再往下想,闷闷喝了一口酒,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眼,脑子还是忍不住朝这个方向思考。 仔细分析一下,围绕在狼城背后,还潜伏着几股神秘势力。 首先是东家。 他为何要经营不盈利的猎场?为何要从全国招募大批优秀猎人?为何每年都要去大山中打几个月的猎?赵大瞎子一直不肯透露的东家的秘密又是什么?这次去狼城,从他和山魈的秘密交流,和军装派达成的秘密协议中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狼城的秘密,并委派山魈进去了狼城。 不过,东家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就是为了让山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取一颗大蛇牙? 一直以来,东家在我心中,都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不苟言笑,非常冷静,像是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高度运转,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这次跟他进山后,我却发现,他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没人能走进去。他对我说的一些话,仿佛大有深意,却让我怎么也猜不透。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回想他说的一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 这次在大兴安岭,他几次都像是要害我,最终却都救了我,是不是也有点这种意味在里面呢?我一直都怀疑,东家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但是我想了好久,却始终想不出来。 还有一股势力,就是军装派。 从野葡萄沟里埋的铁皮匣子就能看出来,这一派明显有很深的历史,而且非常强势,强势到东家为了保护我,只能牺牲了小山子。 但是根据赵大瞎子的说法,军装派并不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是要求两点: 一、杀死小七(我); 二、护航山魈进入狼城,为此不惜杀人。 他们第一点做法,让我绝对无法理解,老子从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更不要说是得罪他们了,为何非得要老子死?! 我暗暗猜测,这伙军装派会不会和三十年前我姥爷遇到的那支神秘勘探队有关系?那支勘探队就是由一伙穿着旧式军装的人带领着,最后全部湮灭在了杀龙岭。 第三股势力,就是姬小免所在的姬家。 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是从我们在狼城中的遭遇来看,狼城中的狼,一定是由具有高度智慧的头领带领着的,我很怀疑,那个头领就是姬小免的姥姥。按照老绝户的说法,“姬家”在大兴安岭拥有一定的势力(姬工当年修筑铁路时,发射过信号弹,明显有人在接应她),此外还具有魔幻般的驭狼之术,非常不可思议。此外,在大兴安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我们在鬼林子时,先是半夜被什么惊醒,又在灌木中发现一条血淋淋的人腿,这些事情,很像是谁在对我们做出警告。并且,从那几具尸体来看,这伙势力明显是和军装派不对付,甚至用他们的尸体给我们做警告。 这股势力非常强大,甚至从没有露过面,所以也无法推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逐渐浮出水面,让人几乎无法想象。 看来,在大兴安岭深处,诡异的狼城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如此诱惑,以至于吸引了多方势力,围绕大兴安岭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博弈。 更可怕的是,原本以为这件事和我压根就没任何关系,却一步步发现,我早已经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甚至随时都会丧命。 我又想起,当时东家对我说,他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是迫于关东姥爷的要求,才勉强带我去的。这么说,东家是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我?而作为本次狩猎活动的发起人,关东姥爷为何又连面都没露? 越想越乱,突然觉得,原本很熟悉的铺子,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口把我给吞噬了,把我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江湖中,挣扎都挣扎不了一下,一下子就给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突然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抬头看看我,我却又没有话说。 门外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有破烂——拿来卖啦!破烂——拿来卖啦!” 我突然有些激动,直勾勾看着赵大瞎子:“瞎子,你说,姬小免她会不会还活着?” 赵大瞎子抬起头,难得严肃地说:“小七!俺跟你说,那丫头有问题,你就忘了她吧!” 我急了:“操,她有啥问题?!” 赵大瞎子冷笑着,小七呀,你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冒傻气!你想啊,这姑娘说她当列车员就是为了追查她姥姥的事情,那她怎么不干脆去大兴安岭工作?哼,我看她在火车上工作,就一个好处,就是方便监视从北京过去的人。还有,咱们在林场看见她时,她是跟着军车进山的,那个军车又去了哪儿?他们又是啥关系?我操,你说不出来了吧! 还有,还有,她姥姥那个故事也太离奇了吧,还正好跟老绝户的能对上,该不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吧? 赵大瞎子一边猛灌着酒,一边掰着指头给我说。 刚想反驳他,我的脑袋却嗡的一下,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林场,姬小免见我走了,一着急,叫了我一声“小七”。要知道,我们在路上全是用的假名字,她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再回想一下,她对壁画精辟的分析,对于动物的了解,熟练地使用枪支,以及那个后空翻动作,哪像是一个普通人?唉,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已经在狼城中香消玉殒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索性和赵大瞎子拼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几天,我也没心思做生意,反正铺子也没什么人来,索性放了马三几天大假,我吃住都在铺子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地开门营业。 有一天,我还在铺子里睡觉,就听见有人哐哐砸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随口答应了一声,随便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当时正逆着光,阳光直射过来,非常刺眼。我用手遮住阳光,看见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随口骂了一句,刚想关门,却无意中发现,地下竟然蹲着一个人,他把头死死埋在两腿间,看不清楚样子。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一下子震惊了:那熟悉的冲锋衣,披散的长发,这人竟然是姬小免! 姬小免……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不是被困在狼城里了吗?!她是怎么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冲锋衣上全是污泥,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我。我有些心酸,在狼城时,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我在前门一家皮货铺里做掌柜的。她也许把前门的皮货店都挨个找了一遍,才最终找到了这里……这孩子,没想到她在精神崩溃后,竟然会来这里找我…… 我试着小声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终于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我,眼神中有恐惧,也有迷茫,接下来,她突然用一种古怪而低沉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话,像是怕被人听到,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那句话让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她说的那句话是:“我姥姥……她变成了狼……” 【下期预告】 狼城里的秘密能量究竟来自何方? 灌木丛上血淋淋的人腿究竟在暗示什么? 姬小免为何会被供奉在诡异的狼神庙中? 东家果真是小七的失散多年的舅舅,还是另有阴谋? 《鬼藏人》第二部,惊奇不断,精彩不绝! 小七在东北阴山狼城九死一生,终于逃回京城。本以为就此过上平静的生活,不想命运又将其卷入新的漩涡。突然接到东家的绝密委托,小七跟赵大瞎子远赴老挝的龙山寻找蛇王。历经千辛万苦后,却得知,自己找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蛇王,其中隐藏着天大的玄机…… 一路上,小七与同遭遇野象、蛇群、水怪、蚂蝗、豹子、巨鼠、毒蝎等等严峻考验,发现大兴安岭的阴山狼城竟与这遥远的澜沧江的蛇谷遥相暗语……眩目凌乱的表象背后隐藏着何种危机? 每一个去过狼城的人,都将被迫卷入与神秘力量的殊死博弈。 冥冥注定,在劫难逃,除非…… 第64章 姬小免疯了 【第二部 澜沧蛇窟】 “我姥姥,她变成了一匹狼……” 姬小免低声说完这句话,迅速把头缩了下去,身子缩倦在一起,像是一头受了极度惊吓的小鹿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上下看了看,胳膊腿还都在,才松了口气,一连声她这是怎么了,却看见她两眼呆滞,呆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朝外看看,几个人贼头贼脑直往这瞅,像是在看西洋景。 我赶紧把她扶进屋,想想也不行,又硬着头皮求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帮忙,买了套新衣服,给姬小免换下,再给她洗了澡,梳了头。 收拾干净后,姬小免头发湿漉漉的,小脸粉嘟嘟的,看起来像是个女大学生,看得包子铺老板娘一片声夸我好眼光,不住问什么时候喝我的喜酒? 我顺嘴胡扯,往她怀里塞了条烟,好容易把她打发走,又从外面买了点月盛斋的酱肉,稻香村的点心,刚放在桌子上,姬小免就两眼冒光,狼一样扑上去,两只手抓着,拼命往嘴里塞,呛得直咳嗽。 我在旁边看着心酸,叹口气,坐在她旁边,倒了杯茶,又不想喝。又点了根烟,在那慢慢抽着,边琢磨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印象中,姬小免一向是很坚强、乐观的,甚至狡诈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变成这样。当然了,更让我大吃一惊,还有她刚才说的这句话:“我姥姥变成了狼……” 这是什么意思? 她奶奶应该就是当年在大兴安岭神秘失踪的姬工。 这是个非常神秘且干练的女人。从老绝户的讲述以及狼城的表现来看,她不仅拥有超人的智慧和掌控力,而且确实有驾驭狼群的本领。 但是姬小免说的那句话,说她变成了狼,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姥姥变成了狼……”这是什么意思?人怎么能变成狼呢?这不是胡扯嘛!但是看她都变成这样了,竟然还记得这句话,显然这句话意义非凡,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这句话又是啥意思? 按字面意思理解,是说她姥姥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匹狼。 这也太扯了,人还能变成狼?难不成她姥姥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不行,不行,我拍拍脑袋,换了一个思路。 姬小免是不是说,她姥姥的生活习性等都变得和狼一样了? 这倒是有可能。 她姥姥长期生活在地下狼城里,生活习惯甚至相貌都可能发生变化,会越来越像狼。 我以前看新闻,说一些地方发现的狼孩,都是四肢着地,吃生肉,甚至浑身长满了黑毛,看起来就像狼一样。 不过我对这个说法也产生了怀疑,因为我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作为被狼养大的山魈,他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身上也没见长黑毛。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她是想说,她姥姥变成了老绝户那种半人半狼的怪物吗?这种可能到底很大。 等她吃完东西,喝饱了水,情绪稳定下来,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变成了这样?狼城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呆呆坐在那里,眼神直接透过我,茫然看着远方,仿佛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难道她真疯了? 我决定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别是在爆炸中把脑袋给炸坏了。姬小免虽然对外界明显很抵触,什么都怕,好在还是很相信我,一路上老老实实缩倦在我怀里。 到了医院,她没有身份证,又托了个熟人,才办好手续,在医院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医生说,检查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开了些镇定神经的药,让她在家静养。 出了医院,她也累了,自己趴在车里睡着了。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犹豫,真正论起来,我和姬小免最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这样把她带我那去肯定不方便。 她的背包早丢了,衣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团黑泥丸,不知道是什么,我又给她留下了。 想了半天,我给赵大瞎子打了个电话,想把她安置在猎场,结果被赵大瞎子臭骂一顿,说:“猎场就是个和尚庙,你小子放心,老子还不放心呢!” “看吧,你小子准是做了啥见不得光的事情,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啦!看吧,让你小子好人不学偏去学陈世美,始乱终弃!嘿,真是他娘的活该!” 没办法,我只能把姬小免安置在铺子里。 好在姬小免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个模特,不哭也不叫。这样也好,就把她当成一个不会动的服务员吧。 马三乐呵呵地来上班,看见姬小免安静地坐在那里,吓了一跳。他偷偷看了看姬小免,又仔细看了看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鲜花为啥总插在牛粪上?” 我大怒,刚想骂他,想想不行,自己要是骂他,那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牛粪了吗? 我只好装成没听见,端着茶杯猛喝了一口,结果茶杯里是新倒的开水,这一口差点把我的舌头给烫掉了,疼得我直掉眼泪。 马三那死小子笑得蹲在地上,差点尿了裤子,我再也忍不住,上去按住他,狠狠揍了一顿。 我严令马三,这段时间铺子开始紧急加班,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呆在铺子里。 铺子里一共两个房间,本现在分给了姬小免一间,我和马三挤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天又热,又别扭,还得受他的冷嘲热讽,说他对我的吸引力比姬小免大。 不过别扭归别扭,总好过我跟她孤男寡女住一起。省的她哪天恢复过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姬小免的病情一直没见好转,好在也没变坏。她每天静静坐在藤椅上,院子里那棵苍老的古槐树下,穿着棉布长裙,静静看着天空,偶尔有成群的鸽子飞过,像一幅淡雅幽静的水墨画。 有时候,我也陪她坐一会,看着寂寞的天空,或者站在一旁默默抽一根烟,什么也不说。” 她变成这个样子,让我有些难过,也有几分自责: 这样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姑娘,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木偶? 她到底在狼城中经历了什么? 山魈又去了哪里? 这些天,我让马三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看看能否寻找到她的家人,把她给带回去。不过按照她的说法,恐怕她家里目前也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从狼城千辛万苦出来后,精神崩溃,竟然没有回家,反而过来找我,难道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 在狼城时,我只是随口跟她提了下铺子名,没想到她还真能一路找过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忍心再把她给推出去。 铺子不忙时,我常常陪着她在树下坐一会,吸一根烟,跟她说会话。有时候讲讲铺子里的事情,有时候是回忆点我小时候的趣事。 更多时候,我什么不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空。北京城一如既往的灰蒙蒙的干燥的天空,一群鸽子飞过院子,哨子嗡嗡地响,树枝轻轻地晃动。 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渐渐消失,默默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挺好。 过了几天,东家打电话叫我过去。 到了那,白朗不在,东家亲自给我开了门。开了门,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然后带我去了书房。 我有些忐忑,看来这次大兴安岭的事情,对东家的打击很大,他这次明显露出了一些疲态。 进了书房,我还想着他想问什么,却看见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后来抽出来一支烟,拿在手里,却又没有点。 我干坐在那里,想着给东家点烟不是,不点也尺,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打开话题,说:“东家……上次在,我……” 东家有点紧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急切地问:“小七,你看我是谁?!” “谁?!”我纳闷了,“你是东家啊!” 东家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七,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小舅!”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也很激动,他一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上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的疤痕,说:“小七,你看看这个!” 我一下激动了,死死盯住这块疤痕,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肩上这块伤疤。在我很小时,母亲就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她跟我小舅去山上伐木,那树像遭了鬼一样,明明被拦腰锯断了,就是不倒。 老树被锯断后不倒,在大山里有个说法,就是这老树成精了,最后攒着一口气,硬撑着不倒下,就要把伐木人砸死。这时候,伐木人往哪个方向跑,老树就会朝那个方向哪倒,把人砸个稀巴烂。 要破了这树的怨气,伐木人要脱掉外衣,朝另外一边扔过去,那老树以为是人顺着那方向走了,就会顺着衣服倒下去。 第65章 东家隐藏了二十年的神秘身份 小舅当年壮着胆,麻利脱掉了外衣,朝着树木另一边扔了过去。那老树顺着衣服应声而倒。但是我母亲当时被吓住了,分不清方向,匆忙往外跑,结果跑错了方向,幸好被我小舅给拽了回来,用胳膊给她挡了一下。 他的胳膊被一根树枝划过,断口深深扎进了肉里,虽然伤口养好了,却留下了一块月牙形的疤痕。 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东……小——”这叫了三年的东家,猛然改口叫小舅,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小舅宽容地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他也有些激动,点着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我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上一根,使劲吸了一口,手指头哆哆嗦嗦,烟灰簌簌往下落。 吸了几口烟,我稍微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小舅的脸藏在袅袅的烟气中,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我突然有点紧张,这个人会是我失踪了三十年的小舅吗?那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我试探着叫了声:“小舅……” 他点点头:“小七。” 我犹豫地说:“小舅,我妈他们都说你……” 小舅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死了……”他苦笑了一下,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深远的天空,说,“别说你们,就是我,也觉得当年死了一次……” 我忍不住问:“小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苦笑着:“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想弄明白。” 我说:“妈说,当年来了个勘探队,你跟姥爷陪他们大冬天进了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舅点点头:“当年确实是这样。” 我又想起当年关于勘探队的那个话题,问他:“屯子里的老人都说,那支勘探队很邪……” 小舅脸色凝重了,竟然带着一丝狰狞,他说:“邪?!他们岂止是邪,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点点头:“确实,哪个正常人会在大冬天进山。” 小舅冷笑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又忍不住问:“小舅,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小舅叹息着:“不是我不想回去,这么多年了……害我的人不死,我不能回去啊!” 我大吃一惊:“有人想害你?” 小舅冷笑着:“你以为呢?那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还不是为了躲避仇家!” 我赶紧问:“仇家?是谁?” 小舅脸色严肃了:“当年我们上山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最主要的是,勘探队有人害我,我不是自己失踪的,是被人推到悬崖下的,算我命大,被一棵老松树给挂住了,侥幸没死,后来被一个香港人给救了。 我不敢回去,就说了谎,说自己是个孤儿,在大山里打猎时不小心摔落山崖。这个香港老板很有钱,又喜欢打猎,又没有孩子,看我反正是个孤儿,就花钱给我办了个领养手续,带我去了香港。后来,你就知道了,他让我来北京开了家狩猎场…… “唉,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们,所以当时你来这里面试,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不能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个害我的人没死,我就永远不能跟你相认。” 我才恍然大悟,难怪东家当年会慧眼识珠,用那么好的条件把我招了过来,基本上就是养着我,后来一路把我捧上了掌柜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我偶尔自己偷偷摸摸搞点小生意,做点自己的小买卖,也没人管。这次去狼城,东家为何要设计牺牲掉小山子,也要保护我,最后还说了那么许多暗示性的话,原来他根本就是我小舅! 小舅…… 这个陌生又非常熟悉的名字,在我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一些小舅的事情,当成故事给我听。 平心而论,他从小就很野,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现在说起来,还真是能当成传奇故事听。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去一个亲戚家串门。二十多里山路,他自己一个人,蹬着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去了。在亲戚家待到傍晚,人像发了癔症,死活要回家,谁都劝不住。趁大家一个不注意,这小子猫腰窜到车上,两条腿一使劲,那车轮子蹬得活脱脱像哪吒脚下的风火轮,风驰电掣,趁着月亮地骑回去。 结果骑到半路,到了一个山沟沟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月光下,前面的小路上一片暗红色,像漫了一层血。 刹住车一看,在前面歪歪斜斜的小路上,盘着整整一层花花绿绿的野鸡脖子。那野鸡脖子身子是绿色的,脖子是血红色,现在都昂起头来盯着他,远远看去,地上像铺了层红毯子。 这回家唯一的一条小路被蛇群给堵住了,咋办? 小舅一咬牙,仗着年轻气盛,两手死死把住车头,将两只轮子蹬得飞快,径直从群蛇身上碾了过去。一条条蛇被自行车碾烂了,身体卷在车轴里,又崩断了,鲜血四溅,溅在小舅身上、脸上,也把一辆自行车活活染成了血车。 野鸡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它像眼镜蛇一样,能将上半截身子竖起来追人。这种蛇不会拐弯,平时遇到这种蛇,拐着弯跑,跑一个z字形,它就追不上了。 但是小舅当时没法拐弯,前面就这么一条小路,偏一点,就掉沟里去了。他只听见身后嗖嗖的响,不知道多少条野鸡脖子追过来了。只能拼劲全力,玩命得往前蹬。后来骑到家,腿脚都走不成路了,再再往车上一看,车圈里的钢条都崩断了几根。 我忍不住向小舅求证着这件事情,小舅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还说那上千条野鸡脖子铺在地上,非常奇怪,组成了一幅古怪的图案。 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对大山里的野兽产生了兴趣,开始向我姥爷学习狩猎,也是因为他懂得许多狩猎技巧,所以才会大难不死,最后活了下来。 说了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三十年前那桩怪事,忍不住问他:“小舅,我妈说,屯子里的老人有见过那支勘探队的,他们说那个勘探队长没有眼珠?” 小舅脸上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我刚才说过了,那支勘探队根本不是人……” 我愣住了,刚才以为小舅说他们不是人,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反常,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现在看,他说的是那帮人并不是人类。 那他们是什么? 是黄大仙,还是鬼? 小舅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倒给我详细讲述了他当年遭遇的事情。 他说,当年啊,我和你姥爷刚了山,就觉得那支勘探队不对劲。背后那几个士兵,古里古怪的,动作僵硬,死气沉沉的,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怎么说呢,看起来就像是一堆僵尸。 那几个探勘人员也很古怪,阴森森的,面无表情,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那个勘探队长看起来还正常点,经常还和他说说话,显得有些活气。 队伍进入大雪山后没多久,就遇上了暴风雪,这些倒是还好,我们都有经验,找一个山洞生上火,等暴风雪停了再走呗。 在去山洞的路上,我们还救了一个知青。那年头乱,常有知青因为出身问题,或者说了些怪话,就被批斗致死,好多人犯了事,不敢回去,就跑到大山里当野人,总好过被批斗死。 勘探队长不愿意多事,说这次是军事任务,不能让外人知道。但是你姥爷一直坚持,这好歹是条命,按照大山里的规矩,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山神姥爷怪罪了,我们就出不了山了。 那个知青应该是又冷又饿,所以昏倒了,在火边烤了烤,灌了几口白酒,身上就热乎了,人也醒过来了,这人看着周围都是当兵的,倒也聪明,啥也没问,只是光顾着吃。 后来大雪停了,我们几个继续往大山深处走。本来不想带着知青,他却跪在地下连连磕头,说大雪封山,他留下也是死,还不如跟着我们去,就算路上遇到狼群,被狼撕了,也是他的命。 勘探队长本来死活不同意,在你姥爷的坚持下,就让士兵把那个知青给绑了,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他走。 从那以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先是几个士兵吃着吃着饭,突然七窍流血,不明不白死了,接着几个勘探队员也都遭遇了不幸。 七窍流血而死,这明显是中毒。勘探队长起初怀疑是知青搞的鬼,可一琢磨,又觉得知青被牢牢绑住,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于是他又开始怀疑其他人,并用短猎枪毙了剩下的几个士兵,也对其他几个勘探队员小心防卫。 但是祸事还是不断发生,路上接连又有几个勘探队员丧生,还是死在那种毒药下,这时候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谁也不相信谁,互相提防着。 那时我还小,不觉得什么,有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撒尿,山洞正对着悬崖,我就跑到悬崖旁尿,尿了一半,发现有点不对劲,那天晚上月亮正亮,明晃晃照在雪地上,我就看见我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条影子。 第66章 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谋杀案 联想起这几天的事,我拉上裤子,悄悄往旁边一看,就看见有个人,蒙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朝我慢慢逼过来。 我吓了一跳,刚想叫人,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挣扎,两条腿在地上乱踢,被他一掌劈在脖子上,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挂在了一棵老树上,肋骨像是断了,疼得厉害。 原来那人打昏了我后,直接把我从悬崖上扔了下来,也是我命大,被一棵悬崖斜着生出来的老松树给挂着了,虽然肋骨断了一根,好歹把命给保住了。 我当时年纪虽然小,也知道这帮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装成死人,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一直到第二天,才想办法滑下去,滚到雪地里,重新躲回到山洞里。 但是我知道,我能骗得了其他人,有一个人却骗不了。 那个人,就是害我的人。 我暗暗吃惊,三十年前,小舅才十岁,就有了那么深的城府,难怪我在他手下呆了五年多,他都能泰然处之,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小舅,那个人是谁?” 小舅沉声说:“就是那个暗算我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我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掉到了山崖下。我在树上的时候,他还在往下不停张望,还往下抛了几块大石头,但是都没砸中我,最后恨恨离去。他应该知道,我也许还没有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当年那么危险,小舅还能活着回来,真是不简单,我问他:“那个暗算你的人到底是谁?” 小舅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当时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共只剩下四个人,但是那四个人谁也没有理由杀我。” 我问:“哪四个人?” 小舅说:“你姥爷,我,勘探队长,还有那个知青。” 我想了想,姥爷第一可以排除,勘探队长要利用姥爷他们指路,应该也不会暗算小舅。最起码不会那么急,会等到找到地方后,再下毒手。那么,就只剩下那个知青了。 小舅点点头说:“我也怀疑是那个知青。寒冬腊月,又摊上暴风雪,谁会出去找吃的。但是你姥爷非常信任他,说好歹是一条命,死活要带着他一起走,不然就给狼吃掉了。后来我反复想了想,事情应该就出自那个老知青之手。” 我问:“那你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为了躲避他。” 小舅点点头:“要是真是他暗算的我,那么这个人就太危险了。在那样冷的天气,他躺在雪地上专门等我们,不早也不晚,不仅知道我们上山的路线,还知道我们上山的目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呀!” 我点点头:“确实,要是说知道你们的上山路线还好,能掐准你们的时间,确实不容易。” 小舅说:“那个人应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后来在拐弯处超过我们,导演了那么一出戏。” 我问:“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小舅说:“应该和那个勘探队的目的一样,但是我最终没有走到最后,所以一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不过能让那么多人豁出命来,应该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我问小舅:“那你最后查到那个知青的下落了吗?” 小舅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仔细排查,要知道,那个人一天查不出来,我就一天也不能安生。当年那个人出手狠毒,而且身上还像是带着功夫,这样的人可不简单啊!” 我点点头,确实,别管是谁经历了这么一幕,要是不调查清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小舅感叹了一声:“我从山上滚下去之后,浑身都要冻僵了,接下来又刮起了白毛风,我在大风雪中摸索着往前走,也不敢大声呼救,怕那个人听到。 好在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盗猎组织,他们把我给救了。”他顿了顿,说,“那个人是香港人,是国际盗猎组织的小头目,他当时在大兴安岭偷猎东北虎,正好把我给救了。 “后来,我有家也不能回,就谎称是孤儿,跟他去了香港,在他手下做事情。后来,国际打击盗猎越来越严厉,他也开始洗白自己的生意,就让我在北京开了个狩猎场,做一些地上地下的皮子生意。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不方便露面,但是也让手下暗暗关注咱们家人的情况。本来我以为,这辈子跟咱们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直到你来店里面试,我看到你填写的父母那栏,母亲竟然是我姐姐,又问了你老家的情况,才知道,你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外甥!” 我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舅也很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问我:“你妈嫁到成都习不习惯?你姥爷身体还好吗?” 我擦了擦眼泪,使劲点头,说:“好,好,都好!我以前在家时,我妈还经常念叨你,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长得就像你!” 小舅也笑了,笑得苦苦的。 说完这些,我觉得和小舅关系亲多了,也靠近他一些坐着,问他:“小舅,那个知青的底细后来查出来了吗?” 小舅点点头,说:“我排查了很久,几乎把屯子里的老人都摸底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我问:“谁?” 小舅缓缓地说:“关东姥爷。” “啊?!关东姥爷!”我吃惊地站了起来。 小舅说:“想不到吧?其实你想想关东姥爷的身份,他是闯关东的侉子,在屯子里呆了几十年,平时又常年在山里打猎,要说谁对大山最熟悉,能一路上偷偷跟踪我们,也就只剩下他了。 你忘了吗?当年你姥爷分明认识他,所以才执意要带着他一起走,这个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才恍然大悟,想着关东姥爷当着小舅的面问我“老家人怎么样?你小舅舅回来了吗?”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操,这老家伙看来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把老子当猴耍呢! 我把这感觉跟小舅说了,小舅说,关东姥爷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恐怕早就来找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问小舅:“关东姥爷为啥对咱们这次进山那么感兴趣?” 小舅冷笑着:“很简单,你忘了他当时用什么暗算我的?” 我猛然醒悟:“啊,毒牙!难道说上次探险全是假的?大兴安岭并没有人失踪?!” 小舅点点头:“那个老猎人确实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兴安岭,肚子上插着一支大蛇呀,这个不假。不过后来咱们猎场失踪了几个人,这个失踪事件是我和白朗策划的。 我其实是想用毒牙做诱饵,想引关东姥爷出来,看看当年那个害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想起在火车上,赵大瞎子就觉得这次有些奇怪,怎么也不该派白朗去大兴安岭调查失踪事件,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说:“不过关东姥爷并没有出现……”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他还是出现了。” 我说:“不可能呀,咱们上山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哪有他?” 小舅说:“还有一个人,老绝户。” 我说:“对,还有老绝户。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太滑,几乎要成精了,谁能想到他这次没有直接跟咱们见面,却找了老绝户跟咱们接头。唉,可惜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小舅却摇摇头,说:“他不是老绝户,老绝户早死了,这个是冒充的。” 我一下子愣住,不由说:“啊,老绝户早死了?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舅咬着牙,狠狠地说:“老绝户死的时候,是我埋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小舅有些狰狞的表情,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事情,小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这老绝户竟然是假冒的! 他是假的,那他给我讲的姬工那些故事又是真是假呢? 为何姬小免说的也和他一样? 那狼城里的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姬工呢? 我看着小舅,勉强笑了一下,笑得苦苦的,希望他能继续跟我解释,可是他却很快转移了话题:“小七,其实我去大兴安岭,第一是为了引出关东姥爷,第二也是为了追查三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我问:“三十年前那件事?” 小舅舅点点头:“我总觉得,三十年前那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了……我后来也偷偷回屯子做过调查,当年那支勘探队穿的是国民党的军装。 你要知道,那时候,国军早就被打到台湾去了,怎么还会在大山里突然出现? 关东姥爷在大山里又在寻找什么? 那狼城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慨着:“小七啊,这大山里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找不出这秘密,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啊!”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舅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被大山里头那个秘密给毁了,要是这辈子查不出这秘密,估计他死都不会安心。 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对狼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真相。 第67章 老绝户早就死了 我看了看小舅,以为他会问我当时在狼城中发生的一切,没想到他却没有问我:“我知道老绝户是假的后,就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所以故意没有说破,想从他身上去找线索,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暴露了,逃跑了…… “后来到了阴城,也没时间审他。但是一直到了狼城,我都觉得,关东姥爷一定会出现,但是从始到终,他都没有出现。” 小舅沉吟了一下,转向我,说:“小七,我有些怀疑,老绝户就是关东姥爷!” 我吃惊了:“这……这……这不大可能吧?再说……再说关东姥爷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小舅却阴沉着脸说:“关东姥爷每次来,都像是换了一个人,谁也搞不懂他到底长啥样,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窝窝囊囊的老绝户,突然变成了神秘莫测的关东姥爷,这个世界也太娘的玄幻了! 突然想起赵大瞎子说过,在半山腰上,老绝户埋狼皮时,背后还站着一个神秘的人,怀疑是山魈,那个人将老绝户给吓跑了。 我赶紧跟小舅详细说了一下,小舅听完后,眉头紧皱,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对,赵大瞎子在说谎。” 我有些不明白:“说谎?” 小舅肯定地说:“对,他一定在说谎!你想想,当时你和瞎子睡在一张铺上,我和白朗、山魈在一张铺。我这个人,从小缺乏安全感,旁边有人时,很难睡着觉,所以迫不得已要和别人一起睡时,我都会睡在最外面,再悄悄用几根丝线绕在床边上,晚上要是有人下过床,就会拉断蚕丝。 后来瞎子大叫起来,我起床后,先检查了一下床边的丝线,那个丝线还是好好的,所以我能肯定山魈肯定没有出去过。” 我挠挠头:“真他娘的奇怪了,死瞎子骗我干吗?” 小舅踱了几步,面色一寒,问我:“小七,你好好回想一下,瞎子看到的那个黑影,是和老绝户在一起,还是单独站在旁边?” 我想了想:“他好像是说,那个人站在老绝户身后,老绝户并不知道,所以吓了一跳。” 小舅猜测着:“那个人……会不会是关东姥爷?” 我一愣,猛然一拍大腿,说:“操,还真可能是他!” 小舅皱紧了眉头,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就复杂了……” 我问:“关东姥爷去了,怎么就复杂了?” 小舅说:“我这次用毒牙引诱关东姥爷出来,就是想追查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是一样,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但是他要是压根没那么想,而是更关注一个兽皮,那事情就很奇怪了……难道说,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大蛇牙,其实是想得到那些兽皮?” 我说:“不对呀,兽皮是老绝户埋的,他要是找兽皮,随时可以挖出来啊?”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老绝户当时根本不是在埋兽皮,他是想把它们给挖出来。” 我的头嗡一下炸开了。 仔细想想,瞎子只看到老绝户蹲在土坑那,确实不能肯定他究竟是在往里埋,还是在往外掏,这种可能还真有。 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劲,我说:“那狼皮要是关东姥爷埋的,那他为啥又要挖出来?就算是他要挖出来,也不需要非得等咱们上山才偷偷去挖,还被黑影给吓跑了?” 小舅拍拍手说:“对,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难不成那狼皮是其他人埋的?”说道这里,他扭过头问我,“小七,你当时遇到的狼群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想了想,说,“还真有,当时山魈和狼有过对话……” 小舅问:“他有没有说什么关于狼群的?” 我说:“他说,这群狼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小舅愣住了,开始站起身,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 过了一会,他打开外面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那几张灰白色的小狼皮,摊放在桌子上,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终于在一张小狼皮里,发现了用刺青雕刻的一副手绘图,像是一张古怪的地图。 我吃惊了:“这狼皮上还真有东西!” 小舅死死盯住地图,说:“我明白了,这是一卷地图,只有狼群才能找到!我终于明白了!” 我有些搞不明白:“小舅,你明白什么了?” 小舅眉飞色舞,在屋子里兴奋地踱着步:“小七,你看,他们把地图雕刻在兽皮上,这个东西人找不到,只有狼才能找到。所以我估计那天晚上狼群要偷袭咱们,也是因为这个!好,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地图不简单呀!” 我脑子里乱糟糟一片,问他:“地图?这个地图是老绝户藏的吗?他在哪弄到的地图?” 小舅摇摇头:“我觉得老绝户应该根本不知道这狼皮里藏着地图,你看,他根本对这些狼皮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阴城。” 我说:“对,他跟我说过,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就是去阴城。他说是去那里找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将老绝户给我讲的恋爱故事,从头到尾给小舅讲了一遍。不过在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没把姬小免的奶奶能和狼沟通,以及老绝户变成狼人的事情说出来。 那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事情太玄幻了,就像做梦一样,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怕小舅会笑话我。 小舅听完这个故事,什么都没说,却问我怎么看。 我说:“我觉得老绝户这个故事有点假,好多地方都有破绽。不过他说的姬工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我们在狼城还真见到了一个神秘女人……” 小舅点点头:“我倒是觉得,老绝户的故事是半真半假,他肯定去过阴城,那几张小白狼皮,说不定就是他从阴城里带出来的。” 我一惊:“那他怎么还把狼皮埋土里?” 小舅皱紧了眉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这狼皮有问题,可能就当成普通的狼皮埋地下了……也许是有人让他这样做,也许是他自己想用狼崽皮引来狼群干掉我们…… 你看,他后来故意逃跑,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让狼群把咱们逐一击破。不过他没想到,咱们这边有山魈这样的高手在,没能如愿。” 我觉得小舅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又不好意思这么直接说,就说:“咱们和老绝户无冤无仇的,他为啥想害咱们?” 小舅说:“这幅地图是刻在白狼皮上的,搞不好跟上次卖你白狼皮的猎人有关系。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地图,那个猎人才被人杀死在了大兴安岭。后来我派去追查这件事情的人,也被他们给害死了。 “那个猎人临死前写下你的名字,也许是一种暗示,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和白狼皮有关,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只不过咱们都给忽略了。” 我点点头:“这样看,就差不多了……这样说的话,老绝户应该不是关东姥爷,那天晚上的黑影才是他。” 小舅还在研究着狼皮上的地图,随口说:“可能吧,也可能是赵大瞎子看错了,顺口胡说的。” 我见小舅心不在焉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又想起姬小免的事情,心里有点难受,又忍不住问他:“小舅,那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舅神色严肃了,他摇摇头:“狼城……这个……真说不好。” 我不死心,继续试探着:“我们在下面,看到底下都是狼……就像是狼自己建的城……那些狼,像人一样……” 小舅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对我说:“小七,忘了狼城吧……这次是一个意外,本来我不打算让你参与的。以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打理好铺子,以后我这些产业早晚还得交给你……” 我忍不住说:“那,那小免怎么办?” 小舅一愣:“小免?小免又是谁?” 我没办法,就硬着头皮把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并简单说了一下我们在狼城中的经历。 我越说越难过,最后结结巴巴地问小舅:“小舅,你说她到底在狼城里看到了啥?她……她还,还能恢复过来吗?” 小舅摸出一支烟,点着了,又给了我一支,说:“你也见过狼城,那样的地方,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小七,你知道人为啥会失忆吗? 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脑有一个功能,要是人经历过一段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身体承受不了,大脑会自动把它封起来,这样就失忆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没话说了,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大口大口吸着烟,拼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的声音哽咽了:“小舅,你能不能联系上山魈?” 小舅问:“你找他?” 我点点头:“我想知道,狼城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小七,山魈你是找不到的……他这个人,你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一匹狼…… 小七,你还年轻,好姑娘有的是……” 我一下激动起来,使劲吼起来:“舅舅……姬小免的姥姥能跟狼说话,山魈也能,我想他会帮我!你,你就让我去找找他吧!” 第68章 是孔老八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小舅大吃一惊,连手上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惊慌地问我:“你说什么?!那个姑娘姓姬?她姥姥能和狼对话?你听谁说的?” 我看见事情有些转机,赶紧将姬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有救,却没想到,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小舅,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声也不出,像是遭遇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我有些害怕,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摆摆手,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摆摆手,让我坐下,自己点了一根烟,使劲吸了几口。 最后,他站起来,严肃地看着我,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小七,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事情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 “现在,我马上要出去,调查一些事情。这个事情很重要,我要是在一个月内还没有回来,估计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听出了危险,但是他的语气异常郑重,只好说:“小舅,您说,我听着哪!” 他说:“你还记得我给你们看的毒牙吗?” 我点点头:“记得!” 小舅舅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了,布包里是一个铁牌子,还有那枚大毒牙。 他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对谁也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包括你父母。 你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是回来,咱们就一家团聚,一起把你妈,你姥爷接过来。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然后帮我办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 他说:“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把这个铁牌子和毒牙交给他。交给他之后,你啥也不用管,皮货铺子一直都是你掌管的,你赶紧把铺子给变卖了,带走钱,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成都找你们。” 这些话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了,我吓了一跳,还想问什么,小舅却摆摆手,直接拒绝了我的发问。 他非常慌乱,完全失去的从前的冷静,让我赶紧回去,他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马上就要出发。 我只好匆匆叮嘱他千万小心,仔细收好铁牌子、蛇牙,匆匆回去了。 回到皮货店,我还是失魂落魄的。 马三以为我中暑了,赶紧扶我坐下,给我沏了一壶花茶。 他头上戴着顶盖碗帽,肩膀上搭了条毛巾,搭配得不伦不类,在旁边向我问长问短,想逗我开心。 要是往常,我肯定要说他像个澡堂里的搓背师傅,但我心乱如麻,顾不上和他开玩笑,随口敷衍几句,就让他滚一边去了。 放下茶碗,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去院子里看了看姬小免,她还是安静地坐在树下。 我点了一支烟,站在一旁看着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回想这整件事情。 这段时间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先是去了那个诡异的阴山狼城,接着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竟然成了我失散多年的小舅,而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关东姥爷,竟然成了三十年前害我小舅的人! 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几乎把我冲垮了,让我简直无法接受。 我使劲抽着烟,烟灰簌簌掉着,开始从头开始梳理整件事情。 首先,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铺子的? 哦,那是五年前,我刚刚大学毕业,毕业就失业,每天闷在宿舍里看武侠小说。结果有一天,从天跟我窝在一起的孔老八突然像中了邪,死活要请我去前门吃卤煮。 吃完卤煮,旁边那家皮货铺子贴着招聘启事,这小子又像吃多了春药一样,热情得要命,死活拉着我去面试。面试后,他被淘汰了,我却留下了。 我操,这狗日的孔老八准有问题! 猛然想起,上火车之前,丫给我发了条断头短信,是不是想提醒我什么? 这几天乱糟糟的,手机也忘了充,我赶紧接上电源,开机后,系统嘟嘟嘟提示收到了几十条短信。 打开看看,除了几条垃圾广告外,全是孔老八发的。 我有些紧张,把手心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汗,迅速点开,终于看到了完整短信:“千万别去大兴安岭,马上给我回电话!小七,你现在很危险!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你一定要活着!!!” 我的心突然一紧,接着剧烈跳起来,再点开其他短信,内容完全一样。 他竟然将一条短信连续发了几十遍。 再想想他电话里严肃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将电话回拨过去,系统却提示这个号码是空号。 这是怎么回事? 这狗日的孔老八突然换号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打电话,他们却说孔老八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过,他们还以为丫失踪了呢! 放下电话,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仔细想想阴山狼城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系。 还有,最开始神秘死在大兴安岭的那个猎人,也是他介绍来的。 要不是这个猎人莫名其妙死在大兴安岭,又莫名其妙写了我的名字,这一系列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小舅说,那个惨死在大兴安岭的猎人根本不是他安排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写我的名字,他也是将计就计安排的大兴安岭一行。 越想,心里越乱,狗日的孔老八,这小子到底是装傻还是在扮猪吃象? 要说是巧合,那恐怕也太巧了吧! 再想想他的短信“千万要活着!”,这句话怎么越想越惊悚,难道他觉得我会死在大兴安岭?! 回想起小山子的惨死,那伙要将我置于死地的老军人,以及小舅最后将我推下山崖的一幕,我越来越紧张,赶紧给赵大瞎子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喝酒。 赵大瞎子本来还在生气,在电话里气哼哼的骂我是陈世美,不过还是来了。等他来了后,看到姬小免这样,也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我关了铺子,把马三撵回家,在小院子里支起一个桌子,又在附近的小饭馆叫了几个凉菜、大菜,两捆冰镇啤酒,和赵大瞎子在喝起来。 9月天,秋老虎,天热得厉害,两个人喝了一会,越喝越热,索性整了个凉席铺在地下,两人赤膊坐在席子上,闷头喝酒。 酒喝得很急,辣得我龇牙咧嘴的,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在那低着头想着心事。 最纠结我的,当然是东家突然变成我小舅的事。 在我印象中,东家一直是一个非常冷静,甚至是缺乏人类感情的人。他突然表明身份,说是我的小舅,这让我难以接受。 有时候想想,这件事情甚至有些恐怖。 作为一个失踪了近三十年的人,自己唯一的外甥在自己铺子里呆了整整五年,他竟然还能保持得丝毫不差,甚至在关东姥爷的旁敲侧击下也是滴水不漏,这需要多么坚强的神经才能做到?! 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东家变成我小舅之后,非但没有让我觉得更亲近,反而更显得他神秘莫测了。 有时候,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其实他根本不是我小舅,而是在骗我? 但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不敢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不过,我也发现,小舅对我隐瞒了许多事情,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我当时告诉他,赵大瞎子看见老绝户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很不以为然,随口说那个人可能是关东姥爷,或者是赵大瞎子在吹牛。 我很了解瞎子,他这人吹吹牛、扯扯淡还可能,说谎倒不会。 尤其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他根本没有理由说谎。 一个人说谎总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吓唬我? 这显然不大可能。 小舅说,那个黑影可能是关东姥爷,我觉得不大可能。 按小舅的说法,他想用毒蛇牙引出来关东姥爷,那么关东姥爷应该更关注蛇牙,或者是小舅,绝不可能是小狼皮。 除非关东姥爷一开始就知道小狼皮的秘密。 但是我当时也说了,关东姥爷要是早知道小狼皮的价值,恐怕早就给挖走了,哪还会等我们到了那才挖。 对于黑影的身份,小舅表现得毫不在乎。 我有些怀疑,他压根不在乎黑影的身份,是否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个身影是谁? 还有,老绝户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痴情守候姬工的老兵?还是说,他才是真正的关东姥爷? 唉,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呢? 真相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所谓的真相,恐怕已经和那个神秘莫测的老绝户一样,永远埋藏在大兴安岭地下深处的狼城中了。 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一只掉队的鸽子,在天上跌跌撞撞地飞过,失神地叫着。 我突然有些冲动:“瞎子,你信命吗?” 赵大瞎子眯着眼看着天,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信。” 我低声说:“我现在有点信了……” 赵大瞎子喝了一口酒,小心翼翼地问我:“小七……她要是老不好……你咋办?” 我没听明白:“咋办?什么咋办?” 赵大瞎子说:“俺是说,她要是一辈子都不好,你还要养她一辈子?” 我坚定地点点头,看着天上的一朵云,幽幽地说:“瞎子……要不是因为我,她不会这样……” 赵大瞎子有些着急,支起身子,说:“咋能这样说哪?她自己硬要去狼城,又不是你逼她去的,有你啥鸡巴事?”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瞎子,你别说啦……她要是一辈子不好,我就一辈子带着她……” 赵大瞎子沉默了,呆了半响,摸出一支烟,点着了,使劲吸了几口,含含糊糊说了声:“操!” 我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也没有什么话说。 北京是一如既往灰蒙蒙的天空,姬小免坐在树下,身子像是微微震动了一下。我使劲揉揉眼,再仔细看看,她还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第69章 一条足足有四十米长的大蛇! 这些天,我一直焦灼地等待小舅。 小舅临走时慌乱的样子,让我对他此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 没事时,我也不停研究小舅留下的蛇牙、铁牌子。 铁牌子是典型的军牌,这种军牌一般是雇佣军内部使用,说白了,这些雇佣军都从事一些非常危急的勾当,经常死后连身份都认不出,这个牌子会登记一些他的信息,算是确认身份的东西。 这个铁牌子正面是一行没有任何规律的数字,背面则是一些形状古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有点奇怪,看起来是有规律的,但是又分析不出来,有点像甲骨文,或者是某种宗教符号。 我将这些花纹扫描了,发在一些军事、宗教、古文化研究论坛上,希望能得到高人指点。 偶尔去看看,只有寥寥几个人对这个图案发表了看法,大多也都是不负责任的胡说,根本对应不上。 我也懒得每天查看,最后在帖子后留下了联系方式,让懂行的人联系我。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枚大蛇牙。 在铺子里收了好多年皮子,我也经手过蛇皮,主要是蟒蛇皮。 蟒蛇皮可以制琴膜、鼓皮,也能做皮鞋、皮包,价钱高得离谱,算是稀罕物件。 蟒皮国内不多,主要从东南亚走私,也有从非洲偷走私的。蟒蛇在我国属于一级保护动物,海关自然也禁止进口,但是却很难查。 当然了,要是哪个愣头青在肩膀上扛条活生生的大蟒蛇出关,恐怕刚一冒头,就被按倒啦! 这蟒蛇走私,都是将蛇皮剥下来,鞣制好,再裁剪成一块块的布料,做成衣服内料、皮衣下摆,或者皮箱、背包内膜,真真假假,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蛇牙这东西,我还真不了解。 除了武侠小说外,也从没听说过有谁把这东西当武器的。 主要这东西太小了,一般的蛇牙也就米粒那么长,扎人都扎不进去,当成暗器飞镖都嫌小。 我给一个专门做蛇皮生意的朋友老朱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相关情况,才了解到这枚大蛇牙的稀罕之处。 老朱说,蛇一般都有牙,但是毒蛇和无毒蛇的牙还不一样。 无毒蛇是上下两排小牙,咬住猎物后,留下的齿痕是两排浅浅的牙印。 毒蛇上颚生有一对或数对大毒牙,这毒牙比一般牙要大,有的中空,有的带沟槽,毒牙连接着毒腺,咬住猎物后,毒液顺着毒牙注入猎物体内,毒杀掉猎物。 这么看,小舅留给我的这枚大牙,一准是毒牙无疑。 我问:“那个,那蛇的毒牙有多大?” 老朱哑然失笑:“七子啊,瞧您这话问的,这当然是蛇越大,毒牙也跟着越大啊!” 我又问:”那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 他哈哈大笑:“蟒蛇又没毒,怎么会有毒牙?” “蟒蛇没毒?”我还不死心,问他会不会有的蟒蛇比较特殊,会有毒。 老朱没办法,索性费了牛劲,在电话里详细解释了为何蟒蛇没毒。 他说,这个,这个,七子儿,我这么跟你说吧!在生物的长期进化过程中,蛇吧,逐渐分成了两类,一类体型逐渐变小,靠毒液毒杀猎物,就是毒蛇;另一类呢,则体型渐渐变大,就是咱们通常说的蟒蛇。 这个蟒蛇吧,它不是靠毒液杀死猎物,它是靠宠大的身子将猎物缠住,活活绞杀。它的绞杀力非常惊人,能将鹿、豹子,甚至是狮子的骨骼迅速绞断,然后一口气把尸体给吞下去。 “所以啊,七子儿,你现在知道了吧,丫蟒蛇压根就用不着毒牙,只要它够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它干不掉的猎物!” 我只好换个方式问他:“那大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呢?” 他想了想,说:“毒牙?嘿,那玩意能有多大,最大也就小号鱼钩那么大吧!” 我说:“啊,那么小啊?!有没有更大一些的?比如,有没有像手指头、筷子那么长的?” 老朱在那边冷笑:“七子儿,你小子美国电影看多了吧?这世界上最大的毒蛇是啥蛇? 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能活二十多年,也就是六、七米长。 你小子动脑子想想啊,一条六、七米长的蛇,丫毒牙能有多长?! 筷子那么长! 我操! 你以为是他娘的象牙啊?!” 我的脑子迅速转着,问他:“朱总,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比如蟒蛇和这个眼镜王蛇交配,它的后代变异了,既有蟒蛇那么大的体型,又长出了大毒牙?” 老朱见我这样说,怀疑我脑子坏掉了,随便敷衍了我几句,夸我想象力惊人,可以去好莱坞发展了,推说还有事,匆忙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骂了这贼孙子几句,又在网上查了查,发现这死人说的还真不错,毒牙最大的就是眼镜王蛇,一条巨型眼镜王蛇,身长五、六米,撑破天,毒牙也就七、八公分长。 这七、八公分长的毒牙是什么概念? 这么长的毒牙释放的毒液,几乎可以轻松毒杀掉大陆上的一切生物,包括大象,以及一次性毒杀三十个成年人。 我又查了查大蛇,这世界上最大的蛇叫森蚺,最大也就十米多长。 即便按照我的扯淡说法,这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巨蛇森蚺,和世界上毒牙最大的王蛇交配,生下来一条超级巨型毒蛇,那它得长多大才能有筷子长的毒牙呢? 这筷子长的毒牙,怕有二、三十公分长,按照比例换算,这条巨型杂交毒蛇要有四十米长,它的脑袋得有一头猪那么大,身子要有汽油桶那么粗! 难怪老朱要说我疯啦,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掉了! 我叹息了一口,终于放弃了继续查找资料。 回过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枚筷子般长的晶莹剔透的大蛇牙,一时间也有些恍惚,搞不懂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这些天里,没有小舅的丝毫消息。 我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去了小舅家一次,发现不仅他没回来,白朗也不见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按照他临走时的嘱托,去西双版纳寻找蛇王了。 我心里直打鼓,就我这点水平,估计人还没到西双版纳,就先被灭口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得找赵大瞎子帮忙。 我编了个谎,就说东家来电话了,让我和他一起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买皮子。 赵大瞎子正闲着无聊,胡咧咧了几句,马上同意了。 临出发前,我专门去网上查了查蛇王的消息。 小舅没说蛇王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估计蛇王应该是西双版纳家喻户晓的人物,就像在湘西打听沈从文,没有不知道的。 可是我一查资料,几乎要崩溃。 西双版纳不是没有蛇王,而是太多了,一个村子就几十个,大多还都是卖假蛇药的,这可怎么找? 我有些不明白了,小舅让我去找蛇王,却不告诉我蛇王的联系方式,不怕我找错人吗? 实在无聊,我顺手在网上搜了搜蛇群的信息,竟然意外发现了不少小舅遭遇过的群蛇拦路的情况。 在云南曲靖,辽宁白山,山东聊城等地,都曾经发生过大规模蛇群拦路的现象。 这事情也有些邪乎,在全国各地都发生过。 成千上万条蛇,啥种类都有,忽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全部聚集在大马路上,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路面,甚至任汽车碾过,也不闪不避。 过了一会儿,这群蛇又灰溜溜跑掉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种事情曝光后,当然会有所谓的生物学专家进行解释。 据专家解释,蛇并不是群居生物,也没有群体性迁移习惯,理论上是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集会。 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专家们解释,蛇类大规模聚集迁走活动,应该是遇到了大规模的地质灾害,比如地震,火山爆发等,或者是人为放生所致。 看了这个新闻,我不由冷哼一声,别的且不说,就我小舅遇到蛇群那次,我详细问过母亲,绝对没有发生过地震或者火山爆发。 要是说有人放生,那更是放屁,谁会去那兔子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放生? 回想一下,那小山坡上,漫山遍野全是红艳艳、绿油油的野鸡脖子,也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这野鸡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人要是碰上了,得按照之字形路线跑。这蛇不会拐弯,你绕着跑,它就追不上了。 不过这成千上万条蛇朝着你扑过来,就算你跑出来抛物线,恐怕也跑不掉。 小舅说,当年那成千上万条野鸡脖子并没有攻击它,反而在地上按照一定的顺序躺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古怪的地图,那场景想必会非常震撼而恐怖。 这那蛇群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舅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自己分析说,跟我姥爷夜猎时,见过狼群在月圆按照一定规矩,趴在高高的山崖上,头都朝着月亮跪拜着,这就是著名的群狼拜月。估计这蛇群也是这样吧。 要是从前,这种半迷信的说法,我肯定会呲之以鼻。 现在,自从在狼城中遭遇了那么一群高度智慧的狼群,以及阴城地下深处那诡异的半人半狼的怪物,谁还敢对莽莽丛林不敬畏呢? 谁又能知道,在西双版纳深处,茫茫的热带雨林中,是否也隐藏着这样一条巨型毒蛇,在密林深处静静等待着我呢? 第70章 动物从山上下来,就变成人了 查了几天,又托云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始终没查到关于蛇王的确切消息。我也有些恼火,想着去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子还是先杀过去,凡事等到了版纳再说。 去之前,我很是为姬小免的事情纠结了一阵子。 要说把她留在铺子里,就马三那鬼机灵,我还真不放心。 搞不好等我回来,人家不仅夫妻双双把家还,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绝对不行! 我也考虑过带她去西双版纳,结果跟赵大瞎子提了一下,他的嘴巴长得能塞进去一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七,你要带……带她去?” “嗯嗯。”我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使劲点头。 赵大瞎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有病是吧?你以为是旅游呀,带着一个傻子去捉蛇!” 我说:“你可别胡说,人家哪傻了?医生说了,那叫暂时性失忆……” 赵大瞎子叫起来:“去你娘的失忆吧!那就是傻!反正俺不管,你要是带着傻子,那你就自己去吧!” 我没办法,只要把姬小免留在家里。 临走前,我千万遍叮嘱马三,说她是你已经过门的老板娘,虽然现在嘴上说不来话,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等老子回来,她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啊,她要是说你小子碰了她一根汗毛,老子就给你扒光了扔猎场喂狼去! 临走时,赵大瞎子专门带了个旱烟袋。 这个旱烟袋,就是我们在大兴安岭葡萄沟捡到的那个,被东家送给了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解释,西双版纳蛇多,我们这次收蛇皮,又是触蛇的霉头,蛇这东西最善于报复,得防着点。 蛇最怕烟味,尤其是这种水烟袋里经年的烟水,只要弄一点淋在蛇身上,蛇一下就瘫软了,百试百灵。 我很不以为然,讽刺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狗屁玩意都怕!云南十八怪,草绳绑着鸡蛋卖,别让他看见了,以为是蛇,把人家鸡蛋给摔了! 他倒是还不在意,嘿嘿一笑,将旱烟袋给揣怀里了。 这次去西双版纳,本来打算直飞过去,不过赵大瞎子的身份证过期了,只能走火车。 从北京到昆明,一路上悠悠哉哉,一天半才能到,不过舒舒服服躺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气候慢慢从北方变成南方,一年四季迅速转换,也挺有意思。 这次正赶上十一,火车上大部分是去云南旅游的情侣、白领,热火朝天地交流着游玩经验。 我们在铺上放下行李,看着兴奋的人们,再想起上次去大兴安岭时的火车,空旷又凉爽,和这列火车完全是两个气氛。 还有,我和姬小免就是在那次火车上相遇的……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平静不下来了,扭头问赵大瞎子:“瞎子,去过西双版纳吗?好玩不?” 瞎子一面留神着周围的人,一面心不在焉地说:“去过……孔雀,大象,菠萝饭,泼水节,傣族姑娘,白,水灵,长头发,好看……”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我,奇怪地笑了笑,说:“啊,小七!你小子到时候千万得注意哈,别乱瞅人家姑娘!容易出事!” 我一脸不屑,说:“操,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赵大瞎子说:“俺瞅是没事,你要是瞅,那问题可就严重啦!”我不服气:“老子咋就不能瞅啦?” 瞎子说:“俺跟你说,那边少数民族多,尤其是傣族姑娘,那家伙,贼啦猛啊!说不准跟你一个看对眼,就把你给弄洞房里了,到时候俺们抢都抢不出来!” 我吃了一惊:“啊?怎么还有强抢男人的?” 赵大瞎子说:“咋没有?那姑娘一个唿哨打出来,半个寨子的老爷们都出来了,架上去就走!反正你小子小心点,到时候要是不行,就干脆装昏迷啥的。要是再搞个始乱终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弄个民族矛盾可就完球啦!” 我吓了一跳,爬起来叫道:“我操,西双版纳的姑娘咋那么彪悍?!”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赵大瞎子又咧嘴笑了,说:“操,怕球呀?!瞧你那熊样!俺跟你说,西双版纳那疙瘩有意思,去那当过兵的人回来说,那里有个啥摸奶节,可以随便摸奶。一到清明那几天,寨子里像疯了似的,小伙子大清早就起来了,眼睛都冒绿光,在大街上乱窜,逮住大姑娘、小媳妇的奶子,嗷嗷摸!” 我吃了一惊:“就在大街上随便摸啊?!那还不得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赵大瞎子哼了一声,说:“你懂个屁!这就叫做民族文化,懂不?!” 我直咧嘴,同时也庆幸,幸好这次没把姬小免带过来,不然走在大街上,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摸一把,老子非得拼命不可! 赵大瞎子见我没说话,问我:“小七,东家为啥让你去云南?” 我随口说说:“不知道啊,估计是因为我长得英俊吧……” 赵大瞎子逼问着:“操,真不知道?!” 我说:“操,老子要是知道,老子就是东家了,还在这里当马仔?!” 赵大瞎子也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呀,不应该叫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怎回事,为何不该我去西双版纳?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小声跟我说:“小七,你知道,咱们猎场逮啥的都有,狼,老虎,老鹰,熊,豹子,就缺一样没有。” 我说:“哪一样没有?” 赵大瞎子说:“长虫!没有逮长虫的!” 我有些不屑:“屁长虫,不就是蛇嘛!这破玩意有啥好逮的?一层皮,半截子肉,咬都咬不动!” 赵大瞎子有点急眼:“操,你小子懂个屁!大长虫那叫长仙,这是上讲究的!” 我故意气他:“讲究啥呀?长仙肉好吃不?” 赵大瞎子说了声“操!”看了看周围,表情有些紧张,低声跟我说,这些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它听到。 我觉得他有点神经过敏,难道说这火车上还有大长虫?难道会吃了我们不成? 赵大瞎子却严肃了,说你小子别以为不可能?这人是啥变的?就是动物变得嘛!为啥现在骗子那么多?都是狐狸啦、狼啦变的!现在大山里的树被砍了,狐狸啦,狼啦,在山上呆不下去了,就都变成人啦! 他这话有点无理取闹了,我哈哈大笑。 他却说,你别不信,你忘了上次遇到的那三只狼崽子?开始他们不就像人一样,见到猎人后害怕了,才又变成狼样!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当时我看到那三个狼崽子时,确实是三个孩子,怎么后来又变成狼崽子了呢? 还有我和老绝户刚潜入狼城时,那只诡计多端的狈,看起来真不像是动物,更像是个人。 朝四周看看,一个个人,有的肥头大耳像猪,有的尖嘴猴腮像猴,有的伶牙俐齿似画眉,有的艳声媚气像狐狸。还别说,这人还真和动物有点神似。 但是像瞎子说的,有些野兽能幻化成人形?我实在不能相信,难道是在拍新《西游记》吗?虽然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身边,但是瞎子这个说法实在太惊悚了,让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赵大瞎子却来劲了,盘腿坐在铺上,跟我神叨叨讲起来。 他说,在这大山里头打猎,有好多神神秘秘的说法,并不光是什么不能坐树墩子,不能打绝户猎,不能打坟头上的猎物就行了。 大山里的老猎人都知道,这大山里的野物生长了几百年,上千年,啥邪门事没有? 但是有些些邪门东西吧,一般不对外说,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你碰上了就碰上了,别跟别人说,说了不好。 这其中吧,就有一些邪门的动物,邪门得要命。 你要是碰上了,不打它还好,你要是打了,打不死它,它就得害死你。 还有些东西更要命,只要碰上了,你不打它都不行,它会过来弄你。 这大山里头吧,其实最让人害怕的,倒还不是一猪二熊三虎,而是狐狸,黄皮子,长虫。 咳,这些祸害人的玩意儿,就数这仨儿闹得最凶! 俺们大山里流传着一句话“背打狐狸斜打狼,月牙下打黑瞎子”。这是有说法的。 狼这东西,是铜头铁腿豆腐腰,别看它脑袋硬得像铁榔头,你只要捡根粗劈柴,朝它腰上狠狠干一下,这狗日的就废了。 黑瞎子皮厚肉糙,很难打死它,一枪打不死,它会扑过来,一爪子就把人拍了个稀巴烂。 但是它也有死穴。黑瞎子胸口处有一撮月牙形状的白毛,那是它的心脏所在地,瞄准那,就能一枪打死它。 这些东西吧,都好说,最邪的就是狐狸。 狐狸要背着打,不能正对着它打。 老辈们说,你要是正对着打它,打不着还好,要是打着了,它临死前会朝你突然笑一下(我插嘴问狐狸真会笑吗?)赵大瞎子明显有些紧张,他劈头给了我一个爆栗子,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狐狸笑最可怕,他娘的要是遇上了,还能坐在这里跟我扯淡?! 第71章 东北大山里的五大仙 黄大仙,就是黄皮子,这东西很邪乎,能跟人换命。 你要是杀了一只黄皮子,其他黄皮子会爬到一个高高的树杈上,把脑袋卡在树杈里,活活吊死自己。 它这叫换命。 它不活了,也要拉着你死。 这时候,好好的人会突然就昏迷了,甚至鼻腔里喷血。要是不赶紧找到那只换命的黄皮子,打死它,就得陪着换命的黄皮子一起死了。 有人说,黄皮子放的屁有毒,能让人产生啥幻觉,让你看着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到处是鬼,能把人给活活吓疯了。 咳,咋说呢,反正不管啥鸡巴原因,这家伙吧,就是邪! 这黄皮子,狐狸邪,大家都知道,但是说长虫的少。 其实啊,这大长虫也邪,不然咋能成五大仙(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或称“灰黄狐白柳”)为五大仙)? 不过这长仙和狐仙、黄仙都不大一样,长仙这东西叫小龙,是镇宅子,镇山,镇水的,算是瑞兽。 这玩意吧,咱们老猎人轻易不会碰,更不会杀。 其他那些玩意,杀了顶多是中邪,大不了一个死呗,没啥了不起的。 大长虫不一样,你杀了一条,漫山遍野的蛇群都来报复,不光要咬死你,搞不好把全屯子的人都给屠啦! 我忍不住打断他:“等,等等!你刚才说啥,一个屯子的人都给屠啦?谁屠?屠谁?” 赵大瞎子面无表情:“大蛇,蛇群,屠屯子!” 我直咧嘴:“你就可劲吹吧!还屠村子?!那是啥蛇呀?该不会是日本鬼子变的蛇吧!” 赵大瞎子急眼了:“我操,你狗日的还别不信!这大长虫的事,说出来怕当场吓尿了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赶紧溜须他,问他大长虫到底是咋回事,让他老人家给我好好上一课,让我也长点见识。 这狗东西却摆起谱来,拍拍屁股站起来,说这里乱哄哄的,鸭子下河一样,不行,不行!得让我请客,去餐车好好整几个大菜,再喝点酒,那才有心情讲嘛! 车上全是人,我们费了半天劲,好容易挤到餐车处。 看看菜单,价钱也不算贵,和京城中等偏上点的饭店菜价差不多,就点了几个大菜,要了瓶白酒,两个人坐在那慢慢吃喝。 天已经黑了,车灯刺过深邃的黑暗,哐当哐当开着,单调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几个女乘务员在一旁小声说着话,偷偷看着我们,白酒的香气弥散开来,有一种朦胧的舒适感。 我觉得,夜行的火车特别适合讲故事,陌生的旅客,未知的行程,火车轰隆隆的声响,这一切都仿佛在酝酿着一个神秘的温馨的好故事。 就像我当年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看着火炉里通红的跳跃的火焰,听着姥爷讲述大山深处的故事一样。 赵大瞎子吃饱喝足了,让服务员撤了盘子,喝了半杯酒,开着窗外茫茫原野,捏着酒杯,沉吟了半天,终于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讲述了那个关于大蛇的故事。 他说的是60年代末,那年月,全国各地都在大修水库。东北那边山多,要想修水库,得先用炸药炸开山,然后在底下挖。 文革时,吃大锅饭,赚工分。东北地少,起早贪黑干一天,也得不了多少工分。好多人就瞄上了开矿。 开矿危险,尤其是做炮手,那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活。所以炮手不仅工分多,活不多,还有好烟好酒侍候着。 炮手拉炮,要先在山上凿一个炮洞,放上火药,然后用长长的引线引燃。结果有一次,有一个炮眼怎么也拉不响。 没办法,只好换了一个老炮手,他重装了一次火药,轰一声就给拉响了。 大伙一阵欢呼,老炮手却心里咯噔一声,他听出来这声音不对。 过去仔细看看,发现炸出来的坑洞里全是血,扒开碎石后,发现里面有一条被炸成几截的大蛇。 有人就说,这老蛇是镇山的,看吧,这里准出事。 大家都有些心慌,但是挨着当年批斗牛鬼蛇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挖。又挖了一个月左右,突然挖穿了水脉,粗壮的水柱冲上来,一下子冲倒了几个人,后来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事情出来后,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怎么敢炸山了。 有人说,这山是山神爷爷的府邸,不能炸,一炸准出事。咱们是山里人,靠山吃山,谁也不想祸害大山,但是上面派下来了一个指导员,带领着一个专家,一群知青,咋呼撩天,撼天斗地,谁能拦得住? 专家在大山里转悠了几天,选择了一个小山包。 说起来也怪,咱们屯子被包围在一座座大山之中,周围却惟独有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一百多米高,形状像人的半拉屁股,就叫做屁股山。屁股山下环绕着几股溪水,淙淙流淌,做水库也挺合适。 上面既然要炸,那就炸吧。 按照专家的意思,在小山包下凿了几个炮眼,塞进去一捆雷管,远远的引爆了。 几个炮眼炸开后,碎石满地,大家凑近了看看,崩开的山体中竟往外淌着一些黏糊糊的红水,像血水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血水变黑了,大家仔细一看,原来在那些粘稠的红色液体上,爬满了指头肚粗的大黑蚂蚁,正拼命往外爬,看起来着实瘆人。 大家纷纷往后退,这指头肚般粗的大黑蚂蚁,谁见过,指不定身上都带毒,被咬几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就犯了嘀咕,说这家伙可完啦,这大山流血是凶兆啊,这山可不能再炸啦,再炸我们就都玩完了。 专家走上前,用手拈了一点红色的液体,闻了闻,摇了摇头,说,乡亲们,大家别慌,这不是血水,应该是一种植物的汁液,大家可以闻闻。 大家将信将疑,有胆子大的过去闻了闻,发现那红色液体确实有一股淡淡的中药物。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植物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血。 再看了看,原来潮水一般汹涌向外冲的大黑蚂蚁,根本没管大家,只是拼命朝外跑,没多久就跑得干干净净的。 大家放了心,继续炸山挖石头。 又炸了几炮,小山包就给炸没了。 大家惊奇地发现,这小山包下竟然是一个空壳子,底下空荡荡的,是一个水潭。 那水潭还挺深,寒气逼人,往里扔一个石子,咕咚咕咚好半天才沉到水底。大家才明白,难怪这小山包底下有几股水哗哗往这流,感情全流进这底下的深水潭里了。 按说大家本来就是挖水库,这小山包底下正好有一个现成的深水潭,这不正好了嘛。 可是专家却不干,说这个水潭蓄水量太少,需要先把水潭里的水抽干,大家把水潭深扩一下,才能完成任务。 公社很快调来了几架抽水机,连夜排水,没想到那水潭里的水还真不少,整整抽了一天,都没抽干净。 没办法,大队支书就安排了几个棒小伙,在水潭旁架起篝火,连夜抽水,让乡亲们都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天亮,乡亲们回来一看,水潭旁的篝火早被浇灭了,几个小伙子无影无踪,那几台水泵也静悄悄躺在大坝上,早就没有油自动熄火了。 屯子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土坝上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窝棚深深打入地下的地基被撞倒了,地下散落着几根碗口粗的木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一把折断的猎刀。 老猎人检查了一下足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几个小伙子昨晚上遇到了一头大得可怕的野兽,那野兽一头就把打进地下一米多深,电线杆般粗细的木桩子拦腰撞断了,接下来轻松干掉了几个带刀的小伙子,这到底是啥鸡巴玩意?! 老猎人把这些分析一说,大家也都有些害怕,想着这到底是头野猪王,还是一头大得惊人的巨熊,待会要是再冲过来该怎么办? 那几个小伙子的尸体又去了哪?不可能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吧? 讨论了半天,一个老人磕了磕烟袋说,这邪乎玩意恐怕不像是山里的东西。这东西,根本就是在水底下,它把人给拖到水下吃掉了。 事到如今,大家也没有选择,那水怪既然能把棚子的木桩子撞断,肯定也能爬上来吃人。 屯子离这里又不远,它万一哪天趁夜冲到屯子里咋办? 大家先回屯子里背上猎枪,带来猎犬,把女人、孩子都赶得远远的,把水潭团团围住,这才开始抽水。 没想到,昨天整整抽了一个白天,水潭的水下去了一半,现在又满了。 专家分析了一下,说这水潭下应该通着暗河,暗河在晚上把水给补满了。要抽干这水潭,必须要日夜连续抽,一口气抽干它,然后堵住暗河才行。 大家一边抽水,一边小心戒备着,就这样一直到了旁晚,水潭还是静悄悄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眼看着天黑了,大家也都紧张起来。 大队支书简单和大家开了个会,决定让女人带着孩子先走,屯子里的男人今晚谁也别走了,就在这里和那水怪干上啦! 吸取了昨晚的经验,大家把棚子建在了远离水潭的地方,在水潭一圈倒插进入了好多把尖刀,又把屯子里那几十条战绩赫赫的猎狗全放开,让它们牢牢守卫在水潭边。 接着,大家又从屯子里搬来了几个汽油桶,里面装满大木头桩子,倒进去半桶汽油,火光熊熊,照得周围像白天一样,大家这才将轰隆隆的抽水机打开,想看看那水潭里的东西到底敢不敢出来。 就这样到了下半夜,汽油桶的灯光渐渐暗了,大家也都有些困倦了,也不敢睡,都抱着猎枪打瞌睡。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怎么那么安静了?那抽水机怎么不响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刚走出棚子,就发现夜色中,有一条大得惊人的黑影,竖起身躯,朝着他们棚子处歪歪斜斜“走”了过来。 他完全被那个黑影子吓傻了,手指头正好扣在扳机上,无意识就开了枪,枪声轰一声响,把那条黑影子吓得身子一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第72章 蛇群屠村事件 这一枪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瞬间惊醒了大家,迷迷糊糊的人们爬起来,看到那条在夜色中扭曲的巨大黑影,吓得害怕都忘了,抓起枪没头没脸就是一顿乱打。 那怪物见众人势大,将身子一扭,直接撞倒了河边的一棵大树,接着大树倒下的功夫,扑通一下窜回了水潭。 有人在慌乱中点着了火把,朝那大水潭中一路照过去,就见那黑黝黝的水里,水花翻滚,一条巨大黑影在水中迅速穿梭,摇头探脑,在水上打了一个漩,然后潜入到水潭深处。 棚子里的人全傻眼了,大家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那水潭里出来的,竟然是一条足足有十米长、水桶般粗细的巨蛇! 谁也没有想到,这水潭里竟然隐藏着一条巨蛇,这世上竟然会有那么老粗的巨蛇?! 有人暗暗咋舌:“俺的老天爷,这该不会是一条小龙吧?!” 大家缓过劲来,赶紧清点清点人数,好在这次发现的早,还没有人受伤。 有人想起来外面放的一群狗,那巨蛇都杀进门了,怎么那一堆破狗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出去看看,发现那一群平时威风凛凛,连巨熊都敢扑上去狠狠咬一口的猎狗们,都一个个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腿脚都软了,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扑上去了。 大家回想起刚才一幕,再看看黑黝黝的水潭,月光发白,阴风阵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敢在这里多呆,一行人连夜跑回了屯子。 第二天,大家在屯子里开会,商量怎么捉这条大蛇。 有人提议下毒饵,有人提议用炸药,有人提议钓蛇。 毒饵很快被否定了,那蛇是吃活物的,没法在活饵里投毒。 炸药也不行,少了炸不死大蛇,多了怕影响后期修建的水库。 看来只有最后一个法子,钓蛇。 钓蛇和钓鱼不一样,蛇不吃死物,要用活饵。 大家找了一根几十米长的小手指头般粗的牛毛绳,一端拴在河边的白桦树上,一端拴了一枚大铁钩,钩子牢牢绑在几只大鹅身上,把鹅赶到水潭中,静待那大蛇上钩。 没想到,大家足足等了一天,那大蛇非但没上钩,那群鹅倒是不干了,不断往岸上跑,赶都赶不下去。 大家开始还以为鹅是害怕,发现不对,鹅上岸后抢着吃草,它们是饿了。 大家在水潭那观察了好久,也觉得不对劲,这水潭里怎么连一条鱼,甚至一只小虾都没有? 难怪这些大鹅饿了! 想想也不对,那蛇确实大,倒是也不至于把整个水潭里的小鱼虾都给吃绝了吧? 再说了,要是吃绝了小鱼虾,它又靠什么生存呢? 再回想起炸开小山包时,潮水一般的黑蚂蚁拼命往前跑,像是很惧怕这大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村里一个老猎人提出了一个可能:民间传说龙大为蛟,蛟大化龙,这水潭隐藏在丛丛大山之中,偏偏就这一个水潭,傻子也都猜出来风水很好。 会不会是这水潭里修炼的大蛇成精了,要化龙了? 大伙儿都是半辈子在大山里打猎的,啥邪门的物件没见过,那被雷劈开流血的老树,会说人话的白毛狼,幻化成人形的人参娃娃,这深山老岭的,啥邪乎物件没有? 还别说,这事情还真是有可能。这黄皮子都能成精,为啥人家大蛇就不能化龙呢? 对,八成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说到这水潭里的蛇要化龙了,大家更担心了。这还用问,这蛟龙的府邸都被他们用雷管给炸开了,它要是化成龙,还不得立刻降下滔天大水,淹了这屯子?! 那老猎人瓮声瓮气,又出了一个主意,说他从前听别人说过一个法子,专门是用来抓这种未成形的小龙的。 老话说“龙虎斗”,这龙和虎天生就是死对头,不管啥时候遇见,非得斗个你死我活的。 据说这小龙未成形时,一般东西不吃,但是唯独对虎骨恨之入骨,只要见了,非得一口吞下去不可。 所以要抓小龙,就要把钓线上的大鹅换成虎骨,大事方成。 赵大瞎子说,那年头,大山里荒凉着呢,没那么多人。三九天,大雪封山,老虎找不到吃的,三天两头下山,经常和村民们干起来。好多人家都有泡制的虎骨酒,那玩意好找! 大家捡了几块大虎骨,把大鹅从铁钩子上换了下来,再一次投到水潭里。 虎骨投下去没多久,水潭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成串的水泡,接着水面像是沸腾了,半个水潭炸开了,紧接着那绑在白桦树上的绳子嗖一下绷直了,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接着在水潭里画起了圈。 大家心中一喜,也有些害怕,那大蛇确实吞掉了虎骨,被铁钩牢牢勾住了。 那牛毛绳被水一浸,更结实,别说这大蛇,就算帮上几头黑瞎子,它也挣不开。就怕这大蛇恼羞横怒,不顾一切冲到岸上来,撞断大树,那谁能拦住它? 那老猎人一直蹲在地上啪嗒啪嗒抽着旱烟,这时候不慌不忙起身,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桶雄黄酒拿出来,一瓢一瓢撒在岸边。 蛇怕雄黄,这雄黄酒撒在岸上,它就不敢上来了,只能在水下折腾。 大家才放下心,都坐在地上看着那蛇。 这蛇嘴里挂着一只铁钩子,啥东西也吃不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浮出来。 这水下的物件,在水底下是霸王,上了岸就完球啦! 那牛毛绳绷得笔直,在水下划来划去,整整过了一天,那绳子也丝毫不见松弛。 那老猎人招呼大家,该吃吃 ,该喝喝,这大蛇得折腾个几天才行。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星期,大家都几乎要放弃这条大蛇了,那绳子才终于松弛下来,水潭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像是大蛇要上来了。 那老猎人大手一挥,指挥着大家将绑在老树上的牛毛绳小心解下来,栓到了一架四头牛的牛车上。 老猎人坐在车上,先将雄黄酒往牛车上撒了一遍,然后大声吆喝一声,牛车开始慢慢往前走,那绳子立刻就绷紧了。 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只见那老猎人狠狠几鞭子下去,那几头牛卯足劲,拼命往前蹬,把那牛毛绳绷得水珠乱颤,终于将那绳子拉上来了几分。 老猎人赶着牛车,拉着那大蛇,绕着水潭一圈圈走着。 那大蛇被牛毛绳拉着,挣又挣不开,只好拼命在水里扑腾,巨大的身子不时窜出水面,在水上掀起巨浪,但是却害怕雄黄,怎么也不敢靠近岸边。 老猎人赶着牛车遛蛇,足足遛了一个上午。 那蛇有几次不行了,翻着肚皮,被拉到了岸边,但是一接触到雄黄,立即拼命挣扎开来,往水潭中间冲下去。 就这样反复几次,那蛇终于筋疲力尽,翻着肚皮,一动也不动,被牛车拉了上来。 老猎人招呼大家,先用烟水袋的老烟水和雄黄在那蛇身上淋了一遍,然后用绳子把蛇身绑住,给它牢牢栓在几棵老树间。 蛇这东西,别管多大的,只要遇到烟草,身子就软了,动都动不了。尤其是那老旱烟袋里的陈年烟水,往蛇身上一淋,蛇就像被抽了筋,软塌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忙完这些,大家才围拢过去,仔细看这条巨蛇。 那蛇足足有十几米长,浑身呈赤红色,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巨大的蛇头昂起,足足有一个小型磨盘那么大。 它怒视着众人,不断吞吐着黑色的芯子。 对于处理这条巨蛇,村民产生了两派意见。 一派主张杀蛇,理由是这蛇先是祸害了几个小伙子,血债血还。再说这蛇最善于报复,放蛇入水,后患无穷,保不齐它以后会灭掉屯子。 一派主张保蛇,说这万物都有灵,这老蛇修炼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容易,说不准它以后化龙升天,还能保佑咱们这一方百姓。 争论到最后,大家还是决定杀了这蛇,以绝后患。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就说把这蛇在这里放一夜,明天天亮再杀。 老猎人晚上睡不着觉,思前想后,到底可怜这大蛇,就趁着天黑,将蛇硬拖到牛车上,偷偷把大蛇送到深山中。 临走前,他用水将蛇身上的烟水冲掉,又叨咕了几句,说蛇啊蛇,你要是有灵性,就赶紧避到深山老岭里,别再出来祸害人了,不然谁也救不了它了。 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发现那绳子断了,以为那蛇跑了,心中也都有些害怕。 那老猎人宽慰着大家,说大蛇这次受了惊吓,一准跑到深山里了,他又挨家送了一大包雄黄,让大家在家里屋外都多放点,防蛇防虫,以防万一。 大蛇没了,水潭一个通宵就抽干了。抽到最底下,大家惊奇地发现,水潭最深处竟然有一副巨大的蛇骨架。 那蛇骨架要比先前那条蛇大很多,足足有二三十米,断成了几截,从一些稍微完好的骨架上,能清晰看出,这蛇的身子能有水牛那么粗。 可惜的是,那巨大的蛇头已经碎掉了,看不出来到底是啥蛇。最奇怪的是,在断掉的脑袋处,箍着一副巨大的铁环,铁环下拴着一条手腕般粗的铁链子,铁链子一头深深打入了水潭下的岩石中。 大家全看傻眼了,这是个啥东西? 看样子,这像是一幅蛇骨头,不过啥蛇能长那么大?刚才那条跑掉的蛇,已经大得很不可思议了,可是这蛇骨还要比那条蛇大得多! 还有,这蛇脖子上的铁链子又是怎么回事?它是被什么人给拴在了这水潭下? 第73章 一条被铁链子锁住的龙 再想想,这水潭里为啥连点小鱼虾都没有?难道说不是因为那条活的大蛇,而是这副巨大蛇骨? 这个说法一说出来,大家全慌了,一个个腿脚发软:“动物避王,这不是蛇骨,这是龙骨啊!这龙虽然死在了水潭里,但是龙威犹在,所以水里没有任何生命。看看,那大蛇应该也是沾染了龙气,才能长那么大!”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狗屁文化大革命,什么狗屁指导员,破除牛鬼蛇神,这龙都出世了,莫非是要天下大乱了?! 大家不敢怠慢,赶紧让几个壮小伙,骑马请来了屯子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的活神仙,让他帮着长长眼,看看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那活神仙一下马,当时就跪下来,直朝这龙骨磕头,连声说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这真真切切是一整副龙骨啊! 他颤巍巍站起来,指着这龙骨,给大家说,这不是一条死蛇,而是龙蜕下来的一副骨头。蛇脱皮,龙蜕骨,龙每次化形之后,就会把整副骨头给蜕下来,那真身就飞到天上了。这龙骨啥都有,就是没有脑袋。这龙骨可是宝贝啊!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傻了。 专家和几个知青都傻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东西一准是宝贝,问题是,在那个文革年代,反封建,反迷信,谁要是敢说有龙,保不准当场就被当成牛鬼蛇神给打倒啦! 有个小知青咳嗽了一下,紧了紧腰带,问:老大爷,你老说这东西好,凭啥呀?说不准这就是一条死蛇,骨头烂在了这里呢? 那活神仙喋喋不休地说,这龙骨可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他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鲜血直流,把大家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不慌不忙地用刀子刮了点骨粉抹上去,血马上就止了,紧接着伤口就愈合了。 大家才明白这龙骨的好处,看来这东西还是疗伤圣药,好东西啊! 那老神仙摇摇头,又让人拿过来一只碗,刮了一些龙骨粉涂在碗沿上,然后往碗里倒水。很快水满了,但是老神仙继续往里倒,水很快溢了出来。 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水已经足足高出了碗沿一寸长,在那滴溜溜的转,但是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老神仙放在水碗,清了清嗓子,说:“都看到了吧,这就是龙骨,龙骨聚水啊!身上带着一小块龙骨,几天不喝水都不觉得渴!” 大家眼都热了,但是谁也不好意思先出手,也怕担风险。 最后,还是大队书记沉得住气,他抻了抻褂子,瓮声瓮气地说,这东西怎么可能是龙骨?这东西吧,看起来像是啥子鸡巴玩意,像是城里的老教授说的化石! 这鸡巴玩意是国家的,也是俺们老百姓的,大家都过来拿吧,拿吧,谁要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就当药面子敷上! 俺在这里先说好了,俺们屯子的人都在这里了,咱们见者有份,谁他娘的回去瞎鸡巴咧咧,让上面知道了,老子非揍个狗求!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叫起来:“啊?那龙骨还有这好处,我咋不知道?!” 赵大瞎子不屑地说:“操,你不知道?!小子不知道的东西多啦!” 我忙溜须他:“对,对,我以前听我姥爷说过,这个,大蛇护宝。这蛇要是大得邪乎,肚子里一准有宝,说不准就是吞了夜明珠啥的!我听说啊,大山里有寻宝人,专门找蛇路,跟着大蛇走,大蛇喜欢守宝,蛇窟里到处都是宝贝!”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等你听完这个故事再说吧。”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不再吱声,听他继续讲。 赵大瞎子说:大蛇被赶走,乡亲们再把蛇骨分了,也是干劲十足,大家把镐头、铁锨、小车都拉到水潭处,大干猛干到天黑,就回去了。工地里东西太多,需要人看护。大家又怕大蛇回来,都有些怯,最后那个老猎人自告奋勇留了下来。 当天晚上,下了大雨,老猎人几次出门看雨,越看越担心。这么大的雨,会冲掉撒在屋外撒的硫磺,也适合蛇游走。要是蛇群趁着雨夜出动,那屯子怎么能挡住? 他回忆着这辈子经历过的几次危机,怎么也睡不着。 靠山吃靠,靠水吃水,其实在大山深处,不仅是人在狩猎猎物,猎物也在狩猎人。 解放前,屯子里人少,常发生动物攻击村民的事。 有时候大雪封山,就有过猛虎趁夜下山,闯进牛栏中,咬死大牛,把牛犊子叼走。也有大野猪(野猪是成群活动,但是一群野猪中,只有一头雄野猪。其他雄野猪要是闯入这群家族中,会被咬死,或被咬掉生殖器。这雄野猪能长得上千斤,战虎败熊)带着野猪家族,大白天公然闯到苞米地里,把半面山坡的苞米地生生祸害个干净。 大冬天,白毛风一刮,大雪有一米多厚,山鸡、兔子、狐狸、獾全藏在雪堆下。狼群找不到吃的,饿疯了,最后成群结队从山上冲下来,去掠夺屯子里的家禽。 那时候,屯子外点起了数个大火堆,火光冲天,彻夜不息,死死拦住了狼群。 男人们全部出动,站在房顶上,手里拿着猎枪小心戒备着。猎狗眼睛通红,冲着狼群疯狂吠叫,随时都要冲进狼群中厮杀。 那狼群真是多,漫山遍野都是绿莹莹的狼眼在晃动。凄厉的狼嚎声粗劣地撕扯着人的神经,四面八方的大山上都有狼群在回应。 女人们在老猎人的指挥下,分时段将鸡、猪往屯子外抛出去。最后总共抛出去了上百只鸡,几十头猪,才熬到天亮,堪堪避过一次灭顶之灾。 他点着了旱烟袋,闷头想着,屯子虽然经历过虎灾、狼灾、野猪灾,还好好的,那是因为这些老虎、狼、野猪都是为了生存,只要让它们吃饱了肚子,它们就不会再吃人了。 但是,蛇不同。 捕蛇那么多年,他深知道,蛇不仅是最善于报复的一种生物,还邪门得让人简直无法相信。 越大越毒的蛇,报复心就越重。蛇头被人用刀砍下来后,蛇嘴还是大张着。什么东西一靠近蛇头,蛇就会咔嚓一下咬住它。 不仅如此,这蛇头被人砍下来半个小时后,它也有可能会跃起来咬人。 甚至还有一些无毒蛇,在临死前突然就神奇拥有了毒液,将毫无防备的捕蛇人毒死。 他闷头想了一夜,一直等到东方发白,天微微亮起来。他赶紧赶回屯子里,老远就发现屯子里黑黝黝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要知道,天一亮,屯子里就开始活泛起来。 天才刚亮,头鸡就会急吼吼叫起来,紧接着屯子里所有公鸡都跟着叫起来,此起彼伏,遥相呼应。 接着就是狗叫,猪在猪栏里哼哼,人打开门,开始生火做饭,敲敲打打,什么声音都有。 但是现在,村子看起来像是座死城。 靠近村子时,他闻到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他吸溜了一下鼻子,马上就分辨出,这是蛇粪独有的味道。 他一时有些头晕,感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旋,完了,全完了,看来昨天晚上真有蛇群袭击了整个村子。 他靠着一颗老树稳了稳身子,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将腰里绑的一小袋硫磺粉撒在身上,将旱烟袋叼在嘴里,又抽出腰刀,牢牢握在手里,一步一探地往下走。 屯子里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模一样,老树,苞米垛,篱笆,木头房子,但是仔细看去,能发现这些东西上都有一些干涸的黏液,这是蛇群爬过的痕迹。 他不知道屯子里还有没有蛇。看了看天,天这时候已经蒙蒙亮了。 按说,他应该等到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进屯子。 蛇怕热,天一热,它的行动就会迟缓,也会躲在潮湿阴凉处,危险系数就大大降低了。 但是他现在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老伴去世得早,儿子媳妇都上山了,家里只留下个三个月大的小孙子。临走前,他委托邻居孙寡妇帮着照料,现在屯子遭了蛇患,小孙子能跑出来吗? 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害怕,他提着那把腰刀先进了家,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他低声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转身酒王村头的孙寡妇家跑。她家里也是静悄悄的。但是抬头一看,他一下子呆住了。 孙寡妇家里有一棵老槐树。按说槐树不适合种在院子里,这“槐”字偏旁中带个“鬼”,不吉利。但是这老槐树有年头了,两三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夏天,人在树下乘凉、喝点小酒,别提多带劲啦! 可是现在,那老槐树五六米高的大树杈上,吊着一条条大麻袋一样的东西,一动也不动,呼啸的大风吹过,那些大麻袋在树底下微微晃动着。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仔细看看,发现那树上吊的并不是像是麻袋,吱吱呀呀的,凑近一看,那树上吊的竟然全是一个个的人! 这是一棵挂满了死人的大树! 第74章 一棵挂满了死人的大树! 那些人像是被狠狠摔在了树枝上,身体撞断了树枝,又深深插到树枝的断口处,像剥了皮的青蛙,又像是被烤熟的山雀,血淋淋,痉挛着,一个个被挂在树上,树下积了厚厚一层凝固的黑色的血块。 他心里先是涌起一阵恐惧,接着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愤怒:这蛇群竟然将人当成了食物,想挂在树杈上风干,当成备用食物储备! “他妈了个巴子!这鸡巴长虫也欺人太甚啦!” 他一下子抽出腰刀,对着树干使劲砍了几下,嗷嗷喊起来:狗日的长虫,俺操你们八辈子祖宗!出来!都鸡巴出来! 吼叫了几声,他又拼命吼叫着冲进屋子,发现孙子的摇篮吊在房梁上,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他用木头削成的小狗。 他颤抖地扶住空荡荡的摇篮,鲜血上涌,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好一会,他才慢慢站直了身体,从地下捡起猎枪,冲出去,狠狠朝着树冠上放了一枪,又放了一枪。 刷刷刷,一阵摩擦声从树上传了过来,他忙退到远处,用猎枪死死瞄住树冠。那刷刷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翠绿色的树冠竟然变得色彩斑斓。 他知道,那是成千上万条蛇藏在了树冠上,被枪声惊醒了,在树上来回游走,连树冠的颜色都改变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树顶上得藏了多少条蛇?! 他几斧子劈倒了木栅栏,劈开了屋子(东北大山深处的房子,一般是用松木板子钉成,很容易着火),将木板堆在树下,掏出扁酒壶,喝了一口,接着将剩余的高纯度白酒倒在木头堆里,想点着一堆火,把这群蛇给活活烧死。 就在他要点火时,却发现大树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从树上传了下来。 老猎人一时间愣住了,这百年老树竟然会微微晃动,说明树上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在剧烈运动,应该就是那条水缸般粗的巨蛇。 但是这孩子的啼哭声,他太熟悉了,这分明是他的孙子! 自己的孙子还没死?! 他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火石也掉在了地上,就傻傻站在地上,看着一条条蛇从树上游下来,在地上堆成了一座蛇山,蛇群既不攻击他,也不躲避,就在那远远看着他。 最后,大树哗啦哗啦一阵响,树干也微微晃动,那条巨蛇从树上缓缓游了下来。 它的头颅高昂着,上半身紧紧缠绕在树干上,后半个身子拱起来,盘成了漏斗状,那孩子的啼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老猎人一时间有些激动,想走上前去,那候在身前的蛇群却死死拦在前面,怎么也过不去。 那大蛇缓缓从树上吊下来,将尾巴慢慢舒展开,里面果然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还在那使劲蹬着胳膊腿。 老猎人一下子惊呆了,这大蛇竟然放过了他孙子。 这是怎么回事? 大蛇朝着老猎人点了点头,弯曲着身子,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地上,接着掉头朝着大山深处游走了。 随着大蛇走开,成千上万条小蛇也跟在它身后,缓缓消失在了草丛中。 老猎人呆呆看着蛇群消失,才想起自己的小孙子,他抱着小孙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小孙子身上什么都好好的,只有胳膊上被划破了一点,伤口的形状有点像一条小蛇。 讲到这里,赵大瞎子有点激动,他又点了一支烟,在那使劲吸着,烟灰簌簌往下掉。 我忍不住问他:“我操,你讲完再抽啊!快说,后面咋啦?” 赵大瞎子闷声说:“后来,后来他抱着孙子离开了那个屯子呗!” 我非常失望:“啊?!他没去找蛇报仇啊?!我还以为他会放下孙子报仇去呢?!对,那个孙子最后怎么了?他有没有长成捕蛇人?” 赵大瞎子摇摇头:“他那孙子不仅不捕蛇,连捕蛇的手艺都没传给他。” 我说:“操,这算啥故事啊!你小子编也不会编个好点的!” 赵大瞎子看着我,足足看了我二三分钟,一声都不吭。 我浑身都热起来,往后缩了缩身子,清了清嗓子,说:“你个死瞎子,老子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啊!你,这可是在火车上,你他妈的别胡来啊!” 赵大瞎子这时候幽幽说了一句:“你以前有没有问过,我为啥驯鹰?” 我说:“问了,你不是说你是渔楼村的,世代放鹰嘛!”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说:“那时候,俺跟你还不熟。其实,那个放走大蛇的人,就是俺爷爷。俺爷爷后来带着俺去了渔楼村,学习驯鹰,鹰最杀蛇,俺们要驯鹰杀蛇!” 我的嘴巴一下子长大了:“我操,你,你不会是给我瞎扯淡吧?!” 赵大瞎子一语不发,他撸起来袖子,露出胳膊给我看。 我不明白啥意思,他让我仔细看。 我仔细看看,发现他胳膊上有一条白痕,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一条扭动的小蛇。 猛然想起来,瞎子讲述的大蛇屠村的故事里,那个幸存的小孙子胳膊上就有一条蛇形伤痕,没想到这皮厚肉糙的赵大瞎子,当年还有过那么一段死里逃生的传奇经历! 接下来,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着他的伤疤左看右看,又反复问他大蛇的细节等,但是不管我怎么逼他,这狗日的只是大口大口朝嘴里灌酒,再也不肯多吐出来一个字了。 火车哐当哐当哐当,不紧不慢地走着,赵大瞎子趴在铺上,睡得昏天昏地,呼噜震天。 我坐在铺上,看了会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就倚在铺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挺冷,看看表,差不多凌晨2点了,索性走到车厢接口处抽烟。 抽了一会儿烟,过来一个女人去洗手间,我侧身让她过去。 她本来披散着头发,这时候抬起头,朝我抱歉得笑笑。 她那一抬头不要紧,那浓妆下,一张鲜红的嘴唇,上面分明是一张窄窄的狐脸,两条狭长的眼眉,那嘴里仿佛是吃了死孩子,还在往下滴血。 我吓了一跳,不由小声惊呼起来,那女人诧异地看着我,我连忙说“没事,没事,烟头掉裤子上啦!” 那女人朝我娇媚地一笑,转过身,款款儿走了。 我心里埋怨着自己,真是听赵大瞎子胡咧咧惯了,怎么看谁都像像妖怪? 拍拍脑袋,我也打算赶紧回去了,省的那个女人出来,见我还站在这里,以为要勾搭她呢? 没想到,这时候火车却突然到站了,一大群人提着行李涌上来,另外一群人提着行李往下去,双方僵持在那里,各不相让,正好把我挤在了中间。 列车员赶紧上来劝说,好容易给这些人分开了,倒是把我挤出了一身汗。 回到铺上,我脱掉外套,却发现外套上有人用不干胶沾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小心山魈! 我浑身一个机灵,跳下铺就往车厢处跑。 这时候火车一下子开动了,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拉住列车员,刚才上车的都是谁?谁在我身上贴了东西? 列车员一脸不耐烦:“你丢东西了?” 我说:“没,不过有人给我塞了个东西!” 列车员打了个哈欠:“白给的东西,还不是好事!赶紧睡觉去吧!”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了。 我拿着那个纸条,回到了铺上,一时间睡意全无,在那仔细琢磨着这个纸条到底是啥意思。 纸条上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是说山魈这人有问题,要提防他。 但是,这个纸条又是谁给我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知道山魈的人,也就只有瞎子、小舅、白朗、老绝户,最多再算上关东姥爷,姬小免,以及那伙神秘的老军人,他们又有谁知道我这次的行踪,要给我神秘地塞上这样一个纸条呢? 我觉得有些可笑,山魈现在人在哪里,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还要小心他,我看还是他自己小心点自己吧? 索性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又爬起身,给马三那小子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铺子里的情况,姬小免的情况。 马三在那边困得要死,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问啥都说一切照旧,我气得骂了他几句,又挂了电话。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瞎子。 瞎子对山魈非常抵触,老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有问题,不值得信任,跟他说啥也没用,说了还麻烦。 接下来,我开始警惕靠近我的任何一个人。 毕竟当时姬小免就是在火车上和我遇见的,我相信那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邂逅,也许是一次处心积虑的阴谋,由不得人不防。 不过接下来,我们的日子又开始变得和平时一样平静且无聊,就这么醒了吃,吃了醒,加上扯淡吹牛,很快就到了昆明。 到了昆明,找了家酒店放下行李,先买了第二天去西双版纳的长途车票,便直奔金马碧鸡坊,先在富照楼干掉了几锅汽锅鸡、菌子汤,又转到桥香园吃了盆过桥米线。 昆明人把吃饭叫“干饭”。旁边一大桌子人吃饭,坐在中间的领导大腹便便,在那威严地说“干饭!使劲干,把肚子干大!” 我一下没忍住,一口米线喷在了瞎子脸上。 第75章 蛇王唤蛇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了去景洪的长途汽。 这是一辆老的掉牙的老客车,车上多是当地村民,嘴里叽叽咕咕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大声互相调笑着。车上到处堆着蛇皮袋,甚至有人带了一笼鸡,堆在过道上,咯咯哒咯咯哒直叫。 我以为上错车了,当时就要下车,结果赵大瞎子却说,他是故意找的这辆车。 他解释说,这种大山深处的长途车都不太平,盘山道,泥石流,洪水,山匪,都很危险,坐当地人乘坐的车比较保险。 而且从命理角度讲,这一车人的命总会好过我们两个。只要车里有一个命硬的,这车吧,就不容易翻到山崖下去。 他这样说,我只好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那咕咚咕咚喝水。又过了好半天,车等人上满了,司机才懒洋洋上车,骂了几声,不慌不忙地启动车,缓缓开出了昆明城。 车子一开起来,凉风从窗户蹿过来,感觉舒服多了。 朝外看看,瞎子说的不错,路几乎全是盘山道,往下看看,一道又一道,白花花的,像一条白蛇盘在那里,看得人头晕。 往远处望去,全是青山绿水,大树白墙,葱葱翠翠的绿树,大片大片的草地,让人心旷神怡。 仔细看看,这里虽然和东北差不多,都是山山水水,但是截然不同。东北的大山连绵起伏,粗犷,雄浑,豪放,像是一条不拘小节的莽汉子。 南方的山秀气,优雅,也有些纤弱,九转十八弯,苍苍翠翠,像是个精致的柔弱的小家碧玉。 看着看着,我不由笑了,笑得赵大瞎子莫名其妙的。 在山路上走了几个小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云南这地方,七、八月份就到了雨季,越往西双版纳走,天气越潮湿闷热。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把景物模糊了,倒给旅途增加了几分情趣。 我索性打开一点窗户,让湿漉漉的小雨淋在身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朝外面看看,车子这时已经爬得很高了,能看到山路外是极深的山涧,流云在深涧中翻滚,飘飘渺渺,恍惚仙境。 边看,身子边随着车子在路上左右晃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醒半梦之间,客车嘎吱一下停住了,我的头一下撞到前面的座位上,人一下惊醒了。揉揉眼,看见车子停在了路边,好多人都下车了,围在路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回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撞人了?” 他摇摇头:“没有,是蛇。” 我愣住了:“蛇?轧到蛇了?” 赵大瞎子说:“轧倒是没轧到,蛇把路给封啦!前面过蛇呢!” “过蛇?”我有点不明白“过啥锤子蛇?” 赵大瞎子解释着,在前面的盘山路上,有一大群蛇盘踞在那里,要过马路,把路给封住了。“那么老多蛇,看吧,得等个十几分钟!” 我吃惊了:“操,还真有蛇群过路?!”起身要下去看,却被赵大瞎子拽住了“操,可别去!刚才过的是小蛇,现在是大蛇,我看了看,银环蛇,五步蛇啥的都有,被咬着就完啦!” 我更加吃惊了:“这么多蛇!不是说南方人吃蛇吗?还在高价收购?那么多蛇,咋没人去逮?” 赵大瞎子说:“吃蛇的是广东佬。再说了,这么多大毒蛇,除非是疯了,谁敢去逮?” 想想也是,我把窗户打开,想从窗户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说:“这云南还真是多蛇,蛇都跑到大马路上啦。” 赵大瞎子说:“那可不咋的!云南那疙瘩,蛇最多,大蟒蛇,过山风,烙铁头,竹叶青,眼镜蛇,双头蛇,啥鸡巴邪门的长虫都有!” 我问他:“啥蛇最厉害?” 赵大瞎子说:“那还用问,排名第一就是过山风!那家伙,嗷嗷猛!” 我问他:“过山风是啥蛇,那么厉害?” 赵大瞎子说:“过山风吧,也叫眼镜王蛇。这个蛇猛,嗷嗷猛,你知道它吃啥?” 我说:“吃啥,难道是吃人?” 赵大瞎子说:“操,吃啥人,吃蛇!” 我惊奇了:“啊,它还吃同类?!” 赵大瞎子说:“所以这蛇毒啊,不光吃蛇,还最爱吃毒蛇!啥家伙眼镜蛇、五步蛇、金环蛇、银环蛇,啥毒吃啥。眼镜蛇够牛逼了吧,它要是遇上过山风,连跑都不跑,就乖乖躺在地上让它吃!” 我说:“啊?它傻呀,咋不跑?!” 赵大瞎子说:“咋跑?过山风,过山风,说得就是它跑得贼啦快,像一阵风,转眼间就跑过一个山头。眼镜蛇哪能跑了?还不如乖乖躺下,说不准过山风吃饱了,就不吃它啦!” 我说:“操,这这过山风跟霸王龙差不多嘛!” 赵大瞎子说:“差不多吧。不过还有的蛇,它也怕!” 我问他:“啥蛇?” 赵大瞎子说:“啥蛇?双头蛇!” 我惊奇了:“还真有双头蛇?”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有没有的,你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又问:“对,这蛇群盘道是咋回事?我在网上查过,说东北也有不少蛇群盘道的?专家说估计是有人放生的蛇。” 赵大瞎子撇撇嘴:“啥鸡巴专家?放屁的专家吧!你看谁家放生的蛇不往草地里,河里跑,偏要跑到公路让车压,那可真是疯蛇啦!”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那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却表情凝重了,说:“俺们家后来吧,虽然改行驯鹰啦,但是蛇这鸡巴玩意也懂一些。 这蛇吧,生活在哪?大石头缝,草棵子,泥窟窿里,还是傻玩意冷血动物,所以这地底下发生啥事情,地上面发生啥事情,它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要是蛇群都往外跑,那一准就是这地方要闹灾,什么地震了,洪水了,火山爆发,泥石流啥的,人跟着它们跑就对了。” 我说:“也是哈,听说地震、火山爆发前,地底下会渗出一点硫磺味,估计是蛇怕硫磺,闻到这味就扎堆跑了。” 赵大瞎子点点头,说:“差不多吧!反正蛇群一动,准有邪乎事出来。” 我继续说:“你还别说,海上有一个说法,一艘船要是要沉了,大家还没发现时,老鼠就会先跑出去。这些老鼠对灾难有预感,估计和蛇一样!” 赵大瞎子说:“还有一种可能,也会有蛇跑。” 我说:“什么可能。” 赵大瞎子有点紧张,咳嗽了一下,说:“蛇王唤蛇。” 我一下精神了:“蛇王?!是咱们要找的蛇王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这个蛇王,是山里的大蛇。蛇这东西和狼一样,都是成群生活在一起。一个大蛇群里,也有一个领头的,就是蛇王。遇到危险时,蛇王只要号令一声,能把整座山头上的蛇给招来,像潮水一样,不多会就能把一座村子给灭掉!” 说到这里,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估计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外看了看,外面是连绵不断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远处的大山郁郁葱葱,掩映在薄薄的细雨中,烟雾弥漫,在丛林中缓缓身体,看起来神秘又庄严。 我不由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在这些看似寻常的丛林背后,莽莽的十万大山中,又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呢? 西双版纳天黑得晚,八点钟天才黑。 我们到景洪时,天还挺亮,这时候是旅游旺季,酒店全部爆满。 顺着道路往前走,路边全是热带特有的油棕树、椰子树、槟榔树,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旺盛的草地,怒放的花朵,让看惯了枯燥北京的我们非常兴奋。 又走了一会,路边一个卖烤串的老板,力荐我们去附近一家极具版纳特色的民俗酒店,“描哆哩(傣语:帅哥)两位,那里住好啦!呼骚哆哩(傣语:美女)那里多多的有啦!” 我们到了地方,发现那就是一个当地人开的家庭旅馆,旅馆在一棵巨大的棕榈树下,名字就叫“树下宾馆”。 “树下宾馆”在傣族特有的竹楼上,楼下到处都是花草果树,藤藤蔓蔓,看起来确实挺有民族特色,我们也懒得继续找,索性在这里住下了。 我住过湘西的吊脚楼,这版纳的竹楼,和湘西的吊脚楼还不一样。旅馆老板说,竹楼是傣族特有的民族建筑,因为西双版纳位于亚热带,蚊子多、毒虫多,潮气大,要是住在地面的屋子里,人会得关节炎,所以只能住在“天上”。 他自豪地说,我们的竹楼不用一根铁钉,全用木楔子连接,可以防地震,越震,房子越结实。 竹楼用木桩子打底,分为底上两层。下面一层用来堆杂物,放养鸡、鸭等牲畜。上面一层全用竹子拼成,既凉快又亮堂,是住人的。 下楼时,我看见竹楼的木桩子都被削成了方形,问了问老板,才知道,版纳这边气候潮湿,多蛇,尤其是在雨季,蛇群会爬向高的地方,有时候会成群结队爬到人家房子里,很要命。下面的木头桩子修成方形,蛇爬不上来,屋子就安全了。 第76章 西双版纳奇特的傣族禁忌 不仅是柱子,他们竹楼上的瓦也是特制的挂瓦,不仅可以防止地震震掉,也是为了防蛇。 他又给我讲了一些禁忌,让我们千万不要随便去别人家的竹楼。按照傣族规矩,上竹楼要先拖鞋,更不能去别人家的卧室,那是禁忌。“咱们是做生意,这些就不讲了。按照我们傣族人的规矩,你们要是闯到别人家,要在他们家做三年苦工才行……唉,我真是不该开旅馆!” 好容易打发了这热情的店主, 看着一个个方形的柱子,我不由感慨:“这蛇文化真是深入到了西双版纳的各个地方,难怪这地方出蛇王!” 赵大瞎子却松了松裤带,说:“管他娘的蛇王不蛇王的,赶紧去狠狠造一顿是正经!” 我们冲了凉,换上拖鞋,出去找吃的。 天渐渐凉快下来,我们找了一家烧烤摊,要了两瓶当地的金星啤酒,点了一大堆烤串,又叫了些著名的傣味饭,香茅草烤鱼、大葱爆炒冬瓜猪,景洪米干,一阵猛吃。 傣味菜讲究“酸”、“辣”、“香”,有点像贵州菜和湘菜的混合体,烧烤不管是鳝鱼、羊肉、鲫鱼,全都用香茅草裹了,抹了层辣酱,又辣又鲜,就着冰镇啤酒,吃起来特别来劲。 吃饭时,赵大瞎子看看左右没人,低声说:“操,小七,憋了一路了,现在你能说到底去哪找人了吧?” 我有点哭笑不得,原来赵大瞎子以为东家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寻找蛇王了,只是怕路上人多口杂,怕走漏了风声,所以谎称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小舅当年走得非常急,只是匆匆交代了我一句,还是当成备用手段使的,谁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失踪了,连后面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赵大瞎子看我的脸色,也猜到了七八分,惊讶地说:“东家还真没说?” 我苦笑着:“真是没说,连一个字都没说。” 赵大瞎子也傻眼了:“不可能啊!东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交代都不交代就派你来这里?” 我只好敷衍着:“东家当时特别着急,只给我打了个电话,急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掉了,估计是来不及说吧。” 赵大瞎子狐疑着:“就算再急,他好歹也得说交给谁吧,这家伙去哪找人去?这事情真是神了! 小七,你仔细回忆一下,东家以前肯定给你说过蛇王的事,不然他怎么会派你过来?你要是啥都不知道,他闭着眼睛在猎场找一个,也比你强啊!” 我有点不服气:“操,你小子是啥意思?你意思是说,猎场闭着眼找一个人,都比老子强吗?” 说是这样说,其实赵大瞎子说得确实有道理,就我这样,文不行,武也不行,又是第一次来南方找一个连地址都没有的人,确实有点扯淡啦。 但是,你这让我怎么说? 难道我要说,因为东家是我亲舅舅,他只相信我,所以才让我来的吗? 我只能胡乱搪塞着:“这个吧,估计以前收蛇皮时,听东家说过蛇王的事情……操,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老子早忘干净了,这他娘的怎么办好?” 赵大瞎子也着急了:“你赶紧打电话给马三,让那小子给你查查——” 我果断地摆摆手打断他:“马三他知道个毛?!这样的大主顾,东家都是单线联系的,别说他,连我都不知道。我估计当时东家是给了我联系方式,但是我记不起来了,这下可糟了……” 我这样说了说,好歹把赵大瞎子给蒙过去了。 他在那歪着头想着,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那个人既然叫蛇王,听东家的意思,他还懂这大蛇牙,应该也是个牛逼人,咱们已经来到这里了,先打听打听再说!” 我现在最怕赵大瞎子打退堂鼓,听他这样一说,马上举双手同意,一边狠狠溜须他,一边猛灌他啤酒,这样等我们摇摇晃晃走到酒店时,赵大瞎子那舌头都硬得打结了,还在不停拍着胸脯给我保证: “小七,你……放心,找蛇王的事情……包在老哥身上……哥,找……找!这……找……找到蛇王,必……必须地嘛!” 第二天起来,我们开始四处打听蛇王的事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西双版纳这里气候炎热潮湿,最适合蛇类生存,好多地方都有赤脚蛇医、捕蛇人、蛇药店,但凡有点名气,就被人称为蛇王。 就这小小的景洪,就有五六个蛇王,更别说蛇最多的磨憨、勐海等地、。 磨憨是中国和老挝的边界,莽莽的原始森林,澜沧江畔,那蛇自然多。老挝是亚洲最穷的国家,啥也没有,好多人就在口岸附近卖野味、皮草,甚至有一筐筐被斩成一段段的大蟒蛇肉卖,五十元钱一斤。 勐海那边普洱茶树多,原始森林多,蛇也多,蛇王更多,甚至一个村子就有五六个蛇王! 最要命的是,这些蛇王还都相互不买账,都认为自己才是最货真价实的蛇王,这下子可难办了。 打听了半天,也饿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烧烤摊,点了点吃的,赵大瞎子心宽得能走下大卡车,埋头狠造,还在那安慰着我。 我哪吃得下去,点了一根烟,慢慢想着这些事情。 赵大瞎子也不好意思再吃,在那用筷子敲着脑袋,念叨着“把蛇牙交给蛇王……蛇王……” 他突然一拍屁股,说:“我操,小七!咱们可能都被东家给骗了!我问你,当时东家把蛇牙给你的时候,原话是怎么说的?” 我说:“没怎么说呀,就说让我去西双版纳,把蛇牙还给蛇王——” 赵大瞎子不耐烦地打断我,说:“小七,你仔细想想原话,这个特别重要,他当时说的是‘把蛇牙还给蛇王’,还是说把‘蛇牙还给蛇王那个人。’?这一点很重要。” 我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他是说:‘把蛇牙还给蛇王……’” 赵大瞎子说:“这就对了嘛!东家让咱们找的蛇王,并不是人,而是一条蛇!” 我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蛇怎么找?” 赵大瞎子说:“这有什么不好找?在这个世界上,公认的蛇王人根本没有,西双版纳更没有。但是不管在西双版纳还是哪里,自然界的蛇王就只会有一条,除非老蛇王死掉,否则蛇王永远不会换人。 “东家并没有强调让你去哪找,而只是强调让你把蛇牙还给蛇王,所以这蛇王有可能指的是蛇。要是他说的是人,他就会说,让你把蛇牙交给蛇王那个人。” 我回想了一下,赵大瞎子这种说法也确实有可能。 舅舅当时急匆匆走了,就交代了这么一句,说句不吉利的话,有点留下遗言的意思。 像是万一他出了意外,我就帮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难道说这事情就是将这大蛇牙还给大蛇王?难道说这大蛇牙是他从蛇王那借来的,用完了还要还? 越想越觉得离奇,但是经过大兴安岭狼城那次之后,我也不得不对这些神神呼呼的东西上心。 再说了,我手里的蛇牙那么大,那蛇要是还活着,那肯定是一条最具权威的蛇王了。 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说不准还真被赵大瞎子给蒙对了,舅舅指的蛇王真是一条大蛇呢! 正想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旁边突然扑腾扑腾飞过来一只黑色的大鸟,店主打了个响指,那八哥绕着他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们桌子上。 这竟然是只挺大的八哥,浑身黝黑,耳边各有一撮红毛,它歪着脑袋,反复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朝我们南腔北调说了句:“你好。” 赵大瞎子说:“嘿,那鸟还会说话。”他来了精神,在那不住逗它:“你好,你好……” 那八哥看了看他,突然恶狠狠地说了句:“操你妈!” 赵大瞎子人一下子傻住了,怎么这鸟还会骂人? 回头看看,烧烤老板笑得前仰后合,显然早就知道这鸟会捉弄人。 我们哭笑不得,想要离开,这时候突然有人叫我:“小七。” 我一愣,回头看看,旁边并没有人。郁闷地抓抓头,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一会,身后又传来一阵清晰的声音:“小七?” 回头看看,那只大八哥竟然跟着我们过来了,停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刚才显然是它在叫我,难怪我没有发现。 我吓了一跳,这鸟怎么会知道我叫小七? 我猛然一愣,难道是谁来过这里,叫过这个名字? 回头想去找那鸟,那鸟却落在了旁边那个水果摊处,卖力地啄着一个烂芒果。 我刚跟过去,问那水果摊主:“这八哥是谁家的?” 那水果摊主汉话说的不大利索,结结巴巴地说:“飞过来……自己……它!” 这话我都不明白了。 赵大瞎子小声对我说:“傣族人,傣族人说话和咱们汉人不一样,叫啥语序不对。他这句话顺过来是这样‘它自己飞过来的’,这是只野鸟嘛!” 第77章 一条美军用迫击炮才轰死的巨蛇 说着说着,赵大瞎子来了兴致,给我说了一个西双版纳的笑话,说有个傣族人和一个汉族人喝酒,喝开了,临走前大着舌头热情邀请朋友去他们家做客。 他想说的是:“朋友呀,你一定要来我家玩。我要是不在家,你找我老婆,我老婆要是也不在,就找我女儿。 但是傣族人说起汉话来,把语序给调整了,说出来就是这样了:‘朋友哦。你一定要到家玩我。我要是不在家,你就玩我老婆。我老婆要是也不在家,你就玩我女儿’。” “操,这不是磕碜咱们傣族兄弟嘛!”我骂了他几句,说算了,算了,看这鸟也不像是好鸟,咱们还是找咱们的蛇王去吧! 没想到水果摊主听说我们要找蛇王,来了精神,磕磕巴巴地句问我们:“蛇王找的,你们?” 赵大瞎子说:“对,大蛇王,老乡知道哪有大蛇吗?” 那人磕磕巴巴地说:“蛇王,蛇的很大,一堆蛇抱住,美国人,当兵的……” 一堆蛇抱着美国兵?我在脑子里迅速把这段话分解了,又重新组织了一下,和他确认:“您是说‘有一条很大的蛇,蛇王,被一堆美国兵抱着?’” 他使劲点头:“对,对,一堆蛇抱着美国兵!”又得意地说“幸好汉话说得我好!” 我一头冷汗,汉话说成这样还能叫好,看来他心态才真正叫好。不过他说的一堆美国兵抱着大蛇,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们去他的水果摊,我还以为他要我们买水果,没想到他却从一个木头匣子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给我们。 我和赵大瞎子对视了一眼,拿过照片一看,却忍不住大吃一惊。 照片上,十几个美国大兵站成一排,大家联手抱着一条水缸般粗的巨蛇,正对着镜头打出胜利的手势。 没想到这里竟真有那么大的巨蛇! 我正想问那小贩,这照片是谁拍摄的,又是在哪里拍摄的?旁边赵大瞎子却喉咙里发生一声响咳嗽,脸色大变,拉住了我说:“这……这不是蛇!”我急着要问小贩,不耐烦地说:“操,这不是蛇是啥?”赵大瞎子指着照片说:“你,你仔细看看!” 我结果照片,在太阳下仔细看看,照片背后有几个小贩,背后是几棵高大笔直的椰子树,没啥问题啊?狗日的赵大瞎子是不是中邪了? 赵大瞎子提示我,你仔细看看蛇头!我看了看,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忍不住叫起来:“我操,这怎么可能!” 照片上的蛇很长,一共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抱住大蛇的一部分,才将整条大蛇抱起来,在最右边,一个人抱起了蛇头,那蛇头头脸挺长,头上鼓着两支枝枝丫丫的角,这分明是马脸鹿角的龙头! 我慌忙问那人,这照片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弄来的?这上面到底是蛇还是龙? 小贩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我们才明白。 原来在60年代,美国发动了越战,支持南越打北约,用轰炸机炸断了道路,想把北约给卡死在北方。 没想到,北越绕道老挝和柬埔寨,通过胡志明小道,把大批部队直接从河内运到南方的胡志明市,打得美军措手不及。 美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派遣了美国、以及越南南方政府将近一万名特种并进入老挝境内,想摧毁这条道路。 这条路位于越南、老挝两国纵贯南北全境的崇山峻岭中,长山山脉大部为热带森林覆盖,非常神秘,一直到越战结束,甚至是今天,美军也没有搞清楚这条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挝的热带雨林中最多的就是蛇,各种毒蛇,最可怕的还是巨蛇。 美国有一队特种兵在执行任务时,就遇上了一条大得惊人的巨蛇。那蛇有多大?据说那蛇身子缠在运兵车上,把车都给绞成了麻花,后来动用了迫击炮,才轰死它。 当时炮弹把蛇肚子里的胃泡炸开了,从里面淌出来好多纽扣,有半箩筐,全是大蛇吃人后未消化的扣子。 后来他们把蛇身子锯成了几段,装在大卡车里,装了2卡车才装下。我估摸着,美国佬也觉得这条大蛇稀罕,所以在锯开蛇前,拍摄了这张照片,临走时,送给了翻译一张。 那翻译就是坝子里的人,他回了国后,把照片复印了许多张,送给朋友,他也有幸得到了一张,经常给来往的游客看。 但是也有人说,这并不是蛇,而是老挝的龙神,他们叫纳迦。 我忍不住打算他,问他知道不知道那翻译现在在哪?他说,知道呀,他就在咱们版纳,勐乌嘛! 他见我听不懂,索性掏出来一张老式地图,给我指着:“这,这里,勐乌嘛!” 我看了看,那地方还真离我们这里不远,看来很快就能找到他,到时候问问他,那大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就是蛇王? 赵大瞎子随口问:“那个翻译会英语吗?咋叫他当翻译?” 小贩说:“不,不会。” 我问:“不会英语怎么给美国人当翻译?” 那小贩白了我一眼:“谁说,他,他翻译人了?” 我学着他说话:“那啥翻译他?” 他说:“蛇翻译他!” 我一惊:“啥?蛇翻译他?他懂蛇语?!” 那小贩自豪地说:“懂!好多代蛇,捉他们,祖传的!” 我问:“他们家是祖传捉蛇的?” 小贩翘起了大拇指:“对,蛇王的,他们家的好多代!” 赵大瞎子急着问:“你说他们家是祖传的蛇王?” 小贩使劲点点头:“蛇王,他们家!祖传的,一直都是!” 按照小贩的说法,这个懂蛇语的人才是大家真正公认的蛇王。 他不仅是祖传的捕蛇手艺,还懂蛇语,当年美军进入原始森林,都是特别聘请他带的队。 他后来隐居在勐乌,群龙无首,才会有现在那么多二把刀的蛇王冒出来。 我大喜,当场掏出了一百元钱塞给他,他却死活不要,后来推辞不了,就说要不然水果秤点你们吧? 我们说,好,好,多让水果秤点我们! 这个小贩人太实在,把水果给我们装了整整一旅行包,最后又把那张地图塞给了我们。 事情终于解决了,我和赵大瞎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抬着一旅行包水果往回走。 既然美国特种部队执行秘密任务时,都选择这个“蛇王”,那肯定错不了。看来只要找到这个翻译,那捉蛇的“蛇王”,以及蛇群中的“蛇王”可能都能一并找到了。 不管我们找到是哪个蛇王,一个都跑不了。 事不宜迟,我们路过第一家旅行社,就把水果放外面,让赵大瞎子绷住脸,跟在我身后别说话。 我咳嗽一声,挺着胸脯,大咧咧走了进去。 出门在外,要想事情办得又快又好,要么装傻,要么装横。 装傻的话,对方以后你不懂行情,报个大高价,蒙了点钱,会喜滋滋帮你办好。装横的话,对方以为你来头大,轻易不敢黑你。 我倒是不怕被宰,主要怕被人黑。 西双版纳这边,挨着金三角,贩毒的,跑路的,赌徒,逃兵,杀人犯,好多长期潜伏在这里,谁知道眼前那个老实巴交的人,从前是不是名震一时的大毒枭,社会大哥呢? 他们要是黑我们,让司机把我们带进原始森林,找个理由一跑,就算我们杀了司机,估计都跑不出去。 我背着手走进去,装模作样四处看了看,朝着天花板重重咳嗽了一声。 里面马上跑出来一个小青年,看起来挺精明,普通话也说得很溜,热乎地招呼我们赶紧坐,坐,忙着给我们倒水,然后问我需要什么服务?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起水杯,却不喝,又放下,问他,这里有没有好司机?我们要雇一辆车,到处转转,钱不是问题!司机嘛,要找个老实的,懂事的,其他的就不用他们管了。 那人拍着胸脯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里的司机,绝对老实可靠!就这么说吧,我们这的司机,汉话都听不懂几句,只要大哥你定好了路线,他就会带你们过去,啥也听不懂,就跟死人一样! 我一听,乐了,感情这小子把我当成毒枭了,要派不懂汉话的纯傣族人给我们开车。 也好,反正我们也没啥要问司机的,只要带我们到地方就行。 他见我没说话,说:“大哥要是办完事了,我还能给您换个懂汉话的司机,到时候不管是去原始森林打猎,还是去大场子赌钱娱乐,司机都能带你们去,给你们安排好喽! 就这么说吧,这西双版纳,就没有我们家司机去不了的地方!” 赵大瞎子不耐烦地打断他,拿出地图,指了指,说:“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们就去这,你看看,赶紧给我们安排吧!” 那人看了看地图,皱了皱眉头,说:“两位大哥,你们去的这地方,我们恐怕去不了……” 赵大瞎子问:“咋啦?你不是说西双版纳境内全窝端嘛!放心吧,钱少不了你们的,路难走就换好车!” 那人苦着脸:“大哥,我们这边确实是西双版纳境内全窝端。别说西双版纳,你就算是去昆明,去北京,只要出得起钱,我们都能送你们过去。问题是,你这不光不是西双版纳,还都出了国啦!” 第78章 老挝一座居住着龙的神山 赵大瞎子瞪起了眼睛:“胡说,这明明是西双版纳地图!” 那人拍拍赵大瞎子的肩膀,说:“大哥,你别急啊,你这地图是老版地图,现在改了,这块已经不是咱们国家的了,这块已经划给老挝啦!” 他指着地图给我们解释着,“西双版纳”这个词是傣语,意思是12个坝子。 其实啊,现在中国境内只有10个坝子。 在清朝时候,法国人入侵老挝时,把中国两个坝子勐乌、乌德强行划给了老挝,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就在老挝境内。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那坝子竟然在老挝,这可怎么办? 脑筋飞快转着,我手里有护照,倒是可以去,问题是赵大瞎子连身份证都没有,他可怎么去? 那哥们说:“两位,老挝那边也不是不能去,你们有护照吗?我们这边能办老挝签证,也能派人开车带你们过去。” 我说:“护照……没有。” 他搓着手说:“护照没有的话,有身份证也行,就是得多交点钱……” 那哥们手一摊,说:“这下子可难办了。”但是手里抓着地图,还不放心,只在那唉声叹气着。 这套路子我太明白了,这小子这样,分明是有路子,现在故意装着难搞,其实是想增加难度,好提价。 操,还他娘的没护照,没身份证难搞?要是好搞,老子还找你干嘛?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他掏出一支香烟,递给那个人,说:“小兄弟,你这边地头熟,给我们想想办法,有没有路子过去?” 那人接过香烟,眼睛咕噜噜转着,嘴里还说:“哎呀,这个事情很难搞啊!护照也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这除非是偷渡!” 我心里有点打抖,表面上却装着无所谓,点着了一支烟,悠悠吐出一口烟圈,问他:“有没有危险?” 那人看着我的眼睛,说:“也有,也没有。”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又有又没有,这是啥意思?” 他说:“偷渡吧,肯定是有危险。要是被咱们这边的防军抓到了,搞不好被判个叛国罪,抓回来要坐牢。 要是被老挝那边逮住,搞不好要蹲水牢,那水牢里到处都是蚂蝗,米粒大小的蚂蝗,能扎进人血管里,再钻出来,能有半个巴掌大。再好一个人,能在那挺个个把星期,也被吸成人干了。” 我冷笑着,把烟头摁灭,站起来说:“看来你们是办不了喽?” 那人赶紧拦住我:“别急呀,大哥。我话还没说完,这事情吧,要分两头说。我既然接了你们的活,肯定不会让你们出事,不然我自己也不折进去了?” 我看着他:“你有把握?” 那人说:“有把握。” 我问:“会不会出事?” 他肯定地说:“不会,这条路我们走过好多次。这么吧,这次我带你们过去,要是被抓住,我自己也折进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确实够有诚意了,接下来我们谈定了价钱,决定三天后出发。出发前,我们先交三分之一的定金,等回来后,再付清剩余的钱。 出了旅行社的大门,我们转身就去找了那个卖水果的小贩,问他那个翻译怎么去了国外? 小贩拍拍脑袋说,他当时也糊涂了,忘了跟我们说这事了。那人因为给美国大兵做过翻译,文革时被批斗,说他里通外国,他就连夜跑到了那里。 那人的名气很大,当地人也很仰慕他,就把他保护了起来,他也就在那里安了家。再说了,那坝子确实划给老挝了不假,但是两国一向关系友好,他们当地人都有边防证,很容易就过去了,所以他们也不在意什么国内国外的。 听他这样一说,我们才放了心,想着当地人进出口岸那么容易,看来这偷渡也不会是啥难事。 想想也是,老挝这样一个亚洲最穷的国家,偷渡过去干啥?难道是想穿越到大跃进的时代,感受感受当年一穷二白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生活? 我们问小贩,能否帮我们找到翻译在那里的地址?小贩拍摄胸脯说没问题,他回去就帮我们问,他那边有熟人。 小贩得意洋洋的说,他女婿的二姑妈的小姨子的儿子的三舅爷爷和那个翻译很熟,肯定有他的地址,让我们放心,明天地址只管来这拿我们! 当天晚上,我和赵大瞎子躺在床上吃水果看球赛,后半夜,开始闹肚子,两个人轮流跑厕所,差点没折腾死。 第二天,两个人满脸菜色,捂着肚子去找小贩,小贩果然给我们了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还劝我们不要抠抠搜搜的,有钱就得花,别老吃街头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看看你们这两个老爷们,都干巴成啥样子啦! 他说完,就忙着给我们找东西装水果,说他的水果是大补,让我们多吃点,保证生龙活虎,能吃得比水牛还壮! 我们一听,肚子都吓得都不疼了,撒腿就往旅行社跑。到了那,把纸条递给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本来还热火朝天的,待他将纸条递给一旁的老挝向导后。向导马上脸色就变了,拉着他俩用老挝话叽叽咕咕说着,看样子表情很激动。 那年轻人听完后,问我们:“两位大哥,你们要去神山?” 赵大瞎子问:“啥神山?”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嘴,自己慢悠悠地说:“神山不神山,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就是去这里。你看看,能不能去?” 他的眉头皱紧了,半天没说话,对着墙壁上的一副地图仔细看着,又跟一旁的老挝向导交流。 老挝向导一脸严肃,连连朝他摆手。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这年轻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这所谓的“神山”还真有点不大妙。 我问他:“小兄弟,这‘神山’是不是不好去?” 他点点头,说:“说实话,你们就算是去老挝的大皇宫,我都好想办法带你们去。这个神山,真是不好去。”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那是为啥?这神山莫非还有鬼不成?” 那年轻人点点头,认真地说:“那里还真有鬼。”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掏出几支烟,给他点了一支,又扔给赵大瞎子一支,长长吸了一口,问那年轻人,这神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难去? 他说,两位大哥有所不知呀,老挝这个国家,和咱们不一样。 大家都知道老挝穷,但是不知道他到底穷成啥样? 这个国家,现在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开春烧块荒地,在地里洒点粮食,种大麻,平时就靠妇女出去采集点野果子生活…… 你简直想象不到,老挝五六岁的小孩,每个人拄着一个棍子,每天去野地里扒炸弹。 对,你们没听错,就是炸弹,货真价实的炸弹! 当年美军轰炸越南时,好多炸弹投放到了老挝,有的爆炸了,有的还没爆炸。 这一个炸弹吧,有网球那么大,十斤左右。孩子找到这东西后,拿去收购站当废铁卖。这些炸弹外壳是底特律钢材制成的,收购站愿意回收。他们要是运气好,一星期能扒拉到3、4个炸弹,卖到人民币十元钱。 好多孩子在找炸弹时被炸死,被炸掉腿脚胳膊,但是每天还是有许多孩子在找……没办法,他们饿啊! 越是落后的地方,人就越迷信,老挝那边基本上人人信鬼。 那边常举办祭鬼活动,就是寨子里发生灾难,死人了,甚至有人生病,都要伐倒大树,封住村子里路口,不让人进来,开始在寨子里举行祭鬼仪式,等祭祀完了才让人进。 在老挝,基本上每个大寨子都有自己的神山,那里很神秘,不准外人进去,树木等也不准砍伐,甚至连树上掉下来的叶子都不能碰。 这神山是什么? 其实就是一座死人山。 老挝那边,男人死了之后,不埋也不烧,就抬在一座小山上,让野兽慢慢吃尸体,吃完后,再找个地方埋了。男人放尸体的地方,就叫神山。女人放尸体的地方,就叫鬼山。 这鬼山到底还常见,每个寨子都有,最神秘的就是神山。 这个神山,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听一个老挝那边懂汉话的老巫师在酒后提了一下。 好像是说,老挝那边的风俗是,家里要是死了人,还得杀两头猪,两头牛祭死神,然后请寨子里的巫师诵经,把尸体抬放到神山上,压上一块大石头,过七天后,再把死人脑袋割下来,放在坛子里埋葬了。 有时候,村民七天后再来看,那地方就只剩下了一块石头,人却不见了。 那边人相信,这人死后一定是成仙了,都非常高兴,所以都愿意将死去的家属送上这山里,久而久之,这山就更加神秘化了,被称为“神山”。 赵大瞎子耐着性子,好容易听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老挝人脑残咋的,这还看不出来嘛,那死人明明就是被啥东西给吃了嘛!还他娘的成仙了,我看是成大粪了才对!” 我也认同赵大瞎子的看法。 第79章 偷渡去老挝寻找湄公河大蛇王 中国内蒙也有类似的风俗,人死后,把尸体放在敞开的牛车上,扬鞭赶着牛车在草原上奔跑,尸体掉在哪里算哪里,就丢在那里喂狼,尸体要是被狼吃掉,那就是去见“腾格尔”了。 西藏那边也差不多,不过不是喂狼,是喂鹰。 尸体被天葬师用刀子分解成一块块的,然后背到天葬台上,喂秃鹫,因为秃鹫飞得很高,跟天堂很近,所以更容易将人的灵魂带到天上。 那年轻人点点头,说:“你们分析的不错,确实就是这样,神山上的尸体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但是吃人尸体的东西不简单。” 赵大瞎子问:“啥鸡巴东西还吃人?” 他发了一个很奇怪的音:“naga(纳迦)。” 赵大瞎子听不懂,说:“啥‘那家’‘这家’的?到底是啥家伙?” 小伙子耐心给我们解释:“纳迦是老挝的神,保佑他们人民的,就像咱们中国的龙一样。” 赵大瞎子明白了,说:“那个啥玩意‘哪家的’,是啥家伙,咋还吃人?” 小伙子说:“那东西说起来,和中国的龙一样,也有鹿角,马脸,但是没有腿,说白了,就是一种热带的巨蛇,那蛇非常大,有十几米长。” 我一下想起了小贩那张照片,按照片上的样子跟他描述了一遍,问他是不是这样? 那小伙子说,对,就是这样,就像是没脚的龙。 我忙问他:“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小伙子脸色一变,含含糊糊地说:“这些东西,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赵大瞎子说:“操,你这还不是白说!” 那小伙子显然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好强求,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他才悻悻地闭上嘴。 我问那小伙子:“你给我们讲了这半天神山神蛇的,是不是跟我们去的地方有关系?” 小伙子点点头:“那地方,不仅在老挝,还恰恰是老挝最神秘的神山所在处。老挝那边死了人,都要埋在那里,等着七天后成仙。有神存在的神山,又被称为神山,是老挝最神圣的地方。 这种地方,别说外人,就是本地人也不能上去。 别说上山,谁就是碰断了山上的一棵草,那马上就得被处死……” 赵大瞎子急了:“操,那可咋办?能不能假扮成当地人,或者给他们村长塞点钱?” 小伙子无奈地笑了:“老挝人穷是穷,但是都有信仰,神山这个,不是有钱就能搞定的……两位老板,你们想呀,要是能去,我怎么可能不赚钱?” 我斜着眼睛看他:“真没办法上去?” 小伙子摇摇头,坚定地说:“真没办法?” 我猛抽了几口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问他:“小伙子,我们知道去神山很难搞。但是这年头,啥事情好搞? 要我看,这世界上最难搞的是钱。人要是没有钱吧,活在这个世界上,那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小伙子若有所失,惆怅地点了点头。 我站起来,给他递了一张名片,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你了。这是我的名片,有问题你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出去了。 出门后,赵大瞎子有点懊恼,骂道:“操,好容易找到个蛇王,咋又住在那个鸡巴地方?这下俺们可咋办?” 我说:“咋办?凉拌!走,喝酒去!” 赵大瞎子搞不懂我咋那么心宽,但是他也赞成管他什么鸟事情,先搞点酒是正经! 赵大瞎子思想单纯,在他的字典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东家永远是东家,兄弟永远是兄弟,仇人永远是仇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我做了那么多年皮货,五湖四海,黑道白道的人见识得多了,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保不准为了两毛钱就把你给卖了。 我们在西双版纳,人不生地不熟,这次又是跟人偷渡去老挝,搞不好就着了道。 要是只骗钱骗色倒还好办,钱吧,我不在乎,反正是小舅的,色吧,对我们两个老男人来说,还不一定是谁赚了呢。 问题是,这些事情都不好说,捞偏门的人心狠,搞不好我们丢了钱还是小事,连命都给丢了,甚至有可能被卖掉一些变态场子,那活还不如干脆死了。 我听说,在边界这些东西,有人贩子专门拐卖小男孩,卖去东南亚,每天往身体里注射雌性激素,等发育好后做人妖。 我和赵大瞎子做人妖显然晚了,但是还有更可怕的,做“彘”。(刘邦的妻子吕氏,心肠特别歹毒,因嫉妒刘邦宠爱,就把那妃子砍断手脚,挖去眼睛,割去舌头,毒聋了耳朵,养在猪圈里,叫做“彘”。 东南亚有些地下赌场,色情场所有一些变态演出,有时候就会展出有些这样的“彘”。 有些是还不起赌债的人,有些则是被拐卖过去的人。这些“彘”和多头蛇、死婴,罐子人放在一起展览,非常恐怖。 在街上走了很远,横七竖八拐了不少弯,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寻了家门面不错的饭店,捡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堆酒菜,和赵大瞎子慢慢合计这件事情。 赵大瞎子听说我担心那小子不可靠,一拍桌子,说:“操,搞半天原来是这点事!那怕啥,咱们多找几家就是,货比三家,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啦!” 我说:“咳,主要不是因为咱们要偷渡嘛!像我这样的良民,哪好意思随便犯法?你先别急,这事情吧,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赵大瞎子说:“从长计议个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看咱们应该主动出击,直接他娘的偷渡!” 我还有些担心,赵大瞎子却大包大揽起来,说没问题,没问题,俺跟东家出去那么多次,走私皮子,盗猎,买枪,啥事没干过?别说偷渡,就是灭了这帮孙子,都没啥鸡巴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再回想一下我们在东北买枪的经历,对他也多了一些信心,忙给他满斟了一杯啤酒,猛拍他马屁,把他夸成赵云在世,李逵重生,不世出的绝代猛将,把他乐得嘴裂成了一朵花,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 喝完酒,赵大瞎子带我去见见世面,他把外衣横披在身上,带着我大摇大摆地上街,找了一家很大的迪厅,进去了,点了一扎啤酒,却不急着喝,两只眼睛不时往旁边梭。 迪厅里光线很暗,音响声震天动地,一堆堆青年男女在舞池里扭动着。我很少来这种场合,对这种乱糟糟的场合很不适应,压低声音问他要干什么? 赵大瞎子明显也对这种环境抵触,但是还是佯装镇静,让我注意要是有戴戒指的男人过来,赶紧提醒他。 我搞不懂他干什么,只好低着头喝啤酒,也注意着旁边的人。 过了一会,一个人端着一杯果汁,从我们这边经过。他右手端着果汁,小指上带着一个戒指,看起来很明显。 我忙叫赵大瞎子,却发现这死小子偏偏这时候去厕所了。 没办法,我只好叫住那小子。 那小子见我叫他,身子一愣,然后迅速走开,有些厌恶地说:“对不起,我不给男人服务!” 我有些搞不明白,老子又没要你服务,你有什么好厌恶的?! 等赵大瞎子来了,我跟他一说,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我搞不懂怎么了,再三问他。 他问我:“那小子的戒指是不是戴在了右手小指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果汁?”我说:“是啊!操,你不是让我注意手上戴戒指的男人嘛!” 赵大瞎子笑得更欢了:“操,这个怪俺,怪俺没跟你说清楚!你吧,要注意中指带戒指的男人,别注意小指戴戒指的啊!” 我搞不明白了:“这有啥区别?”赵大瞎子说:“那区别可大了去啦!你知道吧,小指头上戴戒指,端着果汁的是啥?是他娘的鸭子!” 我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胃里一阵恶心:操,难怪那人会用那么恶心的表情看着我,原来是他娘的这么回事! 我差点跟赵大瞎子翻脸,问这死小子到底是他娘什么意思,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干啥?!他要是没时间闲的,还不如去大街上找辆车撞! 赵大瞎子见我怒了,赶紧安慰我,说这是东家以前用过的办法,说是孟尝君鸡鸣狗盗的办法。 任何一个城市的迪厅、酒吧、车站等,都是藏污纳垢之所,和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做点违法的生意,还真就得来这边找。 尤其是涉毒的,胆子最大。中国对毒品管理特别严,贩毒超过50克,就有可能吃枪子,反正都是死,还有啥不敢做的?” “咱们来这里,就是想找一个卖粉的粉仔,通过他的关系,联系一下去老挝那边的事。还有就是,弄点这个。”他用手做了一个勾动扳机的姿势。 我才明白他的用意,小声问他到底要找啥样的人? 他说,粉仔就是最底层的小角色,卖毒也吸毒,大多数都是无精打采的,哈气连天。要说特殊的,东家说这行的规矩是粉仔一般是中指带戒指,穿着t恤,运动鞋,鬼鬼祟祟的。 第80章 在中国最混乱的地下黑市买枪 我有点吃惊: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在这里卖药?也没人查吗? 赵大瞎子苦笑着:查,谁查?公安局?还是政府?我跟你说,敢开那么大的厂子,公安局长和政府头头准都有股份。怎么查?难道自己查自己吗? 我郁闷了半天,只好接受这个事实,说了句:操!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果然走廊那里有着一个穿着红t恤的瘦青年,在那鬼鬼祟祟朝我们这边看着。 赵大瞎子赶紧起身,带着我走过去,做了一个吸烟的姿势,问他:“哥们,有药吗?” 那哥们见了两个生面孔,有些怀疑,问我们:“啥药?” 我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偷偷看了看赵大瞎子。 这帮人全是亡命徒,什么事都能赶出来,要是把我和赵大瞎子当成便衣,那我们今天可出不了这个门了! 赵大瞎子老练地说:“沙、果都行!还是那个价?” 那哥们放松了警惕,迅速看看周围,说:“最近风声紧,价钱也不好说,每天都变,你要什么样的?沙是一百到两百的,果子最便宜的30,好的80。 赵大瞎子说:“操,咋又涨了?” 那人有些不耐烦:“要不要?不要拉倒,那边还多人等着呢!” 赵大瞎子忙说:“要,要!”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钱,那人小心翼翼塞了一小包东西给他,说:“你要不然多要点,这几天可能还得涨!” 赵大瞎子说:“咳,这几天要去老挝转一圈,要不多。等回来,我多在你这边要点,你这边有粉吗?” 那人眼睛亮了,说:“有呀!哥,您还真是行家,要说起来,那肯定还是粉来劲!” 赵大瞎子点点头:“是呀,这不赶着去老挝吗?事太多,咳!对,你有路子去老挝吗?不过海关。” 那哥们说:“哎呀我的妈,太有了!老挝那边,咱们门儿情啊!咱们的东西,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那边种罂粟合法,那家伙,老好啦!” 赵大瞎子说:“那感情好啊!是这样,俺们这边一个兄弟,他家里有一个老人,当年在云南做知青,犯事了,跑到老挝那边了,据说是在什么神山那边,咱们也不懂。这不,就想过去看看!钱没问题,只要有路子!” 那人把胸脯拍得山响,说:“大哥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 赵大瞎子说:“那行,我给兄弟留个电话,兄弟这边弄好了通知我。放心,只要我们过去,不会少了兄弟的好处!再说了,我还想着从兄弟这边多拿点粉回去呢!” 那哥们说,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就等我的电话吧! 我们要走,那人笑嘻嘻地拉住我们,说:“两位大哥,我这边还认识不少老挝妹,绝对原装的水妹子,到时候给两个大哥,这个,这个,松松骨……” 赵大瞎子摆摆手,丢给他一支烟,让他赶紧去卖药吧,再松骨看他就要成骷髅了。 那人也不生气,把烟别在耳朵上,美滋滋想走,又被赵大瞎子给叫住了。 赵大瞎子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问他:“有这个吗?” 那人一愣,问:“两位老板这是?” 赵大瞎子说:“兄弟,别怕,我们这是想去丛林打猎,防身用。” 那人咬着嘴唇,说:“大哥,这个不好办呀,现在严打……前段时间……” 赵大瞎子直接打断他:“行了,别给我扯那个里格朗。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那人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问:“有……要什么型号?” 赵大瞎子眯了眯眼:“有啥型号?” 那人快速说:“啥型号没有?美国的m16a1步枪、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ak47、意大利伯莱塔92手枪、前苏联马卡洛夫手枪都有,左轮也有。” 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感情还能挑选? 以前听东家说,在云南边境这边卖枪,都用箩筐装,看来还真是这样。 赵大瞎子简单跟他说了几句,说这里人多嘴杂,让他电话里联系吧。 出了迪厅,我有些莫名其妙,问赵大瞎子,他说的什么沙了、果了是什么意思? 赵大瞎子说,沙就是k粉,果子是麻果,都是毒品。具体是啥,他也不懂,反正听东家就是这样说的。 我感慨着:“那哥们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枪都能弄到!”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今天这一百元钱是白花了,碰上个忽悠子!” 我说:“啊,是骗子啊?” 赵大瞎子郁闷地说:“你以为啊?他们家难道是在美国开军工厂的,啥鸡巴枪都有,这不是胡扯蛋嘛!” 我哑了,问他:“怎么办?” 赵大瞎子也有点丧气,但是他还是说:“没啥事,东家的法子多了,地下的不行咱们换地上的,换一家试试手气!” 在路上,赵大瞎子给我普及了一些枪支的常识。 他说,中国这边贩卖的枪支,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枪,云南这边主要是越战留下的,有五四手枪,56式半自动步枪,56式冲锋枪。 这些都是硬邦邦的真东西,杀伤力极大,非常危险。不过这些大多数都被收缴了,就算没收缴的,不是坏了,就是没子弹了。 黑市上的枪支,主要还是民间自己造的枪。自己造的枪,枪管里没有膛线,打不远,但是近距离杀伤力很大。 在圈子里,把这种自制的枪叫“狗”,长枪叫“长狗”、短枪叫“短狗”,气枪就是“气狗”。还有一些做工粗糙的枪,连狗都不配叫,只能叫“鸡”。 不过,这些都是网上流传的扯淡叫法,他们以为自己很懂了,其实就是屁。 要从江湖黑话论起来,短枪叫“猪脚短”,长枪叫“长的”,谈买卖时,没有谈钱的,按“个”谈,一个就是一万。民间造把“猪脚短”,本钱也就三百元钱,卖到深圳去,能卖到“十个”,就是十万元!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说走私军火和贩毒赚钱,这利润竟然有那么大! 赵大瞎子说,你以为呢?利润不高谁去做,还不怕掉脑袋? 说了几句,他又高兴了,自己美滋滋在前面走着,说是带我见见世面,看看他是怎么买枪的。 我有些兴奋,小声问他,咱们是不是要找找关系,什么单线联系,什么地下交易啥的? 赵大瞎子挥挥手,让我赶紧闭嘴,省的被人家听到了笑话。 没想到,这小子带着我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却拐到了菜市场。菜市场啥都有,榴莲,柚子,但是我们不是要买枪吗?他来这里干啥? 赵大瞎子带着我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看到有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蹲在地上,叼着水烟袋,面前放着几颗打了蔫的大白菜。 赵大瞎子走过去,低头看看白菜,那人连头都不抬一下。 这卖菜的奇怪了,不想做生意了? 赵大瞎子却给我使了个眼色,带着我走动了一旁,坐在地上吸烟。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他却故作神秘,让我盯住了那个卖白菜的摊子,要是有人买东西,一定要看清楚。 我猛然间明白,赵大瞎子想做什么了。 东家曾说过,云南一些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很彪悍,卖枪像卖白菜一样。卖主一身农民打扮,身前放了个大箩筐,箩筐最上面堆了几颗大白菜。人就僦在市场里吃烟卷,看都不看箩筐一眼,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菜农。 这个菜农卖的的东西可不一般。 他面前的箩筐里,上面一层摞的是白菜,下面是枪,长短都有。 圈里人人都懂,买这个不能看,要把手伸进去摸,摸到中意的东西,就要用专门的黑话,和卖家讨价还价。 好多游客不懂行,偏又好奇,问卖主箩筐里是什么? 卖主叼着烟袋,斜着眼看看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这个它买不起! 游客失了面子,当时面皮通红,上了脾气,非要打开箩筐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卖家也不阻拦,要看你就看!他悠悠吐出一个烟圈,烟圈袅袅,缓缓漂浮着。 游客得意洋洋扒开白菜,待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傻眼了。这个……不买行吗? 当然不行。 游客既然看见了,那就要买,买了就是共犯,也不怕你举报。 要是不买,那肯定有问题,是不是要去举报? 你不买,这些亡命之徒当时就敢掏出狗,当场一枪崩了你! 不开玩笑。 这种事情,我一向是当成笑话的,没想到竟然是真事。看到要这样大白天的在菜市场买枪,我也有点担心,问问赵大瞎子,会不会有问题,这人还真敢在大街上卖枪? 赵大瞎子说:“操,这是哪?云南边疆,金山角!缅甸远征、越战、又靠着挨千刀的金山角,能不乱吗? 就在几年前,政府去云南平远接缉毒,直接出动了部队,像打仗一样,据说美国的军事卫星监控到中国边境有大规模部队移动,还以为中国发疯了,要和越南打仗呢!” 我也暗暗咋舌:“操,平远那地方怎么那么乱?” 赵大瞎子说:“唉,没办法,那边是对越反击战的大后方,一直实行的战时经济特质,搞了好多小型的军需厂,后来战争结束了,但是家家户户都有武器。 第81章 湄公河食人水怪 这地方少数民族多,又挨着金山角,干啥的都有,贩毒,走私,绑架,武斗,杀人放火,连当地驻军都不敢去那边。 92年,公安部直接调部队围剿了一次,也收缴了枪支,算是好多了。” 我问:“那这边咋还有人敢卖枪?” 赵大瞎子说:“估计是从越南、缅甸那边走私过来的,也可能是当地猎物打猎自己造的……操,管他娘的哪来的,能用就行!” 我问他:“那咱们赶紧去买呗,还等什么?” 赵大瞎子说:“你傻啊?!你以为就咱们知道他在卖枪,其他人不知道?操,搞不好被人盯着黑吃黑啦!” 我说:“那怎么办?” 赵大瞎子掏出一支烟,点找了,狠狠吸了一口,说:“等等看,要是有其他人买了,咱们再买他的。” 我眼睛一亮,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说:“操,还没看出来,你小子倒有这心眼!” 赵大瞎子心里很受用,鼻子里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说:“老子懂的东西多了,你小子好好学着点吧!” 过了一会,来了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游客。其中有一个胖子,一只手搂着一个姑娘,一手拿着手机在那嗯嗯呀呀。 我一看,有戏,果然胖子走到卖主那,那姑娘好奇地问卖主卖什么,那卖主不搭理。 胖子大款来了脾气,非看不可,结果卖主冷冷打开箩筐,他傻眼了,百般恳求未果,最后苦着脸点了一叠钞票给卖主,换回了一个黑色的小提包,要死的心都有了。 我和赵大瞎子哈哈大笑,拍拍屁股站起来,跟着那胖子。 走了一路,见四下里没人,赵大瞎子叫起来:“哎,兄弟!” 没想到那胖子听我们一喊,吓得把提包朝水沟里一扔,拔腿就往外跑。 我们可乐了,感情那胖子以为我们要黑他,给赵大瞎子一嗓子给吓跑了,白让我们捡了一把枪。 打开提包,那里有一把五四手枪。 赵大瞎子熟练地拉开弹匣,弹匣里装满了子弹,他哼了一声,嫌那胖子太胆小,要是多搞几把就来劲啦! 有了枪,我们增加了几分胆气,又去车站等地找了几个小混混,打听了偷渡老挝的事情,结果小混混全是一口答应,个个把胸脯拍得山响。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敢相信,在那纠结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先不急着去老挝,先在本地雇几个人一起过去,打听打听那边的神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赵大瞎子出去转悠了半天,一个人都没雇到,说也他娘的邪门了,这家伙,一说去老挝,一个个一蹦八个高,再说去神仙,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娘的,真是邪门啦! 我忙给他打气,拍拍钱包,说:“甭怕,爷有钱!咱们就是钱多,穷得只剩下钱啦!” 赵大瞎子听我这样说,也有了底气,说:“操,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就不信雇不来人!” 没想到,他又转悠了半天,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妈了个巴子的,还真他娘的邪门!老子拍了三倍的价钱,硬是没人敢去那! 他们说,老挝的神山上有怪物,外人一进山,就被吃掉了,连骨头都吐不出来。唉,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来了这个破地方!” 两个人正愁着没办法,这时候却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导游小马打来的,犹犹豫豫问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谈谈去老挝的事。 我和赵大瞎子大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与那些街头混混比起来,也就这个人还比较靠谱。 我们当时就决定,这次不管怎么样,死泡硬磨,威逼利诱,死活也得让他答应带我们去老挝。 大家见了面,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来,在那不停搓着手。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猛拍他的马屁,说一看这小子就是搞定了老板,那两只眼都放光嘛! 对吧,那咱们就定了,价钱什么都尽管提,时间就这几天吧! 那人犹豫了好久,说:“两位大哥……我们老板不同意去那边……” 我说:“啊?不同意?为啥?” 他说:“我们老板说了,去老挝没问题,但是只能带你们到神山附近,其他的要你们自己走进去……” 赵大瞎子忍不住说:“操,我们要是知道怎么走,还要你们干嘛?” 我见那人像是有什么想法,就问他:“这位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抬起头,说:“你们真要去那?” 赵大瞎子说:“那是当然了,不然我们费那么大劲干嘛?”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我要是带你们去,你们给我多少钱?” 我说:“你要多少?” 他有些伤感地说:“我带你们去那边,可能就回不来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在念大学,我得给她准备好钱……” 我一惊,和赵大瞎子迅速对视了一眼,他也有些紧张。 没想到老挝神山还真是那么危险,这人分明是要给他妹妹留足钱,提前准备后事了。 不行,这个事情得问清楚了,搞不好这次真要挂在那边了。 我也有些眼热,一把握住他的手,说:“兄弟,你放心,你要是真带我们过去,钱绝对少你的。你妹妹的学费,都包在我身上。你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们更不会撒手不管。 这样,咱们几个站在这大街上,被人看着也不好,咱们去旁边的烧烤摊那,要点酒,边喝边说!” 事情有了眉目,我们也放下心,在那边喝酒,边谈着这次去老挝的事情。 那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几杯酒下肚,大家很快就熟了。 小马不是西双版纳本地人,他母亲是上海人,在这边插队做下乡。他父亲是当地的军人,后来在一次出紧急任务时,稀里糊涂失踪了。 他母亲把他拉扯到七八岁,有一年跟着别人去丛林里挖野草,也失踪了,也许是被豹子给吃了,也许是滚落了山崖。 从那时开始,他就开始就在街头流浪,卖菜,割胶,捡垃圾,乞讨,打架,替别人贩毒,走私,甚至还当过和尚,最后就在这家小旅游公司做导游,为的是赚点快钱,养活他妹妹。 他推开酒杯,大口大口吸着烟,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眼睛红了:“咳,人活着不就是这回事嘛!我要不是还有个妹妹,可能早就死了几次了。” 赵大瞎子也劝他:“咳,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啥?都是球!来,喝酒,喝酒!” 他却按住酒杯,有些激动地看着我:“小七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你说!” 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高人,有的是通天的路子,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能扛下来。我不行,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说死就死了……这一次,我要是回不来了,你能不能把我妹妹带走?” 我一愣:“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手里把玩着酒杯,说:“我当过一段时间和尚。老和尚给我算过命,说我今年有个坎,可能过不去。 我这人一辈子就这样了,无所谓了,你们也知道,我还有个妹妹,她不能没人照顾——” 赵大瞎子脸色变了,赶紧打断他:“——别胡说!你才多大,就乱想!再说了,咱们还没去呢,你小子先来这么一炮,他娘的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去呀?!你小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吹的,其实你根本没路子!” 小马知道赵大瞎子在宽慰他,也笑了笑,说:“咳,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刚好碰上小七爷了,正好给我妹妹留条后路! 这边女人没啥地位,也乱,我想让她以后出去,要能去北京念书,那我在阎王爷那也能闭上眼啦!” 赵大瞎子的眼睛红了,他咕咚一声一杯酒下肚,拍拍胸脯说:“兄弟你放心,别说这次去,啥鸡巴事也没有。万一出啥事,你妹妹就交给我,绝对不会亏待她!” 小马认真看了看赵大瞎子,摇了摇头,说:“这个……这个可能不行,赵哥……” 赵大瞎子着急了:“操,咋啦?不相信你哥哥我?” 小马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赵哥,我倒是没啥意见,就是我妹妹眼光有点高……” 我笑得蹲在地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喝了一会酒,肚子里涨涨的,我出去找厕所。 从厕所回来,路边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姑娘卖茶叶蛋。 我过去问了问价钱,小姑娘冲我抿嘴一笑,抓着几个鸡蛋就往我手上塞。 我要给钱,她却连连摆手,死活不要,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搞不懂怎么回事,只好拿着鸡蛋回去,跟小马一说,他却哈哈大笑,直夸我有福气。 我更加糊涂了,问他:“怎么了?” 他说,西双版纳这边的傣族姑娘,过节时会煮一些鸡蛋来集市上卖,要是看中了路过的小伙子,就会把鸡蛋白送给小伙子,表示愿意跟小伙子出去过夜。 他说:“小七爷人长得精神,就是好,我在这里几十年了,就没吃着过免费的鸡蛋!哈哈!” 赵大瞎子也叫道:“操,还有这好事!赶紧的,新郎官,别跟我们在这扯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骂一声“去你娘的吧!”,脸早红了,回头看看,那个姑娘还没有走,站在那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 我赶紧把头扭回来,惹得赵大瞎子和小马哈哈大笑。 第82章 老挝神山背后隐藏的秘密 我拼命转移话题,问小马:“那神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提起那里,大家都说有怪物,谁都不敢去?” 小马苦笑着:“还不是纳迦!那东西,还真是要人命!” 赵大瞎子有点不服气:“不是一条大长虫吗?有那么邪乎吗?它长虫再大,不也是条长虫,还能翻了天啦?” 小马的神情严肃了:“赵哥,还真不能小看它。这个纳迦,不仅仅是大蛇,也有人说它就是龙。你们也看过照片了,这东西除了没有腿以外,和中国的龙一模一样。这东西吧,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说:“中国龙都是七拼八凑的,马脸、鹿角、蛇身,谁也没见过真的龙。这纳迦会不会也是这样?就是个拼凑出来的东西,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小马摇摇头,说:“纳迦这东西,好像真是存在,好多人都看见过。” 他说,澜沧江发源自中国青海,流经中国、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这江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江水到了老挝、缅甸、泰国,就被叫做湄公河。 老挝那边的当地人很迷信,说湄公河中有龙,就是纳迦,经常还会在湄公河边举行神秘的祭祀仪式,将牛羊等牲畜投入水中。 我父亲当年是边防军人,就在湄公河(咱们中国这边叫澜沧江)旁边执勤。为了往来方便,部队也给他们边防站配备了一个快艇,让他们晚上在澜沧江这边巡视巡视,看看有没有人偷渡什么的。 其实这一着绝对是多此一举,这湄公河水量那么大(湄公河水流量大,中国一直想在上游修大坝,建水电站),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水牛投进去,一个漂都打不起,马上就被卷到水底下了,哪会有人偷渡? 但是说是那么说,大家每天晚上还是得规规矩矩执行,驾驶着游艇沿着中国境内的河道走一圈。 那天晚上,轮到我父亲执勤,他在巡视河道时,远远看到河上有一团黑影,他以为是上游漂下来的杂草被水中突起的大岩石给阻隔住了(枯水季,水位下降,江心会有一些巨石露出水面),想去清理清理。 结果快艇还没靠近,那团黑影便噗一下潜到水底,接着在水下掀起一个巨浪,只看到河水中掀起了一条白浪,那黑影非常快的速度掉转方向跑走了! 我父亲当时完全吓傻了,一直等到那黑影彻底消失后,才回过神来,赶紧驾着快艇回去了。 后来他回忆着,看那黑影的样子,要比快艇大七八倍,估计有二三十米长。 更可怕的是,它那么大的身躯,还能在湄公河巨大的激流中毫不费劲地转身,甚至以那么高的速度逆着湄公河游,得有多大的个头以及爆发力?! 我也来了兴趣,问他:“你父亲有没有看清楚,水底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摇摇头,说:“快艇上的灯光照不了多远,只能看出来确实是个大家伙,具体样子就不知道了。” 赵大瞎子也激动了,问:“小马,你说那江里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水怪啥的家伙?” 小马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他接着说,我父亲把在澜沧江遇到巨蛇的事情汇报了上去,没多久,上面就下来了一个研究队,来这里研究这种巨蛇。 当时我父亲问过队里的老教授,那天晚上见到的,到底是不是巨蛇,或者是其他什么水怪? 那老教授说,湄公河是一条全世界都著名的大河,它不仅水流量特别大,还地处热带,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巨大物种,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被人称之为水怪。 这些水怪中有可怕的巨鲶,能长到七八米长,性格凶猛,不仅能攻击在河里饮水的鹿、马,甚至还能攻击人类。巨鲶是食肉动物,牙齿锋利,常常有渔民合力打上来一条巨鲶后,发现它的胃泡里还有未消化完的小孩头颅。 我父亲看老教授人很和气,就大着胆子悄悄问他,说老挝这边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湄公河里有一种水怪叫做纳迦,有三四十米长,长着龙一样的脑袋,脑袋上还有七只鼻孔,潜伏在大江深处,这才是真正的龙。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 老教授说,我们这次就是因为这些传说来的。按照目前已知的蛇类来看,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巨蛇。 这种三四十米长,头颅像马脸,倒是很像深海里的一种特殊生物“皇带鱼”。据东南沿海的渔民说,“皇带鱼”就有数层楼那么长,头颅也很像是龙,常被渔民称为海龙王来膜拜。 但是这“皇带鱼”是深海鱼,无法在湄公河这样的淡水中生存,所以应该也不是。 我父亲又问他,那他在澜沧江里遇到的水怪,到底是啥玩意呢? 老教授沉吟了一下,说,关于纳迦,学术界也有一种说法,怀疑它并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种古老史前生物,名叫马萨德的巨蛇。 不过按照科学界的看法,这种巨蛇早在一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但是湄公河这边的环境特别适合巨蛇生存,也许会有一些马萨德被保留了,也说不定…… 他见我父亲好奇,给他看了两张照片。 照片是美国《国家地理》的摄影师在飞机上拍摄湄公河全景时,无意中拍到的。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湄公河的河道。在蜿蜒曲折的河道中,有一条明显的黑线。 第二张照片是将湄公河那条黑线局部放大了,显示在河道中,有一条巨蛇在游动,那蛇竟然比河道还要长! 要知道,湄公河河道最窄处也有二三十米,那蛇身展开竟然比河道还长,那起码也要有三四十米长啦! 小马讲完,我和赵大瞎子也惊呆了,纷纷想着要是神山真的有一条三四十米的巨蛇,那恐怕我们几个都不够它塞牙缝了。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东家给我的那两枚毒牙,搞不好就是这巨蛇纳迦的。不过,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回去后,我和赵大瞎子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给小马十万元钱。她妹妹念大学四年,省着点花,五万差不多了。剩下的五万,留给她应急用,应该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我先从银行取了五万元给小马,让他把钱先留给他妹妹,等回来后,再给剩下的五万。这倒不是为了防着他,做这行的规矩都是这样,破了规矩也不好。 小马很感动,声音都变了调,他几次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终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接过了钱。 过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子说,让我们这两天准备准备,后天晚上凌晨二点出发去老挝。 分手前,小马问我会不会使枪?会的话,他给我预备一把。 老挝那边太乱,偷渡客、毒枭、狂热的民族宗教份子、打猎的村民,啥人都有,有把枪防身总是好的。 我小时候玩过几年气枪,枪法还不错,一直对气枪的感觉念念不忘,这时赶紧问他能不能搞到,能搞到的话给我搞一把。 小马果然路子广,第二天我还在睡觉,就接到他的电话,说他的车子停在了酒店下,给我带来了一杆气步枪,给赵大瞎子弄了把威力很大的猎枪。 给我的是一杆老式气步枪,我迫不及待地让小马把车开到僻静处,试了几枪,手感还不错,一下把我拉回了往日的记忆中。 我玩枪的时候较早。 那时候,我刚从东北姥爷家回来,对东北那莽莽的丛林,翻山越岭的猎人生涯还念念不忘,回到成都那里,感觉很不适应,山是光秃秃的,狼是关在动物园里的,这样的平淡日子有什么搞头?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给我买了杆气枪,开始了我的猎人生涯。 那是80年代,民间枪支管理还不严格,供销社就能买到气枪,好像是五十元钱一把,铅盒二毛钱一盒。 我当时兴奋地简直要爆炸了,那冰冷的枪杆笔直、坚硬,胡桃木的枪托温润明亮,我一遍遍抚摸着这杆枪,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白天黑夜都抱着这杆枪。 晚上睡觉时,我将冰冷的枪放在被窝里,冻得我浑身发抖,但是内心中充满了喜悦。 我先从打砖头开始练习设计,然后是打酒瓶,最后开始打硬币,打硬币也出师后,就正式开始进山狩猎了。 说是狩猎,其实也就是打打麻雀、白头翁、啄木鸟,大型鸟就是斑鸠,往往一头扎进小树林里,转悠一天,累得两条腿肿得像大萝卜,连鸟毛也打不下来一个。 现在想想,当年连自行车也没有,我就这么扛着枪,靠着两条瘦腿,在小树林里、灌木丛里、芦苇荡里一天能顽强走十几里山路,也真是奇迹了! 开始打猎时,没经验,就在灌木丛里,小树林里吓转悠。多遇到在灌木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偶尔能碰到几只咕咕叫的白头翁。 白红翁喜欢将巢建在桃树林里。它很喜欢吃无花果,会长期守候在无花果树旁。无花果熟透一只,它就啄一只,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要是运气好,也能遇到一只大点的鸟,一只斑鸠。斑鸠很像灰色的鸽子。(鸽子的脚抓不住小树枝,不能立在树上,斑鸠可以。) 斑鸠很谨慎,一般看到人来,远远就飞走了。我往往匍匐前进,一米一米靠近,当靠近得差不多了,激动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瞄准它时,它却扑通扑通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白天鸟少,往往你跑很远的路,口干舌燥,也找不到几只,后来也开始学着别人夜猎。 第83章 盗亦有道,猎人的规矩 夜猎是等晚上鸟儿归巢了,警觉性差,用松油子火把、或电筒罩住鸟,一打一个准。鸟儿在晚上警觉性很差,有时候你甚至能爬到树上,一把抓住睡着的鸟。 每天下午三点半左右,你找一个有水的,视野开阔的山头坐着,等着。 等什么? 等鸟儿归巢。 鸟儿归巢前,必会先喝饱了水,你会看到成群的鸟,飞到哪里的树林里,竹林里,在心里暗暗记牢了,这就行了。 夜猎一般是两个人,一个人擎着松油子火把,笼住鸟,一个打。 砰。砰。砰。 当然了,狩猎也有狩猎的规矩,某些鸟是不能打的。盗亦有道,猎人也有猎人的规矩,虽然我只是业余的猎人。 一不打猫头鹰。 猫头鹰是益鸟,它一年要吃几百只老鼠。猫头鹰很有意思,晚上你用手电一照,会发现它像钟摆一样,而且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放射出黄色的荧光,很有意思。 二夏季不打斑鸠。 斑鸠很精明,一个巢里两只斑鸠,先是一个斑鸠回来侦查,在巢穴附近的小树上不断咕咕叫着,看有没有危险,没危险,才会呼唤另一只斑鸠,一起回到巢里。 要是有危险,这两只就都扑通扑通飞走了,去他处过夜,一晚上都不会回来了。 斑鸠夏天不准打。夏季是斑鸠生育的季节,你打了一只,就坏了一窝。要等到中秋,斑鸠繁殖期过了,这时候也肉多肥硕,可以痛痛快快地打。 三不打燕子。 燕子亲人,它在人家的屋檐下做巢,夫妻两个,恩恩爱爱,整天进进出出,很有种喜庆的场面。 每年冬天,燕子要到很远的南方过冬,第二年开春会准时飞回来。那么远的地方,它一点也不会弄错。还是那两只燕子,叽叽喳喳,飞进飞出,很热闹。 要是你看到只有一只燕子很落寞地飞回来了,那就是它的伴侣死掉了。 中国人很爱燕子,好多人把它们当成了家庭成员。小燕子冬天飞走过冬时,会惦念它一个冬天。这里的孩子很小就知道爱燕子,有小燕子从巢里跌下来,会小心地给放进去。 猎人没有一个打燕子的。不仅不打,偶尔在野外看到受伤的燕子(多是大雨天,被雨打下来),会放在怀里捂干了,喂它吃的,给它包扎伤口,然后放飞它。 放飞燕子时,在它脚下缚一条细布条,你会发现,这只燕子飞到天上后,很快引来一群燕子,然后会带着一只燕子(这只燕子是它的伴侣)飞出来,在你头上盘旋,久久不会飞走。 这种动物朴素的报恩的感情,点点滴滴,会让你觉得很温暖。 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闹蝗灾一样,漫天盖地都是鸟。 你往天上看,半边天都黑了。慢慢的,一阵嗡嗡的吵杂声传来,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地面都嗡嗡作响。到处是鸟,天上是,地上是,树上也是,成群结队,浩浩荡荡。 当地的村民说,这些都是南方过来的鹌鹑,过鹌鹑,意思是鹌鹑迁徙。 那些鹌鹑好多继续往北飞,也有小部分落在小树上,连树枝都压弯了。这些鹌鹑太多啦!当地有一种低矮的树,爱结一种麻球状的果子,成熟后是黏糊糊的红色果子,我尝过一个,微甜。鹌鹑最喜欢吃它,成群结队落在上面,树下落了一指厚的鸟粪。 怎么打这些鹌鹑呢? 当地的男女老少一起上阵,用大扫帚扑,用渔网网,甚至用棍子打,一堆堆的尸体装满了一个个脸盆。这些鹌鹑太累了,它们飞不动了,索性闭上眼站在树枝上,等死。 我放下枪,不忍继续看,默默离开了。 还有一年夏天,半下午突然刮起了大风,大风刮得昏天暗地,接着就打起了旱天雷。 旱天雷是光打雷,不下雨,这是一种比较奇怪的天气情况。在民间,有个说法,旱天雷是打鬼的。 打鬼不打鬼我是不知道,我当时在老墙根避风,就听咔嚓一声响,旁边一株水桶粗的槐树被雷从上到下整个劈开,传来一股恶臭的焦糊味。待天晴了,我朝那里一看,原来那槐树早被蛀成了空心,里面有条碗口粗的大蟒蛇,被雷劈成了焦炭。 还有一次春天,我走在林荫小道上,发现路上落满了蝴蝶尸体,走一步,就能看到几十只,密密麻麻躺在地上,蝴蝶完完整整,翅膀上的鳞片清晰可见,风吹过,翅膀微微浮动,让人触目惊心。 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那么多蝴蝶尸体。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没有。就是在今天,我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蝴蝶尸体。 这一夜,我一直胡思乱想着,翻来覆睡不着,好歹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梦到被大蛇缠住,一会又梦到被一群边防战士用枪指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大瞎子急匆匆叫我起来,说小马他们已经在楼下了。我的心砰砰跳起来,胡乱洗了把脸,赶紧背着背包出去。 天黑得像泼墨,一轮明晃晃的月光悬挂在天上。我和赵大瞎子提前换上当地人的衣服,坐上一辆破面包车,开始出发。 车上除了小马外,还有一个当地的司机。小马说他是老挝人,听不懂汉话,我们说话可以不用避讳他。 他简单给我们交代了一下行程。 我们要先去勐腊的磨憨口岸,从那里可以直接在老挝的磨丁口岸出境。要是正常出国,可以在昆明老挝领事馆提前办好签证,也可以直接到达磨憨口岸后再办理落地签证,很容易,也很便宜。 但我们是偷渡,就要从那边的原始森林绕道过去。 那里是中国和老挝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区,没危险,就是路难走点。到了老挝境内,司机会一直送我们去坝子,但是司机只负责送到我们外围,靠近神山的地方,他就会停下来,在附近一个小寨子等我们。 司机会等我们七天,要是七天我们还不回来,那我们肯定就是出事了,他会直接回到景洪,全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我们肯定回不来了,我和赵大瞎子也有点紧张。 我问小马,偷渡的人多不?会不会有危险? 他说:“咋不多?咱们这地方,挨着缅甸、老挝、柬埔寨,金三角不就在这儿嘛! 去缅甸偷渡最容易,沧源县小黑江桥,离缅甸只有几十公里,贩毒的,偷渡的人也多。当地人有边民证,有的人每天都要过去几回,他们带人过去,带一次过去才100块钱! 还有瑞丽,那边和缅甸就隔着一道铁网,翻过去就到了,还能坐船过去,坐一次5元钱!” 我说:“啊?偷渡都猖狂到这个程度了?难怪社会大哥出事了,都来云南偷渡?这些没人管吗?” 他说:“这几年咱们这边生活条件好了,偷渡去那边的不多,查得也不严。再说了,咱们这边去那边也容易,照个像,办个临时签证就过去了。 咱们这边的边防站,主要是抓毒贩子,偷渡客抓了也没有,罚点款就没事了。缅甸、老挝那边对偷渡抓得紧,特别是缅甸,要是逮住了,要坐三年水牢!” 赵大瞎子有点好奇:“水牢?水牢是啥样的?” 小马说:“牢房里一半是水,人进去后,半个身子在水里淹着,水里全是蚂蝗,针尖般大的蚂蝗吸到人身上,几天就能长到巴掌大。人要是被关进水牢里,过不了一个月,都得被吸成骷髅架子啦!” 我们听得毛骨悚然,想着祖宗保佑,这次幸好去的是老挝,不是缅甸,不会就算那边天上掉金子,那邪乎地方也不能去啊! 临走时,小马专门带上了一小布袋粗盐,塞在背包里。 他说,盐在老挝山区很稀缺,有时候需要用大米换。在深山老林里,有时候一头小猪也就只能换到半斤盐。 我们这一次不知道要在那里呆多久,还是多带一点盐。实在不行了,我们可以躲进山林里,靠打猎生存,烤肉时撒点盐末,这日子就过得很像样了。 景洪到勐腊的路不错,车子平稳行驶在黑暗中。 我白天已经补了一天觉,这时候不觉得困,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面包车很破,一路哗啦哗啦作响,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给他们两个发了烟,摆起了龙门阵。 我问小马,老挝那边的风土人情怎么样? 他眉色飞舞,说,老挝那边,还真是和咱们不一样。他们那边吧,女人啥活都干,缝衣织布,种地喂猪,男人在家闲着睡觉。 赵大瞎子说,操,老挝男人怎么那么得瑟? 小马说,男人一般从小就去当和尚,想干也干不了。 我也忍不住说,男人全当和尚去了?这个是国家要求的吗? 小马说,国家倒是不要求,但是那边的风俗就这样,男人一般五六岁就要去当和尚,就像咱们上学一样,一直当到二十岁,然后回来还俗结婚,还多是倒插门。 赵大瞎子忍不住说:操,老挝男人那么可怜,生下来就得做和尚,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小马说,才不是呢,在老挝当和尚可是享福。和尚出门化缘,一条街上的人全跪在地上,把家里最好的食物献给和尚,能跪十几里路,还有人直接给钱。那边穷,和尚一个月能赚二三百元钱,跟公务员收入差不多! 一路闲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到了勐腊。然后破破烂烂的车子开始朝着磨丁进发,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车子开始颠簸起来,一路上叮叮作响。 第84章 老挝偷渡要被关进水牢 看了看表,六点一刻,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四个多小时。外面还是黑漆漆的,版纳这边天黑得晚,亮的也晚,估计要到七点钟,天才能亮。 开到这里,小马让我们下车,大家又换上了一个造型古怪的小斗车。这车是老挝特有的嘟嘟车,车身涂抹着色彩斑斓油漆,里面很窄,有点像中国的农用三轮。小马说,这车会一直送我们到达目的地,不会有人查。 司机熟练地发动车辆,顺着一条小道开进了丛林深处。凭着感觉,车子是顺着山路进入了丛林中,开始七拐八拐,像筛豆子一样在路上直蹦,有时候一个大转弯,把我们给甩得东倒西歪的。 过了一会,司机朝后面喊了一声,让我们别说话了,又把车灯给熄灭了,凭着感觉慢慢朝前开。 小马也朝车窗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小声说现在已经到了老挝边境了,让我们不要说话,把烟头也灭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巡逻的边防兵查到。 天渐渐亮了,一声嘹亮的鸟叫声传来,接着是成群的嘈杂的鸟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从遥远处传来,甚至在我们身边、头顶上传来,天色渐渐发白,已经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心朝外面看看,我们正处在茂密的巨大的森林深处,地上到处都是手臂般粗的树根,车子一路压在树根上,难怪颠簸得厉害。 小马说,现在已经到了老挝境内,我才放松下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中老国界线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仅仅是在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中,砍出了一条几十米的界道。 好多时候,谁也搞不清那片原始森林到底属于哪个国家,我们悄悄从森林中拐进去,自然是无惊无险。 天更亮了,小车穿梭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参天的树林,虬龙一般的树根,纵横交错,藤藤蔓蔓一嘟噜一嘟噜垂下来,高高低低的树木组成了高低不同的空中花园,淡淡的烟雾弥漫在树林中,飘飘渺渺,仿佛仙境。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弥漫着冷冽又清新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味以及浓烈的花粉味,又新鲜,又古怪,让人像是喝醉了一样。 小车在原始森林没有行驶多久,就进入了老挝境内,我们终于迈出了中国地界。 老挝是个多山地的内陆国家,这一路上,全是崎岖的山路。到了这里,时间仿佛就停滞了,小车不慌不忙,晃晃悠悠地在满是大坑的公路上。 小马说,这是国道,也是老挝境内唯一一条公路。 这条马路简直比林间小路好不了多少,我虽然在临行前吃了晕车药,还是吐了好多次,最后几乎把胃都吐出来了。 车子在丛山峻岭中行进,公路两侧有好多巨大的仙人掌树,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高,山茶花、柳叶桃花等植物漫山遍野。 开了好久,才看到公路附近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房子,看起来像是用茅草搭建的,还非常小。 偶尔有几只鸡,在马路边上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公路旁,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孩子,黑瘦黑瘦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坐在土堆上使劲对车子招手,笑着,呼喊着。 孩子这种单纯的欢乐让我很感动,我费了很大劲,在狭小的空间里努力抡圆了胳膊,给他们扔过去了几块糖。 又走了一会,附件突然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高大建筑,矗立在道路前方。在这样贫瘠得近似于荒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座巨大的现代化建筑,让我很吃惊。 从外面看起来,这里很像是一家大酒店,酒店外的喷泉,红地毯,穿戴整齐的服务生,门外停着一堆豪车。 赵大瞎子眼热了,说:“我操,没想到老挝还有这样好的酒店,在这里住一夜多少钱?” 小马说:“中国游客住,不要钱。” 赵大瞎子吃惊了:“啊?不要钱?那还有啥说的,咱们赶紧去呀!” 小马正色说:“这里千万别去,看也别看!人一进去,就出不来啦!” 赵大瞎子问:“咋的?那里面还吃人不成?” 小马说:“跟吃人也差不多了,这里是老挝的赌场,专门面向中国人开的。只要中国人愿意来玩,一个电话打过来,马上就给你订机票,飞到版纳,然后有专门把你从版纳接过来。没钱也能玩,把身份证押在赌场,打个条子,马上就给你十万元钱的筹码,随便你玩。” 赵大瞎子眼都直了:“那么好?干脆咱们也去试几把手气算了,咱们三个,一个人十万,那就是三十万,只要有一个人赢钱了,那就赚到啦!” 小马冷笑着:“赢?我在版纳呆了二十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在这里赢了钱离开的。” 赵大瞎子说:“为啥?有人黑吃黑?” 小马说:“黑吃黑倒是没有,那边吃喝玩乐,都直接用筹码兑换,要啥有啥。找女人也有,酒店外面站着一水的美女,随便玩,只要有筹码。那地方,怎么说呢?醉生梦死,谁赢了钱也不愿意出来,除非是输没了。” 赵大瞎子才明白过来:“那,那钱要是输完了怎么办?” 小马说:“没事,赌场巴不得借给你,你这边只要打个条子就行。” 赵大瞎子说:“那赌场不怕人跑了?或者没钱不还?” 小马冷笑着:“开妓院就不怕鸟大的,没钱是吧,他们有的是办法治你! 到了还款时间,就把你送到一个特殊的房间,让你打电话问家里要钱。三天内还不了,就开始给你上手段,打耳光,不给吃饭,整夜罚跪。 要是还换不上,那就关到催单房里,那里面可是人间地狱了,男的被人用鞋底轮流抽,女的被扒光衣服扔到男人堆里轮奸…… 这些还是好的,要是还还不上,那就关到死单房里,人就死定了,眼角膜、肾、心脏都被活剥出来卖…… 剩下的骨头架子就埋在花园里,赌场的后花园里种的全是美人蕉,花开得最艳,肥料好……扒开看看,底下全是人骨头架子……” 小马这番话听得我们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摩挲着手上的鸡皮疙瘩,问:“这边赌场那么乱,没人管吗?” 小马叹息着:“谁管?没法管!黄、赌、毒,这边全占满了,全是亡命徒,管也管不了,反正不要去就是啦!” 车子在破破烂烂的盘山道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拐进了一条山路,这山路更破,几乎像是个布满陷阱的雷区,到处都是深坑、积水,车子蹦蹦跳跳走在上面,像是在跳舞。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跳动,一股股酸水直往上漾,只能死死捂住嘴巴,怕一时忍不住给吐出来。 小马的脸色也不好,嘴巴绷得像老鼠夹子。 只有赵大瞎子没事人一样,在那东瞅西瞅的。 又熬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下来,小马一脚踹开车门,说:“到了,到了,都下来吧!” 我连滚带爬地跑下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着自己总算还活着。赵大瞎子却一点事也没有,还在那嘲笑我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偏偏还要跑来老挝,真是活该要吃苦! 朝四周看看,这里像是一大片荒凉的原野,四周都是半人高的灌木,野草疯长,偶尔有几棵奇形怪状的大树,孤零零的,像是被遗弃的老人。 我有些好奇,问小马:“这里不是热带雨林吗?怎么看着像野三坡?” 小马说:“这里挨着老挝的村庄,原始森林都被砍伐完了,得到湄公河深处才有。” 赵大瞎子左右看看,也说:“嘿,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大山?跟俺们大小兴安岭没法比!” 小马笑笑,说前面都是灌木,车开不过去了,得走过去。他招呼着司机,背着行李,开始朝着前方走。 司机名叫祥西,人总是笑呵呵的,主动帮我背了大背包。小马说,老挝老百姓的名字里没有姓,只有名,但是习惯在名前加一个冠词。 大多数老挝人,会在名字前加一个“陶”或“昭”字。“陶”字是尊称,“先生”的意思,“昭”是王族,老贵族喜欢加这个字。 “祥西”名字里的“祥”字,和“提”、“玛哈”一起,代表在老挝寺院中修行的等级。他没来中国工作前,在老挝做了二十年的和尚。 老挝这边的热带雨林,比西双版纳原始得多,也茂密得多,纵横交错的灌木,高达几十米的翠绿色的树木,粗壮的树木上挂着许多腾腾蔓蔓,死死缠绕在树干上,从几十米的树梢,一直挂在树根上,瀑布一般垂下来,非常壮观。灌木中、藤蔓上,开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花,香味四溢,彩蝶乱舞。 祥西从车上拿出一把大砍刀开路,让我们跟紧他,说这里有不少当地猎人挖的陷阱,里面全是削尖的大毛竹,人一掉进去,身上就被扎了几个血窟窿,救都救不活。 我有点紧张,看看雾蒙蒙的森林,问小马差不多要多久能穿过这片森林。小马扭头问了问祥西,说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第85章 一年四季盛开罂粟花的神山 我当时还挺轻松,想着不就是一个小时嘛,还能他娘的翻了天! 这里挨着村寨,倒也不是太荒蛮,祥西在前面仔细辨认着,很快找到了通往寨子里的小路。 在小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过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差不多有十几户人家。祥西去村子里买了点吃的,水果,简单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越难走,道路泥泞,到处是凸起的大石头、密密麻麻的藤蔓,以及缠绕在一起的手臂般粗的树根,好多时候还要爬上一个几米高的陡坡,一口气没上来,就出溜到泥坑里,滚得全身都是泥水。 越走越恼火,但是也没办法,祥西说要是晚上赶不到那里,我们就只能露宿在森林里,那样更危险。 就这样,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好歹在半下午赶到了寨子。 祥西只管带我们进入寨子,不会带我们进山。到了寨子,他找了户人家,让我们换洗了衣服,吃饱肚子,又睡了一会,只等到黑就去神山。 小马找了副当地的手绘地图,反复和祥西确认细节后,标了条路线。 按照这条路线,我们先到达神山,顺着神山绕半个圈子,然后从山后的一条小路进入寨子,直奔老蛇王家。 这一次,我们真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 我们根本不能保证这条路线行得通,也不能保证老蛇王就在家中,甚至都不能保证,老蛇王见到我们后,会不会直接把我们撵出去。 临行前,祥西再三警告我们,按照老挝的规矩,我们一旦被发现亵渎了神山,会被绑起来,然后被扔到湄公河里。 赵大瞎子无所谓地说:“没事,没事,俺们不亵渎啥玩意神山,俺们只找人。” 祥西严肃地说:“只要接近神山的外人,一律被视为亵渎神山。” 我还心存侥幸,问:“这里没有警察吗?我们能不能报警,寻求警察保护?” 小马淡淡地说:“即便是警察闯入神山,也要被抛到蛇窟里……” 临走前,小马一脸肃穆,他是信佛的,在那反复祈祷佛祖保佑。 祥西也跪在旁边,虔诚帮我们祈求。 赵大瞎子啥也不信,让祥西给他搞了瓶烈酒,揣在兜里,说要是被逮住,先把自己灌醉了,到时候被蛇咬也不疼。 我表面上装成无所谓,其实心里直打鼓,不时在心里暗暗祈祷,从佛祖到耶稣全部求了个遍,想着这次要是有名回去,管他什么菩萨、耶稣、三清老祖,得先信个教再说。 临行前的忐忑最要命,就在我坐立不安,心脏简直要爆出来时,天终于擦黑了,我们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戴着斗笠,开始小心翼翼朝着神山进发。 一路上很荒凉,到处都是一个多高的杂草,灌木,像一个荒凉的旷野,好在路上也有什么人。走了半天,才看到一座用木板搭建的极其简陋的棚子,有几个黑黝黝的小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我们低着头,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老挝被誉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说是这么说,只有你亲自来到这里,亲眼看到这些,才能知道他们贫穷到什么程度。 这里一个村子,往往就十几户人家。所谓人家,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一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也就是中国的村镇水平,连个像样的商店都找不到,有钱都花不出去。 走了好久,太阳渐渐落山了,残阳似血,大家闷头赶路,没人说话。 这时候,小马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前方指着:“看,那里就是神山!”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不过还是能清晰看到前面是一座小山头,山没有多高,下面一条长河环绕,旁边是稀稀拉拉一个小村寨,黄昏下显得肃穆又神秘, 这座小山并不是普通的青黑色,而是洁白的,远远望去去,像是座巨大的象牙堆成的佛塔。 一座洁白的神山? 看到神山,就离寨子没多远了。我们离开大路,拐进了丛林中的小路,从灌木丛中绕到神山后,再翻过神山去寨子。 灌木丛很高大,一下子就把我们几个人淹没了,我们提前用围巾包住了脑袋,衣服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里面猛扎,走起来又累又憋闷,还不敢出声。 小马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用地图比对着神山,默默校正方向。 好在没有走太久,我们终于走出了灌木,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我们拼命撕开围巾,外套,扔在地上,感觉像是蒸了一次免费桑拿,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赵大瞎子索性脱掉上衣,甩掉鞋,光着膀子在溪水里冲洗,洗了几下,他抬起头超前看看,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抬起头来,向前看了一眼,不由也呆住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绕过寨子,到了神山边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轮浑圆的月亮缓缓升到天上,皎洁的月光铺下来,溪水反射着月光,月光映衬着溪水,天上是一轮月光,溪水中也是一轮月光,一片清亮。 那座洁白的神山,也在月光下显露出了真身。 从远处看时,神山是洁白色的,走近后,才发现,神山上竟然长满了白色的花儿。 在这座老挝人视为神迹的神山上,漫山遍野,到处都开满了极其美艳、娇嫩的花儿。 你简直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浩瀚的一片花海,铺天盖地,争相怒放,组成了一座令人震撼又无比娇艳的花海,有白色的,艳红的,粉红的,淡紫的,幽蓝的,含苞的,怒放的,娇羞的,艳丽的,冷艳的,温婉的,霸气的,孤独的,大朵大朵的花儿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肆意绽放,热烈开着。 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白色的,粉色的,幽蓝的,有的指甲大小,有的巴掌大小,在花丛中翩翩飞舞,让人分不清哪个是蝴蝶,哪个是真正的花朵,好像天空中飘散了无数朵花儿,天上,地上,到处都是花儿,到处都是蝴蝶。 这一切,一切如梦如幻,美得像一个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清醒过来,忍不住问:“这,这是什么花?怎么那么漂亮” 小马沉吟了一下,说:“罂粟……” 赵大瞎子惊讶了:“啥?这就是那个造鸦片的罂粟?!” 小马低声说了声:“天哪,这整座山都是罂粟!” 我也惊讶了:“这不是神山吗?怎么成了罂粟山?” 小马摇摇头:“我也没来过这里。” 赵大瞎子有些紧张,他摸出了一支烟,在手里搓烂了,说:“这整座山都是罂粟,得弄多少鸦片啊?咋就没人管呢?” 小马冷笑着:“谁管?你以为还在国内呢?老挝前些年主要靠大规模种植罂粟出口,来换取外汇。这几年才少了些。没想到这里整座山都是罂粟……” 赵大瞎子歪着头看了看,嘟囔了一句:“这么些个罂粟,得卖多少钱啊?” 我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妈说过,他们东北大山里,也经常在院子里种几棵罂粟。这玩意熬的大烟膏,少吃点,能止疼,还能治咳嗽。不过她说,罂粟都是六、七月开花,现在都十月了,怎么花还开得这么艳?!” 小马皱紧了眉头,说:“我以前听别人提起过,老挝这边的神山都很怪异,说是神山的罂粟花一年四季都不会败。” 赵大瞎子不相信了:“一年四季都不败?难道大冬天也开着?” 我顺口胡扯:“这个真不好说,这里是热带,冬天也没多冷。昆明不是说四季花开嘛,搞不好这个也是这样。” 说归说,我也觉得这神山太过古怪,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像是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小马也说,老挝对于神山的事情都特别忌讳,很少向外说,加上又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所以他也不清楚。 赵大瞎子不以为然,说:“靠,搞不好他们弄这些神山,就是一个借口,其实在偷偷种植罂粟,想靠卖毒品脱贫致富!” 小马摇摇头,说:“不是,种罂粟在这边合法,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这边人都抽大烟,像吸烟一样,很正常。老板给工人发工资,手头没现钱了,就发大烟顶工钱。女儿出嫁时,配送的嫁妆就是大烟,大烟要是陪送少了,这姑娘还会让人笑话。 再说了,种罂粟不来钱,大烟在老挝卖不了多少钱,主要还是靠后期加工后,卖出去赚钱。贩毒贩毒,赚钱的都是在‘贩’上,能运出去才是钱!” 赵大瞎子没话说了,骂一句:“管他娘的罂粟山还是大麻山,跟咱们也没关系,咱们还是赶紧找他娘的大蛇王吧!” 小马给我们发了两根烟,趁着还在山脚下,没人看见,赶紧嘬几口。等待会儿到了山上,就不能吸了,守寨子的人都在树上,扛着枪,看到神山上有烟头红点,这是大不敬,他上去就是一枪。 吸完烟,小马扔了烟蒂,狠狠踩进泥土里,果断打了个手势,手脚敏捷地朝着山上摸了过去。 第86章 养一条眼镜蛇王看家护院 我们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坑坑洼洼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是花儿,一脚踩下去,要倒下一片,白浆一般的汁液喷出来,我们满身满脸都是,有时候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也不敢去看,生怕是死人骨头。 黑暗中,黑黝黝的石头像巨兽一般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巨大的树枝不断晃动着,树影斑驳,踩在树枝上啪啪地响,显得格外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情越来越激动,心脏砰砰砰乱跳,那些浓郁的令人麻醉的花香,拼命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脑子里不断出现各种幻觉,甚至想大喊大叫,想拼命冲小山顶上然后跳下来,这种激荡的感情支配着我,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我有点怀疑,这些罂粟是不是有点鸦片烟的效果,会使人引起幻觉。 使劲掐了掐手心,稳定住身心,我心里开始警惕这个魔幻版的地方,往往越是这种情况,就越危险,这充满了宗教和诡秘色彩的神山上,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 警惕地朝周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潜伏着什么怪物,在黑暗中朝我们一步步逼近,但是我却看不见它。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绝望,也非常丧气,但是却没有办法,更不敢对别人说。赵大瞎子大大咧咧跟在后面,偶尔拉我一把,看着他在我身前,我才感觉好了些。 好在我们在身上并不需要走多远,差不多走了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们就已经绕到了村寨后面,从山上走了下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问了问他们两个,他们也都在山上出现了幻象,也是靠坚强的意志抵住住了。 小马一脸庆幸:“早知道这山那么邪门,就找个防毒面具了。今天真是运气好,我以前听人说过,这山上到处都是大蛇,人一踏上去,就给蛇吞了。” 赵大瞎子也感慨:“这山还要蛇?就这花就能给人杀啦!” 寨子里漆黑一片,连一点亮光都没有,让我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小马借着月光,努力辨认着方向,指着前方说:“没错,你看,前面就是中心石!” 前方的小路上,有块被篱笆围住的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 小马说,这是中心石,这是守护寨子的神石,不允许别人碰,不会寨子就会发生灾难。 “老挝这边经常祭鬼,就用这块石头把寨子给封住,不准人进出。咱们运气还不错,要是碰上他们祭鬼,这边会派人守半个月,根本进不来。” 赵大瞎子嘟囔着:“操,一块鸡巴石头,还有那么多穷讲究!” 小马苦笑着:“老挝这边还真讲究这个。对,待会儿咱们要是去蛇王家,搞不懂老蛇王的忌讳,最好还是按照老挝这边的风俗来,有备无患。”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老挝这边的风俗。 有的老挝人家,门上会插着竹子、树枝,或在屋檐下挂一个竹子编的六角形,这表示屋里有鬼,千万不能进。 不止这些,老挝的每间屋子都有一棵鬼神柱,这个千万不能碰,碰了就是对人大不敬,要被找麻烦的。还有,房屋的后门外人不能出入,这个也是大忌。 借着月光,能看到这个寨子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寨子,有五、六十户人家,我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小卖部,货架上光秃秃的,几乎啥也没有。 小马说,这么大的规矩,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寨子,相当于中国一个普通县城了。 蛇王家在寨子后面,独门独户,和普通老挝家庭一样,院子外种着圈篱笆,篱笆上结着厚厚的藤蔓,藤蔓和篱笆紧紧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堵纯自然的围墙。 对于怎么进入蛇王家,我们产生了一些分歧。 小马建议,我们偷偷摸摸溜进去,见机行事,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向蛇王表露身份,省的万一蛇王家有外人,就暴露了。 赵大瞎子却嫌麻烦,建议我们就直接敲门进去,大家都是中国人,谁也别装丫,有事说事,没事拔腿走人。 我坚决站在了小马这边,这老蛇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己偏要自投罗网,那不是傻逼吗? 左右看了看,蛇王院子外有棵大树,我们决定先爬到大树上,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上了树,院子里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屋子里有一缕微弱的灯光,看来屋子里有人,就是不知道是谁。 大树枝繁叶茂,一根树枝足足深入到蛇王院子里,我仗着身体瘦,索性顺着树枝往院子里爬,想凑近点看看。 还没看几眼,赵大瞎子也硬挤上来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面色一变,说:“操,这地方不能进!” 我说:“咋啦?” 他说:“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腥味,像发臭的鱼鳞味?” 我使劲闻了闻,确实有一点鱼腥味,淡淡的,还夹着一点臭味,像是海边的味道。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这是蛇味!院子里可能会有蛇!” 以前曾人说过,捉啥的人,爱在家里养啥。江南人家喜欢养鹅看家,平时在院子里放两只大鹅,连狗都不敢进去。泰国养大象看家,非洲养狮子看家。这蛇王养蛇看家,也算正常。 说龟就来蛇,我们还没决定下一步的动向,就觉得脚脖子上一阵冰凉,往下一看,差点把魂给吓掉了,一条草绿色的蛇,正趴在我脚上,昂着头看着我。 条件反射,我一下子抬起脚,狠狠把绿蛇甩掉,却忘了自己现在还骑在树杈上,结果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进了院子里。 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骨头缝里都疼,但我顾不上疼,想着糟了,糟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蛇王惊动了,到时候把我当成贼报官,那可怎么办?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刚抬起头,就看见一条足足有手腕粗的眼镜蛇盘在身子,眼睁睁对着我,头颅高高竖起,前半个身子都竖了起来,绷得像一张弓,随时会向我发动致命一击。 别说动,我当时的腿都软了,几乎要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夜静得要命,能清晰听见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让我忍不住想要拼命喊起来。 狗日的赵大瞎子不知道我的情况,还在树杈上焦急地小声叫着我,我恨不得一下子祭出一个大杀器,把丫灭个几千次。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人径直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我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不知道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憋在胸腔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人淡淡看了我一眼,用汉语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一愣:“终于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说话,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条粗壮的眼镜蛇立刻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低眉顺眼,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老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跟他进屋,自己先进去了。 拍拍身上的泥,刚想走,赵大瞎子已经从树上探下了半个身子,随时要跳下来,叫我:“小七?!小七!” 我喝住他,让他俩先去外面呆一会,等我探探老蛇王的口气再说。 老人的房子很特别,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绿瓦的房子。这样的房屋在中国很普遍,在老挝算是非常独特了。老挝的房子和傣族的吊脚楼相似,多为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养家畜,墙壁用木板或竹子拼接而成,外面多栽种了瓜果林木,看起来清新又自然。 我稍微放心一些,想着老人虽然身在老挝,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中国人,我到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念着国人情谊,他至少不会把我们绑了见官。 进了屋,老人负着手,站在墙边,端详着墙上的镜框。 我咳嗽了一声,想着要怎么跟老人解释这一切,难道直接说我是东家派来给他送蛇牙的? 这样肯定不妥,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 但是怎么介绍? 东家虽然是我小舅,但是那么多年了,我甚至连他现在用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事情麻烦了。 纠结了好一会,老人回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我也跟着傻笑,想着不管怎么样,老人高兴就行。 老人指了指墙,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相框,上面有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他应该是让我看照片。 我忙凑过去,屋子里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 老人朝里屋说了句老挝话,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小光头孩子,端着一盏油灯放下,又蹦蹦跳跳出去了。 凑着灯光,我才发现,照片里是两个人,不过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时间久远,现在也有些模糊了。 我努力辨认着,一个应该是老人,他比现在要年轻一些,长相挺凌厉,没有现在那么和蔼。 另一个,另一个明显是个孩子,样子倔倔的,眉毛整个皱在一起,像是在处心积虑算计着什么……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蹬蹬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靠,难怪我老觉得那个孩子熟悉,那眉眼,那脸型,那分明是我! 第87章 蛇王家挂着一张我的照片? 这是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他娘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还跟老人合影过?!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穿越了?! 这时候,赵大瞎子他们也进来了,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小光头。 原来小光头刚才是出去给他们开门了。 小马怕我们和老人有什么要紧话说,执意不肯进来,就在院子里找了张板凳坐着。 赵大瞎子看见老人,一咧嘴:“嘿嘿,老爷子好!” 老人没说话,还是看着墙上的镜框发呆。 赵大瞎子拍了我肩膀一下:“干啥呢?也不介绍介绍。” 我正在想照片的事,被他一拍,吓得差点跳起来,指点照片哆哆嗦嗦地说:“瞎子,你看……照片……照片……”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我没用。他过去看了一眼照片,随口说了声:“哈,是东家!东家年轻时长得不赖嘛!” “东家?小舅?”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释怀了。 俗话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老娘以前也说过,我小时候长得很像我小舅,长大后就不像了。 这照片,分明是小舅和这个老人的合影嘛,无论时间和年龄都能对的上。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竟然想成自己穿越了,自己也有些脸红。 赵大瞎子这时候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啥让他看照片。 我当然不能说东家小时候和我长得一样,赶紧小声对他说,看来东家来过这里,和老人认识,这事情就好办了。 既然小舅和老人认识,我们心里就轻松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说我们是从国内来的,受东家之托,将这枚大蛇牙和铁牌子带过来。 说完后,我们等着老人询问。 不过我们心里也都没有底,小舅走之前,啥东西都没交代,他要是问我们什么,我们可怎么回话呀?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老人接过大毒牙后,竟然用两只手捧着,告举过头顶,然后朝着东方虔诚跪下,念念有词,像是在忏悔些什么。 小和尚冲过去,要扶老人起来,着急得说了一连串的老挝话。 老人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小和尚也跟在他身后跪下了,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们三人站在身边,跪也不是,劝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别扭得要命。 老人很快做完仪式,他站起身,将桌子上供奉的一个陶瓷罐子打开,将蛇牙和铁牌子恭恭敬敬放了进去,又在罐子上盖了一块红布。 做完这些,他才重新恢复平静,淡淡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我们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熟人之间开玩笑,还是在骂人? 看看老人,老人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不像是在说笑话,或者是什么诅咒。 我小心地说:“小……东家他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去哪了……他临走时,说让我们来找蛇王……” 老人问:“他没有告诉你们,我不是蛇王吗?” 我们一下子愣住了,难道找错人了?不应该呀?这老人都不叫蛇王,那谁还能称得上蛇王? 再说了,他墙上现在还挂着和小舅的合影,关系明显不一般,我们怎么可能找错了?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讪讪地说:“这个……那,大爷,那到底谁才是蛇王?” 老人还是淡淡地说:“沧澜江上,无人敢称蛇王。” “啊?!没有蛇王?”我们彻底搞不懂了,嘴巴长得大大的。 老人挥挥手,直截了当地说:“蛇王当然有。” 我和赵大瞎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要死的心都有了。 这老人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一会儿有蛇王,一会儿又没有蛇王,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就在我们迟疑之时,老人果断挥了挥手:“叫院子里的人进来,一起吃饭吧。” 老人的语气不容辩驳,我没打听到蛇王的事情,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叫进来吃饭。 小和尚见来了那么多人,高兴得要命,一会给我们搬凳子,一会给我们倒酒,末了还拽着那条眼镜王蛇,让我们摸摸,吓得我一下子站到了板凳上。 赵大瞎子也吓得手一抖,一点酒撒了出来,赶紧用袖子去擦,却把袖子给擦红了。 我有些奇怪,这桌子怎么是红色的?莫非是陈年的血迹? 贴着看看,桌子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我又用手使劲擦了擦,才发现这张不起眼的桌子,竟然是正正经经紫檀木做的! 来之前,我了解过,老挝这里原始森林多,贵重树木也多,最名贵的要数柚木和紫檀木,其次是红椿木、樟木、铁木。 不过即便在老挝,这紫檀也是寸木寸金,别说一整张紫檀木桌子,就算是一个差不多的紫檀木首饰盒,也能卖大十几万。 赵大瞎子听我一说,也很震惊,老人却淡淡地说,这桌子是人送的,以前帮人灭过条大蛇。 我和赵大瞎子面面相觑,只灭了条蛇,就送了这么张桌子?看来这条大蛇很不简单呀! 老人朝外面叫了几声,老挝佣人很快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 饭菜放在了一个铁制的托盘里,托盘白亮白亮的,周边也不规则,像是块废铁,看起来很奇怪。 老人说:“美国鬼子的飞机,被我们用迫击炮打下来的。院子里还有一个铁盆,也是用飞机碎片改的。”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大爷,您不是美军的翻译吗?怎么还跟美国飞机干上了?” 老人没说话,他手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赵大瞎子一下,他闷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老挝菜很像傣家菜,烧烤为主,烤鸡,烤玉米,烤土豆,加上一大锅汤。不同的是,老挝这边用柠檬草包裹鸡肉,外面涂抹了鸡蛋清,烤的又香又脆,别有一番滋味。 我专门留意了一下,老人和小光头也是用筷子吃饭。他们的筷子很沉,小马说是材质是铁木,敲起来梆梆响,真像是铁筑的。小马说,这种铁木筷子很稀罕,几百年都用不坏,好多老挝人家将它当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 吃了一会,小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撂下碗筷,光着小脚丫兴匆匆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张芭蕉叶跑了进来,骄傲得把芭蕉叶递给我们看。 好奇看了看,差点没把人给吓死。 芭蕉叶里,裹着几只足足有小孩巴掌那么大的蜘蛛,那几条狰狞的蛛腿足足有十几厘米长,漆黑的身体,长长的绒毛,在芭蕉叶上爬来爬着。 小光头笑嘻嘻地抓起一只蜘蛛腿,送到我面前,吓得我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被老人出声喝住了。 老人有点抱歉,解释说这个小光头是他徒弟,做事情有点毛手毛手,不过他这次是好意。湄公河下游的村民,有一种招待贵客的特殊食物,就是油炸大蜘蛛。好多人家都在家里常备一些活的蜘蛛,随时准备招待贵客。小和尚是太喜欢我们了,就把家里的蜘蛛给捉来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脸都绿了,怎么这边还有吃蜘蛛的怪癖,连连摆手拒绝。 老人哈哈大笑:“叫阿冰蛛,有毒,不过毒性不强。被它咬中了,人会发高烧,腿脚也会浮肿,但是这可是好东西啊,能泡酒,也能用油炸了吃,很补的!” 小马也证实了老人的话:“对,对,这东西看起来害怕,其实味道不错,跟炸蚕蛹差不多,脆生生的。这东西治湿毒,我上次吃了十几只,风湿都好啦!” 说话间,老人叫来佣人,佣人就在院子里升起炉灶,倒上一锅油,现场油炸蜘蛛。我们好奇地看了看,蜘蛛在油锅中翻滚、抽搐,好一会才死透,看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待炸蜘蛛上桌,小马迫不及待先尝了一个,连声说好吃。赵大瞎子听他这样说,也试着吃了一个,吃完后眉开眼笑,直说好吃。但是任他们说破天,我也没敢试一试。 吃完饭,小马见我们要说正事,找了个借口想避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让他坐在听。 这一路来到这里,命都不要了,还有啥信不过的? 大家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看老人,老人半眯着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这小子故意装傻,死活不开口,在那弄了根草棍通耳朵。 没办法,我只好干咳一声,站起来:“大爷,东家让我们来找蛇王……您要是都不算蛇王,那谁才是蛇王呢?” 老人还是冷冰冰地说:“我说过,沧澜江上,没人敢称蛇王,也没人是蛇王。” 我说:“可是东家说,让我把蛇牙交给蛇王——” “——他不懂。”老人冷冷地打断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法继续了。赵大瞎子和小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命差点搭进去不说,连大蛇牙都没了。 第88章 湄公河上,无人敢称蛇王 小马给我做了个手势,让我先别急,他站起来说:“大爷,你说没有人是蛇王对吧?” 老人点点头。 他又问:“那他们东家的意思,是不是说,蛇王并不是人,而是一条蛇呢?” 老人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小马,接着凶狠的神眼个扫过我们几个,仿佛想看透我们的心思。 那阴冷的眼神看得我心里一个哆嗦,这眼神简直不像人,更像是一条蛇。 赵大瞎子见老人反应这么强烈,也扔了草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老爷子,你看,东家派我们给蛇王送蛇牙。您要是不是蛇王,那我们也不打扰了,不过呢,那蛇牙我们得拿走。” 老人摇摇头:“蛇牙你们不能带走……” 我一见有戏,忙苦着脸说:“大爷,我们也不想带走,但是东家话已经说了……我们要是不把蛇牙交给蛇王,回去没法跟他交代呀……” 老人沉默了,没有人说话,空气紧张得像要凝固了。 赵大瞎子把手悄悄揣进了裤兜里,那里藏着一把枪。要是老人突然召唤大蛇进来,他会第一时间开枪杀蛇。但是枪声也会暴露我们,恐怕我们就走不出去这个小寨子了。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轻举妄动。 终于,老人叹息了一声:“你们东家说的蛇王,的确是一条大蛇……不过,这蛇牙你们不能带走,当年这条蛇牙被带走,湄公河死了数不清的人。这一次,它必须要送回去了。” 赵大瞎子说:“老大爷,这蛇牙不带走也许,但是不能给你,得给蛇王才行。” 老人叹了一口气:“没有我,你们找不到它的。”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神经立刻绷紧了。 这蛇王要真是一条蛇,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一条大得惊人的巨蛇,我们就这么给它送蛇牙去?那还不顺带成了它塞牙缝的点心。 老人抬起头,认真地问:“你们真要去找蛇王?” 我点点头。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啥好说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完成舅舅的嘱托。 老人叹息了一声:“‘七横八吊九缠树’,这时候不好进山啊!” “七横八吊九缠树”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不明白。 老人给我们解释,七、八、九这三个月,是一年中蛇最活跃的时间。 蛇这东西,太冷太热都不喜欢。 天热,它们会钻到水里、藏在树荫下、河滩上。尤其是老挝这种热带气候,天气太热,溪水、沼泽都干了,蛇还会“夏眠”。 天冷了,大家都知道,蛇又会冬眠。 七、八、九这三个月,不冷也不热,是蛇一年中觅食、活动的最佳时间。 现在是九月底,蛇经过了七、八月份的捕猎,这时候最强壮、活跃,一条条大蛇,都盘绕在大树上,树下一有活物经过,就从树上跳下来,或者把人咬死,或者把人绞杀。 老人这个说法,让我毛骨悚然。 你想呀,你在大树底下走得好好的,冷不丁从树上掉下来一截冷冰冰的草绳,你还没反应过来,这草绳一下子死死勒住你的脖子,然后在你脸上咬上一口,这是什么操蛋感觉?! 但是没办法,东家要是只是东家,老子肯定选择丢工作不丢命。但是他现在是我亲舅舅,而且生死不明,下落不明。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有个好歹,那这送蛇牙的事情,就算是临终遗言了。 所以说,就算豁出命,我也得给他把这件事情办成啦! 转头看看赵大瞎子,他也看看我,脸上隐隐有一丝期待。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典型的荷尔蒙激素分泌过多,越危险越兴奋。别说是去找蛇王,就算是进阎王殿,他也敢闯一闯。 但是小马肯定不行了,人家是赚钱的,不是送命的。我和赵大瞎子商量了几下,先给小马把钱给清了,让他回去,我和赵大瞎子就去和大蛇王斗一斗。 小马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七哥,我也去!” 他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也没必要装。 我也有些感动,拍拍他的肩膀:“小马,听我的,你就别去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不像我们。” 小马死活不同意,说早在他陪我们来之前,就没打算一个人活着回去。他已经给他妹妹安排好了,加上我们给的钱,够她读完大学的了。 还在争执,老人抬起头,慢悠悠地说:“去那里,咱们这几个人不够……” 赵大瞎子说:“咳,老爷子,咱们可以雇人嘛!” 我也跟着说:“对啊,咱们可以雇人,我出钱,缺多少雇多少。” 老人点点头,说:“只要一个就够了。” 我说:“成哪!要多少钱,您尽管说!” 老头摇了摇头:“不要钱。” “不要钱?”我们一愣。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老人要雇的那个人,竟然是个死囚犯! 不仅是死囚犯,他还是个精神错乱的杀人狂,当年因为杀了许多无辜的人,被关进了老挝看守严密的水牢,前些年才放出来。 我们有些不理解,为啥要雇这样一个人?他会不会一激动,把我们全给杀了? 老人的眼神有些暗淡,说:“他是唯一一个,见过蛇王……还活着回来的人……” 赵大瞎子急切地问:“蛇王?蛇王到底在哪?” 老人朝着门外茫茫的大山,莽莽的丛林看着,他的眼神穿过了茂密的厚重丛林,浩荡浑浊的湄公河,最后才说:“蛇王……在澜沧江上游,中央走廊尽头。” “啥?中央走廊?!”小马一下子站起身,激动地叫起来。然后他转身坚定地对我说:“七哥,我这次必须去。你们要是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提到中央走廊,小马十分激动。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才平复了心情,解释说,他父亲当年就是在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时,在中央走廊失踪的。那么多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定得去看看才行。 他解释了一下中央走廊,这个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和神秘色彩的地方。 中央走廊,国外被称为“胡志明小道”,这是世界上最诡秘而神秘的路线。 1953年,越南中央军委为了抵抗美国入侵,协调南方运输补给,发动了大量人力,在老挝最险恶的地方,茫茫的群山之中,激荡的大河峡谷中开辟了一条绝密线路,这条路就是中央走廊。 “中央走廊”北起广治省西南山区越老边界,南跨越边海河17度线进入老挝境内,经中、下巴特寮解放区,穿9号公路、车邦河,沿长山山脉西麓向南伸展,又经沙拿湾地区,到阿速坡向东北部进入菠萝芬高原,翻越长山山脉后,进入越南昆嵩和广南交界处。 从这里,这条路又分为两条,一条经昆嵩高原至西原的加莱、多勒西部至西宁地区。另一条从昆嵩、广南交界处向东翻过长山山脉,跨越14号公路至广南省西南山区,再向南经广义、平定、富安、庆和、林同高原到多勒境内,向西到达西宁。 这条神秘路线,即便是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半个世纪的今天,也从来没有在地图上标明过。 不仅如此,美国曾经动用了所有的高科技手段,想破解这条线路,包括用计算机分析道路的网状构成,空投特种部队进行地面勘测,运用人迹嗅探器、声音传感器等捕捉具体路线,甚至动用了化学武器,将所有的树叶、花草剥离,以及用轰炸机进行了三千多次毁灭性轰炸。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发现这条神秘的小路。 从后来的解密文件来看,别说是美国人,就算是越南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条路线。 据说,这条路线是时刻变动着的,它隐藏在繁茂的原始森林中,广阔无垠的大草甸子中,甚至是终年烟雾弥漫的大峡谷中,还有齐腰深的死亡沼泽中,它无处不在,又让人无迹可寻,让人无法寻找到它,更无法走出那里。 听小马说完,我和赵大瞎子全愣在了那里。要说有路还好,这所谓的中央走廊连地图上都没有标记,仅仅存在于传说中,让我们怎么过去? 老人淡淡地说:“我们去找玛哈金,他知道路。” 我一愣:“玛哈金?和尚?” 老人说:“对,他就是那个杀人狂,后来做了和尚。在当年,他是狙击美国特种部队的队长……” 赵大瞎子惊奇了:“那他应该是民族英雄啊,怎么会成为杀人狂?” 老人说:“他疯了。” 我吃惊了:“特种部队的心理素质不是很好吗?咋能疯?” 老人淡淡地说:“被吓疯了。” 赵大瞎子眼睛瞪大了:“他是反特种部队的,是专门杀人的,什么事情能把他吓疯?”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一条大蛇……” 老人没有和我们过多解释。他叫过小光头,用老挝语简单说了几句,小光头蹦蹦跳跳拿来了一个剃刀,以及三件僧袍,笑嘻嘻地递给我们。 老人解释,这里是神山,外人不能进来,除非是拥有特权的和尚。为了后面寻找蛇王方便,他要给我们几个人剃度,冒充和尚。 剃度对我们几个倒是无所谓,我和赵大瞎子没宗教信仰,小马本身就做过和尚。 老人动作很麻利,没多久,这里就多了几个光头。 我和赵大瞎子换上宽阔的僧袍,顶着光头,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马很紧张,不停教我们和尚简单的礼教,还反复强调我们要用心礼佛,并不断向佛祖忏悔。 据他说,这可是大不敬,不止不敬佛,要是被老挝人识破了,当场就会被乱棒打死。 第89章 美军寻找了三十年的绝密通道 老挝人见面要行合十礼,双手十指伸直并拢,合掌举起。 对一般人,将合掌于胸前即可,对长辈、王族或僧侣,要将合掌要放在额前。行合十礼时,还要用老挝语问候一声“萨巴依迪(老挝语:你好)!” 老人在寨子里很受尊重,一路大家慌忙撂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对老人施礼,说着“萨巴依迪”,我们也只好不停还礼。 令我们想不到的是,在这个丛林深处的小寨子,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少,甚至上身赤裸,下面穿着短短的筒裙,只有很少的年轻女孩在胸前盖上一块短布,弄得我们头都不敢抬,脸红红的。 更要命的是,好多年轻女孩见到我们,竟然都跑出来,聚集在一旁围观,几个姑娘肆无忌惮地看着我。 按照老挝的风俗,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话时,要绕行,如果没法绕过去,应弯腰躬背,低头说声“考托(老挝语:对不起)”。 我低着头,一遍遍说着“考托”,头都不敢抬,好几次踩到了赵大瞎子的脚,疼得他直骂。 好容易出了寨子,我才抬起头,脖子都酸了,在那边小心转动脖子,边跟老人套近乎:“蛇王——” 他冷冷打断我:“——别叫我蛇王!” 我恨得直咬牙,但是还是得问:“老先生,那我们怎么称呼您呢?” 他说:“随便。” 我又被噎了一下,也有点窝火,用力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小马忙凑过来,说:“大爷,您看,咱们这一路去找蛇王,还不一定在这丛林里呆几天呢!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您,确实也不方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人才点点头,说:“我姓景。” 小马说:“好,那我们以后就称呼您景老了。” 老人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们沿着一条长满了杂草的小路走着,走了没多远,最前面的赵大瞎子突然驴子一般吼起来:“蛇!” 抬头一看,前面一个小土堆上,盘踞着一条二米多长的粗壮大蛇,这蛇直立起上身,扭动着丑陋的脖子,朝我们嘶嘶叫着。 赵大瞎子有些紧张,慌忙在草丛里找棍子,想打死它。 小光头跑过去,像玩儿一样,随手一把捏住了蛇脖子,在手上甩着玩儿,蛇身在他胳膊上绕了几圈,无力扭动着,像是在垂死挣扎。 老人冲他说了句什么,他用手一甩,就把这条大蛇甩到了旁边的草丛中,那蛇赶紧顺着草丛灰溜溜逃走了。 嗬,还没看出来,这小和尚还真有点本事! 我问小马:“……那是毒蛇吗?” 小马说:“应该是毒蛇,是三角眼,扁脑袋,小眼睛,尾巴端突然变细……” 没想到小马还挺专业,不由夸了他几句。 赵大瞎子有点不服气,哼唧着:“操,等你凑近了,看清楚它是不是三角眼、小尾巴,怕你小子的肠子肚都给它咬断啦!” 想想也是,毒蛇攻击力强,好多时候人还没到跟前,它先竖起身子,朝人发起了攻击。蛇出击时,像一支离弦的毒箭,迅猛无比,哪还能凑近看是不是毒蛇! 提到蛇的话题,景老主动开口了,说:“要想一眼看出是不是毒蛇,只有一个办法,你用脑子把所有毒蛇的样子都记住了,就不会弄错了。” 小马说:“对,记住毒蛇的样子,这样老远就知道是不是毒蛇啦!” 赵大瞎子叹息着:“那得记多少啊?” 老人说:“毒蛇常见的,也就那么几种:竹叶青、白眉蝮蛇、尖吻蝮、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 竹叶青浑身是碧绿色。白眉蝮蛇是棕褐色,眼睛下有白色条纹这蛇一般生活在4000米海拔的雪山上,这里没有。 金环银环身上有明显的环状条纹。 眼镜蛇遇到人后,会竖起身子,脖子是扁的,像一个眼镜。 尖吻蝮就是五步蛇,灰褐色,脑袋大,这蛇的鼻子往上翘,像个烟斗。” 我问:“景老,咱们这的毒蛇有多少种啊?” 老人说:“差不多有一百多种吧。” 我咂咂舌,要想清楚记得一百多种毒蛇的样子,这可真不是个小功夫! 老人又说:“有的毒蛇和无毒蛇长相差不多。银环蛇和猩红王蛇长得几乎一样,但是猩红王蛇没毒。好多人不知道区别,其实很容易。 银环蛇身上是红色加黄色条纹,猩红王蛇是红色的加黑色。《蛇经》里说‘红加黑,没有毒;红加黄,杀死人’,就是这个意思。” 老人讲了一堆,我也没仔细听,倒是赵大瞎子他听得挺带劲。这样也好,反正以后遇上蛇,就让赵大瞎子冲上去,我跟在他身后就行啦! 我想和老人打好关系,好问问我小舅当年的事情,跟他东扯西扯,问他是不是蛇都有音乐细胞,听见笛子声就会随之跳舞? 老人摇摇头:“蛇哪懂什么音乐?蛇连耳朵都没有!” 我惊讶了:“那为啥好多电影里,印度阿三一吹笛子,眼镜蛇跟着跳舞呢?” 老人说:“蛇是没耳朵,但是它很灵敏,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它是靠这个感觉来‘听’东西。印度人吹笛子,那是障眼法,其实蛇并听不到笛子声,而是根据他拍手、跺脚时的地面震动向上串身子。” 我说:“那蛇会跳舞吗?我看那些眼镜蛇身子一扭一扭的,跟跳舞一样?” 老人说:“蛇直起身子,朝两边乱扭,那可不是在跳舞,那是在保持平衡。它要是不这样一直来回扭身子,身子就站不起来啦!” 老人说:“不要小看蛇,它不光视力和嗅觉发达,对温度也很敏感。你看它的舌信子不时吞吐出来,其实是在分析空气中的味道,靠味道就能判断出来周围的环境。” 老人指了指前方:“有条蛇刚过去。” 仔细看了看,河滩上有一条浅浅的痕迹,痕迹呈波浪形,泥滩上好多泥土被刮起,像是一根粗糙的木头划过一样,显得粗拉拉的,原来这就是蛇路。 想想也对,蛇身上长着一层鳞片,蛇就是靠鳞片和地面摩擦,产生的摩擦力游走,看起来就像波浪一样,一扭一扭的走,留下的就是这样波浪一样粗糙的痕迹。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老鼠经常走的路上,常会有小爪印,蛇经常走的路,通常是光滑的沟条。据说专业捕蛇人,只要看看这蛇路,就能猜出来这蛇有多大,甚至是什么蛇,然后跟着蛇路,就能逮住这蛇。 我问景老是不是这样? 景老说差不多吧,他年轻时曾经追赶一条巨蟒,整整追了三个多月。 赵大瞎子吃惊了:“追了叁月?它干啥不跑?” 景老说:“要是不跑,就不用追三个月了。它一直跑,我就在后面沿着蛇道追。蛇和鱼不一样,鱼一钻到水底下,那谁都抓不到它了。大蛇在水下呆不了多久,就浮上来了,人就在水上面等着捉它。” 我听着很刺激,忙问景老,这大蛇是怎么捉的?是下药还是用蛇饵钓? 景老却又不肯说话了。 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问他捉蛇只有靠蛇道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景老倒是回复了,他说捉蛇主要还是靠寻找蛇洞,从蛇洞中抓。“蛇是三月三出洞,九月九蛇进洞,捉蛇一般就在蛇冬眠前后这两个时间抓。 冬眠前,蛇会有比较大的聚会,这时候蛇都在一起,好抓。冬眠后,蛇一出洞就会赶去交配,这时候也容易抓。” 赵大瞎子说:“俺小时候也喜欢掏蛇,为啥掏了几个,都是耗子洞?有时候灌老耗子洞,倒是会蹿出来了蛇?” 景老说:“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很正常。”见我们不懂,他解释着,蛇喜欢吃老鼠,所以经常找到老鼠洞,吞食老鼠,占了鼠洞。而等蛇冬眠后,老鼠会寻找这样的蛇洞,进去把陷入深度睡眠的蛇吃掉。所以叫蛇鼠各吃对方半年。 赵大瞎子终于明白了,又问,那怎么看洞里是蛇还是老耗子呢? 景老说,看看洞口有没有蛇粪。 蛇爱干净,粪都是拉在洞外,有股特殊的腥嗅味。 新鲜蛇粪有点像鸡粪,也有点像老鼠粪,颜色为淡黄色或黑褐色。旧蛇粪稍干燥、发硬,颜色变得浅淡一些。 拿不准的话,就用棍子扒拉扒拉,蛇吃鸟、老鼠等,蛇粪中会有未消化完的爪、毛,老鼠粪不会有这些。 还有,蛇是用身体滑动,所以蛇洞会被蛇身子磨得很光滑。 老鼠洞就很粗糙,上面往往还留着爪子印。 要是冬天,就看洞外面有没有结蜘蛛网。冬天蛇冬眠,很少出来,蜘蛛都结上网了。老鼠进进出出的,洞口都很光滑。 我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老人却说,这些都是纸上谈兵,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没那么简单,没几十年功夫还是找不到大蛇的。 说话间,前面就有了一处小溪流,淙淙流淌着,溪水顺着一块大岩石缓缓流下来,形成了一个清新透亮的小瀑布。 赵大瞎子要去那洗把脸,却被老人拦住了:“别动,这儿有条眼镜蛇。” 第90章 七缠八吊九盘树,阎王背上蛇缠腰 赵大瞎子愣住了:“蛇?在哪?” 也是,小溪水清澈透明,潭水一眼就看到底,下面只有一些细密的白沙缓缓转动着,哪里有蛇? 景老却指着那快大石头下一条一指宽的裂缝说:“那石头底下有一个蛇洞,有条小眼镜蛇。” 我们有点不相信,要是说在沙地上也就算了,起码还有蛇道能辨认。这里全是溪水,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怎么能一下子看出来石头底下有蛇?莫非他长了透视眼,能看穿石头? 景老并没有解释,他转头朝小和尚说了句什么。小和尚顺手捡了条干树枝,朝那石头缝里戳了一下,几乎是树枝刚从洞中拿出来,那洞中就闪电般蹿出来一条蛇,直奔树枝而去,被小和尚从后面一把捏住蛇的七寸,提溜上来了。 那蛇嘶嘶叫着,上半身膨胀起来,果然是一条未长成的眼镜蛇。 我们全都叹服了,一边欣赏着这条蛇,一面请教景老,如何未卜先知,知道这里有条眼镜蛇。 老人说:“蛇其实挺娇气的,它怕冷又怕热。冬天天冷,它就缩到洞里冬眠。夏天热,它又要找个阴凉地方避暑。此外蛇还很爱干净。有人认为蛇很脏,其实不是。 蛇被捉后,往往会绝食,性子烈的蛇,有时候半年都不会吃东西。但是即便蛇绝食了,它们还是会洗澡,你弄一盆水放在那,它会跳进水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你们看这里的地势,周围都是草丛,闷热,就这里有一条水,又阴凉,又干净,石头底下一条裂缝正好当成蛇洞,所以估计会有一条亲水的毒蛇在这儿搭窝了。 喜欢挨着水的蛇,一般是眼镜蛇和银环蛇。 我刚才仔细看了,水底下有几片蛇鳞,是眼镜蛇。眼镜蛇蛇皮厚,上面有不少浅褐色的斑。银环蛇皮薄,像一层薄薄的纸,米白色,半透明。 小马也赞叹说:“没想到几片蛇鳞就能看出来那么多!” 景老说:“看蛇鳞、蛇蜕,能看出来这条蛇的大小,也能看出来蛇的公母。 公蛇和母蛇的尾巴长短,脑袋大小,都不一样。但是,光靠这个看不出蛇洞里有没有大蛇。蛇鳞是小蛇,可能洞里还藏着大蛇。我猜蛇洞里没有大蛇,是因为这个——” 他指了指,岩石裂缝下,生长着一棵刺藤——“大蛇怕扎,它要是看上这里,第一步就得把这刺滕给弄掉。 要想弄清楚,还得仔细看蛇洞,通过蛇洞外的蛇粪,分析洞里是啥蛇,有几条,大还是小。” 赵大瞎子彻底服气了,翘起大拇指,说:“蛇王,景老果然是地道蛇王!” “别乱说话!我说过,我不是蛇王!”景老非但没有任何得意,反而脸色迅速阴暗了下来,再也不和我们说话,自己一个人径直走在最前面。 赵大瞎子讨了个没去,只好自己小声嘟囔一声:“真是个怪人!” 老挝是佛国,到处能看到巨大的陈旧的佛像,卧着的,站立的,脚踏祥云、魔鬼的。 四处看了看,好多佛像上都缠绕着大蛇,感觉有些怪异,这是说大蛇跟着佛祖苦修?还是说佛陀镇压了大蛇? 小马见我对大蛇感兴趣,说,“这大佛身上的大蛇是纳珈,它属于“天龙八部”中的一种。”说到这里,赵大瞎子插嘴:“《天龙八部》吗?那书贼拉带劲啊,俺最喜欢黄老邪!”“闭嘴!”我使劲掐了他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小马当过和尚,对这些很了解,他侃侃而谈:“佛教分诸天、龙及鬼神为八部,因为八部以天、龙二部为首位,所谓号称‘天龙八部’,这个跟武侠小说没关系。 “‘天龙八部’分别是:一天众,即众天神;二龙众,职掌兴云布雨的龙王;三夜叉,佛教的护法神;四乾闼婆,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管理音乐的神;五阿修罗,专门与佛作对,好战的恶神;六迦楼罗,即大鹏金翅鸟,岳飞就是这种神鸟的转世;七紧那罗,歌神,专门演奏法乐的音乐家;八摩呼罗迦,大蟒蛇神,人身蛇头。“蛇神”即八部最后一部的摩呼罗迦,大蟒蛇神,职责是守卫佛法。 赵大瞎子明白了:“这么说,那啥玩意娜迦算是佛祖的护法金刚?” 小马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我说:“那老挝人民对娜迦是什么意思呢?把它当神供着?” 小马点点头:“当神,他们现在每年还要举办节日,祈祷……” 赵大瞎子说:“那咱们去捉大蛇,会不会被当地人打死?” 小马看了看前面的老人,小声说:“打死倒是不会,他们相信咱们会被娜迦吃掉,但是找人帮忙肯定很难找到。” 我说:“那老蛇王要找谁帮忙?” 小马摇摇头,半响才说:“我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赵大瞎子也压低声音说:“这老梆子会不会想耍花样?把咱们骗到丛林里害死?” 我让他小心点说话:“他要是想害死咱们,还用得着去丛林?随便一招呼,咱们私闯神山就是死罪!” 赵大瞎子挠挠头:“操他娘的,才真是这样!这老家伙到底想干啥?” 小马叹息了一声,低声说:“走吧,都到了这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了好久,老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说去哪里。 我给小马使了个眼色,他一把拉住小和尚,用老挝话问他,我们要去哪里,大约有多远? 小和尚笑嘻嘻地说,我们要去神山,离这里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虽然不知道去神山做什么,但是听说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就放心了。 管他娘的去哪,半个小时也走不到天边去! 没想到,这半个小时非常漫长且焦躁,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地上,照得泥土都要冒烟了。 阳光直射在我裸露的身体上,晒得皮肤通红,我试着用僧袍盖住皮肤,不一会儿,又热得实在受不了。 我简直怀疑这一路永远没有尽头了,看看表,有点恼火,这一程足足走了一个小时,那小和尚怎么骗我们说只有半个小时?! 小马却安慰我,说是他忘记说了,老挝这边时间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个小时相当于100分钟,所以小和尚说的半个小时,也差不多相当于我们的一个小时了。 我操! 顺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很久,终于到了神山脚下,见到了传说中的玛哈金。 玛哈金并没有被关在水牢中,也没有被用铁链子锁住,他独自一人居住在神山脚下,送死人上神山,以及保护神山。 他的身材雄伟,恐怕有两米高,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黝黑的胸毛,肩上扛着一根水桶般粗的木头,大跨步从山上下来。 看到老人,他随手将木头扔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合十礼拜,又一一向我们礼拜,然后邀请我们去他的小屋子。 老人用老挝语跟他小声交谈,我也听不懂,就听懂了一句“昆京(老挝语:中国人)”。 马哈金的房子非常简陋,充其量就是一个窝棚,在窝棚地下,铺着一张巨大的完整的熊皮,这就是他的床。 窝棚上挂着风干的肉干,粗粮袋子,以及一把造型古怪,弯弯曲曲的刀子。 让人奇怪的是,在他窝棚的墙上,挂着一段白布,颜色灰不出溜,大约有一米多宽,十几米长,足足绕着窝棚盘了好几圈。 我小声问小马,这白布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老挝这边的风俗? 小马看了一眼,面色大变,连连给我打手势,让我别去看它,也别再问了。 我以为这又是老挝人的古怪风俗,就没有再问。 老人和玛哈金小沟通的并不愉快,玛哈金一脸震惊,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应该拒绝了老人的要求。 老人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包住大蛇牙的红包,小心在桌子上展开了,露出那支晶莹剔透的大蛇牙。 让我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战战兢兢的玛哈金扑通一声跪下了,对于大蛇牙恭恭敬敬叩头。 老人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我们,玛哈金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再起身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之色,再度恢复了原本的自信和坚定。 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管老人用了什么法子,反正他只要答应带我们去寻找大蛇王就好。 接下来,玛哈金简单收拾了一些干粮,将墙上那柄造型古怪的猎刀,肉感和干粮背上,换上了一双麻鞋,就跟我们出发了。 我们有些吃惊,难道什么都不准备,就这样走吗? 小马问了问玛哈金,他点了点头,说现在就出发。 我更吃惊了,我们就带那么点肉干、干粮,就想去征服那条世界上最神秘的路线? 小马也不敢确定,又问了问玛哈金,他回复说,什么都不用带,热带雨林里什么都有。 我将信将疑,路过村子中心那个报刊亭那么大的商店时,我进去看了看,里面几乎啥也没有,倒是在角落里有两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可口可乐,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也不知道过期没过期,顺手给买来了。 第91章 在我们身后,潜伏着一条巨蛇 临进丛林时,小马找了个机会,悄悄叫住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开口:“七爷,说实话,我不相信玛哈金……” 我有些奇怪:“为啥?景老不是说他去过蛇王窟吗?” 小马的眉头皱紧了,说:“七哥,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在玛哈金的窝棚里,你看到的那条灰不出溜的白布?” 我说:“记得啊,我当时问你,你让我别问的那个!” 小马说:“七爷,你知道我为啥不让你问?” 我说:“估计又是老挝这边的禁忌吧,什么鬼柱子之类的?” 小马摇摇头:“你们当时都没看清楚,其实那并不是白布……” 赵大瞎子也好奇了:“那是啥?” 小马面色苍白地说:“那是蛇皮,一张大蛇褪下来的皮……” “啊?!”我和赵大瞎子全都愣住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张灰不出溜的白布,那么老长,还真像是一张大蛇褪下去的蛇皮呢! 这样看,老挝这边还真有这样大的巨蛇,不过这大蛇蜕皮,都是在很隐秘的地方,怎么被玛哈金给捡到了? 小马说:“七爷,我怀疑这个玛哈金,他是纳迦的守护人。” “纳迦?就是那大长虫?”赵大瞎子问。 小马使劲点点头:“对,纳迦是老挝人眼中的龙,是神,也是一条大蛇。” 赵大瞎子问:“那大长虫就在神山上?” 小马摇摇头:“不好说……老挝的神山都很神秘,不让外人进来,不过现在看来,这山上很有可能藏着一条大蛇。” 我们点点头,这样就可以解释玛哈金屋里那条大蛇皮了。 赵大瞎子有些搞不懂:“纳迦为啥要在山上?为啥还要人来守护?” 小马说:“你忘了这里是哪?神山!神山和神山的不同之处就是,神山上的尸体,是靠动物吃掉;神山上的尸体,是被龙神吃掉的……” 赵大瞎子惊讶了:“我操,你是说这个玛哈金根本不是看山的,而是喂蛇的?!” 小马点点头:“看山和喂蛇也差不多,纳迦本来就是吃尸体……” 赵大瞎子说:“那他还带我们去找蛇王?我操,该不会是想把咱们几个喂大长虫吧?!” 小马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纳迦是不能被凡人看到的,所有被看到的凡人,都要进贡给纳迦,被他吃掉。守护纳迦的人,终生也不能离开它,在死之前会在身上涂满香料,赤身裸体被送到山上……” 赵大瞎子说:“让它吃?” 小马点点头:“嗯,让他吃……” 我抓到了问题的关键,问他:“那玛哈金这次为什么还要下山?” 小马说:“守蛇人终生不能离开纳迦,并不是不能离开神山……” 赵大瞎子反应过来,说:“操,难道说那条死长虫一直都跟在咱们身后?” 小马点点头,低声说:“应该是这样……” 这样一说,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想一路上遇到的诡异事件,该不会是这条大长虫在捣鬼吧? 左右看看,一阵风吹过,灌木丛瑟瑟地响着,总觉得草木皆兵,到处都像隐藏着巨蛇。 小马没有说话,他看着前面稠密的绿得仿佛要滴水的丛林,好久才说:“神山上的纳迦,只能算一条大蛇,湄公河真正的纳迦王,可能就在那个蛇王窟里。 我有些不明白,玛哈金既然是纳迦守护,应该死守纳迦的秘密,为啥要带我们去那里?”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问:“那黑大汉还真那么猛?” 小马说:“当过兵的,应该还行。我担心的是,那个人在战场上受到过刺激,万一在路上犯病了怎么办?” 我忙问:“你看他说话正常不?” 小马苦笑着:“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看起来还算正常。不过按那老头的说法,这黑大汉当年就是在大蛇窟受到的刺激,谁知道他到了那,会不会再次刺激一下?” 我说:“我操,我以前看过一些报道,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现!”转头打量打量赵大瞎子“瞎子,你能干过他不?” 赵大瞎子苦着脸,勉强说:“俺看差不多吧……” 我说:“这还叫差不多?!我看你是蚂蚁干大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赵大瞎子也怒了:“操,那你说咋办?!他娘的不去了?!” 小马赶紧劝我们:“别急,别急!那老头既然把他叫来,肯定有把握不会出事。再说了,就算是会出事,咱们能有啥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大瞎子也啐了口唾沫,说:“妈了个巴子的,爹死娘嫁人,随他去吧!” 神秘古怪的老蛇王,行事诡异的玛哈金,现在又多了一条大得无法想象的巨蛇,加上热带雨林闷热潮湿的低气压天气,让人又烦又闷,无比压抑。 远远看去,热爱雨林仿佛练成了一个整体,一座巨大的绿色的坟墓,有猫头鹰鬼笑着,一棵棵扭曲的大榕树,姿态古怪,厚厚的瀑布一样的藤蔓,铺天盖地流淌下来,遮住了一切,森林里影影灼灼,到处都是一条条扭曲的巨大的蛇影。 就这样,我们慢慢进入了世界上最原始蛮荒的热带雨林。 老挝一年只有两个季节,旱季和雨季。 雨季从每年5月一直持续到9月。旱季则从9月持续到第二年4月。 我们进入丛林时,雨季刚结束,旱季刚刚开始,丛林里到处绿意盎然,湄公河的水势很大,轰隆隆流淌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 进入原始森林前,景老在原始森林旁的小土坡处站住了,让我们每人在路边的小树上摘了几片树叶,恭恭敬敬放在小土坡上,这是献给山神的。 老人自己规规矩矩朝土坡拜了一拜,又折了一根枝条,在水沟里蘸了点水,朝着丛林里轻轻挥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我有些好奇,想凑过去听听,被赵大瞎子一把拽了过来。 他严肃地站在那里,看着丛林,严肃得有些不像平时那个傻大胆了。 回头看看,玛哈金也站得笔直,严肃地看着那个小山坡。 小马也有些紧张,看着阴郁的森林,眉头皱得紧紧的。 只有小和尚无所谓地坐在那里,撅了跟木棍,使劲抠鞋底的泥,朝着我咧嘴笑。 等老人念叨完,开始往丛林深处走时,我才小声问赵大瞎子刚才怎么回事?老蛇王怎么像在跳大神? 赵大瞎子说“你他娘的懂个屁?!老人念的是《避蛇经》,这东西防蛇的!” 我来了兴趣:“《避蛇经》和《猎经》一样吗?也是教人捉蛇的吗?” 赵大瞎子却说:“屁!《避蛇经》是咒语,蛇听了就会避开,不会咬人!” 我不屑了:“那不就是跳大神嘛!” 赵大瞎子却很虔诚,他不再理我,自己在那念叨着“原蛇涅古吉,孽毒烟火燃,缘必观音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奉你为异龙变化,你封我为世代财主,有自来自回去。” 接下来,我们正式开始进入了最原始、最广袤的热带雨林中。 以前去北京植物园,曾感受过那种人工模拟的热带雨林,觉得又闷热、又潮湿,雾气蒸腾的,有点像洗桑拿,好在雨林里满目翠绿,也有股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次真正进入了最原始的热带雨林,才发现老挝这里的热带雨林和大兴安岭的原始丛林截然不同。 北方的原始丛林雄浑、开阔、大气,苍茫茫的大山,合抱粗的大树,广袤的草原,纵横交错的溪流,这些都让人心旷神怡,也升起一股豪迈悲壮之感。 热带雨林却给人一种妖艳、神秘、诡异之感。 到处都是数百年的老树,烟雾缭绕,巨大的藤蔓流瀑一般从老树上倾泻下来,雾气迷蒙的林间草地,树林间浮动的雾气,草丛中一条条暗河涌动,密不透风的大树,几十米高的层层叠叠的树冠,占地好几亩的巨大榕树,绞杀掉老树的藤蔓,弥漫着浓郁香气的四季不败的大朵大朵的花儿,都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空气非常潮湿,仿佛用手在空气中一挤,就能挤出一把水。 潮湿的地上,许多蚂蝗将上半个身体都直立起来,直挺挺立着,随着人的身子左右摆动着。 小马说,热带雨林最可怕的,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很难在附近发现两棵同类树木,即便只有足球场大点地方,你走进去都有可能迷路,所以大家一定要跟在一起,跟错一步,都可能永远出不来了。 他反复叮嘱我们,让我用绑腿把裤脚严严实实扎紧,再在鞋里套上三条袜子,最后又在全身所有裸露的皮肤上涂了一层风油精,这是为了防蚂蝗和蚊子。 走了没多会,就难受得要命,首先是热,鞋子里,领口,裤腿里,全是汗,汗水塌湿了衣服,又粘又湿,丛林里到处是蜘蛛网,不时会有虫子掉进脖子里,在里面爬来爬去,简直要把人弄疯掉。 看看景老他们,他们却是一脸平静,仿佛也没有虫子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问小马:“老挝人世代生活在这里,没涂风油精,也没见被蚂蝗给吸死,蚂蝗为啥不咬他们?” 小马也搞不明白,他问了问一直乐呵呵看着我们的小光头。 小光头哧溜一下跑到旁边的树林里,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大把草出来了,并将草液挤了出来,涂抹在手上,伸向地下的蚂蝗,蚂蝗不仅不叮他,反而快速逃跑了。 第92章 大兴安岭捡到的旱烟袋是景老的 景老说,他们叫这种草“飞机草”,老挝当地并没有风油精这些东西,他们就用飞机草的草液避蚂蝗、蚊子。 我们试着用这种草液挤在裸露的皮肤上,赶紧原先被虫子叮咬的地方也清凉了许多,索性放开了裤腿,只在裤脚处多挤了一些草液,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 不过既然有路,说明还没有深入原始森林腹地,越往里走,小路越荒芜,路上杂草丛生,厚厚的落叶,到处都是斜伸过来的树枝、灌木丛,几乎看不出来是一条路。 马哈金一马当先,赤裸着上身,在前方用砍刀开路,灌木丛中不时有野鸡突然蹿起,有时候几乎要扑到人头上,让人一惊一乍的。 在雨林腹地,我才真正体会到了热带丛林的可怕。 天气本来闷得就像个大蒸笼,风都是流动的热气,一动不动也会流汗,就别说在这几乎密不透风的丛林中行走了。 到处都是斜伸过来的树枝、灌木、杂草、藤蔓,虫子嗡嗡飞着,树枝上往下掉虫子。开始身上掉了小虫子,我还很担心,仔细给检出来,后来渐渐就麻木了,想着随他去吧,反正不会吸死我。 这么走了好久,天气越来越热,我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眼前发黑,几乎就要躺倒在地上。 这时候,马哈金终于停下脚步,给小马说了一句什么,小马忙招呼我们,说“天太热,休息一下再走。” 我耳朵里听着,心里想着终于停下了,终于停下了,但是脚步还机械地朝前走着,差点撞在小和尚身上,幸好被赵大瞎子给拉住了,让我坐在树荫下,喝了点水,又用冰凉的溪水冲洗了一下手脚,才渐渐缓过劲来。 看了看赵大瞎子、小马,他们两个满脸通红。 玛哈金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机器人。 景老面不改色,闭目养神,像是得到的高人。 只有小和尚咧着嘴冲我们直乐,在那跑来跑去,追逐着蝴蝶。 这时候,前面的灌木丛突然一阵骚动,接着一群野鸡一个接一个扑腾扑腾飞了起来。 赵大瞎子低喝道:“别动!”迅速将枪抬起,拉上了枪栓。 几乎在一瞬间,一匹黄黑相间的野兽猛然从前方一颗歪倒的老树上蹿了下来,扑倒一头野鸡,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豹子!是豹子!”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叫起来。 小马也庆幸着:“幸好这豹子是在逮野鸡,要是扑向咱们,可倒霉啦。” 赵大瞎子缓缓放下枪,也感慨着:“没想到这儿还能见着豹子。唉,还得是老挝,要是在中国,早被打光了,皮扒了,肉也给吃啦!” 小马笑了,说:“老挝这边打到豹子,皮肯定是扒了,肉可吃不了。” 我问:“咋啦?老挝的豹子有毒?” 小马说:“毒倒没有,不过这边天热,火力大,吃了不光流鼻血,连眼睛都睁不开啦!” 赵大瞎子也说:“对,对,那玩意年轻人不能吃,火大。俺们小的时候,六几年,老猎户打死了豹子,都拿到集市上卖,二元钱一斤。那玩意年轻人吃不了,尤其是没结婚的——” 说到这,他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被我狠狠瞪了回去。 “俺当时还小,吃了一块,不好吃,又酸又涩,还腥气……这玩意跟狼肉差不多,狼肉也腥气,那玩意得吊在水井里‘拔’一夜,才能把腥气‘拔’出来。要说好吃,那还得是狍子肉……对,小马,老挝这边吃啥肉?蛇肉?” 小马说:“老挝这边吃蛇肉的不多,主要还是中国人。在边境那边,到处都是卖蟒蛇肉的,白花花的肉,一盆一盆的,五十元钱一斤。” 赵大瞎子问:“好吃不?” 小马说:“好吃不好吃,也就那样。不过据说那东西能治病,风湿老寒腿的,多吃几次就好了。” 赵大瞎子好奇地走过去,扒开灌木,发现灌木里横着一棵倒下的老树,那豹子刚才应该就是潜伏在这棵老树上,被灌木一挡,外面根本看不清。 估计是因为我们几个人的到来,让它受惊了,抬头看我们时,被灌木丛里的野鸡发现了。 赵大瞎子顺着灌木找了找,在一块泥泞的水洼边发现了豹子蹄印,喊我过去看。 他说,你瞅瞅,还真只大豹子。豹子的蹄子印是圆的,和猞猁、草猫的一样。不过豹子的比它们的都大。 我仔细看了看,除了水洼边的蹄子印很清晰,旁边的豹子脚印都很模糊,这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乐了,咦,观察得还挺仔细,不错,不错,不愧是猎场出来的! 俺跟你说,豹子这东西可不傻,它知道你会找它的脚印,所以在它走路时,专门把大尾巴拖在地上,左右摇摆,把蹄子印给扫掉啦!不光豹子这样,狐狸,貂,都这样! 我吃惊了:“这豹子、狐狸真是成精啦,这家伙怎么逮?!” “成精?再精能精过猎人?!”赵大瞎子得意洋洋地说“俺跟你说,你要是在山里碰到这些家伙,那更容易。这些鬼东西吧,每次出去找食时,都走一条路。你在路上放只死喜鹊,在喜鹊身上下个活套,第二天过来看吧,准能套着豹子。要是狐狸的话,那就下个死套,能捞条狐狸尾巴!” “套着一条狐狸尾巴?!啥意思?”我不明白了。 赵大瞎子嘿嘿笑了,说:“狐狸这东西奸啊,它想吃喜鹊,又怕有问题,它就耍了个花招,先用尾巴去扫喜鹊,看看有没有问题。 那活套就是专门为了套狐狸设计的,很灵,轻轻一碰,就给它尾巴套上了。狐狸为了活命,自己就把尾巴给咬断了。这狐狸尾巴也能卖钱,嘿!” 我感慨着猎人实在太凶残了,话说嘴边,却说了:“这猎人也太……唉,太精明啦!” 赵大瞎子说:“猎人都是这些动物教的,能不精明?” 我无话可说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又一次上路。 这次上路后,我学精了,沿着溪水慢慢地走,走一会儿,就赶紧在溪水里洗把脸,把热气蒸发出去。 赵大瞎子不耐烦,索性脱了t恤,在溪水里浸湿了,把头包住,倒也凉爽,就是会不断有飞虫袭击他。他在身上涂抹了一层飞机草的汁液,把上半身整个涂成了绿色,活脱脱像个怪物。 走了不知道多远,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块开阔的空地。空地在一块小溪旁,旁边卧倒了几棵大树,甚至还有几个用树干搭建的营地。 小棚子和老挝人住的窝棚有些相似,都是悬空的,下面用四根粗壮的木头支撑着,上面是树枝搭建了一个大床铺。 我们以为是进山的猎人搭建的,就像大兴安岭那样,景老却说,这是美军当年修建的营盘,有几十年历史了。 走过去看看,上面摞着厚厚的树叶,树叶都腐烂了,只剩下一圈圈纹路,用手晃一晃,当年的木料都遭了,使劲一拽就塌了。 营盘附近有一条小河,上面用几根原木架了座小桥,几十年过去了,这桥还是结结实实的,一点都没坏,甚至连一个虫眼都没有。 小马仔细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架桥的原木,用的是红椿木和樟木。 红椿木非常名贵,一套红椿木家具要几十万。樟木是防虫子的,做箱子时只要有一小块樟木木料,箱子里的衣服都都绝不会被虫蛀,难怪这桥那么多年都没事! 景老问小马要了几支烟,将烟揉碎了,装进可乐瓶里(就是我们在老挝那家小商店里买的可乐),再倒进去大半瓶水,扔地上放了半天后,把那黄乎乎的香烟水,沿着营地均匀撒了一圈,然后在营地上升起了几堆火。 等火堆升起来,他才招呼我们几个人,围着火堆坐下。 大家累得要死,一屁股坐在地上,习惯性就去掏烟抽。 我给老人敬了一支,老人摆摆手拒绝了,有些感慨地说:“自从我的烟杆没了,我几十年都没吸过烟啦。香烟泡水,是防蛇的,蛇闻到这味儿就不来了。蚊子啦,臭虫啦,闻到这味也不来啦。要不然啊,人一晚上下来,就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啦!” 我有些好奇:“香烟水还能防蛇?不都是雄黄酒防蛇吗?” 老人说:“蛇其实不怕雄黄,那都是电视上乱说的。蛇怕的是雄黄那股味,跟硫磺一样。不过雄黄这东西,味儿不大,一会就挥发的差不多了,还不如硫磺顶用。这些东西吧,都不如老旱烟的烟水管用。” 赵大瞎子在旁边闷头吸烟,这时候接过话来,说:“老大爷,您吸旱烟是吧?俺这里还真有一杆好旱烟袋,就送给您老人家吧!”他从背包里掏出那杆玉石嘴旱烟袋,递给景老。 没想到,景老看了一眼旱烟袋,猛然站了起来,直勾勾盯住他:“说!这旱烟袋,哪来的?!” 关系刚好一些,谁也没想到景老突然发难,气氛一下子严肃了。 赵大瞎子摸不清头脑,讪讪地问:“咋啦?这旱烟袋还有鬼啦?” 景老严肃地说:“这烟袋是我的。” 第93章 我不是给人做翻译,我是给蛇做翻译 “啊?!”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赵大瞎子全愣住了。这旱烟袋明明是从大兴安岭老葡萄沟的铁皮匣子里拿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难道说,这旱烟袋是他当年埋的?或者说,他的旱烟袋被人拿走了,又埋在了大兴安岭? 可是不对呀,一个在老挝,一个在大兴安岭,正好是南、北两极,这又怎么扯到一起去了? 赵大瞎子完全晕了,看看我,看看小马,不知道说什么。小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傻站在那里。 我看看不行,赶紧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了,越说越乱,自己简单跟景老解释了一下这旱烟袋的来龙去脉。 当然了,我只说了猎场有人死在那里,我们去找人时凑巧发现的旱烟袋,并没有提狼城那些。 景老听我解释完,神情有些失落,他接过旱烟袋,坐在火堆旁,反复摩挲着旱烟袋,看来对这烟袋确实有感情。 过来好久,他低声问:“跟旱烟袋在一起的,还有什么吗?” 我说:“还有一个铁牌子,一个日记本。” 景老的眼睛亮了,问:“那个笔记本是谁的?写的什么?” 我摇摇头:“笔记本在我们东家那里,我们都没看到……” 景老看着我,问:“你们东家姓谷?姓姬?姓陈?姓谢还是姓扎(藏族四大姓氏之一)?” 舅舅当然是姓谷的,但是我不能说,只能推说不知道,又暗暗吃惊,看来这个景老真是知道好多事情,难道说这几个姓氏和阴山狼城有关系吗? 这个谷家,肯定指的是舅舅这边,也许还包括我姥爷,那姬家说的是不是姬小免他们家呢? 其他陈家、扎家又是怎么回事呢?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想了想,干脆使出了杀手锏,将东家交给我的铁牌子拿出来,本来以为景老也会像老绝户那样反应激烈,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就猜到是陈家那个败家子。”就不再说话了。 没办法,我开始采取迂回战术,问他要不要吸一袋旱烟?可惜这里没烟丝?不知道香烟里的烟丝能行不? “能行!”他接过一支烟,麻利得将烟丝取出来,放进老烟袋里,凑着火堆点燃了,美美吸了一口。好一会,一口浓烟才从他口出缓缓吐出来。 他有些激动,感慨着:“当年打游击时,日子苦啊,啥东西没抽过?槐树叶子,榆树叶子,一口下去,能呛你一个跟头,肺都能给憋炸掉,好多人的肺就这样给吸坏啦啊!” 我也来了兴趣,问他:“景老,您当年是在老挝这边打游击吗?” 他点点头:“65年,我是第一批来这边的志愿部队——中国志愿工程队第二支队,开始在越南,后来从越南到的寮国(老挝是以民族名称命名的国家,因其大多数居民是老挝族人(即老龙人)。老挝族也叫"寮族",故老挝又称寮国)。” 他眯着眼回忆着:“嗬,当年啊,当年这可不是这样!你们来的时候,是坐汽车吧?我们来的时候,哪有路?全是丛林,沼泽地,毒蛇,毒蚊子,蚂蝗山。那林子大呀,比这要大几十倍,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像有鬼一样。 唉,当年的老林里哪有路,路都是用命淌出来的。战士们一个挨着一个,拄着棍子在丛林里走,一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陷进沼泽地里,就得赶紧拽出来,拽晚一小会儿,下半截身子都被下面的虫子给蛀空啦!” 那时候,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贴身带着‘三件宝’——灭蚊油、净化水药片、云南白药。 老挝的蚊子厉害,那玩意小,比国内的蚊子要小一半多,飞起来也没声音,冷不丁咬你一口,身体差的,马上就得‘打摆子’,就是生痢疾。 在热带‘打摆子’可真是生不如死呀,一会冷,一会热,那会儿缺医少药的,连‘奎宁’都没有,可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低下头去使劲抽烟。 赵大瞎子也伤感了,说:“唉,当年可真够苦的,咱们现在的老日子,真是老一辈子真是用命换来的啊。” 我觉得他说得太官方了,接道:“当年确实是苦啊,整个中国都很苦啊!”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更像在打官腔,索性拼命吸引,不再说话了。 好在景老伤感了一会,又说起一些比较高兴的事情:“老挝这边吧,天气热,也有不少稀罕东西,榴莲、山竹、菠萝蜜、槟榔、椰子,到处都是。香蕉最多。 我们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野香蕉树,一大嘟噜一大嘟噜的香蕉,别说猴子,连鸟儿都不稀罕吃,就这么烂在树上,掉在地上,地上堆得几米厚的香蕉泥,能把人给陷得没了顶。 还有菠萝,满地都是(菠萝并不是生长在树上,而是生长在地上的水果)。当时北方的战士没见过菠萝,也不会吃,菠萝毛孔没弄干净就吃了,差点死掉,后来还下了文件,禁止战士们吃菠萝。 当地人种地不行,他们主要靠打猎,一个寨子一个寨子集体打猎,打熊、老虎、豹子、长臂猿猴,打到了全寨子一起吃,打不到就一起饿肚子。 他们不种菜,想吃菜了,就去挖竹笋、木薯吃,甚至那河里的青苔也捞上来吃。 老挝女人喜欢嚼槟榔,嚼得满嘴淌血。槟榔树又高又直,人上不去,他们就训练了猴子爬到树上摘槟榔……” 看到老人心情好起来,我们也跟着高兴。 赵大瞎子永远忘不了吃,问:“景老,你们当时吃啥好东西了吗?” 景老说“当志愿军的时候,吃的还行,粮食供给倒还充足,当地人也成天给战士们送东西,猪啦、鹿啦,都常吃。后来跟美国人在一起时,就不行了。” 我问:“美国人不是吃得挺好吗?烤牛排加可口可乐?” 景老说,他带的是美军特种兵,都是小队伍秘密前进,没有大部队供应补给,都是自力更生。 老美爱吃烤鱼,但是条件不允许,丛林里不能生火,不然会暴露行踪。不过这些难不倒他们。他们直接从小溪里钓鱼,将魚剖洗开净,用番茄酱腌制好,用芭蕉叶一包,外边裹上层厚泥,再用铁丝将它捆在汽车排气支管上,等车开到营地,那鱼也烤得差不多了。 不过,到了丛林深处,车就开不进去了,那时候只能逮到啥吃啥。穿山甲、刺猬、鹿、四脚蛇、还有大象。” 我惊讶了:“那大象肉能咬动吗?” 老人说“老象只能吃鼻子,跟橡胶似的,嚼不烂,也咽不下去。” 赵大瞎子感慨着:“看来美国人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老人冷笑着“有大象肉吃还是好的,后来野菜都被人挖光了,只能吃树皮、蚂蚁蛋。” “蚂蚁蛋?蚂蚁蛋还能吃?”赵大瞎子忍不住说。 老人说:“能吃。老挝的蚂蚁窝大,有坟头那么大,把蚂蚁窝挖开了,大点的蚂蚁蛋还能切成片吃。美国鬼子注意营养,说蚂蚁蛋营养丰富,每天还要煮一大锅树叶酸汤喝,补充维生素。” 听到美国鬼子那么凄惨,我们也都有些惊讶,顺口问了句,那是在哪里呀,怎么过得那么苦? 老人淡淡地说:“胡志明小道。” 小马听到胡志明小道,两眼放光,忙问:“景老,那胡志明小道到底是咋回事?我听说美国鬼子折腾了好几年,把化学武器都用上了,把胡志明小道周边的原始森林都给剃光了,又用轰炸机轰炸了好几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条路?” 老人冷笑着:“他们就算把老挝给炸平了,把澜沧江给填上,也找不出来那条路。” 我问:“那是为什么?” 老人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过胡志明小道。” “啊?”我不明白了“没有胡志明小路?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却又不肯说话了。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有点迟疑地问:“老爷子,俺听坝子里的人说,你当年是……当翻译的?” 老人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他们告诉你们,我是给美国人当翻译的吧?” 我们点点头。这种事情本来以为老人很忌讳,没想到他自己先说出来了。 我赶紧说:“中国人就是爱胡扯淡,景老明明是志愿军,怎么会给美国人当翻译!” 没想到景老点点头,说:“当年,我确实是在美国特种队伍里当翻译。” “啊?!”我们吃惊了。 景老抬起头来,看着悠远的天空,那一轮金黄色的月亮,淡淡地说:“不过,我不是给美国人当翻译,我是给蛇当翻译。” 我们彻底震惊了。 接下来,我们终于明白,为何大家都尊景老为澜沧江两岸唯一的蛇王了。因为,老人和山魈一样,拥有一项古老的能力,蛇语。 老人却对这项能力很淡然,给我们解释,所谓蛇语,并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神,其实这就是熟能生巧的问题。 他举了一个例子,就像一些人一辈子养猫、养狗,只要看一眼猫、狗,听它们叫几声,就理解了小猫小狗的意思。这些人是研究猫、狗,而他们景家是世代养蛇,所以比一般人懂得稍多一些而已。 说到这里,景老又不愿说话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我们别围着他了,快去搭建营地吧。 第94章 一大群笑容古怪的死人 这里到处都是树,我们很快伐倒了几棵小树,迅速搭建起了几个悬空的窝棚,开始准备吃的。 玛哈金当时说,啥吃的都不用带,热带雨林里啥都有,我还有些怀疑。没想到,他带着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我就完全被这个宝库给震惊了。 这个莽莽的原始雨林,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千百万年以来,都没有多少人走进过,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棵老榕树足足有五六十米宽,这一棵树就成为了一个占地几亩地的树岛!),还有数不清的水果和药材。 你简直想象不到,这原始森林中会有那么多的水果。 各种野生的香蕉树,一嘟噜一嘟噜的香蕉,坠得树枝弯下来,高大的芒果树、柚子树、楊桃树、荔枝树、菠萝密树,各种水果的香气弥漫在一起,熏得我们几乎要醉倒了,感觉进入到了一个梦幻的香甜的世界。 我们营地旁边的一条小山沟里,生长着几十株高高低低的香蕉树,一扇扇焦黄色的香蕉,吊在那里,落在地上,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香蕉树很高,好在这些正好在山沟里,我们爬到小山坡上,刚好能够到,让我们摘了个不亦乐乎。 旁边还有几颗菠萝树,吊着一个个小炸弹一般的菠萝,结结实实的,煞是喜人。 赵大瞎子看着欢喜,到处找树枝,想打几个菠萝下来,被小马阻止了。 小马说,菠萝吃起来比较麻烦,要仔细处理干净毛孔,咱们没那么多水可以清洗,就算了。 在西双版纳时,有战士在野外看着菠萝新鲜,用刀子砍开一个吃了,结果引起强烈过敏,人还没送到昆明,就死掉了。后来,部队还专门下了一个文件,让当地驻军在食用菠萝时,一定要处理干净,以防出现问题。 他带着我们四处转悠,边给我们指点一些北方见不到的果树。 别说见了,我们最多见过几次这种水果,大多还没吃过,这次见到那么多,眼睛都花了。 小马说,热带雨林最多的还是菠萝蜜,榴莲,山竹,来这边,主要吃这些,这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菠罗密树干十分粗壮,树冠茂盛,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上面结着五、六十个小猪那么大的巨型水果,摇摇欲坠,看起来有些吓人。 水果之王榴莲则高大挺拨,树干上结着硬刺,坚硬带刺的榴莲壳裂开了,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古怪的味道,有点臭臭的。 我们这一路上,到处都能闻到这种强烈的臭烘烘的榴莲香味。 玛哈金手脚很麻利,他找了一棵电线杆般粗的树,脱了鞋子,两只手搂住树干,身子往上一盘,刷刷就上了树,很快丢了几个下来。 小马嘱咐我们别吃多,这东西是热性水果,人吃多了会眼睛发红,鼻子不通,要和凉性水果山竹一起吃。 在热带,人们通常把榴莲成为水果之王,把山竹称为水果王后,就是这个意思。 小马带领我们四处寻找山竹。 山竹也是长在树上,它有点像枇杷树,树干纤细细,枝繁叶茂,很高,山竹大都藏在树叶下,很难看到,更难采摘。这树太细,很难爬上去。 这难不倒小马,他砍了一截长竹竿,用铁丝在上面扭了一个小铁环,把铁环套在山竹上,轻轻一拉,山竹就掉下来了,不一会就捡了一袋子。 还有槟榔树。 老挝人几乎是全民嚼槟榔。他们吃槟榔时,会用一种叶子把槟榔果包好后,放到嘴里慢慢嚼,嘴唇全是鲜红色,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很刺激。 槟榔树像椰子树,高大笔直,几十米高,很难采摘。老挝这边都是训练了猴子,让猴子上树采摘槟榔。 小马在地上捡了一些,递给我们,说这东西治前列腺疾病有奇效,还能壮阳。 赵大瞎子一听,坚决不让我吃,我偏要吃一个试试。 这东西开始觉得没什么,甜丝丝的,有点中药味,过一会儿,脑门一股凉气直冲上来,有点喝醉酒的感觉。 玛哈金让我们背着水果回去,他自己用刀子削尖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鱼叉,去小溪边抓鱼。 回去的路上,小马又顺路采了点药材。 原来他不仅当过和尚,懂老挝语,小时候为了赚钱,还给老中医种过三年药圃,所以认识好多中药。 他给我们指点着,哪里是党参,哪里是天麻、杜仲,他采了一些党参、天麻,放在包里,说原始森林潮湿阴冷,到时候把这些党参和桂园、红枣炖汤,最补身体。 赵大瞎子听他这样一说,也要帮他多采点,说党参他知道,这东西炖小鸡时放点也挺好,多多益善。 小马苦着脸说,老挝原始森林里的党参,和大陆那边人工栽种的不一样,这边的党参是纯野生的,药性很强,个头也比普通党参大好多倍,一斤抵得上人工栽种的几百斤。 这东西补是补,但是大补之后,没地方泻火,我们几个都得满嘴起泡,流鼻血不可。 就在我们四处乱看新鲜时,赵大瞎子却驴子一般叫起来,硬说这林子里有死人,还有好多,横七竖八的,吓了他一跳。 我死活不信,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死人?而且还那么多? 但是赵大瞎子在那指天发誓,跟毛主席保证,林子里绝对有尸体。 我们将信将疑,走过去一看,发现林子的小溪旁果然躺着一个人,上半身在草丛里,下半身在河滩上,已经死去很久了。 小马胆子大,他看了看那人裸露在外面的大腿:“是傣族人。” 赵大瞎子不信:“呦喝,啥族的还能看出来?” 小马指着那人花里胡哨的腿说:“傣族人一般五六岁就去做和尚了。在还俗前,他们会在自己的腿上刺上佛教花纹,花纹越多,说明他的文化水平越高。看他这花纹,还是个老和尚……” 说着说着,他的眉头皱到了一起“这和尚不对!” 赵大瞎子问他:“咋啦?难道说这是个尼姑?!” 我有点好奇,又不敢看,问他:“操,到底怎么了?” 小马挠挠头:“这……这人好像在笑……” 我急于稳定军心,说:“是不是被蛇咬死的?听说人中毒后,有时候脸就像在笑?” 赵大瞎子往草地里淌了几步,说:“操,这里还有!”又往远处看了看“操,咋那么多?!” 赶过去一看,发现前面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那种身上雕刻着花纹的死人。 小马特意过去看了看人脸,发现人脸还都是那种古怪的笑容。 我们都吃惊了,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那么多死人? 按说这里以前是战场,出现再多死人都正常。问题是这里是热带,尸体在野外没几天就腐烂了,这些尸体还能看出来没事,说明就是这几天死的。 我记得以前看过报纸,说是有一年,有一支登山队去雪山登山,半路上遇到了暴风雪,结果都死在雪山上了。 后来救援人员上山后一看,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取暖,反而一个个离得老远,而且一个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赤身裸体趴在雪窝子上,早就冻成冰壳子啦!” 赵大瞎子吃惊了:“大冷天还脱衣服?那是怕死得慢吗?” 我说:“专家说,那是因为山峰处缺氧,让人产生了幻觉,会以为身上很热,所以开始脱衣服,最后很快就被冻死了。” 赵大瞎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接着骂道:“操,你这有啥鸡巴用?咱这像是缺氧的吗?” 我争辩说:“操,老子就是举个例子,你他娘的不会举一反三啊!” 小马这时候说:“要说是幻觉,那还真有可能。” 赵大瞎子来精神了:“啥可能?” 小马说:“这热带雨林里,能产生幻觉的东西多啦!瘴气,蛇,毒蜘蛛,大麻,哪个不行?” 赵大瞎子说:“不对呀,这人看着不像是刚死的,尸体怎么不臭?” 赵大瞎子捡了根棍子,使劲捅了捅,发现人身上像是被涂抹了一层橡胶,硬邦邦的。 他忍不住叫着:“操,这些人怎么像是被人做成腌肉啦?小马,我听说亚马逊有食人族?这个该不会是食人族腌的肉干吧?” 小马也有点拿不准,呐呐地说:“还别说,东南亚还真有食人族……” “我操!”赵大瞎子一跃而起,一把抄起枪,朝着四周瞄着。 我用棍子使劲捅了捅,将人身上那层橡胶捅破了,发现那东西有点像保鲜膜,软软的,还有点弹性。 我大声叫起来,让景老他们都过来看看。 玛哈金简单看了一眼,就走了,说:“偷猎的。” 老蛇王翻开几具尸体的眼皮:“瞳孔没有放大,不是蛇咬的,应该是盗猎的。热带雨林瘴气多,估计是中了瘴气,出现了幻觉,最后集体死在这里了。” 赵大瞎子好奇地过去看看那人的脸,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吃惊地叫了起来:“我操,小七!” 我吓了一跳:“怎么啦?他又活了吗?” 赵大瞎子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着,不可思议地说:“你看看他的脸!” 硬着头皮看了看,那个人的样子非常怪异。 他并不像个死人,反而像是一个人懒洋洋,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翘着腿在那抽烟,嘴里也还哼着歌儿。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这个人在临死前非但没有恐惧,还非常愉快,露出一种怪异的微笑,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第95章 老挝热带雨林中隐藏着一支秘密部队 他的表情有点古怪,让人看了有股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这种感觉看起来很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赵大瞎子在后面说:“小七,你看他像不像……”他犹豫了半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小七,你看他像不像是撸管子?” 我一愣,的确,丫这哪是一脸安详,分明是一脸淫荡相,满脸发泄之后的满足感。 赵大瞎子平时就神神叨叨的,这时候紧张地左右看看,说:“小七,我听说山里有花婆子,就爱打扮得妖里妖道的,勾搭野汉子,这个人会不会是被花婆子给吸干了……” 小马也有些惊奇,这里可是原始森林,要说大蛇、豹子有,咋会有个美女供他享乐?难道真像赵大瞎子说的,他遇到了花婆子,给他迷惑了? 我也有点紧张,但是只能安慰他,说:“别胡扯,你那花婆子就算有,也是在北方的大山里。咱们现在在老挝,都出了国了,要有也是国外的花婆子,估计只会勾搭老挝人……再说了,就算她来勾搭你,她说的也是老挝话,也勾引不到你啊!” 赵大瞎子想了想,说:“操,还真是这个理!那,那她要是脱衣服咋办?”想了想,自己又说:“那花婆子要是脱衣服,老子就蒙上眼!嗯哪!就这么办!” 我们几个边说边讨论,逐渐落到了队伍后面。 在我和赵大瞎子打趣时,小马一直没说话,低着头在想心事。 这时候,他就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了看远处的老蛇王他们,小声说:“赵哥,小七爷,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赵大瞎子警惕地问:“哪儿不对?” 小马说:“我觉得这次死人就不对劲……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人来,怎么会一下死那么多人?还有,那些人死的明显不正常,但是老蛇王他们却好像明白什么事一样,一点也不担心。” “还有,我问了玛哈金几次,咱们这次要去哪里?他都没说,只说让我们跟着他走就行了。” 赵大瞎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丢给小马一支,点着了,慢悠悠吸起来,冷笑着:“不正常?不正常就对了。就我们这次,跟的到底是谁?是人还是蛇?咱们要跟他去哪?是鬼门关还是大蛇窟?” 瞎子的话阴阳怪气的,气氛有些尴尬,小马不知道该说什么,僵在那里。 我有点恼火:“瞎子,你他娘的要是不敢去,就赶紧回去!老子还不稀地让你去那!” 赵大瞎子使劲吸了一口烟:“小七,老子要是怕,就不跟你老啦!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东家失踪的事情?!”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次来云南,确实是我骗他来的,原本还有些愧疚,没想到他根本就知道。 赵大瞎子继续说:“俺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小七,上次在大兴安岭你也在,那个旱烟袋是和铁牌子在一起的。那个铁牌子,还有后面遇到的当兵,都不是善茬。俺是怀疑,老家伙会不会和那些当兵的是一伙的?!” 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嗡一下炸开了。 猛然想起大兴安岭的那一幕,血淋淋的狼尸,示威一般的铁牌子,还有那几个神秘莫测的军人,以及东家把小山子伪装成我扔进狼城的那一幕。 不管那伙当兵的是什么身份,我起码可以确认一点:那帮人,想让我死。 按照这个推测,景老很可能是那伙人中的一员,那我岂不是非常危险了? 我的心砰砰跳动起来,有些愤怒,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我:“小七,没啥大不了的。大不了,咱们就把命仍在这里得啦!别怕,有老哥陪着你!” 小马在一旁完全挺傻了,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啥。 我和赵大瞎子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告诉小马真相。我们这次生死未卜,不能害了小马,他还得回去照顾他妹妹呢。 找了一棵卧倒的树,我们坐在树干上,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最后再次跟他说明,这次的旅途也许遇上许多未知的危险,他完全可以不淌这趟浑水。 小马听完整个事情,几乎要傻了,怔怔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站了起来,认真地对我们说,小七爷,赵哥,你们对我说实话,我也对你们说实话。 最开始,我确实是想赚这份儿钱,我缺钱,你们既然给的钱够多,那我就跟你们闯一闯。这是生意。 找到蛇王后,你们也没瞒过我,我也得讲义气,想着再陪你们走一走,好歹还了你们这个人情。 不过到后来,我听说你们要去胡志明小道,这我一定得去。我父亲当年不明不白在那里失踪了,不管他是生是死,能不能找到,我一定得去走一趟,这真不是在帮你们,是在帮我自己了。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问:“小马,你父亲当年是怎么回事?按说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政府也会通知……” 小马摇摇头:“啥都没有,突然就被调走了,后来断断续续写过几封信,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母亲当时找过政府,也找过部队,都没消息,就说是失踪了,查也查不到。 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要是死了,好歹我们也算是烈士家属,能领一些补贴,也不至于那样。文革时,我们家还受到冲击,造反派说我父亲投敌叛国了,我……不甘心啊!” “后来,母亲也……去世了……我带着妹妹两个人过……”他死死掐着烟头,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那时候日子真苦呀,我去偷、去抢、去捡垃圾,还要过饭,对付着过日子。有时候日子过得太苦,我也在家骂我父亲,想着这个混蛋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老子在这里活受罪!后来,我做了和尚,学会了写字,我就开始给他部队写信,开始希望他能回来,后来就开始写信骂他……” 他的声音哽咽了,开始大口大口抽烟。 我的鼻子也一阵发酸,赵大瞎子也使劲撸着鼻子。 小马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事了……那些信也是白写了,一封也没回过……” 赵大瞎子皱着眉头说:“这事情我了解一些。援老抗美和抗美援朝不一样,这个是要保密的。是不是因为保密,所以没通知家属呢?” 我说:“不对,不对。当年援老抗美的事情虽然机密,但是不可能不通知家属。再说了,就小马这样的家庭情况,难道部队就眼看着他成为孤儿?!操,这绝对不可能!” 赵大瞎子不服气地说:“那你说,是咋回事?” 我想了想,说:“还别说,我有一次跟一个卖皮子的南方人聊天时,他说当年在援老抗美的除了正规军外,还有一支秘密部队。那支部队据说很神秘,在执行神秘特殊任务,好多在老挝当过兵的都见过,但是没有接触过。” 赵大瞎子突然一拍大腿,说到:“哎呀,我操,小七!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啦,俺们村有个人也是当兵的,参加的啥秘密部队,后来有一次喝高了,他跟俺们吹过,秘密部队和一般部队是不一样的,写信地址就不一样。” “那个,小马,你当时写信是寄到哪里了?” 小马摇摇头,说:“我当时有一个他们军营地的地址,我也不管能不能收到,反正我地址就写到那里。” 赵大瞎子说:“你好好想想,你当时写的地址,是你们本市的,还是其他省的?” 小马肯定地说,是本市的,就是西双版纳xxx信箱。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就对了嘛!毫无疑问,你父亲一定是秘密部队的!” 我说:“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赵大瞎子眼睛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却始终没有说,只是嘟囔了一句:“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回到营地没多久,玛哈金也提着一长串鱼回来了。 我们用树枝串起鱼,撒上小马带的细盐,烤得又娇又脆,就着水果,别有一番异域风味。 吃饱喝足,实在是太累了,也顾不上多想,懒懒地爬到铺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肚子绞疼,赶紧爬起来,走到营地的下风口,三两下解决了,随手拽了几片大树叶解决了手纸问题。 直起身来,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抬头看看,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月光如水,溪水和草丛上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月光,哪里是露水,营地旁竹林摇曳,凉风习习,脑子也清醒多了。 伸手去抓竹子,却抓到了竹子上一截冰凉的软软的绳子,脑子还没来得及反正,那东西闪电般窜出来,一口咬住我的手。 一阵剧痛传来,我吓了一跳,忙把手缩回来。 那蛇咬得死死的,还不肯松开,我使劲甩了几下,才发现手上吊着一条小蛇,浑身碧绿,像一截绿色的草绳。 我的脸色刷一下变了,操,碧绿色的小蛇,这不是景老前几天说的剧毒蛇竹叶青嘛! 是了,这狗操的就盘在竹子上,我没看见,一把抓过去,给它咬了,这下子坏了,必死无疑啦! 第96章 王锦蛇,赵大瞎子被咬 我一手死死掐住手腕,想阻止毒液上流,一面带着哭腔叫起来:“快来人啊!操,我被竹叶青给咬啦!” 景老反应极快,他一下子从铺上站起来,两三步就跑过来,一只手闪电般得掐住蛇的上颚,一只手拽住蛇的尾巴,用手倒着甩了甩,随意丢在地上。 我都快哭出来了,问他:“这蛇有毒吧?” 景老点点头:“有毒。” 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啊,那赶紧给我上药啊!再晚我可就死啦!” 景老无所谓地说:“你这伤,用不着上药啦!” 我吓得尿都要出来了,死死掐住手腕,说:“景老,我的亲姥爷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蛇再毒,您也得给我弄点药试试吧!” 景老却转身走了,说:“这蛇毒性小,最多让你痒痒几天,用不着上药。” 我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还不放心,问:“可是昨天,您不是说竹叶青是剧毒蛇吗?” 景老说:“这不是竹叶青。” 我吃惊了:“这怎么不是竹叶青?你看,全身都是碧绿色的,三角头,它还藏在竹林里,怎么可能不是竹叶青?!” 景老说:“这是条绿林蛇,这蛇的眼睛很大,竹叶青的眼睛小。这蛇好多人养着玩,咬一口也没事。你刚才一叫竹叶青,我估计八成就是这蛇。” 我低下头,仔细看看,那蛇的眼睛好像还真挺大。 小蛇被景老随意甩了几下,扔在地上,像是全身瘫痪了,脑袋无助地扭来扭去,就是身子动弹不了。好一会,它还恢复了,慢慢朝着竹林滑走了。 我好奇地问:“景老,你还没看,咋就知道不是竹叶青?” 景老说:“竹叶青喜欢卧在杂草窝、灌木丛里,或者就是岩石、枯枝、田埂上。咱们沿着小溪走,水大,竹叶青一般不会在这。再说,竹叶青一般是早、晚出来,很少大上午就出来的。” 我彻底服气了,老人简直就是一部关于各种蛇的活字典。 老人看了看火堆,说:“在火堆里加点艾草吧,防蚊子,也防蛇。这个季节,蛇太多了。就咱们这点地方,能有上百条蛇。”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他的指点弄了点艾草扔到火堆里,还不放心,问他:“怎么有的蛇在白天出来,有的喜欢在晚上出来?” 老人说:“嗯,眼镜蛇、王蛇,一般在白天出来。金环蛇、银环蛇、烙铁头,一般在晚上出来。还有些蛇啊,它不喜欢白天,也不喜欢黑天,喜欢在阴天时、黄昏时出来,像五步蛇、蝮蛇就是这样。 “哈,还有这样的阴阳蛇!”我不由笑了,转头看了看黑黝黝的树林,问老人:“那咱们这里有啥蛇?” 他说:“银环蛇,五步蛇,它们喜欢呆在水边,吃蛙、鱼,老鼠。不过它们要等天黑透了才出来,有火堆就不敢过来了。” 我又好奇地问起其他几种蛇的生活习惯。 老人说,蛇和蛇都不一样。 金环蛇喜欢在山地,也在水塘边活动。 眼镜蛇喜欢在山坡向阳处,坟地,废弃的建筑、破庙、岩石缝出现。 蝮蛇和人挨得最近,它喜欢在旧墙头、塌房子,菜地里活动。 所以蛇医只要看看伤口,问问在哪里被咬伤的,蛇大概是什么样子,这蛇伤该怎么治,心里就有数了。 我有些好奇,为啥同样是毒蛇,为啥蛇与蛇的差别那么大? 老人说。其实吧,蛇这些习惯是被食物养成的。 眼镜蛇喜欢吃鸟、老鼠、蜥蜴、蛤蟆,所以通常住在树林里,山坡上,有时候也住在水边。 银环蛇喜欢吃泥鳅、黄鳝,所以总在水边、小溪旁晃荡。 蛇猛,它一般生活在大石头缝里,树洞、甚至是大树上。这蛇霸道,最喜欢吃毒蛇。毒蛇遇到它,连跑都不跑,身体像瘫痪了一样,趴在地上,任它吞吃。 我忍不住叹息:“这王蛇真不愧是王蛇,竟然以毒蛇为食物,真是霸道!那王蛇算是热带雨林最厉害的生物了吧?” 景老摇摇头,淡淡地说:“王蛇已经很少了。” 我吃惊了:“为啥?” 景老说:“王蛇肉好,有钱人最爱吃,蛇皮还能卖大钱,都要被杀完喽!这王蛇,唯一的天敌就是咱们人类啦!” 我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一面恨不得这种霸道的毒蛇早早灭绝才好,一面又有些感叹人类的破坏性,竟然连丛林之王的王蛇都逃脱不掉。 月光如水,顺着竹林、藤蔓流泻下来,老人端端正正盘坐在竹帐里,浑身披了层月光,佛光袅袅,真像一尊佛。 我不由来了兴致,在那和老人聊天。 我问他:“景老,我听说你救蛇也杀蛇?这是为啥?” 景老说:“毛主席说过,凡事不能只看一面。蛇咬人,就得啥蛇。人要是不动它,它就是一条命,为啥不救?” 我问景老:“蛇不是见人就咬吗?” 景老摇摇头:“蛇见人一般都会跑,就算是眼镜蛇和王蛇见了人,都会第一时间跑掉。实在跑不掉,才会想办法咬人。” 我问:“最厉害的是啥蛇?” “王蛇。” “王蛇怕啥?” “人。” “人?为啥怕人?” “蛇和蛇都一个样,人和人都不一样。” “我听说蛇会报复?” “最会恩将仇报的是人。” 景老越说越飘渺,好像话里有话,又像是藏着什么禅机,我却始终听不太明白。 还想继续问,他却淡淡地说睡吧,睡吧,身子就这么盘坐在铺上,脑袋耷拉,睡着了。 我却有些兴奋,爬到铺上,脑袋枕在手下,看着乌蓝的天空,几点星光,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半天才睡着。 天还朦朦亮,我们就被玛哈金叫起来了,说趁着早晨天凉快,大家加紧赶路。 虽然太阳升起,天气渐渐热起来,丛林里响起了各种鸟叫,虫嘶,溪水哗哗流淌着,恢复了活力。 走了好一会儿,前面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鸟叫声,接着是一片声急躁的鸟叫声,声音大又急,乱成一团。 景老脚步一缓,转向右边的灌木丛,说:“从这里开一条路走吧。” 玛哈金没有丝毫迟疑,举起砍刀砍开灌木丛,开出一条小路。 这条新开的路,可比原来那条难走多了,地上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空中飞舞着带刺的荆条、树枝,冷不丁抽在人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 赵大瞎子一连被打了几下,越走越窝囊,抱怨着:“这里草那么厚,会不会有蛇?” 我嘲笑他:“有景老在这儿,你怕个球?” 赵大瞎子有点恼火:“老子怕个球?老子是觉得有好路不走,为啥偏往草里走?” 景老听到了他的话,淡淡地说:“前面有蛇。” 赵大瞎子有点不服气,问:“离那么远,你咋知道有蛇?” 景老说:“那里有不少王锦蛇,盘在树上。” 赵大瞎子不服气,说:“蛇还在树上?那不可能吧。林子里那么多鸟在,还能有蛇?” 又问了问,听说王锦蛇是无毒蛇,胆子顿时壮了许多,偏要过去看看。 我怕他出事,只好陪他一起过去。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树林里飞出来一只鸟,在我们身边飞着,并朝着我们急躁地叫着,赶都赶不走。 仔细看看,这只鸟浑身黄绿色,头上一撮白毛,是一只中国常见的白头翁鸟。 赵大瞎子有些吃惊,说:“这死白头是不是疯了,咋老围着咱们转?” 我也觉得奇怪,说:“小心点,我看这里八成真有蛇。” 赵大瞎子嗤笑着:“怕啥?有蛇也是无毒蛇,咬一口就跟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我冷哼一声:“那呆会蛇要是来了,你就多被叮几下吧!” 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密林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白头翁也消失在了树林中,树林一下子变得幽静了。 我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大树,密匝匝的树叶,交织在一起的树枝,腾腾蔓蔓流瀑一般垂下,手心里都出了汗,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蹿出来一条蛇来。 赵大瞎子自我解嘲地说:“这连蚊子都没有嘛……” 还没说完,仿佛一道闪电,树上突然蹿下来一条手腕般粗的大蛇,一下子盘绕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勒紧了身子。 赵大瞎子下意识一把抓住蛇身子,拼命往下拽,那蛇猛然回头,闪电般咬住他的手背。 赵大瞎子脸憋得通红,两只手仍然死死拽住蛇身,一遍朝我费劲地叫着。 我被这一幕吓呆了,好容易才缓过来,赶紧过来帮他拽蛇。没想到那条蛇仿佛生了根,根本拽不动,反而一步步缩紧了身子,把赵大瞎子憋得满脸通红。 我才想起来叫人,拼命叫着:“快来人啊!救命啊!瞎子被蛇缠住啦!” 玛哈金最先跑过来,他一把攥住蛇头,然后小心翼翼掰开蛇嘴,把蛇嘴从瞎子手背上取下来。 接着小马也赶来了,和我一起拽那条蛇,想把蛇从瞎子脖子上拽下来,没想到那蛇越箍越紧,眼看着瞎子要被它给勒死了,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开!” 是景老。 他手里捏着一根钢丝般粗的小木棍,在蛇尾巴尖处的一个小孔处捅了捅,那蛇顿时尾巴往里一缩,蛇身也松了一分。 赵大瞎子终于别过一口气,趁机大口大口呼吸着。 景老继续用小木棍往小孔里捅,那蛇不断蠕动着身体,把尾巴往身体内收,身体越来越松,最后像一根绳子一般松垮垮地耷拉在瞎子脖子上。 第97章 在热带雨林夜猎野猪群 景老用手慢慢将蛇身握住,从瞎子的脖子处拿开了,扔在地上。 那蛇还没反应过来,玛哈金手起刀落,将那大蛇斩成二截,断蛇喷射出一股股鲜血,身子还在扭动着。 瞎子总算挣脱出来,双手护着脖子,喘着粗气,一幅劫后逃生的模样。 没想到事情还没结束,他手上的伤口很快肿了起来,这分明是中毒的标志。 赵大瞎子简直要哭了:“景老先生,您不是说这蛇没毒吗?” 景老认真地说:“蛇这东西有点奇怪,有时候无毒蛇发狠了,也会有毒。” 他掏出随身带的蛇药,给瞎子敷上,安慰他: “其实吧,被毒蛇咬了,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赵大瞎子驴子一般叫起来:“啊,被蛇咬了还是好事?!” 我赶紧拉住他:“你别急呀,听景老说。” 景老点点头,说:“毒蛇咬了人,只要用药把蛇毒清出来,人身上的毒素就都得差不多了,三年都不会生病。” 赵大瞎子哭着脸说:“俺的爷爷,这说的好听,要是在野地里被蛇咬了,去哪找蛇药?!” 景老说:“去哪找?到处都是。” 小马这时问:“老先生,我听人说,你要是在老林子里被蛇咬了,也不要慌,仔细找找周围,保证不出五步,就能找到解毒的药。这是真的吗?” 景老点点头:“‘凡毒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是有这么个说话。”。 赵大瞎子说:“啊,还真是这样的啊?那真管用吗?” 景老说:“管用。以前缺药,人要是被咬了,都在附近找找,一般都能找到蛇药解毒。” 我好奇了:“这是为啥呢?不是说被蛇咬了,只能打血清才行吗?” 景老反问我:“血清是哪里来的?” 这话把我问住了,看看小马他们,他们也不知道。 景老说:“血清是人把一定量的蛇毒注射到马或牛身上,等它们身上产生抗体后,将抗体从马和牛的血液中提炼出来的。 同样的道理,在毒蛇经常出没的地方,附近的野草上经常会沾上毒蛇的分泌物,这些都是有毒的。 一些抵抗不了蛇毒的草,就都枯死了。一些抵抗力强的草,在逐渐的进化中,渐渐产生了抗体,可以对抗蛇毒,所以就成了解毒的良药。” 我们几个才恍然大悟,看来要想找到解蛇毒的草药,还得在蛇经常出没的地方,要是被过路蛇咬到,那你就算把附近的草全吃了,也不管用。 小马这时说:“我们寨子里有一个老光棍,他爱吃蛇。有一天,他抓了一条菜花蛇,拿出去杀时,被那蛇咬了一口。 这菜花蛇本来是没有毒的,谁知道咬了他后,他的伤口马上就肿起来了,完全是中毒的症状,用了蛇药也不管用。 他没办法,他用绳子把胳膊死死勒住,去求一个老蛇医,老蛇医让他赶紧去山上,然后闭着眼往前走,在哪里摔倒了,把挨着手边最近的草咬烂了,敷在伤口上。这人将信将疑,试了试,没想到才真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景老摇摇头,说:“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说不清。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可能真是天意如此,引导他去寻找什么吧。” 我说:“这个有点玄学的意思了。” 赵大瞎子也嘟囔着:“我怎么听着像风水啥的,都是瞎扯淡呢。” 景老说:“什么玄学、风水学,其实都差不多。什么是风水?最简单来说,你打算盖一所房子,你肯定不会在厕所旁盖,那肯定臭。你也不会挨着大马路盖,太吵。盖在河边也不行,要是下大雨,河水暴涨,有可能把房子给淹了。 你算来算去,找了一个地方把房子给盖了,坐北朝南,遮风避雨。 你在寻找在哪里盖房子,这就是最简单的看风水了。 再复杂一些,可能就需要看地势山脉,大江流水,这些就是学问了,古代叫做堪舆,就是现在的风水。” 小马咂摸咂摸景老的话,说:“还别说,仔细想想,风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会骗人的呢!” 我也感慨:“古人传下来的好多东西吧,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当然了,也不能全信。” 赵大瞎子小声嘀咕一声:“操,小七这话说的,跟外交官一样,说了等于没说!” 我们在下午五点多赶到了第二个美军营地。 这个营地比上次大了许多,甚至还在旁边空地开辟出出一小块菜地,种植着南瓜、土豆、玉米等植物。 玛哈金在附近巡视了一会儿,用老挝话朝景老喊了一声。 景老点点头,挥了一下手,像是同意了他的意见。 我忙问小马,这黑大汉说的什么? 小马说,他说前面发现了野猪群,今天晚上可以守夜,咱们能吃野猪肉。 赵大瞎子一听野猪群,一下子激动了:“咋?这疙瘩还有野猪?!那感情可好!你快去问问他,野猪群在哪?咱们怎么守夜?!” 小马过去和玛哈金交谈了一会,回头说,玛哈金刚才走到河边,发现那边有一块土豆地,可能是以前美国大兵种植的。土豆有一块被野猪群给拱了,还剩下一大半是好的。 他预计今天晚上,野猪群还会来吃土豆,到时候咱们可以在树上伏击野猪群。 “操!野猪只要认准一块地,非得全翻一遍不可。看吧,它们今天晚上一准还得来!咱们正好夜猎!”赵大瞎子兴奋了,转头看了看我,又说:“你去不了,就在这等着吧!” 我不服气了,拍了拍身前的气枪,叫道:“格老子的,我也有枪,凭啥不让老子去?!” 赵大瞎子撇撇嘴,说:“就你那杆破枪,打打家雀还成,打野猪,怕是给它挠痒痒啦!” 我还不服气,说:“怕啥?老子枪法好得很,打家雀都是对眼穿,等我趴在树上瞄准喽,给它来一个一枪致命!” 赵大瞎子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说:“打野猪和你打鸟不一样,鸟站在树上是不动,随便让你打,跟打靶一样。 这野猪可不行。它时刻在动,摇头晃脑,很难打中它的要害。你只要第一枪没打死它,它非但不跑,还会拼命朝着撞过来,那大獠牙一下子就能把你的肚子给豁开喽!” 我有些心虚了,还强撑着,问他,那他们怎么打野猪? 赵大瞎子给我说,这野猪吧,一般都是成群的。一群猪,多的有二十多头,少的也有七八头。一般是几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仔,后面有一两只大公猪。 最危险的就是这大公猪,皮厚肉糙,上面还裹着一层烂泥,又凶猛、警觉,别说是气枪,就算是普通猎枪,都打不透这野猪皮。 打野猪吧,得用穿透力极强的63式步枪。就算是用这枪,还得用锉刀把子弹头挫掉了,或者用刀子把子弹最顶端豁开一个十字槽,这样一枪下去,子弹才能穿透厚厚的野猪皮。 夜猎野猪群,这是个危险活,一般得四个人,最少两支63式,或者56式,再加上二杆猎枪,两支枪里装鹿弹,一支枪装铅弹(没有铅弹就装钢珠),最后一支枪装上独头弹,夜猎时大家分好工,步枪远射,猎枪(独头弹)补射(铅弹、钢珠)防身。 小马说,他爸爸当兵时,也经常打野猪群,他们一般是三个人,一个用m1卡宾枪,另外两个用56半和56冲。打野猪时,两个人埋伏在左右,一起用56半开火,要是打不中要害,野猪就会冲过来玩命,到时候就直接用56冲顶上去,不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野猪就冲过来啦,根本挡不住。 赵大瞎子忍不住呛他:“啥?用56冲,那还叫打猎?你爹咋不用手榴弹呢?” 我看他们两个要呛呛起来,忙跟着和稀泥,说你们说的都太麻烦了,我姥爷以前跟我说过怎么打野猪。打野猪最好就是下夹子,或者养专门打猎的土狗。 打野猪不能用大狗,什么狼狗、大丹等,抓野猪都不好使,光会叫,没一个赶上的。这时候就得土狗上,至少要四只,两只咬野猪耳朵,一只咬野猪屁股,一只钻到野猪身下掏裆,就在野猪被猎狗玩得团团转时,人用梭镖狠狠投过去,一下子就能扎死野猪啦。 赵大瞎子撇撇嘴,说:“你小子就会说风凉话,咱们现在有夹子吗?有狗吗?” 我说:“操,要是有狗,还要你干什么?!” 这句话半是骂他,半是捧他,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哼一声,不再理我,自己坐在一边捣鼓他那杆破枪。 为了夜猎野猪,我们在距离红薯地旁的下风口处驻扎了下来。 热带雨林驻扎和大兴安岭不同。这里闷热、潮湿,地上到处都是奇怪的小虫,还有蛇,不能直接在地下住人,不过没多久,人就被古怪的虫子给蛀空了。 我们找了一处林间空地,伐倒几颗小树,用小树干在几棵挨着的大树干上搭了一个大约半米高的架子,在架子上铺上干草,树叶,弄了一个悬空的大通铺。 为了防止晚上下雨,在大通铺上又搭了一个小棚子,上面盖满了大大的芭蕉叶。 第98章 一猪二熊三老虎,最猛不过野猪王 刚到旁晚,赵大瞎子就按捺不住,不断催着小马去找玛哈金问夜猎的事。 玛哈金却不慌不忙,用猎刀砍砍了一截二米多长手腕粗细的树枝,剥下树皮,去掉枝桠,又把一头削尖,在火堆上小心翼翼烤干绷直,做成了一个类似标枪的东西。 弄完这些,他转头跟小马说了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小马忙叫着赵大瞎子:“赵哥,他说可以去啦!” “操!终于行啦!”赵大瞎子一下子爬起来,抓住猎枪就走,却被我一把抓住了。他恼火地问:“小七,你干啥?” 我叫道:“干啥?干你!跟你说,这次必须要带着老子去,不然你也别想去!” 赵大瞎子怒道:“操,跟你说了不行,搞不好会出人命!” 我叫道:“毛!不就是几头野猪崽子嘛,到时候哥们给你露一手,一枪一个,全部解决!” 赵大瞎子怒极反笑:“哎呀我滴妈,还他娘的一手一个,也不怕把下巴颏子给崩掉啦!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回头我给你弄把野猪鬃毛,弄个梳子(野猪鬃毛很硬,可以制成梳子齿,极耐用,一辈子都用不坏)哈!” 我看他要走,扬扬手上的袋子,说:“走,你走啊,子弹可在老子这哪!” 赵大瞎子慌了,赶紧查查猎袋,发现子弹果然被我顺走了,气得直骂,我才懒得搭理他。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恨恨地带我去夜猎。 我扛着那杆鸟枪,兴奋地蹦蹦哒哒走在后面,看着稠密的树林中,哪里都像藏着野猪群,手痒得要命,恨不得先朝着树林中狠狠放那么几枪过过瘾。 在所有打猎中,夜猎是最刺激的,也是最危险的。 夜猎往往收获很大,但也很危险,有时候会撞上大家伙,有狼、豹子,大野猪,还可能撞鬼。 这不是开玩笑。 你想呀,深更半夜的,你独自一人偷偷摸到山上,还专往乱坟岗子、老坟圈子、深山老岭里钻,不撞鬼才怪呢?! 但是怕归怕,谁也抵抗不住夜猎的无上刺激。 说起夜猎,嘿! 在我还是个少年时,我就开始过夜猎。 当然了,所谓的夜猎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帮他们举着火把、手电筒,在小树林里打打鸟,谁也不敢往老林子扎。 夜猎是这样,在下午三点半左右,你爬上一个有水的,视野开阔的山头上,坐等鸟儿归巢。 鸟儿归巢前,会去喝水,喝完水后,成群结队回家。你会看到成群的鸟,唧唧喳喳,连成一片,像一片片灰色的云,最后落在了一片小树林里。 你将那地形、树林暗暗记牢,这就行了。 夜猎一般是两个人(也有人悍不怕死的,一个人就敢开搞),一个人擎着松油子火把,笼住鸟,一个用枪打。 深更半夜,鸟儿警觉性差,有时候,你甚至能爬到树上,一把抓住睡着的鸟。这时候,用松油子火把、或电筒罩住鸟,底下用枪打,一枪下去,鸟儿就打着旋儿掉下来了。 砰。砰。砰。 那静谧的夜晚,蜜糖一般的晚风,猎物的渴望,黑暗的恐惧,枪身传来的震动,让我永远也不能忘怀。 我当然很期待,有一天,可以真正进行一次夜猎,这样一次猎物野猪群的机会,我又怎么能放过?! 夜猎一般是在野猪出没的下风口处。我们找了棵大树,玛哈金先攀了上去,从上面扔下来一个绳子,我们几个拽着绳子也上去了。 树很高大,在大约七八米高的地方,树干开始分叉,几截大树枝朝外伸展。我们在分叉处拉上了几条绳子,把枪牢牢拴住了,枪口对准树下。 玛哈金独自攀到了较高处的树杈上,把枪抱在怀里,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理都不理我们。 我们几个不敢爬那么高,就骑坐在大树杈上,硌得屁股生疼,也不敢乱动,只能在那眼巴巴看着下面。 夜猎是个熬人的苦活。野猪一般在下半夜才会出来,人就得窝在树上蹲守。这段蹲守的时间特别难熬,身子蜷在树杈上,睡又不能睡,下又不能下,只能在用袖子挡住嘴,小声聊天。 从我们这个角度往外看,才更能看到热带雨林的辽阔和茂盛。在我们周围,几乎全部是一棵棵的大树,大树几乎全被严严实实的热带植物给覆盖住了,结成了一个个绿色的堡垒,显得无比的旺盛和原始。 热带雨林比较特别的是,它会因为树丛的品种不同,各种树冠会在空中形成十几个层次的高度,层层叠叠,高高低低,仿佛一层层绿色的空中楼阁。 过了好久,月亮渐渐升起来了,落到下面那块空地上,树下白茫茫一片,像是落了一层霜。往远处看看,月光投射在层层叠叠的树丛中,树冠上像是浮动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散开来,显得飘渺又神秘。 月光如水,虫鸣声也像溪水一般流淌着,伴着风声、树叶摇动声、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一切和谐极了,也优美极了,就像是森林的呼吸,呼——嗤,呼——嗤。 没有人说话,好久,赵大瞎子才低声嘟囔了一声:“操,还别说,这南方的老林子跟俺们北方的还真不一样。” 我说:“南方的山秀气,北方的山雄浑,各有各的味道。” 赵大瞎子咂摸着,说:“俺怎么觉得有点像《聊斋》,阴气阵阵的……” 我气得白了他一眼。 小马在旁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他:“小马,你想说什么?” 小马有点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这里有点瘆人……” 赵大瞎子马上来劲了:“是吧,俺就说这里有点邪门吧!那老话怎么说?‘俺老孙夜观天象,看到此处妖气冲天,必有妖孽作祟!’” 我嗤笑着:“还老孙?我看你倒是像二师兄!” 小马明显有些紧张,他勉强笑了笑,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警惕地看着下面,像是很担心什么。 我扔给他一根烟,说:“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这呢,怕啥?啥都不用怕!” 小马没说话,把烟放在鼻子上,吸溜着鼻子,闻着烟味。 夜猎不能抽烟,动物闻到烟味就不敢来了,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在兜里揣一盒香烟。 深更半夜的,老林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怪声,人容易紧张,有这香烟味,才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夜猎往往要熬到凌晨两三点钟,人困得想吐,闻烟味也能提提神。 开始我很兴奋,一声也不敢吭,只把耳朵竖起,眼睛不断往下张望,想着野猪群会不会突然过来,怎么放第一枪。 赵大瞎子却无所谓,他说夜猎野猪要注意三个时间点,九点、十二点、三点,这三个时间点猪都没来,就算是白守了。 赵大瞎子熬过九点,让我们两个先看着,有动静再叫他。自己在树杈上绑了好几道绳子,做了一个吊床,舒舒服服躺在上面,后来干脆把衣服脱了,盖在头上,蒙头大睡。 过了那么一两个小时,下面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子里也越来越安静了。 我使劲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只怕挨着床就会睡过去。看看小马,他也是眼皮不住打架,在那耸拉着脑袋。只有玛哈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经睡着了。 我忍不住踢了踢赵大瞎子,他还挺警觉,猛然挺起身来,小声问我:“来啦?” 我说:“来毛!快起来,该换老子睡啦!” 赵大瞎子利索地爬起来,喝了口水,问小马:“几点了?” 小马看了看表:“快一点了。” 赵大瞎子转头对我说:“操,小七,别睡了,野猪快来啦!” 我揉揉眼:“孙子才想睡呢!我怕呆会忍不住睡着了,会掉下去!” 赵大瞎子递给我水壶:“多喝点水。要不然,咱们聊聊天。声音小点,野猪在底下,应该听不见。” 我喝了几口水,又把水壶递给小马,三个人盘腿坐在那里侃起了大山。 我说:“瞎子,呆会野猪来了咋打?” 赵大瞎子说:“这一波应该是一群猪,有七八只。到时候我打头猪,头猪一死,其他的就完了。到时候你们随便打,捡大的打就成!” 我有些兴奋,搓搓手,说:“要是打不死怎么办?” 赵大瞎子说:“没事,只要打中它就跑不了,下去接着打呗!” 小马问:“会不会咬人?” 赵大瞎子说:“不会。头猪一死,剩下的母猪吓得只会乱跑,挨了枪子后,连跑都不会跑啦。” 我说:“啊,七八头猪只有头猪一头公猪啊?那么多!它身体能受的了吗?” 赵大瞎子说:“倒也不全是母的,不过也不是公的……” 我说:“不是公的,也不是母的,莫非是太监?” 赵大瞎子认真地点点头:“对,就是太监。野猪群里只能领头猪是公的,其他公猪都被头猪咬掉了下面那东西,不是太监是啥?” 我说:“操,没想到野猪也学皇帝那一套啊!” 小马也说:“这野猪要是被劁了,就没胆了,连人都不敢咬。” 我不屑地说:“打这种去势的野猪有啥劲,待会哥们干脆搞一头独猪算啦!瞎子,一猪二熊三老虎,是不是说的独猪?” 赵大瞎子点点头:“成群的野猪好打,独猪最难打,那一头猪有四五百斤重,跑起来像坦克车,一头能撞断碗口粗的树,简直没法搞!” 这我知道,老猎人口口相传,“一猪二熊三老虎”,这老林子最可怕的并不是熊、虎、豹,而是独来独往的野猪王。 第99章 猎杀野猪王的狩猎技巧 野猪这东西,在云南、四川、贵州的山区都有,这些年保护动物宣传力度大,好多村民的猎枪也被收缴了,结果造成南方一些闭塞的山区野猪泛滥成灾。 云贵等地的地方政府经常组织当地农民,成立捕猎队,挨个村子剿杀野猪。 野猪祸害庄稼太厉害。它长着两根大獠牙,獠牙很长,龇出唇外,这獠牙往地里一拱,就能拱出一条深沟,把地下的土豆、红薯刨了出来,乱啃乱咬,不吃也给你咬坏了。 一群野猪闯入一块土豆地里,只用一个晚上,整块地像被耙过一遍,粮食全被糟蹋了。 不过这次还好,我们是在伏击南方的野猪。南方山区的野猪比较温顺,一般吃土豆、苞米、红薯,东北深山里的野猪吃人。 东北的野猪,喜欢在老松树皮上蹭痒,老松树皮上裹着一层松脂,野猪蹭完痒,松脂就黏在猪皮上。野猪蹭痒后,会在地上不停打滚,将碎石子、树叶、松塔壳全黏在身上,像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火枪根本打不透,敢搏虎、战熊! 野猪不仅身上有硬壳,它背上的鬃毛也硬。过去杀了野猪,我奶奶总喜欢拔下野猪的鬃毛,做成梳子,一辈子都用不坏。 野猪常几个家族混居在一条山沟里,这就是老林子里最臭名昭著的野猪沟。猎猪一般下套,或者打狗围,或者猎人结队集中狩猎。 有猎人结队去野猪沟,发现沟里散落着人骨,撕成碎片的衣裳,骨头堆里还有孩子脖子上挂的银项圈! 要是猎人落单时,正好遇到野猪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专门问过姥爷。 他说,猎人要是单枪匹马遇到野猪,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这时候你没法逃。野猪跑起来像个小型的装甲车,速度很快,冲击力也很大,不多会儿就能追上你,咬死你。 你也不能爬树。野猪能长到几百斤、獠牙近一米长,呈弯月形,发起怒来,一头能撞断碗口粗的松树。要是树大,它会用獠牙耐心地刨出树根,然后啃断,等着大树倒下,然后慢慢咬死你。 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转身面对它,还要对它大吼大叫,激怒它。 野猪暴怒后,会大张着嘴,咆哮着朝你冲过来。这时候猎人要站稳了,瞄准野猪嘴放一枪,一枪就能将野猪半拉脑袋给打飞! 当然,猎人也只有放一枪的机会。这一枪要是打不死它,暴怒的野猪一下就能用獠牙把人肠子挑出来。 没办法,单枪匹马打野猪,只能走险招。 这是搏命的做法,不是被逼上绝路,没人愿意尝试。 闲着没事,我顺口给他们说了这个打野猪的方法。 赵大瞎子吃惊了,说:“操,这哪是打野猪的法子呀?这是最牛逼的老猎人杀野猪王的法子,你姥爷是干啥的呀?” 小马也感慨,这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想想呀,你不光要面对高速跑过来的野猪,要得冷静站在那里,找准时机,一枪射到野猪嘴巴里,这得有多好的心态才能顶住! 我鼻子里哼一声:“说起我姥爷,非吓尿你个瓜娃子!人称山中之王,东北第一猎人之爷是也!” 赵大瞎子搞不懂了:“为啥不是第一猎人?还是他爷?” 我说:“废话,第一猎人是老子嘛!”转头问他:“对,那野猪王还真那么邪乎?” 赵大瞎子感慨着:“那邪乎大啦!有一年,我们和东家在东北伏击一头野猪王,十几个猎人,带着狗,守了半个月,都没干下来它。最后往回走时,在路上遇到了一头四百多斤的大野猪,一枪就放倒了。这头野猪比野猪王要小一半,就这头野猪,说出来吓死你,下面那玩意有易拉罐那么大!” 小马听不懂了:“下面那玩意?啥玩意?” 赵大瞎子说了句粗话:“操,还不就是底下吊着的两个蛋子儿!” 我吃惊了:“那东西能有易拉罐大?” 赵大瞎子得意地说:“咋没有?你们是不懂,这公猪吃之前,得先割了下面那玩意,不然肉不嫩,还有一股子骚味。当时俺们有人带着电子秤,还特意称了称,那东西足足有一斤六两重。” 我说:“难怪这东西能有七、八个老婆……对,你们怎么找野猪王?” 赵大瞎子说:“一般靠狗。狗能闻到野猪味,顺着蹄子印找到猪道,那就好办了,跟着猪道走,早晚就能遇上它,或者就是在猪道上伏击。” 小马问:“赵哥,这个猪道是啥?” 赵大瞎子说:“野猪走路吧,都习惯走一条路,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条专门的路,这个就是猪道。猪道要是在山沟沟里还好,最怕在灌木丛里,沙棘丛里,那就要命了。” 我问:“为啥?” 赵大瞎子说:“沙棘丛又厚又密室,野猪皮厚,不怕扎,能在里面钻出来一条路,看着就像条地道,看也看不到头。 那里面很危险,首先是扎,棘条能划得你身上每一块好皮。指不定你钻到一半,就遇上野猪了,搞不好还能跟野猪正好撞上。那时候,搞不好野猪身上有几根毛都能看清楚。 钻猪道时,得用猎刀砍几下树枝,或者哼哼山歌,这样要是里面有野猪,提前把它给吓跑,省的撞在一起就完了。” 我说:“那么刺激,那你遇到过吗?”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老子要是遇上了,估计就没命给你扯淡啦!不过俺们一起打猎的秃子遇上过,他没遇上野猪,是一头豹子。” 小马问:“豹子?豹子去那干嘛?” 赵大瞎子说:“跟人一样,也想捉野猪吃呗!秃子当时咋也没想到,能在那和一头豹子正好撞上,两个家伙全傻了,一个忘了开枪,一个忘了扑过来。过来好一会,那豹子掉头跑掉了,秃子这才吓得大叫,那声音都哑了,好半天才叫出来人声。” 我庆幸着:“还不错了,人没事!” 赵大瞎子咧嘴笑了:“人是没事,头发吓得全直起来了,一星期都没压下去,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全给剃了,顶着个光头,所以俺们都叫他秃子。” 我和小马也哑然失笑,这外号起得也够损的。 这时候,一直靠在树上静休的玛哈金突然睁开眼睛,给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立刻闭上嘴,趴在树干上,一动也不动。我手里还攥着那根烟,有点不大方便。赵大瞎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我手里的烟,顺手揣在了自己口袋里。 趴在树枝上,大口也不敢喘,只把两只耳朵支愣起来,生怕放过一点声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树枝断裂的嘈杂声。 赵大瞎子兴奋地握紧了手,用口型对我们说:“操,来啦!” 我睁大了眼睛,使劲往下看,终于看到底下有一个圆鼓鼓的小肉团四处滚动,这是几只小野猪崽子,看起来很可爱。后面跟着几头大猪,警惕地看着周围,低头仔细嗅着,试探着走近了红薯地。 赵大瞎子更加兴奋了,他给我指了指后面那头大猪,意思最后面那只是领头的,是公猪。 野猪群已经放松了警惕,开始在下面大肆挖掘下来。野猪嘴角边有两颗大獠牙,活像一个铁耙子,一下就能挖出来二道深沟,把底下的红薯刨了出来。 枪上早上满了子弹,方向也固定住了,我们各自端着枪,朝下面瞄准着。 我瞄准了一头中等猪,先对准了脑袋,又想着是不是转到心脏位置,心扑通扑通跳着,非常紧张。 小马也有点紧张,回头看着我们,用口型问:“怎么打?” 赵大瞎子死死盯着野猪群,朝上面指了指,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意思是先让我们瞄准,等玛哈金待会一发话,我们马上开打。 刚说完,就听见嗖一声,耳边穿过一阵劲风,树上猛然射出来一根长棍子,像一根怒箭朝着下面射过去,直接把一头大猪给钉在了地上。 我一下子吓呆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赵大瞎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差点掉到树下去,叫道:“哎呀,俺地妈,咋不招呼一声就开干啦?!赶紧呀,快开枪!” 我才醒悟过来,知道是玛哈金出手了,赶紧拽住枪急忙瞄准,底下的野猪群开始四散乱跑,我慌忙寻找我看中的那头猪,却找不到,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打他娘的一头,赶紧瞄准了一头猪,轰一声开枪了。 赵大瞎子也迅速放了一枪,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打中还是没打中,匆忙从绳子上解下枪,背上就往下出溜。 紧接着,玛哈金也从树上滑了下去。他的动作很灵敏,抓着一根藤条哧溜溜往下滑,活像一头猿猴。 我也兴奋起来,血往上涌,问小马:“下去不?” 小马有点紧张,还在犹豫。 我把枪扔给他,拽了把猎刀插在腰带上,想了想,又给小马,说:“要不然你就留在这里看东西,我下去看看去!待会我招呼你,你把刀子给我扔下来。” 说完,我抱着大树就往下出溜,没想到那大树太粗,根本抱不住,身子一歪,差点摔下去。 第100章 西双版纳军营闹鬼事件 好在大树上到处都是藤条,我死死抓着藤条,慢慢往下挪,折腾了好一会,肚皮上被划出了几条血口子,好容易沾了地,我一松手,又摔了一个大跟头,狼狈得要命。 “操!”我狠狠骂了一声,又叫小马把腰刀扔给我,慌慌张张去检查猎物。 树底下躺着几头野猪,一头野猪直接被一根长木棍死死钉在了地上,已经死透了。还有一只躺在血泊里,还在哼唧哼唧地垂死挣扎。 被木棍钉死的那只,肯定是玛哈金的手笔,树底下这一只应该是赵大瞎子打的,难怪我那只没打到? 这样想想,也有点恼火,掏出一支烟在那抽,抽了几口,发现赵大瞎子赶回来了,却猛然在我前面不远处站住了,接着在那拼命给我打手势。 “有屁快放!”我叼着烟,含糊骂道。 赵大瞎子没有吭声,依旧给我打手势,示意我快跑,后面有东西。 我一回头,就发现前面站着一个黑黝黝的铁塔一般的东西,在那呼哧呼哧吐着白沫看着我。 这竟然是一匹独来独往的野猪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野猪,它体型巨大,足足有水牛那么大,黑黝黝的身子,硕大的脑袋,粗鲁又残忍的小眼睛,嘴角边斜出两根巨大的獠牙,一根断掉了一半,在那歪着头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吓了一跳,但是也知道不能往回跑。野猪看起来笨重,跑起来速度不低,像个坦克,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它赶上,用大獠牙朝你身上狠狠一撩,半条命就没了。 见我在那不动,还敢跟它对视,那野猪王更加愤怒了,它大张着嘴,红着眼睛,呼哧呼哧朝外吐着白沫,看起来随时会朝我冲过来,将我撕成碎片。 赵大瞎子大叫道:“小心别让野猪把白沫喷你身上,那玩意有毒,弄哪哪烂!” 我忍不住骂道:“操,要不然你来试试!” 话音未落,那野猪王猛然咆哮一声,低着头朝我这边狠狠冲了过来。它的迅速很快,像是一辆战车,猛然提速,看起来只要这么轻轻一下,我的肠子都得被它给撩出来了。 那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事发突然,我连害怕都忘了,更别说逃命了。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它朝我冲了过来。 “轰隆”一声,树上突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野猪王凄惨地嚎叫一声,身子朝旁边摔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赵大瞎子也开枪了,一枪打在野猪王身上,它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赵大瞎子顾不上野猪王,上来就给了我一脚:“你这狗日的小七,咋就不听话呢?!刚才老子给你做了那么多手势让你躲开,躲开,你咋就不动弹呢?!你知道刚才多危险,要不是……要不是小马放了一枪,你小子早死了你知道吧?!看吧,看吧,下次俺再也不带你来了。” 看着他那着急败火的样子,知道他真是为我担心,我也有些感动,但是又忍不住跟他抬杠,说老子墙高一个人,还用他带?他还是自己带好自己吧! 他气得蹲在地上,闷头抽烟,不再搭理我。 小马这时候也下来了,问我没事吧?我说没事,没事,幸好你开了那一枪。小马说,咳,我当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打中!我哈哈大笑。 小马挠挠头,转头看了看,惊叫着:“我操,野猪跑啦!” 那大猪跌跌撞撞向前跑着,跑了大约十几米远,突然栽倒在地上,在地上扑腾着。 赵大瞎子猛一拍大腿,叫道:“操,终于倒啦!” 我还有点不放心,说:“要不要再去补一枪?别是它跑累了,待会歇够了继续跑?” 赵大瞎子一脸不屑:“你懂个屁!野猪这东西最虎,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往前跑,一直跑到咽气!只要它一躺下,准爬不起来啦!” 不过这一次,赵大瞎子显然说的不对,在我们三个人赶过去时,地面上只有一块血迹,那头野猪不见了。 赵大瞎子简单查看了一下,冷静地说:“血是黑的,八成是内脏受伤了,这家伙跑不远!”回头看看我,却跟小马说:“野猪王受伤后,连黑瞎子都怕。你们赶紧上树,在上面等着我,我那边完事后回来找你们。” 我热血沸腾,叫道:“还等啥啊?咱们一起去干它嘛!” 赵大瞎子冷冷地说:“老子这次是去干正经事,不是去耍,你别去碍事!” 我大叫起来:“放屁!老子还会碍事,老子是主力军好吧?!” 赵大瞎子不吭声,转身就走。 我也背上猎枪跟着他,他走我就走,他停我就停。 双方僵持着,小马也在一旁做和事姥,说:“这样吧,我也跟着去。我们两个跟在后面,作为接应。” 赵大瞎子没吭声,继续往前走,算是默认了。 赵大瞎子沿着血迹走了一会儿,停住脚步,在那直挠头:“不对啊,这野猪跑到这里咋没啦?” 我说:“是不是你看错了?要不然咱们去旁边再找找?” 赵大瞎子怒了:“胡扯淡!我一路跟着脚印过来的,就到了这儿,野猪脚印就没啦!” 我耻笑着:“没啦?那它还能飞啦?是不是跑到天上去了?” 没想到,赵大瞎子却认真起来,朝着天上看着。 天上是层层叠叠的大树杈,月光如水,从藤藤蔓蔓上漏下来,森林里一片清亮,哪里有什么野猪? 没办法,我们只要在林子里随便走着,希望能撞上那头老野猪。在林子里踏月行走,凉风习习,旁边是笔直的树木,香甜的水果,仿佛行走在梦里。 走了一会,林子里起了雾,雾气弥漫,将月光都挡住了。 虽说夜猎不能抽烟,野猪闻到烟味就不来了,但是赵大瞎子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根,说这破地方太操蛋,得抽根烟镇镇神经。 小马也跟着抽了一根,几口烟狠狠吞下去,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说:“不瞒两位哥哥说,刚才我真是有点害怕。” 赵大瞎子神经粗,大大咧咧地说:“怕啥?怕野猪过来吃了你?!怕个球!” 小马摇摇头,神经兮兮地小声说了句:“我有点……怕鬼。” 他这句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让我和赵大瞎子一愣,接着大笑出来。 但是小马却没有笑,他很严肃。 我按住赵大瞎子,让他先绷住嘴,问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怪事? 小马点点头,他一口气将半根烟抽完了,把烟头在树干上死死摁灭了,才低声跟我们说起了他当年经历过的一桩怪事。 他说,他母亲是上海知青,去西双版纳改造边疆。知青在西双版纳的主要工作是割橡胶。成千上万亩的橡胶园,遍布在各地,每个人负责几百棵橡胶树。因为地广人稀,知青们就结伴而行,且歌且走,一面割着橡胶,一面互相大声喊话。 这些下乡的知青们是由当地的建设兵团管的。这些建设兵团的军人,都是从朝鲜战场、缅甸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好多都是战斗英雄。 他们从战场上下来,赶上“文革”,啥局势也不懂,有的就是随便发几句牢骚,就被画成了“保守派”,给下放到了这里。 他们心里有气,加上天高皇帝远,部队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当兵三年,见到老母猪都眼睛发绿光。 那些驻军平时在荒山野岭一呆都是一年半载,连个人都看不到,这时候见到那么多上海姑娘,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加上当时知青是准军事化管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那生病请病假,申请回家探亲(知青规定,在地方工作2年,可以申请一次探亲假,这几乎是知青最盼望的事情),根本门都没有。 不仅这些,你要想进步,想入党,想考大学,都得靠兵团推荐。不顺从他,更是没有可能。 所以后来当官的也开始不老实了,开始是动手动脚,后来活像土匪一样,啥都敢干。 最后出了一件大事,一个指导员奸杀了一个漂亮的上海女知青的,又把尸体抛在沼泽地里,酿成了著名的女知青失踪案。 这件事情激起了知青反抗,开始了大游行,最后李先念副总理亲自批示彻查,后来才陆陆续续有了知青大规模返城等事情。 小马说,我要说的这个故事,是我母亲讲给我听的。 她说,当时在知青反抗暴力初期,遭受了部队的残酷迫害。有一个男知青,叫谢为国,因为抗议和连长顶了几句嘴,被活活整死了。 这群老兵狠啊,他们用的在老山前线审特务那一套,把这知青扒光衣服,用绳子困住手脚,光溜溜扔进了马棚里。 要知道,西双版纳最可怕的不是毒蛇,也不是猛虎,最可怕的是雨季铺天盖地的毒蚊子。尤其是农场的牛圈马棚,那毒蚊子、牛虻简直能要人命,你用蒲扇打都打不散。 当时大家谁也不敢说什么,就在晚上听到那个男知青撕心撕肺地嚎叫,叫到半夜,声音渐渐小了。第二天大家起来一看,那男知青浑身肿的像一头大肥猪,全是大脓包,早都死了多时了。 听到这里,我和赵大瞎子都吃惊得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办法,那个混乱的时代就这样! 第101章 森林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小马闷头抽了口烟,接着说,这个男知青死后,寨子里就开始出事了,闹鬼。 那个男知青平时喜欢吹口琴,最爱在夕阳落山时,坐在橡胶园的草地上,一个人静静地吹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柯莎秋》。 他死后,火化了,骨灰和口琴被他父亲抱回去,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但是有一天黄昏,大家从橡胶林下班后,突然听见一阵淡淡的口琴声,缓缓吹奏着一首歌。 他们以为有知青在那唱歌,抬头看看,前面是一阵空荡荡的草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哪来的口琴声? 有人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声:“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大家吓得完全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血液都仿佛要结冰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才反应过来,尖声叫着,拼命往外跑。 从那以后,农场里就开始闹鬼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只要天一黑,橡胶林中、在灌木丛中、在小溪边、在荒野中,甚至在空荡荡的厕所中,都传来了莫名其妙的口琴声。 大家纷纷猜测,这一定是那个男知青死得太惨,觉得当时没人救他,所以来报复他们了。 女知青们纷纷找门路,拼命找外地人结婚。按照当时的规定,要想离开农场,除非是结婚,跟着男方走。农场也知道这里有问题,拦也拦不住,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办理结婚登记的,就全放行了。 这么一来,嫁不出去的几个姑娘更加害怕了,偌大的农场就剩下这几个人,那还活不活了? 事实也是如此,随着人越走越少,那鬼东西也闹得越来越凶,甚至人一倒头睡觉,就觉得耳边有人在猛烈地拉小提琴,闹腾得人整宿整宿不敢睡觉。 后来一个女知青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把一根绳子拴在树杈上,头伸了进去,打算吊死自己。远处有人一枪打断了绳子,把她救了。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说:“我操,这事情有点邪乎啦,当时有这么乱吗?他们不怕犯错误被抓呀?” 小马说:“他们才不怕呢,这帮军人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本来想混个官职,光宗耀祖,谁想着几句话没说对,就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来啦!他们本来也不打算干了,想着赶紧犯个错误,正好有机会脱了这身龟公皮,回家养孩子去! 赵大瞎子着急听故事,打断我,说:“操,那年头不就是这样,哪里不都是这样!”转头问小马:“小马,你说,那地方还真闹鬼?” 小马点点头,低头一口气把烟吸完,在枝干上摁灭了,用嘶哑的语气说:“那个上吊的女人,就是我妈妈。我爸爸当时巡逻,救了她要命,后来两个人就结婚了。” 赵大瞎子惊讶了:“啥?那是你娘?这家伙,还真是真事!” 小马点点头,严肃地说:“真是真事。” 我也有点紧张,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大瞎子却兴奋了,他搓搓手,问:“小马,你当时没问问你娘,那鬼到底是啥样的?吓人不?” 小马沉默了一会,有些畏惧地看着树下,有些犹豫地说:“我妈说,在那个……来的时候,周围好像突然间安静下来了。” “啥?突然安静了?啥东西突然安静了?”赵大瞎子听不懂了。 我忍不住说:“笨货,这还不明白?!这个意思就是说,那东西来了之后,周围的虫子啦、鸟啦都被吓得不敢出声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小马,是不是这意思?” 小马点点头,又有些紧张地往下看了看。 赵大瞎子被我呛了几句,有点没面子,在那嘟囔着:“没声音就是来神了?这个有点邪门了吧!” 看着小马紧张的表情,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嘘”了一声,让赵大瞎子闭嘴,说:“大家有没有觉得,咱们这里突然间很静……” 赵大瞎子那支楞着耳朵听了一会,也有点紧张,说:“咋?还真邪门了,底下还真没虫子叫啦!” 小马脸色苍白,他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就在刚才,底下突然起来一层雾,接着周围就突然静下来啦……”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有点心慌,向四周看看,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雾,雾气弥漫,恍恍惚惚,周围静得要死,看起来很有些鬼魅之气。 我有些拿不准,难道真是这雾气有古怪?问小马:“南方这边潮湿,会不会是瘴气把虫子给吓走了?” 小马坚定地摇摇头,说:“肯定不会是瘴气。” 赵大瞎子说:“俺听东家说过,南方这边瘴气最多,那话是咋说的?‘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先买棺材板’,不是说的这里吗?” 小马解释着:“南方确实瘴气多,版纳那边,还有咱们这边都多,但是这个肯定不是。这个要是瘴气,咱们早就死啦!再说了,有瘴气的地方,别说是大树,连一根草都没有,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咱们这里有那么多树,咋能是瘴气?” 赵大瞎子不服气地问:“那不是瘴气,你说是啥?” 小马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 赵大瞎子说:“操?怕啥鸡巴玩意?!要我说,那个小白脸子做鬼也是个窝囊鬼,有种你去折腾害死你的人啊,你去吓唬女人有啥劲?!” 刚说完,小马的脸色刷一下变了,他把手指竖在嘴边,小声说了声:“有人!” 有人?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会不会是玛哈金回来了?我心里乱糟糟的,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却没听到什么声音。看看赵大瞎子,他也摇摇头,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放下心来,说:“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来鬼了呢!” 这是个笑话,却没有人笑。小马依旧小心戒备着,脸色很严肃。 赵大瞎子看了看我,认真地说:“俺刚才也听见声音了。” “啊?什么声音?”我有点紧张。 小马也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有人在他娘的吹口哨,又有点像是烧开水的声音……” 赵大瞎子头发直了起来,低声骂道:“操,这是什么狗屁声音?!” 小马摇摇头,将猎枪上了膛,自嘲地说:“要真是狗屁声就好了……” 正说着,赵大瞎子突然脸色一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突然就把手里的抢搂火了。 黑暗中,枪声显得极大,在森林中回荡着,一下子冲破了森林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在极为安静的丛林中,连续几声枪响非常刺耳,按说这种枪声会惊出许多丛林里的鸟兽,但是丛林却还是死寂死寂的,只是那种古怪的骚动还在。 那骚动声不仅在持续,在我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那种开水的咕嘟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向我们靠近。 我们的脸色都变了:这东西竟然不怕枪! 赵大瞎子不退反进,单手拿枪,迅速将子弹上膛,朝那灌木走了几步,轰一声又是一枪。 那灌木一下子平静了,那古怪的咕嘟声也猛然消失了,周围又变得死寂死寂的。 我刚松了一口气,却见瞎子面色大变,他竟然开始后退,并示意我们都退到他身后,他三两下又将子弹上膛,在黑暗中听声辨物,抬起枪连开几枪。 我紧张得要命,压低声音问小马:“怎么回事?” 小马紧紧握着枪:“那灌木底下底下有个大家伙!” 我问:“能有多大?” 小马说:“那咕嘟咕嘟声,像是在喝野猪的血……” 我不敢说话了,也紧紧握着那柄气枪,全身都忍不住打起摆子来。 那野猪有多么威猛,我是见过的,即便它死了,那一身猪鬃坚硬似铁,也不是那么容易撕烂的,那东西竟然在我们连续开枪时,还在满不在乎地喝野猪血,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赵大瞎子一声不吭,在那快速装弹,连续发射,终于,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灌木中朝着我们靠近了。 赵大瞎子突然叫道:“小七,快给我枪!”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有点变调了,显然是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我不敢再和他开玩笑,忙把枪递给他,他一把抢过枪,拉开枪栓又朝着黑暗处放了一枪,接着又要小马的枪。 接过小马的枪后,他没有再开枪,只是将枪死死瞄准前方,小心戒备着。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这一定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对方连野猪王那种变态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在它眼里,我们恐怕只是几个小爬虫吧。 天渐渐冷了,露水横打下来,草丛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水,风呜呜吹过来,我浑身冷得像一块冰,牙齿都忍不住上下打架。 赵大瞎子看了看我,低声说:“快走!” 我们在黑暗的丛林中迅速穿梭,一路上,没有人再说什么话,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营地处。 玛哈金已经回去了,并将两头野猪都抬了回去,小马在那和他解释着。我突然间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天昏地转,还有点恶心,顾不上再说什么,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几乎挨着铺盖就立刻睡着了。 第102章 专门掏食动物肠子的豺群(1) 今天是我们进入热带雨林的第三天。 第三天,我们终于穿过稠密的雨林,进入到湄公河流域。 从这里开始,我们会顺着湄公河持续往上游走,一直到进入胡志明小道,找到大蛇王。 走出闷热潮湿的雨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火辣辣的阳光也仿佛没那么毒辣了,看着湛蓝的天空,浑浊得像泥浆一般的湄公河,身后黑压压的雨林,都有些感慨,终于走出来了。 看看同伴,大家都觉得有些好笑,大家破衣烂衫,t恤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刮开的小洞,裤子上全是泥浆,到处都是被蚊虫叮破的伤口,手里还拄着棍子,看起来简直像是一群乞丐一样。 扔掉棍子,向远处看看,好久没有看见开阔的陆地和天空了。 远处,湄公河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了它的真实面貌,这是一条非常巨大而狂暴的河流,水势浩大,非常浑浊,看起来有点像水流充沛时的黄河。 这是世界第九长河流,发源于中国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流经中国、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最后从越南胡志明市流入南海。湄公河上游在中国境内,称为澜沧江,在中国境外称作湄公河, 河岸上一派宁静,太阳缓缓照在河面上,河水缓缓流淌,河滩广阔而肥沃,成片的水鸟在河面上盘旋着飞舞,小鹿、羚羊、狐狸,在河边悠闲得饮水,一些长腿白鹭在浅滩慢慢踱着步,美得像一幅油画。 这么优美的画面,我们却不能靠近。 玛哈金说,湄公河最危险的就是水,其他的野兽都是小问题,所以我们只能顺着河岸旁的悬崖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水下突然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水底下跃出来,将岸边的一头小鹿掀了下去,随着一阵剧烈的气泡,又恢复了平静。 我吓了一跳,问那水底下是什么?有没有人看到? 玛哈金看着渐渐平静的水面,淡淡说了一句。 小马翻译给我,说也许是鳄鱼,或者是水底下的巨蟒,当然了,也可能是水怪。 “水怪?!”赵大瞎子来了精神:“啥水怪?是纳迦吗?!” 小马翻译了过去,玛哈金却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段路并不好走,河岸边大多是粗粝的风化的巨石,被河水冲击得渔网一般的大树根须,走不了多远,脚底板咯得生疼。有时候河岸太陡峭,我们还得绕回到雨林中,从雨林中小心绕过去。 走这条路,也有一些明显的好处,就是伙食改善了许多,再也不用每天吃水果和烤鱼了。湄公河滩上到处都是野兽,不管是山鸡、水鸭,还是羚羊、野驴,我们随便去河滩放几枪,就能打下来几只,架在火上,烤熟了,美美吃上一顿。 有一次,我和赵大瞎子去狩猎,他让我爬到树上往外看,哪里猎物多,我们就往哪里去。 我骑在大树杈上,竟然在附近发现了几只伶俐的小狗,在围着老树转圈,我惊喜了:“瞎子,瞎子,快过来!” 瞎子在那边打得兴起,问我:“干啥?!” 我说:“娘的,这有一群狗!是不是有猎人?” “有人?!”瞎子在认真了,忙跑了过来。 那小狗看起来聪明伶俐,还不停朝着凑过来,朝着我欢快地叫着。 我忍不住从树上滑下来,蹲下身子想去抱它,没想到赵大瞎子却从后面冲过来,狠狠一脚将那只小狗给踹飞了。 紧接着,他如临大敌一般,狠狠朝另外一只小狗放了一枪,打得它血肉横飞,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刚想破口大骂,赵大瞎子却脸色煞白,一边紧急装着子弹,一遍低声吼着:“快上树,上树!” 见他那么紧张,我不敢多问,使出了吃奶得劲,好容易爬到了树上。往下看时,他又连开了两枪,接着迅速怕了上来。 我有点恼火,问他:“操,你怎么连狗都打?!待会猎人找过来咋办?” 赵大瞎子一下子怔住了:“狗,你说那玩意是狗?” 我说:“不是狗?那是啥?是红狐狸吗?” 赵大瞎子惊魂未定,死死扣住扳机,盯住地下,说:“那是豺!操,没想到这里还有这鸡巴玩意!” “豺?”我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那是什么东西?” 赵大瞎子说:“‘狼豺虎豹’、‘狼豺虎豹’,这排第一的就是‘豺’!” 我才醒悟过来,问他:“这东西怎么看着跟小狗似的,有那么厉害吗?” 赵大瞎子一撇嘴,说:“你说呢?不厉害能跟狼、豹子、老虎放在一起说? 豺这玩意吧,个头不大,但是都是成群结队的,根本不怕死。几百只一起冲过去干,谁看到谁没命。 别说你,就是老虎、黑瞎子撞见它们都没命!我就这么说吧,只要是在陆地上,除了大象,就没有它们干不过的。” 赵大瞎子低头看了看,那些豺围在老树旁绕了几圈,见爬不上去,恼火地啃了几口树皮,就跑远了,估计去猎杀那些野猪了。 赵大瞎子才慢慢放松下来,也有些兴奋,他给我讲,在东北的老林子里,猎熊一定要用狗去撵。 狗最好是当地的土狗,从小去了尾巴,看起来不起眼,烈起来能咬死狼。那一群土狗杀过去,啥熊都麻搭了。 熊这玩意吧,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心眼多得要命。它看到狗群后,根本不跑,反而直接坐在树墩子上,等着狗群上来。 这是为啥? 因为狗熊皮厚肉粗,根本不怕狗咬,它身上的弱点是屁眼,要是被狗爪子掏进去,肠子就给带出来了。所以它宁愿坐在树墩子上,等着狗扑过来,它一巴掌就能给狗扇得腿断胳膊折。 狗吧,也不傻,它们会把狗熊围城一圈,轮番去咬它,左一口,又一口,一会就把狗熊给咬毛了。 狗熊这东西性急,被咬急了,就会站起来扑向正对面的狗,这时候背后的狗就会一哄而上,给它咬趴下了。 这时候人再上去用扎枪猛扎,或者用枪朝着耳朵眼里打,很容易就给打死了。 我问:“那这么干,正对面的狗不都给咬死了?” 赵大瞎子说:“也不一定,有时候给黑瞎子开膛了,回去缝好了,也能活。” 我有点搞不明白:“那黑瞎子坐在树墩子上,多好瞄准,为啥不直接开枪?” 赵大瞎子说:“黑瞎子最值钱的是熊胆、熊掌,还有熊皮,一枪打死它,熊皮打花了,不值钱了。 开始先放狗咬,是为了让它生气,它一生气,熊胆就胀大了,胆汁多,好能多卖钱。” 我有点生气说:“操,你们这帮猎人,为了多赚几个钱,连他娘的狗都牺牲,真是连狗都不如!” 没想到赵大瞎子非但不生气,反而嘿嘿笑了,说:“人当然不如狗,人要像狗那么好,有钱人还花那么多钱买藏獒干啥?” 我不再理他,看了一会,那豺果然将熊团团围住,不停从四面八方去骚扰他,让熊焦躁不已,拼命挥舞着爪子,咆哮着。 我忍不住问:“瞎子,这豺怎么杀熊?” 赵大瞎子难得严肃起来,说:“都说‘豺狼’、‘豺狼’,实际上这豺可比狼狠毒多了。这玩意吧,邪性!” 我说:“怎么个邪性法?” 赵大瞎子说:“你看,狼要是攻击牛群、熊啦,虽然也有一些战术吧,但是最后基本上还是往死里掐,看谁到底能掐过谁,有种! 豺这鸡巴玩意不是,别看它个子不大,身上的肉都他娘的长在坏心眼里啦! 它才不会跟别的动物死掐呢,它都是偷偷摸摸躲在后面,然后去掏人家的屁眼!” 我吓得菊花一紧,赶紧夹紧两条腿:“操,这玩意还有这嗜好?!” 赵大瞎子说:“想不到吧?这鸡巴玩意就好这口!别说是熊,就是有人家里养的牛,养的老母猪,它都这么干。 这玩意邪性,它个子小,蹦得高,能慢慢爬到牛身上,然后用爪子轻轻挠着牛屁股,给它挠痒痒。 这牛吧,一舒服,尾巴不知不觉就翘起来了,这时候这畜生就开始下黑手了,狠狠一爪子掏进牛屁眼里,一下子把肠子给掏出来,然后拽着肠子往外跑,那牛被牵着肠子,跑不了几步就死掉啦! 这些畜生吧,最喜欢看着大牲口踩着自己的肠子,痛苦死掉,甚至会站在旁边高兴得怪笑。” 我听得都有些恶心,再看那些小狐狸一般的东西,也有些厌恶,没想到这豺竟然以肆杀为乐,真忍不住想开枪蹦了他们几个。 赵大瞎子估计看出了我的意思,说:“现在这东西少多啦。俺小的时候,屯子里要是见到豺,马上就组织人去打,非给它打绝了不可。没想到这里还有那么多,邪乎啦!” 我有点紧张,问:“咱们会不会碰到它们?” 赵大瞎子说:“这东西很少见,这次估计是巧了。要是实在碰上了,那也没办法,就跟它们拼了吧,总也比被爆菊强吧!” 我使劲点点头,不说话了。 那群豺还在林子里欢乐得叫着,四面八方都是它们的身影,像是在驱赶着什么野兽。 赵大瞎子叫我别做声,在那等着,看这帮东西在搞什么玩意。 没多久,那林子里冲出来一头黑熊,连滚带爬,被一群豺追着咬,狼狈不堪,最后竟然撞上了一棵树,接着又撞上了一棵。 我问瞎子:“这熊怎么跑起来老撞树?” 赵大瞎子吸了口烟,说:“擦,眼睛被豺抓瞎了呗!你看,现在它眼睛瞎了,就该让豺赶着走啦!” 我说:“赶它去哪?” 瞎子说:“估计是豺窝吧。狼有狼王,豺也有豺王。” 那群豺跟在黑熊身后,时不时爬上去给它一爪子,驱赶着黑熊往前走。 第103章 专门掏食动物肠子的豺群(2) 我也跟着爬到大树杈上,跟着看,看它到底要把熊赶到哪里。 看了一会儿,说:“有点不对劲。” 赵大瞎子说:“咋啦?” 我说:“你看看。” 赵大瞎子爬上去看看,也愣住了:“这王八犊子,怎么像是要把狗熊往水里赶。” 我说:“是不是想淹死它?” 赵大瞎子摇摇头:“那狗熊眼睛一瞎,明显已经半废了,想弄死它,容易得很,还用得着那么麻烦?” 我说:“那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不说话了,在那闷头抽烟,抽了一会,对我说:“俺爷爷说过,老林子里的东西活得年头久了,一个个比人还邪乎。 有时候做的事情吧,不能多想,想想就害怕。 他有一年放鹰时看见,有猴子赶着羊往老林子里跑(猴子赶羊是骑在头上,用爪子蒙着羊的眼睛。羊看不见东西,就会听从猴子的指挥走路。) 这猴子是吃水果的,赶羊干啥? 他就偷偷跟在后面看。 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那猴子一直把羊赶到一个破山洞处,然后把羊轰进去,自己连滚带爬得跑走了。 赵大瞎子说:俺爷爷仗着自己背着枪,带着狗,想进洞去看看,没想到那只守山犬却死死拖住俺爷爷的裤脚,扒着地,死活不让他去。 俺爷爷恼火了,使劲踹了几脚,踹开那狗,自己拽开步子就往那山洞里钻。 那大狗突然发出了一声像人呜咽一样的声音,接着一下子撞开俺爷爷,自己冲进了洞里,朝着洞里汪汪叫着,那声音哽哽咽咽的,仿佛害怕到了极点,还要硬撑着。 俺爷爷开始判断,山洞里是一只花豹子。 这狗吧,不怕狼,就怕豹子,一闻到豹子尿味,自己就怂了。 这守山犬是怕爷爷被豹子抓伤,所以自己抢先进去,想替爷爷挡一下。 俺爷爷当时摘下猎枪,一下子就跳了进去,没想到那守山犬却拼命朝他撞过来,使劲推着他往外走。 他有点不知所措,就打了个呼哨,想要守山犬也跟着他回去。他发现这大狗整个要被吓瘫痪了,四条腿在地上拼命发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虽然站都站不稳,但是它还是死死守在他前面,护着他。 俺爷爷着急了,想着不管这山洞里到底是啥大畜生,这狗他今个儿必须带走。他就一只手拽着狗项圈,拼命往后拖,这时候山洞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吼,震得整个山洞都嗡嗡作响,碎石乱掉。 那狗最后朝我爷爷看了一眼,突然朝我爷爷撞去,将我爷爷撞出山洞,自己嗷嗷吼叫着,硬是朝着山洞深处跑去…… 我爷爷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回去召集了一帮人进去,发现洞里散落的全是猪羊骨头,还有小孩戴的银镯子……” 说到这里,他低头使劲抽了一口烟。 我着急得问:“那是啥洞?打死它了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埋伏了五宿,都没有见到一个动物,最后只好下山了…… 不过我爷爷说,那洞里指定有一个让所有动物都非常害怕的东西,那猴子就是给它送的祭品……” 我有些背后发寒,也有些感动,说:“那狗……是替你爷爷死了……” 赵大瞎子答应了一声。 我感慨着:“多好的狗!” 赵大瞎子闷头抽着烟,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狗和狗是一个样,人和人就不知道喽!” 小马也问“那洞里到底是啥玩意?” 赵大瞎子摇摇头:“没人知道。” 我说:“那这群豺……?” 赵大瞎子点点头:“澜沧江里有大家伙啊,豺也是在给它送祭品……”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拿起望远镜再看看,那头熊在水面上拼命挣扎着,突然就沉入了水底。 那群豺在河边站在,看着,最后低着头慢慢推出去,消失在了丛林中…… 赵大瞎子把烟头在树枝上摁灭了,说:“走吧,它们不会回来了,去看有没有剩下的小猪崽子?” 接下来, 我们沿着湄公河又走了二、三天,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这些天里,我们一直沿着河堤向着湄公河上游走,到处都是粗粝的巨石,干涸荒芜的黄土高坡,一望无尽的黄土,浑浊的大水,简直不像是在热带,更像是在黄土高坡的黄河岸上。 这段路途十分难走,有时候要翻过高高的山崖,有时候要涉过浅滩,有时候还要折回到丛林里,从丛林穿过某一段河道,我们的脚底被碎石子磨得全是水泡,每天晚上要烧伤一盆热水,挨个烫脚,然后用针把水泡挑破,不然第二天就走不成路了。 到了第四天,我一身伤病,再也走不动,他们只好中途停下来,先让我在原地先休息休息,他们几个去附近打猎以及采集水果。赵大瞎子有点不放心我,主动提出来留下陪我。 我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捧着满是燎泡的脚丫子,在那唉声叹气,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人还没死,先走完了黄泉路。 赵大瞎子在那美滋滋吸着烟,对我冷嘲热讽,说就我这孬种样,当时还成天一门心思要跟他们打猎,告诉你,他娘的打猎就这样,你以为是旅游啊! 我和他斗着嘴,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一下子黑了起来。 怎么回事?莫非是阴天了? 猛然抬起头,就发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遮挡住了阳光。 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怎么无声无息就来到了我们身边?这他娘的是人还是鬼?! 大叫一声“瞎子”,人一下子从铺上滚了下来,指点着他说:“你,你,你……是谁?!” 赵大瞎子还在那砍树,听到事情有变,当时扔下斧头,就地一滚,就把我那杆气枪拽到怀里,接着一跃而起,在空中拉好枪栓,把枪口稳稳对准了那个人。 我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了,觉得那个人的身影怎么有点熟悉,使劲一看,赶紧拦住瞎子:“别开枪!是自己人!” 赵大瞎子一把推开我:“妈了个巴子,你疯了,这鬼地方能有自己人?!”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攥住枪管,说:“我操,你个瞎子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操他娘的,这是山魈!” “山魈?!”赵大瞎子也愣住了,看看那个人的身形,慢慢将枪管放下,又有点迟疑,说:“小七,你别上当了,山魈还在大兴安岭,他咋能来这儿?!” 我也有点拿不准,一边警惕地看着山魈,一遍安慰着赵大瞎子,说:“有啥不可能的,姬小免都能找到我铺子那,他就不兴来旅游啦?”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赵大瞎子又把枪瞄准了,说:“我操,你以为这是哪啊?曼谷还是芭提雅,来湄公河原始丛林旅游?” 我也疑惑了,确实,这里不是大兴安岭,也不是北京,可是全世界最危险荒蛮的地方,老挝的热带雨林最深处,他怎么过来的?还有,他又怎么找到的我们?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遇到他,我还是很高兴的。 不管是因为他救过我,还是因为狼城的经历,或者是为了打探姬小免失忆的原因,我对对他充满了期待。 我朝着山魈喊着:“山魈!你赶紧说话啊?!你怎么来这里了?那个,狼城到底是咋回事?!” 山魈还像以前一样,背对着我们,没有什么表情,冷漠地看着湄公河。 没办法,这是个怪人,跟他是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沟通。 我只好退到赵大瞎子身后,问他:“咋办?要不然跟他好好谈谈,你又打不过他,要不然咱们跑路吧!” 赵大瞎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看你小子那怂样!老子手里有枪,怕他个鸡巴!” 我松了一口气,说:“对,对,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开枪啊!” 赵大瞎子怒了,抬起脚想踹我,又放下了,骂道:“操,刚才不让开枪的是你,现在让开枪也是你!你小子有没有一点原则!” 我说:“没看出来,我们家瞎子还是文化人呢,还知道原则?” 赵大瞎子说不过我,挥挥手说:“别跟老子扯淡玩意,去问问他到底是人是鬼?想不想吃枪子?” 我壮着胆子,好歹向前迈了半步,想喊他,却发现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嗓子里焦干,卡了一口痰,叫都叫不出来声。 我在那咳咳半天,好歹能出声了,刚想喊,山魈却说话了。 他说:“东家在哪?” “东家?”是小舅让他来的。 我一下子兴奋了,看来小舅没事! 山魈既然知道东家,那一定没问题。 我甩掉赵大瞎子,跑过去问他:“山魈,你怎么来了?” 他淡淡地说:“东家让我来找他。” 我更兴奋了,没想到小舅竟然也在这里!忙问说:“东家让你来的,他在哪呢?” 山魈说:“他只让我来这里,并没说他在哪儿。” 既然确认了身份,赵大瞎子也不好再用枪对着他,他丢下枪,也过来跟山魈打了个招呼。 第104章 神秘出现的山魈 山魈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又转了过去。 赵大瞎子难得好脾气地凑过去:“来,山魈,抽根烟!” 山魈摇摇头,不过也没像往常一样走开,他坐在了我们身边。 赵大瞎子把烟丢给我一支,自己叼着一支,凑着篝火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眯着眼悠悠吐出一个大烟圈。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山魈说:“俺们老猎人都抽烟,在大山里,又苦又累,不抽烟拿啥解乏?一口烟闷进肚子里,啥鸡巴心烦事都没啦!这抽烟吧,不仅解乏,也有好处,不招蚊子、小咬,连蛇都不敢咬你!” 我撇撇嘴:“不就是根烟嘛,这也有点太邪乎了吧?” 赵大瞎子说:“嘿,还他娘的不信!”他起身在草丛中寻摸了一会,搬开几块潮湿的大石头,石头下嗖一下窜出来一条青蛇,被他一下踩在脚底下,又手捏住了七寸,活捉了过来。 那青蛇有一尺来长,扭动着丑陋的身子,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说:“你要干啥?” 赵大瞎子没说话,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一口浓重的烟气喷到小蛇身上,小蛇立刻像是被火烧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赵大瞎子等了十几秒,将蛇仍在地下。我原以为那蛇会嗖一下逃跑,或者攻击赵大瞎子,没想到它却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无力抽搐着。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烟对蛇那么有效,就这么一口,就把这条一尺来长的蛇给废掉了,难怪瞎子说,他爷爷当年要用老烟袋的焦油驱蛇。 赵大瞎子抓起蛇,把它扔到旁边的大石头上,过了一会,那条蛇缓过来了劲,开始慢慢游到了草丛中,不见了。 我说:“没想到香烟对蛇还真有用,等我在丛林里就拼命抽烟好啦!” 赵大瞎子意味深长地说:“不光蛇,听老辈人说,只要是动物,都怕烟。烟火,烟火,动物既然怕火,就会怕烟,一个道理。” 他转头问山魈,“小哥,你说,这动物怕烟袋,这动物要是成精了,修成人形了,他会不会还怕烟袋呢?” 山魈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大瞎子进一步逼问:“俺听说,这山里的动物别管多邪门,只要被一口烟喷到身上,就会显示出原型,是不是?” 山魈霍一下站起来:“你想知道吗?!” 赵大瞎子说:“想!” 山魈冷笑着:“那你就朝我身上喷一口烟试试?” 赵大瞎子死死盯住他,慢慢举起烟袋,就要叼进嘴里。 我一看这样不行呀! 我操,感情赵大瞎子胡扯了半天,是意有所指,他是怀疑山魈有问题,是不是山魈鬼怪变幻的,所以开始给山魈上了一支烟,想试试,没想到山魈不吸烟。 他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要喷一口烟在山魈身上试试。 问题是,赵大瞎子真是急糊涂了,这他娘的山魈又不是一般人,是能随便让你去喷烟的吗? 你这一口烟喷过去不好,他要是发了怒,给你一刀怎么办? 现在东家和白朗失踪,要是他们两个再起了冲突,一死一伤,那我们可就彻底走不出不了。 我赶紧拦在他们中间,牢牢拖住赵大瞎子,好说歹说,死活不让他喷烟。 赵大瞎子才不听我说,直接一把把我推开,接着猛吸了一口烟气,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大家一愣,赵大瞎子光顾着听声音,一口烟全吞到了肚子里,呛得他一直猛烈的咳嗽,也忘了和山魈争执的事情,急忙拿着枪就往外跑。 我们一共有三把枪,一把在赵大瞎子手里,一把在我这里,最后一把在小马身上。 现在突然传来枪声,一定是小马他们遇上危险了。 这老林里,什么蟒蛇、豹子、熊都有,万一真窜出来一个大家伙,他们还真招架不住。 来不及多想,我和瞎子背上枪就往声音那跑,跑了没多久,就看见小马好端端站在那里,手里提着枪,朝着树上看着。 我们警惕地站着,瞎子更是用枪朝着树上瞄准,堤防着树上突然窜下来一头豹子,或者一头巨蟒。 等了一会儿,树上什么野兽也没有,只有几只小猴子在那扮着鬼脸,吱吱叫着,还不时朝我们扔野果。 瞎子沉不住气了,问小马:“这树上是什么?” 小马一愣,说:“猴子。” 瞎子怒了:“老子当然知道是猴子!老子是问,这树上有什么大家伙?!” 小马却说,啥都没有,就是猴子,他刚才放枪就是吓唬猴子的。 我和瞎子一路跑过来,命都跑没了半截,连山魈都顾不上了,没想到他开枪竟然是为了吓唬猴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赵大瞎子跑得两眼冒金星,蹲在地上,捂着肚子骂他:“我操,你小子没事放啥枪呀,老子还以为你被熊瞎子拍死了呢!” 小马脸色很难看,说:“跟被熊瞎子拍死也差不多啦!” 我忙问怎么回事,小马说,他刚才在旁边忙着收集干柴,一个不防备,从树上窜下来几只野猴子,将我们的几个背包给抢走了。 赵大瞎子一下子站起来了,叫道:“啥?三个背包全给弄走啦?” 小马点点头。 我也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我靠,咱们的吃的、水、衣服,还有药什么,可都在背包里。背包都没了,咱们可怎么活呀?” 没有人吭声,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我想起山魈还一个人在那儿,喊了他几声,又折回去找了找,发现营地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破棚子,哗哗流淌的大水,啥也没有。 我怏怏地走回来,沮丧地说:“不好,山魈丢啦!” 赵大瞎子撇撇嘴:“他还能丢?咱们丢了,他也丢不了。” 我说:“怎么办?要不要找找他?” 赵大瞎子说:“算了,叫他干啥?你是有吃的给他,还是有喝的给他?别让他以为,咱们还在占他便宜!” 赵大瞎子明显不想和山魈在一起,但是他这个借口找的很好,我也没办法反驳。 抬头看看,那帮猴子还在大树枝上来回跳着,嘻戏着,看我们朝它们看时,还不停给我们扮着鬼脸,像是在故意看我们的笑话。 小马更生气了,摸起枪就要打,被赵大瞎子拦住了。 他说:“不能打。你打死一个,其他的猴子都会吓跑了,再也不会来了。咱们要一个包,也走不出去。” 我说:“那怎么办?有一个总比没有强啊?” 赵大瞎子看了看猴群,说:“这帮猴子的窝就在附近,它们应该不会走远。咱们做个机关,把猴子逮住吧!” 我来了兴趣:“好啊,要做啥机关?下套子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猴子在树顶上,轻易不下来,而且它的爪子跟人兽一样灵活,套子就算套住它,它几下子就解开了,没用。” 我说:“那咋办?” 赵大瞎子眨了眨眼,问小马:“咱们还有没有啥吃的?” “吃的?有,还有几窜香蕉啥的。”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有没有啥咱们带来的吃的,这里没有的。” “这里没有的?”小马迟疑了一会,尴尬地说:“只有一包瓜子了,还是老乡在路上硬塞给我的,我随手揣兜里了,没放包子。” “瓜子?”赵大瞎子眼睛亮了:“就它啦!” 他找了一块结实的空地,用刀子在地下小心翼翼挖了一个大约一尺多深,手腕般粗的小洞。挖完后,他说我的胳膊细,让我把手伸进洞里,在小洞最深处挖大一些,开出来一个稍微比拳头大一些的洞。 弄完这一切,他把瓜子拿了过去。这包瓜子差不多能有一斤左右,他抓出来一大捧,都倒进了这个泥洞里。 我有点急了:“操,咱们就剩这点余粮了,你怎么还瞎折腾?” 小马也委婉地说:“赵大哥,这些瓜子是炒熟的,不会发芽!” 赵大瞎子说:“操,你要种瓜子啦?老子这是逮猴子,知道不?” 我嘲讽着:“逮猴子?没听说用瓜子逮猴子的,真新鲜呢!” 赵大瞎子也不解释,他招呼我和小马过去,三个人围着那个泥洞坐着,然后让我把手伸进洞里,往外掏瓜子。这泥洞上面窄,下面深,我的手能伸进去,但是抓了一把瓜子后,拳头变大,手就拔不出来了。费了半天劲,最后又撒出了一大半瓜子,才把手给拔出来。 我有点恼火,这小子把瓜子倒进洞里,还故意开了那么窄的洞,让我拿瓜子,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没想到一旁的小马却看出了门道,赞叹道:“原来是这样逮猴子!没想到啊,赵大哥真是牛逼!” 我越听越糊涂,怎么老子费了半天劲掏瓜子,怎么成了逮猴子了? 赵大瞎子这畜生也不解释,把淘出来的瓜子三个人分了,大家围着泥洞现场嗑瓜子。嗑完之后,他又让我继续往外掏瓜子,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我们终于将泥洞里的瓜子嗑完了。 第105章 用葵花籽捕捉猴王 赵大瞎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拿起瓜子袋,朝那泥洞里倒了一些,这次的分量要比上次多一些,然后招呼着我们走,去附近散散步去。 我一听急了:“操,你不是要捉猴子吗?” 赵大瞎子不紧不慢地说:“是啊?现在就去捉猴子嘛。” 我说:“你小子真成了瞎子啦?你看,那些死猴子还在旁边看咱们呢,你去河边抓什么猴子?” 赵大瞎子理都不理我,在肩膀上扛着枪,悠悠哉哉往前走。 我还想发火,小马过来拉了拉我,让我别担心,我只好怏怏地往前走。 在河边溜达了十几分钟,赵大瞎子大手一挥:“走,回去逮猴子去!” 我心里想着,这小子真是干放屁啊,就这样,两手空空就去捉猴子?难不成他那瓜子里下药了,猴子一吃就完蛋? 没想到,还没走到窝棚那,就看见一只成年大猴子蹲在我们那个泥坑旁,它见我们来了,急得吱吱直叫,两只脚乱蹬,却始终跑不开。 我说:“操,那只猴子中邪啦!” 赵大瞎子说:“中个屁邪?!它的瓜子里抓的瓜子太多,给卡在洞里啦!”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赵大瞎子做这样一个小洞,是一个比较独特的捕猴陷阱。 我们三个人刚在围在那里吃瓜子,猴子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我是从地下那个泥洞中淘出来的食物。猴子很好奇,也去洞里掏食物。它的爪子和人手差不多,伸进去后,狠狠抓了一把,拳头变得太大,正好被卡在洞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猴子虽然精明,但是怎么也不明白要撒去一点食物的道理,只会拼命往外拽。可是那泥洞足足有一尺多深,怎么也拽不塌,只能在那里束手就擒了。 赵大瞎子不慌不忙地过去,找了一根软树枝,先将那猴子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几刀下去,将泥洞给挖开了,才让那猴子把爪子给拔出来。让我忍不住想笑的是,直到这个时候,那猴子的爪子还死死攥着一大把瓜子呢! 拿下大猴子之后,小马和赵大瞎子一人牵着猴子,一人去和猴群谈判。 小马用一截小木棍,装模作样在大猴子头上敲打几下,大猴子立刻用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求饶,其实眼珠滴溜溜转动着,想看看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赵大瞎子把衣服脱下来,团成了一个背包的形状,弓着腰,把衣服团放在背上,在树下来来回回地走,想让猴子明白我们想要什么。 猴群见我们抓住了大猴子,这时候见我们去谈判,也在树枝上嘁嘁喳喳叫着,来回跳着,抓耳挠腮,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很快,那边就有了结果,那一群猴全部乖乖从树上跳下来了,像犯人一样,一个挨一个。 最开头的三个猴子,用头顶着背包,两只手扶着背包,用后腿直立行走,歪歪扭扭的,几次都险些摔倒。 接下来是几个中等大的猴子,在头上顶着一大串香蕉,可怜巴巴看着我们。 最好笑的是队伍最后的几只小猴子,步子还迈不稳,也学着大猴子,在头上顶着几片叶子。 它们战战兢兢放下东西,却还不走,都排成一队,低着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我们发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群猴子真是太聪明了,它们不仅将我们的背包还了回来,竟然还送来了香蕉作为补偿。 赵大瞎子也乐了,赶紧松开那只大猴子。 大猴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朝着猴群吱吱叫了几声,猴群一哄而散,全部就近窜到了树上,朝我们扮着鬼脸。 小猴子们也异常兴奋,围着大猴子,叽叽喳喳叫着,偶尔还有淘气的猴子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做鬼脸,作势要扔野果子砸我们,却被大猴子唬住了。 检查了背包,装食物的背包已经被它们扯开了,咸肉、鱼干等已经被它们吃的差不多了。 这倒还是小事,在这原始丛林里,到处都是食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好在另外两只背后完好无损,我们的装备等安然无恙。 盘腿坐在地上,把猴子送来的香蕉掰开,扔给赵大瞎子、小马几根,大口大口吃了。 还别说,我们一路走来,这帮猴子采摘的香蕉又大又甜,比我们采的好吃多了。 小马却俯身检查那几只小猴子扔下的树叶,惊喜地说:“这是血藤!” 他说,这是一种珍贵的草药,能止血,麻醉神经。在人受了重伤,垂死挣扎时,它还和人参一样,能吊命,护住人的最后一口元气。 这东西生长在悬崖峭壁下的瀑布底下,非常难采,但是猴子却能找到它,在受伤后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自己给自己治病。没想到这些小猴子为了救大猴子,连这等保命的东西都贡出来啦! 大家背着背包往回走,赵大瞎子顺口问:“老蛇王呢?你们不是一起吗?” 小马一下变了脸色:“他们不是回去找你们了吗?!” 大家全都愣住了。 赵大瞎子让我们先回去,自己扛着枪,按照小马说的路线,先去寻找了一会儿,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大家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赵大瞎子安慰大家,还是先回营地,升起篝火,他们看到篝火就会来了。 火光熊熊,映得大家的脸通红,空旷的河滩上,明月当空,凉风习习,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如诉如泣,声音传得很远。 大家也没心思吃饭,在火堆旁随便烤了点赵大瞎子打下来的水鸭子,吃了点猴子送给我们的香蕉,闷头想事。 时间一分一秒种过去,我们渐渐感觉到了恐慌,心里的期待逐渐变空,知道老蛇王他们恐怕已经抛下了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以前玛哈金和老蛇王在,我们还没感觉什么,现在他们突然失踪,我们一下子发现了面临弹尽粮绝的危机,而且完全不知道是要继续前进,还是要回去才好。 就这么熬了一夜,一晚上,我惊醒了好多次,总觉得外面人影灼灼,是不是老蛇王他们回来了,有时候还幻想着是山魈回来了。 可是第二天醒来,营地里空荡荡的,依旧是我们三个,以及一堆篝火的余炙。 赵大瞎子擦了擦枪,咳嗽了一声,骂了几句鬼天气,开始和我们开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关于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回走的问题,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 我们只能往前走。 原因很简单,往前走,我们只要顺着湄公河上游走就行。 往回走,我们压根不知道路在哪里,肯定出不了山。 而且我们相信,老蛇王他们肯定还是顺着湄公河上游一直走,在寻找老蛇王,只要我们一直朝前走,早晚能找到他们。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考虑如何往前走的问题。 首先是生存。 大家简单合计了一下,食物倒还好办,我们背包里还有不少剩下的烤鱼和干粮。而且这里到处都是香蕉树、榴莲树、菠萝树,到时候晒点水果干,味道应该不坏。 最要命的是水。 这个不能怪我们,这一路都是沿着湄公河走,挨着那么大一条长河,有谁会想到缺水呢? 前段时间,我们都是直接从丛林的小溪中取水,清凉又干净,后来到了湄公河畔,虽然浑浊,但是后白矾澄清后,再煮开,一样敞开喝,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我们已经从丛林出来,远离了溪水,又渐渐远离了湄公河,在这又高又陡峭的河堤上,根本下不去取水,这找水还真成了一件大事! 我很有自信地说:“同学们,不用怕!哥哥在北京时,我没少研究《美军生存手册》、《英国皇家海军》,别说找水,哥哥我连钻木取火都会!”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操,你小子就吹吧!还钻木取火呢,我看你钻一年都钻不出来个火星子!” 我顿时大怒:“好你个死瞎子,等老子弄来水,你一滴也别想喝!” 这小子还来劲了,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悠悠地说:“成啊,你小子要是真弄来水,俺们也不敢喝啊!” 我说:“为啥?” 赵大瞎子大笑:“操,那一准是你自己尿裤裆里,又挤出来的呗!” 我愤愤往前走,走了几步,开始回忆《美军生存手册》是怎么说呢? 最简单的,就是找一块泥泞潮湿的沼泽地带,挖一个半米深的坑,底下就会有水。可是这附近不仅没有潮湿湿润的土地,而且上面还布满了乱石,别说往下挖半米深,就算挖个几米深,也不见得有水? 这个肯定要放弃了。 没事,哥哥我找水的路子野了去了,咱们再想! 对,好像有这么个法子,把衣服缠在脚腕处,在草丛里趟着走,草丛上的露水就凝结到了衣服上,这时候再一拧,上面就是水了。刚想脱衣服,再看看草丛,一根根杂草都被太阳晒得打蔫了,哪还有半滴露水? 操,这个法子恐怕只能等到明早晨用了,而且这样收集的水,里面到处是草籽、草屑,还得精华后才能饮用,也只能放弃了。 第106章 我们被老蛇王抛弃了 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取水方法。说是在地底下挖一个一米宽、半米深的坑,在上面蒙一层朔料布,朔料布上压一块小石子,小石头正对着的坑下,放一个东西接水就成了。据说这土坑蒙上塑料布后,温度会提高,热空气接触到朔料布后,遇冷会凝结成水滴,水滴顺着小石子的弧线流进接水容器里了。 但是这东西最好在干燥的沙漠里用要有朔料布,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多塑料布啊! 我在那记得团团转,脑子里先蹦出来一句“巧妇难于无米之炊”,接着又冒过一句“书到用时方很少”,最后竟然冒出来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自己都觉得不吉利,不敢再想,怏怏走回去,却发现赵大瞎子拿着装了半瓶水的可乐瓶子,得意地朝我摇晃着。 我大为惊奇,问他:“操,哪弄的水?” 赵大瞎子说:“弄的呗!” 我大喜,上去要抢瓶子,问他:“哪弄的?操,你还能弄到水?” 赵大瞎子一闪身,避了过去,说:“俺们这点水,就不充大尾巴狼啦!七少爷那边指定弄了一大桶水了,是吧?对,七少爷,你是不是弄的水太多,自己搬不动,来叫俺们帮着去搬啦!没问题,咱们这就去吧!” 这小子竟敢消遣我,我顿时大怒,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和他放对,他才老实下来,告诉我取水的方法。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简单到我都不敢相信。 赵大瞎子在附件寻到了一处竹林,他把竹子砍断了,然后弯下去,把折口固定在地下,对着可乐瓶口。那断枝处就会不断涌出来一滴滴的汁液,这些汁液是完全可以喝的。 我试着喝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此外,小马还发现了一处野芭蕉,野芭蕉从根部网上一些砍断,汁液更多。一刀下去,那汁液流得更多,不多时就收集了好多。 我终于服了气,不再考虑我那些找水方法,老老实实去跟着他们弄水。那几个可乐瓶子早装满了,我们又用巨大的芭蕉叶做了几个储水的容器,尽量多储备了一些。 赵大瞎子一本正经地问我:“小七,你现在知道美国鬼子为啥打不过越南了吧?” 我问:“为啥?” 赵大瞎子说:“为啥?找不着水,都渴死了呗!” 小马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一次,没有了老蛇王和机器人一般的玛哈金,我们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基本上就相当于边走边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赵大瞎子当时被蛇咬伤的伤口,因为不注意保养,结果伤口发炎了。 他一直没说,后来猛然站起来时,一下子摔倒了,小马给他拆开纱布一看,赵大瞎子伤口全化脓了,肿得像个馒头,难怪他会那么疼? 小马说:“发炎了。七爷,快拿点酒来,冲冲伤口。” 我赶紧放下背包,取出酒精,小马对赵大瞎子说了声“赵大哥,忍不疼!”将酒精倒了伤口上,疼得赵大瞎子身子一下子绷直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赵大瞎子看了看伤口,疼得直抽抽,又有点担心,问:“小马,我这腿还能保住吗?你可别学战争年代,直接给我锯了哈,那老子宁愿死在这!” 我忍不住逗他:“瞎子,别怕,咱们该锯就得锯。古有铁拐李,今有轮椅赵,咱们一样传为千古佳话吧!” 赵大瞎子大怒:“去你娘的吧!”他转头问小马:“这伤口严重吗?” 小马严肃地说:“咱们这儿太潮湿,也缺药,万一再感染了,还真麻烦。” 我也有点着急,问:“那怎么办?你不是会采草药吗?要不然咱们用点草药试试?” 小马说:“草药这东西,要量人裁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受伤程度不同,药物也不行。再说了,草药都是几服药一起,咱们这边也没有啊!” 我说:“那怎么办?” 小马看了看赵大瞎子,说:“赵哥,我这边倒是有个法子。管用,就是看你敢不敢了?” 赵大瞎子苦着脸说:“小马兄弟,你看我都这样了,只要能保住我这条老腿,还有啥法子我不敢的?” 小马说:“那就好办了。小七,去捉几只蚂蝗去!” “蚂蝗?”我愣了“吸血的蚂蝗?” “对!多捉几只来!” “捉那玩意干嘛?” “给赵哥治伤!” “啊?!”赵大瞎子叫起来了:“我说小马,老子确实经常跟你锵锵几句,你也不能害我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用蚂蝗吸我啊?!” 小马耐心解释:“赵哥,蚂蝗是给你吸毒的。解放军在东南亚打仗时,伤口发炎了,都用这个土办法,管用。你现在伤口发炎了,体内有毒素,这个毒素不吸出来,搞不好腿就烂掉了。这蚂蝗放在伤口上,它能吸掉脓血,等吸完了脓血,我们就把它给弄走!” 赵大瞎子还是有点犹豫,说:“那,那蚂蝗不会进我血管里吧?我听人家说,有人在稻田地里被蚂蝗咬了,钻进了血管里,后来在身体里大量繁殖,把人都给吸成干尸了。后来法医用手术刀把人划开,发现里面全是蚂蝗崽子!” 我装成要走,吓唬他:“死瞎子,你他娘的到底弄不弄?不弄的话,我们可走了,你就等着被蚂蝗吸成木乃伊吧!” 赵大瞎子一把抱住我的腿,叫道:“我的亲爷爷,你千万别丢下俺老赵啊!俺弄,俺弄还不行嘛!” 还别说,蚂蝗疗法还真管用。 我和小马在溪水里用脚做诱饵,很快吸引了不少蚂蝗,放在树叶上,给瞎子放在了伤口上,当天蚂蝗就吃掉了腐肉,剩下了干净皮肤,再用酒精消炎,敷了点小马采的草药,瞎子就可以勉强下地了。 又过了一天,瞎子的伤口已经不碍事,可以跟着我们继续前进了。 这几天里,我们一边慢慢走,一边给瞎子养伤。 走过干涸的河滩,又翻了几块草坡,进入到了一片巨大的红椿树林中。 这片红椿树林真是高大,我仰着脖子也望不到头,足足要有五六十米高。 进入林子前,小马让赵大瞎子仔细检查了弹药,还上了枪栓。 小马有些紧张,他说这里可是热带雨林的最深处,恐怕几百年来,也没几个人真正进来过。别看现在平静,随时可能窜过来一条巨蟒,一头豹子,甚至是一群野象。 我倒不觉得害怕,还有一种即将面临危险时的兴奋。 进入林子,林子很开阔,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城堡。 正看着,前面突然飞过去一块乌云。 这乌云怎么会落在树上?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看,那不是乌云,却是一个簸箕那么大的蝙蝠,那么大的蝙蝠,从一棵树上低低飞着,落到了对面的一棵树上。 赵大瞎子手一抖,举起枪就要打,却被小马拦住了。 他说:“没事,是鼯鼠。” “啥?这玩意是老鼠?老鼠还能飞?!”赵大瞎子很不理解。 “不是老鼠,是鼯鼠。”小马解释着。 这东西其实就是热带的松鼠,尾巴很长,四肢处有一层粘膜,撑起来就像蝙蝠一样。严格来说,鼯鼠不能算飞,只能算是滑翔,从一棵高树上,滑翔到附近的一棵矮树上。 这小东西收起翅膀时,活像是一只小松鼠,浑身是棕黄色,鬼头鬼脑的,躲在树枝后面看我们,样子很可爱。 赵大瞎子嘟囔一声,就这死玩意,还能飞,操! 刚说完,那只鼯鼠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吱吱叫了几声,又撑开粘膜,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在飞过赵大瞎子头顶时,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竟然拉了一泡屎,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赵大瞎子头上,气得他跳着脚直骂。 小马一本正经地说:“赵大哥,你可别生气啊,这是好事!鼯鼠粪这东西要好好收起来,这东西能入药,还是天然中药,这东西不用任何加工,直接用开水冲开了,内服就行,清热解毒,还能补气明目。 赵大瞎子又急又怒,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感情我还得仰着脸,求它多在我脸上拉几泡!”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差点笑破了肚皮。 红樟树林里,多是些松鼠之类,我们没打,绕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群颜色鲜艳的野鸡,在林子里慢悠悠踱着步子。 也许是因为没见过人,这些野鸡并不怕我们,反而在那趾高气扬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是入侵者。 赵大瞎子兴奋地要死,赶紧问小马要过猎枪,换上散弹,轰一枪过去,就给揍下来三五只,在地下扑腾。 赵大瞎子又夺过我的气枪,一枪放倒一只,这次野鸡群终于炸锅了,扑腾扑腾飞走了。 赵大瞎子哼着歌,弄了一根长树枝,把野鸡一对对倒着拴在树枝上,自己在肩膀上扛着,一走一颠,像个猎户。 这次食物齐了,我们又寻了条小溪,灌了不少水,打算弄个烤鸡,再搞一个清水炖鸡。 小马嫌没调料,又撺掇着我们去林子里找调料。 西双版纳爱吃辣,菜里不加点辣椒,总觉得没味,就像菜里没放盐。我打小在成都长大,也爱吃辣,就陪着他在树林子里转悠着,想找点辣椒。 赵大瞎子是典型的东北人,不爱吃辣,这时候就在那哼哼唧唧的报怨,说我们两个脑子里肯定塞了驴毛了,这辣椒从来都是长在地上,就没听说过往树上找辣椒的! 很快就有答案了,原来老挝这边的辣椒是长在大树上的,被称为“树椒”。它不是草本植物,而是木本植物。 第107章 小马的父亲也是在三十年前神秘失踪的 这种辣椒的样子,也和国内的辣椒不一样。它是青色的,很小,也就和米粒差不多大,一年四季都能生长,就长在树枝上。 小马采树椒时很小心,专门戴上了手套,还尽量把脑袋远离辣椒。原来这树椒小归小,却是贼拉辣。 别说吃,就算用嘴唇贴一下,嘴唇马上就会肿起来。要是不小心用舌头舔一下,整个舌头都会辣得抽筋,在那不停抽搐。 小马说,这东西,要用猪油炒熟,再腌制一个星期,才能吃,不然真会辣死人的。 我们当然不会那么麻烦,就学习了老挝人的办法,把辣椒用绳子串起来,做饭的时候,在锅里涮几下,这锅菜就有辣味了。 既然食物充足,附近也有水源,我们就打算在这里先歇一天,等明天再赶路。 在附近捡了一个光秃秃的土坡,我觉得还行,就指派赵大瞎子赶紧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赵大瞎子不耐烦埋锅造饭,说这是娘们儿做的事情,他还是做体力活,去砍树安营。 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棵树,他拎起砍刀就砍,砍了几下,叫道:“完了,这树成精啦,流血啦!” 我没弄懂什么意思,过去看看,发现赵大瞎子一刀砍在一棵老树上,那老树被砍开的豁口处,竟然往外流淌着黏稠的鲜血。 这老树成精了,受伤后会流血的说法,我也听说话,一时间也有点心慌。 小马走过来看看,说:“没事,这树是血滕,流的不是血,是树液。它的树液跟血水差不多。” 他上去抹了一把,给我们闻闻,果然是一股淡淡的药材味,我才放了心。 赵大瞎子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操,俺还以为砍了树仙,这下子出不了山了呢!” 弄好营帐,我们升起篝火,赵大瞎子早把那几只野鸡在溪水中剥洗干净了,这时候把铁锅架上,撒上点野葱、粗盐,辣椒涮涮,将野鸡排头下进去,不多时,就见那雪白的鸡肉在锅里上下翻滚,香气四溢,别提多吸引人了。 小马也没闲着,在那弄了跟粗树枝,剥下树皮,把二只野鸡串在上面,撒上盐粒,在火堆上慢慢转动着。 赵大瞎子叼着根草棍,枕着双手,看着悠远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感慨:“幸好咱们是缺水,要是缺火,搞不好就得吃生肉啦!” 赵大瞎子咧嘴一笑:“不怕,美国人肯定知道咋取火,看看书就知道啦!” 我面色不动,趁他不注意,偷偷弄了一撮干草洒在他那块烤肉上。 小马来了兴致,说他以前卖粉时,在看守所蹲过一段时间,在那学了几招怎么点火的办法。 小马说,看守所肯定不准吸烟。有人可以在探监时,把烟偷偷带进来,但是没有火,这就难办了。 久而久之,就有人发明了一种搓火的办法,在看守所、监狱广为流传。 搓火是用一小撮干棉花(纯棉布屑也行),撕成薄薄的一层,在里面方根竹篾,然后加点洗衣粉(没有洗衣粉,就刮点墙上的白灰),卷成一小卷,用拖鞋在水泥地上拼命搓,过不了多久棉花就烧糊了,小心吹吹,火就出来了。 这个方法材料简单,也容易,就在看守所保留下来了。 我好奇地问他:“是看守所黑,还是监狱黑?” 小马苦笑着:“怎么说呢?都差不多吧。不过看守所比监狱强点。看守所乱是乱,打人是打人,牢头狱霸也有,但是不能打死人。要是人死在看守所里,看守所得赔一大笔钱。监狱死人没事,每年都有死人名额,不超过就行。有的是被犯人打死的,也有的是被牢头打死的。” 我有点不能接受,问:“为啥打死他们?” 小马说:“为啥?不老实呗。监狱里有好多牢房,每个牢房有一个老大。新人进了监狱,得先被毒打一顿,洗冷水澡,做喷气式,扎马步,挨打了才能老实。” 我说:“我操,不是说现在不让打人吗?没有人反映?” 小马苦笑着:“反映?你要是反映了,得被人打死。”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那要是跟他们干架呢?” 小马说:“干架?老大都是有钱有势的,跟他们干架,那直接就会牢头干死啦!” 我叹息着:“我操,怎么跟电影《肖恩克的救赎》一样?!” 小马喃喃地说:“有人说最毒的是蛇,我看最毒的其实是人……”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操,现在这个世道啊,人都不如畜生!妈了个巴子的,吃肉,吃肉!”他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肉,哇一下吐出来,骂道:“我操,这肉里咋还长草啦?!” 我和小马笑得前仰后合,摔倒在地上。 林子里的蚂蚱贼大,小的都有巴掌长,大的甚至有半截胳膊那么长,又肥又大,扑腾扑腾乱飞,好多甚至往火堆里窜。 我顺手逮了几个,丢在火堆里,烤得焦黄,故意恶心赵大瞎子:“来,瞎子,尝尝吧,高蛋白!” 赵大瞎子皱紧眉头,连连后退:“快给俺拿远点,俺最膈应这些虫子!” 我大笑:“怕毛啊?我跟你说,在怀柔度假村,这可是盘好菜!你懂不懂呢啊?我告诉你,我听说有人专门抓白蚁,用油炸着吃,据说味道还不错!” 小马也说:“白蚁真能吃。我父亲说,他在澜沧江执行任务时,见过好多小山包一样大的白蚁窝。那些白蚁窝挖开了,里面的白蚁蛋有足球那么大,像切西瓜一样切开吃。” 连赵大瞎子都忍不住了:“这南方人,咋啥鸡巴玩意都吃?!” 我推了他一把:“瓜娃子,格老子也是南方人!” 赵大瞎子没好气地说:“你是他娘的南方人,长了张东北嘴!” 说到这里,赵大瞎子掀开裤腿,这几天一直在湿漉漉的环境下行走,脚后跟都磨破了,又红又肿。 他揉了一下,疼得直咧嘴:“操他娘的,这时候要是来几条蛇就好了,直接红烧!” 我说:“那玩意最好别吃,据说要是煮不熟,都是寄生虫!” 赵大瞎子说:“你懂个屁?蟒蛇肉是排毒驱寒的,吃上三斤蟒蛇肉,什么皮肤病、风湿都能治好!” 这时候,小马却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制止了我们的话。我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赵大瞎子也下意识去抓枪,小马却说“没事,没事,别说蛇就行。” “别说蛇?”看看周围,一颗颗大树上流下瀑布一般的藤条,仿佛一条条扭曲的摇摆的蛇,我有点明白了,不再做声。 赵大瞎子也沉默了,朝着火堆使劲啐了一口唾沫。 我转移了话题,问小马:“小马,你父亲到底是咋回事?” 小马摇摇头,有点失神地看着火堆,把一根木棍抛进去,缓缓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抗美援挝那边走的,中间来过几次信,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 赵大瞎子也低声问:“在哪执行的任务?” 小马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就是这里,澜沧江。” 赵大瞎子问:“部队后来怎么说?也没给个说法?” 小马摇摇头。 赵大瞎子有点焦躁,手中一使劲,将一根齐腕粗的棍子掰折了,骂道:“操,这是怎么狗日的部队,人没了,连个屁都没有?!” 我使劲瞪了瞎子一眼,安慰着小马:“其实这也是好事,部队既然没下定论,也许人还在,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小马苦笑了一下,说:“小七爷,没事,算一算,都三十年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挺得住。” 赵大瞎子也感慨:“操,都三十年了啊!啊,三十年前我干哈呢?我想想哈,对,三十年前,俺爷爷背着俺,去了吉林渔楼村……” 我正想骂他“啥鸡巴事你都能插一腿”,突然一愣,“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不正是我姥爷带着小舅去杀龙岭的时间吗? 这个时间应该也是老蛇王带着美国鬼子寻找蛇王的时间。 怎么那么巧,都凑在了一起? 这几件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再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 赵大瞎子好歹还算和舅舅有点关系,这小马明显是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又能扯上关系了? 不过老蛇王家中那张小舅的照片,又怎么解释呢? 越想心里越乱,最后想着去他娘的,等我回到北京,仔细问问小舅不就得了! 想是这么想,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小舅和白郎他们这时候在干什么。 往外一看,一个灰不出溜的东西一闪,从灌木丛中迅速掠过,那东西黑黝黝的,身上的鳞片乌黑油亮,哧溜一下没入了洞中。 我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蹦了起来:”我操,蛇!大蛇!” 瞎子反应最快,一把抄起枪,冲了过来:“哪?!在哪?!啥东西!” 我惊魂未定,指了指前面的草丛:“大蛇,有水桶那么粗!” 赵大瞎子也有点发毛:“我操,水桶那么粗?你说的是蛇王吧?你确定不是老树根吗?” 第108章 一对小排球般大的蛇蛋 我使劲点点头,用手比划着:“至少有水桶那么粗,可能还不止……!” 赵大瞎子犹豫了,看了看小马。小马做了个手势,我们三个人背起背包,小心退向火堆处。 这水桶粗的蛇,估计得有十几米长,差不多能算是热带雨林最可怕的生物了,连巨鳄都能轻易绞杀,要对付我们三个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尤其在这大晚上的,外面都是荒地消息,一个脚印踩错了,人直接就被大蛇给拖走了。 走是肯定不能走的,但是在这耗着也不行,那大蛇随时可能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赵大瞎子低声说:“要不然和它拼了?!” 小马摇摇头:“怎么拼?那么大的蛇,子弹都打不透。你一个照面都没看见,就被它给吞肚子里去了。” 我说:“咱们包里还有硫磺啥的,要不然撒在附近,赶走它?” 小马还是摇摇头:“硫磺这玩意驱驱虫还行,驱蛇用处不大。再说了,这大蛇目前还没对咱们发动攻击,兴许是吃饱了,咱们要是一用硫磺,说不准刺激了它,把它折腾出来了也说不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大瞎子焦躁起来:“操,那咱们干脆扒光了躺床上等死得了。” 小马却一拍大腿,说:“还别说,赵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法子。” 我们忙问:“什么法子?” 小马说:“以往版纳那边有捉大蛇的人,遇到大蛇后,要跟着蛇路走,有时候翻山越岭,得走个十天半个月。 这些人捉蛇,蛇也在捉他们。 大白天,人身上家伙事多,蛇干不过人,只能顺着草稞子、河流拼命跑。到了晚上,人眼看不见了,就是大蛇狩猎人了。 这时候,人干不过蛇,也不能不睡觉,于是他们就用大木头做一个大笼子,再弄一些毛竹,削尖了,对外插在笼子上,然后把笼子固定在树上,人在在笼子里睡觉。 蛇吃东西是先用身子缠住,然后整个往下吞,吞大肚子里再慢慢消化。笼子大,它吞不下去,用身上缠吧,又会被竹子扎,这样才能避过去。” 这主意不错,几人说干就干。 小马将我们收集的柴禾全丢到火堆里,火光一下大了许多。 蛇怕火,一时半会不敢冲过来。 赵大瞎子还不放心,又把枪栓打开,枪口朝着草丛放在身边,观察了一会,那蛇没有出来的迹象,我们才开始行动。 大家联手迅速伐倒了几棵大腿粗细的小树,砍掉枝桠,卸成几十根二米多长的木料。 小马指挥赵大瞎子用12根大木料拼成一个框架,用藤条扎得结结实实的,再将笼子的五面用木料一根根拼好,只留下最后一面。 赵大瞎子还没搞明白,说:“小马,把最后一面也封上啊,不然那长虫进来咋办?” 我白了他一眼:“那一面要是也堵住,你怎么进去?” 赵大瞎子才明白过来,问小马,小马说最后一面做一扇活动门吧,等咱们进去后,再用藤条从里面绑上。 我也没闲着,用腰刀砍了些竹子,削了几十根竹刺,想了想,又在旁边捡了些干柴枯草,打算铺在笼子底下,做成个厚厚的干草垫子,想着好歹睡舒服点。 晚上,我们三人并排躺在笼子里,难受极了。 热带雨林气候非常恼火,白天热就热吧,它晚上气温和白天差不多,而且又闷又潮湿,活脱脱像个蒸笼,身上的汗水小溪一般流淌着。笼子太小,我们三个人紧挨着躺在笼子里,就没地方了,连身子都不敢翻,怕动作大了,会把笼子给挣开了。 赵大瞎子倒是心宽,没多久就愉快地打起鼾来,踹都踹不醒。 我骂了几声,索性闭上眼数羊,不知道数了多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迷迷糊糊醒来,反映过来我们现在是在一条大蛇的周围,赶紧爬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 赵大瞎子他们也醒来了,看了看周围,笼子,发现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大蛇入侵的迹象。 小马问:“七爷,你仔细想想,昨天晚上看到的是蛇吗?” 我有点恼火,睁着眼睛说:“是,咋不是?!” 小马说:“七爷,你别生气。这个可能是误会。你回想一下,当时看到的是一截蛇身子,还是连着蛇头呢?” 我想了想,说:“还别说,现在想想,那蛇黑不出溜的,还真是带着蛇头的。不过那蛇头有点奇怪,看着吧,有点别扭。” 赵大瞎子问:“怎么个别扭法?” 我说:“按说蛇头不都是昂着头吗?它倒好,是个趴着的!” 小马哈哈大笑,说:“小七爷,我终于知道你昨天看见的是什么了,那不是蛇,是一只穿山甲。” 我回忆了一下,那玩意黑不出溜,身上一层厚厚的鳞片,还真是有点像穿山甲。 完了,这回老子可丢大人了! 可是不对呀,穿山甲这东西,在广西很多,我在桂林旅游时,好多饭店都有这东西,我当时还专门去看了稀罕,这东西的脑袋又尖又小,绝对没有那么大。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小马用棍子在地上给我画了个图,问我是不是这样? 低头看看,那图上画了一截动物身体,身体浑圆粗壮,背上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我咂咂嘴,说:“操,还真是这玩意!它身上就像是鼓了个疙瘩!” 小马说:“咳,小七爷,这就是穿山甲嘛。它背上那个大鼓包,是小穿山甲,小穿山甲没长大之前,都是趴在它娘背上的!” 我脸一红,心里大骂一声:“操,老子这下可丢了老人啦!赵大瞎子那厮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正想着,赵大瞎子在那弯着腰看着草丛,叫道:“操,小七说的不错,这还真是条大蛇!” 我扣住扳机,小心翼翼往那儿赶,却发现赵大瞎子丝毫不害怕,反而伸着头在那看稀罕。 我忍不住骂道:“瞎子,你他娘的小心点!” 赵大瞎子说:“怕啥?就是几个小蛇崽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才放下心来,过去看看,发现前面是一个井口那么大的土洞,洞里卧着几个白花花的蛋。 我说:“操,这是啥东西?” 赵大瞎子挠挠头,说:“会不会是白蚁下的蛋?” 我说:“拉倒吧,你们家蚂蚁能下出来那么大的蛋?还蚂蚁干大象哪!” 赵大瞎子说:“那你说是啥蛋?” 我想了想:“是不是蛇蛋?” 赵大瞎子马上打击我:“你们家蛇蛋有大有小呀?” 想想也对,这些白花花的蛋,大的有足球那么大,小的也就玻璃球大小,圆溜溜的,堆在一起,还真搞不懂是啥玩意。 难不成是群蛇在这边滥交,然后集体下的蛋? 想想也不对,据说蛇交配是一条母蛇和几十条公蛇,那下蛋的还是同一条母蛇,怎么也不能一窝下出来几种蛋? 算了算了,还是等小马回来再说吧。 小马回来看了看,说:“嗬,白蚁蛋!这可是好东西啊!” 赵大瞎子得意了:“小七,你这个死小子,老子说是白蚁蛋吧!看看,你这就叫做不懂装懂,“刮”不知耻!” 小马弯下身,将这东西小心翼翼包好,放在背包里,说:“这东西虽然名字叫白蚁蛋,其实跟白蚁没啥关系,算是一种中药。民间把这东西叫做乌灵参,也有人叫金线吊葫芦,这可是好东西,大补,还能止血,治刀伤,关键时候用来吊命的!” 赵大瞎子慌了:“啊,跟白蚁没关系啊?” 我哈哈大笑:“哎呀我的妈呀,瞎子,你可真是‘刮’不知耻啊!” 既然解除了大蛇危机,我们几个彻底放下心来,赶紧从树上扯下来,觉得整个身子又酸又疼。 我们都有些恼火,想着不管怎么样,得把那只穿山甲给弄出来,让它这么折腾我们! 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穿山甲昨天钻进去的土洞。 那洞口在一个小山坡上,外面是一堆杂草,很隐蔽,要不是我昨天记得清楚,还真是找不到。 我和赵大瞎子准备好了棍子,在一旁候着,让小马在前面用棍子戳。 小马勇棍子戳了几下,眉头皱紧了:“里面有东西!嘿,还是个大家伙!” 我一下子兴奋了:“有多大?是不是穿山甲?!” “有可能,棍子戳都戳不动!”小马眯着眼在那找感觉,用棍子慢慢朝里面捅着。 赵大瞎子在一旁干着急,趴在地下往洞口看,又看不着,急吼吼地叫起来:“我的亲哥哥哎,你能不能给我也捅几下试试?!” 小马问:“赵大哥,让你捅没问题,可是这个不能乱捅,你捉过蛇吗?” 赵大瞎子说:“咳,我从洞里捉过不少狐狸!这玩意好整,把棍子顶上开了豁口,顶在狐狸身上,然后慢慢转棍子,把狐狸毛在木棍子上绞紧了,死死按住,拖出来就行了。” 小马脸都绿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那是东北捉狐狸的办法,在咱们这边不行!你看哈,这穿山甲没毛,它身上都是鳞片!” 赵大瞎子一屁股撞开他,叫道:“哥哥哎,你就放心吧,别管它是蛇还是狐狸,俺一逮给你逮一窝!” 赵大瞎子用棍子捅了半天,也不见蛇有动静,他渐渐泄了气,问:“操,该不会死了吧?” 我一口咬定:“不会,我亲眼见它钻进去的。” 第109章 一张三十年前的“我”的照片 小马也有点摸不准:“穿山甲这东西性子急,你一捅它,它马上就会窜出来,难道不是穿山甲?” 赵大瞎子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这里本来是一条穿山甲,但是有一条蛇钻了进去,把穿山甲给吃了。” 我问他们:“景老以前说过怎么逮洞里的蛇吗?” 小马拍拍脑袋,说:“我还真问过他,不过也没啥用。景老说,蛇进洞先用棍子捅,要是捅不出来,就弄点蛇爱吃的食物放在洞口,引它们出来。你看,咱们要是有吃的,还用来这捉蛇?” 他说的也对,但是我还是不死心,问他:“景老说用啥吃的?” 小马苦着脸说:“按照景老的意思,这捉蛇讲究的可多了。不同的蛇,放的吃的也不一样。 要引银环蛇出洞,要在蛇洞外面放一个木盆,盆里放几条活黄鳝。要是金环蛇,就在外面放几条吃青蛙的无毒蛇。要是眼镜蛇,就弄几只老鼠、麻雀,摆在外面。 赵大瞎子越听越丧气:“操,你这不是白说嘛!别说咱们现在屁都没有一个,而且也不知道洞里到底是啥玩意长虫啊?” 小马说:“景老说,要是不知道长虫是啥品种,也有办法。” 我眼前一亮,忙问他:“啥办法?” 小马说:“景老给我说了一个方子,按这个方子配好蛇药,往蛇洞外边一放,不管里面有多少蛇,一准都得乖乖出来!” 赵大瞎子眼睛也直了:“啥方子,有那么神?” 小马泄了气:“不过有方子也没有,咱们手头没要,配不出来。这方子是用一两咖啡,半两胡椒,近半鸡蛋清,一两面粉调成蛇粉,咱们去哪弄这些去?” 我还不死心,说:“景老是捉蛇的神人,他的方子再好,咱们也用不上。你们两个想想,有没有啥咱们凡人能用得上的法子。 我在电视上看过,非洲那些捉蟒蛇的,都是一个人举着火把钻到大蛇洞里去,在一只胳膊上缠上老羊皮,让蟒蛇一口咬住胳膊,外面的人拽着这人的腿,就连人带蟒蛇一起给拽出来啦! 我看,要不然瞎子你也钻进去得肉搏蟒蛇得啦!” 赵大瞎子大怒:“小七,你眼睛是不是被飞机翅膀子给刮啦?那么小的蛇洞,我能钻进去嘛我?!” 我说:“你急什么?现在肯定是不行,等你饿上个十天半个月,再勒紧裤腰带,我看就差不多啦!” 赵大瞎子说:“操!那时候就不是咱们吃蛇,是蛇吃咱们啦!” 小马在一旁劝我们:“要不然试试我们那的土方子?用烟熏试试?” 我说:“成呀,就这么干,火烧赤壁!” 赵大瞎子也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干就干,我们寻了一堆干草、树枝,在洞口整了一堆火,烧了半天,差点把我们自己给呛死,到了,洞里依然静悄悄的,啥也没有。 赵大瞎子一恼火,使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他撅了几根树枝,在那挖洞,一定要把那条死蛇给挖出来。 没想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洞口挖开后,发现里面连条蛇毛都没有,却躺着一个铁皮匣子。 这个匣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这里见过。赵大瞎子见了一声:“操,这不是咱们在大兴安岭葡萄沟里捡到的那个嘛!” 我一愣,猛然想起来了,对,这个匣子怎么和我们在葡萄沟里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当时打开那个铁匣子,里面是一个旱烟袋,一个铁牌子,还有一个老式的日记本。 这次的铁匣子里又是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铁匣子里,竟然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在一张油纸里包裹着,包养的很好,上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大瞎子上来就要抢着看,被我拿过去了,和小马先看看,省的他手欠,万一给撕烂就完了。 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人明显是外国人,长着一副毛茸茸的白胡子,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两个人站在湄公河的一块大礁石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外国人都出来了? 没想到,小马看了一眼照片,就叫道:“靠,这个人我认识!” 在这样一个神秘的蛇窟中,意外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被埋藏了多少年的铁皮匣子的照片,小马却说他认识,不由吓了我们一跳。 赵大瞎子没反应过来,问他:“你认识?这是你姥爷?” 小马骂道:“靠,这是你姥爷!” 赵大瞎子挠挠头:“啊,不是你姥爷啊,那你说你认识?” 小马说:“我是说我认识,也没说我跟他有关系啊!这个人我知道,是个法国人,我见过他的照片。” 赵大瞎子竖起了拇指:“没看出来,你还宰过法国鬼子,怎么样,赚了多少?” 小马气得不再搭理他,给我们讲了这个法国人的来历。 他说,他见到这个法国人的时候,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那时候他父亲还在。有一天,他父亲就把这个法国佬带到了寨子里,说他来自法国,是一个画家,来咱们这里采风画画的。 这法国画家是不是会画画,我不知道,反正他成天带着一个老式的照相机,到处拍照,拍水牛,树林子,狗,还爱拍人。 我父亲明显有点防着他,专门叮嘱我,让我没事时多看着法国佬,要是他有问题,就赶紧向他报告。 我闲着没事,就成天跟着他,跟着这个大胡子挺好,他成天给我糖吃,还给我照相。那个年代,谁都吃不饱肚子,有东西吃,又能玩,多好!所以我没事时,就老跟着他。 他让我带着他去澜沧江,对着下游画画,一画就是老半天。有时候他也会消失几天,雇了船夫沿着澜沧江考察。他画的那些东西我看过,像小孩画的一样,一道道线条,一点也不好看。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不是在画画,而是在绘制地图,应该是澜沧江一带的地图。 后来,这个法国佬就消失了,我父亲说他是回法国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 小马在那感慨着,无限唏嘘。 他父亲和童年时遇到的法国人竟然都来到了这里,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宿命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点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去检查匣子。 没想到,赵大瞎子还在那举着照片端详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我问他:“你看啥?难道你还认识这个法国佬?” 赵大瞎子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移到我身上,直勾勾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问他:“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虫子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疑惑地说:“小七,我怎么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那么像你啊?” 我说:“不会吧?” 夺过照片,仔细看看,照片上,两个人并排站在大水中间的一块巨石上。 其中一个人留着大胡子,挺着大肚子,拄着手杖,呵呵笑着,明显是那个法国佬。 旁边那个人,穿着一身旧式军装,微微低着头,眉角间流露出一股忧郁之气。 这个人……这个人,还别说,还真他娘的有点像我! 我也有点心慌,这照片上的人跟我如此相似,活脱脱像我穿着旧军装,从照片中跳了出来,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不过有了在景老家看照片的遭遇,我现在淡定了许多。从照片上那人穿的旧式军装,三件套来看,这张照片明显是革命年代,别说我的年龄对不上,就连我小舅的年龄也对不上。 这家伙,明显差了好几辈呢,根本扯不到一块去! 我才放下心,仔细看照片,这仔细看看,就发现差别了。 首先在我脸上,你绝对看不到这种淡淡的忧郁,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伤感,我脸上只是一点点玩世不恭,一点点奸诈,还有一点点的自我解嘲。 我终于放心了:操,这照片上的娘娘腔怎么可能是老子?!老子有那么面嘛?! 赵大瞎子在旁边砸吧砸吧嘴,说:“小七,这张照片怎么有点像你?该不会是你爷爷吧?” 我说:“操,放屁!老子祖上可是蒙古人,正经黄金家族的血脉,怎么可能来这边?” 赵大瞎子咬着指头,仔细看着画说:“会不会是你祖上出了一个风流浪子啥的,跟着小情人跑这里来了?” 我嘴里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家全是规矩人!”心里却想着真有可能。 仔细看看那幅画,那画上的人物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恐怕还真跟我有点联系。 按说我爷爷是大兴安岭的老猎人,和南方,尤其是这老挝的湄公河扯不上关系。 问题是,当时是战争年代,我爷爷也是当过兵的,搞不好还真被发配到这里当过兵呢? 还有,这照片上的年代和我爷爷倒是也能对上,搞不好这才真是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呢? 这样想想,再看一遍照片,照片拍摄得很真实,那人眉眼中有一丝忧伤,看着远处的大水,像是非常的忧伤。 我暗暗咂舌,这要真是我爷爷,就凭着这张忧郁的面孔,指不定要骗死多少大姑娘呢! 第110章 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1) 赵大瞎子歪着头看看照片,说:“操,看这娘娘腔的怂样,就知道媳妇一准跟别人跑了!” 这话我不爱听了,这死人刚说过这人像我爷爷,这回又说他带着个怂样,这不是骂老子嘛! 我骂道:“你小子有病是吧?人家娘娘腔挨着你哪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哪个姑娘吃饱了撑的愿意找你?!乌鸦笑猪黑,真是他娘的彼此彼此!” 赵大瞎子被我骂的摸不着头脑:“我操,老子骂他娘娘腔几句,碍着你哪了?你他娘的爱上他了吧?” 我故意恶心他:“老子就是爱上他了,老子就是喜欢娘娘腔,怎么着?莫非你还吃醋?!赶紧滚你的蛋,去抓长虫去吧!” 说是这么说,我到底心里还是有点疑惑,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总觉得这幅照片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这可是在大瀑布下游,强大的水流凶猛的冲击下来,无论多大的石头都会被冲掉。 他站的地方正好是瀑布的中心,也是水流最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还能留住? 要说这是一块巨石,还好解释,他站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小块礁石,这种礁石早就被冲掉了,至少也被冲到了水下,怎么还会剩下? 仔细看了看,那石头上还有花纹,花纹看起来还挺有规律,并不像是石头的纹路。 我把照片凑近了,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看了看,那花纹呈棕褐色,还有一些白色的条纹。 更让我恼火的是,这种条纹看起来很熟悉,我甚至可以肯定,自己刚刚见过这种条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没找到那头穿山甲,我们也收拾行李,打算离开了。 没想到,赵大瞎子拿起背包,刚要走,却一下子停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地下。 接着,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小马一句话:“小马,你爹他穿多大的鞋?” 这个问题很突兀,问得我和小马都一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赵大瞎子很严肃,他又问了一遍。 小马想了想,说:“他以前在家留下过几双旧鞋,我穿过,大。我的脚是四十二的,他的至少是四十三的。” 赵大瞎子点点头,阴沉得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小马有些狐疑:“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赵大瞎子回过头来,看着我们,一字一顿地说:“小马的爹,可能还活着。” 小马一下子愣住了,接着激动起来,他冲上去,一把揪住赵大瞎子的领子:“啥?! 你说啥?!我爹还活着?!” 我也有些拿不准,赵大瞎子怎么突然说了这话,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开玩笑。我赶紧过去,分开他们,问瞎子到底怎么回事? 瞎子没有辩解,他慢吞吞掏出一根烟,在火堆上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指着火堆旁说:“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在昨天晚上火堆留下的灰迹中,有一个明显的大脚印,脚印深深陷入潮湿的泥土中,脚掌方向正对着我们的营地。 昨天晚上,竟然有人来过! 虽然有了这样一个脚印,我还是有些拿不准,问:“这脚印,会不会是景老或者马哈金?” 赵大瞎子说:“景老没那么大的脚。要是马哈金,这脚印会陷入泥里更深一些。” 我说:“那会不会是其他人?比如说打猎的猎人?” 赵大瞎子沉声说:“他穿的鞋子,是当年抗美援老特别的解放鞋,鞋底有钢板,防刺防割的。” 我还是怀疑,问:“会不会是当年没走的老兵?我听说东北深处就有一些二战时的日本老兵,他们奉命潜伏在深山老林里,甚至都不知道日本投降了,还一直等着天皇的指令呢。” 小马本来一直直勾勾看着那个脚印,这时候转过头看了看窝棚,猛然走了过去,接着整个身子都激动得摇晃起来,用一种异样的嗓音结结巴巴地说:“真……真是我父亲!”他从窝棚上取下来一根银色的项链,下面吊着一个鸡心挂坠,和小马身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赵大瞎子也有些激动,沉声说:“带上吧,是他专门留给你的。” 小马将项链死死攥在手里,紧紧闭上眼,眼泪还是不可抑制地了出来。 我为小马高兴,拉着赵大瞎子去了一边,又有些搞不懂,既然他们父子几十年未见过面,怎么还搞得那么神叨叨的,直接父亲相认就好了。 赵大瞎子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说他父亲要是能认他,早几十年就回家了,还能窝在这里?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看着跳跃的火堆,有些迟疑地说,他当时说的那个退伍的老乡,其实不止说了这些,还说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说,那个老兵是参加对越反击战的,不过不是什么秘密队伍的,而是一个普通的运输兵。 有一次,他奉命往大山深处运送物资,大卡车在山路上歪歪扭扭开了一个多星期,到了湄公河畔,换上骡马车,继续往前走,又翻过几座大山,一行人穿过密密麻麻的丛林,绕过各种沼泽、陷阱、毒雾,就在大家已经绝望了,觉得肯定已经迷路时,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他们惊奇地发现,在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 而且这基地并不是大家常见猫耳洞,防空洞,竟然是一水的水泥地,在巨大的树木下,还建了一座座结结实实的小炮楼,拿着冲锋枪的岗哨在上面24小时巡逻,好多没有肩章的士兵里面进进出出,穿戴和补给都明显和他们不一样。 他在卸物资时,偷偷朝里面瞅了几眼,发现基地里到处都拉着巨大的帆布篷,像是防止美国鬼子飞机侦察,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那老乡从基地回来后,有一次喝酒把这事情吹牛吹出去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强制退伍了,因此也捡回来一条命。 他没事时就跟别人说,说别看中国看起来不行,那花花肠子老多啦,到处都是给美国鬼子挖的坑,保证他们有去无回。 在老挝、越南这边,潜伏着一支秘密部队,不知道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非常神秘。 我说:“你是说,小马他父亲是那支神秘部队的人?” 赵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吧……” 我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只脚印,问他:“他为啥只留下一只脚印?” 赵大瞎子有些犹豫地说说:“俺刚才看了,脚印旁边有拐棍的痕迹,恐怕……他,只剩下一只脚了……” 这个话题有些压抑。 为啥只剩下一只脚? 野兽,陷阱,枪伤,都有可能。 越南人甚至造过一种炸弹,威力不大,专门把人的腿脚炸断,人又不死,让他拖累更多的人,造成更大伤亡。 我忍不住说:“能不能看出来,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赵大瞎子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鞋印子底下没多少露水,他恐怕在这站了一夜。” 我说:“站了一夜?他在做什么?” 赵大瞎子吸了口烟,闷声说:“啥也没做。可能,可能他是想听听咱们说啥吧。” 我说:“扯淡!咱们聊了才多久,就睡了。” 赵大瞎子幽幽地说:“那个位置……正好能清楚看到小马……” 我浑身一震,小马的父亲就在这露水整整站了一整夜,看了自己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儿子一整夜,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感情,硬是没有和他相认,这得有多强的自制力啊! 再想想,小马他父亲昨晚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挪地来到了这里,只为了看看小马,并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项链给小马。 也许是为了告诉小马自己还活着,也许是为了给小马留下一个纪念,不管为了什么,都让人无限感慨。 小马面对着远处的湄公河,胸膛迅速起伏着,在拼命控制着情感。 我和赵大瞎子默默走到一边,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久,他拼命嚎叫了几声,抓起几块石头,用尽全力扔到远处的丛林中,像是要发泄他这些年所受到的苦。 我无法想象,一个父亲见到自己失散了几十年的儿子,究竟会为了什么原因,死都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但是他却能在外面一直站着,默默看着儿子一整夜? 待小马发泄完,我们安慰了他几句,拍拍他的肩膀,几个人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我们已经深入到了湄公河腹地,水流开始加大,到处都是充沛的水源、支流,从这里判断,我们距离湄公河的上游已经不远了。 前方是一处湄公河的支流,秉承着玛哈金尽量不要碰水的原则,我们只有再次进入丛林,从丛林里绕过去。 没想到,我们进入丛林后没多久,小马突然停住脚步,说:“小七爷,前面不能再走了。” 第111章 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2) 我说:“咋啦?” 小马迟疑地说:“这里,好像不安全……” 赵大瞎子不爱听了:“啥?好像不安全?” 小马犹豫地说:“我小的时候,我父亲经常跟我做一些捉迷藏的游戏,那个游戏就是在各个地方标志一些信号,然后根据信号去判断那个地方是否有危险。这个信号,就是我父亲发明的危险符号。” 我忙问:“啥记号?” 小马超前方指了指,在前方一块齐腰深的草地上,像是突然被人用刀子剜去了一块,那一块的形状像是一个扭曲的长脸。 我和瞎子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符号我很熟悉,这是我们猎场的鬼脸符号。 我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他问:“小马,这个符号是你父亲画的?” 小马点点头,肯定地说:“对,我父亲小时候跟我玩捉迷藏,就是画的这种符号代表危险。” 我说:“那符号是啥?” 小马说:“那符号看起来像是一张狼脸,又像在哭,又像在笑的。我父亲跟我说过,标记这种符号的地方都很危险,一定要原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似哭似笑的狼脸标志,分明是我们猎场的独特标记,怎么就成了小马父亲口中的危险信号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小马父亲提示前面有危险,那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好。 赵大瞎子举着枪,小心走过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用刀子挖了挖那处凹下去的草地,挖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说“有人在这里挖了这样一个形状的坑,里面填了不少生石灰,难怪这块不长草。” 看来,这还真是有人煞费苦心设计的标记。 我们在大兴安岭时,就是沿着狼脸标记到的狼城,这个标记又是什么意思呢? 赵大瞎子给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先别跟小马说这事,先跟着他走,看看再说。 自从小马的父亲神秘出现,又神秘失踪后,赵大瞎子就开始怀疑上了小马,觉得他这次跟我们来,是不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有他那个神出鬼没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消失在了湄公河里? 这里一定有鬼。 继续往前走,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而发现了几个破烂的窝棚。 难道说这里还隐藏着一个营地? 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那些窝棚已经朽烂了,窝棚整个塌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件小型机器,还有一些腐烂的书。 小马用棍子扒开窝棚,努力辨认着窝棚里的机器。 赵大瞎子掩着鼻子,叫着:“操,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坦克?咱们开着坦克过去,啥蛇王轰不死!” 我也好奇,指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灯罩,问:“这是啥?” 小马扭头看了一眼:“咦,这里还有这个?这可是老古董了,叫做气灯。我听一些去过老挝的老兵说过,老挝没有发电厂,发电机和煤油没用,所以在那边睡觉、看书、开会啥的,都用马灯。 气灯是用马灯改造的,你看,它外面有一个打气泵,把煤油给喷射到外面的石棉罩上,所以亮。 老挝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动手术,开大会,有重要领导过来,才用气灯,亮。看来这里还是当年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这个汽灯早不能用了,灯身的铁皮都锈掉了几个窟窿,看起来像是个破鱼篓。 赵大瞎子在那瞎捣鼓,竟然捣鼓出了一个保险柜。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在那转来转去,说一定要发现军事秘密。 保险柜是老式的旋转密码,他拧来拧去,怎么也拧不开,就叫小马过去试试手气,说不准就开了呢。 小马想了想,试了几个密码,最后用他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没想到保险柜一下子开了。 我们一愣,看来这个保险柜的主人一定是小马的父亲! 那么这保险柜里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打开看看,里面主要是一些封存的文件,用牛皮纸密封住,打开看看,文件保存得很好,很干燥,可惜里面都是电文,根本看不懂。 再找找,里面开始有了一些邮件,信封上写着“云南省勐腊县xxxx 信箱”。 赵大瞎子说:“是军邮,还是保密单位。你看,xxxx是部队代号,为了防止泄密部队地址,都是秘密邮寄的。” 我好奇地拿起来看看,发现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密封文件上,用很粗的红笔在文件上画了一个符号: 正在看着,小马凑过来,说:“这是老挝字,蛇的意思。难道说这个文件是防蛇的?” 我说:“也许是记录战士被蛇咬伤情况的吧。” “这里还有几封信。”赵大瞎子在保险柜里找到了几封腐蚀严重的信,只能隐约看到信封上写着“云南省勐腊县xxxx 信箱”,后面是一个人的名字。人名被墨迹衍湿了,看不清楚。 小马本来在后面看着,这时候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噜声,接着一下子冲过来,粗鲁地推开我们,小心翼翼捧起那封信,反复看着,像是不相信一般。 接着他抽出快要腐烂的信纸,看了一眼,身子就呆住了。 赵大瞎子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张嘴就要骂。 我忙拽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小马一向冷静,现在突然间这样,明显有问题。赵大瞎子气得脸色铁青,走到门后,点着一根烟,使劲抽着。 我怕小马出事,见他好一会儿,还是在那呆呆看着信封,就在旁边小声叫他。小马才回过神来,对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递了一支烟问他:“小马?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也看着情况不对,说:“小马,到底他娘的咋回事啊?天塌了也有俺们顶着,你到底说句话啊!” 小马没有回答,低着头使劲抽着烟,一口气下去,烟就被吸了大半根,烟灰簌簌往下落。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他说:“那些信,是我父亲写给我的,但是没有寄出去。里面……还有一本我父亲的日记……” 赵大瞎子一下来了兴趣:“那日记里,说的啥?” 小马摇摇头:“对不起,赵哥,这个我不能说。” 赵大瞎子勃然大怒,我赶紧拉住他。 日记是人家父亲的,里面写的要么是家事,要么是军事秘密,这个又怎么能给外人看呢? 我忍不住问小马:“小马,按说这个话我不该问……不过我真搞不懂,为啥你父亲都到这里了,还不跟你相认呢?” 小马极力压抑住情绪,在那慢慢抽烟,抽了一根,又抽了一根,最后渐渐平息了情绪,缓缓地说:“应该是因为那本日记……” 赵大瞎子也忍不住了,说:“操他娘的,那日记上到底写的啥鸡巴玩意?!” 小马看着我们,说:“对不起……赵哥,这个真不能说!” “操!”赵大瞎子焦躁起来,脱了上衣,狠狠摔在地上。 我拍了拍小马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又劝了劝赵大瞎子。赵大瞎子还是气呼呼的,坐在火堆旁,话也不说。 我理解赵大瞎子,他的意思是,大家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小马这样确实让人搞不懂,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秘密可保守的?难道说那秘密比命还重要? 我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茂密得仿佛要长在一起的树林,瀑布一般庞杂的藤蔓,远处凄凄惨惨的迷雾,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到底怎么样。 到底,小马也没有透露那本日记中到底写的什么,但是他却坚持,这条丛林的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往前走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父亲在日记中透露,这条路会通往死亡之路,他们之前在这条路上死了许多人,这些是人命搭起来的经验。 赵大瞎子怒了,说:“操他娘的小马,那死日记到底写的啥?!” 小马说:“赵哥……” 我也忍不住了,说:“小马,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小马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流血了,说:“小七爷……我要是说了,我父亲就死了……” 我赶紧劝他,让他别多想,瞎子这人就是脾气急,没啥坏心。 我想了想,换了种方式问他:“小马,你父亲日记里有没有提到大蛇王?” 小马点点头:“日记里确实提到了蛇王。” 小马摇摇头:“日记里没说,就是说蛇王是不能让人看到的,所有看到蛇王的人,都会死。” 既然陆路走不通,我们只好换水路。 按照玛哈金之前的慎重,我们谁也不敢对水路掉以轻心。 我们面前这条支流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三十四米宽,更要命的是,这条大河水流很急,小船搞不好会被水给冲走,甚至可能会翻船。 考虑了半天,大家还是决定造一艘船。 大家差不多耗费了一天的时间,伐倒了几棵大树,斩去多余的枝叶,用树皮把几棵树牢牢绑在一起,做成了一艘简易的小船。 赵大瞎子跳上去试了试,船很坚持,支撑我们几个人到对岸应该没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赵大瞎子在河滩上打死了一头羚羊,丢到了水里,试试看水里有没有什么大家伙。 那羚羊扔到水里,被水一冲,身体瞬间就沉到了水底下,根本看不出来底下有没有东西,心疼的赵大瞎子都要哭了,连连说可惜了他的烤羊排。 第112章 所有看到蛇王的人,都会死 大家狠狠心,决定不等了,还是赶紧趁着天亮,赶紧强渡过去拉倒。 把船小心推进航道,大家小心翼翼坐在船中间,赵大瞎子用一根长树枝慢慢撑着船,慢慢朝着对岸驶去。 船行到河中间,船头猛然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然扎进了水里,水下咕嘟咕嘟冒着巨大的水泡。 接着,小船像是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猛然往旁边一斜,差点把我们几个给甩到水里。 毫无疑问,河水中一定潜伏着什么巨大的东西,它现在正在水下虎视眈眈注视着我们。 赵大瞎子叫一声:“小马,你稳住船!” 他一个箭步冲到船头,一手端起枪,死死瞄着水中,一动也不动。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要做什么,看着小马在将船桨往船舱里收,也赶紧帮他。 小马警惕地看着河水,说:“坐在中间,水底下的东西可能会撞船!” 我紧张地问:“水下是什么?是大鱼吗?” 小马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鳄鱼,也许是蛇……” 水下还在继续冒着大串大串的气泡,成串的气泡不断冒出来,在水中标志出了一条清晰的线路,明显是直冲着我们过来。 我紧张地简直喘不过来气了,小声说:“它要过来了。” 小马果断地说:“老赵,快开枪!他妈的要撞船!” “轰”一声,赵大瞎子朝水下放了一枪。 随着枪响,水下呼一声,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一串串的气泡消失了,水面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我小声问:“打中了?” 赵大瞎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迅速推上子弹,依旧小心将枪口瞄着水下。 小船没有人控制,顺着水流,慢慢悠悠超前走着。 小马探出头,朝着浑浊的水面看着,突然指点水面叫着:“打中啦!你们看!” 扭过头看看,浑浊的水中,多了一缕缕殷红的血水,顺着水流缓缓扩散开来。 我也很兴奋:“操,瞎子,你还真行啊!” 赵大瞎子却没有兴奋,他迅速回过头看了一眼血迹,就继续紧张地搜查着河面,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小马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走过去,问:“怎么了?” 赵大瞎子紧张地说:“我感觉没打中那家伙。” 我说:“不可能,水底下都往外冒血啦!” 刚说完,水下咕咚一声响,在离我们小船很近的地方,猛然浮出来一个东西。 赵大瞎子转过身去,提枪就要打,刚瞄准了,却又放下枪。 我吓了一跳,完全来不及反应,傻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那东西。 那东西是条足足有一米长的大鱼,鱼肚子被什么东西完全撕烂了,但是还没死,还在挣扎着往外窜几下,鱼肚子不断往外冒着殷红的血水,刚才的血水应该就是它身上的。 小马说:“是被那个东西咬的。” 赵大瞎子点点头:“它还在附近。”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水下的那个未知生物,竟然能将一条一米长的大鱼毫不费劲地撕开肚子,这破坏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湄公河浑浊的河水平静流动着,浑浊的河水中,连一条指甲大的小鱼也看不到。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河滩上的鸟群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干扰,成群飞走了。 我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小马却说:“没事了,它去河边了。” 我紧张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马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肯定都是个大家伙!” 我们不再说话,赵大瞎子把猎枪丢给小马,用树枝很快撑着船,迅速抵达了对岸。 我们几个赶紧跳下船,慌忙就往河堤上跑。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我们却在鬼门关打了几个转,仿佛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塌湿了。 爬上河堤,我们累成了一滩泥,坐在地上往下看着。 一条小腿粗细的蟒蛇,想从河对岸游过来,却被湄公河湍急的水流给冲到了下游,蟒蛇在水中浮浮沉沉,露出灰褐色加白色条纹,映衬在浑浊的河水中,看起来很像是水中突起的岩石。 等等,岩石?!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 我的脑子飞快转着,突然间想起来为什么这一幕会那么熟悉了。 是那张照片! 法国佬那张放大的照片上,两个人站在湍急的水流中,脚踩在一块突起的礁石,这蟒蛇在水中露出的花纹,像极了照片上的那块礁石! 我猛然回忆起小马的话,湄公河那么强大的水流下,不可能在河道中间存在那么大一块礁石。 那么,那块礁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他们脚下踩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这是一条蛇的脊背! 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在这湄公河中,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巨蛇,这蛇大到可以自己游在水中,身上还能负担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刚才那条小腿般粗的蟒蛇,完全受不了湄公河水流的冲击。这条照片上的巨蛇,显然受到水的冲击力更大,却不仅轻松抗衡掉巨大的水流冲击,还能负担两个人的重量,这简直超出人的想象了。 我的脑子飞快转着,分析这条大蛇存在的可能性。 来之前,我专门查过资料,蛇是典型的冷血爬行动物。冷血爬行动物的身体大小,受当地气候影响很大。气候越热,体型越庞大。体型最庞大的爬行动物,都生活在炎热的赤道附近,比如厄瓜多尔、秘鲁,泰国、缅甸,以及我们所在的老挝。 其次因为巨蛇体型过于庞大,需要生活在大水、或者巨大的沼泽地带,炎热、湿润的环境,更适合它们生存,也更容易让他们移动。 大蛇最常出没的地方,比如亚马逊流域,恒河流域,以及我们所处的湄公河流域。 其次,巨蛇需要原始的未被人进驻的原始丛林中。原始丛林不仅能给大蛇带来充沛的食物,同时也能较好保护自己。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条最顶端的巨蛇,不惧怕任何来自自然界的攻击,唯独能杀死它的,恐怕只有人类了。 环境污染,森林大量砍伐,以及屠杀都可能造成大蛇的灭绝。(二战时期,缅甸美军在执行任务时,就遭遇了一头三十多米长、足足有水缸般粗的巨蟒,后来动用了迫击炮才将它打死。) 综合这几点来看,能产生巨蛇的地方,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亚马逊热带雨林深处、湄公河热带雨林深处,以及非洲哪个地方了。 不过,如果照片上真的是一条巨蟒的话,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要是那条巨蛇真的有那么大,那它恐怕就是真正的蛇王了,可是它怎么又会心甘情愿让人踩在脚底下,还任人悠闲的拍照留念? 恐怕被完全驯化了的蟒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吧? 那这蛇王又是被谁驯化的呢? 那个法国佬到底是干嘛的? 还有,那个长相酷似我的男人又是干嘛的?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心里越乱。最后索性拿出来照片,叫上赵大瞎子和小马,把我的分析说了,三个人在火堆旁商量这件事情。 小马听我说完,眉头也皱紧了,边看着照片,边陷入了回忆。 只有赵大瞎子还是没心没肺地捉着身上的蚂蚁,在那打趣着:“操,小七,俺看还是别瞎猜了,你赶紧给你姥爷挂个电话问问。那照片上的人,要是真是你姥爷,这事情不就简单了。让他给咱们一个秘方,往湄公河里一放,管他大长虫、小长虫,统统一锅炖啦,谁也跑不掉!” 我没搭理他,问小马:“小马,你回想一下,当年那个法国佬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马瓷着眼回忆了一下,说:“现在想想,那个法国佬当年确实对大蛇感兴趣,老问我哪里有大蛇?我领他去见了几个蟒蛇,他都嫌小,还到处问人。难道说,他是国外的捉蛇人?” 我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要是说那人是非洲过来的,那还有点可能,这黑非洲啥都吃不上,全靠捉蟒蛇吃饭。这法国可比咱们国家过得好多了,什么鱼子酱、鹅肝、蜗牛大餐,谁像咱们似的吃蛇? 再说了,中国当时在闹文革,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危险得很,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来中国捉蛇玩? 赵大瞎子偏要跟我抬杠,说:“那可说不准哩!外国鬼子做事情,还能有个准?说不准他们就是搞啥研究,要来弄大蛇呢!” 我说:“要是说搞研究,那还真有可能。国外科学家都有一股子书呆子气,想起来做什么,拍拍屁股就干了,连脑袋都可以不要!小马,你说那个法国佬会不会是搞研究的,比如国外的教授啥的?” 小马说:“那个人倒是戴着厚眼睛,随身也戴着几本厚书,看起来还真像个搞研究的!” 我说:“好,那咱们就假定他是搞研究的,那他为啥要捉蛇?尤其是来咱们这边捉蛇?” 赵大瞎子说:“那还用问,他想用咱们这边的蛇做实验呗!” 我说:“瞎子说得对,但是有漏洞。又不是光咱们这边有蛇,他法国就没蛇了?还要千里迢迢跑这里来遭洋罪?” 第113章 遭遇湄公河水怪 小马说:“他应该是想捉大蛇,那种大蛇只有咱们这里有。” 我说:“对,应该就是小马说的这样!这么说的话,这个法国佬来这边的目的,就是捉一条大蛇。这样大的蛇,就只可能是蛇王了。” 两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我的虚荣心一下子起来了,得意地继续给他们分析。 我说:“这个法国佬要想捉大蛇?他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他要找专门的捉蛇人。那个捉蛇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赵大瞎子插嘴说:“对,就是你姥爷!”)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根据照片来看,他们最终是找到了蛇,并且成功驯化了蛇,所以才有那么一张照片。” 两个人都点头。 赵大瞎子说:“小七,我怎么觉得你扯了半天,还是没扯到整体上呀!他们都过了几十年了,难道蛇王还在那等着咱们?” 我说:“操,你急什么!老实给我听着!大家有没有考虑过,咱们几个人就算是找到了蛇王,恐怕也没用,咱们没有人能驯服它,搞不好还得被它一口给吞下去! 咱们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过去,直接把蛇牙扔给它,然后说几句客气话走了吧!再说了,咱们现在手里也没蛇牙啊!” 赵大瞎子也沮丧地说:“妈了个巴子的,确实是这个理!你说咱们手里啥也没有,到时候还不是两眼一抹黑,被它活吃啦!” 我说:“对,所以咱们现在要改变策略,不要想着去找蛇王了,咱们要去找景老!” 小马苦笑着:“这里那么大,咱们又不知道路,怎么找?” 我肯定地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我基本上能确定了。” 他们问:“哪里?” 我指了指照片上的大瀑布:“就是这里!” 我分析大蛇在此处,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样大的巨蛇,不管再孔武有力,它移动起来,也绝对不会很方便。 我想,它一定会建了自己的巢穴,白天呆在巢穴中,晚上出来觅食。巢穴周围十几里处,都是它的势力范围。我怀疑那张照片,应该就是在巨蛇的巢穴附近拍摄的。 我问小马:“景老有没有说,蟒蛇一般在哪里搭窝?” 小马想了想说:“景老说,巨蟒喜欢将巢穴搭建在水边的岩石缝里,或者是山洞里。” 回想了一下,那张照片拍摄的背景是在湄公河上游,一个瀑布下的深潭中。深潭水深,能藏住巨蟒的身体,瀑布带来的无数鱼虾,也能给它带来丰富的食物,看来它的巢穴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 看了看地图,我们一直是从湄公河下游往上游去的,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瀑布,看来那地方还在前方。 这么看,我们只要沿着湄公河一直往上游走,早晚就能遇到它。 这样一分析,大家也来劲了,只要有个目标,别管对错,都比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窜强。 赵大瞎子也将刀子使劲插在地上,叫道:“老子在这都呆馊了,还是走他娘的!” 小马考虑地比较全面,说:“七哥,要是蛇王真是这照片里的,那它能长多大?” 赵大瞎子说:“操,小马还怕了?怕啥玩意,这都多少年了,它还能老活着?” 我说:“恐怕,它现在应该还活着……” 我之前查过相关资料,巨蛇只要拥有了合适的环境和充沛的食物,就能生长得很大,但是它究竟能长到多大,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湄公河流域,老挝、缅甸、泰国这里,上千年来一直流传着湄公河巨蛇的传说,有的甚至说这巨蛇能长到小山那么大,这就纯粹是扯淡了。 但是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这湄公河中巨蛇,蛇头有小汽车的车头那么大,五六十米长,力大无穷。 它一般隐藏在湄公河中,只在天黑才出来。有时候,它缩倦着身子在河心处睡觉,渔民远远看出,以为那是一个小岛。 也有进入丛林打猎的人,绘声绘色描述,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条巨大的蛇道。 蛇道有二三米宽,光滑平整,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拦在蛇道前的树木,被直接撞断,旁边的树木也都被撞的东倒西歪的。 巨蟒上岸后,在丛林里走出来的路。它一路游走,遇山过山,遇水过水。路上要是有大树挡住了,它也不耐烦拐弯,只要巨尾一扫,合抱粗的大树都被拦腰折断。 此外,科学界还有一种说法,如果气候和食物都充足的话,巨大的爬行动物只要能活着,那么它就会一直长大,最后长成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大小。 这些事情说起来,有点像美国电影,但是充沛浩荡的湄公河能给巨蛇带来充足的食物,炎热的热带雨林气候,也给了巨蛇良好的生长环境,加上这里荒无人烟,生态基本上没有遭到过破坏,还真是完全符合巨蛇产生的条件。 小马从小就是听着澜沧江巨蛇的传说长大的,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 他相信,在这浑浊的湄公河下,一定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巨蛇,而那些在湄公河上遇到的水怪事件,其实都是这条巨蛇在作怪。 我们都有点紧张,前方要是真潜伏着这么一条巨蛇,我们几个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可恨的是,我们几个就算是全被它一口给吞了,恐怕也只能算是一道开胃菜,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了选择。 这时候,即便我们想退回去,都不一定能找到路,只能继续往前走,找到景老再说。 就这么继续往前走了一天一夜,在我们走到筋疲力尽,基本上丧失了对于生命的渴望,只是由于惯性,还勉强拖着两条腿,疲惫地往前走,没有目的,也没有希望,就是一直朝前走着。 晚上睡觉时,心里甚至会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就这么睡着了,永远不要醒来好了。 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开始是懒,这个可以理解,后来竟然发展到亢奋。 不光是我,连一向沉稳的小马和赵大瞎子也变得越来越懈怠,拖着懒洋洋的步子,甚至连食物都不怎么吃了,人还不觉得会饿,精神反而很好,有时候一整夜都不怎么合眼,就这么对付过来了。 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们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现在是不是人太累了,导致回光返照了,为啥我们不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睡觉,精神反而越来越好了呢? 小马说,他在做和尚时,也有过这种经历,不过那是因为对于宗教极度的虔诚和亢奋,别说不吃不睡,就算用香火烧掉指头都不觉得疼。 赵大瞎子则肯定地说,这种感觉跟抽了鸦片烟一样,亢奋得不大正常。 “鸦片烟?”我一愣,接着就让大家四处找找,看看这里会不会像是神山一样,种了许多罂粟? 没想到,大家找了一会儿,又找了一会儿,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叶,并没有罂粟。 虽然没找到罂粟,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们开始强迫着自己按时睡觉,定量吃饭,却发现情况越来越糟糕。 我们现在每天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吃多一点儿,反而会觉得恶心,甚至想吐出来。 虽然几个人不可避免地迅速瘦了下来,但是我们的精神越来越好,情绪越来越激动,可以整晚上不睡觉,而且胸腔里像是憋了一堆火,总像拼命喊出来才过瘾。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小马一句话描述得特别到位,就像是吃了摇头丸。他解释,在一些舞厅、歌厅,会看到一些衣着暴露的小mm特别兴奋,在台上拼命摇 着脖子跳舞,一次能摇一晚上,也不觉得累,这就是嗑药了,要“hi”出来,不然会出人命。 我们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是药嗑多了,有点“hi”。 在这种荒蛮原始的地方,我们几个人全“hi”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hi”到阎王殿里去了。 这天晚上,我们很早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也搞不懂自己到底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后来实在难受,索性走下床,去外面撒尿,顺带走走。 月光如水,清凉凉照在地上,一切都恍恍惚惚的,河水哗啦哗啦响着,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看不到河水究竟在哪里。 月光下,雾蒙蒙的水汽漂浮在半空中,如梦如幻,仿佛梦境。 信步走了几步,我踩断了一根树枝,树枝落到河水中,惊起了一群萤火虫,萤火虫在河边低低飞着,成千上万只不知名的虫子在密林中突然率性叫起来,四面八方,到处到处都是,人像置身在一片稠密的虫雨中,让我几乎忘记了一切。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嘶嘶的鸣叫声。 回过头去,就看见一条巨大的蛇,从树上探下半截身子,吐着血色红的芯子,嘶嘶叫着,朝我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瞎子!瞎子!” 没有人说话。 又跑了几步,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爬起来一看,地下是一个血糊糊的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正努力朝我伸着手。 忍不住回头一看,那个人竟然是瞎子! 我一把抓住他:“瞎子!瞎子!你怎么了?!” 第114章 赵大瞎子死了 瞎子满身都是血,脸上也划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硬撑着看着我,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说话。 我赶紧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他嘴边,听他说什么。 他断断续续的,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听了半天,才听见他说“小七,老子要先走了……你……回去……一个人……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再也不管身后的巨蛇,狼群,黑熊,去他娘的吧! 我扔掉背包,狠狠劲,一下子把瞎子背在了背上,走了几步,巨大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吐血。 边走,我边喊他:“瞎子!你他娘的醒醒!说话!快跟我说话啊!” 瞎子哼哼唧唧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边走边流泪,眼泪直往嘴巴里流,也没有手去擦,在那还在骂着瞎子,让他忍住疼,别像个娘们似的,他必须要跟我好好回去,我还欠他的酒呢! 说着说着,我感觉到瞎子的脑袋猛然一垂,接着重重打在了我的肩头。 在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一下子停止跳动了,周围的空气都窒息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拼命扭过头看去,却发现身上背的并不是赵大瞎子,而是一头毛发都白了的狼。 狼?! 是狼! 那狼见我转过头,恶狠狠张开大嘴,朝着我的喉咙一口咬下去。 在我死去的一瞬间,我还想着,操,怎么赶上了最恐怖的狼搭肩?! 不对! 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时间,我的心里乱成了麻,脑子像是要炸开了,周围的景象一下子模糊了,狼搭肩,瞎子,巨蛇,湄公河,山魈……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狠狠捶打着脑袋,拼命往前跑,跑着跑着,地下突然塌陷了,身体一下子陷了下去,落到了咆哮的湄公河中,身子一挣,竟然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才大大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觉得自己肌肉酸疼,看来是梦里的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闭上眼,我还心有余悸,梦中的情景真是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不敢去想。 等等,我现在是在哪里? 怎么地下那么潮湿? 揉揉眼,站起来,发现身边并不是熟悉的营地,我竟然真的走出了营地,来到了营地旁的林子里,再往前走不远,就真是山崖了。 我吓了一跳,赶回营地看看,营地里空荡荡的,瞎子和小马都不在。 大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匆忙检查了一下,猎枪还挂在墙上,他们一定不是自己正常出去的,不然不可能不带枪。 想着刚才梦中的场景,我赶紧跑到铺上,拿下猎枪,想都没想,朝天轰一声就开了枪。 枪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惊奇了林子里许多飞鸟,鸟儿在夜空中警觉得飞着,枪声在山谷中来回回荡着。 接着,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赵大瞎子。 他这次跟我差不多,也跑到了林子里,幸好被我提早发现,不然搞不好就被狼给吃了。 我们赶紧带着枪去找小马,发现小马和我们方向正好相反,他是避开了林子,径直往湄公河里扎去,幸好半路上被我们打醒了。 大家不敢再睡,赶紧把篝火再烧起来,烧了一锅热茶,大家喝着茶,小声分析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了问他们,他们也是做了噩梦,也噩梦中挣扎着,逃亡着,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去。 赵大瞎子是在梦中突然被枪声惊醒,觉得有些不对,才醒来的。 小马更离谱,他在梦里梦到的就是黑帮火拼,有枪声也正常,他压根就没醒,我们当时一脸给了他好几个大嘴巴,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事情太可怕了。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过梦游史,绝对不可能一夜之前全部都得了梦游症,这一切肯定有原因。 要是不找出这个原因,我们不知道哪天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分析了几种可能。 第一种,被人下药,这个基本上没有可能。 首先我们饮用的水,都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的小溪灌水,没人能把整个小溪都给下了毒。 其次就是我们吃的都是现打的猎物,逮到啥吃啥,更不可能被下药。 那么,只有可能是我们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还是这里的花草有问题。 这又会是什么呢? 朝外看看,外面是苍凉的大山,黑黝黝的森林,远处浑浊白亮的河流,更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雾气迷茫,仿佛仙境,又仿佛是阴森森的人间地狱,一时间让人有些感慨,又不是要感慨些什么。 这时候,赵大瞎子出了个主意:“小马,你快瞅瞅你爹留的日记,说不准能写点啥呢?” 小马一听,顿时一拍大腿:“对啊!这几天头晕脑胀的,还真忘了这个事情!” 赶紧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日记,匆匆翻了几页,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说:“小七爷,你说的不错,这地方果然有东西!” 我忙问:“啥东西?是罂粟吗?” 小马摇了摇头:“是大麻。” “大麻?”我和赵大瞎子有点不大理解。 小马给我们解释,大麻这东西和罂粟一样,也属于毒品的一种。这东西和罂粟差不多,都是一种植物,不不过它需要罂粟那么复杂的加工、制作,这东西直接晒干了,就能抽。它的植物根茎、果实、花,都能直接做毒品。 也因为这个原因,自然界的大麻非常危险。 人要是走在大麻地里,尤其是在下雨天,很容易受被大麻迷幻了,产生幻觉,甚至会自相残杀,在极度欢乐和极度恐怖中死去。 赵大瞎子感慨:“我操,咱们在热带雨林,相当于每天都在下雨,难怪这些天那么邪门,感情咱们每天都在吸大麻啊!” 我吓得一个哆嗦,没想到这玩意比罂粟还邪乎? 小马安慰我们,大麻的毒性比较小,咱们现在属于被迫吸食,应该不至于上瘾,不过按照日记说,越往湄公河上游走,大麻越多,大蛇窟就在大麻地的最中央。 赵大瞎子直咧嘴:“这他娘的路可难走了?没想到啊,这大蛇王没弄地雷阵,却给咱们摆了个迷魂阵,这招可够损的!” 小马感慨:“我父亲说,他们当时进入到大麻阵,也是死了好多人,后来经高人指点,才知道怎么回事的。” 我忙问他:“那有没有什么好的破解办法?” 小马说:“把衣服脱下来,打湿了,包着嘴巴和鼻子,只要不闻到那个味,就行。” 我点点头,这种办法虽然有点难受,但是好歹比死了强。 天亮后,我们几个人用衣服包着鼻子,分头去寻找大麻。 有了小马的描述,我们很快就寻找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大片二米多高的灌木,灌木笔直,一簇簇细密的叶子,片片挺直,连成了一片巨大的绿云,像是一块巨大的雨伞。 很快,我们发现,不光是有这么一块,好多地方,稀稀拉拉的,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大麻地。 而且,越往前走,大麻地越多,到了最后,简直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几乎没有其他的植物。 看来,大蛇窟真是要到了。 我们不敢怠慢,开始小心翼翼往前走,每天不求走多少路,但求安全。 第二天,大麻地里开始出现死人,各种服饰的死人,腐烂的尸体,从尸体旁散落的水壶、肩章来看,一些应该是美国大兵,一些是老挝当地的猎人。 我说:“你们还记得不?当时咱们在热带雨林看见的那些死人?我怀疑他们是不是中了大麻毒,后来出现幻觉了才死的?” 小马说:“那里离这里还远,咱们也没看见有大麻,说不准是中毒死的。” 赵大瞎子用衣服蒙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这时候还不忘了说,说不准是遇到了花猪婆,被迷花了眼死的。 越往前走,大麻越茂盛,像是闯入到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草原中。 大麻能长到二三米高,小叶子层层叠叠的,像是一个个小雨伞,我们穿行在大麻林中,像是在一块巨大的绿色大伞中行走。 我发现,这些大麻全都生长在湄公河的河滩上,围绕着河水两岸,像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层。 不知道的人,一定不知道知道,就是这些看似无害的毛茸茸的小草叶,竟然会那么可怕。 几个人包着头,特别闷热,但是到处都是大麻,也不敢把鼻子露出来,只好尽量不说话,低着头猛走,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道的泥痕,非常狼狈。 到处都是大麻,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就听见前面的流水声越来越响,惊天动地,知道离那边越来越近了。。 小马指了指前方,做了个照片的姿势,他的意思是说,前面应该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大瀑布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大蛇窟所在地。 走了那么久,可以说是把脑袋都悬在了裤腰带上,现在终于要见到大蛇窟了。 大家都有些激动。 瞎子还比较冷静,他把猎枪从背上抽下来,快速检查了一下枪膛,放上了独头弹(打大型猛兽专用子弹),走到了最前面开路。 小马挨着他走到了第二位,他拿着瞎子在黑市捡到的那把54手枪,握枪的手有些颤抖。 我端着那只打鸟的气枪,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走在最后。 大家都警惕着,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大蛇窟的核心,随时可能会有猛兽或者毒蛇朝我们扑过来。 第115章 终于找到了澜沧蛇窟 突然间,前面呼啦、呼啦一阵响声,有什么东西在大麻地里奔跑。 我们赶紧停下脚步,站好位置,瞎子更是超前瞄准,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我示意他先小心点,别惊动了巨蛇,后面就麻烦了。 大麻地里窜出来的竟然是一只灰色的野兔,撒开四条腿,拼命超前奔跑,连人也不怕,径直从我们腿下跑了过去。 赵大瞎子感慨:“这老挝的兔子真是胆贼大!” 话没说话,前面呼哧呼哧一阵响,又窜过来了几只小动物,都是没命得往外跑。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他们? 紧接着,远处林子里哗啦呼啦一阵响,一群群的鸟儿像是受惊了,在湄公河上空盘旋了几圈,也全部飞离了这里。 连一些松鼠、獐子,也都从灌木中蹿出来,没命朝外跑去。有几只獐子竟然直接从我们身边跑过去,仿佛跟即将来临的灾难相比,我们根本算不了什么。 赵大瞎子紧紧握住枪,嘀咕道:“操,是天要塌了咋的,慌啥慌啊?!” 小马看看天,皱紧了眉头,说:“会不会是泥石流或者地震?” 我也有些担心,据说唐山大地震之前,不仅猫头鹰,连蝙蝠、老鼠、猫和狗都仰天叫得格外凄惨,水里的鱼群像疯了一样往岸上跳,死了一堆又一堆,远远看去,河岸上白亮亮的,全是堆的死鱼。 现在这些动物吓得乱蹿,是不是又要闹灾了?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口哨声,像是有人在吹笛子,声音很低,穿透力却很强,连我们都听得很清晰。 赵大瞎子脸色严肃了:“有人在吹蛇哨。” “蛇哨?”小马不明白。 赵大瞎子解释:“蛇哨是捕蛇人专用的,这声音就像母蛇发情时的叫声,能吸引公蛇过来。” 我有些激动:“会不会是景老他们?” 瞎子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 我赶紧说:“那还等啥?咱们赶紧过去吧!” 小马在旁边淡淡地说:“恐怕过不去了。” 我刚想说“为啥?”,朝外面一看,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原来,透过前面稀稀拉拉的大麻地,能清晰看到,我们已经穿过了湄公河长长的河滩,已经来到了真正的湄公河旁。 在前方,就是那个照片上的大瀑布。 现在虽然是旱季,但是湄公河水量充沛,大瀑布顺流直下,气势惊人,河边到处散落着房子一般的巨石蛋蛋,密密麻麻,仿佛像是史前恐怖的巨蛋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这些巨大的石蛋蛋上,盘绕着数不清的各种蛇,红色的,绿色的,斑斓的,黑白相间的,金黄色的,银白色的,漆黑色的,棕红色的,各种各样,简直像是进入了巨型蛇爬行馆,让你看得眼都花了了。 这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蛇。 我们想的是,如何穿过这些蛇,去和景老他们汇合? 扭过头看看,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大麻林,将整个湄公河牢牢围了起来,不管从哪里过来,都首先要穿过它们,这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朝前方看看,大瀑布就在湄公河中间,我们除了涉河而过,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过河,那无异于自杀。 我们几个人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拼命转着脑子,想着古人说过,在自然界内,凡是在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这里有如此多的毒蛇,周围必然会有什么化解毒物的东西才对。 左右看看,这周围除了浑浊的江水外,就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大麻叶了。 不对,这些大麻为何哪里都不长,单在这里生长? 我赶紧问小马:“大麻这东西怎么用?” 小马见我这个节骨眼上还问这个问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赶紧催他,让他赶紧说。 他说:“大麻这东西一般是晒干了,烧焦了叶子,吸那个味!” 我说:“那岂不是像吸烟叶一样?” 小马说:“对,你可以把它当成烟叶。” 我心里一动,蛇是最怕老烟枪里的烟油,这个我在网上查过,据说是因为烟叶里含有大量的尼古丁,这东西几分钟就能杀死一条蛇。 我叫道:“操,谁知道大麻里有没有尼古丁?” 赵大瞎子听不懂了:“啥尼姑?这里还有尼姑?” 我简直要抓狂了,说:“是尼古丁!香烟里含的尼古丁!” 小马有点犹豫,说:“这个真不知道……” 我骂道:“操,拼啦!” 我让小马他们将上衣脱下来,浸湿了,将口鼻掩起来,然后让赵大瞎子去美国兵那边搞点汽油来,我用刀子将大麻一片片砍倒,浇上汽油,打算放火烧大麻。 赵大瞎子在那瞎起劲,说我这招高啊,古有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今有小七爷火烧大蛇窟,这些都是要载入史册的啊! 几桶汽油泼在大麻地里,火焰瞬间就起来了,大麻在火堆上吱吱叫着,很快蒸发光了汁液,也开始跟着燃烧起来,整片大麻地变成了一个火海。 虽然大火烧起来,那些懒洋洋在石头上晒暖的蛇也终于有了动静。 但是很遗憾,它们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拼命跳进水里逃跑,相反,它们表现得很兴奋,纷纷扭动着身子,朝着我们这边游了过来。 赵大瞎子终于反应过来了,说:“小七,咱们好像搞错了……” 我也有些紧张,但是还是硬撑着,说:“咋啦?” 赵大瞎子说:“这些大麻好像不是杀蛇用的,好像蛇闻了这个味道,更刺激啦,都出来啦!”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肯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了,辩解着:“不对呀,景老说过‘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 小马说:“七爷,古人说的是不错,但是古人说这句话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解毒之物是天然生长的,不是后人专门种的呀!小七爷,蛇群过来啦,咱们还是先避避吧?” 我点点头,赶紧换了个地方,小心地看着蛇群的动静。 说起来事情也是邪门了,这些蛇群非但不怕火焰,反而成群结队地游过来,很陶醉地围绕着火堆乱窜,像是在跳舞一般。 赵大瞎子看着难受,说:“操,感情这蛇也喜欢吸毒!” 我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小马:“你说这些大麻是后人专门种的?” 小马点点头:“大麻这东西,的确有野生的。但是像这样大片大片的,也没有其他植物,肯定是人种的了。” 我懊恼地拍拍脑袋,想着确实,这密密麻麻的大麻足足堆了半山坡,打死我不相信是野生的,看来我们确实被骗了。 赵大瞎子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要是这些大麻是人种的,那他们种这些是干啥的?” 我随口说:“是不是做毒品?”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老挝本身就不禁毒,好多地方大片大片种植罂粟,当成经济作物。种植这些大麻,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小马说:“会不会和蛇王有关?” 我一愣,想到神山上漫山遍野的罂粟,以及屋里悬挂的那张大蛇皮,那罂粟和大蛇有什么关系吗? 这里又出现了漫山遍野的大麻,难道说这些大蛇都是大烟鬼,要靠吸食毒品生存? 越想越荒谬,这年头蛇要是都成了大烟鬼,那岂不是要成精了? 赵大瞎子急着要进去,这时候看看洞口没动静,就要往里钻,被我拽住了。这些大麻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种植在这里,我们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小马用拳头猛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兴奋地说:“我终于明白了,这些蛇喜欢大麻和罂粟的味道。古人专门在这里以及神山上种了大麻和罂粟,就是想留住它们。让它们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不要乱跑。” 这个虽然有些牵强,但是总算还能说得过去。就像蜜蜂不肯离开花多的地方,苍蝇喜欢厕所一样,这老挝的蛇也许有一种贪恋毒品原材料的恶趣味也说不定。 正说着,赵大瞎子说:“嘿,小马,你看看,这些蛇好像都醉倒了?” 抬头看看,原本竖起身子围绕火焰跳舞的蛇群,现在像是被抽了筋,都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真像是被醉倒了一般。 赵大瞎子说:“趁蛇还没醒,赶紧冲过去!” 小马还有些紧张:“要是冲到半截,蛇醒了怎么办?” 赵大瞎子怒了:“那就他娘的死!畏畏缩缩,怎么跟我做大事!” 我也咬咬牙,安慰小马:“都到这时候了,缩头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冲过去,和景老他们汇合了,还有条活路!” 小马终于下定了决定,我们几个朝着瀑布下那块大石头就往前冲。 跑了没几步,我就踩到了一条蛇,就觉得那条蛇软软的,像是一截草绳,蛇尾巴一下子朝外脚脖子缠过来。 我想都没想,直接飞起一脚,甩开它,继续跟着瞎子往前跑。 但是我们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速度,蛇群见我们闯入圣地,毅然放弃了大麻,转而开始在后面追赶我们。 以前我听小舅讲过,他骑着自行车,后面是追赶他的蛇群,嗖嗖乱蹿,还觉得挺威风,现在自己经历了一次,却觉得这是屁的威风,分明是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瞎子他们跑了一会儿,再也跑不动了,前面正好有条榕树,根须垂到地上,他们三两下爬到了树上,在那叫我赶紧上树躲躲。 我本来不擅长爬树,但是经那蛇群一激,自己卯足了劲儿,往那树上一窜,被瞎子他们狠命一拉,竟然也蹿到了树上。 往下看看,蛇群也追赶到了树下,正在往树上蹿。 第116章 山魈闯入大蛇窟 我本以为,蛇会缠绕着树干往树上爬,所以赶紧叫小马把背包里的硫磺拿出来,往树干上涂抹,想阻止住它们。 没想到,小蛇根本不是环绕着树干爬,而是和平地滑行一样,身子呈s形在树干上来回摆动,垂直往上蹿,速度很快,那些硫磺圈一下就冲过去了,根本挡不住它们。 赵大瞎子大声吼起来:“我操,小七,这些蛇咋像猴子似的,还会爬树?!” 我扯着脖子骂道:“操,赶紧倒你的烟袋水,烧死它们!” 赵大瞎子骂道:“那么多蛇,狗日的眼袋水哪够啊!” 我说:“我操,那怎么办?” 小马说:“现在回是回不去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赌一把,拼命朝着大瀑布跑!” 瞎子着急了:“这些蛇都是从瀑布那过来的,你还往那跑,不是嫌死得慢吗?!” 小马说:“一般来说,大蛇王的领地是不允许其他蛇去的……” 我打断他:“都别他娘的吵了,就听小马的,赌一把!” 说完,我头一个跳下去,然后甩开腿就往大瀑布跑。 没想到我们还真赌对了,还没跑到大瀑布,那蛇群就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看着我们,悻悻地离开了。 我们几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条气势雄伟的大瀑布,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从我们看到照片到现在,几乎吃尽了这世界上所有的苦,一身伤病,现在终于看到它了。 小马也很有些感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张着嘴看着。 还是瞎子冷静,他朝着四面看了看,说:“还好,这蛇群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扭头问小马“小马,你父亲有没有说蛇王在哪里?” 小马说:“他说是在瀑布底下?” “瀑布底下?”瞎子皱紧了眉头“凑到瀑布前仔细研究着,莫非还是个水帘洞?” 我怕周围有蛇,捡了跟棍子,朝着周围寻摸着,一不小心发现在水底下有一根大铁链子,铁链子一直朝着瀑布上的山崖上延伸到水里,上还有一个滑轮装置,锈迹斑斑,一看就是有了历史。 我叫了一声瞎子,瞎子看了看,说:“是个铁笼子,来,咱们拽出来试试!” 铁笼子上面的滑轮装置已经生锈了,不过我们几个使劲拽了几下,还能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铁锈声,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巨型铁笼子,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用大拇指粗细的钢筋浇筑,焊得结结实实的。笼子旁,还堆着一大堆手腕粗的铁链子,铁链子锈得像是一座黑乎乎的的矿山。 我啧啧称赞:“你看看人家这笼子,睡上十七八个人都没问题,咱们那个鸽子笼是真他娘的不行!” 赵大瞎子却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笼子几条变形的钢筋,又使劲掰了掰,说:“不对,这个不是躲蛇的。” 我说:“那是躲啥?大象吗?” 赵大瞎子说:“你看看看看,这些钢筋是往外面鼓出来的,这笼子里关过东西。” 我吃惊了:“这么大的笼子,真是要关大象吗?” 赵大瞎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是捉蛇的,大蛇。你看,笼子里有不少倒刺,都是对着笼子的,这是防止蛇用身子绞断钢筋。有些已经被绞断了,看来那大蛇还真在。” 我大吃一惊:“这么大的笼子,那蛇得有多大?” 赵大瞎子比划了一下,这笼子横栏的间距大约有二三十厘米。横栏既然做成这么大,说明事先已经计算过大蛇的粗细。按照这样换算,这条大蛇至少得有水缸那么粗,不然肯定关不进笼子里。 在吃惊的同时,我心里也怦然一动,这么大的蛇,倒是能和我们那只大蛇牙对上。它就是那条传说中的蛇王吗? 赵大瞎子也严肃了:“这大蛇以前肯定被关进去过,不过现在,它应该已经挣开了笼子……” 小马问:“那它现在在哪儿?” 赵大瞎子指了指瀑布:“应该在这底下。” 那一瞬间,我们几个都有些动摇。 说不怕是假的,不管以前再怎么相信世界上有那么一条大蛇,但是今天真正看到了这个捕捉巨蛇的笼子,甚至还有巨蛇呆过的痕迹,我们的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毕竟不是在看小说,而是拿命去拼啊! 冷风猎猎地吹了过来,裹挟着飞瀑上的水沫,吹到人的领子里,浑身都冰冷了。 但是没有人觉得身体冷,只觉得刻骨的心寒。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淡淡看了我们一眼,紧接着直接冲到了那惊天的大瀑布下。 那个人是失踪的山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股冲动,不知道是想问他姬小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想问他东家的事情,一时间热血上涌,竟然也跟着他冲了进去。 在冲进瀑布的一瞬间,我充分感觉到了大瀑布的可怕。 那仿佛千万斤重的流水瞬间狠狠砸在我的身上,仿佛一柄千万斤重的大锤狠狠砸在我身上,我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就被狠狠砸到了瀑布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个红彤彤的太阳。 我吓了一跳,集中精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对,身前是一个大火把,跳跃着火焰,接着就看到了火把后面的小马和赵大瞎子焦急的脸。 我有些不好意思,裂开嘴朝他们笑笑,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挣扎着爬起来,说了句话,却发现耳朵里嗡嗡地响,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又说了两句,还是那样,除了虫子一般的鸣叫声,什么也听不见。 不仅这样,我见小马和瞎子的嘴都在动,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聋了,在那拼命大叫,却还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赶紧喊着瞎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赶紧上来抓住我,给我做了个姿势,意思是刚才我被摔懵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还不相信,过了一会儿又试试,果然好了很多。 待我能听见声音了,赵大瞎子毫不留情痛骂了我一顿,说我他娘的连个屁也不放,直接就跳进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怎么跟东家交代?! 头疼得要命,我也顾不上跟他斗嘴,挣扎着爬起来,四处看看,这里是一个潮湿阴冷的山洞,里面黑乎乎的,看起来还挺大。 用火把四处里照了照,发现这里像是个巨大的溶洞,又大又开阔,到处都是甬道,石壁上垂着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火把下闪闪发光,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宝库。 我还担心外面的蛇,问瞎子:“外面的蛇呢?有没有杀进来?那个……我晕倒多久了?” 瞎子没好气地说:“我们已经被你害死啦!咱们几个现在是在地狱里!” 我吓了一跳,小马赶紧跟我解释说瞎子那是气话。 他说,在我冲进瀑布后,他们不了解情况,还想着怎么救我。 没想到,丛林中还隐藏着一个势力,他们先用雷管炸塌了河滩上的大麻地,又用汽油在河滩处做了个火油圈,把附近的蛇群全部赶回到了瀑布前。 我吓了一跳:“我操!这是什么人?他们为啥要把蛇赶过来?” 小马摇摇头:“那帮人一直没露面,不过看起来,他们是想逼我们进蛇窟。” 我一愣,这些人怎么和大兴安岭遇到的那些军人那么像? 扭头看了看瞎子,瞎子也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他啪一下把54手枪的弹匣退出来,然后把子弹一个一个压进去,又丢给了小马。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人死卵朝天,不用怕,谁来干谁! 事到如今,我们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管外面那帮人到底想干吗,好歹我们在山洞里还是安全的。 当然了,要是很不幸,我们真遇到了那条传说中的纳迦,那只好祈祷老天爷保佑了,好歹也算见到了一条活着的神迹。 小马接着说,他们跳进瀑布后,发现后面并不是大水,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他们运气不错,没有摔倒脑袋,就在这边守着我。 我问:“有没有看见山魈?”看到小马不解的样子,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山魈是谁,也来不及解释“就是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个人!” 小马摇摇头:“我们进来时,就看见你躺在这。” 赵大瞎子在一旁冷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顾得上惦记他?你放心,他好得很,咱们这个火把就是他留下的,要不然在这边非得摸黑不可。” 他们在山洞里也没闲着,虽然不敢往里走,不过也在周围搜罗了不少干柴、枯草,做了一些简易火把,现在又点了二个,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每个人又拿了几个备用火把,这才继续往里走。 我有些紧张:“景老他们会不会在这里?” 赵大瞎子点点头:“应该在这儿,刚才我和小马在附近找了找,发现有人留下了记号,应该就是他们留下的。” 我大喜:“啥记号?” 第117章 悬挂在石壁上的人蛹 赵大瞎子把火把朝前方照了照,前面一条甬道,上面的岩壁垂下来一条条尖锐的钟乳石,中间一条钟乳石上,有人用炭灰画了一个熟悉的图案,我们猎场那个似哭似笑的狼脸。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景老果然对我们隐瞒了许多秘密,他跟小舅之前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不过,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这个鬼脸标记神秘了,东家,东家的香港老板,老蛇王,甚至是小马的父亲,他们竟然都用这种神秘的图案传递信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内部的接头暗号,还是一种密码呢? 在当时那种情况,也没办法多想,我们几个还是按照战斗顺序排列,瞎子打头,小马紧接着,我在最后。 我在广西和云南都进过这种大溶洞,这种溶洞形成,是因为附近为石灰岩地质,这种地质很容易被地下水腐蚀,形成一个又一个大洞,小洞,以及岔洞。 而作为一个大溶洞,又会因为各个夹层的石灰岩含量不同,呈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有的是蜂窝状,有的是地道装,有的地方大,有的地方小,弯弯曲曲,甚至延绵几十公里。 说白了,这地方看起来挺好看,其实像迷宫一样,七扭八绕的,特别容易迷路。 当时在广西的时候,导游就特别嘱咐,千万要紧紧跟着他,别到处乱跑,这里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只能靠死死记在心里,人一旦走错了一个岔路,那可能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好在我们这一路上,都能看到景老留下的标记,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跟着他的路走,好歹不会走不出去。 火把吱吱燃烧着,偶尔传来一声爆裂的声响,潮湿的山洞往下落着露水,滴滴答答的,除此以外,就是我们几个人的走路时,踢到碎石滚动的声音。 火把映在大家的脸上,大家的脸色都很严峻,瞎子把火把插在背包上,一只手擎着猎枪,另一只手熟悉地检查着枪膛,随时准备着击发。 小马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把54手枪,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火把,他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通红通红的。 刚想打趣他一句,就听见前面突然轰一声响,石壁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在我们前方不到二米的地方炸开了。 我们吓了一跳,一下子跳了下来,脑袋撞在旁边的钟乳石上,我更是把火把都直接丢了出去。 前面那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黑乎乎的一大堆,不过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除了蛇还会有什么? 我丢了火把,又不敢去检,只好借着小马的火光去看,那边瞎子端着枪瞄准着地下的东西,然后慢慢弯下腰,身子绷得紧紧的,应该是想去检查那团东西。 我也暗暗给他捏了一把汗,生怕那东西突然蹿起,然后狠狠咬它一口! 过了大概有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反正我是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瞎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捡起了我掉落的火把,递给我,说“没事,没事,虚惊一场!”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瞎子那到底是啥玩意?怎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 瞎子嘟囔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搭的窝,看也看不清楚,反正不是啥好玩意。 说到这里,他从背后又掏出一个火把,引着了,两个火把并在一起,然后一起举起来,火光熊熊,冲得老高,瞬间把山洞顶部照得清清楚楚。 在那个黑漆漆的溶洞顶部,像是有人凿开了一个个大洞,石洞里塞着一些白乎乎的东西,有的全塞了进去,有的塞进去了一半,还剩下半截在外面,吊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垂下来的蚕茧,密密麻麻,足足有上百个。 在这种地方,突然见到这种古怪的东西,让我们非常吃惊,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大瞎子用火把照了照:“这是啥东西?是蛇窝吗?” 小马说:“蛇哪有在岩洞顶上搭窝的?” 我说:“是不是刚才掉下来的那东西?” 瞎子说:“刚才掉下来的东西,全摔碎了,连个形状也没有,啥都看不出来!” 小马出了个主意:这溶洞也就四五米高,溶洞旁有不少外面冲进来的树枝,可以选一根长的,用它捅下来一个,不就行了。 我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催着他们快走,但是瞎子却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关键,会决定我们能不能活着从大蛇窟里走出来,坚持要做。 他用树枝捅了半天,终于有一个掉了下来,是一个灰蒙蒙的东西,上面蒙着一层白花花的东西,看不清楚。 用棍子挑开那层白色的东西,我们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 那个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融化了一样,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肌肉和筋腱,看起来像是解剖学中的图片,非常恶心。 我连退几步,死死捂住嘴,几乎要吐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我猛然明白了当初在丛林中看到的死人是怎么回事了。 那分明是蛇将人吞到肚子里,还没开始消化,就又吐出来了。 那人身上一层白花花的薄膜,其实就是蛇肚子里的黏液,蛇给人吞到肚子里,再吐出来,人身上就裹了一层黏液,这东西干燥后就像是保鲜膜一样,把人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好多天也坏不掉。 操,这些挂在洞顶上的蚕茧,分明就是巨蛇储备的人尸食物! 我和小马脸色大变,只觉得胃里一阵阵不舒服,几乎要吐出来。 瞎子面不改色,还凑近了那尸体,用树枝捅来捅去,想看看那人穿的什么衣服,判断一下那人的身份。 我硬把他拖走,招呼着小马,赶紧赶紧,我们马上离开这儿,说不准待会儿大蛇就过来吃东西了。 七扭八绕,我们很快拐进了另外一条狭窄的通道,走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我警惕地四处看看,周围全是光溜溜的钟乳石,确实没有蚕茧一样的人尸了,才松了一口气。 瞎子啐了一口唾沫:“操,这纳迦还他娘的是守护神呢,是吃人魔鬼还差不多!” 小马是学佛的,潜意识里还在为纳迦辩护:“这些人会不会是淹死在湄公河了,尸体被它拖回来的?” 瞎子狠道:“谁家淹死人会漂到这儿啊?死人莫非还会游泳,逆流上来被它捡回家?” 小马无言以对,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拼命在念佛号。 赵大瞎子也有些紧张,他倒是不怕死,但是想着死后要被吞到蛇肚子里,然后再吐出来,像风干鸡一样挂在石壁上慢慢腐烂,就一阵恶心,恨不得先一枪突突了自己。 这种情况别说是他,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我们必须要认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纳迦确实存在,而且它还是以人类为食!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随时可能遭到这条巨蛇的攻击。 瞎子劝慰我们,巨蟒进食一次,能一个月不吃东西。它要是吃饱了,估计就会躺在山洞最深处睡觉,只要不惹怒它,作为食物链顶级的捕杀者,它说不准压根就瞧不上我们。 对于石壁上挂的风干人肉,他不想多评论,只是简单说那石壁上凿开的石眼肯定是人工开凿的,说不准这些人都不是大蛇拖回来,而是旁边的蛮族献上的祭品呢? 小马很肯定瞎子这个观点,他说在东南亚这边,许多丛林森林还生活着一些近乎野人的原始部落,他们不仅做事情野蛮,甚至还遵循着一些古老的可怕的习俗。 比如他们会杀掉部落冲突的另一方族人,并烹食人肉,因为他们认为吃掉敌人的肉,敌人的勇气就会增加在自己身上。 他又在为纳迦辩护,说这些人肉蛹说不准还就是一些信仰纳迦图腾的原始部落给大蛇献祭的。 我挥挥手,打断小马。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要讨论这些人是不是大蛇杀死的,而是我们怎么才能不被大蛇杀死。 我推荐了几个办法,都是从美国电影里学的,什么《狂蟒之灾》里用汽油烧死巨蛇,《史前巨鳄》里用发动机炸死巨鳄,不过这明显是纸上谈兵。 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发动机、汽油,我们现在就几只破枪,几只火把,给它挠痒痒都不够。 让小马说,他在那支支吾吾的,东看看,西瞧瞧,紧张的要命,半天也说不出来啥有效建议。 在杀蛇这点上,瞎子有一些发言权,但是他的话却让我们直接绝望了。 用他的话说,纳迦这样的巨蛇,绞杀力和攻击力都是惊人的,要比《狂蟒之灾》那些大得多,在热带雨林是无敌的存在,自然界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摧毁它,即便用迫击炮估计都轰不死它。 在这种绝对力量之前,任何技巧和阴谋都很可笑,我们如果遇到它,没有任何活路。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是你和一个巨型怪兽作战,可能打赢吗? 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 第118章 会走路的死人 这句话让我们十分沮丧,几乎要放弃求生念头了。 不过他又说,他觉得这条巨蛇应该是出了一些问题,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判断,丛林中野兽的领地意识非常强,任何一个猛兽,都会有自己的绝对领地,这种领地就像一个国家的国土,神圣不可侵犯,面对任何外界的挑衅,它都会毫不留情出击,不然就会因为失去领地遭到其他猛兽袭击、孤立,最后死亡。 这就是最残酷的自然法则,无论是哪种猛兽都要遵守的。 但是你们看,咱们来这里那么久,外面又是烧大麻,又是炸药炸,甚至景老他们,山魈,咱们都直接进入到了它的洞穴里,可它还没出来。 还有,按照一般常理来说,大蛇王在这里,方圆百里内都不应该再有任何一条蛇出现才对,为啥外面会有那么多蛇? 而且这些蛇只是死守在外面,却没有一条敢钻进来? 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就是说外面那些蛇群是为了保护大蛇王呢? 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不然就是它已经死掉了,或者就是它已经无法出来了。 我和小马点点头,相信他的分析。 这倒不是因为他权威,而是我们认为景老他们既然进入到这里,一定会有对付大蛇的办法,说不准他已经成功把大蛇征服了呢? 他们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山洞就越阴冷潮湿,不时有冰冷的水滴砸在身上,冷得刺骨,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溶洞也越来越大,火把只能照亮身边很小的地方,远处漆黑一片,阴风飕飕扫过来,分外渗人。 周围太过空旷,大声喊一声,声音会在溶洞里回荡很远,震得溶洞嗡嗡得响。 这个溶洞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按说这里是大蛇王的洞窟,给我的印象应该是遍地都是累累人骨,狰狞的大蛇蜕,甚至会像狼城那样地下到处都是废弃的枪支,甚至还有美国兵的坦克。 但是事实却让我失望了,这里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一个打扫完的旅游景点,别说大蛇,我仔细照了照,石头缝里除了厚厚一层青苔,连只蚂蚁都没有。 这里很安静,太安静了,像死亡一般沉寂! 这种感觉让人很压抑,我忍不住想要使劲喊几声,看看能否联系到景老他们,却被瞎子阻止了。 他说大蛇王说不准正在睡觉,被我一下子惊醒了,我们几个恐怕连它的牙缝都不够塞。 不过我们一路上确实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大蛇王,恐怕就算只有一条毒蛇悄悄潜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就完蛋了。 走着走着,大家渐渐习惯了,觉得这里除了黑点,湿点,冷点,其实也没啥,大家开始恢复了一些勇气,也开始扯些笑话提神。 就在这时候,瞎子突然在前面站住了,死死盯着前方。 接着,他慢慢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火把摁灭了,拿在手里。 接着,语气平静地说:“快,赶紧把火把熄灭,扔出去,越远越好。” 我问:“咋啦?!” 小马还想问,我却听出来瞎子声音里的恐惧,那是一种拼命压抑的恐怖。 瞎子的胆量我是见过的,我们在大兴安岭面对狼群,面对黑瞎子,甚至面对恐怖的地下怪物时,他也表现得满不在乎,玩世不恭,能让他这样害怕,甚至人都变得正经起来,一定是可怕到了极点的东西。 我扯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赶紧把火把就地摁灭,丢到了远处。 周围一下子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没有人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像是什么都改变了。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绝对黑暗,你从任何一个方向看,都是绝对的漆黑,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参照物,甚至黑的连一点区别都没有,往哪里看都是一样。 更要命的是,周围很安静,除了水滴的声音,就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甚至有一种想法,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被关进了一个大棺材里。 这种想法让人非常绝望,几乎要把人的精神摧毁。 记得新闻曾经报道过,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把一个精神很健康的人放在一个绝对黑暗和绝对安静的环境中,结果没过多久,那个人就精神崩溃,几乎要疯掉了。 当时看到这个新闻,我还嗤之以鼻,现在我真切经历了这一切后,才发现人真的有可能会在这种环境下崩溃。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几乎忍不住了,身子动了动,听到瞎子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才好过一些,知道他们还在。 不然我一定会忍不住大叫起来,拼命打着火,拼命朝外跑。 又过了一会儿,瞎子小声咳嗽了一声,说了声“没事了。” 他摸出了个打火机,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着了一根烟。 火光一闪,一下就灭了,那一瞬间能看到瞎子的脸色死白死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小马额头上沁出了一圈细密的汗珠,脸色通红。 我伸出手,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就这么一小会儿,背上已经全被汗水塌透了,现在被冷风一吹,又冷又难受。 顾不上其他,我赶紧问瞎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瞎子摇摇头,含含糊糊说,没啥,没啥,刚才看花了眼,走吧,赶紧走! 小马想问什么,又碍着面子不好问,在那磨蹭。 我偏不走,让死瞎子给我个解释,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别神神叨叨的,赶紧说出来,不然大家有心理负担,更不敢走。 瞎子狠狠吸了一口,一根烟被他吸去了大半,他斜着眼看着我:“操,老子怕说出来,把你笑尿了裤子!” 我一下子火了,老子经过大兴安岭一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有啥鸡巴玩意能吓住老子? 小马也说:“赵哥,没啥!我也算见过一点世面,你就说呗,最多就是条大蛇呗!” 瞎子冷笑着:“蛇?!屁的蛇?是一个人!” “人?!”我一愣,接着忍不住说“什么人?!这里有人,这是好事啊!是不是景老他们?!” 瞎子冷笑着:“叫住他们?恐怕你叫不住了。” 我问:“为啥?是外国人吗?” 瞎子冷冷地说:“是死人。” “死人?”小马说“赵哥,咱们这一路也见了不少死人,这死人有啥好怕的?” 瞎子冷笑着:“死人当然不可怕,问题是他还没死。” 我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瞎子明明说这人已经死了,怎么又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那的确是个死人,但是那个死人又是活的,他还能走路,就是这么回事!” 小马的嘴长大了:“这人死了怎么还能走路?” 我也忍不住说:“你该不会看错了吧?会不会那人还没死?咱们刚才应该好好看看!” 瞎子说:“不用看!他一准是死了,因为他没有脑袋……” 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大蛇窟中,摇曳的灯光下,突然看见一个没有脑袋的人,一步步朝着我们走过来,那会是什么感觉? 难怪瞎子让我们第一时间灭掉了火把,他是怕我们见到这种活死人害怕。 不过这人的脑袋都没了,怎么还能活着? 我又问瞎子:“你看清楚了吗?那到底是人还是啥怪物?” 瞎子想都不用想,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指定是人,想都不用想!” 我还不服气:“那可不好说,我听说动物在地底下待久了,视力会退化,说不准脑袋也退化了,变小了,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头人。” 瞎子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刚才,我用棍子捅那人……人蛹不?刚才我见到的那人,穿的衣服和那个人蛹一样……” 我不说话了,心里传来一阵恶寒,突然间觉得周围冷得要命,阴风阵阵,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小马这时候却一拍大腿,满脸沮丧:“我的亲哥哥哎,这是伥鬼啊!咱们这次可出不去了,遇到伥鬼啦!” 瞎子喝住他:“你急个啥?伥鬼是啥玩意?” 小马本来是个挺冷静的人,这次却明显被这伥鬼吓住了。 他哆哆嗦嗦解释了半天,我们才明白。 这个所谓的伥鬼,就是为“虎作伥”的“伥”。 意思是,老虎吃了人后,那人死后还要做它的奴隶,为他继续引诱活人去老虎那,给老虎做食物,这种可恨又可怜的“鬼”,就叫做“伥鬼”。 小马信誓旦旦,说他们那边有一种说法,要是人是被纳迦吃掉,那灵魂是不会散去的,还会守护在纳迦身旁,为它服务,这也是他潜意识里非常惧怕纳迦的原因。 我内心深处是不信鬼神的。 在我看来,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好,最可怕就是突然蹿出来一只老虎,把我们全部咬死,那才吓人呢。 我安慰着小马,管他娘的伥鬼还是大蛇鬼,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统统不怕! 说是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打鼓。 小马说的煞有其事,让我先有三分害怕,而且我很怕这东西像是美国大片里的僵尸,像打不死的小强,而且见人就活吃生咬,活活给人啃成骷髅架子,那滋味,还真不如被蛇吞了好受呢。 第119章 被伥鬼撵入大蛇窟 大蛇窟里突然出现了伥鬼 ,让我们十分紧张,但是也没有办法。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往里走,马上和景老以及山魈他们汇合。 接下来,我们走路就很小心了。 我们这次来老挝时,储备了几只强光手电,但是在路上用掉了一些,现在只剩下最后两支。 本来想等到最紧急的时候用,现在也来不及了,瞎子打着了手电,我和小马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朝前走。 瞎子果然没有骗我们,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发现了这种伥鬼,而且不止一个。 小马和我紧张得要命,还好瞎子比较震惊。 他说,我们得趁现在试试这东西有没有攻击性,要是有,咱们就得换一条路走。但是换一条路走,可能就会迷失在这里。要是他们没有攻击性,那就管他娘的,咱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躲在暗处,用手电光试了试,这些“人”应该没有视觉,任凭我们用手电光怎么晃,他们都没啥反应。 从这点上看,这些“人”比较符合地穴生物的特点。 因为地穴深处很黑,终年不见阳光,所以眼睛退化很厉害,一些洞穴中的鱼都是“盲鱼”,身体也是半透明的。 这些人“人”并没有脑袋,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身体近乎赤裸,不过确实还挂着一些破衣烂衫,看起来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不过,他们的动作十分怪异,像是毫无目的一样在溶洞里茫然“走”着。 说是“走”,其实更像是爬,他们的身子靠在地上,身子一拱一拱的,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着走。 这种怪异的“人”,怪异的姿势,让我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和头发都竖起来了,用手使劲摩挲了几下,才按下去。 小马脸色苍白:“这些人肯定是蛇伥,你们看,他们走路都像蛇一样。” 瞎子难得没有骂他,反而问他:“小马,你爹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这些啥伥?” 小马摇摇头:“日记说到大蛇窟的就几句话,就说凡是进入大蛇窟的人,都变成了恶鬼……” “恶鬼?”瞎子自嘲地笑了“看来是变成了蛇还差不多……” 小马犹豫了一句,说:“日记里还有一句话……不过……” 我见他话里有话,忙问他“还有什么?” 小马咬着嘴唇:“小七爷,我当时死活不告诉你们日记的内容,其实倒不是我父亲不让,而是日记里写的东西,我怕你们不信……说实话,我当时看了,都不信……” 我苦笑着:“现在他娘的连鬼都出来了,还有啥不信的……” 小马下定了决心,他说:“日记里还有一句话,是说大蛇王的。” 这下子,连瞎子都来了精神,忙凑过来听“说的大蛇王啥?” 小马说:“他说,他见到了真正的大蛇王。那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在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大蛇王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 这句话有点像我们开始去西双版纳寻找大蛇王时候的翻版,当时我们都以为大蛇王是一条蛇,却没有想到大蛇王竟然是一条蛇。 可是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事情又一次翻转过来了,小马的父亲竟然说大蛇王并不是蛇,而是一个人,这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想起了当时在阴山狼城的那一幕:在那个诡秘难测的地下狼城里,狼城的神庙升起来后,那个吹笛子的人,姬小免的奶奶,她是不是真正的狼王? 是不是说,这澜沧蛇王跟姬小免的奶奶一样,也是一个人呢? 那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景老?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来不及多想,好在这种人形怪物看起来没啥攻击性,我们就想小心绕过它们,继续往前走。 瞎子先试探了一下,捡了块石头砸在他身边,他没啥反应,依旧在那滑动。 瞎子又试着跺了跺脚,他还是没啥反应。 瞎子咧嘴朝我们笑了笑:“操,没啥,是个傻子!” 他大踏步朝着他们走过去,想给我们展示一下,那那蛇伥纯粹就是个摆设,根本啥攻击性都没有。 没想到,就在他离那蛇伥还有一两米时,原本懒洋洋的蛇伥却猛然缩回了身体,上半身绷得直直的,光秃秃的脖子直勾勾对着瞎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瞎子看似鲁莽,其实早有准备,他在一刹那间停住脚步,同时将枪栓拉进,对准了那蛇伥,随时准备搂火。 那蛇伥很镇静,见赵大瞎子不动,他的脑袋朝四周微微晃了晃,像是在感应瞎子在哪里,见找不到,也不动了。 我小声说:“瞎子,你别动,这蛇伥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不动弹,他就找不到你。”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瞎子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已经快站不住了。 他忍不住说:“操,老子不管了,跟他娘的拼啦!” 刚说完,那蛇伥仿佛听懂了 他的话,摇晃了一下脑袋,开始转了个身子,向着旁边游了过去。 瞎子才松了一口气,身体早僵硬了,他刚才靠着一股气撑着,这回一口气泄了,人马上瘫软了,就差摔倒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情况陡然转变,那条伥蛇原本已经掉头走了,这时候却像是一柄离弦的箭,一下子绷紧了,朝着瞎子就射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瞎子放松之时,那条伥蛇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朝瞎子恶狠狠扑过来。 眼看着瞎子要被他扑倒在地,没想到他临死前急中生智,狠狠一脚踹了上去,这一脚正好踹在那蛇伥身上,将他一下子踹翻在地上。 那蛇伥吃了这一脚,却没有扑过来,反而身子在地上一滚,出溜一下,隐藏在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几个蛇伥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一起滑到了黑暗中。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大蛇王了,瞎子抬手就是一枪,近距离将一个蛇伥轰了出去,朝我们迅速靠拢。 那蛇伥被猎枪近距离打中,胸膛都打烂了,却没有流血,而且像是没有疼觉一般,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接着冲了过来,一下子把瞎子撞倒在了地上。 完了,这东西真像是僵尸一样,竟然打不死! 瞎子和他厮打在一起,大声叫着“小马,快开枪!” 小马在那瞄准,但是瞎子和蛇伥厮打在一起,他怕打中了瞎子,迟迟不敢开枪。 我一把推开小马,倒提着气枪,找了个孔子,用枪托狠狠朝那蛇伥身上砸了下去。 这一下,我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将他砸倒在了地上,瞎子趁机爬上来,冲上去朝着他身上一阵猛踹。 那家伙毫不吃疼,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却只能在地上打滚,看来是腿骨被踹断了,站不起来了。 瞎子叫了一声“小马,给我枪!”他接过枪,又朝旁边放了一枪,又一个蛇伥被他打中。 这次瞎子瞄准的是他的膝盖,那蛇伥轰然倒地,在地下挣扎着,倒是没有再起来。 瞎子叫起来:“快点火把,点火把!这东西骨头都糟了,打他的腿,打折了腿,他就爬不起来了。” 瞎子的这个发现,让我们大喜。 看来这东西也不是打不死的小强,也有弱点,只要把他给打瘫痪了,我们就不怕了。 接下来,我们组成了一个铁三角。 瞎子拿着砍刀在最前面开路,凡是挡在我们面前的蛇伥,他先上去一刀砍断大腿。有漏网的,小马就用猎枪补上。小马那边还顶不住的,我这边就用那把54手枪轰烂他。 这一场恶战,我们几个都分别挂了彩。 瞎子的胳膊上,大腿上,全是被蛇伥撕咬的伤口,往下滴着血,也没有时间管。 小马的衣服被撕烂了,胸口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的伤最轻,还是用枪崩蛇伥时被子弹溅起的碎骨头划破了脸。 就这么着,我们且战且退,好歹走出了这条充满了蛇伥的甬道。 却没有想到,进入到下一个洞口后,我们几乎要崩溃了。 那通道里,密密麻麻,几乎全是这种蛇伥,一个个恶狠狠地朝我们扑来。 瞎子大叫一声“快跑!”,我们几个撒腿就往外跑,却发现我们刚才一路打过来的山洞里,那些被打倒的蛇伥又聚集在了一起,堵在了洞口处,虎视眈眈等着我们。 前后夹击,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咬咬牙,冒着迷路的危险,钻进去了另外一条甬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没有摁灭火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好歹有点亮,死也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们几个人像惊弓之鸟,各自拿着枪,背靠着背,朝着黑暗中瞄准着,随时准备拼命。 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东西蹿出来。 不可思议的是,不仅没有危险,连那些不停追赶我们的蛇伥都停下来了脚步。 不过那些蛇伥显然没有放弃,他们都守在洞口,等着我们出去。 我们干脆跟他们较上了劲,你不是等爷出来吗?爷偏不出来,爷要在里面先转一圈,把你们全急死。 这条甬道和我们到过的任何一条都不一样。 首先这条甬道非常开阔,并不像是原来那些甬道,有些地方很开阔,有些地方很狭窄,连人通过都得侧过身子,别别扭扭的。 而且路面全是坑坑洼洼的,不时还有一个深坑,老要人看着脚底下,说不准就会摔倒。 第120章 快,赶紧把裤子脱下来! 但是这条甬道却很平整,人走起来也很舒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奇怪,让我们感觉不像是进入到了一个蛇窟,而是像进入到了一个地下宫殿中。 小马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挺暖和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原本吓了一身冷汗,在那冷嗖嗖的甬道中,被冷风一吹,冷得要命,这里确实暖呼呼的,很舒服。 瞎子有些紧张,他打开了强光手电,四处照着,想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但是这里空间太大,手电照到石壁上,只有一个光晕,并看不清楚。 又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空间极大,而且越往里走,温度越高。 我们怀疑这里面有个地下温泉,这可是个好事,因为温泉里一般富含硫磺,蛇很厌恶硫磺的味道,说明这里不会有蛇,应该也不会有这种狗皮膏药一样的蛇伥了。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有了一条暗河,河水缓缓流动着。 我蹲下身子,试了试,暗河热呼呼的,还真是温泉。 大家放了心,看看身上又冷又脏,忍不住在附近找了一堆树根、草叶,用几只要烧尽的火把点着了一堆火,大家轮流在上面放哨,几个人在温泉水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澡,大家坐在石头上,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如何冲出那些蛇伥的包围圈。 这时候篝火渐渐弱了,小马四处寻找干柴,找了一会儿,发现附近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用火把照了照,一下子惊呆了。 我见他直勾勾看着角落,好半天不说话,叫了他几声,他也不吭声,索性走过去看看,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原来,在温泉旁边,石壁的角落里,那一大堆白花花的东西,并不是其他的,而是一张大得惊人的蛇蜕。 那张蛇蜕有多大呢? 我们当时在玛哈金家见过一条,大约有七、八米长,那已经算是巨型大蛇,可以被成为纳迦了。 不过那一条蛇要是和这条相比,那只能算是一条娃娃蛇。 这一条巨大的蛇蜕,弯弯曲曲散落在地上,差不多覆盖了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阵空白,不断回荡着当时我用大蛇牙换算那条巨蛇时的比例:要是真有那么一条大蛇,那条蛇得有四十米长,身子有汽油桶那么粗,脑袋足足有头猪那么大。 现在,我的猜测成真了。 没想到,这里真的有这么一条蛇。 更要命的,它竟然还活着。 最最要命的是,我们竟然还来到了它的洞穴中。 过了好久,小马才讪讪地说:“小七爷,咱们好像中计了。” 我一愣:“中啥计?” 小马脸色苍白:“小七爷,你记得我当时说那些玩意叫啥名不?” 我说:“叫蛇伥啊?” 小马说:“那就是了,我怀疑,那些蛇伥根本不想伤害咱们,他们就是想逼咱们进入到这里……” 我脑子轰一下响,一下子明白了小马的意思。 为虎作伥,为虎作伥,说的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人,还会继续为老虎诱骗其他无辜的人进入虎穴,给老虎吃。 那么同理,这些蛇伥当然也是要继续给大蛇怪引诱更多的人给蛇吃才对。 现在回想一下,我们这一路上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什么抵抗,甚至最后遇到的那些蛇伥,也就是做个样子,根本没有要杀死我们的意思。 原来他们真正的用意是这个,让我们活生生进入到蛇窟深处,送给大蛇怪吃。 再回想一下,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那神秘消失在丛林中的大野猪,豺群将瞎眼黑熊赶进湄公河,以及现在的我们,都像是被献祭给大蛇怪的祭品。 我们心里充满了屈辱感,没想到蹦跶到最后,还是和那些动物一个下场。 不对,我们应该说更凄惨一些。 因为不是别的动物驱使我们,而是我们自愿一步步走进来的。 经我这么一说,赵大瞎子勃然大怒,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嘛! 他热血上涌,当时就操起砍刀朝着那大蛇蜕狠狠砍了过去,却没想到,刀子砍过去后,只听见当啷一声响,那大蛇皮下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扒开大蛇皮,用火把照了照,发现那大蛇皮下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深洞。 我们好了奇,反正人之将死,啥也不怕了,索性豁出去了,现在谁来干谁,还怕一个破洞? 扒开大洞,发现里面是一个深坑,上面盖着一些浮土,一看就是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小心扒开浮土,让我们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在这个大洞里,竟然堆着几十个光溜溜的蛇蛋! 那些蛇蛋大约有小排球那么大,圆溜溜,洁白的,一个挨着一个,躺在那里。 瞎子想把蛇蛋砸烂,被我给拦住了。 这纳迦吃人,是它的生存之道,跟我们吃鸡吃猪一样,也怪不得它。 即便是有怨气,也要堂堂正正和它对战一番,现在趁着它不在,欺负小蛇算是什么本事?! 赵大瞎子不甘心地用手扒拉了几下蛇蛋,发现这些蛇蛋应该已经孵化很久了,有几枚巨蛋裂开了一道小缝。 随着赵大瞎子的干扰,蛋剧烈晃动着,接着咔嚓一声破开了,从里面爬出来一条筷子般大的灰不出溜的大虫子。 不,那分明是一条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蛇,棕褐色的条纹,旁边有一些白色的条纹,看来应该是幼蟒。 小马和赵大瞎子有点紧张,纷纷将子弹上膛,警惕地戒备着。 这小蛇已经孵化出来,想必大蛇应该也很快出来了。 就这一会功夫,那堆幼蟒接二连三孵化出来,在窝里扭动着身体,看起来像是一堆虫子。 赵大瞎子看着这些小蛇好玩,伸手去抓,冷不防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别碰它!” 但是已经晚了。 就在赵大瞎子碰到小蛇的一瞬间,那小蛇仿佛心生感应,闪电一般回过头来,狠狠咬在了瞎子虎口上。 景老一个箭步冲过来,掰开蛇嘴,又将它小心翼翼放回到蛇窝里,又大蛇蜕盖好,然后赶紧将赵大瞎子拉到了温泉旁,先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死死扎在赵大瞎子手肘处,让他把手尽量放低,好延缓蛇毒在血管流淌的速度。 随后,他拿起一柄短刀子,闪电般刺进伤口处。这时候伤口已经肿涨起来,刀子插进伤口处,拔出来,黑色的血水河水一般往外流淌。呆血水流得少了,他又在伤口处切了一个深深的十字,往下挤血水,一边用温泉使劲冲刷着伤口。 这蛇毒很烈,才咬了几秒钟,赵大瞎子已经面如土色,嘴唇青紫青紫的,额头上大滴大滴往下流汗,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我怕他出事,也跟在旁边,死死抓着他的另外一只手。 见我看他,他的脸色灰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不忍心看他,凑过去小声问:“景老,瞎子他……他……怎么样了?” 景老迅速说:“没事,一条小蛇,没啥毒。给我药箱!”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玛哈金和小和尚也跟过来了,他依旧赤裸着身子,身上背着景老的药箱,以及那把砍刀。 他身上也有几道抓痕,应该也是跟蛇伥搏斗时受的伤。 只有小和尚依然完好无损,站在玛哈金身旁,笑嘻嘻看着我们。 听到景老这样说,赵大瞎子才放松下来,在那嘟嘟囔囔地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他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死? 我也松了口气,骂了他一句,回身去拿药箱,却发现玛哈金又老挝话说了一声,景老的脸色变了。 我焦急地问:“景老,是不是药有问题?” 景老点点头:“药箱进了水,有些药用不了啦!” “操!”我一下子站起来:“景老,你看需要啥要,我马上去弄!” 景老说:“来不及了!”转头严肃地对赵大瞎子:“快,赶紧把裤子脱下来。” 赵大瞎子一下子愣了:“啥?脱裤子?!” 景老说:“赶紧脱!” 赵大瞎子一把捂住裤子,叫道:“俺不脱,叫人笑话!你不是说一条小蛇,没事吗?” 景老说:“这蛇不会要你的命,但是能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你脱不脱?” 赵大瞎子憋得脸通红,又没办法,只好把身体背过去,慢吞吞脱下裤子。 景老说:“你现在对着手上的伤口尿尿,用尿液冲伤口,要快!” 赵大瞎子哪敢耽误,再没尿也得硬往外挤,就听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景老转向我,快速问:“有打火机或者明矾吗?” 我说:“啥?打火机、明矾,我找找!” 摸了半天,没摸到打火机,却摸到了一盒火柴,递给景老,问他行吗? 景老说:“行!这个比打火机还好!” 他让我打开火柴盒,拿出来十几根火柴,将火柴头上的硝刮下来,凑成一堆,全倒进赵大瞎子的伤口里,然后他点着火柴,只听嗤啦一声,伤口处腾起一阵硝烟,伤口处传来一股焦糊味,疼得他嗷一声站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景老才松了一口气,让赵大瞎子坐在地上,别乱动,多喝点水。 第121章 人类和动物的神秘盟约 看看赵大瞎子,伤口处虽然被烧得焦糊,可是看起来没刚才肿得那么严重了,脸色像是也好了一些,我才放了心。 坐在那边,周围静得可怕,我有些害怕,在那没话找话问景老,刚才为啥让赵大瞎子用尿冲洗伤口,用水不行吗?还有,用火柴头烧伤口又是为啥? 景老跟我解释,中医将蛇毒分三种,一种神经毒,一种血毒,一种混合毒。 人要是被蛇咬了,首先就要排毒,接着就是赶紧破坏蛇毒。蛇毒其实就是一种蛋白质,在高温下十几分钟就完全失效了,而且最怕强酸、强碱,酒精、火烧。 古代老蛇医喜欢用中草药治蛇毒,因为中草药本身就含有酸、碱,能破坏蛇毒。 人从被毒蛇咬伤,要蛇毒进入人体,被人体吸收,差不多有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三、五分钟内,赶紧把食盐、明矾倒在伤口里,再用火烧,就能破坏掉百分之九十的蛇毒,人基本上不会出啥大事了。 剩下那点蛇毒,让他多喝水,多排尿,再用点蛇药就问题不大了。 我才明白景老的用意,我们现在没有蛇药,只能将蛇毒给破坏掉,不然蛇毒进入人体,赵大瞎子就完了。 我又问,您不是说这是条小蛇,不毒吗? 景老叹了一口气,说:我是骗他的。谁说小蛇不毒?越是小蛇越毒。 小蛇捕猎少,咬人也少,蛇毒都攒在蛇牙里了,真咬起人来,比大蛇还毒。 人要是被蛇咬了,千万别上火,更别乱跑,不然血液流动加快,蛇毒发作更快啦! 刚想问景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何要突然不辞而别?为何又要将那条差点啥了瞎子的小蛇小心翼翼放回去? 但是景老神情很严肃,他做了个手势,表示这里不能长待,他放下大蛇牙马上就得离开,不然大蛇王回来,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掏出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大蛇压,恭恭敬敬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并对着那石头做了一个揖,然后后退着退出去,果断地说“走!” 刚说完,就听见外面轰一声巨响,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山洞像是要崩塌了,一时间乱石纷纷从山洞上掉下来,尤其是一个个石柱一般尖锐的钟乳石,从头上笔直掉下来,插进地上。 我们吓了一跳,跑都不敢跑,要是人被这东西插中,那一准得被钉死在地上。 景老喊着:“都别动,贴着石壁!” 玛哈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下子扛起瞎子,扑倒石壁处藏好了。 我们几个也赶紧贴着石壁,就听见石钟乳一个接一个往下掉,有的笔直插入地上,有的摔得粉碎,一时间乱石飞溅,像是进入到了战场。 幸好我们几个按照景老的提议,牢牢贴在了石壁上,不然不被那些掉下来的石柱子钉死,也得被乱石砸死,跑都跑不出去。 瞎子这时候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劲,挣扎着问:“怎么回事?地震了?” 景老叹息了一口气:“有人点着了祭坛!” 他扭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玛哈金放下瞎子,扛起那把砍刀,三两步就从石林中冲了出去。 我好奇地问:“景老,祭坛是什么?” 景老叹息地说:“祭坛就是召唤蛇王的。祭坛被打开,大蛇王就要出来了。” 我吓得魂都要出来了:“大蛇王要出来了?那咱们还不赶紧跑?” 景老说:“跑?往哪里跑?哪里也跑不了,就等着吧。算一算,差不多这祭坛有三十年没被点起来了。” “三十年?”我有些吃惊“三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老淡淡地说:“三十年前,我们捉到了那只大蛇王。” “你们捉到了大蛇王?!”我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景老面无表情地说:“要不然你以为那只大蛇牙哪来的?还不是从那只大蛇王的嘴里拔掉的。” 我更加吃惊了:“你……你们竟然捉到了蛇王,还拔掉了大蛇牙……” 瞎子就冷静得多,他的伤口疼得直吸冷气,还是忍不住插嘴:“是用那个铁笼子逮住的?” 景老点点头。 小马忍不住问:“是用的什么诱饵?” 景老说:“我自己。” “您?”我们三个都忍不住叫了起来“您怎么做的诱饵?” 景老说:“……当年我还年轻,就光着身子,身上涂满大麻和罂粟汁,站在那个笼子里,被送到水底下,等大蛇闯进笼子,我就从笼子们游出去,打个呼哨,那边就把笼子门给关上了。” 老人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语气中也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自豪。 确实,这些话说来轻松,但是你只要想一想,你赤身裸体,被关在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铁笼子里,被送到水底下,而且这个铁笼子们还打开着,为了让大蛇方便潜入笼子吃你,这是什么感受? 还有,那条鬼魅般的巨蛇冲到笼子里吃你时,你还要成功躲避过它的攻击,从笼子门里出来,全身而退,这得要要强的胆识和身手才能做到? 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景老的一身傲气,也确确实实从心里深深佩服了他。 小马这时候有些不解:“为啥要点着祭坛呢?” 景老说:“捉蛇王。这一届的蛇王,是一条母蛇。母蛇在孵化小蛇时,会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差不多要一个多月,一直到小蛇孵化出来,它才会去水潭下洗个澡,休息休息,这时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杀它的唯一机会。” 我更搞不清楚了:“啥蛇王?为啥要啥蛇王?” 景老却问了我一个问题:“狼有头狼,猴有猴王,你说,咱们湄公河的王是什么?” 小马说:“当然是大蛇王。” 我点了点头,这大蛇王绝对算是湄公河流域最强的猛兽,什么狼群,大象,压根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景老又问:“你们觉得,为啥动物们都要有一个王?” 我使劲想了想,回想起当时我们捉猴子那一幕。 因为大猴子被抓,其他一些猴子都要来救它,并且主动退回了赃物,恳求我们的原谅。 那是不是说,一个种群有了一个王后,就会变得有秩序,变得更加容易管理了呢? 景老点点头,赞同了我的观点,说湄公河因为有了大蛇王,这些野兽们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不会去害骚人类了。还有就是,它们会帮助人类做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老人举了个例子,榴莲和山竹,树又高又滑,人类很难攀上去采摘果实,就和猴王商量,让猴子去上树摘果子,人类会给猴子一些食物做为补偿。甚至在猴群遇到一些抵挡不住的猛兽时,还会求助人类帮助,人类就会用猎枪帮它们干掉猛兽。 这些,就是人类和动物达成的比较简单的盟约。 老人说:“猴子是这样,蛇王也是这样。它是湄公河的王,湄公河每一寸地方都是它的。不管是谁进来,都得遵守它的规矩,它让你活着,你就能活着。它要你死,你就得死,这个道理就那么简单。” 但是呢,咱们人类也有人类的规矩,不能事事都是他们说的算,于是人类和蛇王就开始了开战。后来谁也打不过谁,干脆定下了一个盟约,人类不能去肆意杀戮湄公河的动物,大蛇王也不让动物去害骚人类。” 我们几个完全听傻了,景老说的这些,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人类竟然和大蛇王有盟约,并且相当于签署了互不遣返协定,这怎么可能呢? 瞎子明显不信,他努力支撑着爬起来,问:“大爷,要是大蛇王和俺们签了啥协议,为啥你们30年前还要捉他呢?” 景老说:“那是因为我们想修改协议,想修改协议的一方,自然要展现出来更霸道的力量,这跟诸葛孔明七擒孟获又放了,是一个道理。” 我忍不住问“景老,你们当时和大蛇王改了什么协议?” 景老淡淡地说:“我们让大蛇王给我们开辟一条通往南方的道路。” 小马忍不住惊叫起来:“景老……您……您说的是不是胡志明小道?!” 景老点了点头:“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胡志明小道,那只不过是大蛇王让动物带着人们走的一条路。” 我恍然大悟,难怪美国人倾尽全力,甚至动用了化学武器,把沿途所有的草地、森林全部杀灭了,也查不到胡志明小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这条路。 这条所谓的小道,其实就是动物们随时按照地形气候等,随时改变路线,创造的一条动物之路。 我又忍不住问:“景老,那这枚大蛇牙又是怎么回事?这枚牙是这个蛇王的吗?” 景老摇摇头,这枚蛇牙算是大蛇族的圣物,是第一届大蛇王的,一代传给一代。 他们上次制服了这一届大蛇王后,为了防止蛇王变卦,就拿走了蛇牙,并约定到了规定时间就会将这枚蛇牙归还给它,并且会给它相当的补偿,没想到后来事情出现了许多变数,一直到今天,我才把大蛇牙还回去啊! 老人叹息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有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和尚也惘然了,跑过去给爷爷擦泪。 老人又一次睁开眼,对我认真地说:“小七子,我和你姥爷是过命的交情,你刚生下来时,还在我这边住过。我这次就卖一次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122章 一条小山那么大的蛇王 我忙挺直了身子,说:“景老,不,景爷,您说,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爷点点头,摸着小和尚的光头,有些忧伤地说:“当年我们兄弟七个人,现在啊,也剩不下几个人了,毕竟当年造的孽,欠下的债,还得有人还啊!” “他是我们景家唯一的后人了。我们景家欠的债,过了今天,就全部还完了。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要是这一次你能活着出去,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心里像是翻起了巨涛,这分明是托孤了,难道说景老已经预言到自己必死? 我想要安慰他,才刚一张嘴,就被他阻止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你们是不明白的,血债一定要血偿,我景家一门十八人,到了我,也还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个,从一生下来,我就给他送到庙里,佛祖佑护,才活到那么大,应该也能保全了吧……” 他用老挝话跟小和尚说了几句,小和尚的眼泪立刻下来了,死死抱住他不放。 我们几个眼角也有些湿润了,生离死别,尤其是这样的老少骨肉分离,让我们怎么也受不了。 瞎子挣扎着说,只要他还有一条命在,一定会护住景老和小孙子,让景老不用担心。 景老却很淡然,他挥挥手,让我们都别说话了,大蛇马上要出来了。 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大蛇出现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景老话音刚落,就听见水潭里的水咕嘟咕嘟响了起来,紧接着像是涌起了一个小型喷泉,一股二三米高的水柱从水潭中喷了出来,接着只听见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下子从水潭里蹿了出来。 黑暗中,篝火的火光已经渐渐消失了,但是还是能清晰看到那巨蛇的模样。 在我这一辈子,曾经经历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冒险,但是这一次,却是是最难忘的。 那是一条怎样巨大的蛇啊?! 在没见到大蛇王前,我已经在脑海中勾勒过它的模样,它身长四十米,有着巨大的丑陋的脖子,筷子般长的大毒牙,鹅蛋一般闪烁着光泽的眼睛,以及一头猪那么大的头颅。 但是在那一刻,我压根忘了这些,只觉得周围像是突然多了一棵巨树,或者说突然耸立起了一座山峰。 巨树是有高度的,山峰也是有止境的,但是它却没有! 它盘坐在那里,昂首挺立,仿佛一只巨兽拔地而起,又像是一尊巨佛,浑身萦绕着佛光,鳞片在篝火的映衬下,闪闪发光,钢铁虬龙一般的身躯,精致的鳞片的纹路,让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更让人发自内心的尊重,让人不敢直射,更不要说涌起半点反抗之心。 我终于明白,为何老挝人要这么虔诚膜拜纳迦了,它确实有着神佛一般的气势。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它已经近乎神迹了。 那纳迦从水潭中出来,盘起身体,头颅高昂,环视着四方,它两只眼睛足足有篮球那么大,威严地朝着四周看了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神。 那眼神掠过我们时,我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仿佛心中的想法全被它看穿了。 景老朗声叫了声:“老伙计,好久不见!” 大蛇王猛然转头,在那一瞬间,它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景老,接着身躯往前拱了拱,像是要攻击它,接着又看到了石壁上那一枚大蛇牙,它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正常。 它垂下头颅,顶开蛇蜕,蛇蜕下的小蛇争先恐后朝着大蛇王游了过去,大蛇王慈爱的用蛇芯子舔了舔小蛇,将它们一个个引入到水潭里,接着突然长啸了一声。 我从前听说过“虎啸蛇嘶”,从来都以为蛇就是“嘶嘶”的鸣叫,像小虫子一样,却没有想到,大蛇王这一声嘶叫是这样高亢、有力,仿佛一声尖锐的哨音,瞬间就撕裂了空间,震撼了丛林,要破空而去。 偷眼望去,只见它盘起身躯,昂起头颅朝着头上的石壁狠狠一撞,那山洞立刻地滚山摇,原先没掉的石钟乳全部掉了下来,我们几个全都摔倒在了地上,又赶紧连滚带爬地往石壁去跑。 那巨蛇朝着山顶又撞击了几下,竟然直接击穿了山顶,大块大块的巨石掉下来,山顶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片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我们在地下呆久了,见到阳光还不适应,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大蛇见到阳光,更加暴躁,又连续撞击了几下山顶,将那山顶的裂缝扩大,然后身子从那裂缝中刷一下钻了出去。 瞎子忙叫着:“嘿,他娘的!小七,快,扶着景老,咱们也跟着出去!” 景老开始不愿意跟我们出去。 在我们百般恳求下,终于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们出去了。 不过他不让我扶他,让我和小马两个人架着瞎子,说他的蛇毒还没清理干净,最好不要乱动。 山洞差不多有十几米高,本来是爬不上去的,好在大蛇王撞塌了山洞后,地下被石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们顺着小山,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刚爬上去,就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在我们前面,是那条巨大的蛇王,盘绕着身体,焦急地嘶叫着。 在它的前方,或者说在我们周围的地上,全都对上了厚厚一层混凝土,混凝土上倒插着一把把的尖刀,尖刀刀刃朝上,闪着寒光。 我心中一寒。 蛇是靠腹部的鳞片在地上摩擦滑行的,地下有尖刀,蛇要是爬过去,就会被刀子划破肚子。大蛇王现在过不去,被困在里面了。 景老担心地说:“不好,有人设局要啥蛇王!” 我问:“蛇王为啥要出去?它能不能藏在洞里不出去?” 景老摇摇头:“蛇王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东西了,这洞里没什么它能吃的。而且,它的性格也不允许它逃跑,它会一直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都有些感慨。 这时候,大蛇王已经开始冲击尖刀阵,它用身子猛得撞在尖刀上,那刀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把自己的身子划破了一个口子。 瞎子低声说:“这刀子是特制的,混凝土地下至少有两三米长,这蛇怎么也撞不断。看来,这群人里有捉蛇的行家啊!” 我问景老:“到底是谁想杀蛇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要钱吗?” 景老摇摇头:“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们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们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那是说,那伙人原本是和景老一起的,后来叛变了?还是说,他们在三十年前就和景老他们是死对头? 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样的仇恨能一直延续三十年? 我又想起了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那一幕,景老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秘密? 刚想问他,瞎子却在旁边破头大骂起来:“操你妈的,放黑枪的狗日的!你们他妈的,有本事朝爷爷来啊,在后面放黑枪有什么本事?!” 骂了一阵,根本没人答应。 反倒是外面起了火,有人在烧大麻地,而且不止是一处火,整个湄公河两岸全是一片片的火,看来这伙人是在沿途防火,就是想要烧光大麻地。 我问了问景老。 景老说,这些大麻地确实是他们在三十年前种的,第一是因为大蛇非常喜欢这种味道,第二也相当于是一个协议,凡是有大麻地、罂粟的地方,蛇群都需要保护人类,不被其他野兽侵害,人类也不得在这里杀害蛇类。 他叹息着“这帮人不仅是想杀了大蛇王,还想彻底毁掉当年的盟约啊!” “老伙计,是我害了你啊!”他步履蹒跚地朝着大蛇王走了过去。 大蛇王把脑袋低了下来,放得和他一样高,像是在和他交流着什么。 景老用手抚摸着大蛇王的脑袋,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喃喃说着什么。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那些该死的当兵的,烧完大麻地后,很快就会赶回来,那时候大蛇王被困在这里,走又走不了,退又退不回去,只能乖乖等死。 那时候,景老是断然不肯自己逃走的,他必然会和大蛇王同生共死。 这种朴素的感情深深感染了我,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瞎子的眼角也湿润了,他狠狠擦了一下,然后骂道:“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赶紧去捡石头,把石头堆起来,大蛇王就能过去啦!” 我们恍然大悟,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我们只要用石头和土把尖刀直接的缝隙给垫平了,大蛇王就能游过去了。 只要它进入到湄公河,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住它了。 说干就干,我们几个扔下猎枪,就四下里搬石头。 大的搬不动,就搬小的,小的没有了,就去捡小石子,捡树枝。 很快,我们的指甲全被磨秃了,指头磨出了血泡,我们继续狂干,终于在尖刀下垫上了厚厚一层沙石,把尖刀埋了进去。 第123章 有人要猎杀大蛇王 景老招呼了一声,大蛇王朝我们拱了拱身子,像是在表示感谢,然后顺着我们垫的沙石,换换向外移动。 在那一刻,我们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大蛇王沉重的身躯压在了沙石上,也压在了尖刀上。 虽然我们垫了尽可能多的石头,但是大蛇王的身躯太过庞大,终究还是被尖刀刺穿了身体,一股股鲜血喷射出来,将周围的石壁都染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它终究还是爬出了尖刀阵。 它盘起身子,昂起巨大的舌头,长嘶一声,周围的山谷回荡起了各种野兽的鸣叫,仿佛万兽朝拜,全都瑟瑟发抖,臣服在它的脚下。 它顺着山坡缓缓游到了湄公河畔,越过了河滩,开始缓缓进入浑浊的湄公河。 我们几个人站在河滩上,恭送着它进入河水。 就在它的身体已经进入到水中一半,最后一次回过头来,对我们表示感谢时,水下突然发生了变故。 只听见轰隆一声,水下突然有一个雷管被引爆了,将大蛇王一下子从水中炸了出去,狠狠摔在了河滩上。 景老拼命跑过去,只见大蛇王的腹部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呼呼往外流淌,景老忙拿过药箱,把药倒进伤口里,可是根本没用,那口子足足有洗脸盆那么大,别说这点药,就算是把整个药箱放进去,都堵不住! 瞎子和小马赶紧脱下衣服,用衣服当做纱布,给大蛇王堵住伤口,让景老用藤条固定住。 这时候,湄公河突然像炸开了一般,水浪翻滚,溅起了几米高的白浪,水底下像是有只巨兽在奔跑,迅速朝蛇王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百米宽的湄公河,丝毫挡不住那巨兽,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许更短,那条巨兽已经泅过大河,朝着河滩处奔了过来。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也是一条巨蛇。 这条巨蛇的身型要比大蛇王整整小了一号,但是它早已经隐藏在水中,养足了精神,现在趁着大蛇王被炸药炸伤,要赶来与它决一死战。 大蛇王已经孵化小蛇,已经耗完了精力,又经那炸药一炸,十分的力量也就只剩下了三分,这时候勉强站起来,却被那巨蛇一下子撞倒在了地上。 那巨蛇继续猛冲过去,朝着大蛇王的脖子处就是狠狠一口,却被大蛇王的尾巴狠狠打在了身上,打了个踉跄。 但是它还是迅速回过头来,狠狠一下,咬住了大蛇王的身体。 大蛇王痛的嘶叫一声,浑身扭动,想要用身体缠住那条巨蛇,可是巨蛇非常狡猾,它随着蛇王一起扭动,怎么也缠不住它。 两条巨蛇在河滩上厮打起来,来回翻滚,像是回到了侏罗纪时代,两头霸王龙在进行生死决斗。 它们巨大的身躯从河滩上滚下来,撞倒了大树,撞倒了巨石,打得天崩地裂,巨浪翻滚。 但是大蛇王明显落了下风,它渐渐被那只巨蛇压制住了,那巨蛇开始将身体死死缠绕住大蛇王,利用自己的力量慢慢绞杀它。 景老捡起一根干树枝,毫不畏死地朝着两条巨蛇走过去,怎么拉也拉不住。 那巨蛇老远朝他嘶嘶叫着,威胁着他,时不时的用尾巴扫一下地面,扫得巨石翻滚,几次都差点砸倒景老。 景老在河滩上跌倒了几次,我们都替他捏着一把汗,他终于慢慢接近了大蛇,成功绕到了大蛇身后,两只手举起树枝,对准了蛇尾巴上那个小孔,狠狠插了进去。 接着,他的身子就地一滚,顺着河滩一直滚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赵大瞎子被王锦蛇死死勒住脖子,他也是这样弄的,当时王锦蛇一下就松开了身体,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果然不出所料,景老的树枝一插进去,那大蛇便怒吼一声,身子一下子松开了,大蛇王趁机挣脱开,成功摆脱了它的纠缠。 但是紧接着,它勃然大怒,尾巴朝后面狠狠扫了过去,将河滩上的巨石全部扫得飞了起来。好在景老已经提前滚了下去,不然这一下,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即便它没有真正打中景老,滚下的一块大石头还是砸在了景老的腰上,把他砸得直不起身来。 我们吓了一跳,景老朝我们摆摆手,示意他问题不大,让我们不用担心。 小和尚赶紧跑过去扶着他,把他扶到了一旁。 看到景老这样,我们一身的胆气也逼出来了,开始不再躲避,也都操上了家伙,准备跟那条后来的巨蛇拼命。 后来那条巨蛇,浑身呈青黑色,看起来像是一跳森蚺,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巨蛇。 按说森蚺也不可能长那么大,但是按照理论,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温暖湿润的气候,加上与世隔绝的环境,巨蛇可以无限制生长。 起码大蛇王和这条巨型森蚺,都证明了这条理论。 这条森蚺面相上十分凶狠,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腾腾的杀气,而且出手非常恶毒,不像大蛇王那样充满王者霸气,先让我们几个生了厌。 加上大蛇王是被那群偷袭我们的老军人炸伤的,我们心理上就开始偏袒大蛇王,想着这条森蚺说不准就是那群人带来要取代大蛇王位置的,大家同仇敌忾,一致杀向森蚺。 那森蚺嘶叫着,身体盘成一团,丑陋的脖子来回转动,透露围着大蛇王转了几圈,寻找着破绽,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势。 小马仗着身体好,悄悄摸了过去,趁着森蚺和大蛇王纠缠时,朝它脖子的七寸处放了一枪。 那森蚺丝毫不惧,只是缩了缩脖子,连一片蛇鳞都没有打下来,更不要说要它的命了。 那森蚺巨尾一扫,仿佛扬起了一阵狂风,一下子就将小马重重摔了出去,摔倒了十几米远处的灌木丛中。 我忙大声叫他,好半天,他才瓮声瓮气叫起来,说没事,没事,就是脑袋撞树根上了,有点晕! 我和赵大瞎子豁出命来,硬撑着身子,举着猎枪跟着森蚺跑,想要瞄准大蛇眼发动致命一击。 森蚺洞悉了他的想法,不时摆着脑袋,不让他有机可趁,并且时不时朝着瞎子发动攻击,要不是大蛇王拼命阻挡,恐怕瞎子早就死了一百多回了。 后来,那森蚺终于抓到机会,趁着一次攻击时,尾巴轻轻一扫,就把我们两个整个扫飞了,重重摔倒在河滩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吃了一嘴沙子,连片蛇鳞都没搞下来,气得直骂。 瞎子试了试,自己的身体更虚弱了,简直站不起来,只好在那不住地叹气。 这时候,两条巨蛇已经扭打到了河滩旁的一棵老树下,身子不时装在老树上,撞得老树咯吱咯吱响。 好在那老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有几十米高,枝繁叶茂,虽然被撞得东倒西歪,但是始终没有倒下。 这时候,森蚺终于将大蛇王逼到了绝路,它的半个身子牢牢缠住大树,另外一半身子牢牢绞住大蛇王的脖子,慢慢收紧,大蛇王拼命挣扎,撞得大树几乎要断掉,但是也无济于事。 森蚺长大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一口朝大蛇王身上咬去,一下咬穿了大蛇王的鳞甲,带出了一块血肉。 大蛇王最后哀鸣一声,声震十里,震得整个河谷都嗡嗡作响,像是霸王末路的叹息,听得我们眼泪都要下来了。 “老伙计,是我害了你啊!”景老拄着一根树枝,硬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到了大蛇身旁。 那森蚺顾忌着他,把蛇尾缩进身体里,朝他恶狠狠嘶叫着,但是也没有余力攻击老人。 景老丝毫不惧,一步步走过来,用手摸索着大蛇王的鳞甲,脱掉衣服,开始用衣服给大蛇王包扎伤口。 鲜血很快浸透了老人的衣衫,顺着衣衫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寒风猎猎,无情地吹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脊背上,老人抱着大蛇王小声抽泣起来。 这时候,我们突然听到飕飕几声响,那声音很古怪,像是茶壶烧开了热水,热气顶着茶壶盖的声音,又像是大风刮过竹林,沙沙的声音。 朝旁边看去,原本土黄色的河滩,突然变了颜色,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花花绿绿的地毯,上面胡乱点缀着各种颜色,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这颜色还在移动,在朝着我们这里缓缓移动着。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眼花了,周围的河滩怎么突然变了颜色? 爬起来看看,顿时吓得腿脚都软了,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地毯,而是潮水一般的蛇群! 简直无法相信,一时间会涌来那么多的蛇! 蛇实在是太多了,铺天盖地,从大麻地里,从石头缝里,从灌木丛中,从湄公河中,它们集结成一个蛇群地毯,向着我们,不,是向着两条巨蛇进发!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最开始的几条大蛇已经迅速冲到了大蛇旁,开始朝着森蚺身上蹿上去。 那森蚺仿佛预知到了蛇群的使命,冲着蛇群咆哮着,巨尾狠狠抽在地上,瞬间就将最前面的几条大蛇拍成了肉酱! 但是群蛇毫不畏惧,蛇群很快包围了两条大蛇,并迅速堆起了一座蛇山,朝着森蚺身上覆盖了过去。 那森蚺很快被群蛇覆盖住了,它显然没有想过这样的小蛇竟然会欺负到它的头上,愤怒地嘶叫起来,并狂暴得扭动身体,碾压小蛇。 随着它每一次扭动身体,就会有无数小蛇被狠狠抛到半空中,摔死在河滩上,或者直接被它用巨尾扫死。 河滩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蛇尸,大多数口鼻出血,在那痉挛着,抽搐着,还有一些身子虽然断成了二截,还在费力得朝着森蚺爬过去,想要发动最后一击。 第124章 尘归尘,土归土 一股股蛇血流入浑浊的湄公河,形成一缕缕特殊的暗红色的河水,哗啦哗啦流远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蛇血腥气,枯草和大麻燃烧的焦糊味,河滩特有的腥气,风烈烈刮着,大麻地的火焰熊熊燃烧,湄公河上波浪滔天,巨大的瀑布咆哮着向下冲着。 我们几个浑身是伤,东倒西歪躺在河滩上,周围的河滩被成千上万只蛇群染得色彩斑斓,这一切,像极了美国大片中终极对决的一幕。 我们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些蛇群竟是来救大蛇王的! 它们明知道自己斗不过森蚺,并且日后还要承担森蚺成为新蛇王后的血腥报复,但是依然毫不畏惧,前仆后继,一个个赶来前来送死了! 那森蚺能长到那么大,自然不傻,它很快分析清楚了目前的形势。 它很快放弃了小蛇,不管小蛇如何爬到它身上撕咬,它都丝毫不管,只是加快速度,拼命绞紧身体,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绞杀掉大蛇王。 瞎子被那蛇群感染了,硬撑着站起来,想去帮大蛇王,走了没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马费劲得爬到枪边,瞄准了森蚺,猛开了一枪,枪打在森蚺头上,溅起一朵血花,让我们兴奋得齐声叫好。 但是没用,那森蚺连看都没看一眼小马,显然那伤口对它来说根本没用。 我们彻底绝望了,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从树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两只手紧紧握着一根尖利的树枝,从五、六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像是一把离弦的箭,笔直插到了大蛇的身上! 那是玛哈金! 瞎子一拍大腿:“我操,这大蛇皮枪都打不透,树枝哪能插透!” 但是,奇迹发生了。 那大蛇怪痛苦得嘶叫一声,竟然主动放弃了绞杀大蛇王,竟然头顶着那个树枝,朝着玛哈金恶狠狠扑了过去。 玛哈金就地一滚,顺着河坡出溜了下去。 那巨蛇毫不放弃,继续朝着他杀气腾腾地追了过去。 瞎子眼尖,叫道:“操哇,小金把树枝扎进了蛇眼呀!这准头!” 我们才明白,为何巨蛇突然放弃了大蛇王,转而去攻击玛哈金。 趁着这阵功夫,大蛇王也费劲地扭动着身子,终于顺着河滩缓缓游到了湄公河。 我们本以为,玛哈金会顺着河滩跑到山上,毕竟大蛇在水里最擅长,到了陆地上就不大行了,却没有想到,玛哈金竟然跑到了湄公河边,并且一头扎了进去。 我们都搞不懂了,难道说这小子要和巨蛇在水底下见功夫? 那大蛇见玛哈金进了水,身子猛然一蹿,就潜入了水中,顿时波浪翻滚,像是一道巨大的水浪,直朝着玛哈金奔去。 我们顾不上害怕,都拿着猎枪朝着岸边奔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只见玛哈金径直朝着瀑布游去,到了瀑布旁,竟然身子一顿,一下子沉入了水中。 我忍不住叫道:“我操,玛哈金被那蛇吞到肚子里去啦!” 瞎子骂道:“别胡扯!我明明看见那大蛇离小金还有一段路呢!” 我说:“那他跑哪去了?总不会是要在水底下跟它搏斗吧?!” 这时候,景老跑了过来,边跑边跟我们打手势,让我们赶紧往山上跑。 我们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按照他的意思跑。 跑到小山上,看到山上绑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原来玛哈金是要学景老,他用自己做诱饵,想把大蛇引进铁笼子里,景老是让我们看准机会,把大蛇给关进笼子。 我们几个试了试,那笼子虽然全是铁锈,但是使劲拽了拽,还能拽动。 迅速研究了一下,我们马上把笼子门打开,放小马进去。 河水太浑浊,我们在小山上啥也看不见,好在有景老在河滩上时刻盯着,只要他一声令下,我们就把笼子门给拉上。 说话间,那条巨蛇已经冲了过去。 它的尾巴在河面上一扫,就跟着玛哈金潜入了水下。 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景老稳稳地站在河滩上,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瞎子有些着急:“我操,那大蛇是不是进去啦?!” 我心里也直冒火,但是还得安慰他:“别急,别急!” 瞎子说:“感情你是不急,大蛇吃的又不是你!” 我骂道:“你他娘的急有啥用,还不是一样等着!” 正在吵,小马猛然叫起来:“快!快拉!” 不用他说,我们早看出来景老在岸边做了一个下放的手势,几个人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头,拼命往回拉铁链子,连小和尚都在后面帮我们使劲拉。 才刚一使劲,我们就知道这一次有准,那铁笼子外传来了几下异常有力的挣扎,一定是那巨蛇被困进去了。 好在那巨蛇虽大,但是笼子设计得非常巧妙,只要我们这边使劲一拉,笼子门就会从外面死死扣住,除非它能把手指头粗的钢筋全部崩断,否则死都不会出来。 拉上了笼子门,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玛哈金也从水底下潜了出来,他身上血淋淋的,看着挺害怕,其实只是被蛇鳞刮破了一层皮,没啥大不了的。 我们几个筋疲力尽,躺在河滩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候,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枪响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估计,应该是那伙神秘的雇佣兵,但是我们经历了和巨蛇一站,浑身酸疼,金皮尽力,想着去他娘的,爱谁谁,该死就死吧,老子也不管了! 没想到,那枪声响了一会儿后,竟然渐渐停止了。 过了好久,一个人远远走了过来,竟然是山魈。 我一下子兴奋了,原来是山魈干掉了那伙雇佣兵,这下我们不用担心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瞎子按住了:“别动,他不是找你的!” 山魈果然不是来找我的,他慢慢走了过来,后来面对着景老站住了,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景老漠然地看着他,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这个人,那不仅是一种冷漠,还代表着一种轻蔑。 过了不知道多久,山魈毕恭毕敬朝他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诧异,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好去问景老,只好在那使劲给瞎子挤伤口,疼得他像杀猪一般惨叫。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就地休整了一天,大蛇王又一次从水底下潜上来,爬上了岸,友好地看着我们。这次的它,补充了食物,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 来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一想起还要穿越那么恐怖的热带雨林,或者沿着坑坑洼洼的河堤走上几天几夜,我死在这里的心都有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回到了老挝的村寨。 去湄公河下游,当然是从湄公河的水路走最近。 但是这样的一条河,到处都是毒蛇,漩涡,陷阱,水怪,谁敢走这条水路。 但是我们这一次,享受到了大蛇王的一路护航,确切地说,我们是坐在大蛇王的背上,由它带着我们,顺着湄公河一路往下,一直送我们到了一个湄公河畔的小村子里。 坐在大蛇王背上,看着湄公河浑浊的河水,心里不由一阵阵感慨。 还记得当时我想到,小舅和那个法国人,有可能是站在一条巨蛇背上时,那是是多么不可思议,没想到就在短短的几天后,我们也享受了这种待遇。 我们在一个小村寨里住了下来,这里每周会有一艘客轮过来,我们会搭乘客户回到来时的小寨子,再从那里回国。 景老遵守三十年前的约定,他将不再回去,会陪着老蛇王终老在湄公河。 临别前,他没有多少忧伤,朝着我们淡然笑了笑,就坐在蛇王头上返回到了浩荡的湄公河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吧! 这个宁静的小寨子没有多少户人家,村民都非常淳朴,主要靠打鱼为生,在见到我们坐着纳迦上岸后,他们简直把我们当成了下凡的佛陀,毕恭毕敬,把最好的食物都给我们献上,丝毫不敢打扰我们做任何事情。 不过我们并没有占他们的便宜,小马将我们从国内带的一小袋盐巴给了一户人家,在他们家住了起来。 这几天的时光非常安静,我们吃饱饭,就坐在小院子里,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是这么安静地躺着。 经历了这一切后,能这么安静地躺着,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啊! 旁边,老太太坐在树底下哄着孩子,她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小声哼着老挝语歌谣。 歌声澄净、悠远,在那个悠闲的下午漂得很远。 我们三个人躺在树荫下,看着蓝得忧郁的天空,丝丝缕缕分明的白云,偶尔飞过去的一只飞鸟。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各自想着心思。 小和尚盘腿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看幽蓝的深远的天空,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倒是用老挝语喃喃说了句什么。 赵大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枕着双手,看着天空。 好久,我转过头,又一次问赵大瞎子:“瞎子,你信命吗?” 瞎子这次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苦涩地说了一声:“我信。” 我转头问小马:“小马,你信命吗?” 小马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他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一声也不吭。过了好久,他开始跟着老婆婆小声哼着儿歌,开始用老挝语,后来用翻译后的中文。 “吟!吟!吟!吟沙耶! 坎平儿小乖乖, 你妈妈去水田,很快就会回来, 你妈妈去旱地,把柴禾背回来。 你妈妈劳累了,小腿也抬不起, 你妈妈疲倦了,大腿也挪不动。 每天早出晚归,干好田地农活, 盼望收获稻谷,养你长高长大。 吟沙耶!吟沙耶!” 黄昏降临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将大地晕染成温暖的蜜黄色。远处层层叠叠的丛林,也渐渐隐藏在黑暗中。天空有成群的鸟儿飞过,有鸟叫慌张地叫声,一切显得静谧又庄严。 带着些腥甜味和泥土气息的微风吹过,土地上的热气慢慢褪去,湄公河上有人在划船,看不到他,只听着木桨划动河水的声音,哗,哗,哗。 这一切,在黄昏的掩映下,温柔极了,也神圣极了。 没有人打破这种神圣的宁静,周围静悄悄的,连咳嗽都要可以压低了声音。 过了好久,也许只有一瞬间,我仿佛已经忘记了时间。 黑暗中,小和尚坐直了身子,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什么。 小马跟着念出了中文:“南无阿弥陀佛。” 我突然很感动,很想感慨些什么,却又没有话说。在这样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也许,只有像小和尚和小马一样,虔诚感谢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感谢我们还活着,才能真正表达出我们的心情。 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切,我紧紧闭上眼,我的眼泪无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我突然很想家,远方的父母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舅舅、姬小免,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我甚至想起了那个神秘的法国人,守护蛇王的景老,甚至那条传说中的蛇王,以及神秘莫测的山魈,他们都还好吗? 几天后,我们搭上了那艘路过的商船,顺着湄公河回到了小寨子。 在那里,我们带着小和尚,最后回了一次景老家,将相关东西打包,准备带小和尚回国。 临走前,瞎子挑着景老留下的衣服、家具,小和尚抱着那条眼镜王蛇,小马带着老人的那支旱烟袋,我们最后一次到了丛林,到了湄公河一条支流处。 小和尚说,这条王蛇是景老在山林中救的,救好后,王蛇不肯离去,就和老人、小和尚住在一起,已经有五六年了。 最后,他抱着王蛇大哭,最后还是将它放生了,王蛇高昂着脖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得游到了草丛里,消失了。 作为热带雨林的王者,王蛇牢牢盘踞在食物链最顶层,它是没有任何天敌的,尘归尘,土归土,景老不回回来了,它也应该去寻找它自己的生活了。 我们将老人留下的东西,一件件抛到了奔腾的河水中,河水哗哗流淌,这些东西会不会漂到景老那里去呢? 小和尚跪在地上,对着湄公河源头磕了几个头,哭得一塌糊涂,他的眼泪抹了灰尘,成了一个大花脸,让人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接下来,我们开始启程回国。 小和尚到底是少年心性,没过多久,就被瞎子给逗乐了,一边抽泣,一边笑,拿着我的手机玩游戏。 我问小马:“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马苦笑着:“忘了这一切,继续在旅行社打工吧!” 我抓住他的手,有点迟疑地说:“小马,你想不想跟我们走?” 他一愣:“去哪?” 我说:“跟我们回去,去猎场,或者我那皮货铺,都行!” 赵大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说:“没事,东家哪边我去说!” 赵大瞎子听我这样一说,也放心了,说:“小马,别回去了,跟俺们去北京吧!你去,你妹妹也去!” 小马的眼睛猛然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他点着一支烟,说:“现在还不行。” 赵大瞎子急了,问:“咋啦?看不上俺们?” 小马连连摆手,使劲抽了几口烟,说:“我总得回家收拾收拾,还有,我们那边管得不严,得给小和尚上个户口,省的回头麻烦……” 我惊喜道:“小和尚要能上户口,那就最好啦!” 赵大瞎子也是眉开眼笑:“那绝对没问题啊,那小子可以跟俺姓,干脆叫他赵大脑袋得啦!” 我忍不住说:“操,你怎么不去死!” 赵大瞎子说:“咳,要不然叫他赵大宝也行啊!这怎么说的?赵大宝,赵大宝,赵家出了个大活宝!” 我和小马哈哈大笑。 第125章 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部 藏北鹰坟】 经历了湄公河蛇王大战后,我们搭乘一艘客船回到老蛇王所在的村寨,将老蛇王留下的东西撒到湄公河中,就和小马、赵大瞎子一起,带着小和尚从老挝回到了西双版纳。 回去的行程无比顺利,原来的老和尚,现在的司机祥西本来以为我们回不来了,甚至还自己掏钱给我们做了一场法事。 在接到小马的电话后,他激动的简直说不出话来,直接驱车从西双版纳赶了过来,见到我们后,不住合十向佛祖跪拜感谢。 小马、小和尚也很激动,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感谢佛祖,庄重而虔诚。 在那一瞬间,我和瞎子也有一些恍惚,谁都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瞎子甚至掐掉了烟,难得严肃了一把。 在这么短的时间,连续经历两场生离死别,让我们都有些感慨,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马是了解这一切的,他用《金刚经》末尾的四句偈劝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四字偈,说冥冥之中,自有命运,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深究,一切随缘吧。 我苦笑着,劝慰人的话谁不会说,你那么精通佛理,为啥在老挝遇到他父亲时还那么激动?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瞎子还是那样一脸的毫不在乎,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游戏,他有兴趣就玩玩,没兴趣就直接去他娘的。 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很不平静。 没来云南时,我在北京前门的铺子里,问瞎子相不相信命运,他回答不信。经历了蛇窟那惨烈的一幕后,我再次问他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信了。 这个回答自我矛盾,但是我却理解了。 经历了那么一场生离死别,甚至可以说是跨越了三十年的恩怨,跨越了人类和野兽的界限,生离死别,生生死死都已经看淡,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虽然我始终不能理解,景老为何要抛下小和尚,非要和老蛇王一起,终老湄公河,但是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承诺。 这一个承诺,甚至比一个人的生命还重要。 不过这次湄公河之行,非但没有解决我心中的问题,反而将那些谜团加深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了,小舅为何要我将这枚大蛇牙送还给蛇王。 他所指的蛇王,应该包括了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就是指的西双版纳唯一的蛇王景老,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大蛇王。 第二层意思,就是指的湄公河畔的霸主,那一条真正的大蛇王,那枚大蛇牙就是要还给它的。 景老说,三十年前,他和一些朋友前往湄公河大蛇窟,用自己做诱饵,捕捉到了大蛇王,并逼迫它和人类签下了一个神秘的盟约。 按照盟约,大蛇王会驱使湄公河两岸的野兽,开辟一条秘密路线,就是传说中的胡志明小道,帮助越南打败美国鬼子。 作为人类方,则在老挝设立神山,种满罂粟、大麻,并在人死后将肉体喂养大蛇,完成对大蛇的补偿。 但是这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 首先就是,人类如何能和大蛇王达成那种神秘的盟约? 按照景老的说法,他具备和蛇沟通的能力,捕捉到大蛇王后,他用蛇语和蛇王进行沟通,最后达成了一条神秘的盟约。 他解释,这种与蛇沟通的能力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因为他们家族世代和蛇相处,相互接触久了,渐渐就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但是我很怀疑。 如果说山魈可以和狼沟通,是因为他是从狼窝里长大的,那么姬小免的姥姥呢? 在狼城中,我分明看到,姬小免的姥姥在神庙中点燃圣火,吹奏起忧伤的音乐,指引着狼群前仆后继封印地心生物,这又怎么解释呢? 我觉得,姬小免的家族,应该也和景老一样,与狼有着某种神秘联系,也许是狼群的守护者,也许是狼群的追随者,反正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湄公河之行,我意外地发现,原来狼城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它与湄公河蛇窟,以及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按照景老的说法,我们在大兴安岭捡到的旱烟袋是他的,那么和旱烟袋在一起的铁牌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伙把赵大瞎子他们逼进蛇窟的人,是和大兴安岭那波军人是一伙人吗? 还有,我在景老家看到的那张小舅和景老的合影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湄公河?那张和法国人一起站在大蛇王背上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又是谁?是不是我姥爷? 还有,还有,景老说的那几个大家族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像是封建时代的大家族? 我们谷家也是这些大家族吗,为何我连一点也不知道? 还有,在老挝神秘出现的山魈又是怎么回事? 东家又去了哪里?我在景老家看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姬小免的失忆也和这些有关系吗? 再多想想,姥爷在30年跟一队士兵进入到杀龙岭,小舅离奇失踪,这些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30年前,又是30年前! 景老说,他是在30年前捕捉到的大蛇王。 小马说,他父亲也是在30年前失踪的。 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年多年,我一直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学习,普通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波澜不惊,除了收皮子卖皮子,偶尔和瞎子他们扯扯淡,真就像是一张白纸。 虽然偶尔看完美国大片时,也在幻想着自己也成为一个拥有神秘身份或者超能量的主人公,和小伙伴们一起组队拯救世界,但是没想到,事情真的来到了自己头上,却是那么的悲苦和无奈。 我有些怀疑,这些事件背后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纵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一个大得无法想象的局,只是我无法想象,背后的势力得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操纵得了这一切? 我越来越担心小舅。 现在看,小舅分明已经卷入了这个巨大的迷局中,而且从那些照片来看,他也许已经深入了这些秘密的核心,他这次仓促出走,也许和这些也有关系? 在老挝,我已经跟伙计马三联系过,让他去小舅宅子那看了看,依旧是铜将军把门,没有丝毫音讯。 我也有些痛恨自己,现在啥也不懂,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本来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小舅和姥爷当年的事情,又想起小舅的嘱咐,在他回来之前,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 我考虑了半天,把电话拿起来,又放下,踌躇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打。 到了西双版纳,我们先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 我和小马还好,只是和森蚺搏斗时受了点皮外伤,涂了点药就好了。 赵大瞎子被小蛇咬过,虽然景老的医术很高明,将蛇毒都拔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医生给他补打了血清,又开了不少中药调养。 身体没事,那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我大把撒钱,大家住进了当地最好的酒店,还给大家各置办了几身行头,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用一句俗得掉渣的话说,哥们儿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 这句话是实话。 小舅临走前,跟我说过,要是他一个月内不回来,就让我卖了铺子,把钱全部清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几年铺子的生意一向很稳,有猎场提供的真家伙,还有一些收购的山货,有真东西,也有以次充好的,里里外外,差不多每年有将近百万的盈利。 这么多年了,东家也就是在年底让我报报账,从来也没让我上缴过。干我们这行,都是明面上一本帐,私底下一本账,明面上的肯定是亏钱,私下下的秘密账户里才是真钱。 所以小舅这么一失踪,铺子里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我把铺子里的货清一清,弄个七、八百万还是挺容易的。 当然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干。 这个铺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守好了。 这么说吧,万一小舅出了点事情,需要用钱,我得给他顶上不是? 再说了,哪天他要是回来了,茫茫人海,去哪里找我们去?还不是得来铺子。 反正不管到底怎么样,我都坚持着,这个铺子就是小舅的,我只是暂时给他看着。 当然了,该花的钱,我是一点也不手软的,就像这次的花费,就相当于他给我的辛苦费了。 这次从老挝回来,就数小和尚最健康,一点事也没有,成天穿着僧袍,跟着我们蹦来跳去。 西双版纳和尚多,好多傣族小孩都要送到寺庙当和尚,他这个造型在这里很常见,要是去了北京,就有点吓人了。 我带着他去服装店,挑选了一些平常小孩穿的衣服,买了双球鞋,左右看看,还是个帅小伙。 闲着没事,瞎子就拉着他,教他汉语,小孩接受语言能力强,没几天,他就已经可以手舞足蹈用南腔北调的东北话表达意思了。 同时,小马也找了一些地下关系,给他办了一个中国的身份证。 在起名时,赵大瞎子差点跟我拼命,说自己没儿子,小和尚以后就是他儿子,死活让小和尚跟他姓,还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赵东北。 第126章 姬小免变成了另一个人 弄完这些,我和瞎子决定小和尚先赶回北京,给小马留了一笔钱,让他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去北京和我们汇合。 在路上,我们都没什么心情扯淡,加上这些天确实累了,身子一挨到床铺,就立刻打起了呼噜,就这么一口气睡到了北京。 出了火车站,我们兵分两路。 赵大瞎子带着小和尚去猎场,我打了辆车直奔前门。 看着熟悉的四合院,空荡荡的铺子,心里有些黯然,紧接着就剧烈跳动起来,拿出钥匙开门,捅了好几次才捅开。 推开们,我直奔院子,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孤零零的树下只剩下了一张藤椅。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坚持了那么久,难道一切还是空吗?!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因为按照通常的八点档狗血剧,或者三流小说故事,接下来的情节肯定是姬小免失踪,并留下了一个充满了悬念的线索,于是我和小伙伴们迅速组队,在一个全新的地域展开了新一轮的探险! 我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去他娘的探险小说吧,老子只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而已。 正在伤心,外面的们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哎,哎,是小七爷,咱们家的小七爷回来啦!” 回头一看,马三头上盖着一个瓜皮帽,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像个唱戏的大茶壶,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朝着挤眉弄眼。 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冲他破口大骂,却发现他转过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人。 “小七爷,好久不见。”姬小免微笑着看着我,微微先前欠了欠身子,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姬……姬……姬小免!”我吃惊得简直说不出来话,半响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你……你,去哪了?我以为……以为……你——” 姬小免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以为什么?失踪了?还是被人诱拐了?还是变成了一个大南瓜?” “什么大南瓜?”我有点搞不懂。 “就是大傻瓜呀,笨蛋!”她咯咯地笑了。 我恼火得摸了摸脑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击,突然眼前一亮:“ 啊,你,你好啦?!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她噗嗤一下笑了:“你才脑子坏掉了呢!” 姬小免就这样神秘地变好了,就像她当年神秘失踪一样。 按照她的说法,某一天,她突然间醒过来了,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完全没见过的皮货铺子里,旁边是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口水流了一柜台,把顾客吓得连门都不敢进。 店小二见她醒来,顾不上擦口水,一口一个老板娘,把她来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个遍。 她当时脑子里也有一些印象,记得她和我仿佛是比较熟悉,就是细节想不起来了,所以索性就住在这里了,一面慢慢梳理回忆,一面也帮着打理铺子的事情。 她不仅将铺子里的大事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连做饭、收拾家务都是一把好手,让我乐得合不拢嘴,小马更是连连称赞,一口一个老板娘叫着,嘴里像是抹了蜜糖。 我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每天背着手,在铺子里转一转,看一看,觉得生活每天都是那么舒畅,阳光是那么灿烂,生活是那么美好。 关于姬小免在狼城遭遇的事情,我一直没有问过她,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她有一次主动提起了,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狼城那段记忆好像是遗忘了,想也想不起来。 我悄悄咨询过医生,医生解释,姬小免这种情况确实出现过。 好多时候,一个经过重度打击的人,往往会一觉醒来,突然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而那段让他崩溃的记忆,也会完全被遗忘,这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残酷,心理无法承认,出于保护自己的角度,大脑强制封存了这段记忆。 他专门提醒我,如果让患者强行回忆一些让她无法面对的事情,她可能会再度复发,所以一定要避免刺激到她。 我哪敢刺激她,平时捧着她都来不及,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每天她负责铺子里的事情,马三打下手,我就坐在院子里喝喝茶,逗逗鸟,跟人聊聊天,像以前的东家一样轻松。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姬小免总觉得和原来那个有一点点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我却又说不出来。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性格活泼、直爽,有时候爱发点小脾气,耍点小聪明,分明就是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姬小免,以及后面有些小秘密的姬小免,那个神秘的姬工的后人。 但是,我还是觉得她还是有一丝丝和以前不一样,大约只有百分之一吧。 这百分之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说是一种感觉。 经历了那么多怪事,我也变得越来越谨慎。 加上临去云南时,赵大瞎子专门跟我说过姬小免的疑点,她为何恰好出现在那辆火车上?姬工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名字小七? 目前这个样子,我肯定不能直接问她,只好旁敲侧击拷问过马三,我在走的这段时间里,姬小免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人来过铺子里? 问完这些,我又详细问了问姬小免恢复的情况,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说恢复就恢复了? 马三说,当时他正在柜台上睡觉(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在那舔着脸冲我嘿嘿一笑,被我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往下说),就听见有人用手指头叩着柜台响。 他当时正做着一个美梦,硬生生被打断了,恼火得要死,当时就重重拍了一下柜台,想破口大骂,睁开眼一看,那人不是别人,仿佛王母娘娘昔年露真颜,又似九天仙女现人间,那人端端正正站在他眼前,正是他亲切的老板娘! 他叫了几声老板娘,见她没多少反应,想着坏了,坏了,一定是老板娘大病未愈,还记不起那么多,于是赶紧扶着老板娘去藤椅那坐着,自己一五一十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并且把账本交了出去,让老板娘亲自掌管铺子财务,他自己也落个清闲。 我冷哼一声,就知道这小子偷懒,他是什么鸟样子,我还不知道,最近这么多生意,肯定都是姬小免做的! 马三得意洋洋,以为我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跟我拍胸脯保证,这铺子里就他们两人,但是他这人高风亮节,德艺双馨,绝对不会干那种鸡鸣狗盗的事情,让我绝对放心! 我冷哼一声,放心才怪呢?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才放下心,也安慰着自己:也许,她是经过了狼城那一幕后,变得更好了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小舅,或者说原来的东家还没有回来。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再也没有传过来他的任何消息,甚至以前跟随他的那些人也都奇迹般消失了,一切干干净净,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虽然东家离开了,我的皮货铺和瞎子的猎场还在依旧好好经营着,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看来,小舅在临走前,虽然非常仓促,但是还是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也许他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将铺货铺和猎场和他的盗猎生意割裂开了,算是两个比较干净的产业,才能在这种剧烈变动下依然魏然不倒。 不过,以我对他的理解,他一向不苟,言笑,无论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上次明显的慌乱,匆匆的离去,说明某些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必须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那么多天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让我非常担心。 有时候,我自己琢磨琢磨这些事情,发现事情主要跟两件东西有关。 一个当然就是那个信物一般的大蛇牙,还有一个应该是我们在大兴安岭以及老挝都见过的雇佣军的军铁。 那块铁牌子的消息还挂在网上,我并没有删除,第一是觉得没有必要,第二挂在那个冷静的网上,不管希望多渺茫,好歹也是个希望,说不准哪天,就有高人来找我,为我解答了这些问题呢。 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并不像是一个局外人,而是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层关系不彻底断开,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既然这样,还不如索性勇敢面对。 第127章 小马被“鬼”藏起来了 这些天,小马也处理完了老家的事情,带着他妹妹来到了北京。 小马的妹妹叫娟子,她是一个很淳朴羞怯的姑娘,脸红红的,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是一个很秀气的姑娘。 娟子今年高三,已经参加了高考,正好是暑假,我本来建议,他们兄妹可以留在铺子里,帮我照看着点生意,也能赚点儿钱。 不过他们看见姬小免后,死活不愿意住在铺子里,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安排他们跟着赵大瞎子去猎场了。 我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给瞎子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他们的情况,也渐渐放心了。 用瞎子的话说,猎场那帮糙老爷们打猎还行,到了需要忽悠人的时候就怂了,自己报了个跳楼的价钱,还心虚的要死,好像是占了别人天大的便宜。 这猎场每年大部分亏损,都是因为侃价不行,亏本卖皮子。这以前还好,有东家那边拨款养着,现在东家不在了,猎场自负盈亏,眼看着内裤都要当初去了。 幸好有了小马,铁公鸡,金算盘,一分钱都不肯让,尤其在忽悠人领域,更是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又在猎场搞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改革,广告这么再一打,这生意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至于娟子,那就不用问了,那水灵灵的小姑娘,心灵手巧,人见人爱,自从她去了以后,连看猎场的老大爷都年轻了几岁,每天天不亮就在猎场门口溜达,被瞎子挤兑好几回了。 我这个皮货铺,经过姬小免的打理,生意越来越好,这可真让人搞不懂,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马三这小子已经暗示了好几次,让我给他涨工资了,我理都不理,直接让他跟老板娘谈去。 虽然说是老板娘,可是实际上跟我这个“老板”没啥关系。 这几个月来,姬小免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偶尔开开玩笑,大多时间还是在忙铺子的事情,经常一天下来,也就吃饭的时候才能看见人。 我觉得,她好像是故意用忙碌来遮掩着什么。 她想遮掩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觉得,也许就是姬小免家族和狼城的秘密吧。 有好多次,我们在清风明月下聊天,我都想扯到这个话题,想问问她当时在阴山狼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都被她巧妙地混过去了。 久而久之,我再也不提这个话题,就当成一切从未发生过吧。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平静极不正常,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海绵,就等着风暴一来,立刻就能掀起滔天的巨浪。 风暴很快来了。 小马失踪了。 他失踪得非常神秘,几乎就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活生生在人群中消失了。 他失踪时,赵大瞎子、娟子就在他身旁,前后不超过一分钟,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硬生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出来几乎都没人能相信,但是事情却就是这么发生了。 事情发生在小马来北京差不多一个月后,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赵大瞎子突然急吼吼带着娟子跑到我这儿,说小马被鬼抓走了。 我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鬼都出来抓人了?那还了得! 先给他灌了一壶凉茶,然后详细一问,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大瞎子说,小马和他妹妹娟子,打云南大老远跑过来,辛辛苦苦的,到了猎场后,又一直在干活,他过意不去,就想着带着他们兄妹去北京城逛逛,什么逛逛故宫、颐和园,爬爬长城,登登天坛什么的。 不过他里外里说了几次,都没有去成。 首先是因为猎场的破事确实多,也少不了小马,里里外外张罗着,一直也没得空。 其次嘛,可恨小马这王八蛋,打成昆明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了,只要有点功夫,就把自己一个人整天关在门里,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反正就是一句话,要不然就是真没时间,要有时间了他也不愿意走动,就自个儿在屋里窝着,把瞎子给气得够呛。 好容易,小马像是突然开了悟,终于同意出去玩了,却又指明了,哪里也不去,就去雍和宫。 他的理由很充分,想给自己的父母烧柱香,保佑他们活着的平平安安,死去的早日轮回。 这个理由无可辩驳,瞎子也觉得那地方挺好。 雍和宫外就是著名的京城美食街簋街,大家上完香,正好去簋街“接头暗号”,尝尝那边著名的“麻小”、牛蛙、烤串,尝尝咱们北京的烧烤。 他建议最好等到周一再去,那样人少,但是小马像是被飞机翅膀刮了脑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死活不同意,非得要周末就去。 瞎子没办法,就从猎场调了一辆车,带着他们兄妹去了雍和宫。 雍和宫是座喇嘛庙,香火极盛,据说许愿非常灵验,平时就有不少藏族人从西藏、青海、四川等地赶过来,好多人一路叩长头过来膜拜而来,到了周末,更不必说,多的是人前来许愿,整个庙被挤成了一锅饺子。 在雍和宫外,赵大瞎子自告奋勇去买香,还给他们讲解,说雍和宫烧香有讲究,叫做见佛三支香。进了门,甭管是啥佛,也不用打听,只要看见佛,就赶紧给他烧三炷香,谁知道那个佛开眼了,就把愿给你应了。 等到愿望成真后,要去还原,还原也是这样,见佛就是三炷香,因为你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尊佛显的灵,把你的事情给办了,这就叫做见官多磕头,见庙就烧香。 他们在雍和宫烧了香,烧着烧着,就看见后殿一片喧哗,大家都抢着往外跑,朝着天空上望去。 瞎子好热闹,也跟着跑出去看,发现天上突然掠过一大片黑云,黑云速度很快,一下就挡住了太阳,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看起来像是一个太极,非常古怪。 那太极在天上迅速变换着,黑色的一面渐渐扩大,很快吞没了白色那面,整个天空迅速变成了墨绿色,接着变成了黑蓝了。 有人就嚷嚷着,日食了,日食了,这是天猫吞月,大凶之兆,大家赶紧叩拜吧! 本来就是在庙里,这种说法又深入人心,雍和宫里外顿时跪倒了一片,大家都俯下身子,头都不敢抬,就觉得周围越来越黑,接着慢慢放亮。 最后有人喊,过去了,过去了,都起来吧,瞎子站起来,左右找了找,找到了娟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马。 他们本来还没在意,想着墙那么高一个人,还能去了哪里?说不准是刚才混乱,被人群冲到最后一个殿里了? 他们就一路慢慢逛着,边给小马打电话,却发现小马的手机开始还能打通,后来就关机了,人怎么也找不到。 这下子,他们有些着急了,赶紧找到安保处,让人播了广播,一连播了几次,屁的动静都没有,他们又坐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雍和宫关门,还没等到他,才知道小马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下竟然失踪了,这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赵大瞎子图谋娟子的美色,故意把小马给关了起来,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把这个大舅哥给放出来?想想也不对,说破天,娟子才念高中,瞎子再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详细问了问娟子。她说法和瞎子一模一样,左右盘问也问不出啥破绽,我才相信了小马确实在雍和宫失踪了。 这事情真是邪门了,在雍和宫这种到处是人的地方,又怎么能发生活人失踪的事情呢? 瞎子神神叨叨地说:“完了,完了,小七,咱们这是遇上‘鬼藏人’了。” “‘鬼藏人’?”我有些不了解“那是啥东西?” 他盘起腿给我解释,说这个“鬼藏人”吧,是老猎人圈里流传的一个禁忌,十分邪门。 这说的是老猎人在深夜打猎,经过老坟圈子、荒地破庙时,会突然消失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却还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非常诡异。 按照老猎人的说法,这人就是被鬼“藏”了起来,要把“鬼”给“打”走才行。在猎人圈里有一句话,就叫做“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我忍不住骂了他一顿:“你个死瞎子,一个大活人都给你看跑了,还他娘的鬼藏人呢?!我看到是人藏人差不多!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小马到底去哪里了?” 瞎子对天诅咒,说自己绝对没有藏小马!趁着娟子没注意,他又压低声音小声说了句,再说了,退一万步说,他就是藏,也会藏娟子,藏那个死小马干啥呀?! 想想看,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小马到底去哪了呢? 瞎子还是坚持那个“鬼藏人”的说法,还给我举了不少例子,说的都是猎场无故失踪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有的还去我铺子里喝过酒。 瞎子说,他们都遇到过鬼藏人,遇到这东西得赶紧找辟邪的东西“破”,什么童子尿,黑狗血,雷击木,桃木楔子,有啥扔啥,只要“破”了这东西,那被藏起来的人就找到了。 第128章 我哥哥被一只鹰抓走了 我也有些好奇,问:“那人找到后说啥了吗?” 瞎子说:“说啦啊,不然我们咋知道是鬼藏人的!” 我问:“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被藏起来的?” 瞎子说:“他说啊,当时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个老头问路,他跟老头指了路,老头还是不清楚。他看着路也没多远,索性带着老头走了回去。没想到啊,那老头虽然穷的恨不得裤子都烂完了,却生了一个水滴滴的女儿,那女儿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给他吃野果子,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说到这里,这人还抱怨瞎子他们多事,说都是他们在那边瞎捣乱,要不然再过个五时三刻,他就生米煮成熟饭啦!” 我忍不住说:“这么看,鬼藏人还是好事啊!洞房花烛夜一过,管他是妖怪还是鬼呢!” 瞎子冷笑着:“还洞房花烛夜呢?那哥们人没说几句,当时脸色就变了,说肚子疼,疼得满地打滚!结果俺们把他连夜送到医院,洗了胃,医生当场差点吐出来,他胃里全是癞蛤蟆、蜈蚣,还有蛇,有的甚至还活着,在他肚子里还动,你说这能不疼吗?” 我问:“这是咋回事?这些虫子怎么跑他肚子里了?” 瞎子说:“就是那水滴滴的姑娘给他吃的呗!他是鬼眯了眼,那边给他使了障眼法,别说癞蛤蟆,就是给他一块石头,他也能吃下去!我看啊,小马一准也是被鬼迷住后,藏起来了。” 他说的这么肯定,我也有些信了,不过转念一想,不对,不对! 瞎子说的是深山野岭,荒坟草泽,那地方,啥邪门玩意没有,可是小马是在哪里失踪的,可是在雍和宫,佛门圣地,香火极盛,怎么会有鬼? 瞎子一脸鄙视,说我懂个屁啊!这些个东西吧,他专门找高人问过,就是这种香火盛的庙里鬼怪才多! 你呀,不懂,这个佛教吧,和道教等不一样。 道教是啥?道教就是牛逼,老子就是天下第一,不信就赶紧滚,别耽误老子飞仙! 佛教是啥?佛教是讲究度人的,不管鬼怪狐狸,只要是一心向佛,皆可以成佛,所以就是在庙里鬼怪才多哩! 我任由他胡扯,只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娟子明显没从哥哥的失踪处走出来,脸色苍白,用手指头搅着头发丝,满心的焦虑。 我安慰了她几句,她也明显心不在焉,实在没办法,看着天色也晚了,就没让他们回去,在铺子旁的酒店给他们开了两间房住下。 大晚上,突然有人哐哐敲我房门,把我惊醒了,我大声叫“马三,马三!”让他去开门,叫了几声,才想起来马三这几天跟姬小免去东北收皮货了,只好自己出去开门,心里还恨恨想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半夜敲门哭丧,老子又不是开棺材铺的! 披衣出门,外面狂风怒吼,冷得我打了一个冷战,向天上看看,天漆黑漆黑的,一点星光都看不见,那敲门声越来越急,让我也有些担心,这乌云吞月从风水上讲,叫做五鬼惊魂夜,是传说中地狱饿鬼出来放风的时间,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来找我? 我扯着嗓子叫了声“是谁?!” 外面答应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我抄了跟撑皮子的铁棒在手里,蹑走蹑脚,走到大门处,猛然拉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在那半夜砸门,却发现门口站的人竟然是娟子。 我大吃一惊,这大晚上的,她怎么跑来了? 问:“娟,娟子,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紧张,瘦弱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衣服里,说:“小七哥,我,我……”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脑子里嗡一声响,想着完了,完了,娟子该不是被瞎子给欺负了吧?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样的天气,难保他把持不住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这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劝劝娟子,多说说瞎子的好话,然后给她支持公道,让瞎子当面签字画押,写一份保证书,保证娟子一毕业就娶她。彩礼什么的话,可以先让瞎子给,他要是不够,我就先借给他。 还想着,娟子在那诺诺地说:“小七哥,你是不是让我进去?” 我:“啊?你进,你请进!” 娟子进屋后,坐在那里,明显非常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也不怎么回我的话,让我暗暗叫苦,想着今天这事情可难谈了。 我拼命找着话题,说:“其实你赵哥那人,哦哦,就是赵大瞎子,他人还是挺好的,人踏实、稳定,还有手艺,其实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呢! 哦哦哦,这个,这个,他年纪确实是大了点,不过他知道疼人啊!你看,上次我们猎场打了一批鹿回来,有一头小鹿崽子不肯吃奶,结果它把小鹿搂在怀里,装成大鹿,硬是伺候了半个月……” 我在那唾沫飞溅,狠狠吹了瞎子半天,后来吹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试探着问问娟子的意思,娟子淡淡地说“赵哥人是挺好的!” 我听她这么说,一时大喜,想着她只要不记恨瞎子,这事情就好办,看来我这番口舌没有白费。 没想打,娟子猛然站了起来,她说:“小七哥,我要跟你说说一个秘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说完,她紧张地朝窗外看了看,像是怕外面有什么人在偷听。 她的音调非常特别,那是一种拼命在压抑的恐惧,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在这种漆黑可怖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向外看了看,外面是墨汁一般的黑夜,大风越刮越烈,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说话都得大声才能听见,更别说有人偷听了。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小马,就安慰她:“娟子,别怕,小马虽然失踪了,但是我还在,你瞎子哥还在,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而且你放心,小马估计是自己跑哪儿玩去了,蹦跶几天就回来了。” 她点点头,低下头去,半响都不说话,我只好东扯西扯找点话题说,省的两个人干坐着,显得很尴尬。 突然,她猛然抬起头,直勾勾问我:“小七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我一下子懵了,这小丫头的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吧,用北京话讲,哥哥失踪和妖怪,这是哪跟哪,根本不搭啊! 我:“妖怪?你是说《西游记》那些牛精、耗子精?” 我有些搞不懂,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这小丫头片子不说怎么找他哥哥,反而给我扯起了聊斋?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还有《聊斋》,里面说了好多妖怪,有狐狸,狼,蛇,刺猬,甚至还有蜜蜂和蝴蝶。”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提这些干嘛,莫非她想来一个雨夜谈鬼事? 这个,深更半夜的,还是这样的天气,我恐怕没有那么好的雅兴。 我咳嗽一声,打断她:“娟子,我觉得啊,这些妖怪的事情啊,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讨论。你看,咱们要不要先说说你哥哥失踪的事情。” 娟子却肯定地说:“小七哥,我说的这些,就是跟我哥有关系。” 我没办法,只好敷衍着:“行,行,那你。” 她说:“我是真相信妖怪存在的,我们那里,你也知道,信佛的人多。我也请教过一些老师傅,他们都说,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妖怪的,佛祖说过,凡是有七窍者,皆可修行,所以好多动物都修成妖怪了。” 她这话跟瞎子说得差不多,我都有点怀疑是瞎子给她灌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听她继续说。 说着说着,她很突兀地说了一句:“哥,我看见抓我哥的人了。 我一个机灵,忙问:“是什么人?” 她说:“不是人……” 我:“啊?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我彻底搞不明白了,难道还真像瞎子所说的,他被鬼给“藏”起来了。 正想问她,天上突然横扫过一道雪亮的闪电,紧接着半空中丢下一阵炸雷,炸得窗棂嗡嗡作响,几乎在同时,一场倾盆大雨就哗啦哗啦下起来了。 我忙着去关窗子,有些雨水已经扫过来,娟子淋了雨,刘海一咎一咎地搭在高傲的额头上,脸色苍白,又罕见得透露着一丝红晕,大眼睛闪闪发光。 她定定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有些暧昧,我推说这雨一下,屋子太闷热,弯腰去打算倒壶茶喝喝,这时候娟子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震惊了。 她说:“小七哥,我哥哥不是被人抓走的,是一头鹰把他抓走的。” 我有些搞不明白:“鹰?什么鹰?” 她却斩钉截铁地说,就是鹰,钩子嘴,圆眼睛,长着羽毛,在天上飞的鹰,她当时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她哥就是被这样一头鹰给抓走的。 我有些崩溃,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还能说什么呢,好端端一个姑娘,硬生生被她哥哥的失踪给搞傻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先别急,先喝口茶,先别急,可以慢慢说。 第129章 一只小房子那么大的巨鹰 我想了想,娟子这事情吧,还是不能急,要先稳住,然后观察几天看看,她说不准是做了个噩梦,急火攻心了,过两天就好了。 我于是安慰她,小马失踪了,谁都着急,我这边肯定不会不管。赶明个,天一亮,我就去找一些朋友,张贴一些寻人启事。派出所那边咱们也有关系,我二姑妈他三表哥的大弟弟的小儿子他三娘舅的小姨子就在咱们片区负责户籍这块,我明天啊,就去她那边保安。 没想到,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小七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哥真被一只鹰抓走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我相信,书上不是说嘛,草原上有一种巨雕,一个俯冲,就能把草原上的黄羊抓到天上,小马说不准也是这样被抓走了。你放心,瞎子他们家祖上就是驯鹰的,赶明个我就让他操起家伙,把那巨鹰逮住,救你哥哥出来。” 她满脸忧伤地看着我:“小七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忙挥挥手:“哪里的话?我不信你信谁?” 她坚持说:“小七哥,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看见了。” 我沉吟了一下,开始想着这件事情。 要是事情真的像娟子说的,小马会一只鹰抓走了,那为何没有人看到呢? 哦哦,对,瞎子说当时突然发生了天猫吞日现象,就是日食,天猛然黑了,难怪看不到。 我把我的分析跟娟子说了,她却斩钉截铁地说:“那不是日食。“ 我有些奇怪:“那天怎么黑了?” 她说:“小七哥,希望你相信我。我们小时候,家里穷,点不起蜡烛,我哥哥就捉了好多萤火虫,缝在布里当灯用,我就在底下写作业。时间长了,只要有一点儿亮光,我的眼睛就能看见东西。 小七哥,我们在雍和宫时,天突然黑了,大家都顾着到处躲,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月食,是有什么东西把太阳给挡住了。” 我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瞬间挡住太阳,把半边天都给挡住了? 她认真地说:“是鹰,好大一群鹰。它们一下子飞过来,翅膀连成一片,一下子把太阳都给挡住了。”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些老鹰能有多大,还能挡住太阳?” 她给我比划:“差不多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很多,它们飞在半空中,像是一大片云彩,一下子挡住了阳光。” 我动了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完了。 娟子说的这些,完全符合逻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鹰,我觉得还真的能实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把一个具有反抗能力的大活人给抓走,我相信,恐怕也只有瞬间给他带到天上去才行。 问题是,我是做皮货铺子的,对这个世界上的珍禽猛兽都有些了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鹰。 鹰这东西我了解,有时候我跟瞎子还聊过这个话题,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特别大的鹰。 目前亚洲最大的鹰是菲律宾国鸟,食猿鹰,这玩意差不多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猛禽了,不光能吃猿猴,吃野兔,有时候还飞到山村里,抓食一些小狗,小猪。 中国国民级动画片《黑猫警长》里,那个经常袭击猴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传说中的食猿鹰。 就这食猿鹰,也属于濒临灭绝的猛禽了,全世界一共也剩不下500头,哪能有那么多一起来抓小马呢? 好吧,我们退一万步讲,即便当时真的来了一群食猿鹰,这东西能有多大? 它也就十一二斤,两只翅膀展开最多也就二米多长,这种体型抓一匹小羊都费劲,更别说一个健健康康的成年人,这怎么可能啊? 好吧,我们再退一万步说,撇开亚洲最大的鹰不说,咱们再说说现在世界上还存在的最大的鹰。 这鹰叫做安第斯神鹫,当地安第斯人把它称为“安第斯文明之魂”,作为当地的崇拜图腾。 这鹰才有多大呢? 一般来说,这种巨鹰体长差不多一米三左右,体重二十多斤,翼展有三米多长,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飞禽了。 历史上记载过的最大的安第斯神鹫,双翼展开,也就五米长,这么大的鹰是不可能带动小马的。 况且,这种安第斯神鹫远在南北,和咱们中国隔了大半个地球呢,你就算让它们不吃不喝飞过来,估计飞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飞过来。 可是呢,现在这些话,我又不好对娟子讲,这事情只能慢慢去说,不然两下子说拧巴了,反而不好。 娟子说完这些,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她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仿佛充满了话。 我有点怕她继续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又觉得她有些可怜,想再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那大雨来得快,停得也快,雨水渐渐停下了,我找了把伞,决定送她回去。 我说:“娟子,走,我送你回去吧!那个,你哥哥……暂时不在,你那边要是不方便,就搬我这边住,或者住在酒店,都行。还有,还有,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这边都能给你置办。” 她咬着嘴唇看着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到了酒店门口,娟子停下了。 她说:“小七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你说!”我有些不敢看她。 你千万不要去西藏!”她最后一字一顿说了一句。 “啊,你说的啥?!”我有些不理解。 她却头也不回地跑回去了。 不要去西藏? 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到铺子,我琢磨着娟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怎么也搞不明白,又有些不详的预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等到天蒙蒙亮才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给瞎子打了个电话,瞎子说他已经带着娟子回去了,等过了48个小时,再也派出所报警,让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去。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瞎子打来电话,惊慌失措,说完了,完了,娟子失踪了,她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是去找她哥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都顾不上洗,赶紧赶到猎场,质问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一脸惊慌,着急得连裤子都穿反了,边提裤子边跟我说,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他们从酒店回去后,娟子就没有再说过话,总是自己低着头想心事。 瞎子本来就心粗,这时候想着娟子肯定是因为小马失踪担忧,就没有想太多,没想到今天早晨叫娟子吃饭时,左等又等也等不到人,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自己一着急,把门撞开了,却发现娟子留下了一张纸条,说去找她哥哥了,让我们不用担心,最后还感谢我们这些天来对她的照顾。 我安慰了一下瞎子,让他先别急,有句话叫做穷人家的还是早当家,别看娟子人小,其实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我们先不要太担心,然后分析一下她到底去哪儿了。 说是不急,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急,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劝她,逼她走上了自己寻找哥哥的道路,这样一个小孩子,又能去哪呢? 联想起昨天晚上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更崩溃,她不会是真的相信巨鹰抓走了她哥哥,要去抓巨鹰吧? 可是,即便真是巨鹰抓走了她哥哥,她又能去哪里呢? 推开娟子的房间,我在那胡乱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桌子上放着一本《古汉语词典》、一本《新概念英语》,还有几本小说,有一本《诡秘档案》,二本《黄河古道》,看来还是一个喜欢恐怖小说的姑娘。 信手拿起一本《诡秘档案》,翻了翻,瞎子猛然推门进来,吓了我一跳,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骂了瞎子几句,让他以后别这么毛手毛脚的,不然娟子不失踪,也得被你给吓死。 弯腰捡书,却发现地上有一片灰褐色的鸟毛,鸟毛很长,差不多有巴掌那么长,我本来以为这鸟毛是娟子夹在书里的,像是书签,捡起来看看,那鸟毛明显是刚脱落的,羽毛边缘那层细密的绒毛还在。 这鸟毛灰不出溜的,又那么多,应该是一根刚脱落的鸵鸟毛。 我顺口问瞎子:“你们猎场啥时候进的鸵鸟呀?听说那东西爱踢人,一脚能把人给踢死,是不是真的?” 瞎子说:“东家都失踪了,还进鸵鸟?” 我不信,把羽毛举起来给他看:“没有鸵鸟?那这是啥毛?” 瞎子在那嗤笑:“爱啥毛啥毛,反正不会是鸵鸟毛!那东西啊,最好别养,秃头秃屁股,俺看着就膈应!要是俺说啊,猎场应该弄一头鹰来,整一个鹰园,一准人气高! 唉,真的,不知道东家为啥不让猎场养鸟的,不然老子早把几只鹰来玩玩了?“ 第130章 千万不要去西藏! “把鹰?”我琢磨着这句,怎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赶紧叫瞎子“你赶紧给我看看,这到底是啥鸟的毛?会不会是鹰毛?” 瞎子撇撇嘴“屁的鹰毛!你们家鹰能有这样的毛?!“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去,扫了一眼,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鹰翎子上的毛!不对啊,哪能有那么大的鹰?! 我心里一紧,忙问他:“你确定这是鹰毛?“ 他肯定地说:“你看这花斑,这纹路,绝对是鹰没跑!不过,也不对,这跟羽毛有问题!“ 我问:“啥问题?“ 他严肃地说:“小七,这根毛不是鹰尾巴上的毛,而是鹰脖子上的毛。你想啊,啥鹰能有那么大的脖子,长那么长的翎毛?“ 我寻思了一下,这跟毛差不多有巴掌大,要是只是脖子上的一小圈翎毛,那鹰脖子还不得像个人那么大? 这怎么可能呢?这瞎子是在开玩笑吧! 瞎子没有开玩笑,他严肃地问:“小七,你是在哪找到的?这东西要是还活着,能有半间屋子大,简直能把一个人给活活抓走啊!” 我被这句话一下子击倒了。 他后面的话,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见。 我脑海里只有娟子那张认真又单纯的脸,以及她反复跟我说的那句话“小七哥,我哥真的被一只鹰给抓走了……那些鹰很大,它们张开翅膀,连太阳都给遮住了……” 她说的是真的。 小马被那群巨鹰抓走了。 现在,它们又抓走了娟子。 事到如今,事实摆在我的面前,也由不得我不信。 怎么也没想到,上次娟子跟我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在那天晚上,我就有一个假设,假设这只巨鹰是存在的,那么小马的失踪就有了合情合理的说法。但是因为这种巨鹰不可能存在,所有假设都没有了意义。 我把那天晚上娟子跟我说的话,详详细细跟瞎子说了一边,又让他帮我分析一下这头鹰的情况,尤其是这头鹰有没有可能体型大到抓走一个成年人,比如说小马以及娟子。 瞎子眉头皱得紧紧的,没有了往日的戏谑,让我也紧张起来。 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头,语气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虑。 他说:“小七,你自己想想,一匹人那么大的鹰,一个俯冲下来,就能把一匹黄羊、一匹狼给抓上天,要是这匹鹰长到屋子那么大,别说人,就是一头牛,恐怕它也能给你抓上天去!”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瘫坐在床上:“唉,看来小马他们真被巨鹰给抓走了,这可咋办啊?对,你们家不是世代捕鹰的吗?你有没有捉过这种巨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这世界上最大的鹰也就是安第斯神鹫吗?” 瞎子没说话,他摸摸索索掏出来两只烟,丢给我一支,自顾自点着了,狠狠吸了几口,才慢慢开口:“小七,看来咱们这次是碰上了硬茬子了,小马他们兄妹这次恐怕真是回不来了。这玩意啊,根本不是鹰,这是海东青啊!” 我有些搞不懂:“海东青是啥?不是鹰,那是雕?” 赵大瞎子给我解释了一下,他说,好多人把巨鹰和金雕比如海东青,所以大家都以为海东青和他们差不多,其实差远了,“蛇和龙能一样吗?” 真正的海东青,是传说中的一种猛禽,被称为“万鹰之神”,是世界上飞得最快飞得最高的鸟,传说中十万头神鹰中,才会出现一头海东青。 这东西就是鹰中的神,就像西藏的獒王和普通的土狗一样的区别,根本不能比的。 他们家是世代捕鹰的,对于各种鹰都了如指掌,但是对于海东青这种神鹰,别说捕捉,见到了,都是像见到神一样,要顶礼膜拜才行。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火了:“那好,老子就问你一句话:现在你崇拜的神鹰抓走了小马,你到底是帮鹰还是帮我?!” 瞎子眯着眼看着我:“操,还用问,当然是帮你!”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那好,那咱们就商量商量怎么救人吧!” 赵大瞎子犯了难:“小七,我这么跟你说吧,海东青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根本就没人知道它到底住在哪里,有人说,它们住在青藏高原的悬崖峭壁上,住在神仙居住的地方,凡人根本看不到的!” 我烦躁起来:“操,那怎么办?!” 瞎子也摇摇头:“没办法,只能等!” 我:“等什么?” 瞎子:“等小马他们联系咱们,或者……或者巨鹰自己把他们给送回来……” 我被他气笑了:“巨鹰怎么可能把他们送回来?” 瞎子却认真地说:“那可说不定!谁能想到,巨鹰会把他们抓走呢!” 我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瞎子,你说巨鹰为啥抓小马他们?你以前有没有听说巨鹰抓人的事情?” 瞎子摇摇头:“俺们那边的说法,巨鹰是神一样的存在,最差也是瑞兽,咋能抓人?要是说抓恶龙,抓饿虎还差不多。不过俺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有人故意让巨鹰抓走的。” 我眼前一亮:“故意让巨鹰抓走?那是为啥?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瞎子摇摇头:“俺也是听家里的老人说的,说是以前有一些猎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会在寒冬腊月跑到雪山上,找一个开阔的地方,然后把衣服脱光了躺在雪地里——” ——我吃惊地叫起来:“啊,大冬天还要脱光衣服,那不是自杀是啥?!” 瞎子摆摆手,让我先闭嘴,听他说完。 他继续说:“小七,这个你就不懂了,这雪山上住着巨鹰,底下发生啥事它都能看到。鹰这东西吧,最见不得人可怜,它看见人光着身体躺在雪地里,要冻死了,会主动从悬崖上飞下来,把翅膀张开,用翅膀护住人,给人取暖。 这人吧,趁着巨鹰翅膀伸开,身上没力气,一下子抓住鹰腿,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渔网撒在鹰身上,就把这鹰给抓住了。” 我忍不住砸吧嘴:“我操,这鹰真不错呀,还能救人!你们这帮猎人啊,真是黑了心,坏得冒泡,人家好心救你们,你们还要杀鹰,真该给你们一枪一个毙掉!” 瞎子解释:“你别急啊!捉鹰的一般都不会伤害鹰,就别说吃啦,你想想,它才有几两肉啊!他们逮到鹰后,一般也是训练它捕捉猎物,一家人都靠一只鹰养着的,平时也是好好伺候着,跟一家人一样。” 我冷哼一声:“你自己就是捕鹰的,当然要向着他们了。对,你说的这个,也就是捕鹰的一种,也没有鹰把人逮走啊!” 瞎子的眼神有些茫然,他看看窗外的天空,说:“鹰把人抓走的事情吧,的确也有,不过那就不是要捉鹰,是要拼命了。” 我来了兴趣:“怎么个拼命法?” 瞎子说:“这鹰吧,有一个特点,它特别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像是亮闪闪的玻璃,小石子,要是看到了,就会叼到巢穴里。 这鹰越是大,眼光就越高,叼的东西也越好。尤其是一些巨鹰,活了几百年,比人还精,它们翅膀一扇,多远的地方都能去,专门在金矿旁的沙滩旁找金沙,还能找到原钻,包括人丢失的金戒指、水晶石啥的,见啥都往窝里搬。 更要命的是,这巨鹰一般都是世代居住在一个巢穴里,那巢穴里全是几代鹰,甚至是几十代鹰珍藏的宝贝,所以你要是找到一只巨鹰的巢穴,那马上就发财了。” 我忍不住插嘴:“感情这巨鹰和西方传说的龙差不多,都喜欢藏宝贝,在巢穴里弄个死人宝库。” 瞎子点点头,继续说:“就以为这个原因,好多人一辈子都在寻找巨鹰巢穴,希望能得到巨鹰的宝库。但是这巨鹰哪是那么容易找的?别说找,绝大部分捕鹰人一辈子连见过它的机会都没有。 这巨鹰住在哪里?青藏高原,珠穆朗玛峰,都是这样的高山上,而且巢穴往往在一块突起的悬崖峭壁上,别说人,一般的鸟都飞不上去!” 我也感慨,这东西确实难度太大了,有这本事,还不如直接抢银行容易呢。 瞎子说:“本来寻找巨鹰是没有一点机会的,但是人多聪明啊,他们慢慢就找到了一个死里求生的办法,就是先杀一匹马,把马肚子里掏空了,人藏在马肚子里,里面用线缝上,然后让人把马给抬到雪山上,随便仍在地上。 这样,有可能会被巨鹰看上,整个将马抓起,丢到巢穴里,喂刚出生的小鹰。等巨鹰飞走后,人用刀子划破线,从马尸里出来,赶紧装上金银珠宝离开。” 我说:“你不是说鹰巢都在悬崖峭壁上吗?那怎么离开?” 瞎子耸耸肩:“干这行的,基本上都不打算活了,就算侥幸上去了,也下不来,只能在身上挂满了珠宝项链,然后发个信号,从悬崖上跳下来,让人寻找到他的尸体,把这些宝贝拿走。” 第131章 千万不要去西藏! 我感慨着:“弄了半天,原来是拿命来换钱,这到底值不值?” 瞎子冷笑着:“要是拿命就能换钱,那还真值。问题是,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啊?那巨鹰有的活了几百年,比人还精,它爪子爪子那匹马,觉得重量有问题,飞到半空中,直接就给人扔下去了,摔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还有的人侥幸到了鹰巢里,还没露头,就被巨鹰把马尸给啄开,先不吃马,先给人开了瓢,去喂小鹰。还有一些人,还不等巨鹰来,先给活活冻死了,吓死了,多了。这么说吧,从我爷爷那辈起,就没见过几个成功的。” 我问:“那到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巨鹰呢?” 瞎子脸色凝重了,想了好久,最后摇了摇头,说凡是见过巨鹰的人,没有活下来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巨鹰。 正说着,有人打我的电话,说有一封我的重要“慢递”,寄件人嘱托一定要我当面查收,别人代收还不行。 我怕是姬小免送来的什么文件,只好先回去,临走前让瞎子注意着点,看看娟子他们会不会自己回来,回不来就赶紧报警。还有就是那头该死的巨鹰要是来,就赶紧支起罗网,上了鹰架,逮住这个狗日的! 匆忙开车回去,到了店铺旁,我签收了那封“慢件”。 真的是“慢件“! 我看了看邮戳,这封信是五年前邮寄给我的,现在才送到。 我一下子火了,这封五年前的信,你们现在才送到,还说非常紧急,一定要老子当面签收,你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 再他娘天大的事情,隔了五年,现在也早成了历史了,还有个屁的重要! 我恨恨地扫了一眼“慢递“寄件人,一下子愣住了,寄件人写着”谷天翼“,这是小舅的名字! 小舅,竟然在五年前给我寄了这么一封信! 顾不上和快递公司扯皮,我赶紧打开信封,想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打开信封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谁把里面的信件取走了? 我恼火了,抓住快递公司的人就问,这封信是怎么回事?这信纸呢?是不是被你们给拆开看了?! 快递公司的人解释了半天,我才明白其中的关节。 他说,他们这家公司很特别,不是一家快递公司,而是一家慢递公司。他的服务和快递服务截然不同,快递是为了快,他们慢递是为了慢。 简单说,你可以在这里写一封信,然后指定他们在几年后的某一个时间里,送到某一个地址,送给某一个人,甚至也可以送给几年后的自己。他们会将这封信妥善保管好,到了规定时间,就把这封信取出来,按照上面的地址给客户送过去。 我收到的这封信,就是一个客户在五年前委托他们慢递的,至于邮件里放的什么,以及为什么要送给我,他一概都不知道。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收到了一封小舅在5年前给我发的邮件。 而且,这封邮件的内容还是空的。 我的心突突跳动了起来,5年前,那是我刚到铺子的时间。 这种慢递有一个最要命的问题,就是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几年内地址都不会变的地方,不然根本不可能收到。 这么说,小舅一开始就认定了,我一定会在这个铺子呆够5年,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么,他为何又要邮寄给我一个空信封呢? 按照信封上的网址搜了搜,这间小店竟然开设在了拉萨。 这么说,五年前,小舅在拉萨街头的一家慢递小店里,给我写了这么一封古怪的邮件。 我忍不住要爆粗口,这到底是他娘的啥意思?! 事情越来越邪门了。 但是以我对小舅的了解,他这么精细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邮寄一个东西给我,而且还是五年前就开始筹备的一件事情。 那么,他为啥要给我邮寄一个空信封呢? 我实在弄不明白。 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打电话叫瞎子过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两个加起来使劲想想,说不准就能想起来什么了。 赵大瞎子研究了一会信,确信这信封里绝对是空的,才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的想法比较简单粗暴,他建议别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们直接杀到拉萨,找到那个慢递公司的人,问问就清楚了。说不准啊,是东家有啥不好写下来的话,要嘱托他们当面跟我说呢。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都5年前的事情了,那家店主恐怕早就换人了。即便没有换人,他们也不可能还记得5年前的顾客了。 不过瞎子说的确实也是一个办法。 管他娘的行不行的,这多少也是个线索。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看看,不求能找到小舅,但求心安,好歹也算尽力了,老这样在铺子里等来等去的,等的兄弟们的心都等了! 简单商量了一下,我们马上决定了去拉萨。 我给姬小免打了一个电话,提示音是关机。 又给马三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却没人接通。 我也没多想,就给姬小免发了个短信,说临时有事情跟瞎子去拉萨出差一趟,估计二三天就回来。 从老挝回来后,我觉得瞎子没有身份证太不方便,回到北京后,就打发他回老家加紧补办了一个,现在终于可以坐飞机了。 我们直接定了最早一班飞往拉萨的班机,晚上八点出发,二个半小时候到达拉萨贡嘎机场。 登上飞机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娟子那句话:“小七哥,千万不要去西藏!“ 我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难道说,她当时已经预感到了我要去西藏? 还是说,她知道了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小马和娟子,他们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当时在老挝时,小马的态度就很古怪。 在刚得到那本日记时,他闹着和我们翻脸的风险,死活不肯说那本日记里记载的到底是什么,说这些事情要是泄露出去,他父亲马上就得死。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是,他父亲现在还活着。 第二层意思是,他父亲的命运和这本日记息息相关,一旦日记内容被泄露,他父亲就会面临生命危险。 我有些不理解,如果说这本日记中记载了什么要人命的东西,那为何不将它销毁,反而要留给小马呢? 唉,我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恐怕只有在找到小马后才能知道了。 回忆起她当时焦虑的眼神,我突然有了一些被监视的感觉,那种在阴山狼城以及澜沧蛇窟的危机感又一次涌上心头,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总觉得人群中有什么人在注视着我。 就这样,心情复杂地在飞机上度过了二个半小时候,成功到达了拉萨。 没想到,拉萨迎接我的并不是庄重浓厚的宗教气氛,也不是捧着哈达的藏民,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 刚下飞机时,我还有些担心高反,试着走了一会儿,觉得所谓的高反也就是那样,于是放下心来,在四周逛了逛,还想去八廓街转转,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觉得一阵头晕,接着人就模糊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机场的医务室里,胳膊上输着液,赵大瞎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耷拉着脑袋,睡得哈喇子滴了老长。 旁边的医生见我醒了,用磕磕巴巴的汉语跟我解释,我刚才高原反应强烈,我朋友把我背到了这里,他们给我输了一瓶葡萄糖,我已经没问题了,这几天要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可以喝点红景天口服液。 开完药,我叫醒瞎子,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拉萨市区。因为这次出来得急,我们没有预定酒店,就让司机随便带我们去一家八角街附近的酒店。 没想到,司机带我们去了拉萨最有名气的八朗学旅馆。 我很久以前就听别人说过这家旅馆,这是一家在全球背包客中口口流传的圣地,也是西藏资历最老、名声最大的旅馆之一,被誉为缩小版的西藏。 这家旅馆的留言墙,也是整个拉萨各种自助游信息最集中的地方,有相约去尼泊尔、印度的,有相约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也有征集人去墨脱的,当然也有好多求艳遇、求同行者,求一起混吃混喝的,各种资讯,各种乐趣。 此外,这家鼎鼎大名的旅馆之所以受到广泛关注,还因为它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按照国际青年旅社的习惯,多人间允许男女混住。不仅是男女混住,中外游客往往也会混住在一起,所以留下了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 瞎子开始听说,这家旅馆允许男女混住,还有些羞涩,羞答答提议还是换一家男人和男人住一起的旅馆吧,不然到时候要是有女的看上他,趁他睡着了发生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第132章 小舅留给我的第二封信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所谓的男女混住只是多人间,一个房间七八个人,你就是想发生点什么,也不可能好吧? 再说了,就你长得这样,除非是哪个俄罗斯大妈会对你感兴趣,其他人估计跑都来不及! 瞎子还傻乎乎地问:“为啥俄罗斯大妈会对我感兴趣?” 我笑弯了腰:“把你当成北极熊了呗!” 最后,我们在前台办了入住手续,瞎子在那左顾右盼了半天,我还是选了一个双人间,让他遗憾地要命,脚也不洗,身子往床上一趴,立刻就打起鼾来,把我气得弄了个毯子盖在了他头上。 睡觉前,我专门看了看手机,姬小免没有回复我的短信。 又给他们两个打了电话,还是一个关机,一个没人接。 我有些担心,该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正想着,姬小免突然就给我发来了短信,让我注意安全,祝我一路平安。 我才安心躺下,虽然觉得马三不接我的电话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给姬小免回了一条短信,很快也睡着了。 半夜,有人在拧我们房间的门锁,瞎子很警觉,一下子坐了起来,厉声问:“谁?!” 外面的人没说话,也没有继续拧门锁。 瞎子赶紧叫醒我,顺手拎起一个拖把,光着脚,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猛然拉开门,却发现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我打着哈欠,说他肯定是做噩梦了,屁都没有一个,还有什么人?即便是有人,估计也是进错房间了。 瞎子悻悻地躺下,很快打起了鼾。 由于高原反应,我来到拉萨以来都是昏沉沉的,这时候迷迷瞪瞪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本来以为,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却没有想到,第二天我们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插着一柄匕首,匕首下压着一张a4打印纸,纸上黏贴着明显是报纸上剪下来的几个字:赶紧离开西藏! 费了好,才把匕首拔下来,看来使这把匕首的人是个好手,他昨天晚上秘密潜到这里,就是为了威胁我们,要是我们不听他的话,乖乖离开,说不准下一次匕首就插到我们的脖子里了。 看了看瞎子,他也是心有余悸,在那来回摸着脖子,估计在咂摸着匕首插到脖子里的滋味。 我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说:“是个高手!你看,门锁都好好的,看来这人相当不简单!” 我说:“操,老子当然知道是高手,我是问你,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瞎子慢悠悠地说:“咋办?凉拌!” 我故意激他:“你不怕?” 瞎子一梗脖子:“怕球?!老子连黑瞎子都敢摔大跤,还怕这些须毛贼!” 我才放了心,坐在床上跟他合计,到底是谁想把我们吓走。 瞎子觉得肯定是军装派,这帮孙子从阴山狼城就盯住了我们,在澜沧蛇窟时还想让我们跟大蛇王陪葬,一准是他们! 我却觉得不像。 我觉得,在军装派眼里,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并没有那么重要,随便就可以牺牲掉。所以要是他们出手的话,这匕首肯定就不是插在桌子上,而是插在我们的脖子上了。 而且看这句话的意思,并不像是在威胁,而是有点像一种警告。 瞎子却不以为然:“警告和威胁不都一样?!” 我摇摇头:“这个当然不一样。” 我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们在大兴安岭鬼林子露营时,曾经被人用木棍捅醒过,又看见灌木上挂了条血淋淋的人腿,在我们提高警惕时,才发现灌木丛中潜伏着一头残暴的黑熊,并借此走出鬼林子。 这种血淋淋的人腿挂在灌木丛中,很惊悚,但是很管用,这种我们就可以视为是一种警告,而且是善意的。 瞎子有点搞不明白,他的思维很简单,这个世界上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朋友,另一种是敌人。 作为朋友,理所当然应该竭尽全力帮助,作为敌人,也那应当竭尽全力攻击,中间没有啥过渡地带。 所以说,要是朋友觉得我们有危险,那就应该堂堂正正敲门进来,把危险跟咱们说得清清楚楚,这样才对,像这样藏头去尾,半威胁半劝告算啥事? 因为他简单,所以他常常会得到快意恩仇的快乐。 但是这件事情明显没有那么简单,我跟他一步步分析“ 按照他的字条来看,他特意选择用报纸剪下的字组成一句话,明显是为了隐藏笔迹,这说明这个人我们可能认识,甚至可能是非常熟悉。 越说越来劲,我干脆跟瞎子讲起《大侦探福尔摩斯》,里面讲述巴斯克维尔猎犬故事时,就有人剪了报纸上的字做成纸条,来隐藏自己的笔迹,后来被福尔摩斯给识破了。 那么,我们还是回过头来,接着说我们的事情。 瞎子,你看,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人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离开西藏,又是什么原因呢? 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一拍大腿,说:我觉得,那有可能因为他了解了西藏的什么秘密,又没办法提前告诉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劝说我们。 扯了半天,我自己都头晕,瞎子干脆挥挥手打断我,说:“小七啊,俺们发现你们这些大学生吧,都是书读多了,把人给读傻了。你分析那些有啥用?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咱们现在对那些人很有用,而且他们不敢对咱们做啥,那还怕啥?该干啥干啥,甭怕!“ 我还有点担心:“那他们下次会不会直接动手?” 瞎子哈哈大笑:“动个毛手啊!要是能动手,你以为他还费劲巴力整这些事?直接一刀一个给咱们俩咔嚓了多省事!” 他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现在想想,瞎子说得挺对的,他们要是可以直接动我们,何苦还玩这么一招? 这么就好办了,他们既然威胁我们,我们偏偏不受他们威胁,就在这里坐等他们露出马脚来,岂不是更好? 计议一定,我和瞎子便决定不仅不怕,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去搞,就等着看他们下一步行动,当然了,要是能捉住个把人,了解到他们到底要干啥,那就最好了。 按照慢递上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那家慢递公司。 这家公司开在八廓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很不起眼,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 店长是一个小个子美女,见到我们进来,在那热情又不失得体的给我们介绍相关慢递服务。 我磕磕巴巴解释了半天,想着如何说明这件事情,没想到我才一开口,美女店长就两只手一拍,说他们已经等了我5年了,今天终于等到我了。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封密封的邮件,给我签收,说5年前那个客人在给我发上一封慢递时,又特别委托他们投递了一封慢递。 这封慢递属于客人的特别定制服务,他额外支付了很多费用,只让慢递公司答应他们一个要求,如果有一位先生来店里问有关他的事情,就把这封邮件交给他。 我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美女店长却朝着我轻轻鞠了一躬,温柔地问:“他,现在还好吗?” “他?他是谁?啊,是东家?” 我有些吃不准,这个美女店长的眼神,明显流露出一种期盼,难不成她还是小舅的老相好? 嘿,还真没看出来,小舅还有这个本事! 店主见我不说话,便解释,说她和那个客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很感谢他,所以这样问了一下,其实没什么的。 她邀请我们去小店的吧台,让店员给我们倒了杯咖啡(赵大瞎子坚持让她换成了灌装啤酒),给我们讲述了小舅当年的故事。 她解释,自己当年失恋了,一路流浪到拉萨,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拿出所有积蓄在这里开了家概念店,这家慢递的概念,就是想让人的生活节奏可以“慢”一下,多沉淀一下,可以在若干时间后看到另一个自己。 不过小店开起来后,并没有多少生意,她的积蓄也要花完了,在她被迫要关闭这家店时,来了一个顾客,那个顾客在小店里转了一下,认真听了她对慢递的理解,然后说想邮寄一封5年后的慢递。 她当时很好奇,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自闭,他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一件大衣里,大衣衣领竖起,戴着墨镜,说话也非常简洁,几乎不带有什么感情。 她很抱歉地说:“不过,先生,我要告诉您事情。我的小店目前处境非常艰难,肯定坚持不到5年。不过我可以承诺,会在关店的最后一天,把信件给您邮寄过去。” 他粗暴地打断了我,问:“在没有任何业务的情况下,你的店运营5年,需要多少钱。” 我思考了一下,说了一个大概数字。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直接掏出了信用卡,支付了小店运营5年的钱。 “现在,”他还是用那种没有表情的声音说“你能确保它在5年后邮寄出去吗?” 她委婉表示,这个客人可以成为她的股东,如果小店盈利,她会将相关收益转给他。 第133章 暗恋了小舅5年的美女店主 但是他却冷冷拒绝了,直接说这家小店对他来说,唯一的理由就是要在5年后邮寄出那封信,其他的他没有任何兴趣。 店主非常震惊,好在拉萨有许多怪人,她也见怪不怪了。 她很快给他办理好了相关手续,在这个客人临走的一刹那,她问了最后一句话。 “请问,这封邮件是要寄给谁呢?” 他停住了脚步,然后摘下墨镜,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张年轻却又带着许多沧桑的面孔。 接着,他用一种略带些忧伤的语调说:“邮寄给我自己。” 店长闭上眼,像是在回忆那一幕。 在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拉萨像往常一样弥漫着酥油茶和藏香的淡淡香气,佛香袅袅,一个小女生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用大衣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的孤独男人,顿了下身子,看了一眼天空,说了那么一句忧伤的话,那一幕,瞬间击中了她柔软的内心。 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有着非常复杂的过去,也会有着非常复杂的将来,那么艰难的道路,他选择了一个人走过。 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走向远方,身影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永恒的影子……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5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地痞流氓滋事、警察骚扰、房租猛涨、民族歧视,拆迁,她都倔强地把小店维持着,并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5年后能再次遇到他。 她的眼中泪花闪烁,期待地看着我:“他,现在还好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小舅现在还好吗? 可以肯定,他现在一定很不好,不然也不会突然间杳无音讯。 不过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客人说的一句话“邮寄给我自己。” 听到这里,我大吃一惊。 这个人明明就是小舅,他慢递的信件是给我的,怎么成了给他自己的? 瞎子捅了捅我,我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个美女店长还在痴痴等待着我回话。 我安慰她:“他是我们老板,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现在他过的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她闭上眼,好久才睁开,欣喜又疲惫地说:“谢谢你……知道他很好,我就放心了。“ 瞎子忍不住插嘴:“那个,俺们东家现在还单着呢……俺觉得你和他挺合适的……“ 一直表现得很得体的美女店长,听了这话,脸刷一下红了,她慌忙站起来掩饰,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弄了自己一身,连声说抱歉,去屋子换衣服了。 我给瞎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赶紧出去了。 瞎子还有些舍不得,说这多好的丫头啊,咱们给东家和她说和说和呗! 我气得揪住他的耳朵:“东家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撮合啊?!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瞎子还不服气,说不知道谁更要命,家里有一个,外面还跑着一个! 瞎子这是在说娟子了。 我承认,娟子是对我有一些好感,平时见了我,脸就红,到处给我搬板凳,削水果,不过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呢,我也是把她当小妹妹看。 不过小马倒是委婉说过,在他们版纳,小姑娘一般十五、六岁就出嫁了,年龄其实不是问题,感情也可以先嫁过去再慢慢培养,把我吓得都不敢去猎场了。 这次娟子失踪,我也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对她实在是不够好。 也许就是因为我刻意的冷淡,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才被巨鹰抓走的吧? 瞎子一直对我感情的事很恼火,他觉得我这人简直就是混蛋。 你要是和姬小免好,那就赶紧把关系挑明了;不和她好,那就让她赶紧搬出去,别在铺子里装老板娘,这样勾勾搭搭,有远有近的,到底算是怎么个事啊? 我赶紧岔开话题,说别扯那些不着调的事了,赶紧找个地方,看看信是正经。 瞎子也说,小七,咱们这次是来对了,看来东家上封信就是要我们来这里,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给你留下一封信了。 为了以防万一,出了小店,我们就在大街上乱走,随便穿过几个小巷子,又进入一家商场,然后从商场后门出去,确保没人跟踪我们,才拐进了一家小咖啡厅。 在那里,我看着四下里没人,迅速拆开了信件。 本来以为,这封信这么严密,加上店主又对小舅一往情深,这封信里一定会透露一些机密的事情吧? 没想到,这封信更奇怪了。 这封信干脆连收件地址都没有了,只有一个邮寄地址。 看了看这个邮寄地址,写着八廓街xx号。 我彻底搞不明白了,小舅到底要做什么? 他以为是要拍谍战电影吗?还到处留下线索,让我和瞎子按照提示一步步寻找,最后寻找到他留下的宝藏吗? 我苦笑:“可是这封信里也啥都没有写啊!” 瞎子也搞不懂了,他使劲挠挠头,说:“管他娘的,反正来都来了,去那里看看再说!“ 地址在西藏著名寺院哲蚌寺附近的一条街上。 哲蚌寺为黄教六大寺庙之一,原名“吉祥永恒十方尊胜州”,藏语意为“堆米寺”或“积米寺”,藏文全称意为“吉祥积米十方尊胜州”。 它坐落在拉萨市西郊约十公里的根培乌孜山南坡的坳里,离我们这里没多远,我们打了辆车,直奔寺院而去。 在路上,穿着绛红色上衣的喇嘛逐渐多起来,还有一些朝拜的藏民,看着他们虔诚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逐的名利到底是什么,又值不值得? 再想想老挝的景老,我突然有些理解老蛇王了,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信仰。 为了信仰而死,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下了车,我们一家一家数着街道上的门牌号走,以为会遇到一家外表低调的皮草铺子,也许会是一个嘈杂的酒吧,安静的咖啡馆,在那里,我们还会收到一封信,信上会指示我们去哪里。 怎么也没想到,小舅留下的地址,竟然啥都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卖东西的摊位。 这样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到处都是,卖着绿松石,藏刀,藏银等西藏风格的饰品,没有啥稀奇的。 我不死心,蹲下身去,拿着那封快递问摊主:“那个,师傅,请问您在五年前见过这个拿着信封的人吗?” 摊主抬起头,他身材魁梧有力,穿着藏族服饰,腰上挎着藏刀,这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康巴汉子。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也觉得这话说起来像是扯淡,赶紧跟他解释,就说我有一个亲戚,他失踪了,但是在失踪时,他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啥内容都没有,只有一个寄信地址,这个地址就是您的摊位,所以我这么问问您…… 那个摊主看了一眼信封,毫无表情,冷冷地说:“没见过。” 我不死心,又问他:“您再想想,是不是五年前这个摊位是其他人在这?” 他压根不理我,却说:“买把刀吧,玉树产的藏刀。” 我刚想推脱,瞎子却接过去话问:“这刀就这一把?” 他点点头:“就这一把。” 瞎子问:“这刀产自哪里?” 他说:“玉树。” 瞎子拔出刀子,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说:“好刀!多少钱?” 摊主:“3000。” 瞎子:“小七,给钱!” 我有些郁闷,就这把破刀,就能值3000大元,瞎子是不是被人给坑了?连价钱也不还? 没想到,瞎子等我付钱后,却并不接刀,问摊主:“包不包邮?“ 摊主点点头:“包邮。“ 我简直要疯了,都这个时候了,死瞎子突然给我玩起了淘宝腔,还他娘的包邮不包邮?你咋不说“亲,要给好评哦!“ 摊主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三两下包括好藏刀,揣在怀里,然后去了对面的邮寄快递刀子。 我想问瞎子什么,他却使了个眼色,暗示我不要说话。 我只好忍住,好容易等摊主快递了刀子,把快递单递给我们,我还没看,瞎子却抢先接过去了,拉着我大步就往前走。 我急了:“你要去哪?“ 他压低声音说:“快走!有人盯梢!” 我吓了一跳,想回头看看,瞎子去说“别回头,咱们分头走。你继续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我走另外一条路,待会儿我会跟你汇合。” 我答应一声,装作啥事也没有往前走,一边从路上的玻璃上偷偷往后看,果然就看见了一个打扮的很像游客的人,背着背包,穿着冲锋衣,戴着墨镜,装成随意看看的样子,但是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瞎子的离开让他有些着急,我见他掏出手机简短说了几句,人群中就又出来了一个人,朝着瞎子那条路过去了。 我着急得要命,怕瞎子出事,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打草惊蛇,只好在那硬撑着继续往前逛。 走了没多久,那人越来越失去耐心,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偶尔掏出电话大声讲,并且跟得我越来越近,像是并不怕我会发现。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人开始不加掩饰地朝着我逼过来,像是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第134章 破译小舅留下的密码 我紧张地要命,想着自己要不要先发制人,给他狠狠来一拳,又怕自己打不过他,正在纠结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劲爆的发动机响,接着一辆摩托车轰一声蹿了过来,边喊:“小七,快上来!“ 我大喜,原来是瞎子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摩托车,过来接我了。 跟踪我的人见瞎子横冲出来,立刻扔下背包,开始朝着我们追过来。 瞎子猛然刹住车,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出了一股焦虎味,那人已经拼命朝我们扑了过来。 瞎子单脚撑地,怒吼道:“跳上来!!“ 顾不上多想,我助跑两炮,猛然冲着摩托车跳了上去,结果跳得太猛,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车上摔了过去,瞎子从后面一把抓住我,把我身子伸伸直,接着轰一声驾驶着摩托冲了出去。 车速太快,我又没戴偷窥,就觉得气流像台风一样刮在我脸上,让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抱着瞎子的后背,侧着头向前看。 后面那人见追不上我们,在那拿起电话就打,很快在前面的小路上又冲出了几个人,拦在路上想截住我们。 瞎子丝毫不怕,反倒兴奋地吼着:“小七,见过舒马赫开车吗?!“ 我也吼起来:“没有!“ 瞎子吼:“操,老子这就给你见识一回!“ 他猛拧油门,摩托车朝着众人冲了出去,非但不减速,反而迅速开到了最大,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风暴中心,十二级台风肆虐着我,整个人都被风吹得散了架,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几乎要疯掉,我都以为瞎子真要把拦在路上的几个人给撞死,却发现那几个人果然被瞎子悍不怕死的气势吓怕了,乖乖躲到了一边。 瞎子哈哈大笑,继续以这种速度往前飞驶,并在途中随意换道,有时候还要折回去开,这样开了大约一个钟头,彻底甩开了他们,瞎子停下车,让我下来。 走下来,我觉得自己腿脚都软了,走不了两步,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说“老子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瞎子哈哈大笑,说:“老子的本事多着呢!你就慢慢瞧着吧!“ 他也盘腿坐下,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扔给了我一支,我们坐在那里抽烟。 我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问他为啥要买那么贵的刀?就是要买,好歹也要讲讲价啊? 瞎子却说:“俺买的不是刀,是东家的消息。“ “啊?!“我大吃一惊”东家的消息,啥消息?“ 瞎子摇摇头:“俺不知道,不过他当时看你的时候,手做了一个手势。“ 我问:“啥手势?“ 瞎子两只手握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说:“这是猎人的黑话,意思是消息不能白给,得用钱买。“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马上就买了刀,原来是要花钱买这个消息。“接着又问”那他给你了啥消息?“ 瞎子说:“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现有人跟踪咱们。“ 我问:“是不是饭店那伙人?“ 瞎子点点头。 我说:“你不是说,不用怕他们吗?“ 瞎子摇摇头:“那不一样的。在酒店的时候,他们就是想吓唬吓唬咱们。这一次,他们像是要灭口的。俺刚走到拐角,那边就一刀扎了过来,俺踹倒了一个人,又抢了他的摩托才跑出来。“ 回想了一下,那伙人不加掩饰的神情,以及嚣张的表现,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在吓唬我们。 我忍不住问:“他们为啥不等了?“ 瞎子想了想,说:“俺觉得,他们八成一直跟着咱们,可能是觉得咱们肯定知道东家在哪里,没想到跟了半天,啥也没查到。搞不好他们觉得被咱们耍了,就想直接动手了,或者想绑了咱们再问!“ 我猛吸了一口烟,说:“管他娘的呢,先看看他给的啥信息再说!“ 瞎子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收据,自己看了看,眉头紧紧皱着。 我眼巴巴看着着急,让他赶紧给我看看。 他递给我,我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又看,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收据嘛,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研究了半天,可能就一点地方有点特别,留言板是空的,没有任何附加留言。 这可要命了,按说他要是有什么叮嘱的话,肯定会写在这上面,结果这下可好,上面空空的,比我的脸都干净,还有啥消息好交换的? 瞎子也搞不懂,这到底是啥意思,拍拍脑袋说:“东家这可真是邪了门啦,寄信不写内容,快递单不写地址,难道是给你看信封玩?” “不是为了看内容,就是为了看信封?”他的话让我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我仔细想了想,再一次拿出那张快递单,眼前猛然一亮,重重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叫起来:“瞎子,你真他娘的是我的华生医生啊!” 瞎子以为我疯了,嘟嘟囔囔地问:“你小子没事吧?啊,不发烧啊!对,你说的那个啥华生医生是谁?” 我说:“华生医生是福尔摩斯大侦探的好基友,他的特点是喜欢对案情发表一些完全错误的观点,不过这些错误的观点往往会激发福尔摩斯的灵感,让他找到正确的思路。” 瞎子琢磨了半天, 使劲拍了一个巴掌,说:“操,扯了半天,你不就说俺说的是错的嘛!” 我没空搭理他,忙着翻出几封信来,仔细对照着邮戳,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刚才那张快递单果然另有玄机,他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快递单,而是一张特制的。 简单说,就是快递单上并没有加盖拉萨邮局的邮戳,而是盖了一个叫做“叶城“的邮戳。 看来,这就是东家留下的线索了。 我把其他两个信封也拿了出来,按照时间顺序摆在桌子上,把发信的邮戳地址挨个抄了下来,果然邮戳上的地点都不一样。 我用树枝把这些地点写在了地上,地点是这样的:拉萨,狮泉河,叶城。 这些地点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瞎子却从背包里找出了一张西藏全景的地图,在地图上把几个地点标注了出来,我们马上就明白了这几个地点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一条贯穿了整个新藏公路的路线。 在当时,我还不了解这条号称全世界最可怕的公路,后来我查询了一些资料,官方是这样描述的这条公路: “新藏公路,又称叶拉公路,编号g219,因而也被称作国道219,始建于1956年3月,北起新疆叶城县,南至西藏拉孜县,全长2143公里。新藏公路沿途翻越5000米以上的大山5座,冰山达坂16个,冰河44条,穿越无人区几百公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条件最苦的公路,也是路段最艰险公路之一。” 我问瞎子:“咋办?咱们去还是不去?” 瞎子说:“去啊,为啥不去?!在这里被那些狗日的堵住更麻烦,还不如去他娘的新藏线玩玩!” 我点点头,继续研究线路。 “这里咋去?俺只会开摩托,估计开不到那边!”瞎子有些担心。 我想了想:“咱们包一辆车过去,顺着新藏公路走一趟,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东家。” 在路上,我们把摩托车丢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路过的货车,在拉萨郊区下了车,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打听了一下附近的租车行,就去租车。 本来想着,不就是找辆车嘛,只要我们愿意出钱,随便找一家租车行,租一辆越野车就行了。 没想到,我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说是租车方,就是一个长途客运站旁边的黑车聚集地,一些司机在这边趴活。 听说要包车走长途,大家呼啦一下围起来,结果一听说要跑新藏公路,直接掉头就走。 我赶紧拉了几个人,说价钱好商量,让他们报价,结果他们却看着我们傻笑,像是看着两个怪物。 后来,有一个老司机好心提醒我们,说我们在这边是找不到司机的,租车行也不敢让司机去涉险,我们只能去找跑过新藏线的老司机,或者干脆就是跑这些线的汽车兵才行。 他给我们解释,新藏线是进藏五条线路中最危险的一条。 五条线路中,青藏线最容易,路面平坦、视线良好、弯道少,而且道路海拔逐渐上升,人的身体也容易适应。川藏线、滇藏线,两条路难度差不多,一路多是高山峡谷、悬崖峭壁,弯道多,天气变化无常,也挺危险。 不过这些和新藏线没法比,新藏线的路程最长,人最少,最危险,海拔最高,死亡率也是最高的。 新藏线全长1449公里,平均海拔4500米,需要翻越16个冰大坂,涉过44条冰河,人迹罕至,要穿过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等山脉。 其中5000米以上的大山就有5座,而且道路上的起伏特别大,尤其是界山达坂、死人沟段,会突然从海拔900多米穿越到5200多米,好多人身体承受不住,当场就死在路上了。 有一段顺口溜是这么描写新藏线的:“行车新藏线,不亚蜀道难。库地大坂险,犹似鬼门关;麻扎大坂尖,陡升五千三;黑卡大坂旋,九十九道湾;界山大坂弯,伸手可摸天……”。 我们这条路,相当于逆行新藏线,从西藏拉萨到新疆叶城,虽然比叶城到拉萨强点,但是也够我们受的。 这条路,自从青藏线等修通后,就很少有人跑了,现在一路上根本见不了几个人,车走过去,像是进入了荒漠,车子这么开上几天几夜,别说人影,连个动物都看不到,人光憋都憋疯了。 所以这条路,别说一般的司机,就是经常跑长途的老司机也不敢接,谁也不敢拿命去开玩笑。 可能也就是一些进藏送物资的军车,以及一些探险爱好者敢开新藏线,那也是拿着生命去冒险,平时谁会走这条路?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们这才理解这条号称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背后隐藏的凶险。 第135章 全世界最危险的一条公路 听老司机这么一说,我和瞎子终于明白,为何新藏线那么难走了。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买了一条烟,送给这个老司机,让他把我们要去新藏线的消息放出去,只要有人愿意去,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当天下午,老司机就带来了好消息,他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个光头过来应聘,说这人叫秃子,以前专跑新藏线,人也老实,我们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我还有些不放心,让瞎子盘问了他一些新藏线的事情,他回答得头头是道,确实是走过新藏线的人,我们才放了心。 问到待遇,他很干脆,直接说要3万,而且要先预付2万,他女儿得了病,现在躺在医院里等钱开刀,他这次就是豁出命来,给她女儿赚医药费。 我之前了解过行情,这个价钱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算是个靠谱的价钱,看来人还行。 瞎子瞧着秃子说话太硬,在那敲打他,说钱不是问题,关键人可靠,还有嘴巴要严实,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说的就别说! 秃子根本不买他的账,直接冷笑说,这年头跑新藏线的,不是盗猎的,就是贩毒的,或者就是神经病一般的所谓冒险家。 他是司机,只会做司机应该做的事情,拿钱做事,天经地义,其他事情和他一概无关。“ 我看瞎子说得有点过,忙过去打圆场,说我们都是正经人家,都是艺术家,这次是想去新藏线拍摄一些好照片,寻找一些灵感……这个,这个……创作…… 他打断我的话,问:“拉萨去狮泉河有南线、小北线和大北线三种,你们要去哪条线?” 我问他:“一般人都会走哪条线?” 他说:“去旅游的话,都是走南线,南线风景好,神山、圣湖,都在南线,那里是藏北阿里无人区。” 我点点头:“那就走南线。” 他说:“走南线全城一般要8天,在那边不停,直接过。要是你们需要在那边停留的话,时间要另算,看你们的具体安排吧。” 我递给他一支烟,说:“我们都没去过藏北,到了那儿,估计也要四处逛逛,不会那么急着走。这次就要辛苦师傅了。” 那人没有接我的烟,也没有接我的话茬,直接转身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要用的话,就赶紧付钱,不用就算。” 瞎子被他气得跳着脚直骂,说这他娘的司机为啥都那么牛逼?这人到底是来当司机的,还是当大爷的?! 我倒是挺服气这个人的硬汉作风,不过也有点担心他会不好相处。 找老司机问了问,老司机给我们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人虽然性格上又臭又绝,但是开车技术确实好,胆大心细,人还稳重,更关键的是,新藏线他跑过十几年,这条路就他自己能走,别人压根想都别想。 我们这次算是赶上了,这人已经好多年没跑过新藏线了,觉得跑哪地方就像是去鬼门关,早晚会出事,这次要不是急着给他女儿筹医疗费,打死他也不会去的。 我们就让老司机把秃子又找回来,当场先支付了二万定金,然后客客气气请他辛苦一趟,带我们去新藏线转一圈。 这人的脸色好多了,说要走的话,我们马上就要走。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等到了11月,大雪封山,到处都是冰雪,车子随时可能熄火,那时候,人光冻就冻死了,根本没法进去。 他说了一些行车的注意事项,又写了一个装备单子给我们,让我们赶紧置办,置办好了就能走。 装备首先是车,需要结实可靠的四驱车,多带一些易坏的零件,至少要一套避震,两条备胎,以及双份汽油。 新藏公路极差,我们这一路上,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群,尤其是藏北无人区,阿里地区,每隔几百公里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人,更别说加油站了,所以车上要多储备汽油,不然汽油耗尽,我们就只有在藏北高原变成人干了。 尤其是从狮泉河到叶城三天的路程,没有一家正规补胎的地方,万一车胎被扎破了,恐怕只能呆在那里等路过的车救援,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次就是衣服。 这一路,我们要穿越几千公里的冰冻层、冰大阪、冰河、大雪山,海拔高,还冷,所以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些驱寒的衣服,保暖内衣、羽绒服等,都要带上。 要是我们打算在野外露宿,还需要带睡袋、帐篷,煤油灯等。 还有就是一些食物药品。 这次沿途会经过一些海拔非常高的大山,像6700多米的界山大坂,4500多米的阿里,生物学家把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称为“生命禁区”,很普通的感冒,在这种生命禁区都会很快引发高原脑水肿和肺水肿,导致人直接死亡。 所以我们要带一些抗高原反应、日常用的药品,比如治疗止泻的、消炎的、治感冒的、头疼药,以及治疗高原反应的氧气瓶。 最后就是食物了,秃子建议多带一些高糖食物,在高原上最实用。 硬汉说的这些装备,花钱很容易就搞定了。 按照秃子的建议,我们没有选择牧马人、切诺基,而是选用了最合适新藏线的普拉多,装备等都用了双份,甚至是三份,食物和药品多带了一些,有备无患。 整理完这些,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我们赶早不赶迟,当天下午 就近找了家大馆子饱餐一顿,又去超市搬了箱矿泉水,弄了些卤菜、烧鸡、烧鸡撂车上,便直朝那叶城奔去。 按照规划,第一站我们要赶到日喀则,大约有380km路程,差不多要花费4、5个小时。 车子跟随着车流,很快驶出了拉萨,看着马路上明晃晃的路标,想着即将开始在全世界最危险的一条马路上开始新的冒险,我突然有些兴奋。也许,我已经慢慢适应这种充满了未知和刺激的生活了。 我仔细看了看外面的环境。 西藏和我们去过的大兴安岭、西双版纳相比,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不像大兴安岭那么雄浑苍茫,也不像西双版纳到处都是旺盛的翠色,这里到处都是粗劣的山石,干燥的沙石地,在一个个光秃秃的小山上,到处飘荡着风马旗,以及一个个堆得整整齐齐的玛尼堆。 又走了一会儿,开始有了牧民放牧,我也看到了牦牛,穿着藏族民族服饰的姑娘,一个个藏族孩子坐在草地上,高远红的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天渐渐黑了,我们开始在黑夜中穿梭。 我和瞎子坐在后座,开始怕秃子疲劳驾驶,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话,他还是冷冷的,偶尔回复一句,也就一两个字。 瞎子则根本不管他,自己在那大口大口灌着冰啤酒,啃着鸡爪子,还哼着歌儿。 我喝了点啤酒,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转而看着窗外的夜景,外面是漆黑的夜,干干净净的天空,月亮像眼睛一样注视着我们。 那蓝得忧郁的天空,远处野地里闪烁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青草气息以及淡淡的焦糊味,周围很安静,大马路上很久才经过一辆车,呼啸的风声和虫子的嘶鸣夹杂在一起,像有人在夜里窃窃私语。 看着,看着,我觉得一切都温暖极了,也温柔急了,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就这么靠着后座,慢慢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小声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秃子已经停下了车,他给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去副驾驶坐。 我以为他是怕疲劳驾驶,想跟我说说话解闷,就坐过去了。 开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困意大减,我坐直身子,打算跟他摆一摆龙门阵,这跑长途的老司机故事最多,我也想听他讲讲新藏线上的故事。 没想到,他却跟我解释,副驾驶这个座位最招鬼,前面就到了无人区,地方不干净,这个座位上最好有个阳气状的人压住它。要是没人,座位上也得堆点东西,放个包啥的,不然路上的枉死鬼就会坐上面,跟着你走,走不了多远,就会出车祸。 这新藏线上,有时候会发现一些车子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拐进了车祸,甚至翻进了悬崖,就是被鬼搭车,迷住了眼。 我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况且跑夜车的老司机都有些迷信,神神叨叨的,也算是他们的跑车文化,当时就答应了,在那坐了一会儿,困劲又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得有人用手指头捅我的腰,我迷瞪瞪直起身子,就看见秃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小说说:“嘿!快起来,别睡啦!” 我挣扎着坐起身:“啊,到了吗?!” 他苦笑着:“到什么?还早着呢,出事了!” “出事了?”我一愣,看看周围,周围还是那样,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这没事啊?没见有车祸啊!” 他说:“现在是没出车祸,待会儿就不知道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倒了点水在毛巾上,擦了把脸,正色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秃子指了指前面,压低声音说:“前面那辆车……有点不干净!” 不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意思就是说前面那辆车有鬼了。 在这样幽深寂静的大马路上,秃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第136章 一辆行驶的鬼车 我一下子清醒了,顾不上擦口水,赶紧伸头向前看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 使劲揉了揉眼,还是看不清楚,我以为眼睛出了问题,吓得差点把眼珠子揉出来了,秃子闷声说了句:“别看了,有雾!” 我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领口,问:“嘿,怎么突然下雾了?那么大的雾!对,你刚才说啥……啥不干净?” 他没理我的调侃,还是闷声说:“你贴着地儿仔细看,前边儿,有辆车。” 我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点意思,在我们前边十几米处,有辆面包车,和我们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向前开着。 我眯着眼说:“嘿,像是辆破金杯!这大雾天还上高速,要赶着投胎去啊!” 司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什么话也没说。 在和他对上眼睛的一瞬间,我一下子愣住了,猛然间明白了他说不干净的意思。 这可是大雾天! 大雾天开车,一定得开打开双闪、雾灯、尾灯、示宽灯、近光灯,拼命按喇叭,不然随时可能被其他车给撞上。 这车倒好,不仅啥灯都不开,连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我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秃子,想着他能否解释一下,比如说车子坏了啥的,好歹心里也舒服一下。 没想到,他咳嗽了一下,幽幽地说了句:“这是辆鬼车。” 我有点害怕:“超车啊!甩开这傻逼!” 他摇摇头:“超不了。” 我问:“为啥?!” 他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方向盘往左一打,想从左边超过去,没想到,我们的车刚一变道,前面那车也跟着朝左边开了过去,挡住了我们的路。 我一下子兴奋了,叫着:“操,这车里有人!想他娘的赚我们!” 秃子摇摇头:“刚才拐弯时,我开大灯照了照他的倒车镜,镜子上是空的,驾驶座上没人。” 我的冷汗一下子流下来了。 会开车的人都知道,在拐弯时,可以打开灯照前车的倒车镜,倒车镜上就会显出司机的样子。 这驾驶座上没人,那说明这真是一辆货真价实的“鬼”车。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使劲摩挲着头发,硬把头发按了下去,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 想了半天,我想起一个朋友说过,他开夜车时遇到过一个装神弄鬼的偷车贼。 这贼很有创意,他专门装神弄鬼,在一条很荒芜的路上行骗,骗到了好多豪车,后来正好撞上交警,才翻了船。 他的行骗手段是弄一个国外的报废车,也不开灯,先找一条比较荒凉又比较窄的路,在白天打探好地形,多开几次,熟悉了路以后,就可以月亮地里不开灯慢慢开了。 他把路停在路边,老远看着有车过来了,就开始上路,开着车慢慢走,但是要压着别人的车,不让别人开过去。 司机在夜路行车,开的本来就慢,所以他的车速慢,大家也认了。 可是开着开着,这车速度越来越慢,就像是要停在路上了。 后面的司机肯定不干了,但是看着那车黑灯瞎火的,也有点害怕,就会用大灯照前边车的倒车镜,结果一看,驾驶座上没人以为撞了鬼,当时就懵了,赶紧弃车跑路,这贼就把车给偷走了。 其实这个驾驶座没人,只是使了一个诈。 因为这国外的车吧,他的驾驶座是在右边,咱们这边习惯了开倒车镜照左边的驾驶室,照过去,照的其实是副驾驶,结果副驾驶没有坐人,看起来就是空荡荡的,很像是没人无人驾驶的鬼车。 我把这种情况跟秃子说了说,还有些沾沾自喜,想着他这个常年驾车跑长途的,也不过如此嘛! 没想到,秃子却不以为然,说他早知道这事,他两边都看了,不管是驾驶座还是副驾驶座,全都没人! 除非这司机长了二米长的手,能直接坐在后座上开车,不然这肯定是一辆空车! 我有点不敢相信,说:“是不是你没看清楚?要不然,你开用大灯照他一下,咱们再仔细看看!” 秃子冷笑:“大雾天开大灯,得出连环车祸!这样吧,开雾灯,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事先说好了,你看见了,可别害怕!” 我敷衍着:“好,好,好,开雾灯就开雾灯,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说是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是不信的,这种跑长途车的,都是老油条,估计就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多出点烟钱什么的。 这种伎俩,且等老子我睁开法眼,看他一看,将这厮打得粉碎! 秃子打开了雾灯。 黄色的雾灯穿透力极强,换换透过层层白雾,将前面那辆“鬼车”的原形完全照了出来。 我揉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那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金杯车,车里黑乎乎的,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人没人。 这辆车,看起来还真有些古怪。 没办法,我让秃子按几声喇叭,看看前面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所以没开灯。 没想打,我一连说了几次,秃子却连个屁都不放。 扭头一看,他的样子很紧张,身体绷成了一张弓,脖子僵直,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我忍不住叫一声“看路!”,他才慌过神,猛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打滑,差点撞在旁边的护栏上。 我的脑袋重重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差点没给我疼晕过去。 紧紧捂着脑袋,我刚想破口大骂,就听见秃子用一种压抑的恐惧到极点的音调吼了起来:“那车后面……到底是啥玩意?!” 顾不上多想,转头朝车后一看,却发现那辆金杯车后的横栏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那个人,他背对着我们,整个身子牢牢贴在车上,放着是隔着玻璃朝车里看着什么,被灯光惊到后,他缓缓扭过脖子,足足扭转了接近360°,然后死死盯住我们。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接下来,我和秃子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发起抖来。 在那个大雾弥漫的夜晚,地狱一般清冷的大马路上,那辆无人驾驶的金杯车后,我竟然看到了一张扭曲到了不可思议地步的人脸。 这张人脸非常之古怪,一时间很难形容。 如果非要我描述出来,我只能说,他的脸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把一个人的脸故意拉长捏扁了,又在脸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尖利的鼻子,看起来古怪又可怕。 那一瞬间,一股寒气直从心底升起来,瞬间蔓延到我的身上,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啥东西?!” 秃子没有说话,他马上关掉了雾灯,停下了车子。 随着灯光消失,那辆车重新陷入到迷雾中,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轮廓,那个古怪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这事情的古怪,扭过头要叫醒瞎子。 瞎子这厮倒好,他这时候丝毫不觉得害怕,还睡得东倒西歪的,呼噜声震天,甚至还在咬牙切齿地磨牙。 我也有些恍惚,扭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迷离的大雾,隐隐约约的车影,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刚才看到的那一切到底是真的吗? 秃子这时也从震惊中平静了下来,自己点了一根烟,说:“先别叫他,人多了更乱。而且,待会儿万一出事了……他精神好,也能挡一会儿……” 我彻底服气了,客客气气地说:“秃……师傅……刚才那东西……到底是咋回事?” 秃子也很激动,他摇摇手,示意我什么也别问,自己从衣兜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根烟,让我给他点着。 我的手抖得厉害,使劲用左手按住右手,啪啪打了几下才点着。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灰簌簌掉下来,这才开口:“那是啥东西?我也不知道。” 我问:“好像是一个人?” 秃子眯着眼,摇摇头:“人站不到那后面去。” 我的头发又直起来了,赶紧用手摩挲下去:“操,那到底是什么邪乎怪物?” 秃子这次重重点了点头:“这你算是说多了,那还真是个怪物。” 我见他话里有话,一边眼巴巴等着他开口,一边琢磨着车后面黑影的事。 现在回过头想想,刚才雾气迷蒙,雾灯勉强打过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来车后面趴着个人形的东西,并不能肯定那就是一个人。 再说了,老金杯车后面就一个横栏,那上面要是能趴住人,除非他是蜘蛛侠!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确实是个活生生的物件,还长了一个人脸,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像秃子说的,那是个怪物? 想到这里,我舔着脸说:“师傅,你说的那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使劲几口把烟给吸完,给我讲了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小时候啊,不爱念书,初中没念完,就跟一个亲戚跑长途去了,全国各地,从南到北,哪里都跑过。 那时候吧,这长途还真是长途,从东北往新疆运挖掘机,从海南岛运菠萝去上海,去山西拉煤送到黑龙江,那年头啊,路上车少,交警也少,漫天地里,啥邪门事都有。 你知道我们这些跑长途的司机最怕啥? 我们最怕的吧,一是跑夜路,二是大雾天,三是跑大山。 最可怕,最倒霉的,就是大雾天在大山里开夜车,像咱们这样,几乎十次有九次会撞到邪,什么鬼打墙啊,鬼娶亲啊,阴兵借道啊,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也遇到过。 不过这种东西呀,可是说见多了后,也就那样,绕着走就行了,见怪不怪了。 不过最要命的,就是咱们遇上的这种。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谁也说不清楚。 怎么说呢,这东西不是鬼,不过比鬼还要可怕! 我忍不住插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秃子长长吐出一个烟圈,眯了半天眼,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给我讲了当年那一桩怪事。 他说,这东西吧,我碰见过一次。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当年跟一个老司机往新疆送挖掘机,开的是十七米五的大平板挂车,大解放车头。 那车,嘿,开起来可比这带劲多啦! 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第一次开那么大的车,心里又激动,又有点害怕。 你是不知道,南疆和北疆不一样,北疆是草原、湖泊、森林,哈密瓜,马奶子酒。南疆完全不是这样,啥都没有,都是戈壁滩,荒山,大沙漠,经常好几天都见不到一个活物,能把人给憋疯掉! 我们当时去的地方,和这次一样,叶城,南疆最南边的一个县,挨着昆仑山,翻过昆仑山就是他娘的阿里无人区! 这鬼地方!嘿! 唉,我怎么也没想到,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会再跑一次! 当年有一部很火老电影,你们这些年轻人估计没看过了,名字叫啥?对,叫《冰山上的来客》,里面眼睛很大的新疆阿依古丽就是那的人。 我自己跑叶城,那肯定不行,好押车的老司机很有经验,他姓白,我叫他白师傅。白师傅年轻时在新疆叶城当了快20年的汽车兵,送物资到昆仑山上的神仙湾哨所。 这个哨所你知道不?海拔 4500米,是全世界上最高的哨所,也是全世界最苦的哨所,每年春节晚会时,边防哨所给全国人民拜年都有他们。 神仙湾哨所在喀喇昆仑山脉,那地方是顶顶邪门的地方,零下三十多度,大冰河,雪崩,大风,缺氧,鬼怪,怪物,啥邪门玩意都有! 闲着没事时,我也跟白师傅闲聊,他跑这条线好几十年,去的地方更可怕,经常遇到一些怪事。他说,有一年冬天,他驾车路过一个断裂的大冰层时,车熄火了,在修车时,正好发生了雪崩,巨大的雪块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堆成了一座巨大的雪山,刚好在他身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了,不然就会被封在雪堆里,变成了冰人。 第137章 后车窗上趴着一个人形怪物 这冰雪,几千年都化不了。 那巨大的山崖上,不知道堆积了几千年的冰雪,这时候齐刷刷掉了下来,只剩下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子,在那冰壳子底下,他就看见了一条被封在冰壳子里的龙! 真是龙! 那龙像一只大蜥蜴,脑袋和身子直接连载一起,没有脖子,它趴在冰层里,只露出半截身子,那半截身子就有上百米长,有一只爪子伸了出来,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 秃子感慨着,说不知道那条龙是不是远古的恐龙,还是真正的龙? 他继续说,我嘛,当时年纪还小,当然很崇拜他,路上没少给他敬烟、打酒,他心情好时,也给我讲一些开夜车的禁忌: 晚上驾车时,要是在路上遇到野兔子,就赶紧朝路上撒钱(小兔子撒零钱,大兔子就得撒大钞票),这钱是买命的。 遇到拦路鬼(鬼打墙,车子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或岔路鬼(本来只有一条大路,却突然出现了两条岔路),最好就地停下车子,等到天亮再走。 按照白师傅的说法,这拦路鬼大多是善鬼,是救人的,因为前面有恶鬼作祟,所以他提前在前面把你拦下了,是帮你的。 拦路鬼多是恶鬼,他是用障眼法,给你弄出来了两条岔路,其实两条岔路都是通往悬崖峭壁的,走哪条都得翻车。 说起来也怪,我开大车那么多年,有时候会经过一些地方,那地方三条两头出事。 车祸原因都一样,一条挺宽挺敞亮的大马路,司机却偏要偏往旁边的山沟里开,这就是遇上岔路鬼了。 不过按照白师傅的说法,最吓人的就是怪物上车,就是咱们这次遇到的东西。 怪物上车的事情,他没具体跟我说,结果我们在去新疆的路上正好遇上了一起。 那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南疆腹地,到处都是荒山、沙漠,车子顺着大山、沙漠一路开着,基本上就是出了沙漠就是荒山,出了荒山又到了沙漠,好在新藏公路是不错的柏油马路,不然我早就崩溃了。 一路上,都是我白天开车,白师傅晚上开,到了新疆,几天都看不到一辆车,我就跟白师傅换了班,开始开夜车了。 白师傅嘱咐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就马上叫醒他,这地方很邪,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出不去了。 白师傅说的不错,进入南疆第三天,我就撞了邪。 现在想想,在南疆开夜车挺特别的,每天的天气都特别晴朗,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大颗大颗的星星,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戈壁滩上洒满月光,沙漠上,荒山上,像是撒了一层雪,亮晶晶的,有时候,远处像是着了火,半个天空都耀得通红一片,让人心里充满了感动。 还有时候会遇上一些幻影,说是海市蜃楼什么,就像过电影一样,本来是晴朗朗的天空,突然就出现了一些影子,好几千人举着火把往前走,看起来就像是往天上走一样,甚至还有两伙人一起打架,看穿戴,都像是几千年的古人。 这些事情吧,我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正不管他,你就继续开你的车,慢慢天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啥也没有一样。 一般来说,新藏线没多少人跑,尤其是修通了青藏线等,除非是穷的没办法了,为了省油,没人跑这条路,所以路上也基本上遇不到人。 要是遇到一个人,我们都要开心半天,老远都要互相按喇嘛,甚至有时候还要停下来,大家抽根烟,聊几句才走。 南疆这里水深啊,就咱们国家,也在这里搞了好多秘密设施。 有一天深夜,我走着走着,外面突然使劲按喇嘛,我一看,是一辆军用卡车,赶紧停下来,让它先过去。 没想到,那可不是一辆,过了一辆又一辆,足足有上百辆,前面是普通的东风卡车,后面就是加长版的,看不懂是啥车型,车上全都拉着篷,很长,很高,估计是拉的啥导弹,一溜烟就朝着昆仑山深处跑走了。 按说他走的那地方,根本没有路,全是沙子,戈壁滩,这些军车要开到哪? 那就不知道了。 第三天晚上,我开着开着车,天上突然就下了雾。 按说南疆这种非常干燥的地方,雾是很少见的,我记得当时还在报纸上看过一个新闻,讲塔里木盆地旁边一个县城降了大雾,是50年不遇的奇景。 不过我这一路上走过来,见到大雾天多了,而且这雾也不大,路上又根本见不到车,所以也没当一回事,继续往前开。 开了一会,我突然发现雾中多了一个黑影,用雾灯照了照,发现前面竟然是一辆车,在雾中缓缓开着! 我兴奋极了,没有在南疆这种荒漠开过车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一连在大沙漠中开了几天几夜车,连一个人(别说人,好多时候连一棵绿草都看不到!)都看不到的焦灼,我使劲按了一下喇叭,又慢慢加速,想超车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车子开近,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是辆破旧的北京吉普,在当时的新疆,这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好装备,应该是某一个地质勘探组,或者石油勘探组配备的。不过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这辆车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师傅已经醒了,他披上衣服过来,叼了一支烟,打着火,对我面无表情地说,秃子,停车吧,不然咱们都得死。 我追吓了一跳,忙问:啊?!为啥啊?! 白师傅说:那车没开灯。 我才回过想来,这车为啥看起来不大对劲,原来是没开车灯!这大黑夜的,这车不开车灯,难道是想死了?! 可是我还不想放弃,说:是不是他们看今天月亮地挺好,所以没开灯? 白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光子,你开雾灯,对准前面那辆车的尾巴,仔细看看,上面有啥?” 我将信将疑,把雾灯打开,朝着那车尾巴一照,当时就惊住了。 那辆吉普车原本放备用轮胎的地方,趴着一个大猫一样的东西,看不清到底是啥东西,那东西原本身子直挺挺趴在车后窗上,像是往车里看着什么,这时候就朝我们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通红通红的。 虽然我们离那辆车还挺远,在雾中也看不大清楚,但是那东西朝我们这边一扭头,我觉得它一下子就看穿到了我心里,看得我整个心都凉了,不由自主就把车刹住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月光下,我看着那辆车慢慢偏离了公路,朝着荒凉的戈壁滩缓缓开去,看上去一点人气也没有,就这么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我听得毛骨悚然,又刺激又害怕,问他:“那,秃师傅,你们当时遇到的到底是啥玩意?” 秃子说:我后来问白师傅,他说那是一只老狐狸,不知道啥时候溜上车的,那车活不过夜的,我们再跟着它,小命也得撂这儿。 我大惊失色:我操,那咱们前面这车怎么办? 秃子冷哼一声:跟个屁!到了下一个告诉出口,他们不出去,咱们马上出去! 我才舒了一口气,问他:师傅,前面那辆车后面,也是一只老狐狸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秃子用他的死鱼眼死死盯住我:“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是一只鸟。” 一只鸟?! 我一愣,怎么会是鸟? 那明明是个人形的东西! 要说是个猴还差不多,这人和鸟差得也太远了吧。 秃子却没有搭理我,他把方向盘一扭,朝着出口处驶了过去,对我说,把后面的人叫醒吧,咱们出去了。 朝外面看看,现在雾气已经渐渐散开了,昏黄的路灯下,前面的路牌上写着三个清清楚楚的大字:日喀则。 到了日喀则,胡乱找了家酒店住下,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猎人大清早就哐哐砸门,说赶紧出去找家好馆子米西米西,完了好上路! 秃子也同意,趁着现在还在城市,还是先吃好睡好,补充好体力,等进入了新藏公路深处,那就只能干捱了,要是身体不好,还真撑不下去。 我们开着车,在街上溜达,却发现到处都是四川小馆子,或者就是脏乎乎的藏式茶馆,那浓浓的酥油味,让我真心吃不下去。 自从到了西藏,我虽然没有再次晕倒,但是还是受到了高原反应的影响,头老是昏昏沉沉的,像是周围老有一堆蜜蜂围着你嗡嗡叫,而且这边气候干燥,一觉醒来,嘴唇全裂开了,鼻子都流血了。 我很担心自己这小姐身子会撑不下来,在网上查了查,说这种体制一定要注意饮食,好好补充营养。 我就问秃子:“这边有啥比较补的吃的?” 秃子说:“补品倒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吃了。” 说到吃,瞎子来了精神,哈欠也不打了,忙问:吃啥?吃啥?“ 我敲了他脑袋一下:“吃你!”问秃子“我们刚从老挝回来,油炸毒蜘蛛都吃过,还有啥不敢吃的?” 秃子点点头,说:“那咱们就去吃吧,不过我先说好了,那边啥都有,就是贵!“ 我豪爽地拍了拍钱包,说:“你尽管点,咱们吧,穷的就只剩下钱啦!“ 秃子带我们去的,是一家汉族人开的野味店。 第138章 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那是一家门脸很小的铺子,丝毫不出奇,走进去,发现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像是一家老店。 在店里,横七竖八摆着七、八张大圆桌,走到尽头,最里面却供着一个香案,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雕了一只怪鸟,怪鸟蹲在地上,眼神古怪地盯着前方,看起来很古怪。 木牌子下,供着一个香炉,里面满满的全是香灰,香灰熏得木牌子古旧古旧的,看起来非常怪异。 我说:“这可真是奇怪了,野味店怎么还供着一只鸟?” 瞎子眯着眼看了看木牌子,脸色大变,说:“这家老板不简单,这供的是藏北鹰神!“ 我看他的话有点不对劲,忙问:瞎子,藏北鹰神是什么? 瞎子还没开口,后厨的帘子一挑,出走来一个大胖子。 这大胖子是一个湖南老板,他热情地招呼我们坐,快坐!哎,那个麻子呢?!快过来给客人倒水噻! 秃子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先别说话,随便找了个桌子先坐下。 我装成大大咧咧地说:“老板,有啥野味?我们科不要家养的,要野生的!” 老板裂开嘴:“瞧这位小哥说的,咱们这里,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啥东西没有?“ 我说:“吆喝,真是啥都有?” 老板一拍胸脯:“只要你能说出来,我这边就有!” 我一拍桌子:“那好,先给咱们一人上一碗龙肉!“ 没想到,老板面不改色,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咱们这边有跟龙肉齐名的藏野驴,肉又嫩又细,还不膻气,你们几位可以试试。要是还不行,这大蛇就是小龙,咱们这边还有从云南运过来的蟒蛇,现杀的,都可以点!“ 老板这气势,一下子把我们给镇住了。 没想到,那么一家门脸小小的老店,竟然还有这份气势! 我有点担心他是用其他肉凑数,跟他去后厨看了看,那铁笼子里真的盘踞着一条小胳膊粗的蟒蛇,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经过了澜沧蛇窟那一幕,我们知道蛇是有灵性的,哪还敢吃它? 随便敷衍了过去,说蛇不吃,野驴肉可以上一盘,还有什么新鲜野味可以报一报?我们这边不差钱,有好东西尽管上来! 老板搓着手,眼睛都直了:“有!有!那太有啦!也就是赶巧了么,啊呀,今天一起床,就听见窗棂子上喜鹊叫。啊呀,那老话是怎么说的么?喜鹊迎门客人到,果然是来了贵客噻!咱们实话实说么,现在野生动物真是少,你们也知道,西藏这地方么,禁杀生,也就是我这边有路子。 你看,我昨天刚接到电话,有两个专业的捉鸟人从新疆过来,你们就来啦!“ 我随口问:“哦,哦,都有啥鸟?“ 老板眉色飞舞地说:“斑鸠,鹌鹑,麻雀,还有鹰!“ 瞎子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装做不经意地问:“老板,这鹰咋还要从新疆弄过来?咱们西藏不是有鹰吗?“ 老板叹口气:“西藏这边吧,老鹰还真是不少,但是没法捉。你们可能不知道,西藏这边的藏民都信教,不让杀生,被他们看到捕鸟网,捕鸟笼,都给毁了,所以要吃野鸟,都得从新疆那边弄过来。 普通野鸟还好,老鹰这东西,谁敢捉,要是被西藏人看见,当场就会给打死了。 “ 我问:“为啥西藏人不让捉老鹰?“ 老板说:“天葬啊!西藏人死了后,不埋,要用刀一段段把人砍开,扔到天葬台去喂鹰。据说鹰是离神最近的生物,这鹰吃的人的尸体,就会把人的灵魂带到天上去了。“ 我假装不知道,说:“哦,哦,看来这东西还挺神!“ 老板裂开嘴:“神,这东西是真神,虽然肉有点柴,但是真正壮阳,劲大!“ 瞎子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差点要冲上去揍他,被我给按住了。、 我装作不知道地问:“老板,你们现在有多少活鹰啊?“ 老板说:“现在真的一只都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老关系,他马上就到,他是专门捉鹰的,分分钟就能送过来。这东西啊,死贼死贼的,窝都在悬崖峭壁上,都是一路赶过来的,咱们这儿哪能逮到这好东西?“ 瞎子冷冷地说“不对啊,西藏也有一个出大鹰的地方,藏北不就有鹰神吗?“ 老板表情有些尴尬,自己嘿嘿笑了,说:“嘿嘿,你自己都说是鹰神了,咱们哪还敢吃神嘛?“ 我对所谓的“赶鹰”有了兴趣,问老板这鹰不是捉的嘛,怎么还叫“赶”呢? 老板却说,小伙子,你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噻! 这小鹰嘛,平时都在一个地方不动,随便捉噻。大鹰嘛,天下大鹰是一家,天南海北,有的上山, 有的下地,往哪里跑的都有嘛。 要捉大鹰,就得顺着鹰道走,撵着鹰走,有时候走个几个月半年都是有的噻! 我噗嗤一下笑了,说老板你可别扯了,这鹰是在天上飞的,人在地下走,怎么赶?难不成人还要雇一辆飞机跟在后面? 老板见我们几个咧嘴直笑,急了,使劲挥挥手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么,我听赶鹰的说,这鹰飞着飞着也嫌累,有的鹰都成精了,能幻化成人形,扒着车走呢! 说完这些,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扯,忍不住笑了,瞎子笑得差点要趴在地上。 我和秃子没笑。 我想起了金杯车后面那个人形怪物,秃子说是一只鸟,现在想想,那东西的圆眼睛,尖嘴,还真像是一头鹰! 难不成,还真的是鹰成精了,幻化成了人形,在扒着车走? 不过,秃子怎么就一眼认定那是一只鸟呢? 我看了看秃子,他什么也没说,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端着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这时候,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子,一脸麻子,说:“老板,蛇花子来嘞!来嘞!“ 老板骂一句“嘞,嘞,嘞死你!“,对我们拱拱手,说捉鹰的手艺人来了,他得去迎一迎,让我们稍坐一下。 瞎子一下子恼火了,直接冲了出去,说要会会那个王八蛋。 我怕他出事,赶紧和秃子一起跟了出去。 捕鹰人有两个,一老一小,站在外面,他们穿着旧军装,腰上系着一个蛇皮袋,老板说,这袋子里就是鹰,这些鹰都戴上了特制的眼罩,不会啄人。 那老头满脸是疤,像是被什么东西把整个脸啄烂了,一只眼是瞎的,另外一只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我们,嘴角无意识地抽动着,牵动着满脸疤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跃跃欲试,老练毒辣的老鹰。 老鹰身边跟着他徒弟,那是一个瘦瘦小小冷冷的半大孩子。那孩子看着我们,明显有些拘谨,畏畏缩缩的,眼睛却又闪烁着光芒,像一头跃跃欲试的小鹰。 老板热情招呼着他们,又小声给我们指点,这老头是著名的捕鹰人,一辈子在天山脚下捉大鹰,有一年,他赶着一头鹰从南疆到西藏,整整赶了三个月。 这鹰虽然飞得快,但是也有落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在鹰休息的地方设下套,把鹰就给捉住了。 你们看,他脸上那些伤,全是被鹰啄的,那只眼睛,就是被鹰给啄瞎的! 老板客客气气跟老鹰打了个招呼,然后跟他谈价钱,老蛇人没理他,却盯着我们挨个看,最后用一种特别的语调恶狠狠说了两个字:“不卖!” 他的发音有些奇怪,像是摩擦声一样,却又异常高亢尖锐,听起来就像是鹰鸣一样,发出像蛇一样。 老板急了,问:“为啥不卖?!” 那人不理他,斜着眼盯着我们,末了说了一句话,转身走了。 我当时在旁边,听得真切,他说的是:“十万恶鬼哭,藏北鹰神坟。“ 这句话说完,我就看见瞎子的身形猛然一抖,像是听见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 我搞不懂这句话是啥意思,想上前去问问,却被老板认为要去找老鹰的麻烦,在旁边死死拖住我,拼命给我使眼色,意思是那两个捕鹰人不能得罪,然后连劝带骗,硬是把我拉回饭店。 回到饭店,老板冲我们讪讪地笑,终于说了实话。 他说,其实他这家所谓的野味店,主要也就是弄点牦牛肉,藏野驴肉,别的呢,就是用家养的鸽子冒充一下斑鸠,便一点不懂行的游客。 他这次见我们出手大方,想着狠赚我们一笔,于是就骗我们说啥都有,实际上呢,他跟那两个捕鹰人也不算认识,只是刚好听说他们今天过来,想着弄只鹰过来,多诈我们几个大钱,没想到那老家伙那么难搞,让我们多见谅! 听说他没杀过鹰,瞎子才放了心,说话也不再那么冲了,问了问老板,那两个捕鹰人的底细,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老板说,那两个人挺奇怪的,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这边住差不多一个星期,平时都闷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实在没钱了,就随便捉一些斑鸠啥的来这边卖钱,换点吃的,偶尔说过几次话,一共也没说过几句,就觉得那两个人挺邪门的,也没有深交。 第139章 军车上神秘的捕鹰人 他既然这样说,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大家肚子都饿了,就让老板随便上点菜,我们吃饱了好上路。 老板拼命给我们推荐湖南的特产毒蛇,说这东西可是大补,也是他们的招牌菜,客人来这边是必点的。 我想了想,我们不吃蟒蛇,吃点小的毒蛇,应该不算对景老,对蛇王不敬了,就问他有啥小蛇? 老板让伙计赶把藏在地窖里的最后几条野生蛇拿了出来,差不多有五六条,有大有小,花花绿绿,在笼子里扭动着丑陋的脖子,嘶嘶叫着。 瞎子来了精神,凑过去问:“嘿,这些是什么蛇?” 老板牙疼一般咧着嘴:“唉,这些真是最后几条存活了,是压店用的,要不是今天没弄到鸟,我可真舍不得拿出来。 这蛇吧,最大那条是王锦,这条有五斤。灰褐色的是榕蛇,这蛇最便宜,一般做蛇汤底料,这两条蛇都是无毒蛇。 其他几条,黑白花的是银环蛇,脖子蓬起来的是眼镜蛇,最旁边那个不起眼的,盘子一起的那一团,是五步蛇。” 我问:“哪条蛇最毒?” 秃子说:“肯定是五步蛇最毒,五步五步,被蛇咬了,走不了五步就得死嘛。” 老板笑了:“要是论起来,最毒的蛇还数银环蛇,这东西看起来很老实,咬人之前动都不动一下,但是会突然窜起来咬人,几个小时人就死掉了。“ 秃子问:“老板,这些蛇怎么算钱?“ 老板说:“榕蛇最便宜,五十一斤,可以做锅底。花蛇要一百三。王锦蛇要二百。毒蛇就贵了,眼镜蛇快三百,五步蛇和银环蛇还要贵一点。“ 我摆摆手:“钱不是问题,我问你,这些蛇能怎么做?“ 老板说:“咱们湖南这边的吃法,还是偏鲜辣,有口味蛇、椒盐蛇、青椒焖蛇、姜辣蛇、秘制蛇、干锅带皮蛇,说是这么说,其实这蛇要做得好吃,还有两点诀窍。 第一就是要活杀、先做,越快越好,慢一分就掉一分的味道。第二就是必须要带蛇皮,其实这蛇身上最好吃的就是皮,不能剥皮,像杀鱼一样,把蛇鳞刮干净就行。 这一年里,五月的蛇最好,端午前,蛇还没开始交配,精华都在,这时候的肉最鲜,等交配过后,肉就粗了,有一股子腥臊味,得用老姜陈酒才能去味。 你们一顿蛇吃完后,最好去洗个澡,蒸个桑拿。 蒸蛇肉是去湿毒的,人吃饭蛇肉吧,咯吱窝下,腿窝下,都会往下流黄汗,这些就是蛇肉激出来的风湿,有寒毒的人,多吃几次蛇,寒毒就排完了。 解放前,上海滩那些大亨请贵宾吃饭,就有“金蛇宴“,吃完后,还要去桑拿、洗澡,就是为了排汗去毒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满脸疙瘩的秃子,补了一句”这蛇皮不光美容,还专治青春痘,一条大蛇皮下去,二三天的时间,青春痘就没了。“ 老板边说,边让麻子赶紧把蛇整治了。 这麻子不光是店小二,还是个厨子,他很有经验,他捏住蛇头,拿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剪掉蛇头,用钢丝球几下刮干净蛇鳞,把蛇身子在水里冲洗几下,马上下锅,放上作料,没多久,一盘滚热鲜辣的蛇肉就盛盘上来了。 先上来的是姜辣蛇,然后是青椒焖蛇,老姜,青椒,红椒,白蛇,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馋得我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老板给我们示范,这吃蛇肉有讲究,要用2根牙签戳住蛇段的骨架,用牙按住蛇肉一撕,那蛇肉全部入口,干干净净,剩下的蛇骨像把晶莹剔透的梳子,既省事,又体面,这是旧时候名士、贵妇的吃法。 我们几个粗鲁汉子,哪讲究那么多,咔咔咔,那筷子舞得像把大刀,只恨爹妈没多生几条手,仿佛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儿,那几大盘蛇肉就见了底,倒也没觉得这蛇肉到底是啥滋味,只觉得肉比较劲道,味道比较鲜。 老板看得直咧嘴,赶紧叫“上汤,上汤!”,又送了一锅牛乳也似白汤。 他说,这蛇汤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夏天,广东人夏初就要喝一大锅老蛇汤,这汤喝了后,别管夏天再热,都不会生痱子。 上完汤,他也坐在旁边,和我们闲聊,说这蛇肉吧,可是个好东西,它清热明目,祛风化痰,而且吧,这蛇肉不像猪肉那么油腻,也没牛羊肉那么膻气,比那鸡鸭肉吧,还要清爽,确实难得。 不说蛇肉,这蛇血也是治病的,从前一些老年人骨头疼,神经痛,这病是老病,看不好,只能用偏方治。这偏方就是找一条活蛇,给它倒吊在树上,一刀砍掉蛇头,人在底下痛饮蛇血,每天喝个二三条,一星期就好了。 老板越说越兴奋,他盘坐在太师椅上,嘴里叼着香烟,一只手拿着一个酒杯接烟灰,说得唾沫飞溅,口水直流。 我顺口问他:“老板,我问你个事儿哈,有一句话叫做‘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是啥意思?” “啥?!你说啥?!”老板脸色一下变了,猛然坐起来,手上的酒杯从手中滑了下来,摔得粉碎,接着身子也从太师椅上滑了下来,重重跌倒在地上。 老板怪异的表现,吓了我们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 他爬起来,勉强应付了几句,推说去后厨看看蛇汤,然后一摞声叫着“麻子,麻子”,走了进去,一直到我们结账走人,也再没见他出来。 我也没多想,找了家超市,补充些粮草,再次上路。 今天的线路是从日喀则到谢通门县,再去拉孜县,晚上在拉孜县过夜。 车子在路上慢慢开着。 这段路比较荒凉,路上没几辆车,外面是苍凉的大山,粗粝的大石头。 下午时,我们都渐渐没了力气,一个个歪着脑袋睡觉。 瞎子在后面坐烦了,死活要做到副驾驶过过瘾。 坐了没多久,他突然扯着喉咙叫起来:“快瞧,是那个老家伙!” 直起脖子看看,前面是一辆东风军车,车厢上拉着篷,有个人正扒着篷往外看,正是那两个捕鹰人之一的老人。 瞎子一兴奋,伸手就使劲按了一下喇叭,没想到里面很快出来两个军人,朝着我们冷冷看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保护着那个捕蛇人,进到了车厢里面。 接下来,那辆卡车开始加速,似乎想要甩开我们。 我们一愣,这两个捕鹰人怎么和军人扯上关系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很受重视,专门派了人保护他们。 瞎子是是个混不吝,跟军车也敢较劲,当下就要让秃子猛踩油门追上去,却被秃子劝住了。 他眯着眼说了一句话:“车牌是v打头的,里面的人可不是凡人啊!” 他不仅没追上去,还把速度降下来,灰溜溜看着那辆军用卡车慢慢驶远了。 瞎子有点恼火,秃子慢悠悠给我们解释,他们开长途的,第一怕交警,第二就是怕军车。民车要是在路上和军车起了冲突,地方上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只能自认倒霉。 尤其是一些特殊牌照,他们一入行就牢牢记在心里,生怕和他们起了冲突。尤其是“v”字头的牌照,全是雷区,不是军委、四总,就是大区直属单位,千万别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有些奇怪,这两个捕蛇人怎么上了v字头的车? 难不成西藏军区出了老鹰精,让他们捉鹰去? 秃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以为军区就干净? 瞎子还兀自不平,在那恨恨按着喇叭,说那破地方还出老鹰精,我看出驴入的老和尚精差不多? 在路上,正好遇上修路,我们只要换了一条小路,七扭八绕,好容易才绕开,就这么耽误了一下,到了拉孜县天已经黑透了。 拉孜县是个小县城,一共就那么几家小旅馆,全住满了人,气得瞎子直哼哼。 实在没办法,秃子打了几个电话,好容易联系了一个当地的村民,说是可以去他们家住。 拉孜县属于雅鲁藏布江河谷地带,平均海拔4100米,落差特别大,气候非常干燥,我们一路上顺着盘山道来回绕弯,不停喝水,好在路上没有什么车,随时可以下车方便。 顺着盘山路开了很久,最后拐进一条小山路,山路崎岖,车子一点点向前挪动,后来又拐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左突右进,我们都替秃子捏了一把汗,怕他一个闪失,这车子就要跌到万丈悬崖里了。 我很后悔,当时为啥没选择就地扎帐篷宿营,而是要来这破地方。 就这样,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惊心动魄的车,终于到了那个地方,模模糊糊能看到前面有几座黑乎乎的小房子,闪烁着几点灯光。 秃子把车子停下,大声吆喝着,像是在招呼什么人。 借着车灯,我们才发现路口蹲着一个人,戴着一个藏式风格的头巾,冲我们嘿嘿直笑。 走近一看,他不是蹲着,他是个矮子,还伛偻着身子,站着和别人蹲着一样高。 看到我们走过,他把手笼在袖子里,裂开嘴朝我们一笑,露出两枚尖利的长牙,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我突然一愣,感觉这个人有点不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我又有点说不清楚。 我转头看了看瞎子,他也看了看我,像是有些话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取下车上的行李,我们背在身上。 瞎子多了个心眼,把我们临走前,在拉萨买的猎刀和一把弓弩也背上了。 我们顺着小溪往前走,河水冰冷,是雪山的雪水融化而成的,我洗了把脸,那水像冰一样,冷得手差点抽筋。 在一个拐弯处,瞎子从后面超过我,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 第140章 好多人被怪物叼走了 到处可见的玛尼堆,小山坡上飘扬着五色风马旗,不远处几座藏式风格的房子,亮着几盏昏暗的灯光,再远处,是苍凉孤独的大雪山,在月光下,形成一种圣洁的白色,默默注视着我们。 在这种充满了浓厚宗教色彩的地方行走,我心中有些新鲜,也有些紧张,大家各自背着行李,没有人说话,跟着那个矮子走。 在路上,瞎子突然说那个矮子没有舌头,吓了我一跳。 想了想,他的意思应该是矮子是个哑巴。 确实,这矮子从出现来,一直是哼哼咿咿的,从没见过他说话,难不成真像瞎子说的,他没有舌头,是个哑巴? 不过,他要是哑巴,那给秃子打电话的又是谁? 我给瞎子打手势,要不要问问秃子,瞎子摇了摇头,显然在顾忌着什么。 正想着,秃子在前面哼唧开了,说这路真他娘的难走,啥时候才到? 这时候,旁边那个矮子说话了,说过了前面那个桥,就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又难听,像是用一把锉刀使劲拉我们的声带,让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看来他不是个哑巴,只是因为声音太难听,所以很少说话。 我给瞎子打了个手势,他明显也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根烟,自己点着了,又丢给我一支。 还没打着火,就听见秃子突然大叫一声:“操,水底下有东西!” 几个人忙往后急退,把几只手电朝溪水里乱照,只看见水下一个黑呼呼的家,在水里上下翻滚,翻动得水浪四溅,看不出到底有多大。 我们吓了一跳,不断后退,想着这么浅的溪水里,难不成还有水怪?! 正想着,旁边突然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突然在身边爆炸了,我们吓了一跳,以为蹚进了地雷阵,都一动不敢动。 就听见秃子驴一般叫起来:“矮子,打中了吗?!打中了吗?!” 原来刚才是矮子朝溪水里搂了一枪! 我们也有些兴奋,那溪水里到底是什么怪物?! 矮子没说话,他两手端着杆长枪,小心翼翼朝着溪边走去,秃子在一旁擎着手电筒帮他照着。 这矮子一直伛偻着腰,身子弯得像张弓,没想到他怀里还揣着杆枪。 这枪明显是村民自己做的火药枪,枪杆短,口径大,里面塞满黑火药和砂子,一枪轰过去,能扫下来一网兜麻雀。 这东西看起来动静大,其实没啥劲,打打家雀还成,真遇到大家伙,指定玩完,更别说对付水底下的大家伙了。 瞎子性急,一把抽出猎刀,在空中舞了几下,试试刀锋,就冲到前面去了。 我怕他出事,顾不上多想,随手捡了一根棍子,也跟了上去。 矮子他们已经走到了溪水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时,溪水已经停止了剧烈翻滚,水波荡漾,水下黑黝黝的,到处都是一丛丛的水草、脸盆大的卵石,我调整了一下头灯,又在水草里寻找,不过还是看不清楚底下到底是啥东西。 还是瞎子眼尖,他用一个高强度电筒在河滩周围四处扫射,不多时发现了那东西,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头中等大小的小鹿,肚皮朝上,四蹄朝天,明显已经死掉了。 我们有些吃惊,这小鹿怎么跑到水里去了?!难不成是喝水时失足掉进去了? 瞎子歪着头看了看,说:“不对,不对,这不是鹿,这是一头獐子!” 我看不出来两者的区别,瞎子给我指点着。 他说,獐子看起来和鹿差不多,其实也有区别,它更小一些,身上是黄褐色,肚子是白色,毛比鹿要粗,也没有角。 说着,他想用棍子去把那獐子给捞上来,矮子却拦住了他。 矮子在河滩上捡了支树枝,随便捅了捅野猪。 在几只电筒的照射下,我们清晰地看到,树枝轻轻松松划破了野猪的肚子,露出了里面已经腐烂的内脏,以及在腐肉中蠕动的一堆堆肥白的蛆虫。 秃子喉咙里咯噔一声,接着就蹲下身子,大声呕吐起来。 我胃里也一阵泛滥,使劲咬咬牙,硬是顶了下去。 瞎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强光手电,往小溪上游照了照,只见上游白亮亮的溪水中,隐隐约约,还漂浮着不少黑乎乎的家伙,应该都是野猪尸体。 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这溪水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何死了那么多野猪?! 还有,这头野猪明明已经死了很久了,刚才那水底下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撕咬它?! 那又是什么东西?! 秃子做了个让我们噤声的手势,他一手握着手电,另一手握住一个不知道谁丢在地上的铁锹,小心翼翼往前摸过去。 我有些着急,野猪这东西性子猛,即便打中要害,还得再折腾一会才能死。 万一这溪水里还有一头剩了半口气的,挣着命冲将过来,秃子怎么能挡住?! 上前急走二步,想追上秃子,却被瞎子一下子拽住了。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旁边的溪水里,幸好我急腿几步,稳住了身子。 稳住身子,我刚想骂他,就看见他脸色惨白,朝矮子那边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才发现,矮子这变态竟然用树枝把那头腐烂的野猪尸体划拉到了岸边,又拽出了水面,那东西恶臭无比,熏得我差点闭了气。 矮子非但不嫌那东西臭,反而激动无比,蹲在旁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又舔了一下嘴唇。 猎人让我注意的,是他的舌头。 秃子临时走,随便把手电仍在了河滩上,手电光斜斜朝着前方射过去,余光照在河滩上,能清楚看到矮子的舌头是紫黑色的,又细又长,长得有些邪乎,他甚至在舔嘴唇时轻而易举就舔到了自己的鼻尖。 妈的,这还是人吗?! 更关键的人,这个像人又像怪物的家伙,手里还有一杆土枪! 这东西打野猪不好使,可是在这空旷旷的河滩上,打我们可是一打一个准。 我有些腿脚发软,看了看周围,秃子还在小心翼翼朝着前方摸过去,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一瞬间,河面上像是起了一层雾,白茫茫的,雾气中仿佛闪烁着几点绿莹莹的光,像是有一群未知的野兽在黑暗中等待着我们。 瞎子没说话,他把猎刀递给我,自己不动声色地打开背包,慢慢取出用弓弩,轻轻拉开了弓弦,对准了蹲在一边的矮子。 我护在他右边,也紧紧抓住了猎刀。 这矮子,绝对有问题! 这时候,秃子在前面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操,这水里咋有那么多死猪烂狗?!" 那矮子嘿嘿笑了,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嘶的,听得人浑身发冷。 他解释了一下,这些死猪烂狗啊,都是村子里养的,这段时间也是出了邪了,家里养的好多猪呀、狗呀,突然就病死了,而且马上就会腐烂发臭,么法子,只好丢到这冰冷的溪水里泡着。回头呀,有人回来村子里收,还能赚点钱! 秃子捏着鼻子说:"这东西都臭了,收它干啥?" 矮子笑得更开心了:"咋没有?做火腿肠,那玩意真香!" 我终于明白矮子为啥对着这臭猪流口水了,又想着这一路上也没少吃火腿肠,心里一阵恶心,赶紧猛喝几口矿泉水,硬是压了下去。 瞎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收起弓弩,主动找话说,问是不是快到了?又问这边的野猪能有多大?又问这山里有没有狼? 矮子嘿嘿地笑,给我们介绍着,别看这里是西藏,但是这里也有野物,藏马熊,藏野驴,雪豹,真正说起来,最好吃的还得野猪!野猪这玩意,跑动多,力气打球,身上的肥肉也少,红是红,白是白,一层套一层,灌肠、红烧都好! 瞎子赞同地说:"只要是野生的动物,味道都好,这次要是打到到野味,就当场给它烧烤啦!这野野啊,还得在野外吃味道最好!" 没想到矮子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在野外吃会出事! 瞎子不屑:"能出啥事?!难道能招来狼群?" 矮子的表情突然就凝重了,一字一顿地说:"会招来山鬼!" 瞎子刚想说什么,却被老光一个拦住了,他淡淡问了一句:"上次失踪的那波人,还没找到吗?" 矮子摇摇头:"今年开春,又少了一波人。" 我吓了一跳,在这样的时代,难道还会有人一波波失踪吗?难不成都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矮子却摇摇头,说:“他们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是被怪物给叼走的。” “怪物?啥怪物?”瞎子也吃惊了。 “一种会飞的怪物!”矮子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怪物应该非常大,不然也不能把人给叼走。 我有些拿不准,都这个时代了,怎么还能冒出来会飞的巨怪?这他娘的确定不是在拍电影吗? 没想到,秃子却神情凝重了,说矮子没有说谎,他们这里确实有怪物出现,已经失踪了好几十个人了。 第141章 西藏闹鬼的村子 我忙问秃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真有妖怪? 秃子铁青着脸,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秃子走得很急,我有些跟不上他。 这里毕竟是高原,人稍微一使劲,都要耗费在平原上几倍的力气,没走多远,我就气喘吁吁,感觉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火辣火辣的,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 秃子才停下来,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看着远处破败的小村子,感慨地说:“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跑新藏线,当天晚上就跟白师傅在这里住的,就是住在矮子家。 这个村子,虽然是在西藏,但是藏族人却不多,好多都是外地人,有汉族,维吾尔族,还有白族,差不多里里外外有几百人吧。现在,你看看,还有几个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只有几点微弱的烛光,茅草搭建的房子,屋顶被冷风吹得呜呜地响,确实没有几户人家。 我忍不住问:“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瞎子闷声说:“是被那些怪物给叼走了?” 秃子没说话,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大吃一惊:“看来还真有怪物?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乱说话,他自己把话题扯开了去,在那自说自话,也没人理他。 这时候,矮子也哼哧哼哧跑过来了。 他非常人长得挫,嗓音也难听,其实人很健谈,说话也有趣。 他见我们对他们村子感兴趣,就跟扯开了话匣子。 他说,你们别看这个村子破破烂烂的,这可是个毒龙眼,方圆几千里独一份的! 我当然要问他,啥叫毒龙眼? 他得意洋洋地说,独龙眼这个说法,他也不是很懂,只是听以往的风水先生说过。 按那老夫子的说法,在连绵起伏的大山中间,山与山之间,突然凹下去一块,多出了一块既平整又干净的空地,这块空地不仅平整,还有溪水环绕,土地肥沃,就叫做独龙眼。 从风水上讲,连绵起伏的山峰就是龙脉,群山聚首就是龙头,这凹下去的一块,就是龙眼。 不过呢,据那老夫子讲,我们这里不是条好龙,是一条毒龙,从风水上讲,是被镇压在这里了。 我们在独龙眼建了村子,相当于眼中钉,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周围大山里野兽又多,什么鬼怪狐仙,牛鬼蛇神都有,早晚会出事。 你看,这老夫子说的还真对,从他说了这个话以后,我们这边就开始失踪人了! 这老家伙,一直劝我们搬家,开始谁也不信,后来就开始有人失踪,你看,这不信还真不行,人就慢慢走掉了。 说到这里,瞎子突然来了兴趣,问:“那老夫子是哪里人,为啥来你们这?” 瞎子说:“听口音,应该是西北那一带的人,他说是来这边旅游的,不过看着不像,哪有旅游连个照相机都不带的? 他还带着一个童子,干瘦干瘦的,来这边后,就挥着着童子到处挖挖戳戳,还让童子往树上爬,看起来像是关里挖人参的。 不过,也没人管他们,反正咱们这边也没人身,他们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 瞎子问:“那他来之前,你们这边没失踪过人吧?” 矮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们这边吧,外人一般进不来,人也不怎么出去,一共就这些人,大家都认识,就算醉倒在地上,也会有人给扶回家。” 瞎子又问:“那老夫子在这边呆了多久才走的?” 矮子想了想,说:“差不多有一两个月吧。那时候,他成天说这地方不好,独龙眼上眼中钉,早晚得有血光之灾,还真有个寡妇害怕了,搬走了,就把房子卖给他了。他带着童子在那就住下了,前几年他还经常回来,这几年就没见过他了。” 瞎子一下紧张起来,问:“那寡妇的房子是不是单独的,在村子最外面?” 矮子点点头:“是啊,她的房子就在村子外,挨着老林子,她成天怕豹子跑她家去,每天早早就关上门,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就不行了,她那房子开始闹鬼,每天半夜都有鬼敲门,打开一开,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后来我们一伙人还专门去住过,没用,照样哐哐哐敲,打开后,啥也没有,让谁不怕?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就把房子低价卖给了老夫子,自己带着孩子回四川老家了。” 瞎子不说话了,在那低着头走。 他心里藏不住事,我在一个拐弯处拉住他,小声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夫子有问题?” 瞎子阴沉着脸:“俺怀疑,这个村子被人下了个套?” “下套?”我不理解了。 瞎子点点头:“你还记得在大兴安岭时,老绝户往地下埋小狼皮不?” 我说:“记得啊!” 瞎子说:“狼是最记仇的,尤其是杀了它的崽子,母狼疼得眼睛都往外淌血,不管有多少人,多少杆枪,一定会杀过去拼命。所以老绝户当时搞了这么一手,就是想引狼群报复咱们。” 我想了想东家说的,瞎子可能是在骗人,这时候见他说的这么诚恳,更加相信瞎子不会骗我。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瞎子说:“俺怀疑啊,那个夫子是个假货,他其实是个手艺人,当时他把寡妇给吓走了,占了她的房子,估计想搞啥事。” 我说:“那寡妇不是被鬼敲门给吓走的吗?” 瞎子说:“就是因为这个,俺才怀疑他是个手艺人,这闹鬼就是手艺人最爱耍的把戏。” 他给我解释。 所谓的鬼敲门,其实是一种障眼法,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魔术。 这东西其实很容易,就是弄几条鳝鱼,杀了,把鳝鱼血涂抹在别人家的门上。 蝙蝠最喜欢鳝鱼血的味道,闻到这味道就会发狂,会不顾一切撞门,撞一下后,就继续飞走了。 所以人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外面啥也没有,因为这很容易理解,蝙蝠都飞走了嘛!就是不飞走,谁也不会怀疑最常见的蝙蝠会不停去撞门。 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这房子真闹鬼,不敢住,手艺人就可以低价买到这房子了。 这些江湖人买了这种房子,一般用作贼窝,或者秘密据点。还有就是盗墓贼,看见这屋子底下有古墓,就使出这坏招把人撵走,然后装成修房子,在屋子直接挖开地基,把古墓给盗了。 我也不由啧啧称赞,说没想到这些手艺人还真精明,能想出这种坏招呼来!不过,他抢占了人家寡妇的房子干啥?又卖不出啥钱? 瞎子说:“你忘了,俺刚才问过,那寡妇的房子是最靠近外面的,他要是想做点啥事,就很方便了。” 我问:“他想干啥?莫非是盗墓?” 瞎子说:“狗屁!就这地方,还能有古墓!” 我说:“那是啥?总不会是贩毒的毒窝吧?” 瞎子说:“屁的毒窝!他啊,是想用那块地方,抓那个怪物!” 我一愣,一下子明白了,感慨着:“唉,不知道啥怪物能把人叼走,还能飞啊?” 瞎子忍不住骂道:“操!俺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啥长的?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老要犯傻!” 我不服气:“老子咋犯傻啦!明明是秃子根本没说过啊!” 瞎子恨铁不成钢地捋着脚脖子,叹息着:“小七啊,小七,你究竟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没听出来啊,那是啥怪物?那明明就是藏北巨鹰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在西藏这种地方,能飞的巨大怪物,又能把人叼走,那也只剩下传说中的巨鹰了。 可是,那个手艺人要捉那头巨鹰做什么? 瞎子也搞不清楚了,他听他爷爷说过,这巨鹰吧,和其他鹰不一样,它们生活很有规律,在哪里觅食,在哪里休息,都有固定的地方。这个毒龙眼,也许正好是它休息的地方,也说不准。 不过呢,这些事情吧,最好先问问那矬子,回头我再去看看那寡妇的房子,就知道了。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矮子家。 矮子家可真够穷的,两间塌了顶的破土坯房,一床露出棉花的破被子,一个垒了半截废弃的猪圈,整个家看不出一点人气来。 虽然日子过得焦苦,矮子人却很热情,在那弯着腰生火,给我们烧水洗脚,烤洋芋,跑动跑西,来回忙活。 捧着热乎乎的掉了漆的破缸子,披着破烂的军大衣,靠着火,外面是清清楚楚的夜空,点点星光,在高原显得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都说西藏的夜空是最美的,因为这里最靠近天堂,也最能感受到那种静谧和祥和,这一路走来,我光顾着担心小舅,还没顾得上看风景,现在看看,还真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滋味。 火苗跳动,热气蒸腾,在这种时候,一切显得温馨极了,也安静极了,看着矮子淳朴的笑脸,我突然很感动,也许只有在这样贫瘠的条件下,才会有这样淳朴的人生吧? 第142章 一群神秘来西藏的外国人 我暗暗下了决心,等临走时,一定多给矮子留点钱,好歹把这房子给修修,再买几头猪,把那个猪圈给垒上。 说话间,我们又聊起村子失踪人的事情。 我问矮子,这些人失踪,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嫌这边日子太苦了,自己跑回内地去了? 矮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索性盘着腿,坐在一堆干草上上,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 他说的是前几年,随着生活条件好了,外面的人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又开始追求回归自然,寻找野性了,什么户外探险的,生存体验,打猎的,都来了。 好多人来西藏徒步,偶尔看到他们这样一个村子,就觉得很稀罕,原生态,就喜欢来这边拍一些照片,有的甚至还要在这边住几天,说要体验体验这种生活。 有一次,村子里开进了一个车队,下来了好多外国人。 外国人中,有一个翻译,翻译看见矮子躺在墙根晒太阳,就过去跟他谈了谈,说这些老外都是国外bibi的记者(bbc),要来这里拍些原生态的纪录片,让矮子带这些老外在村子里转转,再给他们找个地方住几天。 说完后,他直接掏了一堆大票子,厌恶地甩给矮子。 矮子点了点,钱还挺多,事情也不大,就爽快答应了。 他带着这群老外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这群老外有点不大对劲儿。 别人来到这里,不管是旅游的,还是拍节目的,肯定要对着村子一顿猛拍,好多时候还要拉一些村民做演员,做点采访什么的。 这群老外倒好,在那背着手一动不动,随便跟着矮子去哪里,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些。 而且这些老外们,不管去哪里,都要提着一个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的箱子,去哪儿,背到哪儿。 山路不好走,箱子也沉,有个老外背着箱子走着走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人差点掉到山崖下去,幸好矮子眼疾手快,一把把那人拉住,两条腿死死缠住悬崖边的一棵小树,不然那人肯定就摔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悬在半空中,那些老外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几个人赶紧跑到大箱子那,小心翼翼打开看看,确定了箱子里的东西没问题后, 我问:“那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那么金贵?” 矮子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把那箱子宝贝着呢,别说看,靠近都靠近不了。不过呢,我能肯定,那里面肯定是个活的东西!” “活的东西?”瞎子来了兴趣“是一个人?” 矮子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在旁边仔细看过,那箱子上有出气孔,是用来给箱子里的东西呼吸的,他们随身还带着一些干肉什么的,还老买村子里的鸡啊,兔子啊,喂那箱子里的东西。 所以我说,那应该是个活物,估计是只豹子之类的。你想啊,人咋能吃生肉?” 瞎子问:“他们是把兔子整个放进去喂,还是把肉切成一条条的喂?” 矮子肯定地说:“是切成一个个的细条,差不多有手指头粗,然后有人放到箱子里,一只兔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瞎子点点头,不说话了。 我问:“那伙人后来又去哪了?” 矮子说:“他们在村子里呆了两天,说是村子里不好,不够原生态啥的,非要我带他们进山。 我就跟他们说了,这里可是西藏,别说这里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就算给你一个秃山,你都爬不上去,这里看着都是灌木草丛,一脚下去,人就直接摔到悬崖底下了,身子都摔碎了。” 后来他们表示,他们不进神山,就进我们村子旁边的小山就行(说到这里,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也不会去动什么,就是四处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镜头。 我本来不想去,因为老辈们都说,村子外面那片林子是鬼林子,经常有小孩去了那边,无缘无故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可怕。 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收了人家的钱了呢? 那钱啊,其实也没存下来,我买了几头猪秧子,养了没几天,都被花豹子给叼走了。可不,那死豹子,叼小猪就叼呗,临走时还把我的猪圈都给撞倒了! 结果在鬼林子里溜达了半下午,他们还很开心,几个鬼佬在那用外国话嘀嘀咕咕的,东指指,西指指,像是发现了啥了不得的事情。 后来他们就说,这里非常符合他们的拍摄需求,他们整个团队都要驻扎在这里,要连续拍摄个十天半个月,让矮子回去多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他们要在这边扎帐篷通宵拍摄。 矮子听他们这么说,又不要求他自己陪着住在这儿,高兴还来不及,就去村子里给他们弄了好多腊肉、牦牛肉干,青稞面,几大桶水。 弄完这些,那个小眼镜翻译就跟他说,让他先回去吧,他们要在这边全身心投入拍摄,让他以及村里人都不要打扰他们,等他们拍摄完了,请全村人喝酒。 瞎子听他这么一说,转身就要走,走之前,他问了问,这些吃的喝的只能够一星期的,那他下星期再来吧。 他怕这些人会到处走着拍摄,找不到,想和他们约一个接头的地方,没想到翻译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一星期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准,说不准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矮子窝了一身火,想着自己刚才还想好心提醒他们,这鬼林子可不干净,经常失踪人,让他们小心一点。 现在看他们这个蛮横样,巴不得那怪物赶紧来把他们一个两个全捉走了,谁还管他娘的死活! 说是这么说,但是矮子毕竟拿了他们的钱,心里过意不去,整天就守在寡妇家门口,等着那伙人回来。 就这么着,一连过了5天,那只拍摄队伍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矮子担心了,这大山深处,啥事没可能发生?别说别的,就连他们家养的一窝猪崽子,都被老豹子给叼走了! 那么多人,看着挺壮胆,其实在大牲口看来,就是一堆白白嫩嫩的鲜肉,搞不好给他们全吃了都说不定! 越想越害怕,顾不上和他们怄气,矮子回家背起猎枪,匆匆忙忙往鬼林子赶,却发现分手的地方干干净净,一个人毛都没有。 矮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按说要是有野兽把人给扑倒了,周围不会那么干净,总会有一些打斗痕迹,而且野兽要是能把这些人全部拖走,那得是多大的野兽才行。 他四处检查了一遍,行军帐篷、驮行李的马,挂在树枝上的腊肉什么的,都好好的,但是人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矮子左右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回到村子,发动了全村人找了半个月,连根毛都没找到,这伙人就这么神秘失踪了。 说到这里,秃子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失踪了,他们就是一群票友,在那住了几天,觉得太苦,又没脸回去,直接灰溜溜下山了。 我却觉得,也许是在晚上拍摄时,无意中发现了大型野兽,忍不住跟在后面偷偷拍摄时,被野兽给咬死了,尸体拖到了隐秘的洞穴中,或者丢到了悬崖下。 矮子却坚持说,是那几个人在山里胡言乱语,惊怒了山神,所以给山神收走了。 第143章 铁皮箱子里装着一个怪物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瞎子突然问了一句:“你去他们营地时,有没有看见那个箱子?” “箱子?“我一愣,哦,哦,瞎子说的是那个比人命还宝贵的大箱子,那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呢? 矮子搓着手在火堆里取暖:“还真看见了。” 我忙问:“那箱子里装的什么?” 矮子裂开了嘴:“不知道,我看见时,那箱子是空的。” 瞎子又追问:“那箱子你有没有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矮子说:“我当时还真打开看了,想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里面就有些碎骨头渣子,里面啥也没有。我想把箱子拎走,结果拎都拎不动,用石头砸了几下,发现那箱子是特制的,里面按了一层厚钢板,难怪那么沉!” 瞎子问:“骨头渣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骨头渣子像粉末一样,还混着毛,那种一团团的东西?“ 矮子想了想,说:“对,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当时用手捻了一下,全碎成末了。” 瞎子点点头。 矮子问:“老哥,你是不是猜到那箱子里是啥玩意啦?” 秃子在旁边接过话:“还用猜?恐怕就你个矮子猜不出来了,那里面啊,是头鹰!” 矮子说:“鹰?!那他们为啥把鹰放在铁箱子里?” 瞎子说:“不放铁箱子不行啊,那鹰可不一般,一般的皮箱子,它两下就啄破了,到时候照人脸上一抓,人的脑袋都给抓透了。” 矮子大吃一惊:“啥鹰那么厉害?” 我问:“瞎子,为啥肯定是鹰?箱子里要是养一头豹子,拉的屎不也一样有碎骨头渣吗?” 瞎子抽了口烟,慢悠悠地说:“你不懂,那哪是鸡屎白!那叫食丸!” “啥?鸡屎白?食丸?”我和矮子听不懂了。 瞎子给我们解释,这鸡屎白就是鹰粪,鹰粪上面有一撮儿白,所以叫鸡屎白。 你们不懂,这鸡屎白可是好东西,这东西是一味中药,能美容。 慈禧老太后,你们知道吧,她就用这东西养颜,临睡觉前,她就弄一撮儿糊在脸上,所以后来孙殿英炸开慈禧墓后,发现那慈禧的尸体一点儿也没坏,那面向看起来像是个大闺女…… 我噗嗤一下笑了:“还他娘的大闺女,像你们家的老闺女吧!“ 瞎子急眼了:“你小子还别不信!俺养过鹰,这鹰吧,要是吃无骨肉,拉的多白少粪,要是吃无肉骨,拉的多粪少白,只有吃连肉带骨头的,拉的粪才是有粪有白,很不容易。这个能入药的部分,就是鹰粪上那一点点白的东西,并不是真鹰粪。 这东西刚出来时,是稀糊糊的,臭的要死,风干后会结成薄片,沾点水,又变成白的,跟牛奶差不多,这东西可稀罕着呢,一只大鹰,一年都折腾不出来一两来! 这东西能去死皮,还能去黑,你往脸上敷一夜,脸上像是鸡蛋剥了壳,别提多水嫩啦! 我说:“是啊,是啊,它要是去疤就好了,把你的疤也给去啦!“ 两个人正在那斗嘴,秃子却问:“那个食丸又是啥?“ 瞎子说:“食丸啊,那东西其实就是老鹰吃进去的食物,不消化,吐出来的东西,像是消化不了的骨头渣子,毛啦啥的。所以我听矮子这么一说,就知道那箱子里一准是头大鹰!“ 我偏要刺激他:“你咋知道是大鹰,说不准是秃鹫呢?西藏这边天葬不都是用秃鹫嘛,说不是老外逮住一只想好好研究研究呢!“ 瞎子恼火地直摇头,说:“小七啊,小七,我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承认,这鹰和秃鹫区别都不知道?“ 我说:“有啥区别?一个有毛,一个没毛?“ 瞎子撇撇嘴:“屁!我跟你说哈,它们的区别就是,鹰是是活物的,秃鹫是吃腐食的!“ 我不服气了:“你又不是秃鹫,你咋就知道它只是死东西,说不准你一不留神,它就逮了只兔子吃呢!“ 这时候,秃子却突然接过来话,说:“这不可能,秃鹫一辈子只吃腐食,就算饿死,都不会吃活物。要不然,西藏这边也不会选择它做天葬的执行人。“ 我还真不了解西藏的天葬,见秃子好像挺懂这些,索性坐过去问了他个详细。 他说,咱们西藏这边的传统,跟汉人不一样,人死后的葬法也不一样,一般分为五种:天葬、水葬、火葬、土葬和塔葬。 塔葬是西藏最尊贵的埋葬方式,适应于西藏地位最崇高的人,像达赖喇嘛、班禅大师这些人。他们死后,会将法体或者舍利子放置在入灵塔内,灵塔用金银宝石装饰,非常华美,继续享受后人供奉。 火葬和汉人也不一样,它主要用来葬一些有地位的僧人,僧人火葬后,会留下一些舍利子,也会供奉在各个庙中。 汉族人讲究入土为安,最推崇土葬,但是这个在西藏恰好相反。 对他们来说,只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人,以及一些死囚犯才会土葬。因为他们认为,人的肉体埋入地下后,灵魂就会被困住,永世不能超生。 西藏也有水葬。 这种也不是什么体面的葬法,一般只有对传染病病人、乞丐等,才会实行水葬,所以西藏人是不吃鱼的。西藏的湖中,到处都是又肥又大的鱼,但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西藏人吃它们。 西藏普通人,实行最多的还是天葬。 对于西藏人来说,这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仪式,是不允许外人观看的,别说游客,连本地人都不行。 秃子有一次从新疆回来,曾经顺路拉过一个研究藏族民俗文化的教授,去甘南郎木寺看过一次天葬仪式。 那一次记忆,给他的震动很大,让他永生难忘。 天葬一般是在早晨进行。因为按照藏族人的观点,如果人生前无罪,神鸟就会啄食干净他的肉体,让他顺利升天;如果没吃干净,就意味着死者身前有罪过,灵魂不能升天。所以天葬都要早早进行,赶在神鸟还没开始吃东西,腹中空空,确保能把尸体吃得干干净净的。 天葬场地很简单,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就在一个普通的半山腰上,山腰上修筑了几个大石台,几个西藏人把一具用白色藏布(氆氇)裹起的尸体脱光衣服,把尸体卷曲起来,让他的头曲在膝盖处,重新回到那种胎儿的姿势,那种最原始的姿势,然后平放在一个石台上。 接下来,死者家属开始悼念,然后退到一旁,开始烧酥油茶。 这时候,天葬师就正式开始了天葬仪式,他先点燃桑烟,白色的浓烟冲天而起,立刻引来了一群群的秃鹫,围绕在天葬台,然后慢慢落到了四周。 天葬师开始用长刀剖开尸体的后背,将尸体分解成小块,接着将肉一条条割下来,抛给秃鹫,剩下的肉渣、骨头,都会统统杂碎,混在糌粑里,也都抛给秃鹫。 大约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一个人就被秃鹫群给吞食完了,整个天葬台光秃秃的,显得异常干净,连血迹都剩不下。 天葬师收起刀子,用糌粑搓干净手上的血迹,喝完家属煮好的酥油茶,整个天葬就全部结束掉了。 如果很不幸,秃鹫没有吃完尸体,那么家属会非常悲伤,还要请喇嘛做法事为他超度亡魂。 如果尸体被秃鹫们吃得干干净净,家属们就会欢欣鼓舞,认为神鸟将死者带到了天堂。 在他们眼里,秃鹫是一种神鸟,是空行母的华生,是要把死者灵魂带往天界的使者,所以他们尊重秃鹫,也保护秃鹫,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它们。而秃鹫,也确实只吃腐肉,不会伤害其他生灵。 我有些不能理解,问:“为啥西藏人认为,人被秃鹫吃了后,就能上天了呢?“ 秃子说:“我当时也问了那个教授。教授说,天葬这种仪式,在西藏的远古就已经存在了。根据藏文史籍记载,在远古的“七天墀”时,诸王死时会“握天绳升天”,“如虹散失,无有尸骸”。意思是说,藏族人的祖先是来自天上的神,在他们死后,会重新回到天上去。 藏语称天葬为“杜垂杰哇”,意为“背尸到葬场”,又称“恰多”,意思是“喂鹫鹰”。这里的“恰”,说的就是专门食腐食的秃鹫,谓之“哈桂”,所以说天葬是西藏人沿用了上千年的古老习俗。 秃子当时也问了老教授,吃人的动物那么多,为啥非要喂秃鹫,不是喂雪豹,或者雪狼呢? 但是老教授说:秃鹫干净。 秃子不懂什么意思,老教授给他解释: 天葬 青睐钟情于秃鹫,首先因为它和佛教有关系,佛教故事中,有佛祖以身喂鹰的影响,还有就是秃鹫确实很适合天葬。 其实再天葬之前吧,西藏人也试验过各种葬法,包括高山风化、悬梁、穴藏等,就是想达到祖先那种“如虹散失,无有尸骸”,肉体消失,让灵魂重新回归天国。 但是呢,这些尝试都不是太如意。 第144章 执行天葬的神鸟 后来,西藏人在一步步实验中,就发现了秃鹫是最适合天葬的。 在青藏高原,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没有秃鹫的肠胃,就不要去咀嚼金丸银蛋。”,说明秃鹫肠胃具有超强的消化功能,几乎连任何东西都能消化,包括人类的骨头渣子,以及毛发等,全都能消化得干干净净。 还有,秃鹫非常特别,它光吃不拉,并不会在地面上遗留下粪便,很符合虹化的精意“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秃鹫排泄时非常特殊,它会飞到数千米的高空时,才开始排泄,排出的粪在强气流下自动分解,变成尘埃,消散得干干净净,非常适合佛教的生死观。 我才恍然大悟,看来秃鹫还真是只有原则的大鸟,除了腐肉全不吃,要留清白在人间,难怪瞎子说那箱子里不可能是秃鹫。 见瞎子一脸得意,我有些恼火,赶紧转移话题,说秃鹫固然好,神鹰也不赖啊? 就给他们讲了一个我看过的关于鹰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在《读者》杂志上看过的。 说鹰是世界上最长寿的鸟,它一生能活70年,在它活到30岁的时候,它的嘴会长得特别长,身上的毛也变得特别厚,这样就无法进食,无法飞翔,只能等死了。 而鹰这种桀骜的鸟儿,不会坐以待毙,会登上一座悬崖,然后用长嘴将身上厚厚的羽毛全部啄掉,把自己变成一只秃鹰,然后去拼命去啄石头,把硬嘴啄得鲜血淋淋,最后尖嘴全部断掉,然后躺在山崖上,不吃不喝,等着新的尖嘴和羽毛重新长出来后,它会搏击长空,重新获得新生,还能再活30年。 我以为这个故事一定会让他们感动,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矮子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小哥,这种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不会真信了吧?你想啊,别的我就不说了,这老鹰把自己的嘴都给啄碎了,毛也拔掉了,还没东西吃,西藏这边可都是大雪山啊,它要是真脑崩了,这么干一次,别说饿,就是冻也送死啦!“ 我想想也是,赶紧说我这是故意在考验你们的智商,没想到还行,还都符合要求!说完自己哈哈大笑,其实心里直骂娘,想着这是哪个狗屁作家写的啊,这不是胡扯淡嘛! 秃子听说瞎子是养鹰的,就问他这鹰和雕、秃鹫等,都是怎么区分的? 瞎子说,这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简单来说,鹰可以根据大小分为三类,最小的叫隼,中型的叫鹰,大型的叫雕。 秃子靠在草垛子上,仰望着满天星空,叼着一根草棍,说:“我以前跑运输,最远去过新疆阿合奇,那地方挨着吉尔吉斯斯坦,属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 当时那到时,好多柯尔克孜族兄弟骑着马,架着鹰,在草原上奔跑,打一个唿哨,那鹰就飞到天上,一个俯冲就抓到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狐狸,把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当时我问他们,啥样的鹰最好? 他们说,最好的鹰,眼睛是黄的、爪子要有白线、脖子上有一撮白毛,这样的鹰是最厉害的! 后来我问他们,这些鹰既然能自己逮兔子弄吃的,为啥不飞走,还要把吃的给人叼过来? 他们说,这鹰是被驯服的,不会跑,除非主人自己要放走它,它才会走远。 这驯鹰,驯鹰,到底这鹰要怎么驯呢?” 提到这个话题,瞎子顿时来了精神,说:“要说起驯鹰吧,那最好的当然是俺们吉林的打渔楼村,村里都是满族人,正经镶蓝旗,清朝时是给皇上驯鹰的。 当然了,像你说的那个地方,俺知道,在天山脚下,有好多哈萨克人,他们懂鹰,也会驯鹰,基本上都差不多吧。 驯鹰这个,是个技术活,外行驯不来,搞不好还被鹰啄瞎了眼! 你们看,我脸上这道疤,就是驯鹰时被鹰抓的。 这个驯鹰吧,有一套把式。 要驯鹰首先得会选鹰,没鹰你驯个啥呢? 选鹰按照时间不一样,选的鹰种也不一样。 比如在春天过去,夏天刚开始时,一般会选松子、白胸,在秋天和冬天,一般就选鹞子、气胸、垛子。 一般人刚开始玩鹰,最好在春天过去这个时候,就选松子和白胸,这两种鹰容易驯,也喜欢被人带着去打猎,而且这时候啊,小麻雀刚出窝,容易逮住,好激发鹰的猎性。 在俺们东北,在4月下旬,松子和白胸就出来了,到了5月初,花鹰就到了,过了小满,这一季鹰就算过去了。 挑鹰要挑早季鹰,拿食不费劲,好养活,性子也好。 白胸和松子驯好了,出猎逮大眼贼,一逮一个准,每天能逮七八只。 10月前后,就开始过鹞子、气胸了,鹞子比白胸、松子飞得都快,力气也大,能逮一些大东西,但是它的性子很烈,不好驯,生手一般不容易上手。 在咱们玩鹰的里,有一句俗话,叫做“鹰七鹞八”,说的就是驯鹞子要比驯大鹰还难,大鹰都驯服了,它还得多要一天。 气胸逮东西厉害,不过不好养,这东西一掉膘就完了!” 我听他说得太专业,什么百胸、气胸,完全听不懂,就让他给我们解释解释。 他说:“松子、百胸、气胸,这些说的是鹰的种类,松子是雄日本松雀鹰,雌的就叫百胸,气胸说的是雄雀鹰,鹞子是雌雀鹰,这些东西啊,光说你们是听不懂的,得亲自看看才行。” 我听得直头晕,赶紧摆摆手:“你趁早别介绍这些专业东西给我们了,你就直接说吧,这鹰要怎么驯!” 瞎子说,这个驯鹰吧,说起来不难,其实驯起来你们就知道了,简直就是熬人。 先前说的是选鹰,这选到鹰后,首先要“开称”,就是称称它有多少斤,心里好有个数,开始准备训鹰。 拿到小鹰后,要先补补水,准备给鹰开食。 因为这些小鹰好多都是掏鹰巢掏出来的,又被运到各地,不吃不喝,身上也就剩一口气了,这时候一定要注意,得给它赶紧补水,不然一干膛,这头鹰就完了。 补水并不是给鹰喝水,它刚来,是宁可渴死都不会喝的。这时候,要慢慢喂它一些水分比较足的肉,或者整只小鸟。 不过这时候鹰很怕人,有时候也不吃,没办法,就只能用手按住小鹰,给它嘴里灌一点儿水,护住它。 喂鹰的时候,切记不要跟它对眼,鹰很怕人眼,看见后就会不安,身子乱挣扎,不吃也不喝,得慢慢来。 喂完水,就要给鹰开食了。 这时候,人要慢慢靠近它,轻轻呼唤着它,然后把红肉或鸟肉撕开一条条的,在它眼前慢慢摆动。 鹰开始会死死盯着人看,后来渐渐忍不住饿,就会盯着肉了,那时候,人就把肉放在杠上,自己走到一边儿去,让鹰自己啄。 只要它开始吃了,就好办了,就这么一条条喂它,等它吃饱了,心情就好了,警惕也放松了,人可以慢慢走近它,用手慢慢抚摸它。 抚摸鹰时,千万不要上去就摸它的背,要先摸爪,再摸腿,接着是胸脯和翅膀,到脖下和头,最后才能摸后背。 一开始的时候,鹰可能会有一些抵触,慢慢就习惯了。 只要鹰不拒绝,那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开食成功后,就要准备给鹰举架、扎绑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举架其实就是让鹰站在人的胳膊上,跟人一起走,跟人一起出猎,只有鹰愿意呆在你胳膊上,你才能带它出猎。 一般来说,当鹰渐渐熟悉你后,在它吃完食物后,就可以准备举架。 举架时,要先让鹰熟悉人身上穿的衣服,尤其是套袖,要在鹰吃食时,就开始接触到它,熟悉它,衣服等最好是一种颜色,不要穿大红大紫的亮色衣服,以防让鹰害怕。 等鹰完成上架后,就要开始限制它的食物了,这个一般叫做熬鹰,也叫捞水。 简单说,就是在鹰好好吃食时,要开始限制它的食物,让它处于半饥不饱中,这样鹰才能保持野性,才愿意出猎,捕杀猎物。 熬鹰分小鹰和大鹰。 小鹰性子软,只要每天早晨喂食时,用手掐着它的喉咙,让它吃食不方便,每天喂个七成饱,慢慢就驯服了。 大鹰的话,就很惨烈了。 大鹰别说限制,它压根就啥都不吃,在那瞪着眼和你对视。 这时候,人和鹰对着“熬”,人熬鹰,鹰也熬人。 人要一直守在鹰架旁,在那看着大鹰,大鹰因为恐惧,会一直不睡,并和人对视,为了磨掉鹰的锐气,这时候要不能让鹰吃喝,一直熬着它,往往要熬五六天,鹰才能终于熬不住,在人面前合上眼睡觉,随便人摆布,这才叫熬好了。 与之对应的,熬鹰人也需要和它一起熬上五六天,一点也不能睡觉,所以一只大鹰熬好,往往熬鹰人要大病一场。 就这样,折腾个大半年个月,一只鹰就算熬好了,训练训练,就可以带着鹰去捕猎了。 你可别小看这鹰,在解放前,一只鹰捕猎的东西,能养活一个大家庭。 在捕猎前,要把鹰喂个半饱,让鹰时刻处于警惕状态,鹰才更容易出猎,一头好鹰,一天能逮十几只兔子。 第145章 所有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赵大瞎子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听得云山雾罩,大家都听得晕乎乎的,就觉得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篝火闪烁着。 瞎子想抽烟,在黑地里摸了半天,没摸到,这时就指挥矮子说:“咳,这天怎么突然黑了?赶紧的,弄点蜡烛点上啊!” 大家只顾着听瞎子胡扯,还真没注意天色的问题。 瞎子答应着出去,走了几步,说:“不对啊,刚才明明还是大月亮啊!” 秃子探头往外看了看,说:“阴天了,搞不好要下雨!” 我四下里看看,说:“要是真下雨,那完喽!这屋连房顶都塌了半边儿,咱们晚上只能穿着雨衣睡了。” 瞎子也说:“秃子,俺听说西藏这边不能感冒,人一感冒,就会得肺气肿,是不是这样?” 秃子说:“来西藏之前,不能感冒,感冒会在高原这边生成肺气肿,搞不好就没命了。在高原感冒没事,人已经有抵抗力了。” 瞎子才放了心。 矮子在那翻箱倒柜找蜡烛,翻的地上啥都有,就是没蜡烛。 我们在外面拿他打趣,突然就发现一线亮光射了过来,接着光线慢慢弥散开来,整个大地一片清朗朗的,外面又恢复了光明。 瞎子探头看了看,说:“嘿,还真奇了怪啦!刚才明明要下雨,现在月亮又出来啦!” 这时候,村头的一堆流浪狗突然像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嗷嗷狂叫了起来,那声音真是叫得天昏地暗,声震十里,像是疯了一般。 没想到,矮子本来在那举着一个破花盆,对着火光翻腾东西,看见天突然发亮,一下子惊住了,花盆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们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矮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慌乱叫着:“快趴下!都趴下!它来啦!它又来啦!” 边说,他边迅速爬到了床底下,全身都尽量缩了进去,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秃子给我们使了个眼色,让我们别说话,先按矮子说的去做。 半信半疑,我跟着他们俩,刚蹲到床底下,就听见外面突然就刮过一阵狂风,那风又急又大,一下子就把门外的破铁盆给吹到了一边,哐哐哐地响,一片灰尘铺天盖地扬了过来。 见那尘土像黄龙一般卷过来,我赶紧趴在身子,那脏乎乎的床底下,几双破鞋正好凑到了我嘴巴,臭得要命,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我赶紧推推瞎子,让他往旁边挪一挪,没想到他却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恼火了,狠狠掐他一下,他小声骂道:“操,你疯啦?” 我小声说:“往里面点,老子这没地方啦!” 他才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身子,我赶紧避开那臭鞋,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多了。 这时候,瞎子却勾着头,朝着外面警惕地看着,目光闪烁,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问他:“瞎子,外面到底是个啥玩意?” 瞎子闷声闷气地说:“还不好说,肯定是个大家伙!” 我来了精神:“是那个吃人的怪物不?” 他点点头。 我一下子兴奋了:“是藏北巨鹰啊!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小马他们是不是就是被它抓走的?” 瞎子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捅了捅他:“瞎子,你们家不是抓鹰的吗?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它抓到,咱们好用它换小马,跟在老挝用猴子换背包一样!” 瞎子怒了:“操,你以为这是啥?能跟那个死猴子一样啊!俺跟你说,大金雕在蒙古草原,一个俯冲,就能把草原狼的脊梁骨给抓碎,然后抓住,带到天上去! 这要是藏北巨鹰,那它估计至少能有一匹马那么大,两个翅膀张开,能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爪子一挥,就能把你的脑袋给拍得稀巴烂,你想去捉它?做你的梦去吧!”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间屋子那么大的鹰,那得有多恐怖? 不过经历了阴山狼城、澜沧蛇窟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逐步加强,不管遇到再大的怪物,我也都麻木了。 况且在来之前,我就考虑过了,也许这一次藏疆之旅,真能遇到一头大得惊人的巨鹰,没想到那么快就实现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渐渐散去,狗叫声也渐渐消失了,矮子才松了一口气,招呼了我们一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头上挂着几根稻草,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垂头丧气着,看起来非常滑稽。 我看瞎子对视了一眼,想问点什么,又怕不方便。 最后,秃子开口了,忍不住问:“矮子,到底是咋回事?刚才那东西是啥?” 矮子说:“有人说是巨鹰,也有人说是怪物,反正……说不清楚……” 瞎子问:“巨鹰咋能飞到你们这?不应该啊!” 矮子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上次那事,从那以后,巨鹰就经常过来,也开始失踪人了。不过说是这么说,还真没人见过那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 我吃惊了:“它就那么大的阵势,你们还没人见过它?” 矮子说:“是有不少人见过……不过,凡是见过它的人,都失踪了……” 瞎子说:“不对啊,一般来说,巨鹰不会老在一个地方出现……除非……“ 我问:“除非什么?” 他的眉毛拧成了麻花,迟疑地说:“除非是它的巢就在这里……” 我有些吃惊,传说中的巨鹰,不都是住在五六千米高的大雪山上吗?巢穴更是建在悬崖峭壁上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怎么会建在这个小村子? 秃子也有点吃惊,问矮子:“这是啥时候开始的事情?” 矮子翻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起来,还是那个看风水的老头来的时候……” 瞎子问:“矮子,你好好想想,当时那老头为啥来?是有人请他,还是咋的?按说你们这地方,在几十年前,应该还没几个人知道,他咋知道的这里?” 我也说:“矮子,你知道都说出来。瞎子家是世代捕捉巨鹰的,你跟他说说,说不准能帮你们!” 矮子听我这么一说,一下子眼热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膝下一软,几乎要跪下去,一定让瞎子答应他,想点办法,把这吃人的怪物给杀掉,或者赶走! 不管他要什么,全村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他凑出来! 瞎子叹息了一下,扶他起来,说:“老哥,你这样让我折寿了!你起来,好好说说,只要我赵大瞎子能办的,一定给你办了。” 我也有些不忍心,在一旁硬把他拽了起来,说:“不瞒你说,老哥,我们这次来西藏,也是为了这巨鹰!” 旁边的秃子听我们这么一说,大吃一惊,说:“你,你们不是去新藏线吗?怎么,怎么又成了找巨鹰了?” 我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就是要去新藏线,顺带找找巨鹰!” 他的眼神犀利地像刀子,死死逼住我:“你们找巨鹰做什么?” 我看了看瞎子,瞎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不告诉他真相。 没办法,我只好半真半假告诉他,其实我和瞎子是北京做皮货生意的,这不,有个出手阔绰的老主顾母亲得了一场怪病,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人瘦成了皮包骨,半死不活的。 这人到处找人,全天下的名医恨不得都请过来了一遍,大家都摇头,搞不懂是啥病。最后没办法,他们去雍和宫许愿,结果遇到了一个大喇嘛。 这喇嘛是藏医,去家里诊断了一下,告诉他,老太太中的是寒毒,得慢慢调养才行。这个病吧,在藏医的古籍上记载过,有一个秘方能治,现在方子还有,但是药却配不上了,因为药引子太难寻了。 这大主顾本是一个孝子,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现在听说有希望,连忙恢复了信心,问他那个药引子需要什么? 那老喇嘛合十说,这要引子啊,是西藏的圣使,就是藏北神鹰。新疆和西藏的交界处,有一种藏北巨鹰,这种鹰是最烈的,只要找到这种鹰,用它的血混合藏药调理,他母亲就会好了。 为这事,他专门巴巴来找我,给我们预付了20万,不管找到找不到,这些钱都给我们了。要是能找到,并且活捉到巨鹰,额外再给我们100万。 关于这个故事,倒不是我完全瞎吹。 在二年前,我就接待过这么一个顾客,说是他母亲中了寒毒,需要鹰血温养,当时去我那买头活鹰,结果正好瞎子在,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赶了出去。 没想到,这个事情还正好用在这里,倒也是天衣无缝。 矮子听我这么说,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说什么。 瞎子也回想起这件事情,还有点儿生气,嘟嘟囔囔骂了一句,朝篝火里吐了口唾沫。 第146章 回魂夜,横死鬼索命 秃子听我说完,没说什么,反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他转过头,看了看月亮,回过头来,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喃喃自语了一句话。 瞎子他们在后面,没有听见,但是我在身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是:“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我突然一愣,又是这一句话。 这秃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突然有些怀疑,他为何几十年跑新藏线,突然选择隐退?他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他也和巨鹰有着什么瓜葛? 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质疑秃子的时候,瞎子让矮子详详细细讲一下,到底当年的事情是什么。 矮子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述整个故事。 他说,事情差不多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正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吧,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身上还直起鸡皮疙瘩。 也是赶巧了,瞎子大哥在这,秃子老哥也在,又涉及到整个村子的安危,他也就只好说了。不然这件事,他一辈子都打算烂在肚子里,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还有点担心,看了看窗外,仿佛是怕窗外有什么人偷听一样,弄得我也紧张起来。 西藏这边,太阳一落山,温度马上下来了,冷风呜呜地吹起来,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月亮下,风吹得老树摇曳,一道道粗大的树影在地下晃动着,像是一条条巨蛇潜伏在树下,蠢蠢欲动。 我平时就爱听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尤其是这种真实闹鬼怪物的故事,马上就兴奋起来,把保温瓶里灌满开水,爬到床上,也不管那被子干净不干净,衣服也不脱,把被子也护在身上,用手捂着保温瓶,在那仔细听矮子讲。 接下来,矮子用一种低低的带着些恐惧的音调讲了这个故事。 他说,故事发生的时候,我才十几岁。 那时候,我们整个村子差不多有一百多户人家。我们这个村子,传说是在唐朝时,一个逃难的大官,带着自己的亲兵家眷秘密,秘密迁到这里避难的。 大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每家每户都沾点亲,带点故,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会一起上,该帮帮,该劝劝,所以整个村子很和睦。 不知道为啥,我们村子当时有一个很奇怪的祖训,就是我们村子的后人,不准离开这里,一直要住在村子离。 结果有一天晚上,我还在睡觉,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好多人举着火把,在那忙来忙去,说是老村长出事了,在一次挖野菜时跌到山崖下摔死了。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老村长的老婆,是我奶奶的妹妹,我叫她姨婆,平时我们家和他们家走动也比较近,怎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没起床,就听见父亲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连喝了一海碗水压惊,跟母亲嘀咕,说他刚才在村口,正好碰到一伙人抬着老村长进来,他去搭了把手,发现老村长身上盖着一个席子,身子都凉了。 他当时吃了一惊,手一松,结果一下子把村长摔在了地上,七手八脚去扶时,却发现村子头上破了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脑浆都流干了,根本不是摔死的,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烂的。 还有就是,当时扶村子回村的几个人,明显不是本村的人,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人。 我父亲回头看了看,他们是从村子后面的那条小路过来的。 那条小路很陡峭,古代是一条栈道,一直通向下面的悬崖大江,早就被洪水冲断了,他们怎么从那里上来的? 我在被窝里听他们这么一说,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大声叫着,问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姨丈为啥死了?是不是被什么野兽给咬死的? 父亲却伸手给了我一个脑锛儿,语气严肃地警告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千万别对外说! 从老村子不明不白死后,村子就开始出事了。 第一件怪事,就发生在村长头七里。 那时候,老村长一死,全都炸了锅,我虽然还小,也稀里糊涂被叫了过去帮忙。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自从老村长被抬回家里后,家里那条老黄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不停朝着门外吼叫,像是在威吓什么东西。 有老人就说,老村长是横死的,横死鬼是进不去家门的,会被家里的老狗拦住,就让我们赶紧把狗弄走,让老村长进来。 当时的情景非常诡异,但是我却不觉得害怕。 姨丈人很和蔼,遇到谁都是笑眯眯的,而且特别喜欢我。虽然他现在死了,我也觉得他不会伤害我,就在那心安理得的坐在那,帮着照看着什么。 我当时主要的工作,是抱着那条大黄狗,守着姨婆和姨丈的房间,不让其他人进去,据说这叫镇灵。 整整一夜,我都要坐在正对着大门的藤椅上,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椅子下放了个尿桶,尿尿就尿在那里。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安排我和大黄狗镇守在门口,并不是防止 人进去,而是要防止姨丈的鬼魂进去。 老辈们的说法,姨丈是横死的,又和姨婆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有时候这种老年鬼会心理变态了,或者出于心里不平衡,或者留恋,会在死后闯到自己生前呆得最久的地方(这种地方它的磁场强,所以法力也会大一些),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带走。 所以我和大黄狗守在门口,其实并不是要拦其他人,而是要拦姨丈的。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也并不害怕,就在藤椅上迷瞪瞪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姨婆守了一夜灵,终于熬不住了,要进屋来休息休息,我妈他们扶着她回去,我偷偷看了看,她的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子,伤心得几乎要走不成路了。 没想到,他们一进屋子,姨婆一下子就站住了,指着一个老式的梳妆台,颤声问:“这,这盆热水是谁打的?” 接下来,几个人赶紧拽住我,七嘴八舌问我,刚才把谁给放进去了?!那盆谁是谁倒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谁也没有!我在这边一晚上都没挪窝,连个苍蝇都没进去过!”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你看看你,我看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姨婆哇一声哭出来了,说是他,是他,是这个老鬼,他回来啦! 后来,我才知道,姨婆和姨丈特别恩爱,别看姨丈是村长,平时东加长西家短的事情一大堆,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事情,是给姨婆打洗脚水,打洗脸水。洗脚水放在床边,洗脸水就放在梳妆台上。 据说这是当年他们结婚时,姨婆给姨丈开的玩笑,说要让姨丈一辈子给她打洗脚水,洗脸水,没想到姨丈还当真了,就这么打了一辈子。 那盆热乎乎的水,就是姨丈给姨婆打的洗脸水,放在一直以来习惯放的地方。 听到这里,我有些感慨,想着矮子他姨丈还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挺好! 矮子也冷笑了,说当时我们几个也是这么想的,几个女人还当场流了泪,想着要嫁就嫁这种人,有良心啊,人都去了,还记得当年结婚时的承诺。 但是谁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恐怖的事情。 瞎子问:“后来又发生啥了?是尸变了,还是闹僵尸?” 矮子摇摇头:“都不是,要是那么简单,也好了,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我急着听故事,赶紧催矮子:“矮子哥,你别搭理瞎子!你快讲,后面又发生什么事了?” 秃子啥也没说,他拆开一盒烟,扔了几条给我们,自己凑着火堆点着了,狠狠吸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矮子也把烟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眯着眼慢慢回味着,继续说: 在当时,我姨婆在那哭天抢地,说姨丈一定是舍不得他,所以才回来看看她,她受不了了,反正早晚都是死,还不如赶紧的! 她开始发起癫来,一会儿要上吊,一会儿要绝食,死活要跟姨丈过去。 实在没办法,大家只好把她绑在藤椅上,让几个本家大娘看着,其他人都在外面想办法。 后来,有人就提议,姨婆这八成是中了邪,说不准是被什么鬼魂上身了,咱们得去村外请个高人,把这恶鬼给降服了才行。 计议已定,大家就凑了点儿钱,找了几个年轻人,让一个稳重点的老头带着,匆匆忙忙去村外找高人。 几个人当天下午就回来了,说事情也真是巧,他们出了村子,就四处打听哪里有这种高人,没想到,高人正好就在隔壁村子里给别人做法事。他们就等高人做完法事,百般恳求,那高人终于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答应来村子里看一看。 那高人拿着一个铜罗盘,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去了姨丈家家实地查看。年轻人身上背着一个杏黄色的包袱,里面裹着桃木剑、古铜钱、朱砂、黄裱纸,看起来就像世外高人。 第147章 灵堂闹鬼 那阴阳先生掏出铜罗盘,迈着八字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踏了一遍,最后来到院子里那棵老树下,仰头看着老树,眉头越皱越紧。 大家都有些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阴阳先生在树下掐指算了算,连连摇头,最后说这老屋大树都不对,从风水上讲,这是一个石林锁龙局,龙游浅滩曰困,龙锁石林则死,加上这里刚死了人,阴气冲天,绝对住不得生人!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也先有几分害怕,赶紧问他要怎么办? 阴阳先生口气严肃,挥了挥手,让姨婆马上搬出去,今晚就搬,现在就搬,越快越好!不然这里还得死人! 大家听他说得严重,哪还敢让姨婆再呆,赶紧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劝人的劝人,扶姨婆的扶姨婆,当下就要让姨婆赶紧离开这里。 没想到,婆姨却死活不肯走,在那哭得死去活来的,说老头子人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就这么跟他走了,一了百了,在黄泉路上,好歹也有一个伴儿! 她这么说,大家赶紧劝她,结果越劝,哭得越厉害,最后哭得几乎没有了人腔。 没想到,那高人摇了摇头,轻飘飘说了一句话,就把她给劝住了。 那句话很平常,却把我们在场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他说,老太太,你听我说,恐怕这次来的,并不是你家老头子。 大家全愣住了。 姨婆也愣住了,她仔细咂摸了一下这句话,摸摸索索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看着高人。 她也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问:“大师,这来的不是家里人,那又是谁?” 大家心里也有点嘀咕,这不是家里的人,莫非……是外面的孤魂野鬼不成? 但是,那阴阳先生却又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不说话了。 有懂行的人就拉住婆姨,说这些事情是不好明说的,只能点到为止,还是听高人的话,赶紧走吧。 婆姨还有些迟疑,说这明明就是他老伴,不然咋能知道给他打洗脸水?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找个人诳我的吧? 大家也有点恼火,想你这老太太,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乡里乡亲的,看你们家出了事情,好心来帮忙,你竟然说我们串通外人来诳你?就你这个破房子,能值几个钱? 最后,还是我父亲上前去,朝着姨婆耳边低声说了句:“老姨,我估计吧,这事情八成有问题。你还记得不,当时老姨夫进家时,那老黄狗疯了一样叫?” 婆姨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自己也任由乡亲们帮着收拾了东西,搬出去住了。 都说好狗护宅,这老黄狗在家里养了七八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尤其是见了老姨丈,又是摇尾巴,又是满地打滚,亲的不行,为啥突然像疯了一样叫起来? 当时我在一边听着,觉得父亲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当时姨丈被抬进家里时,老黄狗确实像疯了一样叫,叫都叫不住,最后只能强制给它拉走。 但是,我晚上和它一起守夜时,整整一个晚上,它都是老老实实趴在我身边,一声都不吭,那脏东西又是怎么进屋的? 难道说,当时姨丈被抬进屋时,并不是姨丈,而是一个恶鬼? 因为这,老黄狗护宅,才疯了一样叫。 而在晚上我们守夜时,进去的就是姨丈,所以老黄狗没叫? 这件事情憋在我嗓子里,难受的要命,好几次都想说出来。 但是我父亲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又在拼命劝着姨婆,所以我最后还是没敢对他们说。 最后,婆姨还是禁不住我们的劝说,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搬到了我们家住。 说到这里,矮子有些感慨,看了看四周,说:“当时我们家里里外外是三间大瓦房,宽敞明亮,外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现在,是不行喽,人没了,院子被扒了,连三间房也塌了半天,唉!” 他感慨了一下,使劲吸了几口烟,继续往下讲。 他说,刚才我说过,我们那边,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好像是从东北还是哪儿,所以婚丧理解跟东北那边儿差不多,并不像西藏这边天葬,一般还是会在家里设灵堂,请阴阳先生看风水,看阴宅。阴阳先生看完这些后,会决定往生人在家里放几天,然后择日下葬。 根据每个人情况的不同,让人在家里放的时间也不同,一般来说,人至少要在家里停放3天,有的人家里有钱,会做一些法事,吹吹打打,停放一星期的也有。 那个高人就是一个著名的阴阳先生,他在这边儿,里外的事情当然要由他操办了。 他问了姨丈的生辰八字,掐着指头算了算,又在村子周围走了一遍,用罗盘定了位置,很快找到了一个坟地。 不过,他说我姨丈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好别等3天了,第2天就赶紧下葬。 不过姨丈的情况到底为何特殊,又特殊在哪里,他就没有说过了。 大家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反常,但是想想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也决定听高人的说法,不管以往的习俗了,只要让遗体在家里再停一天,马上就下葬。 时间太紧,大家分好工,连夜布置好灵堂,在院子摆起了流水席,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大家聚在一起,说起姨丈以前的事情,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因为考虑到姨婆自己在家里,怕出事,所以大家吃完饭都没走,而是在旁边陪着她说话,想就这么熬一夜,等到第二天把人下葬了再说。 没想到,还没到半夜,就出了怪事。 要说明白这件事情,我得给你们详细讲讲我们那边的风俗, 灵堂是在外屋用木板搭成一个灵床,姨丈躺在上面,下面放着喜棺,就是棺材。 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往生人要在灵堂躺上一夜,在第二天一早,才会放在棺木,在他左手里放上一块打狗的干粮,右手放一根打狗棒,这左干粮、又木棒,是让在黄泉路上对付拦路的恶狗用的。 此外,在棺材里还放着一枚老铜钱,到时候要压在他舌头底下,叫做“压口钱”,防止人诈尸,据说古时候对付僵尸很管用。 灵堂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摆着一盏长明灯,还有几色贡品,有米饭、炸果子、鲜白菜,还有一个泥盆,这泥盆是用来烧纸钱的。 在小方桌下面,搭了一个挺大的灵棚,是让人拜祭用的,里面摆起了流水席,大家就在下面吃吃喝喝,戏台班子在旁边吹吹打打,倒是也热闹。 就这么,大家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就这么到了半夜。 本想着,就这么熬到天亮,然后把姨丈一直送到地里埋了,也不枉他辛辛苦苦当村长,带着大家那么多年。 没想到,上半夜还正常,到了凌晨一两点,大家渐渐没了精神,说话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好多人脑袋耸拉着,一个个昏昏沉沉,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这时候,灵台上突然传来一股焦糊味,有人挣扎着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突然叫起来:“着火啦!着火啦!” 一说着火,大家一个机灵,全都醒来了,一个个跳了起来,摸水桶的摸水桶,往外走的往外走,都一片声嚷嚷着“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大家才回想过来,光在下面闻到了焦糊味,还真没看到到底哪里着火了? 四下里找了一找,却发现那灵堂上摆着的那个泥盆,本来是给人烧纸钱用的,这已经到了半夜,火早就灭了多时了,但是现在它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窜起了大火,在那熊熊燃烧着。 这火十分古怪,它不仅蹿得非常高,而且颜色也不对。 一般来说,这火都是红色的,红红火火嘛,或者是白色的,白亮白亮的。 这个泥盆里的火倒好,确实幽蓝幽蓝的,看起来不像是一堆火,更像是在荒野坟地见到了一盏盏的鬼火。 这时候,大家的瞌睡早没了,一个个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算是神经再粗大的人,都发现了这事情不大对劲。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早没人往泥盆里烧纸钱了,怎么会突然蹿起那么高的火苗?! 况且,就算刚才泥盆里有纸钱时,那火苗也就是半尺来长,绝不会有那么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去灭火,大家手忙脚乱,打算找东西把火扑灭。 谁知道,那火扑了几下,突然又变了颜色,火苗一下子变得很大,蹿得有一米多高,一下子蹿到了顶棚上,火苗四下里蹿动,像是在天花板上游走,幽绿幽蓝的,在晚上显得格外瘆人。 大家的头皮一阵发麻,都知道今天的事情没办法善了了,这分明就是还魂夜诈尸,要出大事了 第148章 一条被杀死的龙 大家全傻站那里,一个个谁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鬼火越蹿越高,简直像是要吞噬了整个房间一样。 更可怕的是,明明四周都是冲天的大火,但是大家非但感觉不到炽热,却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冷,仿佛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不是火,而是一块块寒冷的冰块。 终于,有人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快找阴阳先生来!不然,咱们都得死!” 好在那阴阳先生很快就赶来了。 他这时候并不在灵棚,而是在后院,安静地喝茶。 阴阳先生看阴宅时,属于必须要受到最好照顾,心情舒畅,这样他才会兢兢业业找一处好坟地,阴萌子孙。 万一伺候得不好,他起的歹心,随便给你指一个绝户坟,那子孙后代可就等着降灾等死了。 这风水一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你想啊,什么人最信风水,大官巨贾,明星精英,这些人占据着最顶层的资源,掌握着一般人不知道的绝密信息,他们都信这些,相信这风水还是有它独特的地方。 且说那阴阳先生,当时正在那那个年轻人坐在后院喝茶,他也觉得今天这户人家有点反常。 白日里,他已经四下勘探了地形,走完了一遍,他心里就有数了。 这个小村子,看着简单,其实不大一般。 这个小村子地处群山之中,大江侧边,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脚下是奔腾的大江,方圆上千里,独独出现了这么一块空地,这个从风水上讲,确实是一个风水宝地,叫做龙涎凤鸣之地。 听到这个名字,就算是再不懂风水的人,也知道这里肯定是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 你想啊,啥叫龙涎凤鸣? 就是龙留口水,凤凰打鸣的地方,这地方的风水还能错了? 但是他老觉得这地方有点古怪,心绪不宁,所以一晚上都没有歇下,而是和徒弟在这边儿喝茶。 这话怎么说呢? 我举个例子,有时候吧,你去住酒店,一进到一个房间,就觉得那房间里冷飕飕的,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在用眼睛“贼”着你,空气也觉得很浑浊,这种感觉很难具体描述上来,反正就是不舒服。 住到半夜,你翻来覆去睡不着,老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爬起来让服务员调换了一间房间。 本来你还挺抱歉的,想着大半夜的,又要折腾人家服务员。 没想到,服务员非但没有嫌麻烦,还一片声的跟你道歉,说是弄错了房间,让你多多包涵。 你觉得事情不对,来回追问,服务员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房间不干净,老有客人说有“脏东西”。 那个阴阳先生,在进入到这个村子里,就是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在这里,也教大家一个如何辨别酒店、老屋是否闹鬼的方法。 如果你入住酒店,一定要仔细看看酒店房间,柜子下,床边,门后,是否有生米,香灰,要是有,那就赶紧换一间房子,最好干脆换一家酒店。 这生米、香灰是供鬼的,你想啊,这间房间要是没问题,还要给它上供干嘛? 这说明是这恶鬼太猛了,根本降服不了,只要给他上供,讨好它,让它少出来吓人。 还有就是,不干净的房间吧,一定是冷飕飕的,湿漉漉的。地板上,被子上,都是潮乎乎的,阳光也是软绵绵,湿踏踏的,感觉总也晒不干。 人进入这样的房间后,会突然感觉这间屋子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要比其他地方低五度,八度,甚至有低到十度的,如果进入到这样的房间,那最好也赶紧调换一间。 不然啊,你会发现,总感觉睡眠质量不好,半醒半梦的,好像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在那窃窃私语,第二天即便不撞鬼,也会顶着黑眼圈,一连好多天都没有精神。 好吧,跑题了,我们继续说那个西藏小村子闹鬼的事情。 那阴阳先生到底觉得事情不对,干脆用手蘸着茶水,凭着记忆,在桌子上画出了这小村子的地形,画着画着,他就发现了这地方的问题。 原来,这地方并不是一块风水宝地,而是一处险恶绝地! 这话怎么说呢? 原来,他在画地形图时发现,这里的崇山峻岭形成了一座独龙,做东向西,吞云吐雾,加上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江,如龙得水,气吞山河,本来是一块很有王气的地方,但是却被人生生破坏了。 这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 简单说,就是相当于有人在那龙头上凿了一个洞,相当于把那条巨龙整个给废掉了。 那巨龙本是一个先天形成的风水宝地,被这样生生破坏,就成了一个死局,变成了一条死龙。 那死龙怨气冲天,尤其是那个龙头的后脑处,更是集中了所有的怨气,这地方要是不出问题,那还真是邪了? 大家猜得没错,这个小村子,就是正好建在了那个怨气最终的冲天杀局上。 老阴阳先生暗暗有些吃惊,到底是谁一手做了这么一个风水天局? 要说把这大山凿开,将巨龙变成死龙,这种死局他也见过不少。 大多数都是古代帝王为了破坏其他地方的龙脉,为了江山永固,所以委派了好多堪舆高人遍寻天下龙脉,然后加以破坏的。 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成为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慢慢良田也变成了荒漠,最后变成了一座死城。 但是,这个小村子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就像……就像有人故意把这个村子迁过来,就是为了守住这个风水杀局一样。 人住在这种怨气滔天的地方,从命理上讲,不会出三代,就会子孙后代全部死绝,彻底断子绝孙,这些死人的怨气和风水杀局混杂在一起,才会将死地彻底变成一个血龙池,将那宝地彻底化为邪地。 但是,如果按这么个说法,这个小村子应该早就绝后了,怎么还会繁衍那么久? 越想,他越觉得心惊肉跳,越看不透这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子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他也有些害怕了,想着自己看风水那么多年,早就应该隐退了,这次的事情一了,他就马上隐退,也寻一个好地界,好好养老得了。 正想着,一群人屁滚尿流地跑来了,叫着:“大师救命!”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命里终究有着这么一遭,看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只好硬着头皮顶上了。 随着众人,匆匆赶到灵堂处,那幽幽的鬼火并未消退,一朵一朵,在天花板上跳跃着。 那阴阳先生饶是见多识广,也是心里暗暗叫苦,他早知道这尸体有古怪,却没想到闹得那么厉害。 目前人才刚去世一天,本来七天后才是回魂日,想着趁着没回魂时,赶紧埋到地底下,入土为安,他就是再异变,也不怕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去。 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他用手捏了一个口诀,掏出黄裱纸,朝那空中一闪,那纸变得血红血红的,接着剧烈燃烧起来。 他脸色一变,对众人说:“别等了,赶紧把人抬棺材里!马上封棺入土!” 大家有些紧张,这大半夜的下葬,从来没听说呀,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行不行? 那阴阳先生也着急了,怒道:“你们还不赶紧把人封棺入土,这里还要死人!” 这句话马上起了效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点点头,互相壮着胆,七手八脚过去,想把人抬到棺材里。 最后两个壮汉打头,一个人抱头,一个人抱腿,两人大喝一声,一起使劲,想把人给抬起来,没想到,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人却纹丝不动,仿佛那不是一个人,却像是一块生根的铁,怎么也弄不动。 大家更害怕了,刚鼓足的尽头儿马上要消散下去,说话声音也带着点儿哭腔,眼看着就要往后跑了。 那阴阳先生眼看着局面要失控,朝那泥盆里扔了几张符纸,又舀了一瓢白酒,吸了一口,朝那泥盆里猛然一喷,那符纸见风就着,就着白酒的究竟,呼啦一下蹿起了一人多高的白色火苗,一下子将那鬼火压了下去。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拍掌,说究竟是邪不压正,还是这个阴阳师傅的道行高! 那阴阳先生却是暗暗叫苦,他刚才实际上是使了个花招。 那符纸上抹了一层磷,磷遇到空气就会剧烈燃烧,加上泥盆里酒精的助燃,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一股火苗,暂时压倒了那鬼火。 等这符纸一旦烧完,火苗褪去,那鬼火很快就会又出现了。 他大喝一声:“快把人抬起来,速速封棺!” 大家被那大火一激,浑身热乎乎的,感觉浑身的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第149章 他的尸体异变了一只鸟 酒席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这时候酒气上涌,酒壮怂人胆,一个个咋呼得不行,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敢斗他一斗! 刚才那情况太过突然,大家一时间被吓住了,这会儿被阴阳先生一激,啥也不怕了,大家一声招呼,七、八个棒小伙顶头就冲上去,一下子冲到那灵堂前。 那阴阳先生一声大喝:“尘归尘,土归土,天官夜行,百鬼莫入!抬喜神,入神棺!” 这喜神说的就是去世的先人,神棺说的当然就是那口棺材。 几个小伙子听那阴阳先生说得煞有其事,当时也不觉得怕,大家一共而上,抱头的抱头,搂腰的搂腰,抬腿的抬腿,好歹把姨丈给抬了起来,蹬蹬退后几步,把人平平整整放在了棺材里。 好容易放下人,大家擦一把汗,再往那棺材里一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那些人叫:“诈尸啦!诈尸啦!” 大家被他们一吓,纷纷向后退去,想跑又不敢跑,想看又不敢看。 我当时正围在人群后面看,听到别人喊“诈尸”,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人群哗啦一下散开了,在棺材旁留下了好大一块儿地方。 当时,我也忘了害怕,就想着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我姨丈,他诈尸会变成什么样? 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当时怎么也忍不住,就伸着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看。 没想到,就这一眼,没把我给吓死! 之前父亲说过,姨丈的头上有一个血窟窿,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伤口才死的,根本不是什么坠崖。 按照父亲的说法,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脑袋血糊糊的人,却没想到,在那口棺材里,姨丈穿着整整齐齐的寿衣,好端端躺在那里,尤其是脑袋,压根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按照父亲的说法,姨丈头上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窟窿,即便是用什么东西挡住了,也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稀里糊涂地又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姨丈的头到底有没有事。 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他的头确实是好好的,并没有用什么布包着,还是和平常人一样,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反复看着,终于发现了问题。 我清楚地记得,姨丈的头发以前是花白色,而是却变成了灰色,而且是一种怪异的灰蒙蒙的色彩,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没错,他头上确实是灰色的,在灯光下还能反射出点点的光芒。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人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薄薄的灰色的鳞片,那层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的灯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几乎是趴在棺材上往下看,才终于发现的问题。 原来,在姨丈的头上、脸色都覆盖上了一层淡灰色的羽毛,羽毛很小很细,像是一层薄薄的鳞片,这种灰色和头发颜色差不多,所以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看出来。 我才松了一口气,从前听说诈尸,都是尸体直挺挺坐起来,有的甚至还会像僵尸一样跳起来捉人,姨丈只是身上起了层灰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时候,我也忍不住回过头去,带着点儿得意,看了看底下的人,却发现底下那几个人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变成了什么吃人的怪物。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难道是我看错了什么? 再次俯下身,看了看姨丈,没错啊,除了头上覆盖着一层灰褐色的羽毛,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些人,他们到底害怕什么? 又往外看了看,发现他们都在用手指头戳着自己的脸,口型好像是在说“脸!脸!” 我又低下头,朝着姨丈的脸看了一眼,不由地大吃一惊,一连退后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我终于知道他们害怕什么了。 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姨丈! 或者说,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姨丈! 现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非常丑陋怪异的怪物! 他的脸变得又尖很长,鼻子缩成了一个巨大的鹰钩,脸上、头上、包括脖子下全是灰褐色的鳞片。 他已经不再像一个人,更像是变成了一只鸟! 更让人害怕的是,姨丈明明已经死了,但是他当时的眼皮却微微颤动着,像是随时要睁开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矮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听得紧张得要命,手心里全捏着一把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么多年来,我听说许多亲历的鬼故事,但是这一次,我觉得是最恐怖的。 因为,这件事情可能直接和我们住的这个小村子有关系。 甚至,就在几分钟前,我们刚刚差点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现在,这个仿佛受到诅咒一般的小村子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谁又能不紧张呢? 矮子太紧张了,哆哆嗦嗦的,有点讲不下去了,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紧了紧衣领,警惕地朝窗外看看。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大树哗啦哗啦作响,像是下了一阵急雨。 秃子也有些紧张,过去关了门窗,又用一个破椅子将大门死死顶住。 瞎子看起来无所谓,但是也随手把弓弩拿到身边,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看来,一向神经大条的他,也觉得事情很可怕了。 我被他们的恐惧感染了,也朝着窗外看看,窗外的风怒吼着,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大鸟隐藏在树上,虎视眈眈看着我们,这感觉让人害怕极了,也刺激急了。 矮子喝了几口水,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往下讲。 他说,当时我看到了姨丈突然变成了一只鸟,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刚想大喊,旁边一个人突然在我耳边说了句话“别乱说话,不然还有人会死!” 说话的是那个阴阳先生。 回过头,阴阳先生一脸铁青地盯着我,仿佛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然后他挥挥手,低声说:“快回去,别乱说话,不然这里还会有人死!” 都这样了,我哪还敢在这里多呆,赶紧低着头退了出去。 高人走上前去,并没有叫人帮忙,却指挥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让他扛起棺材板,将棺材封住,合拢严实后,又掏出长长的棺材钉,砰砰砰几下敲进了棺材,把棺材封得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些,那阴阳先生又亲自出手,用墨斗在那棺材上打了一道道笔直的纹路。 我听人说过,这墨斗是镇尸的,尤其对压制僵尸有用,90年代林正英主演的僵尸电影中,几乎每部都会有墨斗出场。 后来没事时,我也请教过一些阴阳先生,为何墨斗能够辟邪。 他们说,墨斗拉的线是笔直的,是天下最正直的东西,所以他拉出来的线条有正气,可以驱邪,镇尸,相当于用麻绳把这棺材里里外外绑了个结结实实,确保它不会出来。 忙完这一切,阴阳先生长吁了一口气,才顾得上擦汗。 往周围看看,大家忙乎了大半宿,又撞上这种事情,酒都醒了大半,一个个又冷又怕,都在旁边磨磨蹭蹭地看着,也不过去帮忙,就想着怎么撒腿就走。 那阴阳先生有点生气,他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说:“大家全都不要走。这个尸体已经发生了尸变,谁要是走了,晚上他就会去找谁。”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管是老人、孩子,谁还敢走? 大家全苦着脸,傻乎乎站在那里,加上害怕,两条腿像打摆子,左右发抖,走不敢走,停又不敢停,生怕被僵尸找上门。 那阴阳先生满意地看了看大家,威严地说:“大家莫慌,这尸体确实出了点问题。但是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说的就是不管多邪的尸体,只要入了土,就会被土地公镇压住,保证不会有事情了。 今天大家都在这儿,我们一鼓作气,将这尸体直接葬到地下,就会确保不会有后顾之忧,方能保得地方平安!” 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大家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保证,一定听从大师的指挥,让大师尽管安排吧! 阴阳先生掐指算了算,接着问:“在场的人有谁属蛇、龙?全都站出来。” 很快,人群里站出来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也有些兴奋,开始撸起袖子,准备抬棺材。 没想到,阴阳先生却摇摇手,说:“这些人退后,其他人,除了老人、小孩、女人外,都上来抬棺材。” 先前那十几个小伙子不乐意了,说:“大师,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抬就行了,用不了那么多人!” 那阴阳先生也不多说,就让他们几个抬一下棺材试试。 第150章 九斤狸猫镇邪尸 那小伙子们见阴阳先生看不上他们,当时热血上涌,一个个憋足了劲儿,将那棺材杠挑着麻绳竖起来,前面站了八个、后面站了八个,大家发一声喊,一起使劲,想把那棺材稳稳当当抬起来。 却没想到,人刚站起来,那绑在棺材上的麻绳突然就断了,几个小伙子横七竖八摔倒了一地。 人群中喝一声倒彩,有好事的早忘了害怕,还在那鼓起掌来。 那小伙子们怒了,一骨碌爬起来,连麻绳也不要了,直接一边八个人,大家抱着棺材一角,拼命往上抬,却没想到,任凭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尽头,那棺材却像是在地下生了根,竟然纹丝不动,还是稳稳地躺在地上。 那些小伙子反复试了几次,憋得满脸通红,却挪不动那棺材半分,一个个只好灰头土脸退了下来。 这事情可出了邪了。 按说老姨丈人偏瘦,也就一百多斤,加上棺材,也就是三、四百斤,这些重量,别说是八个人,就算是四个棒小伙,也能给搬动了,为何这棺材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呢? 大家才想到,刚才阴阳先生专门让属龙、属蛇的人出来,看来这些属相还真是和这棺材相冲,连抬棺材都不行! 那阴阳先生也不解释,直接挥挥手,让其他人上来抬棺。 大家还有些担心,想着会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没想到只听见阴阳先生一声长喝“棺走!”,几个人将信将疑,试着抬起棺材杠使了使劲,那棺材轻飘飘就被抬起来了,跟着他们的脚步向前走。 大家才放了心,赶紧招呼着人过去,布置成了抬棺的仪式。 抬棺材,在我们那边有说法,最少要24个人,人称24杠,最多是32人,叫32杠,人越多,棺材抬得越稳,也越吉利。 待到送葬时,那长子走在最前面,要把丧盆子顶在头上,在地上狠狠摔碎了,然后扛着灵头幡在前引路,大姑爷一路撒用黄裱纸剪成的买路钱,后面24杠或者32杠一起发力,抬起棺材,稳稳向前走,这才是正式出殡的全套规矩。 等棺材抬到墓地,大家把棺材放入事前挖好的坟地里,长子先抓一把土撒在棺材上,然后大家一齐动手把坟给填上,埋成一个小土包,再哭一场,给王者送行,就算是完事了。 因为姨丈无儿无女,所以让我父亲充做孝子,先摔了丧盆子,打头走在前面,因为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路,所以派了几个胆子大的女人和孩子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后面挑了24个后生,大家一起发力,一下子把那棺材稳稳扛了起来,一起往前走。 事到如今,大家只想着充一次孝子,给老爷子稳稳抬一次轿,大家辛苦一下,把事情妥当处理好就得了,却没想到,这事情非但没玩,反而才刚刚开始。 刚一出门,那外面就突然刮过一阵狂风,结果就是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一串炸雷在半空中炸开,接着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落下,砸在人的脊梁骨上,像是一块块冰渣子,冷得人直哆嗦。 有人急着打伞,有人急着回家披衣服,棺材也停在了路上,大家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这棺材送往坟地时,是有说法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抬起了,就一定不能放心,否则就是大不吉利,要出事的。 大家挣着一口气,在那撑着,奈何那雨水太大,打得人眼都模糊了,前面全是白花花的大雨点,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雨帘,连路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抬? 那阴阳先生脸色一变,大声招呼着大家:“快走!快走!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下葬,不然这个村子得死好多人!” 经他这么一说,别说是下雨,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往前走。 但是那铺天盖地全是雨水,人看不见路,又怎么能走? 还是那阴阳先生有主意,当时在灵堂外,有一个戏班子在吹吹打打,后来因为出了变故,戏班子也没敢走,这时候还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 那阴阳先生跟班主说了几句话,那班主咬咬牙,让戏班子的人掏出家伙事,走到了队伍前面,开始在雨水中吹起喇叭、唢呐,那声音又尖又响,终于盖住了雨声,大家可以跟着声音继续往前走。 大家心一横,把身子一挺,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那大雨就铺头盖脸打着,一行扛棺材的谁也没有打伞,别说打伞,连一个退缩的都没有,都梗着脖子,拼命往前走。 别说那24个扛棺材的,就算是跟在后面的女人,孩子,也没有一个人想着回家打伞的,都一个个傻乎乎跟在后面。 在那样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雨水横冲下来,道路泥泞,一个戏班子打头,后面是一行沉默的队伍,默默往前走着,大家的鞋子里灌满了水,走一步,就得陷进去很深,但是大家毫无怨言,就在那咬着牙顶着,拼着命把这棺材一口气抬到了坟地处。 没想到,到了坟地处,那早已经挖好的坟坑里却积满了水,棺材根本没法下去。 这坟地也是有说法的,一定要干燥,不能有水,不然也是大不吉利。 姨婆连续遭遇变故,这时候终于绷不住了,扑倒在棺材上,又哭又喊,骂着这丧良心的老头子,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他到底是想干啥,要不然就让老婆子跟他埋一起?! 我父亲赶紧上前拉开她,找了几个女人安慰她,自己招呼着大家,让人赶紧回去拿了脸盆、水桶,光着膀子跳下坟地,没命介往外泼水。 结果几个人轮换着泼了半天,那棺材坑里的水却一点儿也没有少,就像这不是一个棺材坑,却像是一口井。 这时候,连续遭遇变故,姨婆已经哭得晕过去几次了,大家见她这样,也不好撒手不管,只好硬抗着。 大家折腾了半宿,累得腰都要断了,这时候就赶紧请教阴阳先生,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那阴阳先生踱着步子,围着坟地转了几圈,用掐着指头算了算,说:“村子里有没有猫?最好是9斤以上的大狸猫,有的话,赶紧抱过来!” 大家有点心虚,凡是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下葬最忌讳的就是猫,黄皮子,狐狸这些毛乎乎的动物,据说这些东西一碰到棺材,里面的人马上就会诈尸。 这下子可好了,不仅不避开它,还要把它弄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阴阳先生的语气非常坚决,而且让他们要赶快,不然等天一亮,这个村子恐怕就要遭大难了。 大家实在没办法,过去跟后面的人说了说,大家找了半天,才想起村头一家婆婆养了这么一只大猫,赶紧排了个手脚快的小伙子,却老婆婆家借猫。 好在那老太太也是通晓事理的,听小伙子这么一说,也没多说什么,当时就把那只养了3年的大猫借了过去。 都说大猫通灵,还真有这么一说,那大猫本来懒洋洋睡着,听小伙子这么一说,立刻抖擞着身子站了起来,头昂得高高的,尾巴竖起,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要出击了。 那小伙子用箱子装好大猫,赶紧往小山坡上跑,跑到那,高人赶紧让把大猫放出来,千万别放在地上,就放在棺材上。 那大猫从箱子里出来,一落到棺材上,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面露凶光,喉咙深处低吼着,竟然朝着棺材狠狠抓了过去,接着又使劲刨着,把棺材上划出了好多条白道,像是在和里面的东西拼命。 大家有些害怕,都说猫狗通灵,开始是老黄狗疯了一般叫,现在这老猫又是这种反应,莫非老村长真从外面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在那老猫朝着棺材恶狠狠叫了一阵,又嘶打了一阵,渐渐恢复了平静,却并不离开。 它像人一样,端端正正坐在棺材上,死死盯住半空,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时不时还朝着天上龇龇牙,挑衅一般威吓着。 过了好久,那老猫才恢复了慵懒的样子,懒懒趴在了地上。 那阴阳先生才松了一口气,让小伙子把大猫送了回去,说现在没事了,大家等等吧。 他说得还真灵,就在大猫走了没多久,那坟坑里原本慢慢的水突然就退了,并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消退,没多久就全部退完了,只剩下地下一层泥浆。 这下子就好办了,阴阳先生让人在坟地下垫上一层锯末,那坟坑就彻底干净了。 他招呼着大家,小心翼翼将棺材放进去,经过一系列变故,大家都已经麻木了,都准备好了继续应付下面的事情,没想到,这次放棺材却顺利无比,很容易就放了进去。 接着,父亲作为孝子,在坟上率先填了第一柸土,大家纷纷往上添土,就这样很顺利完成了整个仪式。 弄完这一切,东方已经开始发白了,姨丈的葬礼也终于完了。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往回走,本来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第151章 十三口棺材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有人哐哐哐砸门。 父亲摸黑下地,刚打开门,就看见婆姨打着一个纸灯笼,顶着黑眼圈,焦急地站在外面。 父亲心里一沉,想着完了,折腾了一天一宿,到底还是又出事了。 这时候,母亲也匆匆披着衣服起来了,赶紧把婆姨扶进门,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为啥不叫他过去? 姨婆老半天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母亲,看得她直发毛。 好半天,婆姨哇一声哭了,说冤孽啊,还不是那个死老头子,昨天晚上又去找我啦! 听到这里,我母亲心里咯噔一声,想着完了,完了,姨婆不会是魔怔了吧? 就在前天,一村子人好不容易才把姨丈给送了回去,怎么这么快又回来找她了? 没想到,婆姨却叹了一口气,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母亲讲了一遍。 她说,昨天送完老头子,她心力憔悴,已经累得要昏倒了。 回到家,她也没顾得上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没想到,才一合眼,她就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敢说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反正把她给吓坏了。 醒来后,她再也不敢睡,就慌慌张张找她这唯一的亲人来了。 母亲听她说得恓惶,赶紧让她别急,先坐下来,说说到底是做的什么梦?又安慰她,梦都是倒着来的,别怕,那都是假的! 婆姨却摇摇头,当时就给母亲她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她说,在梦中,她又看见了老头子,但是这时候的老头子,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像人的人。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人,她只能大概描述他的样子,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灰色的毛,脸变得很长,上面长着一个吓人的尖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按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应该害怕才对,可是没有,她非但不怕,还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的老伴。 她很伤心,在那骂他为啥那么狠心,要自己一个人先走,让她自己留在这里受苦?! 姨丈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么看着她,眼睛里不住往外流泪,大滴大滴的眼泪。 婆姨更加伤心了,问他为啥不说话,是不是有啥遗愿没完成,需要她帮他做的? 姨丈还是不说话,就是忧伤地站在那里。 到了最后,他转过身子,伸出手,姨婆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指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爪子,上面还带着锋利的倒钩。 姨丈用爪子在地上仔细划了一个图案,那图案非常奇怪,像是一个个的小箱子,一个挨着一个,箱子是长方形的。 婆姨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明白,当时就问他,为啥要画这些小箱子,这是啥意思啊?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姨丈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然渐渐消失了。 她着急了,上去就要拉姨丈,但是身子一挣,咯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 睁开眼,外面天已经凉了,她叹了一口气,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随机硬拖着身子下了床。 谁知道,她往地下一看,顿时惊呆住了。 在她床下坚硬的地面上,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尖利的东西画着一些图案,她仔细看了看,就是晚上老头子画的箱子,她数了数,一共13个。 她仔细看了半天,那些箱子有棱有角,前宽后窄,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确实是新画出来的! 天哪! 老头子还魂了,而且给她托了梦,并在她脚下留下了这些古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听她这么一讲,心里也有些害怕。 按说做了个噩梦,倒也没什么,但是一觉醒来,真的出现了梦中的情况,那就非常吓人了。 母亲和父亲简单商量了几句,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还是找那个阴阳先生来看看再说吧。 好在阴阳先生还没走,他还在村子里给其他几户村民看宅基地,被我父亲追上了,将这事情跟他一说,他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他问:“老太太真在梦中看到了那东西?” 父亲以为他说的是姨丈,赶紧点头:“对,她说她看到了姨夫,是姨夫给他托的梦,而且姨夫浑身都是毛,手也变样了!” 阴阳先生粗鲁地打断了他:“我要问的是,她在梦里真的看到了画的那图?那到底是什么图?” 父亲回忆着:“姨说,那些图是前面宽后面窄,具体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阴阳先生点点头:“那些图还在么?” 父亲说:“在,还在!” 阴阳先生拔腿就走:“快走,咱们快去看看!” 父亲赶紧跟上他,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问他:“大师,这梦的图到底是啥意思?” 那阴阳先生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那个东西,前面宽后面窄,应该是棺材,一十三口棺材!” 我父亲吓了一跳,任谁在梦里梦到棺材,睁开眼一看,那棺材又画在了自己脚底下,还不得吓死啊?! 再说了,这还不是一口两口,整整十三口棺材,这是啥意思?难道说是要死十三口人?! 他赶紧问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再也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很快到了姨婆家,我也跟着看热闹,被父亲揪住,让我赶紧叫姨婆过来。 我飞跑回家,赶紧把姨婆叫了过来,姨婆打开门,把阴阳先生带进去,看了看画在地上的棺材图。 当时我胆子大,也跟着溜了进去,朝那床下一看,床下果然像是谁用铁钉划了一道道的线条,仔细看看,那些线条虽然粗糙,但是笔直有力,真像是一口口的棺材。 再联想起婆姨说的梦,加上我在棺材里看到的姨丈变成了鸟,虽然是大白天,我也惊住了一身冷汗,真觉得姨丈就是变成了一只鸟,在晚上来找姨婆了。 但是这种感觉,我没敢告诉其他人。 阴阳先生俯下身子,仔仔细细观察了那些条线,然后起身,带着所有人迅速出门,一刻也不能停留。 在门口,他沉吟了好久,终于神色严肃地说了一段话,那段话非常严肃,让我们不得不相信,确实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刻。 他拱了拱手,说:“各位,实不相瞒,现在这个事情确实非常棘手,可以说,在我这一辈子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事情。这种情况,我也不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东西一定是会要人命的。” 听到这里,我父亲插了一句嘴:“大师,这东西怎么破解呢?” 阴阳先生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东西只要出现,就是要人命的,是没办法破解的。” 当时我表弟还在,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时候见他们一脸严肃,偏无所谓地说:“要人命?这要多少条人命?” 那阴阳先生严肃地说:“有多少棺材,就要多少条人命。” 那地下一共有13口棺材,那就是要有13条人命了。 这时候,那阴阳先生继续说:“这东西确实是要人命的,但是也有办法避开,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没有事了。” 这时候,他看了看满脸嘲笑的表弟,又诚恳地说:“小兄弟,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仔细听,这个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表弟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阴阳先生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这个院子都不能进人了,不管是亲人,还是生人,都不准进。就算是天塌下来,都要等过了7天才能进去。” 大家点点头,想着不就是7天嘛,大不了就让婆姨去我们家住7天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婆姨有些着急,问:“那我院子里养的鸡怎么办?我能不能给它们放出来,也带走?” 阴阳先生摇摇头:“从现在开始,院子里就算失了火,就不能再进去了。” 婆姨着急了:“那那些鸡不都得饿死了?” 阴阳先生苦笑着:“老太太,那些鸡肯定活不过夜了,还能等到它们饿死?” 婆姨还要和他争执,被我母亲劝过了,说人说没都没了,还差这几只鸡,算了,算了! 那阴阳先生又说:“这第二条就是,在这7天里,院子里所有房间的大门都要敞开着。” 第152章 一只成精的大公鸡!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表弟立刻炸了,叫道:“敞着门?!你说得倒是好听!这大门外文全敞开着,黑天白夜的,丢了东西让谁负责?!你说实话,是不是你自己造谣造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那东西是棺材!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想趁着黑去偷东西?!” 那阴阳先生也不争辩,只是淡淡地说:“各位,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性不能改,命不能移,每个人生死有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们要是信我,那就听我的,不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去吧!” 说完,他拱了拱手,扭头就走。 父亲赶紧上前拉住他,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大师千万别生气!现在家里成了这样,大师可千万不能走啊! 那阴阳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是什么就是什么,命终究是不能改的。” 但是,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没走,而是让人在门口烧了一堆木柴,将那柴禾灰收集了起来,自己亲手捧着这些柴草灰,在各个门口细细撒了一层,然后把所有房间的大门全打开,最后把院子里的几只鸡婆子赶了出来,然后走了。 走之前,他说:“如果7天内,没有人进屋,那就再去找他。如果7天内,有人进屋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也别去找他了,找他也没用了。” 大家听他说得认真,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百般叮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么样,反正千万不能进屋,凡事熬过这7天再说! 但是说是这么说,这院子里所有门都敞开着,确实也不放心。 说句不好听的,这穷家破院倒不值几个钱,但是万一招来了小偷,趁着晚上溜进去,不就破了这7天之禁了吗? 想来想去,大家终于想了个办法。 原来姨婆家门前有一颗大槐树,槐树粗枝大叶,非常茂盛,大夏天时,就有人在大槐树上搭着一个凉棚,有时候就在这里歇夜。 这时候,正好是盛夏,凉风习习,在那树上过夜,又凉快,又舒服,每天派几个人在老槐树上守着大门,确保不让任何人进去,这样不就齐活了。 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大家都举双手赞成,尤其是我们孩子,更是高兴得要命。 但是父亲很谨慎,他怕万一这里真出了什么事,小孩子应付不过来,执意要和我一个叔叔,两个人在那守夜。 就这么着,两个人在树上开始了蹲守,开始还担心害怕的,连觉都不敢睡,结果一晚上风平浪静,屁事都没有。 我父亲还不放心,一大早就伸着头在门外看那些柴草灰。 因为按我们这边的说法,有时候亡人的灵魂会回到生前的地方看看,有时候会在门前的柴草灰上留下脚印。 但是他伸着头看了好久,就看见那些柴草灰平平整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就这样,一连过了五六夜,别说有亡魂,连一只土耗子都没有。 就这么着,我叔叔受不了了,在树上开始住着,还挺凉快,时间一长,身子蜷在那里,睡也睡不好,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后来连脑袋都被风吹得疼。 他死活不愿意看着了,说这东西根本不用看,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家都不用看了,快回家洗洗睡吧,那老家伙就是骗人的! 我父亲其实也熬不住了,就是不好意思先说,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顺水推舟,说这东西看起来也没啥大问题,要不然还是换几个半大孩子试试吧! 他这么一说,我们高兴得蹦了起来,能在树上过夜,还守着一个鬼宅子,这事情想起来就兴奋! 结果到了最后,我父亲让我和两个表弟三个人一起守夜,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混星子。 天还没黑,我们就赶紧抱着被子到了树上,大家各自占据好了一块地方,因为是第一次守鬼宅,大家也有些激动,那个混星子表弟还专门揣了一把柴刀,说是万一有情况,还好拼命! 三个人像猴子一样,两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个个都牢牢盯着那宅子,恨不得立刻就跳进去一个僵尸,或者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被我们当场拿住,那可威风极了! 好容易熬到了半夜,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没有,我们渐渐失去了斗志,一个个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了推我,说:“醒醒!醒醒!有情况!” 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推我的人是那个混星子表弟。 我还晕乎乎的,问:“啥……啥情况?!” 他兴奋地说:“就刚才,好像有啥东西进去了!”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问:“啥东西?进哪里了?” 那混星子说:“操,小偷呗!进咱们姨婆的屋呗!” “啊?!”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说“那赶紧喊啊,让他赶紧出来!” 表弟却朝我邪邪地一笑:“叫他干啥?正好让他进去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坚持了,就趴在树上往下看。 那天晚上月亮毛乎乎的,看起来带着点血色,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一个不祥之兆。 但是当时我们少年心性,谁也没多想,看就看着下面果然有了一个黑影,藏头藏尾的,蹑手蹑脚朝着屋里走。 那月光朦朦胧胧,人也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那小偷的姿势非常奇怪,脖子一缩一伸的,弓着腰,屁股往外撅着,看起来像是一个老母鸡一样。 表弟低声骂了句:“操,头上还包了块布,怕人看出来,估计就是那死道士!” 我仔细看看,发现那人头上果然顶着一块红布,看起来贼头贼脑的,果然不像是什么好人。 混星子表弟兴奋起来,哧溜一下从树上溜了下去:“走,咱们吓唬吓唬他去!” 我扭头看了看,另外一个表弟还在睡着,呼噜打得震天动地的,想着算了,这个表弟傻乎乎的,还是别叫他了,别到时候拖后腿。 这棵树虽然不高,但是从上面下来,还挺费事,我抱着树干,慢慢往下滑,滑到半截,就听见我表弟在那叫我:“快,快啦!” 我心一横,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差点把腿摔断。 混星子表弟见我迟迟不去,索性骂了一声,自己先闯了进去。 我怕他自己一个人打不过那小偷,也一瘸一拐地赶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叫声非常狰狞,就像是人突然遇到了地狱饿鬼一样,完全靠本能那么惨叫了一声,声音有尖又响,就像有人突然捅了你一刀,然后慢慢转动刀柄,疼得你完全无法忍受,然后拼命嚎叫起来。 在那个寂静的深夜,我一下子被那叫声吓住了。 那叫声不仅惨烈,还非常怪异,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叫声,更像是一万个地狱饿鬼在一起哭号一样!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确实害怕了,我吓得浑身都发起抖来,身上冷汗哗哗往下淌,当时别说跑,人完全被吓傻了,腿脚连一步都迈不开,更别说跑了。 混星子表弟还在凄厉地叫着,我拼命捂住耳朵,但是那声音直接像是穿透了鼓膜,传到我的脑子里,让我疼得浑身发抖,最后在地上不断翻滚,几乎要疼得昏死过去。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住了我,使劲叫我。 说起来也神了,就在他刚一拉住我,我觉得周围非常凄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我一下子站起来,左右看看,周围还是原来的小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拉我起来的,是那个傻乎乎的表弟。 原来他在床上睡了一觉,听到树底下有声音,看了看,原来是我在地下打滚,身子直往姨婆那个屋子里滚。 他吓了一跳,赶紧从树上跳下来,住了我,还在四处张望,问我另外那个表弟去哪里了? 我才想起来,那个表弟刚才自己进了屋,现在还没动静。 不对,不对,刚才那惨厉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个傻乎乎的表弟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仔细问了问,他诅咒发誓,确实啥声音也没听见,他睡眠浅,听见我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就给惊醒了,要是像我说的那样,有那么大的声音,那他估计早就从树上掉下来了。 想想也对,我还是有些疑惑,这时候也顾不上多想了,赶紧拉着这个傻表弟跑到姨婆门前,又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外大声叫我那个混星子表弟。 叫了半天,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更着急了,马上就要闯进去找人,却一下子被那个傻表弟给拽住了。 他指了指院子门前那层草木灰说:“这院子里,咋有一只鸡进去了?” 低头一看,那院子前的草木灰上,有两只像人脚那么大的鸡爪子印! 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回想起来,那个小偷缩头缩脑的,屁股后翘,头上还顶着一块红布,那其实根本不是人,就是一只成精的大公鸡! 第153章 第一口棺材坐进去一个死人 这时候,傻乎乎的表弟也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我让他赶紧回去叫人,自己在屋门口守着。 傻表弟飞一般跑了出去,边跑边闹“闹鬼啦!闹鬼啦!”,没多大会儿,半个村子的人都被他给吵醒了。 我父亲他们最先赶到,问了问我怎么回事,又仔细看了看草木灰里巨大的鸡爪子,当时脸色铁青,扛着火铳就要往里闯。 母亲还有些担心:“阴阳先生说,7天内不能进去!” 父亲眼一瞪:“都要出人命了,还不进去?!” 当时他朝天放了一枪,接着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 没多久,他们就背着一个人出来了,那人口吐白沫,眼白上翻,在已经昏迷不醒了,正是我表弟。 父亲他们连夜把表弟送到了村卫生所,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办,怀疑是中了毒,给他灌了绿豆汤,又给他注射了几针抗生素,人还是昏迷不醒,只好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让人赶紧抬着他下山去大医院。 结果,担架还没做好,我姨婆就光着脚匆匆忙忙赶来了。 她就说了一句话:“莫折腾了,这都是命!老头子又来了,说了,他是救不活啦!” 在这种时候,婆姨突然说了这种丧气话,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父亲站起来,想把她劝走,别在这边耽误事,她却死活不走,硬是在那边坚持,说刚才她又做了一个梦,老头子还是那个鸟样子,又来了,这一次,老头子主动打开了其中一口棺材,小星星(混星子表弟小名叫星星)就躺在里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表弟在床上喉咙里咯噔一声响,接着开始呕血,全是黑色的大血块,呕了没几口,人眼睛一翻,两只脚狠狠一蹬,就死了过去。 守在旁边的亲人们放声大哭起来。 婆姨却看着外面黑色的天空,喃喃地说:“老头子说了,这棺材要填满,还差13个人……” 离阴阳先生说的7天之数,仅仅差了一天,就死了一个人。 事到临头,大家也不敢不信了。 况且,除了混星子表弟外,还有几个人也进了婆姨家的宅子,他们会不会出事? 没办法,大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再次找到了阴阳先生和他的弟子。 这一次,阴阳先生一看见他们就摇头,说你们还是回去吧,都回去吧,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 被逼急了,他说说,他们一定是没听他的劝告,进了宅子。他之前就说过,这个宅子是大凶之宅,一定不能进去,一旦有人闯进去,放出来恶煞,一定要死13个人,死人要将那棺材填满才行! 村里人听他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放他回去,这一个村子才多少人,要是再死13个,那岂不是要了全村人的命? 一行人赶紧扯住阴阳先生,恳求的恳求,威胁的威胁,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让他走。 有些脾气大的人,也有些恼火,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你说突然要下葬,我们就下葬,你说半夜要突然入土,我们就冒着大雨给你入土,结果到了现在,又开始出事了,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阴阳先生也被弄得灰头土脸色,面对大家的质疑,他也有些压不住。 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这也是我命中的劫数,该着会有这么一糟!如果要解除你们村子这个尸煞,除非是依我三件事情。”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大师,只要你给我们村子除了这怪,别说是几件,就是一万件也依你! 那阴阳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说:“这第一件事情,就是这房子一定不能再住人了,这房子目前已经不是阳宅,已经成为了一座阴宅。看见那十三口棺材了吧,那棺材本来是在地底下的,现在都出来了,就是把那个宅子当坟地了。那宅子千万不能住人,一旦住人,马上就会有人死。” 大家纷纷同意,说这宅子那么邪性,别说大师这么嘱咐,即便不说,也没人敢进去住了! 那阴阳先生点点头,说:“这宅子吧,一般人住不了,不过对我们这些修道人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阴地。我嘛,正好想找一个清修的地方,干脆就把这个空宅子给买下来吧,也不让房主吃亏,就按照咱们村子的行价给吧,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大家听他阴阳先生这么说,纷纷肃然起敬,觉得这阴阳先生不仅道行高,做人也真正派,明明这已经是一个一分钱都不值的鬼宅,他想搬进去住,就搬进去住得了,竟然还要给钱,真是不错,不错! 那阴阳先生也不多说,直接说:“既然这样,第一件事就了了,我们继续说第二件事。 依照你们的说法,我怀疑,那坟中之人已经被一只成精的大公鸡附身,变成了尸煞,所以需要把他从坟地里迁出来,验明正身,要是还是那个人,我自然会三跪九叩行小资礼,将老先生毕恭毕敬送回去。如果老先生的尸身果真被那公鸡精附身了,那我们也只好大义灭亲,将那尸煞烧化,破了这煞气。” 这条建议,让大家犯了难。 谁都知道,这人一旦入土,是万万不能动的,别说动,就算是临时有事情,需要迁坟,那都是最不吉利的,不要万不得已,是万万不能更换的。 这不仅是要迁坟,还涉及到验尸,简直相当于当众鞭尸了,这老姨婆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但是大家一片声的起哄,父亲也只好先勉强答应下来,说是会尽量说服姨婆。 第三条意见就很简单了,说的是这些天里,阴阳先生和他徒弟会住在婆姨家那个闹鬼的小院子里,用道法慢慢化解尸怨,所以除了他徒弟以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这条大家答应得最响,眼看着都死了一个人了,难不成谁嫌命长,还要去那折腾? 父亲垂头丧气,还想着要怎么跟姨婆解释,没想到姨婆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问他:“是不是要迁老头子的坟?” 父亲很惭愧,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那个阴阳先生说……他说……” 姨婆却笑了,说:“没事,不就是迁坟吗?迁吧,迁吧,老头子跟我说了,他现在住的地方不舒服,要换个地方住,你们就随了他的心吧!” 看着姨婆舒畅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觉得非常诡异,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不过不管怎么样,姨婆同意迁坟是好事,他赶紧去跟阴阳先生说了姨婆同意迁坟的事情,问阴阳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阴阳先生沉吟道,这次迁坟,不是普通的迁坟,需要在月食之夜,好避开小鬼,不能让阎王爷知道了。而且迁坟时,谁也不能在旁边,只能他和他徒弟两个人秘密来做。 他掐着算了算,说下个月十七号,正逢天狗食月,那时候天上地下一片漆黑,阎王殿也暂时断了和阳间的联系,正合适迁坟出棺,就在那一天吧! 大家还有些担心,这还差一个月的时间,村子里会不会再出事? 阴阳先生毫不担心,说:“诸位莫怕,我会和徒弟在那边镇住那尸煞,一直等到迁坟结束才出来,在这个期间,大家千万不要闯进去,不然非但尸煞化解不了,连闯进去的人也会吐血身亡。” 大家再三保证,就算天塌下来,也绝对不会闯进那闹鬼宅子。 阴阳先生点点头,直接带着徒弟住进了闹鬼的院子,其他吃喝等物品,都让人放在了门口,由他徒弟慢慢背了进去。 第154章 吊在房梁上的死人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里,阴阳先生和他的弟子从未走出院子。 这段时间,村子里也一直风平浪静,没出过什么事情。 按照大家的约定,一个月内,也没有任何人敢打扰阴阳先生的清修,别说打扰,即便是走院子路过,也都是蹑手蹑脚,赶紧急走几步,怕打扰了院子里的人。 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记得阴阳先生的话,在一个月后,将会有一个天狗食月的日子,在那个日子,将老村长的坟迁了,才能保证村子的平安。 到了约定的日子,村里人都聚集在院子外,毕恭毕敬等待着阴阳先生出来。 可是,大家等呀,等呀,从早晨一直等到傍晚,那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大家有点儿着急,马上天就黑了,待会儿就要天狗食月了,这阴阳先生怎么还不出来? 父亲着急了,他隔着院子门叫着:“大师?!大师?!” 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死一般寂静。 这可怎么办? 有年轻后生按捺不住,顺手丢了半截砖头进去,砖头砰一声砸了大水缸上,大水缸应声而破,一缸脏水呼呼流了一地,那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的,一点儿活人气也没有。 大家这次真担心了。 这阴阳先生到底怎么了? 莫非……莫非是在院子里做法时,没有斗过尸煞,遭了对方毒手? 还有……还是说他故意使了个诈,其实早就跑路了? 这时候,有心思缜密的人回忆起来,这一个月来,也没见这个院子里生火,这阴阳先生和他弟子靠什么生活? 越想越觉得奇怪,父亲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不行动,马上就没时间了,想着阴阳先生先前说过,只要顺利迁了坟,就没事了,要不然干脆大家别等他了,先去迁了坟再说? 没想到,父亲这么一说,大家全着了慌,上次大雨天送葬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谁也不愿意再折腾这么一回。 有人就提议,那阴阳先生估计在屋子睡着了,干脆派个人进去叫他一下吧。 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全哑火了。 这混星子死在老屋里没多久,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实在不行,父亲就咬了咬牙,说算了,算了,我姨没孩子,我就是她半个儿子,我相信姨夫怎么也不会害我,就让我去吧! 说完,他一下子推开了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他发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只死鸡,那鸡已经死了很久,尸体都膨胀发臭了,晕得人禁止没法呼吸。 父亲心里咯噔一下,他首先想着阴阳先生曾经说过,这院子里的鸡是活不过夜的,没想到果然死掉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鸡一个月没人喂养,饿死倒是也正常。 心里这才定了定,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些鸡死在院子里那么久了,臭气晕天,难道阴阳先生毫不在意吗? 难道说,难道说,他真的出事了? 这样想想,他心里越来越紧张了,左右看看,地下正好有一柄给鸡切食料用的铡刀,他顺手抄在手里,紧紧握着,小心翼翼踢开了堂屋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进人了,一股呛人的灰尘铺面而来,而且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父亲也顾不得害怕了,一只手提着铡刀,一只手护着鼻眼,低着头往里面急走。 那堂屋没多大,很快就走到了头,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回过头去,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小桌子,地上有二副还没有收拾的碗筷,一个倒子地上的汤锅,流出来了半锅挂面,已经长了一层绿毛。 父亲心里暗骂一声:“操,这牛鼻子死老道,果然是跑啦!害得爷爷我还提心吊胆的!” 狠狠骂一句,回头就走,却冷不防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硬邦邦的,还挺沉,差点撞得他摔了一个跟头。 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眼前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父亲被撞糊涂了,心里还在想,布鞋,布鞋,这布鞋怎么挂在天上了? 想了又想,猛然想明白了,他战战兢兢往上一看,就发现一个人吊在房梁上,肚子涨得像一面大鼓,那舌头搭拉得老头,两只眼球鼓了出来,直勾勾看着他。 原来父亲刚才撞到的东西,就是这一具吊死的尸体,那尸体吊在房梁上,像一个大沙包,父亲刚进来时没注意,走的时候猛一回头,正好撞在他身上,在那种环境下,也真够瘆人的。 父亲吓得魂都出来了,当时哇得一声大叫,慌慌张张就往外跑,短短的十几步远,就摔了好几个跟头,终于跑出了院子,蹲下地下大声的呕吐起来,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端了热水毛巾给父亲擦脸,等他缓过来一口气,说了院子里的事情,大家也都震惊了。 这阴阳先生本来是在宅子里捉鬼的,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还有,他徒弟怎么又被吊死在了房梁上?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自杀还是被人害死的? 大家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不管怎么样,这里出了人命案子,人命大过天,大家也别管什么忌讳吧忌讳了,阴阳先生都走了,其他事情也管不了了,大家还是先去屋里,把那人给解下来再说吧。 大家相互打气,选了十几个壮劳力出来,大家壮着胆,好容易捱到堂屋,将那徒弟从房梁下解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那徒弟的死因很奇怪。 他并不是死于自缢,而是被人用什么锐器打中后脑死的。 在他的后脑处,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窟窿,应该就是他致命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死后,又被人给吊在房梁上了? 大家四下里找了找,发现屋子像是被人洗劫过,到处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桌子、椅子全部被推倒在了地上,衣柜也被人推倒了,衣服被人扔得到处都是,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破碗、筷子,简直像是被龙卷风吹过一样。 这时候,我姨婆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见到满屋子被翻得像个垃圾堆,她直扑到床上,看见被褥全被掀开了,“哇”一声坐在哭了,说“天杀诶,我老婆子好容易存了几个钱,全都落在贼骨头身上啦!” 这时候屋子里太乱,大家忙着处理死人,谁也顾不上搭理她。 她自己哭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爬起身来,颤巍巍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她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地下说:“钱,钱!我的钱!”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发现那地下堆了不少花花绿绿的东西,分明就是一张张皱巴巴的大票子! 姨婆高兴了,大家却更加疑惑了。 那个阴阳先生并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钱,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都付出了太大的代表,不仅自己生死不明,还害死了一个徒弟,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矮子讲到这里,我们几个人也都犯起了迷糊,这故事还真够错综复杂的,谜中谜,局中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又像瞎子所说的鬼藏人,那阴阳先生又是被鬼给藏起来了? 说瞎子,瞎子就来神,他听到这里,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操,俺知道那老家伙藏哪去了!” 我们三个听他这么一说,全激动了,异口同声问他:“去哪儿了?!” 赵大瞎子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又让我给他点了一根烟,这才满不在乎地说:“嘿,俺开始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呢,原来是这个呀,唉,我说矮子,你们啊,是上当了,全被那老家伙给骗啦!”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更加着急了,催着他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矮子也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解决掉这个困扰他几十年的谜题。 瞎子说:“这个事情吧,在俺们那疙瘩也发生过,这东西叫做憋宝局,他弄的这些,统统都是做局,为了就是憋一个大宝贝。” 我们更加不明白了:“啥?憋宝局?憋啥宝局?” 第155章 老村长又复活了 瞎子得意地说:“你们啊,不懂!这个阴阳先生吧,其实就是个盗墓的。这盗墓的眼最叼,他经常带着个徒弟,到处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看坟地,其实就是为了勘察古墓。 这些人勘擦古墓很有一套,有的靠看风水地形,山脉走向,有的靠观察庄稼走势,通过底下的泥土成色判断,还有的通过和一些村子里的老人攀谈,聊聊村子里出过什么名人,人后来葬在了哪里,就这样很快就找到了古墓的线索。 他一旦找到古墓后,就不走了,开始想办法留下。 这古墓要是正好在一块庄稼地里,他就会买下来那块庄稼地,在地里面全种上高粱,然后在地里搭一个大凉棚,日夜守着高粱地。 其实这高粱地又不能吃,不能喝,用啥守? 他呀,把大凉棚给搭在了古墓上边,他把凉棚底下全挖空了,一直往下挖,最后挖进古墓,将古墓里的宝贝一洗而空,然后趁着黑就走了。 为啥种高粱? 那是因为高粱长得高,方便往外运土,万一出点啥事,外面也看不到。 要是不巧啊,这古墓正好在别人家院子里面,那就要费点事儿,要想个办法把那户房子高价买下来,然后关上门,偷偷在里面挖坟。 要是很不幸,那屋主就是个二杆子,给多少钱都不卖,那就得上手段了,撞鬼,绑人,恐吓,总之要把那屋主吓跑,让他房子成为鬼屋,没人敢接手,他这时候再把房子买过来,说是在里面做法,不让人靠近,其实就是在里面挖墓呢! 矮子,你说的这个阴阳先生啊,我一看就是个江湖术士,会弄些把戏,弄了个障眼法! 我估计吧,你那姨婆家屋底下准有一个古墓,但是你姨丈死活不肯卖房子,他们就把他给害死了。 后来,看你姨婆还是不怕死,也一定不会卖房子,干脆就搞了一个闹鬼的把戏,派人把你姨丈和你表弟给害死了,让其他人不敢去,其实就是秘密潜伏在屋里,把那古墓给撬开了。” 瞎子说的这段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有古墓这么大的暴利行为,难怪他们看不上姨婆存的那点儿小钱。 没想到,矮子却摇了摇头,说:“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可就好喽!” 我们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后面又出事情了? 矮子点点头:“又出事情了,出了大事情!” 瞎子有点不以为然:“最多就是死人呗,还能出啥邪事?” 矮子说:“这次还真不是死人,但是要比死人还可怕。” 瞎子故意呛呛他:“不是死人那怕啥?难道还怕活人?” 矮子认真地说:“就是活人。” 瞎子以为他故意和自己抬杠,说了句“操!”,自己狠命地抽烟。 我却见矮子的脸色不正常,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活人为啥要比死人还害怕? 矮子脸色惨白惨白的,用一种怪异的语调对我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姨丈,他又活过来了。” 瞎子的手一抖,香烟掉了下来。 他本来脱了鞋,光着脚,盘腿坐在床上,那烟头落到了他脚上,烫得嗷嗷直叫起来。 秃子也忍不住问道:“你说啥?!你姨丈不是都埋了一个月了嘛,怎么又活过来啦?!” 矮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晚上,大家合计了一下,阴阳先生虽然走了,这坟吧,还是得迁。加上姨婆坐在地上哭,说老头子老说那地方不好,吵着要换地方,吵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 这话听起来也瘆人,大家没办法,反正人来都来了,干脆一鼓作气,把那坟迁了得了。 没想到,一伙人直奔到那坟地处,却发现那坟地早被人给掘开了,原本埋的一个小坟包,被人挖开了一半,到处都是大泥块。 姨婆一下子激动了,她疯了一样冲上去,推开所有试图拦住她的人,最后被我父亲抱住了。 我父亲朝她大声喊着:“姨!姨!你看看这些脚印!” 在一个月前,我们给姨丈送葬时,正好是一个大雨天,大雨将我们所有人的脚印都冲掉了,也将一些泥土冲得到处都是。 在那一片泥泞的土地上,清晰地印着两行脚印,只有两行脚印。 看那脚印的朝向,分明是来自坟地,一步一步,朝着村子走去。 我姨婆一下子呆住了,那脚印,那脚印分分明明,就是我姨夫穿的寿鞋。 姨丈,他在死后,撕开了棺材,自己扒开了土堆,然后从坟地里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吹过,大家谁也没有说话,一切像死一般寂静。 我浑身的血液都发冷了。 姨婆都吓得不敢说话,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 在那个晚上,在那呼啸的冷风中,大家都在默默思考着几个问题: 在我们走后,这个坟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姨丈他是不是真的复活了?! 他又去了哪里?! 厄运开始了。 从那时候开始,村子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失踪人。 开始是孩子,后来是女人和老人。 再后来,连一些单身的壮劳动力也在不断失踪。 接着,就开始有了传言,说是村子里来了一些怪物,专门吃人。 开始时,怪物比较小,只能吃下去孩子,现在怪物越来越大,就开始吃大人了,总有一天,这怪物足够大了,就会直接淌平了整个村子,把大家全都吃下去。 村子派人骑着快马,把这里失踪人口的消息报告给了政府,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没有赶到,还是政府根本不理睬,派出去了几波人,全都音讯全无,也不知道究竟是死还是活。 没办法,大家只好自救,村子里召开了紧急会议,让大家不要单独出门,壮劳力随身背着火铳、腰刀,只要有情况,就赶紧放枪大喊,大家一起出来对抗那个怪物。 有一天晚上,有人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大家鞋子都顾不上穿,赶紧扛着火铳就往那跑。 那发生尖叫的是村子后面一家人,那家男人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远远的,就听见那女人和孩子撕心扯肺的叫。 大家边跑边往天上放枪,试图吓跑那个怪物。 就在要赶到那户人家时,就看见那屋顶上突然腾起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家伙,那家伙差不多有一匹马大小,在屋顶上盘旋了一下,接着慢悠悠飞走了。 大家全傻站在那里,这怪物竟然有那么大,而且还会飞,这怎么才能防住它?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去安慰那女人、孩子,女人孩子倒是还好,并没有受伤。 据他们的说法,因为这段时间怪物闹得凶,他们家里就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临睡觉前,专门把窗户什么的加固了,统统锁死。 也幸好是锁死了,差不多在半夜,就听见有什么东西砰砰砰使劲敲打着窗户,女人以为有人来了,趴在窗户上一看,差点儿没被吓死。 那是什么人?! 那分明是一头大的吓人的巨鹰! 好在当地一直流传着喜马拉雅巨鹰的传说。 传说在喜马拉雅的大雪山深处,隐藏着巨大的神鹰,这些神鹰守护着雪山深处秘密修行的僧人,有时候它们也会攻击路上的行人、马帮,传说这些巨鹰小的有马匹那么大,大的甚至像一间屋子,它们从高高的雪山上飞下来,抓起行人和马匹,将它们带上几千米的天空,然后突然抛下,把它们摔得粉身碎骨。 西藏的说唱艺人就说,在西藏长诗《格萨尔王》里,勇敢无双的格萨尔王就曾经杀死过一匹喜马拉雅雪山上的巨鹰。 所以女人虽然惊慌,但是还是比较镇定,一方面大家赶紧搬过去桌子、床死挡住窗户,一方面拼命敲着脸盆呼唤救命,这才引来了大家,救了他们一命。 就在大家庆幸这对母子没事时,那个小儿子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一下子让众人的心跌到了冰点。 他说:“我看到了这头鹰,它的脸和老村长一模一样。” 第156章 老村长变成了一只巨鹰? 那孩子刚说完,母亲立刻大声训斥他不要乱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面对大家的目光。 这时候,人群中也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也见过它,长的真是很像老村长……” 话既然说开了,大家也放下担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原来好多人都见过这只巨鹰,觉得这巨鹰有点奇怪,主要是长着一个人脸,而且这人脸还酷似老村长。 大家回想起来,当时老村长坟地莫名其妙被人扒开,从墓穴里走出一行脚印,那脚印渐渐消失了…… 难道说,老村长真的变成了一只鹰? 想想也不可能,人怎么可能变成鹰呢? 但是,那人脸巨鹰又如何解释呢? 大家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好还是让大家各自散了,嘱咐大家晚上小心关好房门,千万要小心那巨鹰。 但是不管大家怎么防范,村子里还是不断有人失踪。 大家就说,这些人失踪一定是因为这巨鹰。 一时间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曾经亲眼见过那巨鹰从天上飞下来,直接用爪子抓走了一个人,然后带到雪山上吃掉了。 还有人说,那巨鹰其实是一种恶鬼,它会偷偷从天上飞下来,潜伏在人身后,然后突然用尖嘴凿穿人的脑壳,吞食人脑,被吃掉人脑的人,灵魂就会变成它的傀儡,老村长就是这样被巨鹰害死的,所以那巨鹰才长得像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却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巨鹰公然袭击人,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村子的人丁是越来越单薄了,好多人变卖了家产,有的去了内地,有的去了拉萨,村子里只剩下了孤寡老人,还有就是像他这样无牵无挂的光棍汉。 说到这里,矮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他大声撸了一下鼻子,然后使劲抽着烟。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矮子哥,您父母?” 他点点头,闷声说:“也失踪了。” 瞎子问:“也是因为巨鹰?” 矮子没回话,秃子在旁边接过话头“失踪了,跟那些人一样。矮子一直觉得他父母还在,所以一直住在这边,希望哪天他父母还能回来。我当年住在他们家时,他还小,这一转眼,人都那么大了,我也老了啊!”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弯,问:“矮子哥,你开始不是说,是村子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后,你们村子才闹鬼的吗?” 矮子有点不好意思,说:“这种事情,怕你们不信,所以开始没说实话。要不是我听说瞎子哥能捉大鹰,我也不会说的。” 说完,他泪光闪烁,看着瞎子。 瞎子没说话,低着头闷声抽烟。 我有点看不下去,在底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瞎子“哎”一声叫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说:“俺们东北那边捕鹰,一般捉的都是雕,这东西捉鸟厉害,古代皇帝打猎时,最喜欢用雕。要说起大雕,有的可以直接抓起一匹黄羊飞到天上;从天上下来,一个俯冲,就能把一匹大狼的狼背给撕烂。可是,像矮子这种巨鹰,那也大得太邪乎了,这东西没法抓啊!” 矮子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了:“我也知道,唉,我们村子都抓了它几十年了,连一根鹰毛都没见过……” 提到鹰毛,我突然想起了在娟子房间里看到的那根,又回忆起娟子说的话“我哥哥是被一头鹰给抓走的”。 她用的是“抓走”,而不是“杀死”,难道说,那巨鹰抓人不一定是为了杀死吃掉,也许是把人给抓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自己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 对于巨鹰来说,人和狼、黄羊、鹿一样,都是吃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 这巨鹰抓人不吃,那干嘛? 难不成是抓到巢穴里,陪着小鹰玩耍? 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太扯了,索性回过头,问瞎子这大鹰是怎么抓的?要是我们抓的话,要怎么办? 瞎子想了想说:“捉鹰一般用笼子。有专门的鹰笼,里面拴一只麻雀,或者耗子,都是活的,鹰一钻进笼子,门自动就合上了。但是这个捉小鹰还成,捉大鹰就不行了。” 我说:“操,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就直接说咋捉大鹰?” 瞎子说:“捉大鹰用鹰网。俺们那边是在八九月开始捕鹰,捕鹰前要先拉鹰,还要念祭词,祭词是这样唱的“ 他哼哼了几句“你哪州生,哪州长,哪座高山是你家乡?今天朋友把你请,请到我家有用场 一天供你三两肉,晚上陪伴守夜郎。” 他继续说:“拜完鹰神庙,就开始捉鹰了,捉这鹰是用鹰网。这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咱们简单说说吧。 捕鹰前,先要去山上踩好一大片空地,这就是拉鹰的场子,然后把鹰网斜着搭在场子边上。这鹰网差不多三米长,一米宽,用半透明的丝线织成,然后底下放一根能拉动的木棒,木棒上拴着一只活鸽子。 这鸽子就是诱饵,那鹰从天上飞过,一眼就能看见鸽子,它有时候会突然冲下来捉鸽子。 弄完这些,鹰把式在场子边搭一个隐秘的窝棚,手里拽着一根细线,那细线能牵动鹰网。等那鹰一进网,人这边使劲一拽,就把鹰给扣住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连连拍手:“这个好,这个好!咱们这样,这鹰不是比一般的鹰吗,那没事啊,咱们也可以把网给做大,这样那鹰再大,它也跑不了了。” 没想到,矮子却摇摇头:“瞎子哥,你说的办法我们都试过,没用!那巨鹰别说落到网里,它根本就不出来,你弄网页没用啊!” 想想也是,瞎子那个办法网鹰,是因为有鸽子做诱饵,鹰要吃诱饵,就得去钻网,这巨鹰吃什么,要吃人,难道说要弄几个大活人在底下引鹰? 大家都有些沮丧,都不说话了。 这时候,秃子突然问了一句:“矮子,那个阴阳先生长得是啥样子?” “是个半大老头,个子不高,人看着很阴。”矮子回忆着,他猛然想起来了“对,他坏了一只眼,是个独眼龙!” 我和瞎子一下子叫了起来:操,就是那个捕鹰的老头! 我忍不住问矮子:“矮子哥,你听说过‘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吗?” 没想到,矮子一下子愣住了,问我:“你,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矮子说:“我跟你们说过吧,当时有一堆外国人来我们这边拍东西,有一次那个翻译和他们那边用外语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到最后,那个翻译用汉话说了这么一句,被我听到了。 我当时觉得这句话挺好玩的,就问他是啥意思?没想到翻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骂了我一顿,还说要扣我的工钱,我就不敢再问了。”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见,谁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个看起来破败衰落的小村子,竟然和传说中的藏北鹰坟扯上了关系,这又和小马、娟子他们有着什么联系吗? 那个阴阳先生,竟然就是那个神秘的捕鹰人,他为何又被军车给护送走了,又是去哪呢? 还有,那群老外来这里又是要找什么呢? 那个铁箱子里真的装的是一头巨鹰吗? “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句话那个老外,阴阳先生,包括那个深不可测的饭店老板都很重视,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看了看外面黑黝黝的天空,听着风呼啸的声音,以及眼前渐渐小下去的篝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疲惫感涌上我的心头,我开始渐渐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局中,再也找不到正确的道路。 瞎子很理解我的想法,他使劲抽了几下烟,把烟头扔进了篝火,说:“算了,先睡吧!有天大的事情,等明早晨起来再说!” 秃子也说“睡吧,睡吧,好好休息,不然回头搞不好有高反!” 大家合衣躺在那张大炕上,感受着高原的极度干燥,以及高原独特的气候,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听见风呼呼吹着,门吱呀吱呀响了一夜,就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我使劲拉了被子盖住身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157章 矮子是一个几百年前的鬼魂? 第二天醒来,我们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告别矮子,继续赶路。 临走前,矮子送我们出了村口,又在前面给我们引路,带着我们走过了一个路口,又带我们走过了一个路口。 最后,他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给我们挥手告别,笑得满脸褶子。 我有些激动,想招呼他上车,干脆跟我们走新藏线得了,说不准还能找到他家人的线索。 但是瞎子劝阻了我,说我们这一次不是旅游,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让他跟着反而是害了他。 我只好下车,将身上带着的现金都给了他,让他在这里好好生活,把猪圈垒上,再养点鸡,等我们回来时,再来这边看他。 他使劲点头,说等我们回来时,就给我们杀猪! 秃子乐了,使劲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半个月就回来了,你那猪还是猪央子呢,咋吃?” 矮子仰着头傻傻地笑:“那就吃鸡!我到时候买几只大公鸡杀了吃肉!” 走了好久,我回过头去,还看见他捧着一堆钱,站着路口伸着脖子看着我们。 我有些感动:“还是山里人淳朴啊,你对他好,他一辈子都记得!” 瞎子也感慨:“俺们大山里的人都是这样,平时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村子里来了一个外人,家家户户都要请他去喝酒,唠一唠山外面的事情,挺好!” 谁知道,秃子却泼了我们一头冷水,说:“你们啊,太单纯了,这个山里人可不简单!” 瞎子梗着脖子问:“秃子,你啥意思?” 秃子说:“没啥意思,我就是说,这个人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劝住瞎子,问:“秃子师傅,你觉得矮子他有问题?” 秃子反问我:“你们看这个秃子有多大年纪?” 我猜:“差不多四十多岁吧!” 瞎子说:“扯淡,山里人显老,他估计也就三十多岁!” 秃子笑了:“我跟你们说过吧,我第一次来这边,是我师傅白师傅带我来的。那时候,这个矮子就是这个样子,那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基本上一点儿也没变。” 我吓了一跳:“这人怎么不老?!” 瞎子问:“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多大?” 秃子用嘴努了努我:“比他还小,二十出头吧!算一算,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更加疑惑了:“那他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秃子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听他这么讲过。那么多年了,他还是这么讲,谁知道真假。” 瞎子也有点惊讶,问:“那你当时见到他家里人了?他爹在不?” 秃子摇摇头:“当时啊,就跟现在一样,就他一个人住在那个塌了半边儿的老屋里,给我们讲了一夜闹鬼的故事。” 瞎子说:“会不会是西藏这边风水好,人老得慢,所以看起来跟原来差不多。” 这时候,秃子悠悠来了一句:“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师傅。结果师傅跟我说,他跟我那么大的时候,第一次来这个村子投诉,他就是这样了……”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操,这矮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秃子说:“西藏这地方就是这样,人呀,鬼呀的,根本分不出来。有时候你看着很像人的东西,其实不是人。有时候啊,你看着前面是一个恶鬼,其实他才是一个人。这种事情啊,不好说!” 我说:“秃子师傅,你知道这个村子有问题,怎么还带我们住这边?” 秃子说:“没事,我师傅说过,遇到这种事情,你就顺着他的话头说,当做啥都不知道,他说的过瘾,就没事了。嘿,这才算什么,我们当年遇到的东西,比这邪乎多啦!” 瞎子也嘟囔着:“俺老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按照一个山里面的土包子,说话啥的应该一口苞米茬子味,像俺们那边,有时候见了生人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他倒好,叽叽咕咕说了大半夜,都不带打嗝的,眼瞅着就有问题!” 秃子顺口接道:“那敢情,说不准啊,他这些话都说了几百年了!” 我还是有些害怕。 回想一下那个破败的小村子,古怪的矮子,河里漂浮的死猪,传说中的藏北巨鹰,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永远不老,还是就是个鬼呢?为什么他也知道“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那句话?他所说的事情到底是古代发生的还是近代发生的呢?到底有几成可信度呢? 话头一扯起来,瞎子也来了兴致,给秃子递了一根烟,大家闲聊起来。 秃子边开车,便给我们讲了一些西藏的怪事。 他说,我从前在新藏线开车时,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有些害怕,但是后来见多了,也就那样了,有时候好多天没遇上,倒还想呢。 开大车太乏,就当是开车时调节气氛吧。 有一年,我开了一辆大货车,去往叶城运物资,经过一大片盐碱地,那片盐碱地寸草不生,跟大沙漠一样,那地方枯燥得很,到处都是黄土、黄沙,别说动物,连根青草都看不见。 老司机是最烦这种路,路都在大沙地里,外面景色太单调,人开着开着就疲了,很容易搂着方向盘就睡着了,跟催眠一样,很容易出车祸。 在那种地方,一旦出了车祸,几天都见不着一个人,肯定就是一个死。 结果那天,我在那开着开着,就看见一个人在路上慢慢走着。 他挎着一个老式的黑色皮革包,带着一个黑框的老花镜,穿着一身老干部装,下面是一双黄胶鞋,这种行头,那时候已经不多见了,看起来就像是文革时代的人。 这人是干嘛的? 难道说是车坏了,所以人走下来求援? 左右看看,附近也没有什么坏车啊! 我长了个心眼,先没停车,使劲按了几下喇叭,那人听见了,给我挥了挥手,我停下了。 摇下车窗,我问他:“老师傅,要去哪儿啊?” 他用手给我指了指远方:“同志,你好啊!我要去那儿!” 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我吓了一跳,他要去的方向是茫茫昆仑山,还有就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别说那里,现在这条路就跟沙漠没啥区别,他还要往绝路上走,这不是要送死吗? 我好心问他:“老师傅,那边没路了,你要不要去前面的县城?我可以拉你一段!” 那老头仔细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小同志,那就带我去前面吧,辛苦你了!” 我觉得他说话有点可笑,看看他的穿着,估计以前多少是个干部,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是还摆脱不了那种干部腔调,也挺有意思的。 我在车上,就跟他闲聊,问他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要去哪儿?其他人呢? 他说,他这边是一个勘探队,还有几个人,后面车坏了,他就出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人把车给拖出去? 我说:“这边找拖车可不好办,得到了叶城才有!我看啊,要不然咱们折回去,把你们其他人也接上,先去叶城再说吧!” 那老头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不用!只要我到了叶城,一个电话,军区就会派直升机过来了!” 我心里偷偷直乐,想着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的,怎么还是个牛皮篓子!行,你就吹吧,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我就说:“有直升机那好啊!对,你们这边是勘探队的啊,是勘探石油吗?” 老头摇摇头:“小伙子,你就甭打听了,我们这是保密单位,从事的都是国家机密,这些都不能说!” 第158章 神秘出现的彭加木 我不以为然地说:“哦哦,原来是保密单位,那我了解了!我以前搭过军车,听他们说,他们那边做保密工作的,咳嗽一声,都要藏在袖口里,怕给蚊子听到了。” 开了大半天,车子还没走出那片荒漠,那老头突然让我停车,说他要到了,到了!说话很急,怎么劝也不行。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把他给放下了,那老人下车后,给我我了握手,让我好好努力工作,以后好报效国家,然后大踏步朝着远处茫茫的昆仑山走去了。 那时候,我在新藏线已经跑了几十年了,新藏线沿途有什么,我闭上眼都能说出来,老人去的地方,啥也没有,就是茫茫的戈壁滩,然后就是昆仑山,绝对没有什么路。 回到路上开了一会儿,想了又想,还是不能不管这老人,不然就相当于把他害死了。 我赶紧又折回去,再去找那个老人,那戈壁滩上空荡荡的,连一只鸟也没有,哪有什么老人? 我不放心,又顺着老人走过的路猛开了半小时,在戈壁滩上横冲直撞着,一直到车都快没油了,也没有找到他。 那个老人,就这么失踪在了茫茫的戈壁滩上。 我越想越害怕,一个人在车上猛踩油门,一口气开到了叶城,在那找了个洗浴中心,泡了个澡,就这么在大厅里睡了一晚上,才缓过劲来。 我和瞎子也感慨:“这年头老革命真是浑身是胆,为了工作,啥龙潭虎穴都敢闯!” 秃子说:“还别说,他还真是个老革命!后来啊,我又见到了他!” 我吃了一惊:“他还没从戈壁滩走出来呢?” 秃子摇摇头:“他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来了。我有一次在网上看新闻,说的是新疆科学院院长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的事情,我顺带凑了一眼,差点把我给吓人!我在新疆那边遇到的那个人,就跟照片上的彭加木一模一样!” “啊,我操!还真是他?!” 秃子肯定地说:“我后来在网上仔细搜了搜,还真是他!不过他失踪是1980年,我当时遇上他,差不多是90年代,前后差了十多年。” 我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说:“难道说,他在那边一直走了十几年,还没走到地方?” 秃子说:“谁知道呢?也许那时候我的车开到了十几年前,正好遇到当时的他呢!” 他解释说,在西藏、新疆这边,有时候会遇到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过去,还是那些东西突然穿越到了未来,反正有时候会有一个交集。 他举了一个例子,有时候,车子在路上开着开着,会遇到一个在路边的小饭馆,年轻的老板和老板娘在那忙乎来,忙乎去,招呼得很热情。 你觉得不错,想着回去时再在这边歇脚,结果回来时,却发现那地方根本就是一片废墟,哪里有什么小饭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在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后,你再一次开车路过那里,却发现那家小饭馆再一次出现了,还是那两个年轻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是那样忙乎乎的,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车,就跟几十年前一模一样,但是你却已经从小伙子变成一个中年大叔了。 今天是我们出发的第二天,我们要从日喀则赶到拉孜。 车子歪歪斜斜开在山路上,向外看去,远处全是白皑皑的雪山。 这里不远处就是珠峰大本营,绒布寺所在地,海拔大约5000米,顺着绒布寺再往前约两公里处,就是著名的一号营地,到处都是藏民搭的大帐篷。 我们没有去珠峰大本营,因为这里海拔较高,我出现了较强烈的高原反应。 这次的高原反应,和我们刚来拉萨时明显不同。 刚来拉萨时,是因为疲倦加兴奋,又在地上做剧烈运动,所以说是自找的。 这次在车上,随着海拔升高,我渐渐感觉到头疼,呼吸困难,脑子涨涨的,还有些恶心,明显是高原反应。 瞎子很着急。临来前,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专门买了一些氧气罐,他这时候赶紧翻了出来,要给我插上,却被秃子给拦住了。 秃子说,高原反应是正常的,慢慢适应就好了,要是我现在用了氧气罐,确实没事了,但是这一路上,就再也离不开了氧气了,那样肯定不能坚持走完新藏线。 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后座上,费力地摆摆手,让瞎子别给我弄氧气罐,我能坚持! 刚说完,秃子却问瞎子要了一个氧气罐,放在了副驾驶上。 我坚持着做起来,还说:“不用!不用!我能坚持!我身体好着呢!” 秃子乐了:“我这氧气罐可不是给你用的,是给车用的!” 他给我们解释,我们继续往前走,海拔会越来越高,外面温度也会越来越低,甚至会降低到零下十°,缺氧加上高寒,有可能导致车打不着火。要是车子熄火了,得把氧气罐朝着进气孔打一些,就没问题了。 为了照顾我,秃子去市区转了一圈,在邦佳孔路农贸市场买了一些水果,又在药店买了一些红景天口服液给我。 他说,像我们这样从平原直接走新藏线,应该一个月前就服用红景天口味液,才最管用,现在服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力试试吧。又让我多吃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这个肯定是管用的。 这时候,我的脑袋已经疼得要裂开了,几乎说不出来话。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果断决定多在日喀则呆一天,看看我的情况再说。 不然到了前面,都是山路,连个医院都没有,我万一要是高反严重了,到时候连个救治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在喀则市中心的桑孜宾馆住下,开了2个标间,在那躺了一半天,感觉头疼渐渐好一些了,又在瞎子的逼迫下,硬吃了几个苹果,感觉好多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再走肯定不可能了,索性换个心态,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 这里的饭菜就不像拉萨,多是川菜馆子,而是带有更多的藏餐特色,有灌肠、凉拌牦牛舌,青稞酒,手抓羊肉等,我们都点了一些,大盘大盘菜上来,看起来很诱人。 因为高原反应,我不能喝酒,只好看着他们两个一杯接一杯喝,最后喝得晕乎乎的,两个人互相驾着,回旅馆睡觉了。 我已经睡了半天,在旅馆躺了一会儿,觉得头疼症状已经减轻了,索性又喝了一瓶红景天,穿上大衣出去逛逛。 这里很热闹,街上什么人都有,有穿着藏袍的康巴汉子,有穿着冲锋衣攀登珠峰的老外,还有穿着羽绒服四处乱逛的内地游客。 日喀什是历史上后藏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也是历代班禅的驻锡之地,自古以来都是后藏重镇,藏语称“溪卡孜”,意为“土地肥美的庄园”。 这里是西藏的交通中心,又与尼泊尔、不丹、印度等国接壤,从日喀什继续南行,就可到达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以北则直达那曲,往东至拉萨、山南,西进则可直抵阿里。 大街小巷也有一些类似八廓街的地方,卖尼泊尔工艺品的,卖藏刀的,卖佛像的,什么都有,我边走边看,觉得也挺有意思,就后悔这次没带一个照相机,能拍不少好玩的照片。 只低着头看着地摊,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一个人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歉。 那人却毫不在意,淡淡说了句:“上师,好久不见。” 我以为他认错了人,抬头一看,那人宝相庄严,双手合十看着我,身上穿着典型的红黄色僧袍,分明是一个西藏喇嘛。 第159章 山魈,山魈又出现了! 我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我那铺子离雍和宫不远,平时也经常去簋街吃饭,多少懂点喇嘛教的东西。 这个喇嘛叫做“上师”,这“上师”可不是随便叫的。 我以前跟一个西藏走私皮子的做过生意,他虽然杀生无数,但是却跟我说,他也皈依过佛山,拜过老师,拜的是一位著名的“上师”。 当时闲着无聊,我专门问过他,啥叫“上师”? 他说, “上师”属于德高望重的僧人,拥有很高的地位,分为传法上师和金刚上师等。传法上师须具有法的传承,可以传法、引导,但不可以灌顶。金刚上师必须具备相当的证量,并经过大成就者和传承的认定,不是“自封”的。只有金刚上师才具备灌顶、传法、引导的资格。 他当时说,其实你不用管那么多,凡是见了喇嘛,一律称“上师”,礼多人不怪嘛! 可是今天可真是邪了门了,撞了一个喇嘛,他反而叫我“上师”。 我还想解释什么,没想到他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像是知道我要解释什么,却毫不在意,左右看了看我后,笑意更盛,竟然又合十朝我拜了一拜。 我不知道这喇嘛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想着毕竟在他的地盘,还是谨慎点,赶紧也学着他的样子,合十对他拜了又拜。 那喇嘛也不阻止我,他从僧袍里掏出一个手机(真的是手机,而且全是外国字,看起来比我那诺基亚高级多了!),按了几个号码,用藏语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一辆很高级的越野车停在了我们身边,那喇嘛给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坐进去。 我吓了一跳,这不就是撞了他一下吗? 难道还要帮我锁进喇嘛庙,给我来个面壁思过20年,这惩罚也太大了吧? 我赶紧挥手,说:“误会,误会!我就是一过路的,不小心撞了您一下,要不然您再撞我一下得了!” 那喇嘛却摆摆手,他的汉话明显说的不利索,磕磕巴巴跟我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是有一位故人知道我来了,专门邀请我过去。 我更加吃惊了,我这辈子可是头一次来这里,哪有什么故人,连个仇人都没有! 哦,不对,应该说在西藏还是有仇人的,就是子拉萨追杀我们的那伙人! 这该不会是一个圈套吧,这喇嘛会不会是那伙人假扮的,或者说干脆就是跟那伙人是一伙的? 仔细看了看他的僧袍,僧袍质地上乘,阵脚细密,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再说那帮人的势力应该也不能请到喇嘛,难道说真的有故人在等我? 还在犹豫,那喇嘛从车里拿出来了一卷画像,在我面前展开了,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一幅人物的油画,画中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坐在一个寺院中的大树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菩提树),望着远方,背后是皑皑的雪山,还有一些黑色的东西。 最要命的是,这画中人我认识,那就是神秘莫测的山魈! 山魈怎么跑到这喇嘛庙里来了? 难道说,他已经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了? 我又仔细看了看画面,终于看出来了一些差别,不对,不对,这人并不是山魈! 首先山魈没有那么老,其次山魈表情虽然呆滞,却总带点讥笑别人的表情,这个人确实一派苦大仇深的老农民表情。 这个人又是谁? 难不成是山魈的老爹? 可是,山魈不是被狼叼走的吗?他应该认狼为爹,会不会认他呢? 还在胡思乱想着,那喇嘛又一次笑眯眯地对我发出了邀请,示意我上车,看他那么好的脾气,我也不好纠结了,于是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一上车,那车马上就开了,像是早就安排好了去哪儿。 我问旁边那个喇嘛,我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遇到这种闷葫芦,只能自认倒霉,问了几次后,我也烦了,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我索性打量起这辆车来。 这车很高级,外面看着是一辆普通的越野车,里面几乎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很小的迷你冰箱,里面放着各种饮料,我打开看了看,好多都是国外的饮料,还有各种酒,国内的我就认识茅台、五粮液,还有一瓶二锅头。 我暗自咂嘴,想着这西藏的和尚待遇就是好,有进口豪华车坐,也有洋酒喝,据说工资还高,以后我要是出家,也来西藏出家。 车子继续向着郊外开去,开了近没几分钟,那个喇嘛又接了一个电话,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们要去的是扎什伦布寺,那里有人正在等我。 扎什伦布寺? 这可是当地仅次于珠穆朗玛峰的地方! 回想一下旅游手册上写的,扎什伦布寺是后藏最大的寺庙,为四世班禅之后历代班禅驻锡之地。它与拉萨的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以及青海的塔尔寺和甘肃的拉卜楞寺并列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六大寺”,也是全国著名的六大黄教寺院之一。 这里的强巴大佛殿的如来佛,高26.7米,用黄金8928两和紫铜231450余斤塑造,仅镶嵌在佛像眉间的白毫就用了直径1厘米的特大钻石1颗,1厘米的钻石32颗,大珍珠300余颗,琥珀,珊瑚,松耳石等1400余颗,为世界上最大的寺庙佛。 1447年,宗喀巴最小的弟子,后来被追溯为一世达赖喇嘛的根敦珠巴(根敦主)在当时的后藏大贵族曲雄郎巴?索朗白桑和琼杰巴?索朗班觉的资助下,最初兴建扎什伦布寺。 开始,寺院定名为“岗坚典培”,意为雪域兴佛寺,后被根敦珠巴改成现在的名字。历时12年建成。1600年,四世班禅罗桑确吉坚赞任扎什伦布主持时,对该寺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四世班禅是第一个被册封的班禅喇嘛,从此扎什伦布成了历代班禅喇嘛的驻锡之地。 对于这个鼎鼎大名的地方,我当然怀有好奇心,本来想着跟瞎子他们去看看,谁知道他们两个喝的酩酊大醉,没想到阴差阳错,我竟然跟一个喇嘛来到了这里。 可是,看这个小喇嘛毕恭毕敬的样子,约见我的人想必地位肯定不低,他又是谁呢?又和山魈有着什么关系呢? 扎什伦布寺位于日喀则市区内城西,离市区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就看见一座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的巨大寺院,远处映衬着雪山怒江,看起来非常雄浑。 接着,就看见寺院旁边有足足数百只大狗、小狗躺在墙根懒懒地晒太阳,什么品种都有,一点也不怕人。 这些就是寺院著名的放生狗,寺院有人专门喂养它们。 在寺院旁边,还有不少藏民,穿着典型的藏民袍子,在那虔诚地五体投地叩拜着,这些都是从西藏各地赶来祈福的人。 在寺院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戴着墨镜,太阳伞,一看就是前来旅游的游客,不知道什么原因,全被挡在了门口,只让叩拜的藏民进,并不让游客进去。 好多游客不耐烦,在跟喇嘛吵架,一时间人声鼎沸,乱糟糟的。 喇嘛下车后,先对寺院合十拜了一拜,对我解释:“扎什伦布寺意为“吉祥须弥寺”,全名为“扎什伦布白吉德钦曲唐结勒南巴杰瓦林”,意为“吉祥须弥聚福殊胜诸方州”,是历届班禅的居住地!” 我有些吃惊:“你的汉话说的很好嘛,我还以为你不会讲几句汉话呢!” 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做了一个手势,引着我往前走。 第160章 西藏关押魔鬼的地方 我又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不让那些游客进去呢?” 他合十庄重回答:“怕打扰了上师的清修。” 我说:“我还以为佛教是度人的,没想到也怕人啊!” 那喇嘛想了想,说:“上师所言极是,那么就让他们进去接受佛法吧。” 他给那几个开门僧人做了个手势,那几人就将大门打开,让游客们挨个进去了。 我暗暗吃惊,看起来陪着我的这个僧人,地位很不低,那么要见我的人又是谁呢? 来不及多想,我跟这个喇嘛从一个侧门,被人领了进去,走到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一路上,遇到不少喇嘛,或者在那精修,或者在那辩经,见到我们的人,都恭恭敬敬跟我们合十致敬。 我有些吃惊,也有样学样,学着喇嘛的样子,合十向他们回礼,忙的手忙脚乱的。 这里连一个游人也没有,应该属于寺院的内殿,外人不准进来的,看来要见我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寺院是典型的藏式建筑,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金碧辉煌的佛像,密密麻麻的酥油灯,一排一排的转经筒,穿着红黄色袍子的喇嘛,到处弥漫着浓厚的宗教气氛,让我也有些悚然,渐渐收下玩世不恭的心态,渐渐庄重起来。 我们顺着一条石板路往前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这里到处都是僧房,像是一个巨大的古堡,又像是个巨大的庄园,到处可以看到雕刻的石碑、鎏金的佛像,可是那喇嘛脚步很急,径直往前走,我也不好停下来细看。 又走了一会儿,喇嘛在一个白色的小殿前停住,先跟殿外的小喇嘛通报了一次,随后示意我跟他进去。 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的风格和一路上经过的大殿都不一样,地下铺的不再是石板,而是羊毛毡,羊毛毡上绘制着精美的唐卡,人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道路两旁都是一盏盏铜制的烛台,上面点着一盏盏的酥油灯,佛像袅袅,酥油灯照在大殿里,并不能照亮整个大殿,只能照亮一条小路,一直通向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空旷神秘。 回忆着旅游手册上的介绍,我暗暗与眼前的景象对照着,并依此来判断待会儿会遇到谁。 对游客来说,进入大门后先看到的应该是措钦大殿,也叫红宫,是扎什伦布寺最早的建筑。大殿门外是由回廊围成的院落,是寺院的讲经场,能容纳几千人,还有上百座佛塔,上千座佛像,上万幅唐卡,这里显然不是。 最西面是强巴大佛殿,殿内供奉着世界上最大的鎏金铜佛强巴佛,殿高30米,强巴佛高26米,肩宽11.5米,耳长2.2米,这里连一尊大佛都没有,显然也不对。 强巴大佛殿往东是四世班禅灵塔殿,灵塔高11米,塔身以银皮包裹,遍身珠宝镶嵌,显然也不对。 那么,还有就是十世班禅灵塔殿,那也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为上世纪50年代以来,国家投资最多、建筑规模最大的一座寺院灵塔,这个显然也不对。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地方。 在这座巨大的寺院里,有一座白色的宫殿被称为白宫,并不对外开放,那就是班禅宫殿,是历代班禅大师的住所。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莫非这次要召见我的人竟然是西藏的精神领袖班禅大师? 这事情可真是邪门了,我连现在是第几世班禅都不知道,更是连西藏都第一次来,他为啥要突然召见我? 看来,事情还是出在山魈身上。 回想一下,山魈那黑黝黝的样子,打结的头发,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西藏人。 莫非是他偷了寺院里的东西跑路了? 算了,我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开始把心一横,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么样,先见到那个人再说。 我设想过许多种情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要见我的人竟然是他。 走到大殿中间,前面有一扇小门,年轻喇嘛停下了脚步,示意我一个人进去。 我咬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张床,一张大书柜,一个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喇嘛,正背对着我,用放大镜看着一本古老的经书。 看见我进来,他像是根本没看见,继续在那研究经文。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理我的意思,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老喇嘛还是伏在桌子上看经文,并没有理我。 我又使劲咳嗽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但是老喇嘛还是没有听见。 我一声声加大咳嗽声,喉咙都要给咳破了,那老和尚依旧伏案研究,一动也不动。 我小声嘟囔着:“完了,碰上个聋子。” 没想到,那老喇嘛转过头来,悠悠说了一句:“我不聋。” 我窘的要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结结巴巴的解释。 那老喇嘛挥挥手,笑眯眯地说:“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是另外一个人想见你。” 我疑惑了:“是谁?” 大喇嘛站起身:“且随我来。” 他走到书柜旁,拿起了一本书,下面露出了一个类似手柄一样的东西。 老喇嘛将手柄转动了一下,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靠着墙的书柜咔嚓一声响,然后从中间裂开了,两边的书柜各自往一边滑了出去,竟然露出了一扇铁门。 本以为这机关算是很严密了,原来还不止,那老喇嘛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把铜钥匙,插入到铁门隐秘的钥匙扣里,转动了几下,才打开铁门,竟然了一条阴森森的通往地下的密道。 我一下子兴奋了,早就听说过,像布达拉宫、白宫这种西藏首脑居住的地方,都隐藏着密道,通往各个不同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 这条密道是要通向哪里呢? 据说,有的密道会有数十里长,通向各个不同的地方,还有人预测,会有密道直接通往传说中的香格里拉,那里是大德高僧的聚集地,是在大雪山深处的世外桃源。 老喇嘛并没有对我解释什么,他拿起桌子上的烛台,引着我走进了密道。 密道里黑暗又潮湿,烛台只能照亮脚底下那么大的地方,到处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腐烂的味道,感觉很阴森,仔细看了看,能辨认出下面全是巨大的石阶,一级级通往下面。 又走了一会儿,老喇嘛停了下来,用烛台向前照着,发现前面的石阶上竟然又拦上了一道铁栅栏,铁栅栏用手臂般粗的铁棍浇筑,整个通道全部用坚硬的花岗岩封死,让我暗暗吃惊。 回头看看,我们进来时的出口已经自动合上了,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地下竟然修了那么长的密道。 不过我也有些怀疑,这密道怎么不像逃生密道,更像一个监狱? 可是,如果说这是一个监狱,出口为何要在白宫的书房内,里面关押的又是什么人? 打开了这道铁栅栏,下面逐渐开阔,石阶也消失了,像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老喇嘛用火把点着了石壁上一处烛台,那烛台是开凿在石壁上的,里面灌满了酥油,一个点着后,一道火线迅速顺着石壁各处游走,不一会儿,我们四周的石壁上燃烧器一朵朵的火花,将周围耀的闪亮亮的。 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间,有一尊巨大的黑色的佛像,背对着我们。 在佛像旁边,散落着许多巨大的完整的骨骼,我粗粗辨认了一下,有整只的牦牛骨,羚羊骨,甚至还有镶嵌着白银的人的头骨,以及一些认不出来的动物骨骼,显得狰狞又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浓浓的酥油茶混合着腐烂尸体的味道,有一种死亡的诱惑感。 我的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这种情景只在美国大片里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正经历了,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第161章 三十年前的画上竟然有我! 也许是看出来了我心中的疑惑,老喇嘛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是关押魔鬼的地方。” “魔鬼?什么魔鬼?这里怎么会有魔鬼?”我追问着。 他没有理我,径直向那个黑色的雕像走了过去。 我也跟着他慢慢走了过去。 走近后,我看到了雕像的正脸,它并不是我们常见的佛像,一个慈眉善目的活佛,或者一个怒目金刚的罗汉,却更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在它腰上盘着一条大蛇,肩膀上站着一头鹰,浑身长满了鳞片,以一个非常奇特的扭曲姿势站立着,头往下俯视着众生,像是充满了嘲弄和鄙视。 最可怕的是他的姿势,它的动作扭曲得非常厉害,腰附得很低,头却又要拼命昂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踩在了脚底下,又不服气,偏偏想要把头昂起来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魔鬼?” 老喇嘛指了指怪物:“你是说它?” 我点点头:“对,看它那样子就像是魔鬼。” 老喇嘛却摇了摇头,合十对那个怪物膜拜了一下,对我说:“不,它并不是魔鬼,它是一尊佛。” 我吃了一惊:“那它怎么不和其他佛一样?” 老喇嘛说:“金刚也会怒目,佛也有杀性,这是一尊镇压魔鬼的佛。” 我小心翼翼地说:“可是看它的样子,像是被魔鬼给镇压住了……” 老喇嘛叹息了一口气,忧伤地看着那尊佛,用衣角给它擦拭灰尘,好久才叹息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老喇嘛擦拭了佛像很久,最后招呼我过去,指了指佛像脚下踩着的一根铁链子,让我使劲拽起来。 我拽住铁链子,使劲拽了拽,那铁链子有些松动,看起来像是链接了下面的什么机关。 放松了一下,我使出吃奶的劲,用脚使劲瞪着地,往后拽那条铁链子。 铁链子绷直了,接着佛像下面传来一阵咔嚓咔嚓齿轮转动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什么东西被我给拽上来了。 我继续使劲,把铁链子往上拖,那佛像下的地面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从地下深处竟然升起来了一个半个房间大小的铁笼子,铁笼子里躺在一个人。 我吓得手一松,铁链子差点儿放回去,好在老喇嘛从旁边抓住了铁链子,将铁笼子升到了地面高度,帮我一起将那铁链子缠绕在了佛像上。 那铁笼子完全是用手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甚至连门都没有,那个人整个被彻底封死在了笼子里,笼子里恶臭无比,看来这空气中的腐烂味就是源自这里。 仔细看了一下,那人背对着我们,躺在笼子里,像是死了一般。 他不仅被封在了铁笼子里,而且身上还被绑上了一层层的铁链子,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脚铐,恐怕连身子都无法转动。 我忍不住怒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把一个大活人锁进铁笼子还不行,还要在他身上绑上铁链子,他还怎么活啊?!” 大喇嘛却淡淡地说:“没有人绑他、锁他,是他求我们把他关在这里,用铁链子锁住的。” 我根本不信,冷嘲道:“呦,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自己把自己给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看来他还真是病的不轻!” 大喇嘛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看着铁笼子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明显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却毫不在乎,依旧躺在那里。 看着这里阴森可怖的环境,又想着刚才老喇嘛说的话,觉得他没有什么必要骗我。 我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绑起来?” 大喇嘛:“他害怕。” 我:“他怕什么?” 大喇嘛:“怕他自己。” 我:“怕他自己?” 大喇嘛:“他怕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什么东西。” 我听不懂了:“人怎么能变成其他东西?” 大喇嘛合十说:“天地那么大,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另外一种东西?一只狗,一条鱼,或者一头鹰?” 一头鹰? 我心里突然闪过了昨天晚上矮子讲的那个故事,他姨丈变成了一头鹰。 难道说,他讲的竟然是真的?他姨丈真的变成了一头鹰? 我又问老喇嘛:“人如何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呢?“ 他又不说话了。 我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喇嘛说:“我们是在一个根本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发现他的。在当时,那里到处都是死人,我们是从尸体堆里发现他的,只有他一个活人,但是他疯了。” 在那里,我们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许只有他知道下落,甚至那个东西就是被他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把他带回来。 但是他非常害怕,无论把他带到哪里,他都不吃不喝声嘶力竭地吼叫,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关在这里,他又让人把他关进笼子,锁上铁链,才能安心。 我点点头,又问他:“当时那个年轻喇嘛给我看了一副画像,那个是怎么回事?“ 老喇嘛解释:“在我们发现他时,他手里一直抓着一副唐卡,唐卡里裹着一副画像,那个画像刚才你看过了,就是他自己画的。” 我点点头,他说的应该是那个酷似山魈的画像,真搞不懂为啥会到了这个疯子手里,难道说当时他见过山魈,或者山魈的家人? 我又问:“那你们找我干嘛?” 老喇嘛说: “不是我们找你,是他要找你。” 我吓了一跳,这疯子找我?他怎么会找我?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好吧! 老喇嘛从神像下取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我,那是一块脏兮兮的地毯的一角,看起来像是从地摊上硬抠出来的。 在那块脏兮兮的地毯上,有人用油彩画了一幅画,画上的是一个年轻人,戴着一个墨镜,背着一个登山包,手里还拿着一个导游册,低着头往前走,正好撞在了一个年轻喇嘛的身上。 我不由乐了,这一副景象分明是刚才我和那个年轻喇嘛撞一起的情景,谁那么快就画出来了? 老喇嘛指了指那个疯子:“就是他。” “他?”我搞不懂了“他刚才看见我了?” 老喇嘛摇了摇头:“这是他三十年前画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三十年前,又是三十年前…… 几乎所有的谜团都统统指向了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那老喇嘛刚才说,三十年前,那个疯子画了一幅画,竟然清晰画出了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而且还包括我,难怪他那么急吼吼去找我! 我仔细看了看画,还是不相信,问他:“这个是不是搞错了,日客则每天那么多游客,说不准哪个就撞在一起了,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那老喇嘛摇摇头:“你仔细看看这画,就信了。” 我先使劲摸了摸那块毯子,很明显,毯子是用上好的羊毛织成,手感很好,而且很明显是很旧的毯子,油墨也已经干裂了,要不是保存得很好,恐怕早就烂掉了,这个不可能是伪造的。 再仔细看看画,那幅画的线条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很写实,而且很多细节画得很好,像旅行包上的耐克标志,阿迪达斯的鞋子,甚至包括我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低着头的样子,都跟我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用照片拍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要是让我相信这一幅画是三十年前就画好的,我还是不相信。 那老喇嘛却说:“这个疯了的人,也是寺院里的人,他是一个很著名的画师,除了绘制唐卡以外,他也很喜欢画人物。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去了大雪山深处,给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画画,后来就疯掉了。 第162章 它出来了,赶紧逃命吧! 老喇嘛继续说:“我们发现他时,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后来救治过来后,完全丧失了神智,但是还能画画,有时候会把要说的画给画出来。后来,他连绘画的意识也没有了,每天就是藏在这里,死活不愿意出来,像是很害怕什么。” 我问:“他到底是在哪里发现的?“ 老喇嘛说:“这个涉及到我寺的一些秘密,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他出现在了一个人类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明显不相信:“人类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那你们怎么找到的他?“ 老喇嘛又不说话了。 我只好又换了一个问题问: “那他还画了什么?” 老喇嘛叹了一口气:“他画的全是鹰,大鹰,小鹰,白鹰,黑鹰。” 鹰? 我心里一惊,莫非他去的地方是藏北鹰坟? 我试探着问:“他去的那个地方,会不会有很多鹰?“ 老喇嘛摇了摇头:“那地方别说鹰,简直连一棵草都没有。” 我还是不死心,问:“我连西藏来都没来过,至于他,我更是从来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这的事情?” 老喇嘛说:“那么多年来,我们派了无数的藏医、高僧给他医治,都没办法只好他的病。他每天就是把自己藏起来,或者就是画鹰,结果有一天,他突然画了一张人物图,就是你。 那张画,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在三十年来,我们一直派人在那条街等着,希望画中人可以出现,一直到今天,终于把你给等到了。” 说到这里,他郑重对我合十拜了一拜,恳求我帮助他们,和疯子沟通一下,询问一下他们寺院里那宗宝物的下落。 看着他慎重的样子,我却觉得很好笑,我分明是一个路人甲,怎么突然就变成男主角了?男主角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像山魈那种的吗?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敢这么说,只好问老喇嘛,他是否相信一个疯子在三十年前绘制的一幅画,真能代表着什么? 他严肃地点点头:“佛教相信轮回,我们相信,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切勿妄自菲薄。未来佛为我们指引着一切,缘起缘散,终有定数。” 我没办法了,只好小心翼翼走过去,试图跟那个疯子沟通一下。 开始我还有些害怕,这人已经完全疯了,会不会有攻击性? 小心试了几次,那人根本对周围的动静不管不问,他半蹲在地上,头死死插进双腿间,尽量把整个身体缩进角落,明显处于极度的惊吓中。 我轻声叫了他一下,想让他回头看看我,他既然能画出来我,说不准还能认出来我。 但是没用,他对我的话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个方式。 想起年轻喇嘛给我看的那张图,我试着问了一句:“您,认识山魈吗?” 说了几遍,他还是无动于衷,依旧两只手死死抱着腿,脑袋死死扎了进去,像是又怕光,又怕见外人。 我不死心,开始盘着腿坐在那里,从头开始讲述我和山魈的友情,我们是如何认识的,他又如何救了我几次命,最后又神秘消失了。 讲完后,我也有些感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这些几乎神话一般的经历,你就是讲给正常人,他们也不回信,更何况是这种已经疯了几十年的人呢? 没想到,在我我讲述中,那人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后来他竟然转过头,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闪闪烁烁,像是内心深处藏着极大的恐怖,又像是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能对外说,又难熬又恐惧。 我又试着说了句:“山魈他还好,我是他朋友。”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声音很小,却像一个炸雷一般,让我几乎要吓得坐在地上。 他说:“告诉他,他(它/她)出来了,快逃命吧!”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突然大声吼叫一声,开始满地打滚,用头使劲撞着铁笼子,撞得铁笼子砰砰得响。 老喇嘛赶紧过去,将那条绑在佛像上的铁链子放开了,伴随着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响声,铁笼子缓缓降了下去,才听不到他的吼叫声。 我吓了一跳,往后急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人,他竟然认识山魈! 我回想了一下老喇嘛说的话,他说绘制我的那幅画,是这个人唯一画的人物,那么那张酷似山魈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喇嘛解释说,那张画像发现时,是他在手里,被一张唐卡裹着,应该不是他画的。 我越来越紧张,这个人当时被裹在尸体堆里,人已经完全被吓疯掉了,但是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将这幅画藏在唐卡里,死死握在手里,看来这幅画一定很不简单。 那画像上的人,为何和山魈那么像? 山魈,他竟然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现在想想,第一次见山魈时,是在小舅家,那时候大蛇牙第一次出现。 去大兴安岭的路上,瞎子告诉我,山魈是被狼养大的,就是东北山林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是,随着这二次冒险,我发现山魈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小舅、白郎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并不像对待手下,反而像是对待一个贵宾。 其次就是,我竟然发现老蛇王景老也认识山魈,虽然对他表现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视,但是的的确确认识他。 大兴安岭的阴山狼城,西双版纳的澜沧蛇窟,西藏的藏北鹰坟,这些地方都和他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他一定也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可是,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三十年前的事情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我。 像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跟我扯上关系呢? 现在想想,先是我被人神秘安排进铺子牵制小舅,后来是被逼进入阴山狼城,接下来是在澜沧蛇窟,现在又要去藏北鹰坟,这些事情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样,但是在电影里,那些男主角都是不死光环笼罩着,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像我这样,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又有什么用呢? 我越来越烦躁,忍不住问老喇嘛:“这个人,他是不是在藏北鹰坟被找到的?” 老喇嘛眼睛里精光闪烁,反问我:“你知道藏北鹰坟?” 我来气了,每个人提到藏北鹰坟,都神叨叨的,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有些怀疑,小舅他也许就在藏北鹰坟。 我故意说:“我不仅知道,还要去那里!” 老喇嘛有些吃惊:“你真要去那里?” 我硬着头皮说:“真去!” 他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要去!你说,那是什么地方?” 老喇嘛转过头,看着那一尊扭曲的黑色佛像,有些忧伤地说:“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藏北鹰坟,那是一个屠佛的地方,这尊怒佛,就是在那里被镇压的。“ 第163章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喇嘛 我问他:“藏北鹰坟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大家听到它都很害怕?” 老喇嘛犹豫再三,终于说:“这个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但是你与我寺有缘,又是解开我寺失踪秘宝的关键,所以就告诉你了。” 他说:“这个藏北鹰坟,本来是我寺一处隐秘的修行圣地,隐藏在大雪山深处,有许多大德高僧都在那里秘密修行,属于我们的一处秘地,也是我寺避难的地方。” 我惊讶了:“这么说,藏北鹰坟应该是好地方啊,为啥要说什么‘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 老喇嘛说:“这个嘛,就涉及到许多年的旧事了。大约在一百年前,英国曾经入侵过西藏,这件事,您知道吗?” 我点点头:“上师说的是江孜保护战吗?” 老喇嘛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记得这件事情的。” 我有些惭愧,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红河谷》,就是根据这段历史改编的,所以印象特别深。 老喇嘛对这段历史记得很深刻,他眯起眼睛,像背诵教科书一般回忆着:“那是在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英国以西藏不侵犯印度边境为借口,率军人侵入甲冈,岗巴宗,后来又派人从亚东、帕里一线对西藏进行入侵,在江孜受到藏民顽强抵抗。 当时西藏的最高领导十三世达赖,号召“全藏僧侣人民不惜重大牺牲,誓与佛教大敌英国侵略军决一死战”,并派人向清政府求援。 当时的驻藏大臣裕钢,火速起草给清政府的奏文,并让送信卫兵十万里加急送信,因为在严寒中昼夜行军,送信兵甚至因冻伤失去了双腿,奏文表示:“西藏已是用兵御侮之志牢不可破。” 但是光绪帝却很犹豫,让西藏切勿动手,等驻藏大臣与英方议和”。后谈判陷入僵局,英军突然向藏军猛烈开火,700余名藏族士兵被杀害。屠杀的制造者荣赫鹏毫无人性地写下:“和屠宰牲畜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可怜的家伙全部被困在离我们的枪支仅数码的地方。” 这些被杀的藏军遗体,被英军抛掷于深不见底的“堆姿”泉水中,后来堆姿”就变成了血红色。 从那以后,英国控制住了亚东下司马及其以南地区,并将其商务代理处从老亚东搬迁到此。 1947年印度独立后,这里被印度接掌。 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政府签订协议,驱逐了半个世纪以来外国在西藏的一切势力,驻扎在亚东的印度,这时候,亚东才彻底归还给中国。 我点点头:“对,我看电影上也是这么说的。” 老喇嘛问:“你有没有想过,英国为什么要从欧洲那边远的地方入侵西藏?” 这个问题历史教科书上有记载,我还挺熟,想都不想地回答:“因为他们想将势力侵入西藏,用四川、青海等地,阻挡住沙俄的南侵,也是为了保护它的殖民地印度。” 老喇嘛说:“这些当然是一个原因,不过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你们就不知道了。” 我问:“什么原因?” 老喇嘛说:“刚才你说,你看过电影‘红河谷’,那个电影里的两个外国人的身份,你注意到了吗?” 我问:“您是说琼斯和罗克曼教授?他们一个是探险家,一个是动植物学家吧?” 老喇嘛点点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在他们进入西藏后,英国才发动了对西藏的入侵?” 我也觉得老喇嘛的话里有话,说:“按照教科书的说法,那个动植物学家罗克曼教授其实是一个战争贩子,他们利用教授身份秘密混进西藏,在取得了相关地图、民俗资料后,交给军方,作为军方入侵的前哨。” 老喇嘛笑了:“所以说这是教科书嘛。” 我心里一动:“上师,那到底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老喇嘛指了指那尊黑色的佛像:“就是他了。” 我不明白了:“怒佛?这个和怒佛有什么关系?” 老喇嘛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怒佛,而是藏北鹰坟。” 我吃惊了:“他们入侵西藏,是为了寻找藏北鹰坟?” 老喇嘛说:“最开始是为了鹰。” 我问:“鹰?!鹰有什么稀奇的?” 老喇嘛笑了:“一般的鹰,当然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要是一间房子那么大的鹰,能活几百年的鹰,那就稀奇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罗克曼是动植物学教授,他在西藏发现了巨鹰,然后将这些资料发给了英国军方,后来导致了军方入侵。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有谁会为了几只巨鹰发生一场战争呢?而且还是跨越了半个地球来打这场战争? 老喇嘛进一步解释:“为了几只巨鹰当然不至于了,但是通过它们找到,藏北鹰坟,那就很够了。” 我心里一动,问:“找到藏北鹰坟有什么好处?” 老喇嘛叹息了一下,说:“藏北鹰坟的好处……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要什么有什么?我要长生不老,它能给我吗?” 老喇嘛静静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问他:“上师,你看我干吗?” 老喇嘛问我:“在电影《红河谷》里有一个镜头,在英军侵略西藏时,喇嘛也出动了,他们背负着弹药,要爬进被围困的城堡,给藏兵送去……” 我点点头:“后来他们都被英军用枪支扫射下来了,那一幕非常感人。” 老喇嘛叹息着:“确实感人,但是没有什么用啊!那些喇嘛,后来有的掉下了山崖,有的被冲进了瀑布,还有的就被巨鹰给救了。” 我一愣:“被巨鹰救了?救去了哪里?” 老喇嘛说:“藏北鹰坟,那是只有神鹰才能到达的地方。” 我又问:“到了藏北鹰坟,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老喇嘛点点头:“是的,那个喇嘛当时伤势很重,他不想死,只想活下去。” 我追问:“然后呢?” 老喇嘛有些忧伤地说:“然后他就永远不会死亡了。” 我大吃一惊:“永远不会死亡?那是什么意思?永生吗?!” 老喇嘛看着我,凄然一笑,然后缓缓解开了僧袍,露出了一块又一块的伤疤,尤其是右肩上一块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明显是很久以前的枪伤。 他说:“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对那段历史那么熟悉吗?在一百年前,我就是那些参与甘孜保护战的一个喇嘛!” ---------------------------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鬼藏人》发布一个多月,点击破1000万! 今天,我将邀请一些读者来家里切蛋糕庆祝,回头会将相关照片发布在微信上。 我的公众微信号为“lidayushu”,或搜公众账号“李达”(加v的那个)。 公众账号会经常发布一些小故事,朋友们可以关注一下! 第164章 山魈是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不死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为何我说永生时,老喇嘛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了。 他,就是进入到了藏北鹰坟,并请求可以永远不死。 然后,藏北鹰坟满足了他的愿望,他获得了永生。 天哪?! 这怎么可能?! 但是,事情确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看到我震惊的眼神,老喇嘛也不多做解释,他带着我又顺着石阶走了上去,打开了桌子上一个用牛皮卷包着的文件夹,里面有一些黑白色的老照片,就是当年英军入侵拉孜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两只手不由颤抖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在我身前就坐着一个神迹:一个活了一百多岁并且可以永远不死的人。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藏北鹰坟绝对是一个让人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的地方。 这地方,简直像是集齐了七龙珠一样神奇,难怪英国宁愿发动一场战争也要得到它。 不过,我也有些怀疑,在我们来西藏的路上,我曾经听过三次这句话,一次是那个神秘的捕鹰人(也疑是矮子口中的阴阳先生,就是年龄有些对不上),一次是那个深不可测的蛇馆老板,最后一次就是矮子说的那些神秘失踪在村子里的老外。 在这三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巨大的神秘和恐慌,尤其是那个蛇馆老板,更是表现出了巨大的恐惧。 而且老喇嘛自己也说了,藏北鹰坟是魔鬼战胜了怒佛的地方,那地方按说是很邪性的,怎么又能实现人的愿望呢? 我把这个问题抛弃了老喇嘛,他这样解释的: 中国有一句老话,讲一个人能否成功,要看“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这里说的命,就是你从前世带来的因果,命中注定,无处可逃,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这里的“运”,就有一些说法了。 所谓的做善事、积阴德、认祖归宗、发大愿心,这些其实都是在积“运”,“运”多了,人自然就是逢凶化吉,顺顺当当。 但是这样按照正道来走,会很慢。 有时候你会发现,一个大善人一辈子积德行善,但是却被官府陷害,被马贼杀害,甚至不能善终,这是他的“运”不够吗? 其实不是,而是他的“运”来的比较慢,会落在下一世,下一世说不准就是大官贵人皇帝命,所以依照天理,循序渐进,方是大道。 但是有些人等不到,他要现世报,就会想一些邪法转运。 比如在南洋等地,好多人为了转运,去养小鬼。 养小鬼其实就是用一些邪法,将小鬼的魂魄禁锢起来,逼迫他给你做事情。 养小鬼,要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要用自己的血饲养它,并要对它好,在它完成事情后要及时给它奖励。 但是小鬼是贪得无厌的,在它满足不了后,就会开始折磨你,最后让你形容枯槁,最后惨死。 好多赌场都供着小鬼,一些赌红了眼的赌徒就供养小鬼,好让钱财可以源源不断流入。还有一些明星,为了能红起来,也有养小鬼的,最后都莫名其妙自杀死掉了。 依靠这些东西,确实能够转运,但是都是邪运。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给你多少,就要向你索取多少。 你通过养小鬼转运,你要增加多少运气,以后它就会向你索性多少运气。 佛教是讲究因果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前世你种下一朵莲子,后世才能收取一株莲花。人一生的福报,是前世修的,没有福报的人,给你大机缘,你也得不到。即便得到了,你也无福享受,反而是害了你。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去问:“上师,那么藏北鹰坟那个运气是什么呢?” 老喇嘛严肃地说:“当然是邪运。” 我问:“那它会不会再索取回来什么?” 老喇嘛点点头:“当然,它给了你多少,就会向你索取多少,这是天理循环。” 我问:“那么,藏北鹰坟又向你索取了什么呢?” 老喇嘛苦笑着:“你不认识,永远不死,也是一种诅咒吗?” 我吃惊了:“永生当然是任何一个人的梦想,这怎么能是诅咒吗?” 老喇嘛摇摇头:“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慢慢衰老、逝去,你非但没有办法阻止,甚至还不能跟随而却,就只能永远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难道不是一种诅咒吗?” 我觉得他说的太牵强了,笑道:“这么说,一个富人每天大鱼大肉,也是一种痛苦了。但是好多穷人还不得可以试试这种痛苦呢!” 老喇嘛点点头:“酒肉穿肠,萝卜青菜更能体现人生百味。” 我笑了:“算了,算了,还是让我先成为一个富豪,先把大鱼大肉吃腻了再说吧?我还没吃够呢,又怎么能体会到这东西的可怕呢?” 老喇嘛却没有笑,他认真地看着我:“这种诅咒,以后你就明白了。也许你已经明白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我不愿意和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好多时候,所谓佛理,其实就是狡辩,只要你思维敏捷、口才够好,怎么说都随你。 西藏不讲究辩经吗?其实就跟人的辩论差不多,唇枪舌战的,就像进入了法庭。 我又问他:“上师,按照您说的,上次是巨鹰将你带进了藏北鹰坟,那这疯子又是如何进去的呢?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里可不光他一个人,还有好多具尸体。” 老喇嘛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秘密调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来。他们那些人,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掉在了那里。” 我笑了:“会不会是被鹰给叼上去的?” 老喇嘛摇摇头:“不可能。” 我打趣:“有什么不可能?您不就是被巨鹰给叼过去的?对,你们那次又是怎么进入的藏北鹰坟?还是用巨鹰?” 老喇嘛脸色有些僵硬,显然不欢迎这个话题。 我赶紧换了一个问题:“对,那第一个画像里的人是谁呀?跟我认识的一个兄弟长得很像,我都怀疑他是我兄弟的父亲。” 本来是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没想到那个老喇嘛却瞬间变了脸色,他吼道:“你说什么?他见过一个和他很像的年轻人?难道他走出了藏北鹰坟,又变年轻了?!” 第165章 请帮我向山魈带一句话 老喇嘛的话吓了我一跳。 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从藏北鹰坟走了出来?又变年轻了?他说是山魈? 我迅速盘算着,难不成那个画像画的竟然是山魈?不对呀,那个在菩提树下打坐的人,明明是一个中年人。 除非,除非山魈也是一个永远不死的人,而且还越来越年轻了? 老喇嘛看着我,脸色晴阴不定,像是也在判断着什么。 我决定以静制动,先套套他的话再说。 没想到,那老喇嘛估计也是这种打算,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天下,一句话也不说。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上师,我想问一下,那幅画上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和藏北鹰坟又是什么关系呢?” 那老喇嘛却说:“那画中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随便问问。” 老喇嘛明显不信:“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赶紧说:“有关系,有关系,他算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亲属吧。” 老喇嘛说:“敢问是哪位朋友的亲属呢?” 我见骗不了他,索性说:“怎么说呢?算是我的一位生死之交吧。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只能说这个画像和我那个朋友特别像,所以怀疑他是那个朋友的家属。” 老喇嘛严肃了:“敢问你那个朋友,是和他长得很像,还是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从相貌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那个朋友很年轻,要比他小很多。” 老喇嘛却追问:“那他的眼睛呢?是一个年轻人的眼神,还是一个年长者的眼神?”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山魈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老喇嘛又问:“那他平时的举动呢?像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年长者?” 这个问题我又无法回答了。 他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连感情都很少有波动,做事情很沉稳,看起来像是个老者,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开个玩笑,也会做一些热血的年轻人的举动,所以还真不好判断。 老喇嘛明显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等了好大一会儿,我有些不耐烦了,在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赶紧溜走,那老喇嘛却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猛然抬起头来:“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谁?” “你那个酷似画像人的朋友。” “哦,是山魈啊,没问题!” 他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告诉他,我想收回一百年前那个承诺,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换回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百年前的承诺? 把这句话带给山魈? 难不成,他真认为那个人画像中的人是山魈,山魈真是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的活死人?而且还越活越年轻了! 踌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上师,三十年前您见过画像里的那个人?” 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我已经做好了不被理睬的准备,没想到老喇嘛却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的确见过他。” 我试探着问:“也是在藏北鹰坟?” 他点点头。 我又问:“藏北鹰坟也会有菩提树?我一直以为菩提树只有印度、尼泊尔才有呢?” 老喇嘛却说:“你不会了解,藏北鹰坟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有。” 我又问:“那么,您一百年前承诺了什么东西吗?” 老喇嘛点点头:“想要得到,当然要付出,我既然想永远不死,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东西。” 我忍住心里的疑惑,又试探着问:“永生,是那个人给你的吗?” 老喇嘛摇摇头:“不是。” 我又问:“那是谁给的?” 老喇嘛还是摇摇头:“也许,是神吧,只有神才知道。” 我最后问:“既然和他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带话?” 老喇嘛庄重地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个树下参禅,却一句话也不说。我开始以为他是个哑巴,也没有管他。后来我的伤好了,想出去,却发现那里完全是一个绝地,根本不可能出去。 如果一个人要永远被困死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那要永生有什么用呢?最后,我绝望地要自杀,却被那个人救了。” 他救下我,对我说,山外的世界并不比这里美好,为何一定要出去呢? 我有些生气,嘲笑他像木头一样死守在这里,怎么会了解山外的美好? 没想到,他却说自己就是因为厌倦了外界的一切,才进来的。 我又问他,他来到这里多久了? 他说,没看过时间,但是应该很久了。 我问他,你来这么久了,一个人是怎么生存的? 他说,这里是藏北鹰坟,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不能死。 我开始还不信,后来他给我演示了一下,我才彻底相信了。 既然这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就问他,为什么还要厌世?这里拥有一切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没想到,他却很忧伤地说,他弄丢了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却没有想到,藏北鹰坟也找不到那个人。 我更加好奇了,问他,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却说,是他自己。 我觉得这个人实在无法理喻,简直就像是一个神经病,就决定对他敬而远之,向他询问了如何下山后,经历了九死一生,终于回到了这里。 在临走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也许我们会再见面。” 我说:“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出去了吗?” 他说:“等我找到了自己,我就会出去了。” 老喇嘛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那个人,一会儿那个人要找人,一会儿他又变成了在找他自己,处处都有机锋,在我这个外行听起来,就像是两个神经病对话一样。 想了想,我说:“咱们且不管藏北鹰坟那个人到底是人还是神,我就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认定我那个朋友,就是那个人呢?说不准,他现在还在大雪山里,说不准早已经圆寂了呢!” 老喇嘛说:“小伙子,你现在还不会明白,像我们这种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看到的东西都看多了,心慢慢就淡了,就是你说的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我一愣,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确实是山魈的招牌表情。 难道说,那个神一般的人物真的山魈? 他把他自己弄丢了,要找回他自己? 这又是什么意思? --------------- 抱歉,因为这几天家里出了件急事,所以暂时不能保证每天2章更新。 这一章,我是凌晨3点才开始写的。 希望大家理解,回头我会补上欠下的章节。 第166章 姬小免也到了西藏? 老喇嘛说完这些后,显得很疲惫,也很忧伤,他有气无力地按了一个按钮,那个年轻喇嘛很快敲门进来了。 老喇嘛让他把我送我回去,并感谢我浪费了一个下午,听他这个老人说话。 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山魈的事情。 很快,我又回到了旅店门口,却又不想进去,索性坐在旅社外的石凳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大雪山,幽蓝的天空,愤怒的江水,不由有些恍惚,在那些大雪山深处,真有一个像藏北鹰坟的地方吗? 我甚至有些犹豫,还要不要顺着新藏线走过去,小舅真的会在路上等我吗? 太阳渐渐落山了,黄昏下,一切显得那么寂寞,又是那么柔美,映衬在雪山大江下,让人的心也渐渐温柔起来,我突然很感动,很想找个人倾述一下。 摸出电话,想给姬小免打一个,电话接通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远处,一个老人吹着鹰骨笛,声音悠远又有些忧伤,声音在恍惚传播得很远。 鹰骨笛是西藏独特的一种乐器,藏语称当惹,用鹫鹰翅骨或仙鹤腿骨制成,比竹笛短而细,一般翅骨笛管长25厘米左右,鹤腿笛管长29厘米左右,管径2厘米左右。管身上口密封,只留一窄缝作为吹孔,管端的背面斜开一发音孔,管身正面下部开有六个按音孔,这种骨笛流行于西藏、青海等藏族牧区。 姬小免在电话那头说:“喂?喂?小七?” 我突然很激动,我想说我很想她,我想说我希望现在就回到她身边,我想说我很难过,我为小舅难过,我为景老难过,我为山魈难过,我也自己难过……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在手机里,分明传来了一阵竖笛的声音。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姬小免,她此刻也在日恪则。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小免,你现在在哪?” 她咯咯地笑了:“我在铺子里呀!怎么,想我了?” 我一边随便扯着话题,一边走到那个老人那里,给了老人一个大票子,示意他先不要吹奏乐器。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砰砰跳动着,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调动起来,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音乐声。 果然,随着老人停止吹奏,电话那头的演奏声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姬小免,她不仅在西藏,而且就在我身边。 我直接按断了电话,转身进了旅店。 在旅店大堂,我马上拨通了马三的电话,装着随意地说:“刚才给姬小免打着打着电话,突然就断线了,再打就打不通了,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马三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七爷呀,老板娘现在可不在铺子里,你走了没过俩钟头,她也出门了。要不然,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不说话配合你总行啦!” 我没空跟他贫,问他:“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马三说:“哎呦,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她又不跟我这种底层员工汇报工作!要不然这样滴吧,老板,你给我升级做副老板,以后我让她出门前先给我打一个报告,上厕所也得打报告!” 我骂道:“滚你娘的个蛋吧!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慌张,不敢再在大厅呆着,怕正好撞见姬小免,那情况更尴尬,又有些担心姬小免待会儿再打过电话来,我该怎么说,要不要问她。 等了一会儿,姬小免没有再来电话,我赶紧去了楼上。 回到房间,瞎子已经醒了,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像是在练什么绝世武功。 我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要不要把寺院和姬小免的事情跟瞎子商量商量。 瞎子这人粗枝大叶的,心也宽,待人也不错,就是跟山魈和姬小免犯冲,只要提到他们两个,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反正没一句好话。 忍了半天,我还是推了一把瞎子,问他:“那个,你怎么看姬小免?” “咋看?还用问,用眼看呗!”他没好气地说。 我怒了:“操,认真问你说呢!正经点!” 他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有啥好看的,两个鼻子一个眼,又不是二郎神?”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从老挝回来后,姬小免有点不对劲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瞎子听我这么一说,说:“咦,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说吧,俺也觉得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啦!” 我来了精神:“你也看出来啦!快说,哪里不一样?!” 瞎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比以前难看了。” 我一下子把他推倒了。 瞎子狼狈地爬起来,对我说:“小七,俺看啊,你最好还是离那丫头远一点儿。” 我说:“为啥?” 瞎子说:“不好说,俺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点邪乎!” 我嗤笑着:“你看谁不邪乎?你上次还怀疑山魈是蛇精变的呢?” 瞎子却摇摇头:“那不一样,俺真觉得姬小免不对劲儿。” 我说:“怎么不对劲?” 瞎子说:“你想想,咱们走的时候,她还一动不动呢,坐在树底下,像个植物人。咱们走了才几天啊,你看她,活蹦乱跳的,连你那个傻蛋伙计都被她指使的服帖的!这女的吧,浑身都是邪气!” 我有点不服气:“这说明她有本事,会管理,我还懒得管那铺子里的破事呢!你不觉得她很厉害吗?” 瞎子坐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我:“小七,听俺的话吧,小心点那丫头!那丫头啊,以前看着还好,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太厉害了,十个你都弄不过她!” 我不以为然:“她再厉害,还不是给我打工?孙猴子再厉害,还能跳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瞎子却说:“小七,你想过没有,她那么能干,为啥还要在你铺子里打工?你每个月给她开多少钱,能用得起她吗?” 我一愣,的确,我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从来都没给她谈过工钱。 我曾经仔细看过账单,账单干干净净,每一笔收支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进货、出货等,她从来没动过铺子里的一分钱。 我以前觉得,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老板娘,所以不计辛苦地工作,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对我不冷不淡的,虽然外人看起来我们很亲密,其实我是知道,好多时候她都是在敷衍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疏远了。 没到关系要进一步时,她总是巧妙地用一个个很好的理由给绕开了,在我心灰意冷时,她却又会过来跟我亲近亲近,保持着那种若隐若现的关系。 第167章 姬小免是军装派的卧底? 这时候,瞎子也见我脸色不好,从酒店的冰柜 拿了二瓶易拉罐装啤酒,自己拉开一罐,又丢给了我一罐。 我说:“高原反应不是不能喝酒吗?” 瞎子冷哼一声:“又死不了,怕个毛?!” 我怒道:“他娘的,要是死了呢?!” 瞎子慢悠悠说了一句:“操,都他娘的死了,你还怕个毛?!” 想想也是,我也拉开了拉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滚到胃里,像是一大块冰在肚子里流淌,人瞬间精神多了,也清醒多了。 借着酒劲,我问瞎子:“瞎子,你为啥就不喜欢小免?” 瞎子有些别扭地说:“俺也不是不喜欢她,俺就是不怎么待见她!” 我说:“操,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瞎子在手里转动着易拉罐,犹豫地说:“小七,俺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哈!” 我仰头喝了口啤酒,说:“不生气!童言无忌,跟你,我有啥气可生!” 瞎子说:“俺觉得,姬小免她有问题!” 我说:“哦,是吗?她这次是哪里有问题?是狐狸精变幻的,还是说被山鬼附了身?” 瞎子有点着急:“老子说正经的,俺觉得咱们这次在拉萨被人伏击,就是因为她!” 我吓了一跳:“你说的啥?你怀疑她是间谍?” 瞎子没说话,他点了一根烟,说:“你还记得不,你第一次跟俺们出去,大兴安岭那次,咱们被那伙老军装伏击了。第二次在老挝,澜沧江那边,又被老军装伏击了。第三次,咱们刚到拉萨,就差点被人给干死!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咱们的消息?” 我问:“瞎子,你跟东家老出去,有没有被人伏击过?” 瞎子摇摇头:“就俺们这队伍,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俺们不伏击别人就不错,还有人敢伏击我们?!” 想想也是,去铺子五年,我一共就跟着他们出去了三次,都被伏击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说:“那跟小免有什么关系?” 瞎子说:“俺仔细想过,这三次吧,和其他不同的,首先是都有你,其他的都没啥大变化。要说是你自己泄密吧,那也不可能,有谁会故意泄密,让人去杀他的?” 我说:“那你是在怀疑山魈?” 瞎子摇摇头:“他也不可能,他那种人,要杀你早就直接出手了,还需要其他人帮忙?” 我说:“那是谁?小马他们又没去大兴安岭,要说是白朗,他也没跟着去老挝啊!” 瞎子点点头,盘坐在床上,跟我分析:“俺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人吧,他很了解咱们的动向,不管咱们是去大兴安岭,还是老挝,还是西藏,他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一定是咱们内部的人。” 我说:“是啊,那你也不能怀疑是小免吧?她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啊?” 瞎子点点头,说:“她是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但是你想想看,第一次,咱们是在火车上碰到她,接着又林站碰到了她。按你说的,最后她又出现在狼城,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我点点头,上次姬小免在林场突然叫出来了我的名字,这件事情就很邪门,现在经瞎子一说,确实更让人怀疑了。 但是我还不死心,在劝着瞎子,也是劝着自己:“那第二次她总算没参加了吧?” 瞎子冷笑着:“第二次?在临去老挝前,俺可听得清清楚楚,是谁猫在厕所里打了半天电话?别说老挝,就连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说完了。” 我没话说了,在临去老挝前,我确实有点担心,给马三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铺子里的情况,接着又让他把电话给姬小免,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废话。 第三次…… 第三次不用说了。 上飞机之前,电话打不通,刚下飞机,我就把这次的行程发短信跟她说了,还让她不让担心。 这么看的话,唯一有可能泄密的还真是她! 猛然想起刚才姬小免那个电话,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得看着瞎子。 瞎子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俺也是在猜测,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咱们这次的行程,可千万别再跟她说了哈!” 我结结巴巴地说:“瞎子,她……姬小免,她现在好像就在这里!” 瞎子一愣,回过头来,说:“啥?她在这里,她在哪里?” 我说:“日恪则!” 瞎子脸色一下变了,说:“操!你早说啊,赶紧叫上秃子,马上走!” 时间太紧,来不及跟秃子多解释,瞎子和我三两下收拾好行李,就哐哐哐去敲秃子的大门。 敲了好大一会儿,那门也没开。 给他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人怎么也联系不到。 瞎子气得直骂,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跟我下去办退房手续,在大厅等他。 顺着楼梯一级级往下走,走到二楼,瞎子一下子拉住了我:“操,死秃子在这里!” 定睛一看,在大厅的吧台里,秃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对面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墨镜,衣领竖得很高,看不清他的脸。 我刚想叫秃子,却被瞎子拽住了。 “先别动!”瞎子严肃地说“你看,他的手机就在桌子上,为啥不接俺们的电话?” 我猜测:“会不会是调了静音?” 瞎子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大厅里立刻传来了手机铃声,就是秃子的。 秃子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把电话声音调成了静音。 瞎子脸色一变:“操,咱们被骗啦!那死秃子准有鬼,搞不好他在通风报信啦!” 他当时就要冲出去,想着先抓到那个人再说。 我死死拉住他,让他先别急,说不准有什么误会,那就尴尬了。 要是秃子一生气走了,我们这一路去哪找司机去? 还有就是,我老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看不见正脸,认不清他到底是谁。 还在想,瞎子已经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但是很不幸,他在迈最后一级台阶时,用力过猛,脚跟勾住了木质的楼梯上,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几步奔下去,扶起他,他摔得七荤八素的,还在跟我嘟囔着“快逮住他,逮住他!” 抬起头,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别说那个人了,连秃子都不见了? 这时候,身边有个人说话了:“小七,怎么是你们?” 抬起头,发现秃子也过来看热闹了,发现是我们,十分惊慌。 他起身要去扶瞎子,被瞎子一把揪住:“好你个秃子,还敢跟我们玩间谍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68章 五年前给我慢递的人不是东家 秃子苦笑着:“咱们上去说,上去说,这里人多!” 看着围观的人群,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歹劝住瞎子先放手,有天大的事情,先回房间再说。 瞎子还不放心,让秃子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监视着他。 到了楼上,秃子打开了门,示意我们去他的房间。 在他床上,放着一张纸条,他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我们将信将疑,把纸条打开,发现上面用标准的宋体写着一句话:“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小七,有重酬。今天下午3点,我在酒店大厅等你,给你预付定金。”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竟然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是要让秃子保护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也问:“秃子,那个人到底是谁?” 秃子摇摇头:“他没说。” 我想着会不会是姬小免,追问:“那是男的是女的?” 他肯定地说:“是个男的。” 瞎子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保护好小七,然后给了我二万元钱定金。他说,只要小七这次能平平安安的,他会再找到我,给我剩余的八万。” 瞎子问:“你答应了?” 秃子也有点恼火:“他自己愿意给我钱,我为啥不答应?再说了,你们是我的客人,就是他不给我钱,老子也会照顾好他!” 我赶紧劝开他们,说:“别这样,别这样,大家都是一个战线上的,要死一起死,不分什么彼此你我!”又正色跟秃子说“秃子哥,我叫你一声哥,说实话吧,我和瞎子都没把你当成司机,而是把你当兄弟,希望你也能这样!” 秃子涨红的脸渐渐褪色了,这时候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那个人,他好像很担心你?” 我说:“担心我?” 秃子点点头:“他反复对我说,本来是要劝你不要走新藏线,那里很危险。不过他自己也说,你的性格是劝不住的,越劝越会去,还不如不劝。他说你的身体不好,委托我好好照顾你。” 我一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啥要对我这么好? 瞎子问:“他真给你钱了?” 秃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二叠人民币。 看看秃子手里那厚厚一叠人民币,我突然有些担心,越想越怪,我顺着楼梯追了出去,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去哪里找那个人去? 失望地走回来,问秃子那个人的样子,说话什么口音,秃子一概都说不清楚,说那个人一共就说了一句话,给了我一个这样的纸条。 瞎子问:“那一句话说的啥?” 秃子说:“他说,这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请务必替我保护好他!”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是东家! 想想也不对,东家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还有很多啊,我母亲,我姥爷,姥姥,这些不都是他的亲人吗? 我,最多也就是一个外甥,哪能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这时候问:“秃子,你听那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秃子摇摇头:“咱们跑长途的,天南海北地跑,啥人都见过,最会听口音。但是这个人很奇怪,他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瞎子有点不相信:“他说话就那么标准?难不成来了个播音员?” 秃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举个例子吧,他说话,有点像外国人说中国话,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就是感觉很奇怪,不对劲儿!” 我又问:“那他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人?” 这一次,秃子肯定地说:“年轻人。” 我又有点怀疑那个人是山魈,问他那人是不是留的长头发,看起来有点像西藏人? 秃子摇摇头,说:“不是,他肯定是个汉人,长得还蛮不错的,看起来吧,跟你有几分像。他那样子吧,怎么说呢?让人看了心里很难过,像是心里老装着什么天大的事。” 我突然间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五年前给我慢递过一封邮件。 那个拉萨的美女店主就说过,那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风衣,戴着墨镜,说话很忧伤。 在当时,他慢递了一封邮件给我,说是慢递给他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人是东家,但是一直都是猜测,并不敢说肯定是。 我判断的标准,第一是因为他快递的地址是我工作的铺子,这个只有东家知道。 第二,就是那个人跟我长得有些像。 现在,我开始有些怀疑,当年给我慢递的人,会不会是这个人? 还是那两点原因。 他既然都能在旅店找到秃子,说明他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能把慢递地址写对也不为怪。 其次,秃子肯定地说,他跟我长得有三分神似,那美女店主也可能会认错人。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呢? 莫非是我父亲当年欠的风流债,给我弄出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还在想,瞎子却在那不停催我们,说:“先别想了,这边不安全,咱们赶紧撤出去,等到了路上慢慢分析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秃子:“秃子哥,你刚才在楼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长头发,个子挺高挺瘦的?” 秃子说:“还别说,还真看见了一个。她还跟我说话了呢?” 瞎子也紧张了,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问我是不是去新藏线?她也要去新藏线,在搭车。” 瞎子赶紧问:“那你答应了吗?” 秃子说:“我答应啥?车子都被你们包了,我哪有决定权?不过我劝她了,说那地方很危险,她一个人去不保险。” 我紧张地问:“那她怎么说?” 秃子看了看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啊,她未婚夫为了躲开她,顺着新藏线跑路了。他让我见到她未婚夫,给他带一句话,就算他跑到藏北鹰坟,她也能给他抓回去!”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瞎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秃子见我们紧张,问:“怎么了?你们?!” 我脸色青了,说:“她说的那个未婚夫就是我。” 瞎子也脸色铁青,严肃地说:“操,她还知道咱们是去找藏北鹰坟!” 第169章 鬼湖中有人叫我的名字 匆匆告别了日恪则,我们在夜幕中开向了未知的黑暗的未来。 黑暗中,秃子一声不响地开车。 估计,他正等着我们两个开口,跟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瞒着他,可是这一切又要怎么说呢? 自己理了理,也觉得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更别说要讲给第三个人了。 我终于还是谨慎地闭上了嘴。 车子在沉默和黑暗中开了许久,说不出来具体有多久,也许是一个钟头,也许只有几分钟,反正一切安静得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瞎子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揉揉眼,嘟囔了一声,接着转过头问我要打火机。 我去哪弄打火机? 可是他死活还是问我要,像是我偏不给他一样。 最后,还是秃子把自己的打火机丢给了他。 瞎子拿起打火机,却又不点烟,在那咔咔咔点着又关上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说:“秃子,你咋不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秃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问什么?问谁?有什么好问的?” 瞎子说:“问啥?你没看出来,俺们根本不是啥游客,更不是啥摄影师!” 秃子笑了:“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是!摄影师哪有你们这样的?” 我反问:“那你还敢拉我们?” 秃子说:“有啥不敢?我这一辈子,拉的人多了。尤其是新藏线,上这条路的,有几个正常人?说不准,还有的不是人呢!” 想想他一路上给我们讲的新藏线的故事,倒也对。 瞎子嘴巴大,忍不住说:“秃子,其实俺们是从北京来的,是——” “——别说!我也不想听!”秃子猛踩了一下刹车,然后粗暴地打断了他。“听我说,兄弟,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客人!我收了你们的钱,就要带你们上路,不管你们要去哪。在你们这一路上,我会保护你们,至于到了那里,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他这些话说的粗暴又干脆,像是说过了好多遍,一口气就说出来了,口气生硬得让我们简直接受不了。 末了,他也许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缓和了一下,按了一下喇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在这条路上,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有都能遇到。 就这条路上,谋财害命的,抢劫的,自杀的,数都数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相互防备着点好。” 他既然这样直接地说出来,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秃子说他今天睡足了觉,可以开一夜车,他建议我们先睡一会儿,高原早晚温差很大,待会儿温度就会降得很低,到时候我们两个要是再高原反应了,那就麻烦了,路上连个医院都没有。 他既然这么说,我们两个也没啥好说的。 瞎子坐在前座,我自己在后座躺下,开始还不适应,顺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 秃子还在开着车,没有丝毫倦色,旁边的瞎子呼噜声震天。 这时候的路已经变得非常差,有时候车子简直像是在路上跳舞,费劲地翻过一个小山包,扑通一下又掉进了一个小山沟,那车子颠簸的,简直能把车窗上的一层白霜震掉。 秃子对我笑了笑,说我可以再睡一会儿,照着这个速度,估计要开到县城还要一会儿。 我不好意思再睡,喝了几口水,感觉好多了。 问他:“怎么这路那么颠?” 他说:“那么多年来,这路就这样。公路挨着大山,大山上经常有大石头滚下来,把公路砸的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一些大石头拦在路上,更危险,要小心绕过去。” 我才明白这条路的危险。 往外看了看,外面还是灰蒙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秃秃的荒原,黑色的大山轮廓,远处依稀看到了白茫茫的东西,应该是河流。 太阳渐渐出来了。 先是一抹红晕,接着一道金黄色的裂缝,在前方的山巅缓缓散开,洒落在高原的各个角落上,围绕在大山周围的,是一片片的白云,又像是白雾,它们都被这阳光点燃了,形成了一片片的火云,看起来像是整座大山在燃烧。 外面极冷,车窗上凝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被这阳光照耀得温暖极了,也开心极了,这令人震撼的大自然的神奇,被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感受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随着太阳出来,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幽蓝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一朵朵白云触手可及,让人清晰感受到高原的高,仿佛人站在车上,一站起来,就会碰到天空一样。 外面,一路上熟悉的传统的青藏高原,草地,湖泊,牦牛,都消失不了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沙漠,和粗劣的大石头山。 车子长久地开在荒漠中,荒漠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一片草也没有,荒芜得几乎像是到了月球上。 车子在荒漠中又开了许久,我们眼前突然一亮。 干裂的柏油马路一直延伸到了前方,在马路正前方,马路和天空的交界处,突然反射过了一抹白光。 原来,在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湖,那马路笔直地从湖中穿过,将这条大湖正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高耸的壮阔的雪山,一半是枯寂的沙漠,雪山和沙漠都倒映在湖水中,大风吹过,湖水中倒映闪耀,让人感觉像是到了画中。 这时候,瞎子也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停车,停车,要下车撒尿! 我也有些兴奋,跟着他下了车,去湖边看看。 一般来说,藏族人有山水朝拜,这种湖一般是神湖,会有藏族人在湖边转山转水。 举目远眺,这个湖边干干净净的,非但没有人转水,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个死湖。 湖边到处都是脸盆大的鹅卵石,散落着狰狞的风干的兽骨,没有湖边常见的玛尼堆、风马旗,只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牦牛头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 高原的风很大,吹得人脸皮生动,我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这时候,秃子也下来了,他蹲在地上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这是鬼湖!” 鬼湖是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 秃子匆匆解释着,鬼湖是藏族人的说法,意思是这湖中藏着恶鬼,千万不能在湖边呆着,不然会被水里的恶鬼拖进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很像是江南水乡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说法,在我们那边就有这种说法。 但是秃子表情很认真,我也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我:“小七?小七?” 我回头一看,湖边光秃秃的,哪有一个人?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又想起来了。 我回过头找了找,那声音越来越响,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声音是从大湖里传出来的。 第170章 闹鬼的电台 荒无人烟的鬼湖,突然传来低声叫我的声音,让我非常惊奇。 循着声音找了找,发现那声音确实来自湖水那边,但是湖水那边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人叫我? 我有些害怕,往湖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敢再往里走。 又想起我们在西双版纳时,遇到了一只叫着我名字的八哥,这次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动物? 我站在那里,朝河滩上仔细搜索,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瞎子在后面嘲笑我:“咋?还不敢走了?怕那湖里有水鬼拖你下去?!” 他丝毫不怕,大步流星地超过我,径直走到湖水旁,停了下来,低着头在河滩上寻找着。 没过多久,他弯腰从河滩上捡起了一个东西,举起来朝我们扬着:“操,是这东西在作怪!” 我和秃子赶紧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仪器。 那仪器一边是一个密密麻麻缠绕着铜丝的木头桩子,另外一边是几个焊接在一起的电容、二极管等东西,下面还连着一根线,深入到了地下。 我吓了一跳,让瞎子赶紧放下,怀疑这东西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定时炸弹。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屁的炸弹,这是一个自己做的收音机,懂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秃子懂,他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一个古董一样的收音机,叫做矿石收音机,在他小时候,娱乐极度匮乏,好多工程师都自己动手做收音机,收听一下广播解闷。 这东西不难,他就见人做过,只需要一个可变电容,一个普通电容,一个高阻耳机,一个矿石,一堆导线就行了。 这东西很简单,连电池都不用,简单,好用,算是世界上最原始、最简单的收音机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将信将疑,将耳机对准耳朵,果然清晰地听见里面有规律的传出来了声音。 那声音很规律,大约没隔十秒钟出现一次,声音有些嘶哑模糊,杂音很大,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但是能清晰地听到,那声音确实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小七……” 我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叫我的声音,又在这样神秘的鬼湖旁,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又把耳机递给了瞎子、秃子,他们两个仔细听了听,也是眉头紧锁,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这叫魂声是哪来的?会不会是地底下?还是说这湖里?”秃子摇摇头:“矿石收音机和普通收音机相比,就差在一点上,没电池,其他的都一样。竟然是收音机接收到的声音,那肯定是电台发出来的。” 我有些吃惊:“有什么鬼电台,啥新闻都不播,就播这种鬼叫声?” 秃子没说话,他放下这个老式收音机,示意我们先别说话,先上车,有什么事情去车上再说。 到了车上,他像是很紧张,打了几次火,才打着,接着迅速将车发动起来,马上离开了这里。 开了很远后,他才平静下来,说:“小七说的那种情况,我碰见过。” 我早忘了自己说的啥了,问:“啥情况?” 瞎子给了我脑袋一下:“笨,鬼电台呗!” 我这一代人,从小是听着四大天王的磁带长大的,对收音机接触的少,印象中一些老头子才整天捧着一个收音机,在那听咿呀咿呀的京剧,年轻人哪有听这个的? 秃子说,他当年跑长途时,哪有什么磁带?再说了,再好的磁带,连续听个几百遍,也听腻歪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收音机。 别说以前,你现在就是在晚上打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绝大部分也都是在听收音机广播。 收音机有一个好处,省电,弄几节干电池放进去,随便搜一个电台,它就开始出声音了,有时候几节电池能用半年。 收音机之所以能收到声音,是因为有电台,电台播什么,收音机这边就收到什么。 那时候,人民的主要娱乐方式就是听收音机,所以电台成为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通知地,不光有严肃的国家人民电台,每天播放正经新闻、领导讲话;一些国外电台,播放一些隐秘的国外新闻;甚至还有台湾的敌台,媚声媚气宣传一些反动思想,叫嚣着反攻大陆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有一些很奇怪的电台,偶尔才开启,播放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或者一些古怪的滴答滴答的电波声,他怀疑这些是间谍电台,那些滴答声就是间谍门用来传送情报。 这个不是开玩笑,在那个年代,经常就有人被揪住来,怀疑是里通外国的间谍,被民兵连抓走,在家里搜出来一整套电台设备,秘密关押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说:“这些都好理解,但是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更古怪的电台,被称为鬼电波。” “鬼电波?”我和瞎子问。 他点点头:“有的时候,尤其是在沙漠里,或者在大水边,偶尔能收到一些古怪的电波,那些电波有的是求救电波,有的是找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很认真,把电波内容记在了纸上,甚至报过警,让警察去解救他们。结果,警察却跟我说,叫我不要管了。” 我当时有点儿生气,作为人民警察,为啥不去管人民的求救,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但是任凭我在那大吵大闹,他们也不管我,挥挥手,叫几个小警察把我给叉了出去。 我一气之下,直接闯进一间领导办公室,把事情对他们所长说了一下。 他们所长请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苦笑着,说这个事情不是他们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我所收到的电波,好多人也收到过,也来他们这里报过案,光卷宗就十几张。 他们最开始也吓了一跳,结果认真核查了有关部门后发现,那个求救信号根本不存在,他们开始以为是谎报的假警,后来报警人越来越多,他们花了大力气做了仔细调查,才知道,那个求救信号是真的,但是却是好几十年前发出来的。 那个所长说:“按说几十年前发出来的电波,早就没有了,而且那艘发出电波信号的船早就沉了,但是它就是还这么不断发信号,你说我们怎么管?”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瞎子才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他问:“秃子,你是说那个电台也是鬼信号?那为啥是在叫小七的名字?” 秃子考虑了一下:“也许不是叫的小七,就是类似的一个音节,只不过咱们想多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概率很小,尤其是经过了西双版纳那次,我对这个非常敏感。 我问:“除了鬼电台外,还有没有什么可能?比如,真有这么一个电台,他们电台就是闲着无聊,愿意每天播一些无聊的音节,比如‘小七’这种的?” 秃子摇了摇头:“电台也是要受国家监管的,内容什么的,都需要国家审查,跟电视台一样。除非,除非是个人办的地下电台,发射不了多远,就像电台爱好者自己弄着玩的,或者是间谍电台。” 我问:“个人电台?个人电台怎么弄?” 秃子想了想,说:“个人电台信号发射不了多远,应该就在附件,说不准咱们路上都能看见。” 他说完,开始放缓速度,在路上慢慢开着。 我下意识朝着外面看去,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大的惊人的脸,贴着我身旁的车窗,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171章 恶鬼一样的男人 事发突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猛然一转头,看见这样一张大得吓人的脸,把我吓得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跃,脑袋重重装在了车顶上。 瞎子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随手抄起车窗前的一尊铜佛,冲下车去。 秃子也从座位下拿了一根铁管,跟了下去。 我怕他们有危险,也搞不懂车外面的到底是什么怪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下了车,发现路边站在一个老人,伛偻着腰,脸黝黑黝黑的,脸上、嘴唇上全开裂了,裂开嘴,冲着我们傻笑。 我有点搞不懂,这个人是干嘛的?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路上了,莫非是去布达拉宫朝拜的藏民? 看着也不像,倒像是一个要饭的,难道哪会有人在这个不毛之地要饭,那不是找死吗? 我凑过去,小声问秃子:“怎么个情况?” 秃子说:“新藏线的养路工,这地方苦,高寒、缺氧、强紫外线,没人愿意来,好多养路工就这么硬扛着,扛到哪一天不行了,倒下去,就死掉了。“ 我感慨着:“唉,这人都那么老了,还在这修路,确实够辛苦的。” “老?!”秃子眼睛瞪起来了“他可不老,他今年也是三十多岁!” “啊?!”我吓了一跳“不可能!你看他那头发,那满脸的褶子,我看着至少有六十多啦!” “你不信是吧?好,咱们打个赌,赌一条雪域烟!” 我不服气:“赌就赌!锤子哎,老子还真就不信邪了!” 秃子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根递给他“小兄弟,来,歇一下,抽根烟!” 我低声提醒他:“不是说在高原不能抽烟吗?” 秃子不以为然:“在新藏线开长途车的,哪个不抽烟?对我们这些老西藏,一天不抽烟,就像掉了半斤肉!” 瞎子在旁边接话:“对,咱们在拉萨时,俺看见好多喇嘛还抽旱烟呢!秃子,你抽的啥烟?给咱们也来一根!” 秃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抽烟,不要命了?我们这些老西藏,在西藏呆久了,心脏比你们的要大三分之一,一点氧气就够了,喝酒、抽烟都没啥事!你们这些刚来的可不行,高原氧气含量低,再抽烟,直接就是肺气肿,人先休克,没等抬下去就死啦!” 瞎子吓了一条,赶紧把手缩回去,不敢再要烟了。 那养路工声音很大地撸了一把鼻涕,伸出结过烟,在秃子那引着了,贪婪地抽着。 秃子问他:“小兄弟,来西藏这边多久了?” 那人是个大舌头,说话含混不清,嘟囔着“快十年噜……” 秃子又问他:“多大时来的?” 那人说:“当兵复员后就来咧,快十年咧!” 秃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耸耸肩,表示愿赌服输。 秃子却还不走,蹲在地下和那养路工天南海北聊着天:“这边日子不好过啊!咋不下山,还没娶媳妇啊?” 那人嘟囔着:“……娶媳妇,谁能看上咱这养路工?” 秃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慢慢来,慢慢就好了!对,你们养路站在这边吗?我们这边水不多了,想补点水,可以用吃的换!” 那大舌头狠狠吸了几口烟,站起身来,说:“走!” 那人在前面带路,我们开车跟在他后面走。 本来,我邀请他上车,他却摆摆手,说自己身子太脏,就不上去了,省的弄脏我们的车! 我越发不好意思,递给他一个板鸭,一瓶拉萨啤酒,他也不客气,直接撕开包装袋,用牙咬开瓶盖,一手握着板鸭,一手拿着酒瓶子,边吃边喝,逆着风走着,在这苦风烈日的青藏高原上形成了一幅强烈的油画。 我感慨着:“这些人真是太苦了!” 秃子接过话:“养路工就够苦的,尤其是在西藏,尤其是在新藏线,那简直没法活!这份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怎么说呢,我举个例子,内地人来这边,在新藏线上撒泼尿,抽根烟,人可能当场就死掉了,何况他们,长年累月在这边干,一干就是几十年!” “现在还好,到了冬天,那大雪下来,能淹到人膝盖,还有风!西藏这边的风,能把火车给吹倒,那大风夹着雪、冰雹,能把牛给砸死,更何况是人?! 每次大风暴一来,都是养路工顶上去,那啥顶?就用人命顶! 这些人啊,在这边呆久了,去拉萨医院一体检,全是病,高原性心脏病、窦性心律过缓、脾脏增大、风湿性关节炎,每一处好的。 没办法,只能这么熬着,人一旦倒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瞎子也跟着说:“西藏这边的养路工确实苦。早些年,俺们那边有人犯了事,就往边疆跑,边疆警察少,查的也松。好多人顺着新藏线一直跑,遇到风声紧的,就在养路站呆几天,结果没过几天,自己投案自首了,跟警察说,他还是去蹲篱笆子吧,这里比他娘的篱笆子还苦!” 我问:“那为啥还呆在这儿?待遇高?“ 秃子冷哼一声:“高个屁!一个月六百块,还都是临时工,连个编制都没有!“ 我奇怪了:“操,那为啥还在这边奔命?“ 秃子喃喃地说:“为啥?穷呗,这些人干其他的也干不了,只好在这边熬着。人啊,就是这样,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我们一路感慨着,就来到了养路工的工棚处。 那地方简陋的简直不能说是房子,只能说是一个工棚,几块石棉瓦,几根歪歪斜斜的柱子支撑着,一个人坐在那边,歪着脑袋抽烟,看着远处的大雪山,对我们轰鸣的汽车看都不看一眼。 那大舌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酒递给他:“来了几个……几个客仁(人)……“ 那人接过酒,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然后把瓶子狠狠仍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砸得粉碎。 他猛然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瞪着我们,目光顺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狠狠刺了过去。 那目光凶狠且粗鲁,仿佛随时会冲过来,把我们爆打一顿,让我非常厌恶,甚至想转身就走。 瞎子和秃子的身子也绷紧了,秃子紧紧抓住钢管,随时戒备着,防止那人会突然猛扑过来。 没想到,那人看到我后,目光一下子温柔了,像是终于放下了很重的包袱,带着一股欣喜地说:“奶奶个熊的,终于等到你来了……” 第172章 一个在西藏潜伏了十年的杀人犯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人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直朝我走了过来。 瞎子上前一步,用肩膀顶住他:“你要干啥?!” 那人眼睛一梭,狠狠瞪着瞎子:“干啥?!老子干啥?用得着你管!” 瞎子毫不退缩:“操,那是俺弟弟,俺不管谁管?!” 那人听他这么一说,气势顿时松了,自己拍了拍手,说:“好,好,原来是一家人,一家人!那最好,最好啦!” 紧接着,他用脚使劲踹了踹窝棚,大声吼了起来:“赶紧的,那驼子,赶紧去那湖里捞条鱼,弄点下酒菜!这次要弄个十斤以上的,再捞不到,老子把你剁吧、剁吧,弄成下酒菜! 哎,哎,先别走啊,老子还有话呢!再把湖里冰着的白酒捞上来,还有那啤酒! 他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让我赶紧过去坐,坐,都坐下! 又去拍拍瞎子的肩膀,连连道歉,说自己刚才不知道他也是兄弟的兄弟,还以为他那个小兄弟被他们劫持了呢? “是啊,你们看看,这个小兄弟那么单薄,跟你们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一起,还真不协调!” 他高高兴兴地和我们并排坐下,说:“啊,今天太高兴了,俺们这顿酒等了那么多年了,没想到要不就不来,一来就来那么多,啊,咱们兄弟今天要好好喝顿酒!” 我们几个完全懵了,搞不懂这个暴君一样的人物,为啥突然对我们那么好,这人该不会是有间歇性心脏病吧? 结果搞到最后,他越是对我们热情,我们越紧张,随时准备着跑回去,驾驶着车逃跑掉。 不过我们很快发现,那个人是真高兴,他几乎把所有能拿出来的食物都拿出来招待我们,一条比锅盖子还大的鱼,半盆油炸花生米,几根火腿肠,还有一只不知道多久的风干鸡,一瓶泸州老窖,两瓶燕京啤酒(这啤酒估计是路过的北京游客送给他的)。 其他养路工,都没资格上桌,就我们几个围坐在工棚外一个用石板拼凑成的桌子,看着远处的大湖,雪山,周围是贫瘠到了极点的养路工,感觉非常奇特。 秃子很了解这帮养路工的生活,知道这已经代表了当地最高的招待了,几乎相当于他们全年的营养品了。 他站起身,倒了半茶杯白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把空杯照了照,说:“各位兄弟,虽然不知道为啥高看我们一眼,但是我们很感谢大家!我在这里先干为敬。以后你们倒了拉萨,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那老大有些自嘲地说:“我都这样了,还有啥要帮忙的?不瞒各位说,俺是山东人,梁山泊那边的,也是当兵的。有一年,俺回家探亲,发现俺家和村长家抢宅基地,被村子的两个儿子打断了腿。俺当时抄起一把铁锨,趁着晚上摸进他们家,把他们家一家五口全灭了。” 说到这里,他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当年杀人的情况。 他举起杯子,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操,没啥了不起的!俺们就是不服气,凭啥他欺负俺家。俺本来是想搭车拉萨,据说那边的喇嘛庙很灵,想给俺爹妈求个福,然后就自杀了事啦! 谁知道,俺搭着搭着车,就到这边了。到了这边,看见这些养路工,真是苦啊!俺当时没钱吃饭,就加入了这边,最后凭着力气大,能干活,还当了个小头。 这不,都几十年了,想下山也下不去,人命关天呢,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在这里当赎罪啦!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难怪那眼神那么凌冽,看着都带着杀气。 更要命的是,竟然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堂而皇之说了出来,难道不怕我们告发吗? 还是说,他已经打定主意,我们几个不会有命活着走出这里。 再想想这里的荒凉,到处都是粗劣的石头,以及厚厚的黄沙,随便弄死几个人,再往沙子里一埋,活着往山上一堆,甚至绑上石头沉到湖里去,估计再过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顿时,我觉得周围的风都凌冽了起来,把我浑身都吹透了,里外透着冰冷。 瞎子他们也紧张起来,捏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老大丝毫没在乎我们的情绪,自己在那自斟自饮,不一会儿一瓶酒就下去了一半。 他的酒也有些高,大着舌头说:“我,我不找你们,我,我就找他!” 他伸出手,在周围绕了一圈,最后指向我:“就,就是他!”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不留下瞎子、秃子,只留下我,难不成是有啥变态的癖好吧? 想到这里,我的胃都酸了,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跟瞎子他们离开这里,即便死,也不能自己留下来。 瞎子腾一声站了起来,把茶杯重重按在桌子上:“你找他,就是找我,有啥本事,就冲着我来吧!” 那老大一下子愣住了,酒杯提到了半空中,也没往嘴里送,就这么愣在了当场。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来三三两两坐在沙地上看我们聊天的人,也都紧张起来,开始猫着腰站起来,有人开始到处找武器,悄悄包围了我们。 那老大把茶杯啪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骂道:“操,都干啥呢?!你们,想造反啊?!” 那些养路工被他骂懵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傻站在那里。 那老大大步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操,你们都瞪圆了眼睛看看,这是谁?!这是我的兄弟,亲兄弟!” 这下子,我们全傻了眼,我什么时候成了这杀人犯的亲兄弟了?! 那人很快解答了我的疑问,他走到棚子里,掀开一块大石头,从底下拿出了一个铁匣子,从那铁匣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我:“给,你的信!” 我更加吃惊了。 信?! 他那有我的信?! 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来到青藏高原,连尿都没撒过一次,更别说这新藏线一个荒无人烟的养路站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信?! 第173章 我在等一个死了又复活的人 看看那封信,信放在一个很普通的信封里,没有收件人,没有地址,也没有邮戳。 这是怎么回事?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信? 那人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你的!俺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你的!” 我更傻眼了,即便是有人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别人,也需要别人确认身份什么的吧,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自信地说:“没错!那个人跟俺说过,要是在这里碰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从这边走过,就把信交给他。” 我的脑袋嗡一下,热血上涌,是小舅留给我的信! 我不知道小舅为何要通过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给我一步步传信,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再联想一下那些神秘的雇佣军,以及我们在狼城、蛇窟遭遇的种种,我不由涌起了一个念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手在秘密安排这一切。 小舅这么安排,甚至在五年前就秘密筹划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对抗那只黑手所做出的安排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我当时就要打开信,却被瞎子拦住了,他说先别急,这里有点不对劲儿,等离开这里再说! 想了想,也对,什么话都是这个人说的,谁知道是真假,我还是先混过去这个再说。 我装着要拿钱给他,算是这么多年等着我,给我送信的一点心意。那人坚决拒绝了:“不把钱,不把钱,那人是咱们的兄弟,给自己兄弟送信要啥钱呢?!” 我试探着问:“那个留下信的人,看来和你的关系很好!” 他拍着胸脯:“好!那太好啦!我们的关系,能换命!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他让我等你,我就等你,我等了多久?我算算,差不多有快十年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 十年? 难道说,小舅在十年前就已经算好这一切了,然后开始布局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差不多十年前,就计算出了后续的事情,然后一步步规划。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按照他猜测的那样发生了,并且命运齿轮真的按照他当年所计划的那些,开始了转动。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骗人的。 因为这封信,谁也没看过,信封上一没有字迹,二没有留言,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空信封? 我装作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这个,你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藏,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翘起了大拇指:“你这人啊,我服气,真是条汉子!真行,比我行!” 我有些吃惊,他这样的莽汉子,还有啥人能让他服气的? 他低下了头,仿佛不愿意回忆当年的事情,小声说:“我欠他一条命。”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时候喝得有些上头了,索性脱掉了上衣,赤着膊,在寒风中给我们将了他们当年认识的经历。 他说,那时候,他来这边还没有多久,还没适应西藏这样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又不能下山,所以经常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看着路过的车。 那是一个黄昏,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干完活,又一次去了他平时看车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那个人并没有开车,周围也没有车开过的痕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去。 他看起来非常孤独,就坐在路边,一瓶接着一瓶喝着啤酒。 看见我过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瓶酒。 我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那里,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想和他说说话,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喝着他的酒。 后来,太阳落山了,我看他还在喝,就提醒他,不能再喝了,要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晚上这边会刮风,这边风大,汽车都会被刮倒,人会被刮飞的。 没想到,那人却第一次说了话,他喃喃地说:“要是真能死,那可就好了……” 我还在咂摸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了,说:“我能不能在你们那借宿一段时间?” 我高高兴兴地把他带了回去。 我们养路工,有的是地方,这里天大地大,随便住,随便盖,缺的就是人,每天就是那几个人,头对头,蛋对蛋,身上有几根吊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最喜欢就是跟人说话。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平时的时候,路上要是过来一辆车,咱们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朝着那车拼命招手。 咱们也知道,那车里的人不会招呼咱们,不过没事,咱们看到人,心里高兴嘛! 有时候,有司机也会按一下喇嘛跟咱们回应一下,甚至还有姑娘会伸出头,朝着咱们挥挥手,那咱们就像过了年,一连半个月都会说这件事。 咱们以为,这人肯定是失恋了,或者就是破产了,有时候,会有这种人来这边,最多呆个一两天,就回去了。 咱们这地方,哪是那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能呆的了的? 我以前听一个大庆油田的人说,他们油田那边苦,白天黑夜泼命干活,全是男的,一个女的没有,每天弄的一身脏油,大家索性连裤子都不穿,一个个都光溜溜的,像进了澡堂子。 我心想,我们这里不光穿裤子,连衣服都得护得严严实实的,走一圈下来,衣服里面像淌过了一条河。 没办法,咱们这边紫外线强,衣服不穿厚点,身上的皮都一层层往下掉,过不了多久,人都像是个血人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呆住了,还在这里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每天天亮后,就坐在那个地方喝酒,看着远处的大雪山。 他来时,背了一个大背包,里面全是啤酒,牌子我不认识,上面都是外国字,也有本地的。 谁走过去,他也不跟别人说话,就是递过去一瓶啤酒。 后来,啤酒喝完了,他就什么也不喝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是朝着雪山看着。 我后来忍不住问他:“你在这干啥?” 他说:“等一个人。” 我问他:“那人在哪呢?” 他朝着前方指了指。 我朝着远处看看,远处都是大雪山,一座连着一座,能看到啥人? 再问他,他又啥都不说了。 唉,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要等的,竟然是一个死人。 或者说,那是一个死了又复活了的人。 ------------------------------------- 今天3更,感谢各位的支持。 以后有时间就会爆发一下,也弥补一下以亏欠的章节。 大家可以猜猜,那个从雪山深处出来的活死人到底是谁? 第174章 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我吓了一跳:“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复活?” 那黑大汉没回答,却反问我们:“你们几个,有东北的吗?” 瞎子说:“俺是吉林的!” 黑大汉问:“好,东北兄弟,你叫啥名字?” 瞎子说:“叫俺瞎子就行!” 他问瞎子:“瞎子,你是东北的,冬天有没有砸过蛤蟆?” 瞎子一咧嘴:“太砸过啦!俺们那边,天一冷,都拎着筐去砸,一砸能砸一大筐!那玩意儿,直接放大锅里蒸,蒸熟了,蘸着大酱吃,贼拉好吃!” 他转过头给我解释,在东北那边,每到冬天,冰封千里,整个大江上全是一层厚厚的冰,那冰能有一两米厚,上面能跑火车。 因为冰把大江全封住了,水底下缺氧,鱼、虾在底下憋坏了。这时候,人弄一个专门的木头桩子,把木桩子一头削尖了,在大江上打一个冰眼,那水底下的鱼、虾就会拼命往岸上蹦。 天太冷,那鱼、虾一旦出水,蹦跶不了几下,身上就冻上了一层冰壳子,整个鱼成了冻鱼,直接撂在筐里得了。 我忍不住问:“格老子的!你不是说砸冰蛤蟆吗?怎么出来的全是鱼虾啊?” 瞎子说:“你这个娃娃,急个啥子?这吃奶还得敞开怀哪!” 他继续说:“这砸开冰窟窿后,就在那等着吧,很快,那水底下的蛤蟆全上来了。那蛤蟆是真多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个个拼命往上跳,跳的到处都是。” “人吧,根本不用管,让它蹦跶去。天冷,它跳上来后,蹦跶不了几下,全冻成了冰疙瘩。等它们蹦跶的差不多了,就戴着手套往筐子里捡,一捡能捡一大筐!” “七小子,你是不知道,俺们东北的蛤蟆和你们那边的一样。俺们这个叫做雪蛤,它们冬天早早的就在水底下冬眠了,肚子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回来后,化化冻,那蛤蟆全活过来了,到处乱蹦,那剥都不用剥,直接都倒在大锅里,蒸熟了,扒开皮蘸酱吃!” 说到这里,黑大汉突然打算了瞎子的话,问他:“瞎子兄弟,这蛤蟆和虾、螃蟹,冻在冰里,只要给捂热了,缓一缓,他们就活过来了。你们说,这人要是被封在冰里,能不能再活过来?” 瞎子咧了咧嘴,连连摆手:“这怎么可能?!这是两码事,完全两码事!” 我也说:“这个不可能的,别说人,就是猫啊,狗啊的,在冰里被冻死了,再捂热了,也不可能活过来啊?!” 秃子却摇摇手,让我们先别说话,问那黑大汉:“黑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啥怪事?” 那黑大汉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里面还剩几根,让我们抽。 我才想起来,赶紧招呼大舌头他们几个,去车上搬了一些吃的,喝的下来,又提了二箱啤酒,以及一条中华烟,两条雪域烟。 回到这,我分了一些吃的,一箱啤酒,一条烟给他们那些人,剩下的都拿到了我们那个桌子上。 黑大汉也没客气,麻利地拆开中华,自己取出一根,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一口烟全咽进了肚子里,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好久才说话。 他说:“咱们这边的养路工,不光是修修路,铲铲雪,有时候吧,也会遇到一些大事,像是大风,地震,雪崩,雪山上几千年的积雪一下子砸下来,大块大块冰川都堆在路上,我们也得把这些大冰川一点点敲烂,给运到外面去。 “有时候,我们也会接到一些特殊任务,半夜就突然被叫起来,让我们配合地方部门执行一些军事任务。这些任务都挺奇怪的,有时候是带着他们去湖边,协助他们潜到水底下,去打捞什么东西。有时候,是让我们上他们的大卡车,一直往大山深处开,然后刨开积雪,去挖一些东西。有些东西还好,有些东西就很吓人了。” 我有点好奇,问:“是啥东西?” 他说:“有时候是一些样子奇怪的动物,有时候是人。” 我惊讶了:“人?这冰块底下还能有人?!” 他点点头:“真有人,有时候是外国人,也有中国人。” 瞎子也来了精神:“那些人都是啥样?” 他说:“有的是喇嘛,穿着僧袍;有的是探险队的,穿着冲锋衣,还有一些是游客,穿着羽绒服、大围巾啥的,这些都是一些去雪山上的,然后掉下去了,就给封在冰雪里了,慢慢就给冻住了,要不是雪崩了,这些人估计再过几百年都发现不了。” “这些人倒还好,我们发现了,就报上去,身上有身份证的,就让政府处理,去通知遇难家属了啥的。没有身份的,就找个地方给他埋了。还有的时候,挖出来的人就很奇怪了。” “有一次,我们协助部队执行任务,从大冰壳子里挖出来了一大堆当兵的,身上都穿着军装,我一看就知道,穿的都是老式的国民党的军服,差不多有几百个人,那大雪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 瞎子问:“国民党的军队?那些军队怎么开到西藏来了?他们是来执行啥任务的?” 黑大汉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最外围的挖掘,一发现了人,我们全被清理出去了,让我们全部签了啥狗屁保密文件,每个人还发了500元钱的保密津贴。” 我也感慨:“西藏这些大雪山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秃子这时候也点了一根烟,在旁边听着,这时候问:“黑哥,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那黑大汉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拼命抽烟,嘴绷得紧紧的。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有些紧张,甚至说是有些害怕。 我们几个都有些震惊,就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连死亡和这样的无比寂寞都能忍受得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那天晚上,我们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 这里解释一下。 昨天一共写了3章,本来是全部发上去了。 没想到,腾讯官方人员把更新系统设置成了日更2章,造成第3章没能更新,存到今天才发出来。 很抱歉,所以今天还是2章更新。 第175章 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我们几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部震惊了。 还没来得急问,他就继续说了起来: 那时候,差不多是小哥来了半个月把,昆仑山那边发生了雪崩,半座山都塌陷了,几千年的大雪混合着冰川砸了下来,到处都是,把路给冲断了,上级让我们赶紧去抢修,小哥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边,我们负责攻坚,主要是砸冰,就是把压住路面的冰用钢钎砸碎,后面的人才好把碎冰给运走。 这活看着简单,其实很不容易,那昆仑山上的积雪,几千年都不会融化,雪一层压着一层,把雪都压成了冰壳子,那冰壳子比铁还硬,用砍刀砍都砍不动,浇上汽油烧,烧半天都融化不了多少。 更要命的是,这里挨着昆仑山,还不能用炸药炸,要不然可能会引起其他地方的雪崩,那就更要命了。 我们当时没办法,只好用老办法,把钢钎用铁锤一点点打进去,在里面钻几个孔,然后几个人一起使劲撬,就给它撬开了。 我们就这么干,一直干到了下半夜,到了最下面一块冰。那块冰差不多有半间房子那么大,我们打算继续用钢钎打进去,却被那个小哥给拦住了。 他说,这块冰让他处理,他请我们几个抽烟,让我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我当时闲着没事,就在旁边看着他。 小哥没有用钢钎,而是用一把小钢锯,开始一点点锯这块冰。 我好心提醒他,这块冰那么大,你用钢锯慢慢锯,就这么锯一年,都锯不下来。 他却淡淡地说,他不用锯完,只用锯下来一角就够了。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也没去管他,就坐在旁边慢慢抽烟,看着他到底要折腾些什么。 他锯了没多大一会儿,那一角冰块终于被他锯断了,差不多有一个人大小的冰块啪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看见那摔碎的冰块里,好像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却又因为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因为好奇,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仰着身子躺在那里。 那小哥俯下身体,像是在给他按摩着,低着头在和他说话。 我看着邪乎,也想凑过去看看热闹,就觉得躺在地上那人的身体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停在那里。 再仔细看看,没有,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我也嘲笑自己,人都被冻在冰壳子里了,怎么还可能活过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哥却突然朝我喊起来,让我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靠近了。 我随口答应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想着老子啥东西没见过,还用你个小白脸管?! 又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地下那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浑身都发抖了,那个人,那个被封在了冰里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而且,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活像是一个野兽,或者是一块冰。 说时迟,那吃快,那人死死盯着我,突然就站了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蹿了过来,一眨眼的时间就冲到了我的眼前。 接着,我的脖子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像是被一把铁钳子给钳住了,一点气都喘不过来。 我拼命挣扎,但是没用,脖子被人卡得死死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喊人了。 当时我脑子还清醒,想着不管掐住我的是什么,一定要挣脱开,不然人就完了。 我双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去掰那人的手,只觉得那人的手像冰一样冷,而且像是铁铸的一样,怎么也掰不开。 接着,那人就这么单手卡住我的脖子,然后开始缓缓使劲,竟然把我慢慢举了起来。 我已经绝望了,开始闭上眼睛等死,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时候,那小哥从后面跑过来,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急促地跟那个冰人说了几句话,那冰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的手渐渐放松了,把我丢了下来。 我终于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觉得喉管都要被他给掐断了,当时也顾不得,在地上摸了一把钢钎,护在身前,防止他再次冲出来。 没想到的是,那冰人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小哥。 小哥走过来,叹息了一声,对我说:“我很抱歉,他让你受伤了。请相信我,他不是故意的,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人的理智。”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被封在冰块里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他究竟是人还是僵尸? 他又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情很难跟你解释,就算我解释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你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吧,就当他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现在就会带他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开始缓缓向着荒漠的原野走去。 那个冰人,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攻击性,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走。 我见他真的要走了,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就叫住他:“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等他?” 他站住了,有些忧伤地说:“是在等他,也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我忍不住问:“是谁?” 他想了想说:“那个人,也许有一天,你会见到他。” 我怔住了:“我会见到他?”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我:“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年轻人,你就把信交给他,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说完后,他就带着那个冰人,消失在了昆仑山下荒凉的大沙漠中,那茫茫的黑暗中。 说完这些,黑大汉两只手牢牢按住我的肩膀,满脸激动:“我在这里等了十年,就是为了等到你,让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终于看见你了,你快告诉我,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现在轮到我怔住了,这个故事惊心动魄的,让我听得简直入了迷。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我小舅,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但是,小舅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会跟这个亡命徒解释这一切。 他娘的! 老子还被蒙在鼓里呢,有谁给老子解释解释这一切?! 操,这可真是没王法了,到底要去哪说理去! 第176章 冰封住的人是山魈? 黑大汉那句话一出,不光是他,连瞎子和秃子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瞎子是觉得不可思议,听着挺靠谱一个人,怎么最后说了那么一句不靠谱的话呢? 秃子是觉得我这个人深不可测,连呼不简单啊,不简单,原来最简单的人才是隐藏最深的! 我连上吊的心都有了,在那连连摆手,怎么说也说不清,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幸好黑大汉当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也顾不上真相到底是什么了,只是拉着我的手,一遍遍跟我说当时那个小哥多么牛逼,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次。 你说,你说,那大冰块里封着的人牛逼吧? 当时小哥这么随便挥了挥手,他马上不动了,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你们看,你们看,他有多牛逼啊? 啥叫牛逼,奶奶个熊的,这就叫牛逼哇! 他说了又说,还非要给我们表演那小哥的样子,结果自己喝高了,脚底下像是拌了蒜,结果给自己摔了个屁股墩。 我急着跟他确认一件事情,过去扶他,小声问他:“黑哥,我问您一个事情哈,那个被冰封住的人,他长得是啥样啊?” 他两只手一拍,唱道:“啥样?一个鼻子两只眼,像你像我又像他!你若问我他是谁?四海三山我为尊!哈哈哈!” 唉,这黑大汉已经喝糊涂了,看来问啥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问他:“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是不是脸黑黑的,头发挺长的,像是西藏人?” 他笑眯眯看着我:“像你像我又像他!你若问我他是谁?四海三山我为尊!” “嘿!”我心里蹿起来一股邪火,恨不得当场发一个掌心雷,把他个四海三山的尊者一口气灭掉十万八千次! 想了想,我还是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当时您看见那个小哥时,他差不多有多大?” 问到那个他盲目崇拜的小哥,他顿时清醒了。 “多大?”他满嘴往外喷着酒气,使劲揉了揉眼睛“很大哇,有你那么高哇!” 我赶紧解释:“不,不,我是问,他有多大岁数?多大年纪?” “奥,你是问这个呀?”他眯着眼睛“让俺想想啊,他呀,差不多就你那么大,年轻人,还是个小年轻嘛!小帅哥!嘿嘿嘿!” 他坐在地上,看着满天星辰,竟然哼起了民歌小调“好妹妹,床头坐,门外喜鹊栖柳枝……等等我,情哥哥……” 秃子赶紧招呼着周围那群人,赶紧把他扶进去,让他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等他睡醒了再说。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去,也有人给我们收拾出来了一个窝棚,弄了几床黑乎乎的被子,让我们晚上睡。 在高原上,人很容易困,有时候也说不上来是困,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头晕脑胀的,头嗡嗡的,很难受。 我不敢盖他们的被子,合衣在铺上躺了一会儿,越睡越睡不着,脑子里嗡嗡的,头疼的要命,索性硬按着太阳穴,开始拼凑黑大汉说的整件事情。 十年前,一个和我长得很像很忧伤的年轻人,背着一个背包,步行来到了这里,一面喝酒,一面等人。 他要等的那个人,是一个被封在雪山冰川里的人。 那个人,在从冰川里破出来后,竟然又恢复了,在杀人未遂后,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 在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信给我,并说我将会给他解答所有的一切。 信? 对,那封信! 我赶紧爬起身,到处去找那封信,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仔细想了想,对,那封信当时我放在了桌子上,被大舌头收拾碗筷时一起给收拾走了。 本来想过去要回来,想想算了,今天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干脆明天再看吧。 我也有些怀疑,那个给我留下信的人,并不是小舅。 原因很简单,这个年轻人,很明显是和拉萨那个人,以及那个给秃子钱的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三次出现,都有两个共同点:年轻,忧郁。 其他的不好说,反正这两点,在我小舅身上都不大可能见到。 这个人是什么人呢? 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或者是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表兄堂弟? 还有那个从冰川里出来的人,我老觉得,那个人有点儿像山魈。 出手凌厉,身世神秘,加上沉默寡言,还别说,还真有点山魈的意思。 按照老喇嘛的说法,山魈这个人可能很不简单,他有可能是从藏北鹰坟里出来的,不能按照常理来推算,所以说不准,他还真有可能像是蛤蟆螃蟹一样,把自己故意给封在了冰里。 自己想想,也觉得事情邪门,索性不再去想,头疼的却越来越厉害了,正想着要不要起来吃一点防高原反应的药,就听见瞎子在旁边起床了,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我横竖睡不着,干脆也跟着他出去了。 走出去,看见瞎子独自坐在沙地上,开了一瓶白酒,一个人闷头喝着。 看见我跟出来,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他给你说了多少?” “他?”我搞不懂什么意思。 瞎子点点头:“整件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多少?”我完全要崩溃了,死瞎子大半夜的怎么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着这死瞎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又想着我第一次了解山魈,也是这死人告诉我的。 他当时说,山魈之所以叫山魈,是因为他是被狼养大了,还编了一个四六不着调的狼群进攻小山村的故事,现在看来,他这完完全全就是扯淡! 山魈那能是狼养大的吗? 人家搞不好是从藏北鹰坟出去的好吧? 甚至,甚至,我还怀疑,十年前从那个冰川里走出去的年轻人,就是他! 这死瞎子,我一直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骗我! 不过,他为什么骗我呢? 干脆,我将计就计,装成什么都知道了,诈他一下,看看是不是能诈出来点什么。 第177章 鬼湖里的怪物出现了 我于是大义凛然地说:“瞎子,老子这么多年对你有多信任,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骗老子!” 瞎子手一抖,那瓶酒掉在了地上,咕咚咕咚往外流着,流了一地。 瞎子并没有去扶酒瓶,反而在怀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盒烟,也不让我,自己撕开一包,点着了,叼在嘴里。 他低声说:“操,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多少?” 我心里暗喜,看来这死人果然有事情瞒着老子,好,今天老子使使劲,非把他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给诈出来! 我冷哼一声:“操,这种事情,你还有脸问我?!我知道了多少,你心里自然明白!” 瞎子问:“那件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故意问:“你说的是哪件?我什么都知道!” 瞎子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他闷声说:“他走之前,去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小七,你还小,这些事情别多想,那些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 我心里大动,瞎子说的那个人,是我小舅吗? 看来,小舅走之前,去找过瞎子,也告诉了他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应该和我有关系,但是又不让瞎子告诉我。 他到底跟瞎子说了什么? 我故意装成一些了然于心的样子,冷冷地说:“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说说看,是不是告诉我的一样!” 瞎子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他说……他说希望你不会恨他……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让你插手,可是发生了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他(她、它)会那么强,计划有了一个大漏洞,被他(她、它)发现了……已经死了很多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在那听着,几乎要听呆了。 原来,原来,他们一直在瞒着我,小舅他们果然一直在做一个天大的局,这个局好像是要骗什么人进去,计划也成功实施了,好像在最后一刻,被他识破了,发生了变化,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问他:“计划?什么计划?他告诉你了吗?” 瞎子猛然抬头:“啥?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 我装做胸有成竹地说:“老子当然知道,这计划,老子就是其中一员好不好?老子能不知道?可笑!” 瞎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神渐渐暗淡了,他狠狠抽了口烟,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几乎要把肺给咳嗽出来了。 我才想起来,这里是高原,这样抽烟会死人的,赶紧过去,拼命给他拍后背。 好一会儿,瞎子才缓过气来,咳得泪水流了满脸,自己在那慢慢擦拭。 好久,他才幽幽说了一句:“小七,我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突然间有些恼火,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老子好,有没有考虑过老子的感受?! 好歹老子也是墙高一个人,被人像三岁小孩一样骗来骗去,难道这样很舒服吗? 最好别跟老子说那种“真相太残酷,怕你接受不了”这种蠢话? 真相再太娘的残酷,老子也能接受得了,就算你说老子并不是爹妈生的,其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子也愿意擎起金箍棒,驾起筋斗云,砸烂那凌霄殿! 没想到,我一说完这些,瞎子猛然站了起来,逼问我:“你,你都知道啦?!不可能啊!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他怎么会告诉你?!” 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知道个啥子?!你,你他娘的别吓唬我哈!” 瞎子还是朝我逼了过来,死死盯住我:“是谁告诉你的?!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往后连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好在地上都是软软的沙子,倒也不疼,就是摔得更狼狈,差点摔了一个嘴啃泥。 我大骂道:“瞎子,你他娘的锤子!锤子一万次,你是中邪了,还是喝了疯母猪的傻奶了?!” 瞎子怔怔地看着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傻乎乎的笑了:“操,吓了老子一跳,你小子,原来啥也不知道,嘿嘿!” 他笑着笑着,身子往后一仰,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吓得赶紧叫人,以为他是高原反应太强烈,人抽过去了,好在秃子摸了摸他的脉搏,说他没事,就是喝多了,让人把他抬到屋子睡去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明亮的夜空,深蓝色的天幕,圆盘一般的月亮,垂的低低的星瀑,外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啸着,卷着一道道的黄沙,没法做了,我只好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回走。 在往回走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看见远处的大山脚下,那个传说中的鬼湖中,像是有一个人,正朝着这边鬼鬼祟祟地爬了过来。 他的样子很古怪,像是手脚并用,一会儿直立起来,一会儿爬一会儿,像猴子一样,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吓了一跳,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揉了揉眼,再往那边仔细看看,外面是光秃秃的荒漠,竖着几棵孤零零的被风化了的胡杨木,哪有什么人? 在外面又吹了一会儿风,脑袋竟然不疼了,我也困得不行了,用衣服蒙住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就发现周围气氛不大对劲。 黑大汉骂骂咧咧的,光着膀子,在一块大石头上使劲磨着一把生锈的藏刀。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肃穆,也都默默擦拭着武器,有的是一把?头,有的是一个铁锨,还有的是一个铁通条。 我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悄悄过去问了问瞎子。 瞎子说,昨天晚上,有东西半夜闯了进来,偷袭了营地,还带走了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忙问:“我操,是谁闯进来了?带走的谁?” 瞎子说:“就是昨天带咱们来的大舌头!” 他顿了顿,又接了一句:“闯进来的那个,可能不是人。” “啊?!”我更加吃惊了“不是人?那是什么?” 瞎子摇摇头,朝着营地旁努了努嘴:“你自己看吧!” 往旁边的营地看了看,营地外都是干啥的沙地,地上却明显多了一道水痕,水痕旁还有一个明显拖动重物的痕迹,一直向着远处延伸着。 水痕? 我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临睡觉前,那个湖边像是有一个人影,朝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秃子也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大湖,严肃地说:“是鬼湖里的怪物,又出来吃人啦!” 第178章 一个天大的阴谋 回想一下,昨天在鬼湖,秃子神色严肃地说藏民相信,这个湖里有怪物,会把人拖到湖里去,然后带着我们急匆匆地走了。 我当时还嘲笑着,想着挺大一个人,怎么那么迷信,没想到就在当晚,那鬼湖就真出来怪物抓人了? 我把昨天晚上见到的人影,和他们说了说,黑大汉冷哼一声,眉宇间的皱纹皱得更深了,手上又加了几把力气,简直是在咬牙切齿地磨刀。 看着有些不对,我问了,才知道,原来那个怪物不是第一次袭击他们了,在年初,它也出来过一次,掳走了一个半大孩子。 后来他们顺着水迹,一路找到湖边,就在湖边找到了半拉血淋淋的人腿,其他啥也没有了。 我吓了一跳:“看来那怪物还真吃人!” 他说:“吃,咋不吃?!” 我当时就急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追啊!” 黑大汉眼神有些暗淡:“俺早晨发现后,就追过去了,那痕迹到了湖边,就消失了……” “消失了?”我有点听不懂。 “嗯……”他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我还想问,旁边秃子低声解释,“别问了,就是被怪物拖进水里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软了,脑袋一阵眩晕,在那一瞬间,差点晕倒在地上。 怎么也想不到,昨天才看见的大舌头,那个活生生的人,那个可怜又热情的人,那个在青藏高原苦苦挣扎的年轻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 闭上眼,我仿佛还能看见他一只手握着酒瓶子,一只手握着烧鸡,在凛冽的寒风中大踏步向前走的样子。 “兄弟,一路走好……”我在心里默念着,虔诚为他祈祷。 睁开眼,我问:“湖里出了吃人的怪物,当地政府不管吗?” 黑大汉冷笑着:“哼,政府?政府根本不承认这湖里有怪物!” 我怒了:“那他娘的人去哪了?难不成是自己跑到湖里了?” 黑大汉点点头:“对,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是估计受不了高原的苦,所以趁黑畏罪潜逃了!” 我大怒:“畏罪潜逃,潜他娘的逃吧!” 黑大汉也感慨:“等他们管,那俺们早都死绝啦!政府,不顶啊!” 我问:“那,那你们怎么办?” 他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办?血债血偿呗!” 他说,事情发生后,他们凑钱买了一口猪,杀死了,在猪肚子里裹了不少毒针、毒药,仍在湖边,结果等到那猪都风干了,也没见那怪物上岸。 后来,他们弄了一张大网,沿着大湖周边拉网,结果水怪没逮住,倒是逮住了不少几十斤重的大鱼(藏族人不吃鱼,所以湖里的鱼又肥又大),还有一些野牦牛、藏羚羊的大骨头架子。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小心戒备着,随身携带着武器,晚上也有人站岗放哨。 没想到,昨天晚上兴致高,大家都喝高了,没安排人站岗,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不幸。 我们都很抱歉,连连向大家道歉,说因为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才让怪物趁虚而入,我们愿意补偿。 那黑大汉豁达地摆摆手,说:“跟你们没关系!奶奶个熊的,那狗娘养的怪物一天不捉到,它一天就得吃人,早晚的事情嘛!” 他使劲揪了揪头发,问我:“对,那封信你看了吗?里面到底写的啥玩意?俺都想了十年了,头发都想白啦!” 我才猛然想起来,那封信被大舌头收走了,不知道被他放哪里去了。 黑大汉神色一变,他几步就走到棚子里,挨个掀起被褥、床单,棚子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几条破得像渔网的黑乎乎的手巾,什么也没有。 他问棚子里的人:“那封信呢?谁见了那封信了?” 旁边一个人畏畏缩缩地说:“大舌头,大舌头说怕信被风刮走了,给揣怀里啦!” 黑大汉一怔,身体摇晃了一下,手上的藏刀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人也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他缓了缓劲,满心期待地看着我:“小哥说,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唉,怎么说呢,可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看到信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是,现在信又没了,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身,看着远方皑皑的雪山,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命啊,小哥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这就是我的命!” 我拍拍他的肩膀,努力安慰他:“没事,等我见了那个小哥,我一定好好问问他,然后回来告诉你……” 他凄然笑了,说:“你们是不知道,这十年来,要不是因为守着这个秘密,俺怕早就熬不下去啦! 这里,大风暴,冰雹,雪崩,怪物,哪年都得死人,俺熬了那么久,熬死了一波又一波人,好几次都到了鬼门关,硬是又爬了回来…… 俺不敢死啊,死了,就等不到你来了,也就永远都不知道那个秘密了。俺都这样了,这辈子也没啥盼头了,就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唉,俺等了十年,最后还是一场空!”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走吧,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啦!”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工棚走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更加羞愧了,虽然这封信不是我弄丢了,但是也是因我而起,我总觉得对不起黑大汉,更对不起这个工棚里的人。 给他们鞠了几个长躬,我们几个开始慢慢往回走。 瞎子在路上安慰我,说:“算了,小七!这个就是命,没办法的!老天爷要收你,躲也躲不过!就像咱们在北京过的好好的,偏要跑到这里来受罪一样,没办法,狗娘养的老天呀,就这么熬着吧!” 我想了想,说:“瞎子,我还想去湖边看看!” 瞎子有些吃惊:“去湖边干啥?喂怪物去啊?!” 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秃子在旁边也接过话:“确实,我也觉得这个事情有古怪!” 第179章 有人把圣湖变成了鬼湖 瞎子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我们迅速发动了车,先朝前面开了一会儿,又从远处的砂石地里往鬼湖那边绕了过去。 边开车,秃子边跟瞎子解释:“瞎子,这个事情有点儿不对劲,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为啥会来这里?” 瞎子说:“为啥?没为啥啊,咱们在大路上开的好好的,正好撞见那个人,就一路跟着来了呗!” 秃子转头问我:“小七,你觉得呢?” 我搞不懂怎么回事,但是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对劲,就说:“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有些太巧了。” 秃子点点头:“对,就是太巧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咱们正好开上了这条路,然后正好大舌头经过那里,然后正好咱们想去工棚,正好又碰到了一个故人,然后又正好有人要送给你一封信,然后正好又碰到怪物袭击把信给弄丢了…… “我总觉得,这天底下会有一些巧合,可为啥这些巧合偏偏都落在咱们身上?” 我问:“秃子哥,你是说,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局?” 秃子神情很严肃:“不好说……但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这样,咱们从头到尾好好想想,为啥会到这里来的?” 瞎子冷哼一声:“为啥?还不是你说想去他们那换点水,就去了!” 秃子说:“是的,是我说的要去那换水。事后我也想了,咱们这边又不缺水,为啥我当时就想着要去换水呢?” 瞎子说:“是不是中了迷魂药了?” 秃子拍拍脑袋,说:“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儿!这条路我走过几十次,就从来没有来过这边,更别说要去一个工棚换水了!”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因为鬼湖?” 秃子眉头紧皱着,突然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说:“对,是了,就是因为这个鬼湖!我跟你们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鬼湖!” 秃子突然说这里没有鬼湖,把我们吓了一跳。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这个湖是鬼湖,工棚那些人也说这是鬼湖,那鬼湖里甚至还出现过怪物,怎么这一转眼的时间,这湖就不是鬼湖了? 秃子耐心给我们解释。 他说,这条路他走过几十遍了,从来就没走错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带他走这条路的白师傅一遍遍告诫他,新藏线很危险,错一点,可能就开到了鬼门关,是没有第二次的。 他这一路走来,一直很谨慎,全都是按照以前熟悉的路线走,从来就没偏离过,这次不应该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一定有原因。 刚才被我一提醒,他猛然想起来了,这里的地形他很熟悉,这里确实有一个湖,但是绝对不是鬼湖,而是一个著名的圣湖。 在这个大湖旁,有一座寺院,平时有许多喇嘛在这里讲经、传道,好多信徒慕名而来,湖边全是信徒们放生的放生狗,放生羊,放生牛,成群结队,打打闹闹,在湖边吃草,打闹。 每天早晨,都有喇嘛专门在湖边布施,养着这些狗和羊,有信徒在转湖祈福,有喇嘛在寺院里辩经,非常热闹。 按照他以往的惯例,每次开到这里,都要去喇嘛寺换上新水,第一次为了休息一下,第二也是为了沾沾佛光,讨个吉利。 这一次,开到这里,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的圣湖变成了鬼湖,所以他也有些转向了,潜意识中还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灌灌水,所以才跟着大舌头去了那里,后来才发生了那些事情。 我和瞎子都有些震惊,也不敢相信:这里可是西藏,佛教圣地,一座人声鼎沸寺院怎么会突然被夷为平地? 更何况,这里的寺院不仅被夷为平地了,更从圣湖变成了鬼湖,湖边也成了不毛之地,这差别也太大了。 秃子也有些拿不准,他一口气开到大湖旁,在湖边停下车,仔细核对了里程表,又走下车,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里,绝对错不了!” 他又朝周围走了几本,有些吃惊:“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在湖中间有一条小路,可以顺着小路一口气开到对,对岸就是那个寺院。怎么那条小路不见了?” 瞎子登上一块大石头,用手搭了个凉棚,朝着对岸看着:“不对啊,秃子,河那边啥都没有呀,你说的那个寺院在哪儿呢?该不会是长了翅膀飞走了吧?” 秃子脸色很难看,他在河滩上急促地走着,走了一遍又一遍,走了一遍又一遍,步子很急,显得非常焦虑。 我见他有点不对劲,拽了拽瞎子,让他别胡说了,小声问秃子:“秃子哥,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想到,秃子抬起头看看我,认真地问我:“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很奇怪,好像是说我们是黑道分子,或者是秘密间谍一样,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但是秃子很严肃,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等待我们回答。 瞎子沉不住气,也认真起来:“秃子,你什么意思?有话你就直说!” 秃子转过身,指着湖对面一个挺大的土坑说:“你们看见那个大土坑了吗?” 瞎子说:“看见了,你不是说有喇嘛庙吗?怎么看不见,就看见一个坑?” 秃子严肃地说:“三年前,那里就是一座喇嘛庙。” 我说:“那喇嘛庙怎么变成坑了?” 秃子说:“那是有人把它给炸了,整个炸进了湖里,当然看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什么人不想活了,竟敢在这种地方公然炸喇嘛庙,还想不想活了? 秃子冷笑着:“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能耐还挺大,连喇嘛庙都敢炸!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想干啥?” 我彻底搞不懂了,这喇嘛庙被炸,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瞎子更是直接怒了,差点冲上去跟秃子打起来,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第一次来这边,连他娘的喇嘛庙大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能炸了它?! 秃子冷笑着,不是你们炸的,也跟你们撇不开关系!我现在是看出来了,我当时为啥要去那个工棚了。 本来这湖里有一条小路,现在小路和喇嘛庙都被炸了,就湖边一条路,我不走那里,要走哪里? 那条路明显是匆忙修的,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大石头,开也开不动,只能慢吞吞的走,这才能被人给拦住,才去了那个工棚。 我也是傻了,这湖边都是沙漠,哪有什么路要维护,这周围哪来的养路队啊?! 我越听越害怕,感情是有人为了引我们上钩,竟然把喇嘛庙给炸了,把湖中间的路也给炸了,而且又修了一条路,并弄了一堆人伪装成修路工。 他们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大的局,到底想要什么? 第180章 疯子画家竟然是一个活佛?! 正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瞎子在旁边说了。 他气呼呼地说:“老秃子,你这话老子就不爱听了。怎么个说法?你自己开的车,难不成还是俺们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往那条路开的?再说了,下车去跟大舌头说话是你,主动说要去那边换水也是你,俺还怀疑你是故意的呢!” 秃子正窝着一团火,听了瞎子夹枪带棒的话,立刻火冒三丈,两个人斗鸡一样吵了起来。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赶紧劝开了他们,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要是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大家还是坐下来,合计合计,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秃子摸出烟,使劲吸了一口,看着湛蓝的湖面,说:“我觉得吧,事情还是跟你们有关。你看,这地方我来了那么多次,都好好的,就是带着你们,就出事了。昨天是有人给我塞钱,今天就开始有人失踪了,你们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点我们承认。 从我们到拉萨,就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路上还被人袭击了好几次。 在日恪则,那个年轻喇嘛在街头蹲守住我,神秘男人更是直接去酒店找到了秃子。 甚至,我还怀疑姬小免都来到了西藏,就在日恪则。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曝光了。 可是,我们从出了拉萨后,处处小心,连市区都没进,秃子也是临时拉来的司机,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呢? 我们几个开始从头理这件事情。 这次的行程虽然是安排好的,但是却被打乱了好几次。 第一天晚上,我们本来要去珠峰附近的旅馆住宿,却被告知已满,被迫去了那个怪物捉人的小村子,还听了半夜不知道真假的鬼故事。 第二天,因为我突然高原反应,我们临时决定在日恪则多休息一天,就遭遇了扎什伦布寺一行,以及那个神秘找到秃子的年轻人。 我很怀疑,那个给秃子带口信的年轻人,就是那个三番两次给我留言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反而处处留下线索,像是在引导我发现什么。 再就是昨天晚上,我们按照新藏线行走,秃子因为原来的圣湖被改成了鬼湖,加上一系列误导,开到了一个养路人的窝棚里,遇到了湖怪吃人的怪事。 在这三个地方,我们全部遭遇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怪事,而且都很像是提前安排好的,甚至是提前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前安排好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这三个地方,几乎全是之前没有规划,临时做的决定,所以即便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路线图也没用。 难道说,有人在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就知道我们要走这么一条路,而且还会在路上遇到各种问题,最后去了那三个地方吗? 自己想想,这个事情也太可笑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精确的预言? 但是回想一下,在扎什伦布寺的地下密室中,看到的那幅图,我背着包,在街头和一个喇嘛相撞的画面,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我和那个年轻喇嘛相撞,到我看到那幅画,也就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这么点时间,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这样一幅逼真的画。 更不要说,那个画面并不是画在纸上,而是被画在了一张很有年头的唐卡上,那唐卡周边已经磨损得厉害,而且画面也有些模糊了,应该是已经画好了很久了。 想了想,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秃子和瞎子。 告诉瞎子当然没什么,告诉秃子时,我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选择相信这个陪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果他真的是军装派派来的奸细,那他什么也不用做,直接在半夜把车开走,把我们两个抛在路上就行了。 在这种荒漠干涸的土地上,没有食物,没有水,连过往的车辆都没有,我和瞎子估计支撑不了二天,就风化成干尸了。 但是出于谨慎,我并没有说扎什伦布寺的老喇嘛是不死人,以及藏北鹰坟的事。这些事情太过传奇,说起来恐怕他们也不会信,反而会笑话我。 我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我和喇嘛怎么根据一张带有预言性质的图偶遇的,老喇嘛讲的画家疯了的故事,以及那个人画的一张到处是鹰的图。 说完这些后,秃子却说,我说的那个疯了的画家,他好像认识。 瞎子有点不信,他撇撇嘴,说为啥全世界的人你都认识?我们说起谁,你就认识谁? 秃子没理他,问我,那个疯了的画家是不是年纪没多大,个子挺高,很瘦,长头发,而且还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说实话,当时那个人两手抱膝,把头死死插在膝盖里,根本看不出来长相,不过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头发很长的瘦高个。 对,那老喇嘛说过,这个画家以前也是扎什伦布寺的僧人,后来在给一个大人物画像时失踪了。 说到这里,秃子点点头,说:“是了,是了,那就是他了。这个人,我认识,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来自一个很传奇的大寺院,就是扎什伦布寺。” 我忙问:“这个画家你认识?他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秃子脸上浮出了古怪的笑容,指了指大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瞎子说:“扯淡,在水里还能认识?他又不是鱼!” 秃子叹息了一声:“我是说,我们就是在原来湖边那个寺院里认识的。” 我问:“他也是这个寺院的僧人?” 秃子摇了摇头:“他是这个寺院的活佛。” 我大吃一惊。 秃子却笑了:“怎么?活佛就不能画画了?” 想想也是,活佛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兴趣爱好,他怎么就不能画画了?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还是诗人呢! 瞎子这时候也跟着问:“活佛是啥?是庙里的住持吗?” 秃子摇摇头:“西藏这边,管庙里的住持叫堪布。活佛说的是一些修行好的大喇嘛转世后的身份,这个和堪布是两码事。那个画家,就是一个很有成就的上师的转世身,所以被称为活佛。” “他本来一直在扎什伦布寺修行,就是因为喜欢画画,说这里风景好,适合画画,所以才 这里长期居住。我当时路过这里时,见过他画画。” 我随口问:“他画的什么?” 秃子想了想,突然神色大变,说:“我有一次见过他的画,他画的是一座雪山,雪山上到处覆盖着厚厚的坚冰,那冰里封着一个人……” 我一下子站起来了,同时心里涌起了一个疑问:是不是因为藏北鹰坟那件事,这个寺院才被炸毁,圣湖才变成了鬼湖? 第181章 小心,有人! 秃子提起他认识那个疯掉的画家,让我惊异不已。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一路上虽然惊险,但是都是跟我关系不大的小插曲,没想到经秃子这么一说,这四者之间竟然有了某种神秘联系。 珠峰下那个半人半鹰的怪物,疯了的老画家画的各种各样的鹰,这些都和那个神秘的藏北鹰坟有关系,而我们现在所在的鬼湖,竟然是那个疯了的画家长期居住的寺院,最最诡异的是,那个画家在生前竟然画了一幅大雪山上一个人被冰封的画。 这一切,竟然全部联系起来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许久以前有人在布局的话,这个局恐怕也太大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有些拿不准了。 五年前那个给我发慢递的人,真的是小舅吗? 如果不是小舅的话,他又会是谁呢? 他一路上给了我那么多神秘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是那个年轻人带走的雪山上被冰封住的人吗? 那个人是山魈吗? 他们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还有我们昨天晚上遇到的黑大汉。按照秃子的说法,这里原本的路是修建在湖中心的,现在被炸毁了,就根本没路了,这里到处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他们又在维护什么路? 他给我的那封信,我一直也没机会打开。 按照秃子的分析,搞不好那根本就是一封假信,他们故意用这样一封信来套我的话。 至于那个大舌头被怪物抓走,这个也都是他们几个人再说,我们也不知道真假,搞不好也是假的。 不过我回想起他当时忧伤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含有一丝落寞和无奈,我有些怀疑,也许他真的在这里等待了十年。 不过,这段时间来,我经历了太多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了。 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瞎子,秃子,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在等待着我做决定。 我知道,只要我说一声“算了,还是回去吧!”,只需要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回到拉萨,然后坐最后一班飞机回到北京。 到了北京,我可以选择重新做那个既悠闲又自满的小生意人,也可以像小舅说的,直接卖掉铺子,回到成都,做一个悠闲自在的闲人。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会甘心吗? 抬起头,看着身边湛蓝的大湖,巨大的湖泊倒映着雪山,湛蓝湛蓝的湖水,巍峨肃穆的雪山,以及仿佛抬手就能触及到的天空,这一切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又是如此神秘,让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难怪在西藏,信仰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在这种充满了圣洁之美的地方,这样肃穆和完美,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 看着这些神迹一般的景色,你会觉得整个人从心灵到肉体都被净化了,忍不住全身心臣服,不由自主想膜拜一些什么,崇拜些什么。 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引导着我翻过这茫茫的大雪山,神秘的藏北鹰坟。 这种力量,是我无法抗拒,也无法抵挡的 。 而且,我也一直非常好奇,作为我这样一个卑微又普通的人物,为什么会一直被卷在风口浪尖上,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藏北鹰坟又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呢? 我还是不愿意放弃,简单和瞎子、秃子谈了谈,也想看看他们的意见。 秃子倒还好,他明确表示,只要我们还愿意走,他居肯定会带着我们走完全程。走新藏线,本来就是危机四伏,半条命拴在裤腰带上,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独自回去,不管怎么样,希望我们今后有事情不要骗他,大家互相帮衬着,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 瞎子根本无所谓,就说了一句:“小七,你别问我,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操,澜沧蛇窟都出来了,还怕这个?!” 看着他眯着眼睛严肃又憨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忍不住要流泪。 就是因为我随意的一个决定,他就要放弃在北京猎场舒舒服服的生活,抛家舍业的陪我来这里,甚至还有可能会死在这儿。 瞎子安慰着我:“操,小七,你可别这么想!俺之所以愿意来,第一是在那边闲的人都发霉啦!第二嘛,俺也有点儿私心!”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怎么说呢,其实啊俺挺稀罕娟子那丫头的,也怕她出事,想着不管怎么样,好歹尽一份力,能找到就找到她!不管她能不能看上俺,俺都认啦!” 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我吃惊地看着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大笑了起来,就在西藏神圣的雪山旁,在诡异古怪的鬼湖旁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过之后,浑身都轻松了,我终于放下所有的负担,大手一挥:“小伙伴们,让我们继续顺着新藏线拯救世界吧!” 大家哈哈大笑,开始朝着湖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走了没多远,我似乎听到旁边有什么人在小声说话,还有一些嘶嘶的声音。 这时候,秃子突然脸色大变,他一把拉住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了句:“小心,前面有人!” 第182章 小舅终于出现了 这里突然有人,让我们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在这样荒凉严酷的环境下,古怪的鬼湖旁,突然来了人,应该不会是路过的游客,更有可能是一路上秘密监视我们的人。 迅速趴下身子,警惕地朝着四周看看,周围还是荒凉的河滩,并没有一个人影。 等了一会儿,瞎子有点沉不住气,想伸头出去看看,被我喝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沉不住气了,自己也探头往外瞅。 刚一抬头,就听见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小七?” “哎!”我下意识答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声音不像是瞎子或秃子的,这又是谁? 回过头看看,瞎子和秃子也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显然也被那个声音给弄懵了。 大家朝着周围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哪来的人? 正在我们摸不着头脑时,猛然又出现了一声 “小七?” 这次我们听了个真真切切,那声音不在别处,就在我们三个中间。 我们三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这事情可真是出邪了,这大白天的,莫非还闹鬼了? 最后,还是秃子心思活,他两手一拍,说:“操,是收音机!” 瞎子也恍然大悟,说:“对,对,俺刚才还觉得这声音熟悉呢!” 我也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变了脸色:“不对,昨天那个收音机,已经被我收走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瞎子说:“会不会是埋了好几个?像俺们当年埋土地雷炸日本鬼子一样,这个不响那个响?” 我说:“也许是黑大汉他们放的吧。” 秃子点点头:“这样的个人电台信号不能离得太远,那伙人说不准就是设置电台的人。” 瞎子挽起袖子:“操他娘的,先不管那么多,先找出来看看再说吧!” 判断了一下位置,瞎子从背包里取出刀子,开始挖土,想把那个收音机给挖出来。 河滩上堆满了碎石子,很松软,没几下,瞎子就刨出了一个大洞,挖了大概半米深,里面还是啥都没有,把他气得直哼哼。 我指挥他,换个方向,重新开挖,这次没挖多深,刀尖就碰到了东西,扒开土,就发现底下并不是收音机,却是一个铁皮匣子。 看到铁皮匣子,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果然有问题! 瞎子也有些紧张,每一次遇到铁皮匣子,我们都会发现一些几十年前的秘密,而且这秘密往往还和我们在做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铁匣子很快拿出来了,应该是放埋进去没多久,匣子还没生锈。 瞎子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直接打开吧。 瞎子用刀子使劲一撬,匣子盖应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匣子里,不出所料,是一个老式的收音机。 除此之外,匣子里还静静躺着一个我们熟悉的东西:昨天晚上黑大汉给我的那封信。 我们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封信不是被大舌头带走了吗,怎么会被人埋在了这里? 还有,是谁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把信交给我了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这封失而复得的信,在这时候都显得非常珍贵。 拿起信,我抬头看了看他们,他们两个很知趣,嚷嚷着去旁边抽根烟,都走开了。 这倒不是说我防着他们,而是因为这封信实在是太重要了,让我都有些不敢打开。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我手心里都沁出了汗珠。 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地址,也没有落款,我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搓了搓,小心翼翼打开了信。 看了第一行,我就发现这封信果然是小舅留下的,我迅速看了下去。 这封信是这么写的: “小七: 我是你小舅。 很遗憾,你终究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代表着我们的计划几乎完全失败了。 大约在30年前,我们开始在全中国精心布局,防止任何可能发生的危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链条,一环扣一环,相互间没有任何联系,只要有一个环节还保存着,就足以保证我们的计划还可以继续实施。 但是很遗憾,我们面临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我实在担心,他们最后还是会发现我们的所有链条,并且开始定点清除,所以我在最后安装了一个自毁装置。 那就是你。 因为,你是这个链条的最后一环。 接下来,请你务必放下所有的一切,离开身边所有的人(他们谁都有可能已经或者马上出卖你),独自一个人赶到新疆叶城,在那里,我会安排一个人和你见面,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在这封信中,我很难跟你解释,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很难说清楚,30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时候,我从噩梦中惊醒,我都希望那只是一个噩梦。 但是没办法,好多事情是宁死也不能告诉别人的,但是你却亲历了,那么你只好肩负起守护这个秘密的重任。 我只能跟你说那么多了。 也许,这封信也已经暴露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所有事情,等我们见面后再说,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再次帮助我们一次。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可以相信的人。 小七,在最后,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二句话: ‘做人就像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对你好!’ 还有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你谁能不能相信,包括你父母,包括我。’ 也许,你现在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以后,你就明白了。 希望,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小舅(下面是落款,时间是五年前) ------------------- 各位朋友,劳动节快乐! 第183章 主动献身的女学生 看完这封信,我脑子里蒙蒙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大致明白了小舅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搞不懂。 30年前,小舅他们开始在全国布局? 30年前,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就参与了这种计划? 还有什么敌人太强大,我成了他们链条中的最后一环,他确定不了《黑客帝国》看多了吗? 下意识的,我摸出烟盒,叼上一根烟,突然想起来这里是西藏,就这么吸引搞不好会休克。又一想,去他娘的吧,看小舅的说法,都要到世界末日了,还管什么休克不休克! 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顺着喉管流进去,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蹲在地上使劲咳嗽着。 瞎子他们吓了一跳,赶紧要过来扶我,被我摆摆手制止了。 蹲在地上,我迅速思考着。 按照这封信的意思,小舅他们在30年前就开始筹备一件大事,并预感到会有人去破坏,所以精心布置了一系列的环节,任何一个中间环节的缺失,都能确保这件事情不会暴露。 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所以留下了一个后手,这个后手可以完全破坏掉这个事情,算是一个自毁装置。 这个后手,就是我。 这件事情猛一听,像是天方夜谭,但是仔细分析分析,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首先是30年前,姥爷带着一伙穿着旧军装的人潜入杀龙岭,在经历了神秘的几天几夜后,小舅失踪了,他也选择了退隐。 接下来,我母亲远嫁成都,之后有了我。 再接着,我那个二杆子朋友把我介绍到小舅开的这家铺子里来,一呆就是五年。 然后,一枚大蛇牙引发了一系列的冒险故事,先是大兴安岭鬼魅的阴山狼城,接着是湄公河源头惨烈的澜沧蛇窟,再接着就是我现在经历的神秘诡异的藏北鹰坟,这一切,仿佛都在暗暗指向一个终极秘密。 还有,从阴山狼城开始,那群军装派就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次在拉萨,他们更是公然伏击我,也让我非常怀疑,到底是什么原因。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30年前那个秘密。 而我,作为这个秘密的最后一个守护者,难怪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原来,这一切都在尚未出生时,就已经安排好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封信是假的。 这种可能性很小。 因为,作为这个链条中的最后一环,他们根本不需要绑架我,或者从我口中得知什么(况且我也根本啥也不知道),只需要把我清除掉即可。 所以,我暗暗下了决定,还是按照小舅信上说的,去叶城,见他。 按照小舅信中的说法,我现在不能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更不能带任何人,只能一个人秘密潜入叶城。 叶城是新藏线的起点,也是我们这次旅途的终点,我要怎么去那边呢? 我叫秃子他们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这封信确实是东家留给我的,没别的大事,就是说让我看好铺子,捎带着给他带一些西藏特产。 这个借口明显太过拙劣,好在他们也没戳穿我。 我们坐上车,继续上路。 我问了问秃子行程,按照这个速度到叶城,大约要多久。 秃子说,从拉萨到叶城,一般要七、八天,我们在路上耽误了一天了,估计到那还得六、七天吧。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哪里有车直接去叶城的吗?” 秃子说,走新藏线的,大部分是摄影师或者驴友,无限风光在险峰,图的拍摄一路罕见的美景,老寺院,荒漠的老村庄,大漠落日啥的,没人直接去叶城。 直接去叶城的,除非去狮泉河镇,在那斌直接搭军车过去。叶城那边挨着昆仑山,是最后一个补给站,好多军车都要在那边调集物资等。 我问:“军人在路上捎人不?” 秃子说:“捎!这边的军车和内地的不一样,西藏、新疆这边,人少,也没那么多坏人,开车时见路上有人,顺带着就捎上了,也算是救别人半条命,有钱就给点钱,没钱给包烟也行。” 我说:“倒也是,我见一些大学生都喜欢搭车旅行,应该都是这种方式。” 秃子冷哼着:“大学生嘛,还是老老实实在课堂上读书好了,没事最好别在这边瞎逛,这里是他们瞎逛的地方吗?” 我笑了:“不是说,大学生出来旅行旅行挺好吗?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啊?” 秃子说:“古人那是什么时代,咱们这是什么时代?他们那时候,连书都没几本,想见识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只能出去走走,多看看,才能写东西,哪像咱们这样,一上网,嗖一下,全都出来啦!” “现在的大学生出来是干嘛?是作,是找浪漫!你说他们要是有钱还好,住酒店,吃饭店,自己折腾娘老子的钱,也没人管你。问题是,好多人又没钱,又没本事,还要出来作! “你以为这新藏线的车是那么好搭的啊?前些年还好,现在啊,你搭搭试试去?男人就根本别想搭上车,都是让那些女大学生上车,一招手,呼一下就停了。” “你以为这车就免费搭啊,开到半路,到处都是戈壁滩,一个狗屁人影都没有,司机就说‘没油啦,开不了了’,打开门就下车。那女学生急了,哭着求着司机,司机就说这样吧,我去前面借点油,但是不能白走,你先陪我睡一觉吧…… “要是一个司机还好,要是这个车人多,那女学生得挨个陪所有人睡过觉,这车才能重新开起来……” 瞎子忍不住骂道:“操,这帮狗操的司机真该挨刀子!” 秃子说:“这帮混蛋司机确实该枪毙,不过也有不自爱的女学生。有一天晚上,我也是走新藏线,离这边儿不远,有个女学生在路边拦车。我打开车门,问她去哪儿?她直勾勾看着我,说叔,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184章 鬼脸 “我心想哪有这么搭车的?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又问了几遍,那女学生说,她根本不了解新藏线,也不知道都是去哪,就是来找刺激的。她说,想追求一种自由自在想走就走的感觉,我随便带着她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她也不让我白带她,白天可以陪我唱歌,晚上可以陪我睡觉……” 瞎子问:“操,你肯定同意了!” 秃子摇摇头:“没,我打开车门,让她下车了!” 瞎子说:“还没看出来,您还挺有定力!” 秃子说:“操,老子怕染上病!她这一路上,不知道搭了多少回扯车了,这一路上,大车司机没病的不多!” 车子跌跌撞撞往前走去,掀起一阵阵的烟尘。 好在这里地势平坦,几乎到处都可以算作路,怎么开都不会撞到什么。 往外望去,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的荒漠,沙地上寥寥几丛红柳,以及风干的胡杨树。 我终于开始相信,为何秃子说,车子一旦在这里抛锚,我们搞不好会死在这里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还是晴朗朗的,外面的景色突然就看不清了,天空上好像往下撒着冰碴子,迷迷糊糊的。 秃子说:“嘿,下冰雹啦!” 果然,车顶上开始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冰雹砸在车顶上的声音。 他解释,在新藏线,路上突然下冰雹是常识,不用惊慌。 更要命的是,就短短的一段路,这边在下雪,那边在下雨,最后一边却是艳阳高照,根本没法用常理去解释。 真是说龟就来蛇,在我们在车上颠簸了一个下午后,天上竟然开始飘了雪花,那雪越来越大,后来就像是天上在往下掉棉花,一团团的砸在车上。 雪越来越大,秃子也不敢莽撞行事,把车速换换降了下来,沿着大路中间换换开着。 天渐渐黑了,因为大雪,我们没有准时到达普兰,还在路上艰苦地跋涉。 gps显示,这里的海拔有4800米,大雪覆盖住灰黄色的沙土地,远处的大山也笼罩成了一片白色,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积雪在地上越积越厚,车子不时在地上打滑,秃子停下车,换上了备用的宽轮胎,开始上坡。 大片大片的雪片挡住了视线,能见度不足十米,秃子关掉远光,开始操纵者车子,小心翼翼从积雪最厚的山顶上缓缓下坡。 我不敢睡觉,又怕和秃子聊天会让他分心,随手翻开地图册,研究着地形。 今天,我们是由日喀则的拉孜进入219国道,正式开进新藏线上,目的地是萨嘎。 秃子见我翻地图册,说,看那玩意没用,你仔细看看,这里有路吗?有个屁的路,还什么国道,都是屁! 我告诉你,这条路全部都是戈壁滩,连一点水泥地也看不到,更别说路标了,都是在戈壁滩里开。新手就是要牢牢跟住前面的车,跟着别的车的车印走,所以只有老司机敢走,凭着记忆走。 他说,看见前面那座黑山了吗? 翻过它,再过一大片沙地,就是萨嘎兵站,在那边经过边防检查后,可以在那边住一宿,那边就是阿里无人区了,你们啊,就准备着受罪吧! 秃子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我们一路跌跌撞撞翻过大黑山,又趟过流沙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在那里,我们找了一家破得简直像是难民营一样的小旅馆,价钱还挺贵,单人间要300一间。 我已经懒得讲价,直接要了三间,让老板给我们弄了点吃的,又开了瓶白酒,三个人坐在板凳上,对着大黑山吃喝了一些,就上床睡觉了。 经过了这2天,我发现我的高原反应明显降低了很多,抽抽烟,喝喝酒,也问题不大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旅馆吃了点难吃的要命的馒头、稀饭,继续向前进发。 今天的行程是从萨嘎赶到普兰。 我本以为,我们昨天的路已经算是最难走的路,没想到,跟今天的相比,昨天的已经要偷笑了。 这路,甚至很难被称作是路,车子压过去,大半个轮子都埋进了浮土中,简直像是进入了流沙中,车开过去,简直像是掀起了一阵黄风,烟尘滚滚,窗户根本不能开。 一路上,见到了一个车队,几乎有五六辆车都陷进去出不来了。 幸好我们这次选了一辆性能最好的车,不然肯定走不了了。 幸好,这段流沙一样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在经过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我们终于冲出了这段泥路,开进了一辆坚实的地面。 朝外面看看,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沙漠,以及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远远地,路过一个废墟一般的小县城,秃子说,那就是仲巴县城,现在已经被黄沙湮没了,只能迁移到另外的地方。 我有些好奇,让秃子停下车,专门走过去看看,发现那是一座被风沙淹没了一般的城池,到处都是沙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痕迹,让人感觉,像是来到了传说中的楼兰。 感慨了一会儿,秃子使劲按着喇叭,催着我回去。 我扬了扬手,想往回走,突然觉得身后吹来一阵风,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长得仿佛恶鬼一般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直勾勾盯着我。 第185章 白师傅出现了 那个鬼脸出现得非常突兀,简直就是我一转头,就看见了他,而且他的距离离我非常急,几乎是脸贴着脸。 在这种月球一般荒凉的地方,猛然对上这么一副鬼脸,吓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接着就要大声喊起来。 没想到,那人的速度更快,他直接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接着脚下一绊,就把我放倒在沙地上,用身子牢牢压住了我。 叫又叫不出来,站也站不起来,尤其是他用手紧紧捂住我的嘴,憋得我难受,拼命呜呜地叫。 那人朝外面看了一眼,低声说:“别叫,我是你小舅派过来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接着使劲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我不会叫,让他放开我。 他既然能知道东家是我小舅,应该是自己人的,我选择相信他。 仔细看了看,他并不是长着青面獠牙,而是戴了一个怪兽面具,刚才猛然一看,吓了我一跳。 那人放开了我,我赶紧爬起来,使劲喘了两口气,然后低声问他:“你是谁?小舅在哪儿?” 那人却说:“先别你小舅在哪儿?你现在很危险!” 我一愣:“危险?有啥危险?” 那人警惕地朝着瞎子那边看了看,说:“那两个人,有问题!” “有问题?是秃子?”我立刻紧张了。 他摇摇头:“目前还不好说,反正你小舅说,让我来接你过去。” 我有些疑问:“小舅不是说,让我去叶城吗?” 他说:“叶城离这边还挺远,他怕你路上出事,所以让我直接来接你。那个,先别问了,我马上带你走!” 我说:“那我朋友怎么办?他可是跟我来西藏的。” 他有些着急:“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我答应一声,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 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麻利地翻过塌陷了一半的城墙,迅速进入到了古城里。 那古城已经被沙子淹没了,走一步,就要深深陷入沙子里,没走多远,鞋子里就灌满了沙子。 我本来以为,这古城里会不会有个密道啥的,直接通往几公里外的秘密基地,就像《新龙门客栈》里那样。 没想到,那人径直走到古城旁的一块空地上,使劲掀起了一块巨大的帆布,那帆布下停了一辆看起来非常霸道的越野车。 我赞叹着:“这车真不错,白朗要是看见准喜欢。对,白朗现在还跟小舅在一起吧?” 他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在那使劲扯着帆布。 我突然有些怀疑,就多了个心眼,问他:“赵大瞎子呢?他们当时可是一起走的,他还是那么爱喝酒吗?” 那人头也不抬:“对,爱喝,昨天晚上又喝多啦!” 我猛然怔住了,这个人果然是骗子! 随便编了个借口,说咱们这一路挺长的话,我出去撒个尿! 没想到,那人却一下子警惕起来,说这里太危险,还是先上车吧,待会儿开出一段再去厕所不迟! 我推说自己前列腺有问题,不能憋尿,一憋尿就会尿裤子里,到时候脏了车就不好了? 那人却一个箭步过来,死死攥住我的手,说就算是我拉在车上,都没事,现在我们马上就得走! 两个人正在僵持,我正想着着破开嗓子喊瞎子,没想到旁边那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心里一横,想着完了,这人还有个同伙,算了,还是豁出命来叫一嗓子吧! 刚想喊,却发现旁边砰一声响,紧拽着我的那个人应声倒地。 回过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胖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老头朝我炸了眨眼:“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小朋友?还‘又’见面了?”这个老头如此活泼的样子,让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我磕磕巴巴地说:“大……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老头还是笑眯眯地说:“没啥?这两个人想伏击你,被我黄雀在后,给他们伏击啦!” 我还有些搞不懂,胖老头说:“好了,好了,先上车说,你小舅和白朗等你都要等急了!” 我又问了他那个问题:“赵大瞎子也跟你们在一起吗?” 胖老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那边只跟我说,是你小舅和白朗在等你,我连你小舅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呢!” 他这么坦诚,我反而相信了,看着他一根木棒就能敲晕两个大汉,我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上车吧。 胖老头的开车继续很好,他迅速把车倒了出来,然后顺着堆积着厚厚黄沙的古城街道开着,很快顺着古城后面一条小路驶了出去,这条路非常隐蔽,正好跟瞎子他们隔着一个古城,让他们完全看不见我吗。 胖老头脾气很好,总是笑眯眯的,这时候就爽朗地笑了:“好了,现在谁也找不到我们了。我姓白,你叫我白师傅好啦!我那个小徒弟也许跟你提过我,我以前是在叶城这边的汽车兵!” 白师傅?他小徒弟? 我一愣,接着兴奋地叫了出来:“您,您就是那个见过龙的白师傅!” “啊?龙啊?那见得多啦!”他哈哈大笑。 我试探着问:“白师傅,你怎么来这边了?这么说秃子哥他也是小舅的人?” 他满不在乎地说:“秃子啊,也是我们安排的!你以为你们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敢跑新藏线的人?” 我愣住了:“那他女儿生病也是假的?” 老头子撇撇嘴:“就那死小子的倔脾气,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他还是个光棍呢!” 见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他又笑了:“不光他,连那个长途车站都是我们的人!” “啊?!”我更加吃惊了,“你们控制了全国的车站?” 他摇摇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个车站啊,也不是全都是我们的人了,只不过是在关键岗位安插进去了几个,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出现,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和你们接上口。” 我忍不住问:“白师傅,30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6章 白师傅的秘密 白师傅给我打马虎眼:“30年前啊,30年前我还在连队开车呢?我想想啊,那年啊,昆仑山发生了一次大雪崩……” 没办法,我只好问:“白师傅,我小舅他在哪儿?” 白师傅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别说他在哪,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吃惊了:“那你怎么能找到我?” 白师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指了指天:“上面通知我过来接一个人,负责把这个人平安送到叶城。其他的,他们没多说一个字,我也一个字都不多问,就是这样喽!” 我问:“上面的人,上面的人又是谁?” 白师傅哈哈大笑:“上面的人,就是坐在咱们头顶上的人呗!” 我说:“他们让你来,也不多跟你说点什么,万一认错了人呢?” 白师傅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认人准着呢!” 我又问:“白师傅,你刚才为啥说‘又见面了’,咱们以前又没见过。” 白师傅说:“以前的事情哈,你怎么晓得个清楚哎?说不准啊,在你还是个娃娃时,我就见过你了。” 我说:“这不可能,我可是四川娃子,除非你去四川时见过我!” 白师傅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你那时候还没睁眼呢,知道个啥子,还尿了我一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问他:“白师傅,你们……你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是属于军方的?” 白师傅摆摆手:“小伙子,这个就不能说了,说了也是骗你。” 我点点头:“白师傅,咱们还是去叶城吗?我到了叶城又要怎么做?” 白师傅说:“那就是接下来的人要告诉你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你送过去。” 我重重叹息了一声,深深陷入靠背上,弄了半天,一切还是一个未知数。 白师傅安慰我:“小伙子,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死卵朝天,管那么多干啥?我们以前往昆仑山上送物资,啥没见过,雪崩,地震,雪毛子怪,牛那么大的冰雹,还有能把卡车吹飞的大风,唉,还不都挺过来啦!人啊,就是这样,再难的坎,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想想也是,我忍不住问他:“白师傅,秃子哥说您见过龙,那是真的不?” “那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离这儿不远,大雪山,戈壁滩,一整面山上全是冻冰,里面就封了一条龙!” “那真是条龙?!” “真真的是条龙!” “那龙是啥样的?” “那龙啊,一个鼻子两个眼,我走过去摸了摸,它还瞪了我一眼!” “啊,那龙活了?!” “活啦!” “啊,真的啊?!” “假的!” “咳!” 白师傅这人很有意思。 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但是对生活依然保持着热情,不气恼,不抱怨,总让我想起来古龙笔下的人物。 他总是笑眯眯的,你问一句,他答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有时候能让你笑半天,跟老是死板着脸的秃子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去叶城的旅途开始轻松下来,白师傅的车子开得稳,对周围地形也熟悉,还经常会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有时候是一个大湖,他会带着我沿着湖边走一走,告诉我藏民是如何沿着圣湖朝圣的,那叩长头是怎么个叩法,所谓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路过一座黑色的山,他也会停下来,跟我坐在山脚下,用一个老式的扁酒壶喝酒。他的酒比较特别,很辛辣,喝一口下去,那酒像烈火一般煅烧着你的肠胃,但是喝下去后,浑身都暖和了,很舒服。白师傅说,这酒是部队特供的,专门给他们这些在高原雪山上的老兵喝。 他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大雪山,感慨着:“天气冷,气压低,有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像那条老龙一样,永远冻死在这里喽!” 我问他:“白师傅,你这辈子也有啥闹心的事情吗?” 他笑了,笑得略有些惆怅,感慨着:“谁还能没有个闹心的事情啊?” 我好奇了:“有啥事还能让你闹心?” 白师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很潇洒是不是?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见过我徒弟吧,就是秃子,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脾气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脸上立刻浮现了秃子那副死板的面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几吊钱一样,白师傅以前会是这种人? 白师傅第一次严肃了,他缓缓地说:“30年前,我老婆和我儿子死在了我面前,我就知道,我要换一个活法了,不然我就支撑不下去了。” 我吃惊了:“白师傅,您……您家人怎么……” 他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等你以后有机会,看见你小舅,问问他就知道了。顺带提醒他一下,别忘了当年给我的承诺。” 我使劲点点头,保证一定会把话带到。 白师傅见我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他往前指着:“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那就是著名的喀喇昆仑山,海拔5380米,上面有一个全世界海拔最高的神仙湾哨所。你看过春节晚会吧,每年边防战士给全国人民拜年,都会有他们。” “你们都知道边防战士苦,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苦到什么程度。我看有的当兵的接受采访,说自己就是一根草,默默无闻,在艰苦的地方成长。他以为草就够苦了,狗屁! 我们神仙湾啊,别说人,连一根草都看不见,满眼满眼的都是大雪山,大冰块,空空的天空,别说草,你连一块泥巴都见不着。有时候,一连几星期连太阳都没有。 人在那边呆着呆着,慢慢的,连七情六欲都没了,人越来越像一块冰,一抹雪,慢慢的,就不想活了。 第187章 好多人因为我死了…… 白师傅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雪山,点了一根雪域烟,抽了一口,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大熊猫吧?大熊猫为啥珍贵,因为它少,它的繁殖能力低。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熊猫繁殖能力低,是因为熊猫太少了,经常见不到,性欲越来越低,甚至后来连性欲都没有,更别说繁衍后代了,就要灭绝了。 “我们当时哪,就跟这些大熊猫一样,人慢慢就退化了,失去欲望了,不关是性的欲望,还有人的欲望,好多人一连一星期都不说一句话,就是对着大雪山看着,看着,看着,人就陷进去了。” “在我们昆仑山,流传着几句话’神仙湾站哨,红山河睡觉‘。红山河有个机务站,那里也是高原,刚来的人,高原反应厉害,心跳的快,往往一不注意,一觉睡过去,心脏缺血,人就在梦里死过去了。 神仙湾站哨,是怕人自杀。 说起来也邪门,有时候吧,人在外面站着哨,就觉得大雪山那边有人喊你,你忍不住就自己走出营地,一直朝着大雪山走,然后就冻死在雪地里了。有人说,那是大雪山里的山鬼迷惑了人,也有人说是产生了幻觉,反正不好说。” 我点点头,以前也听说过西藏雪山神秘,其中就包括雪山上产生的幻觉。甚至有人在登山时,半夜跑出去,边跑边脱衣服,后来活活冻死在雪地里,非常诡异。 白师傅继续说:“我们这边啊,太苦了啦,没人来!来的人大多没啥文化的苦哈哈,还有一些西藏本地人,连汉话都说不利索,哇啦哇啦的。后来国家搞了一些政策,想搞点高素质人才调剂调剂,像上海这种大城市的人来咱们这边当兵,呆一年,能拿五十万的补贴,回去后国家还分配工作。 有些年轻人想着,再苦不就是一年嘛,就兴冲冲报名过来啦!结果来到一看,傻眼了,这根本不是苦不苦的问题,是还有没有命的问题。这边氧气含量只有内地的一半,新藏负荷重,每分钟要跳一百三四十下,别说运动,人走路快一点儿,使劲咳嗽一声,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大雪山上,人要慢慢走路,吃饭要慢慢吃,一般很少说话,说话也要轻声说,一般是做手势,连这手势都是慢悠悠的,时间像是静止了。 当时有个新兵刚来的,他不懂,从一个小缓坡上跳了下来,也就半米多高,倒地下后,人直接就起不来了,心脏缺氧,供血不足,没还没抬到山下,就咽气了。 这地方怎么呆? 根本没法呆! 那要回去呢? 哪那么容易,这里可是昆仑山,军事禁地,别说上不来,就算是运送物资的车,一年也上不来几次。 神仙湾那边,11月开始封山,来年6月才能开禁,大雪毛子,大风,封山期间谁也上不来,一场暴风雪就能把路全部给淹没,连卡车都能吹飞喽! 我嘛,遇到过五、六个这样的小伙子,在哨所呆不了几天,就拼命打报告要求下山,死也要下山,结果就死了。 我吃惊了:“怎么死了?” 白师傅淡淡地说:“自杀。有一次,眼凑着到了6月,要开禁了,运送物资的车要上来了。结果邪门了,在6月突然下了暴风雪,那暴风雪有多大,整整下了一个月都没停。 这么大的雪,别说车,雪豹都上不来,我们的蔬菜全断了,浮肿,身上一按一个包,只好去外面的垃圾堆刨雪,找一些前几年丢在雪里冻成冰的烂菜叶子吃,每个人的嘴唇都烂的像红艳艳的桃子,别提了。” “就这么着,那个小伙子没熬住,在晚上值班时,一个人拿着冲锋枪对着雪山扫射了一通,然后跳到雪山下死掉了。” 我感慨着:“这人也够可怜的?” “可怜?”白师傅把眼睛一瞪“这小子是王八蛋、混蛋!他自己死就死了,临死前对着雪山扫了一梭子,差点引起雪崩,让我们所有人都陪葬!从那以后,我们这边就不敢再接收城市兵,尤其是大城市的兵了。” 我和白师傅坐在山下的一块大圆石头上,听着他讲着当年在大雪山上的故事,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也开始按照他的建议,先不去想以后的那么多事情,先把握好现在再说。 白师傅丢给我一根烟,我怕有高原反应,不敢吸,他满不在乎地给我点上了:”怕什么?你放心,你小子命大得很,当年那么危险,你都没死,这次更死不了?“ 我眼前一亮:”白师傅,你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 白师傅叼着烟,斜着眼看着我:”咋不知道?你小子小时候可比现在皮得多,当时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好容易逮住了,结果还尿了我一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那讪讪地笑。 白师傅感慨了一声:”小子,好好活着吧!当年为了你能活着,可死了不老少人啊!“ 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白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白师傅却不再解释什么,挥挥手,让我别说话,自己在那翘着腿抽完了一根烟,带着我回车上了。 在车上,我忍不住想着白师傅那句话的意思,”有好多人为了我能活着,而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了烟,我的脑袋剧烈痛疼起来,忙大声叫白师傅。他给我拿了一瓶水,我喝下去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周围很黑,像是在没有丝毫星光的夜晚,浓黑浓黑的,黑的简直伸手看不到五指,我小心翼翼站起来,伸着手,跌跌撞撞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的样子,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大声叫了起来。 ----------------------------------------------------- 这几天更新只有一章,跟各位道个歉,也解释一下。 《鬼藏人》系列图书,在去年已经出版了第一部,出版名为《狩猎:阴山狼城》。 目前,后续作品将会在腾讯文学全文更新后,陆续出版。 根据出版社发来的最新消息,第二部《狩猎2:澜沧蛇窟》将会在本月底或下月初出版。 待出版后,我也会拿出一部分签名书做活动,送给腾讯的读者们。 这几天,我在配合出版社修改鬼2的出版稿,所以耽误了一些更新,也希望大家谅解。 第188章 关东姥爷出现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见我醒来了,啪一下站起来,迈着军人一样的步子走过来,微笑着伸出了手:“好久不见,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萨仁格日勒,蒙古人,汉族名字为姬小免。” “小免?萨仁格日勒?”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傻站在那里。 姬小免像日本人一样,朝我鞠了一躬:“之前在先生家里养伤,多有照顾,萨仁在这里谢过了。” 我赶紧伸手扶她,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大合适,就这么晾在半空,傻乎乎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我还是呐呐地开口了:“小免……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你怎么成了蒙古人了?” 姬小免笑了:“忘了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蒙古人。只有我们蒙古人,才能真正驯服狼群,能成为狼城的主人。” 我有些明白了,更多的还是不明白,问她:“狼城……那些事情都是你们安排的?” 她说:“我们是安排了一些,但是到最后才发现,已经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 我退后了一步:“你,你原来是军装派的人?” 姬小免笑了:“军装派?这个名字倒是很形象,你要是愿意,完全可以这样称呼。” 我有些恼火:“我压根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三番两次想杀我?还有,你跑到我铺子里,又是想干什么?!” 姬小免又微微欠了欠身子:“很抱歉,之前确实是有些误会,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了,我们会全方位保证你的安全。” 我冷笑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你这样的女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她的情绪丝毫没有什么波动,反而说:“你现在只有相信我们,因为,你已经被他们放弃了。” 我:“他们?他们又是谁?” 她平静地说:“那些,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冷笑:“你觉得这种低劣的离间手段会有用吗?” 她说:“我没想过离间你们,也没有必要,你只要知道,我们才是唯一想让你活着的组织。” 我忍不住笑了:“你们在阴山狼城逼着我跳崖,在澜沧蛇窟逼我进蛇窟,在西藏还派人伏击我,现在却对我说你们是唯一想让我活下去的,你说这话也不脸红吗?” 她认真地说:“阴山狼城,还有澜沧蛇窟,我们只是想让你进去,并不是想杀你。如果我们真想杀你,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在西藏那次,确实是误会,不管你信不信,派去刺杀你的人,确实不是我们派去的人。还有,你要知道,在阴山狼城推你掉进悬崖的人,并不是我们。” 我还是冷笑:“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要杀我?” 她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你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环,或者说,你是一个自毁装置。你应该了解什么是自毁装置,那就是装置要被毁灭,并且在毁灭时顺带毁掉其他的危险东西。现在,你就是那个要自我毁灭的装置,我们就是那个要被你连带毁灭的东西。” 她的说法很形象,也很合理,所以让我非常不舒服。 我记得很清楚,在小舅的信中,确实清清楚楚提到了,我是计划的最后一环,也是一个他们设定的自毁装置。 再想想在阴山狼城,小舅让白郎把我推下山崖时的表情,山魈那带着些怜悯的表情,还有瞎子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难道说,他们为了毁灭危险,真的要引爆我,把我给毁掉? 这样的话,我死的也太憋屈了,连啥都不知道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做鬼也是个憋屈鬼! 我又问:“那你们又有什么目的?我首先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出卖我的朋友。” 姬小免笑了:“不会让你出卖任何人,只是让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问:“去哪儿?” 姬小免说:“这个地方你很熟悉,就是藏北鹰坟。” 我不由苦笑了:“这一路上,我倒是听了好多次这个名字,但是我压根连它在东西南北都不知道,怎么带你们去?” 姬小免说:“不是你带我们去,是我们带你去。你只要去,那就行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姬小免说:“你说。” 我:“我小舅,他是不是也落到了你们手里?” 姬小免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这样吧,我请示一下领导。” 她退后两步,转过身,朝后面鞠了一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 这个地方很大,从天花板垂下来一盏灯,灯很低,只能看清楚灯下的东西,灯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看着她挺直的身板,坚毅的目光,我突然有些伤感,我终于永远地失去她了。 不过想了想,又在自我解嘲,我其实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更不曾拥有过她,又谈何失去呢? 不过想着她当年楚楚可怜的样子,那眼眸中的惊慌,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偎依在我怀里,我又忍不住有些难受,她当时是真的受伤了,还是故意装的呢? 虽然我潜意识中觉得,姬小免肯定有问题,但是就这么证实了,心里还是非常失落。 但是眼前肯定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迅速朝身边看了看,发现我们像是在废弃的老房子里,墙壁上贴着暗黄色的壁纸,墙角还有一些来不及清理的灰尘,这又是哪里? 回想一下,当时我在白师傅的车里,喝了一瓶他递给我的水,然后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了。 难道说,白师傅根本不是小舅派来的,他是和姬小免一伙的? 姬小免,她又是和谁一伙的呢? 正想着,黑暗中那人终于起身,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暴露在灯光下,我的嘴巴不由地又长大了,这个人,竟然也是我认识的人!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七小子,好久不见啊,这次你可找到你小舅了吧!” 他就是久违的关东姥爷! 第189章 关东老爷被戴上了死刑犯的脚镣 很长一段时间来,关东姥爷在我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山东人,十三岁开始闯关东,在东北老坟圈子里住了好几十年。打猎、挖参、割鹿茸、采蘑、熟皮子,老林子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有人说,他怕是经历过民国、内战、解放、“文革”、改革开放,怕是早已活过一百岁了。 但是到了后来,这个印象却逐渐模糊了,变成了一个迷雾。 瞎子跟我说,关东姥爷这人很诡异,最开始见他时,他是满头白发,后来头发根开始变黑,人也越来越年轻了,像是复老还童了一般。 而小舅却对我说,关东姥爷恐怕就是老绝户,因为真正的老绝户已经死了。 我也一直怀疑,当时在阴山狼城时,那个神一般的关东姥爷已经变身成了人形怪物,最后被狼群炸死在了地下深渊中。 那这个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回过头去,那人在灯光下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那硬朗的身体,爽朗的笑声,正是那个我熟悉的关东姥爷。 面对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关东姥爷看见我,劈头骂道:“七小子,你那个混账小舅呢?当时他跟我说好了一起上山,没想到自己却带着你们偷偷溜走了!” 我也有些恼火,没想到这老家伙突然倒打一耙,便冷哼道:“当时我们约好了,在山上集合,你那个留下的接口人倒好,引来了狼群袭击我们!要不是我们命大,恐怕你只能在狼肚子里见我们了!” 关东姥爷生气了:“胡说!老汉我十三岁闯关东,一辈子都是独来独往,不就是上个山,还需要找什么接口人?” 我明显怀疑:“你真没找人在那等我们?” 关东姥爷更加恼火了:“找个屁的人?!老汉我亲自出山,还有摆不平的事情,还要找人分钱不成?” 我又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老绝户’的人?” 他冷哼一声:“那个杀狼崽子的老盲流?” 我惊喜了:“你认识他?他以前是不是一个逃兵?” 关东姥爷气得脸都青了:“我怎么会认得他?!他那种人,又如何配让我认识,我只不过知道他罢了!” 我看事情有点蹊跷,就说:“啊,看来我们被他骗了。他当时在山上拦住我们,说他是你派来和我们接头的。我们出于对您的信任,就相信了他,没想到他晚上竟然引来了狼群袭击我们,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关东姥爷冷笑着:“就他?那个盲流,还能引来狼群?再说了,你们有白朗和那个黑小子跟着,那些小狼群又能奈何得了你们?” 我说:“狼群确实奈何不了我们,但是老绝户趁乱逃跑了,我们就跟你失去了联系”——关东姥爷插嘴“我从来没让这个人和我们接口,谈何失去联系?”——“我们当时没办法,只好继续朝大山深处走,希望能遇到你,就这么胡乱在林子里乱走了。” 关东姥爷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谷家小子明明跟我说,他在老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但是他一个人打不开,所以邀请我一起参加,怎么又成了我带他去了?” 我也觉得小舅的举动有些反常了。 按他的说法,关东姥爷就是当年偷袭他的那个知青,那个知青是用一枚大蛇牙袭击的小舅,所以小舅这次故意用大蛇牙去引出关东姥爷,后来关东姥爷装扮成老绝户,一路上想趁机害我们,最后悄悄潜伏到了阴山狼城,最后得到了那股力量。 但是现在看,关东姥爷这种人,什么宝贝没见过,什么风险没经历过,大富大贵,大悲大喜他都经历了,又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 况且看老绝户的样子,他分明早就知道阴山狼城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进去,只有在上次才终于进入禁地,放出了那股封印的力量。 现在想想,他上次得到力量,虽然是处心积虑的,但是也出于各种巧合之中:懂狼语的山魈,与狼群关系很不一般的姬小免,还有笨手笨脚的我都在场,这些力量也许对狼城产生了一些影响,造成了狼城形成了一个空缺,他才得以顺利进入狼城禁地。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确确实实已经死在了狼城里,所以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老绝户。 这么说,关东姥爷和老绝户压根就是两个人,两个之间也没啥亲密关系,根本不像是小舅说的那样。 再想想,当年军装派明显是和小舅认识,双方且达成了一致协议,然后小舅把小山子当成我扔到了山崖中,引发了阴山里的怪物,最后我们才得以潜入到狼城中。 这么说,一切和关东姥爷根本没啥关系,一切都是小舅在幕后操纵? 不对,不对, 我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越想越想不透,脑子都要炸掉了。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叫起来:“不对,不对,你在骗我,你是军装派的人,刚才姬小免已经确认了!” 关东姥爷苦笑着:“七小子,你以为我是他们的人?!老子还以为你是他们的人呢!” 他说:“你小子睁大眼睛,使劲看看我的脚!” 低下头,往关东姥爷脚下一看,我不由地惊呆了,在关东姥爷两只脚上,都被锁上的沉重的铁质脚镣,脚镣之间还拴着一小段很粗的铁链子,小步子慢慢走,倒是没事,一旦想跑起来,那人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 神一般的关东姥爷,为什么被戴上了重罪死刑犯戴的脚镣? 第190章 藏北鹰坟的秘密竟然和山魈有关 没想到,嫌疑最大的关东姥爷,并不是军装派的主谋。相反,他恐怕像我一样,也是军装派的阶下囚。 我有些拿不准,这会不会是军装派的苦肉计,故意用来迷惑我的? 关东姥爷苦笑:“就你小子那点道行,还用得着老夫来给你玩苦肉计?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说完,他朝着姬小免冷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跟他说吧!” 姬小免轻柔地说:“姥爷,其实我们一直很有诚意邀请您出山的,只要您点点头,马上就会给您去掉脚铐,我们也会全部听您的指挥。” 关东姥爷梗着脖子,硬气地说:“真是可惜,老汉我虽然一辈子都跟畜生在一起,但是总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不愿意当狗,更不愿意当外国狗!” 姬小免丝毫不动怒,毫无烟火气地说:“既然姥爷坚持,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姥爷回心转意了,我们都随时欢迎。”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瞧都不瞧她一眼。 姬小免面向我,恭恭敬敬鞠了个躬:“七先生,这次邀请你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我冷眼看着她:“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姬小免看着我的眼睛,看得我有些发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字一顿地说:“带我们去藏北鹰坟。” 我苦笑了:“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要说实话,我自己还不知道藏北鹰坟在哪里呢,怎么带你们去?” 姬小免点点头:“你确实不知道藏北鹰坟在哪里,这没关系,我们知道。” 我说:“你们既然知道,那就去呗,还逮住我干吗?” 她说:“没有你们,我们进不去藏北鹰坟。” 我心里一动,莫非姬小免知道些关于我的什么?她当时住在铺子里,莫非就是在追查我? 问了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我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我又问她,那藏北鹰坟怎么去?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卷残破的羊皮地图,小心翼翼展开,铺子桌子上给我看。 那地图已经很旧了,但是保存得很好,能看得出来被人仔细修复过好多次,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黑色的线条,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藏文注解,看上去像是一堆蝌蚪在上面歪歪斜斜地趴着。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看看,问:“这就是藏北鹰坟的地图?” 姬小免说:“这是一个老活佛在临死前用心头血刺下的一副地图,经鉴定,就是藏北鹰坟的地图。据说,那老活佛临终前已经很虚弱了,刺完地图后,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指了指地图,就圆寂了。 “根据西藏的宗教传统,活佛会在圆寂后转世投胎,所以历界活佛都会在圆寂前,给出一个指引,指引他投胎转世的灵童在哪儿,好让寺院里的僧人尽早将他重新接回寺院。 但是这一次,老活佛实在是太虚弱了,就指着地图圆寂了,并没有说明灵童的地址,只是大概的意思是,灵童的地址和这幅地图有关系。 “为了接回灵童,寺院派出了大量的喇嘛,开始顺着地图寻找。可是那副地图非常模糊,都是最简单的线条,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结果他们一直找了好多年,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我问:“那地方到底在哪儿?” 姬小免说:“就在昆仑山最可怕的大冰谷,那里四面都是悬崖,到处都是散落的牛羊骨头,非常吓人。那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人也根本不可能上去。” 我问:“既然人根本不可能上去,那他们又怎么上去的?” 姬小免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继续说:“在他们费了千辛万苦,终于进入藏北鹰坟后,几乎要绝望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转世灵童?这样寒冷贫瘠的地方,恐怕连雪豹都生存不了。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人,那里竟然真的有人,还是一个孩子,见到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像是一直在等他们一样。这个孩子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有了他的指点,他们终于从大雪山中找到了一条非常隐秘的道路,接着走了出去。” 我好奇地问:“那个小喇嘛到底是不是那个老活佛转世的呢?” 姬小免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不知道?” 姬小免说:“那个孩子带着他们走出大雪山后,自己并没有跟他们回去,而是独自一人又回到了大雪山中。” 我更加吃惊了:“他为啥不去寺院做活佛呀?在那大雪地里吃什么,喝什么,怎么活呢?” 姬小免点点头:“那群喇嘛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当时饥寒交困,浑身到处都是冻伤,已经无法考虑那么多,只好赶紧赶回到寺院里,待回去禀告给了上师,再派人来大雪山上寻找他时,他却再也找不到了。” 我感慨着:“那个小喇嘛还真神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姬小免却突然说:“那个人,你认识。” 我大吃一惊:“我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姬小免说:“虽然灵童并没有跟随他们回去,但是他们还是从内心深处把他当成了新活佛。在当时进入大雪山的人中,还有一个小活佛,那个小活佛平时酷爱绘画,他凭着印象,绘制了一副那个小灵童的画像。” 姬小免又拿出来一个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卷画,在桌面上展开了:“这是那幅画的复印件,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凑上去一看,一下子惊呆了。 我分明看到,一个少年版的山魈活脱脱从画上跳了出来,还是那样毫无表情的样子,站在大雪山上,身后是万年不变的坚冰。 第191章 活下去!救我!!! 这幅画另我深深震惊了。 在目前,我已经见到了两幅酷似山魈的手绘人物图。 第一幅,是在日恪则那个著名的寺院中,那个疯了的前活佛兼画师绘制的一个中年男人在菩提树下打坐,当时我以为是山魈的父亲。 目前,又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少年版的山魈,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山魈的儿子? 仔细看看,年龄也不像,这应该就是山魈年少的时候。 他年少的时候,为何会在大雪山上,而且还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中?难道说他真的是转世灵童?那么他又为何莫名其妙跑到了大兴安岭,还跟我去了阴山狼城? 再想想,当时我们在养路站时,那个粗鲁的汉子曾说过,十年前,有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他曾经救下了一个被冰封在大雪山上的年轻人,那个人又和山魈有关系吗? 越想越乱,但是我还是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哦,这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没想到,姬小免很痛快地承认了:“这就是你那个叫做山魈的朋友。” 我哈哈大笑:“我问你,那伙人去大雪山寻找灵童时,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姬小免说:“差不多是三十多年前。” 我冷笑着:“三十多年前?三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那么三十年后,你觉得他应该多大?山魈这个人,你也是见过呢?你觉得他像四、五十岁的样子吗?” 姬小免摇摇头:“他不像。” 我说:“那不就结了!” 姬小免问:“那你对这幅画像作何解释呢?” 我不屑一顾:“伪造的呗!不就是一幅画嘛,随便找个人画一画,然后再编个故事,妥妥的!” 姬小免叹息了一声:“在之前,我也和你一样,觉得这幅画像一定是伪造的。但是,我邀请了北京的专家,带着最先进的仪器,起寺院里对原版画做了鉴定,那确实是一副三十年前的画。” 我还嘴硬,说:“那也不能说明问题,说不准那群喇嘛根本没敢进大雪山,这幅图就是他们臆想出来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正好画的人和山魈比较像而已!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去找找那个画画的大喇嘛,我亲自考察考察他,他一准露怯!” 姬小免的神色有些黯然:“恐怕你是见不到他了。” 我说:“看吧,一准是怕露怯,不敢见我了。” 姬小免摇摇头:“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我心里像是有一道火花闪过,突然想起了那个疯掉的喇嘛,他不就是一个酷爱绘画的喇嘛吗?难道说,当年绘制山魈少年版画像的就是他? 我忙问:“他是怎么失踪的?” 姬小免说:“不知道。寺里的人只是说,他带了许多干粮和水,说是要去大雪山拜访一位故人,也许三五年都不会回来了。结果,他从此一去不返,再也没有回来。” 我心里一动,看来这个活佛确实就是那个疯掉的喇嘛。 看来,他最后一次去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了。 不过,他说的去拜访故人,三五年不会回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要出来了”,那个“他”又是谁呢? 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抬起头,发现姬小免站在旁边,也仔细地打量着我。 想着被这个女人骗了一次又一次,我也有些恼火,干脆破罐子破摔,问她:“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劫财还是劫色,就直接说吧,我都挺得住!” 姬小免说:“很简单,带我们去一次藏北鹰坟。” 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非要我带你们去,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姬小免看着我的眼睛:“到了那儿,你就全都知道了。” 我厌烦地说:“好吧,好吧,去就去!不过我要先问一句,我小舅他在哪儿?是不是也被你们抓起来了?” 姬小免自嘲地笑了:“就我们这点道行,还能抓到他,我们从来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转的。” 我才松了一口气:“那行吧,什么时候出发?” 姬小免说:“所有装备都准备好了,今天在这里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点点头:“那我住哪儿?” 姬小免显得很激动,说:“你终于同意了?” 我含含糊糊地应付着:“人都被你们抓住了,不同意也不行啊?” 姬小免激动地走过来,先是给我鞠了一躬,后又像是高兴过头了,竟然主动拉着我的手握了握。。 在姬小免主动跟我握手的一瞬间,在迅速我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我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看她,她的眼睛稍微眨了眨,示意我小心,旁边有人盯着。 我装成若无其事地离开,走出了老远后,我装成系鞋带,弯下腰把纸条偷偷展开,纸条上就写了几个字,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上面写着:“活下去!救我!!!” ---------------------------------------------------------------------------------------------------- 这几天深圳大暴雨,我也很不幸,从前天开始发高烧。 昨天终于扛不住了,去医院打了几瓶点滴,然后昏昏沉沉就睡了第二天了,没来得及更新。 今天其实也很虚弱,但是还是硬支撑着起来写了一章,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192章 千万不要下车……有鬼!!! “活下去!救我!” 看到这句话,心中猛然震动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姬小免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灯光下,没有了原来的从容,朝我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拉住她,好好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干什么?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给我传递信息,说明她的处境也不好,也许也被人在监控着,还是先装作不知道,以后有机会再问她吧。 试着和带我去房间的人搭话,他理都不理我,眼睛里一片漠然,仿佛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看着他走路的步伐,挺得直直的腰板,以及小平头,我怀疑他肯定是军队里的人。 再想想,当时我们看到的那两个捉鹰的人,也是被一辆军车接走的,让我也有些担心,这事情跟军方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并不跟我说什么,径直带我去了一个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原来的家具已经全部被清除了,里面搭了个单人用的户外帐篷。 进入帐篷,防潮垫上放着一套国外品牌的冲锋衣裤,内暖内衣,登山靴,冰爪,墨镜,旁边是一个背包,背包里有水壶、压缩食品,也有狼眼手电、手弩、猎刀、伞兵刀等武器,甚至还有一个精致实用的医疗包。 我把这些东西挪到旁边,吃了点儿压缩食品,喝了点水,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困意突然袭来,挡也挡不住,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人叫醒了,叫我过去大厅吃饭。 吃饭时,我才发现,这个小楼里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差不多都是小平头,正方步,低着头吃饭,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这次吃饭时,我没有机会接触到姬小免,她跟一个像是头领的人坐在另外一座,一直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一直磨蹭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和姬小免搭话。 大家吃完饭,有人领着我们去院子里,那里停着几辆越野车。 几个人返回房间,开始收各个房间的帐篷,很快打成一个个的包,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着每个人的名字,都放在了车上。 我装着不经意地走过去,想看看他们的名字,结果关东姥爷走了过来,说:“别看了,全是鬼画符,啥也看不懂!” 我说:“是英文?” 关东姥爷看着左右没人,极快地小声说:“你小舅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我说:“我真不知道!” 关东姥爷怒了,他压低声音说:“你放屁!他谷老八让我来这边,说跟着你就能出去,你还想骗我?!” 我苦笑着:“我真是啥也不知道,当时有人把我拉上车,说是我小舅让他带我去叶城。在车上,我喝了几口他的水,就昏倒了,醒来后就看见你了。” 关东姥爷盯着我看了几眼:“你这小崽子,可真不中用,就这小手段就被放倒了,真怀疑你是不是老谷家的种?!” 我有点恼火,说:“您老人家那么威武,不也一样被抓过来啦!”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你懂个屁?!要不是谷老八他答应我那件事情,我能来这里?老汉我要是不愿意来,谁能抓住我?!” 我忍不住问:“小舅答应你什么了?” 关东姥爷鄙视地看了看我:“你想知道啊?” 我说:“想啊!” 关东姥爷用嘴巴撇了撇院子里晒太阳的一匹赖皮狗:“想知道啊,问狗去吧!” 我自讨了个没取,还没取得关东姥爷的信任,再问他什么,他挥挥手,让我滚一边儿去,然后自己在那闭目养神,再也不理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姬小免出来了,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迅速又整齐地背着各自的包袱,坐上了一辆辆车,最后只剩下了三个包袱,以及一辆中间的空车。 姬小免走过来,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帐篷里的东西是去藏北鹰坟的必需品,因为雪山上消耗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李,所以大家都必须负担各自的行李。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背上了包袱,然后坐在了后座。 看看姬小免,她的眼神回复了本来的平静,我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点点头,背上了包袱,也左上了后座。 打开车门,才发现后座原来已经有了两个小平头,他们让我和关东姥爷坐在中间,两个人像保镖一样,在两边把我们夹得死死的。 姬小免做到了副驾驶上,她点点头,司机按了一下喇叭,然后车队开始缓缓往外走。 这个车队有六七辆车,我们这辆车也被夹在中间,我们即便打晕了监视的两个人,再劫持了司机,恐怕也逃不出车队的封锁,所以也断了抢车的念头。 我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许是叶城,也许是新藏线中随便的一个地方,反正外面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草原的痕迹,到处都是漫天的黄沙,烟尘滚滚,以及远处光秃秃的大山。 车子顺着茫茫的戈壁滩一路飞逝,差不多每开三、四个小时,大家就下车休息一下,去一下厕所,然后继续上路。 这条路非常荒凉,这一路上,我暗暗观察,就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别说人,甚至连路都没有。 车队径直顺着戈壁滩中间开了进去,仿佛是要开进茫茫的大沙漠中,再也不打算出来一样,难道他们就不怕迷失在茫茫戈壁滩上吗? 也许是顾忌着另外两个人,姬小免一句话也不说。 关东姥爷自从上车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在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 我开始还试着讲几个戈壁滩的黄色笑话,想试试看能不能引起一些话题,但是讲了好几个,只有我自己在那干巴巴地笑,试了几次,我也只好闭上嘴。 晚上,大家像刚开始一样,找一个避风的场所,然后迅速搭起帐篷,在那露营,待到天一亮,车队马上又开始出发。 就这样,我们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没日没夜地穿行,我已经累得腰都要断了,每次车子一停下来,我都要赶紧下去,伸伸隔壁伸伸腿,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攒在一起了。 终于,到了第三天,那时钟一般运转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的车子也紧急刹车,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子。 这时候,死寂的车队也第一次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是从一个发报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嘈杂,像是有什么动物在嘶叫,有人在拼命喊着什么,接着传来了几声枪响,最后声音渐渐小下去了。 姬小免神色严肃,抓过通话器,叫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什么情况?!请汇报!前面出现了什么情况?!请汇报!” 一连问了几声,发报机那边只传来嘶嘶的电流声,并没有任何人回话。 过了好久,终于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千万……不要下车……有……有鬼……” 第193章 杀死藏马熊的怪物来了! 这个声音非常特别,有些像一个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忍着剧烈的疼痛,硬撑着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段断断续续的话。 说完这句话,那边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剩下了一股微弱的电流声。 姬小免没有说话,她做了一个手势,让司机把车赶紧熄火,让谁也别说话,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我们身边的两个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动作迅速地拔出了手枪,一手握枪,一手托着胳膊肘,小心戒备着,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即便是这样,我发现,那两个人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我和关东姥爷身上。 我毫不怀疑,如果遇到了他们抵挡不住的危险,他们一定会在临死前,先把我们两个击毙了。 既然是这样,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在统一战线上,还是要共同面对危险。 我低声问姬小免,还有没有其他武器,我也要一把。 她指了指背包,意思是我的所有准备都在行李里。 小心翼翼拉开背后,先把那把伞兵刀别在腰上,又把那把弓弩拿了出来。 试了试,这把弩是手弩,虽然看起来没多大,但是拉力不小,看了看牌子,发现牌子和编码已经被人锉掉了。我有些怀疑,这些高精度的手弩都是军方特别制作的,所以不能对外泄露任何信息。 正说着,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 这种吼叫声很难描述,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养过猫,有时候猫要是遇到狗,遇到其他大猫,会将浑身的猫全都竖起来,接着从喉咙最深处发出那种类似打雷一般的低吼声,说明它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就要拼命了。 大家的身子全都绷紧了,我见姬小免也拔出了卡在靴子里的一个袖珍手枪,缓缓抽了出来,朝着外面瞄准着。 只有关东姥爷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眯着眼睛在那闭目养神,好像一切全都无所谓。 司机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开始试着打火,随时准备冲出去。 突然,前面发生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咚咚咚咚的声响,像是打地基一般,震的整个车子都嗡嗡作响。 姬小免低声说:“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足足有二三米高的血红色怪物,跌跌撞撞地跑着,咆哮着,直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姬小免沉声说:“快开车,冲过去!” 这时候,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关东姥爷突然开口:“都别动!” 姬小免立刻制止了司机:“先别发动!” 她回过头恭敬地问:“姥爷,咱们这辆车怕挡不住怪物!” 关东姥爷冷哼了一声:“那藏马熊有几千斤,你这破车当然挡不住!” 我才知道,原来那怪物竟然是藏马熊,难怪它偶尔是四肢着地跑着,偶尔还能直立起身子,跑那么几步。 不过看那藏马熊的速度,恐怕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对我们这辆车发起攻击,我们就这样一动也不动,那不是等死吗? 姬小免也很犹豫,她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按他说的做,把车子熄火,谁也别动。” 车子马上又回复了平静。 大家看着迅速逼近的藏马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随着那藏马熊的逼近,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庞然大物。 跟黑瞎子比起来,藏马熊的身体更大,更具爆发力,它浑身披着棕色的长毛,脑袋有小水缸那么大,身高差不多有二米多,奔跑起来活像是一个坦克,震得整个车子都嗡嗡地响。 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就它这个体型和力量,恐怕没几下,就会把我们这辆车给扑倒了。 我以前听说,在动物园饿疯了的黑熊,经常会把铝制的喂食盆给咬碎了,吞进去,最后消化不了,再从粪便里排泄出来。 这么看,这藏马熊要是爆发起来,恐怕连这辆车都能给咬穿了,我们几个对它来说,就是一份大号的人肉罐头。 说时迟,那时快,那藏马熊咆哮着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我们了,关东姥爷缓缓打开车窗,顺手抓起我的背包,用力扔到了旁边。 那藏马熊一下子刹住身体,接着纵身一跃,朝着那背包狠狠扑了过去,两只爪子很快按住了背包,接着一顿撕咬,将那背包撕成了碎片。 撕碎背包后,它恼火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恼火,接着又咆哮了一声,又接着朝着前方跌跌撞撞跑远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运气真好,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姬小免却问:“姥爷,你怎么看出来这头熊瞎了?” 关东姥爷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闭目养神了。 熊瞎了? 我一愣,难怪它跑起来的姿势那么古怪,跌跌撞撞的,像是随时会摔倒一样,还有朝着背包就扑了过去,丝毫看不见我们,原来是瞎了。 不过关东姥爷只凭着那藏马熊的几声怒吼,就判断出来熊瞎了,确实也挺牛逼的。 危险解除了,姬小免又打开了通话器,开始和前方的车队联系。 但是车队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只是一些嘶嘶的电流声。 姬小免有些疑惑,她想了想,抓起了一把伞兵刀,就要下车。 这时候,关东姥爷又一次开口了:“看在七小子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不怕死,就下车吧。” 姬小免吓了一跳,赶紧问他:“姥爷,那藏马熊不是已经跑了吗?” 关东姥爷叹息了一口气,说:“就你这点常识,还敢去藏北鹰坟?你也不想想,那熊是怎么瞎的?” 我们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作为青藏高原最大最强的生物,藏马熊牢牢盘踞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有谁能弄瞎它? 我问:“会不会车队的人用枪打伤了它?然后被它抓伤了。” 关东姥爷冷笑着:“这头蠢熊,还有你们那个车队的人,都是被它给抓伤的。” 姬小免忙问:“它是什么?” 关东姥爷的身体一下子怔住了,他猛然做起来,死死盯着窗外:“它来了!” 第194章 那怪物其实就是人,死人! 关东姥爷说完这句话,车厢里立刻变得死一般沉寂。 大家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了,抓紧武器,小心翼翼朝着窗外看过去。 那个能在短短一会儿功夫,杀掉几辆车的军人,甚至抓瞎了一头藏马熊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朝着窗外远去,外面空荡荡的,灰黄色的干燥的沙地,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同的地方。 正在疑惑,姬小免的身子猛然绷紧了,接着她轻轻转过头来,给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标志,指了指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做了点心理准备,小心转动了身子,朝着身后看去。 车窗外,站着一个人,正朝着我们这边打量。 一个人?! 是的,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个老头,他低着头,头发披散开,往下耷拉着,盖住了脸庞,伛偻着身子,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 他像是从没见过车,好奇地走过来,用手摸索着车身子,把身子也渐渐靠了过来。 我有些着急,这老头这时候出现,不怕被怪物吃掉吗? 赶紧给姬小免做了个手势,问她要不要提醒这老头一下,让他赶紧走开,姬小免却神色严肃地摇了摇手,并没有放松戒备。 那老人摩挲了一会儿车尾,又开始摩挲着车身子,慢慢摸到了车窗这里。 我有些好奇,等他摸到这边,我一直盯住他,想看看他的样子。 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在用手试着寻找什么,摸着摸着,他终于摸到了玻璃,然后低下头,透过玻璃往车里看了看。 在这一瞬间,我正好和他四目相对,看到了他的样子,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 从外面看,他确实是一个人的样子,有人的脑袋、四肢、甚至人走路的姿势,都没有问题,但是,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才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张无比古怪而狰狞的面孔。 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脸,他的脸的比例要比正常人长得多,眼睛是狭长的,最可怕的是,最下面竟然长着一个又大又尖的嘴,整个脸上都长着灰白色的毛,这根本不可能是人类。 它看到我在看它,一下子也怔住了,紧接着突然爆怒起来,从喉咙里突然嘶叫了一声,接着竟然狠狠朝着玻璃啄了一下。 谁也没有想到,它的武器竟然是嘴,而且力大无比,就一下,那车门上的玻璃就裂开了一圈圈纹路,它又猛烈啄了一下,那车窗轰一下裂开了,紧接着它从破碎的玻璃窗外伸出了一只爪子,朝着门外的一个人狠狠抓了过去。 我才发现,这个人性怪物不仅脸和人大不相同,爪子也和人手完全不一样,它的手掌活脱脱就是一只巨大的鸟爪,上面像是有五柄尖刀,非常锋利,而且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牛皮座椅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紧接着,它又嘶叫一声,朝着车子猛烈撞了过来。 那人形怪物虽然没有多大,但是力量非常强,它撞了几下,就把那车子撞得左右乱晃,我们也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把开始准备好的武器全弄乱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形怪物会突然发难,而且会选择车子最薄弱的侧窗,坐在最外面的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车门就被那怪物撞开了。 紧接着,它伸出一只爪子,深深勾住了最外面的那个小平头的肩膀,拼命往外拖。 我当时离那小平头最近,想也没想,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死也不肯放手。 就看这怪物的尖牙利爪,如果被它拖出去,只要随便给人一下,这人肯定就挂了。 那小平头也真是个汉子,那肩头被怪物抓得稀烂,鲜血迸射了我一脸,他眉头皱都不皱,还在那拼命摸枪,摸了一下,又一下,终于摸到了。 但是这时候他背对着那怪物,根本没法瞄准。 我两只手紧紧抱着小平头的腿,拼命往回拉,大声喊着其他人帮忙,其他人却并不上前,只是匆忙把枪瞄准了怪物,却并不开枪。 那怪物愤怒了,嘶叫了几声,在外面扑腾起翅膀(它的翅膀没张开时,是贴在身体上,从外面并看不出来),它的翅膀力量很强,一下子就把我给掀翻了,把那小平头给拖了出去。 那小平头被它倒拖着,直往外面跑,他无法瞄准,只好咬着牙,朝着自己那条被抓住的胳膊开了一枪。 这一枪近距离发射,威力很大,直接将他自己的胳膊打得飞了出去,也波及了抓住他胳膊的人形怪物,将它冲得倒在了地上。 我大声叫着,让小平头赶紧回来,还想过去拉他。 那小平头看都不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甚至都不对伤口做任何处理,就这么硬生生爬了起来,任凭伤口朝外喷血,一步步挪到了那人形怪物处,对着它的脑袋开了枪。 轰一枪,那怪物嘶叫着,拼命挣扎着往外跑。 轰,又是一枪,那怪物又被打在了地上,它爬起来,朝着那小平头扑了过去。 轰,又是一声枪声,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中了枪,只能看见他们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到处都是喷射的鲜血。 我抓了弓弩就要下去救他,关东姥爷却拉住了我,沉声说:“他回不来了,开车吧!” 姬小免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秒钟,下了命令:“开车!” 车子迅速发动了,朝着前面咆哮着开了过去。 车子没开多远,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传来了一声巨响。 姬小免有些忧伤地说:“他引爆了手雷……” 关东姥爷点点头:“牛逼!是条汉子!这一次,姥爷我服气一次!” 我忍不住问:“刚才那是什么怪物?怎么看着像人,又像鸟?” 姬小免说:“这个要问姥爷了。” 关东姥爷难得的开口了,他第一句话就把我们给镇住了:“那其实就是人,死人。” 第195章 一辆吞人的鬼车 “死人?” 我们全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关东姥爷。 关东姥爷并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们觉得这怪物是人还什么?” 姬小免说:“像人,也像鹰,各一半吧。” 我猛然想起了当时在那个小村子里听矮子讲的故事,不由说:“是不是人死后,尸体异变成的这样?” 姬小免皱着眉头:“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又异常成另外一种生命?” 关东姥爷却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这个狗日的世道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变成怪物,怪物要便成人,那可说不准喽!七小子,你说是不是?” 我傻乎乎点了点头,总觉得关东姥爷意有所指,又不知道他到底指的什么,不敢再接话。 低头看看,手上还有大块大块的血迹,是刚才抱人的时候沾到身上的,黏黏的,腥味很重,再想想刚才那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快就没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胃里也是一阵翻滚,有点想吐,又怕被人笑话,在那硬撑着。 因为已经死了一个军人,姬小免也从副驾驶过来了,挨着我坐在了靠外面的位置。 旁边那个小平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依旧腰板挺直的,坐在那儿,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有些不习惯,往里给她挪了挪位置,想靠她远一点儿。 她古怪地笑了笑,丢给我一块湿巾:“擦擦吧,这才刚开始呢,待会儿更危险!” 关东姥爷也笑了:“你们老谷家都是牛逼汉子,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娘们!” 我问:“姥爷,你认识我小舅很多年了吧?” 他点点头:“打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啦!那死小子,小时候可真是淘,当时可没少往我身上撒尿!” 他眯着眼睛,仿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满是周围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笑容。 本来想问问他三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考虑到姬小免他们还在车上,硬是忍住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赶上了前面几辆车。 那几辆车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行驶路线,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之间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从外观来看,这几辆车并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破坏,也不像是发生了想象不到的灾难。 那么这几辆车的人又是去了哪里? 这时候,后面的车队也跟了上来,姬小免重新和他们取得了联络。后面的车队表示,在刚才那段时间,所有的信号像是被遮蔽了,完全联系不到我们。 而且刚才在山谷中,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卷着风沙,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方向,人又联系不上,他们只好就地等着,等那阵风过去了以后,才赶了过来。 姬小免并没听他们解释什么,她考了一下,并没有让我们的车顶上去,而是命令后面的一辆车顶了上去,下去查看前面几辆车的问题。 一辆车很快开过去了,车门打开,下去了几个人,开始挨个查看几辆车。 刚开始,报话机中还随时传来消息,那边表示,车子没有问题,并没有收到攻击,只是车子里没有人了。 说着说着,信号突然间就断了,任凭姬小免怎么拍打机器,都只剩下了嘶嘶响的电流声。 姬小免有些着急,她这次又征调了后面两辆车,让他们两辆车的人一起去查看前面那几辆车。 临行前,她特别嘱咐,那两辆车有问题,已经有一辆车的人失踪在里面了。 没想到,虽然这次进入车辆检查的人非常小心,大家一个个拔出了枪,小心戒备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进入车里,可是里面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事情真是出邪啦! 姬小免对着报话机气急败坏地喊着,那边只有嘶嘶叫的电流声,她气的打开车门,将报话机狠狠摔在地上,提着伞兵刀就要去亲自查看。 这时候,在车厢里一直不做声的小平头却一下子拉住了她:“你不能去!” 姬小免有些恼火:“我不去,你去啊?!” 那个人冷冷地说:“我也不能去。” 姬小免更加恼火了:“我们都不去,那几辆车的装备怎么办?没有那些装备,谁能保证我们能活着走到藏北鹰坟?!” 小平头说:“我们都不去,让他们去。” 接着,他麻利地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我们,冷冷地说:“你们可以选择,要么去,要么马上死。” 姬小免有些着急,赶紧拦住了他:“上面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住他们,让他们带我们进入藏北鹰坟。” 小平头粗鲁地推开了她:“上面也有指示,如果在前往藏北鹰坟的路上有危险,我们必须先清除掉他们。” 他扬了扬枪,挑衅地问我们:“你们还有一秒钟可以选择。” 话音未落,他就扣紧了扳机,下一秒子弹就会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射过来。 这时候,关东姥爷果断地说:“去!” 小平头舔了舔嘴唇,打开车门,自己先下去,然后命令我们两个把两只手抱住后脑,一个接一个的走下去,他自己在后面举着枪,押送犯人一样,把我们押送去了车里。 说实话,长了那么大,我还从来没被人用枪指着过。 这一幕,更像是美国大片里经常发生的一幕,主人公被犯罪分子用枪指着进入一个危险之地,在千钧一发之时,猛然激活了什么机关,顺利逃出升天。 但是电影是电影,真实世界是真实世界,我跟在关东姥爷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那闹鬼的车辆走去。 到了车外,看着干干净净的车厢,心里也有些打鼓,那些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要说他们都藏在这辆车里吧,就眼前这辆车,差不多已经进去了十几个人了,这再压缩空间,它也装不下吧? 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莫非是这辆车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那些人都穿越到了异度空间? 没想多久,那小平头就给了关东姥爷一下,迅速拉开车门,把关东姥爷推了进去。 接着,他迅速关上车门,后退了几步,小心戒备着。 过了一小会儿,车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敲了敲车门,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车子里静悄悄的,关东姥爷也失踪了。 第196章 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领袖 几乎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关东姥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小平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用手扬了扬手枪,示意我也进去。 我有些犹豫,他毫不犹豫在我脚边开了一枪,子弹激的地下的碎石四下里飞溅,吓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那人又一扬枪,这次枪口直接对准了我,我咬咬牙,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使劲拉开车子,看都没看,就跳了进去。 本来以为,这车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怪物之类的,再不济也得是个变态杀手,这样才进入多少人,死掉多少人,无声无息的。 哪知道,我猛然一跳进去,才发现完了! 这辆车的车厢,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车厢底下的底座整个被揭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难怪那么多人进到车里后,都没有影了,感情是直接掉到这大洞里了。 我好后悔,跳进来时也不仔细看看,这时候身体哪能保持平衡,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一脚他空调,普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这个洞很深,我就觉得人一下子失去重心,直往下坠,差不多有一两层楼的高度,还没掉到底。 我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子可要摔成肉泥了,身体完全控制不住,拼命嚎叫起来。 就这么嚎叫着,身体突然轰一声落了地。 我紧紧闭上了眼,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原本预想着这次肯定要粉身碎骨了,不知道有多疼,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重重摔下来,好像并不疼,而且身底下还有点柔软。 这是怎么回事? 睁开眼,发现自己像是悬空漂浮在天上,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国。 用手摸了摸,不对,这是绳子。 原来有人在底下拉了一张麻绳编制的大网,把我给接住了,难道没有被摔死。 再低头一看,有几个人站在那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瞠目结舌地说:“小……小……东家!” 站在下面的人,正是小舅,在他旁边眯着眼睛看着我的分明是白朗。 白朗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人跟过来,麻利地把我放了下来。 我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赶紧跑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小舅,他还是那样从容的样子,和从前丝毫没什么区别,微笑着看着我。 我看着他“东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拍拍我的肩膀:“叫小舅吧!这一次,让你受苦了!” 旁边一个人用嘶哑的嗓音说:“哼,你这外甥倒是对你好!” 扭头看看,那人是关东姥爷,他蹲在地上,弄了个鼻烟壶,在鼻子底下蹭着。 在他身后,有几个小平头,被人牢牢捆住了,嘴巴上还塞了布,在那嗯嗯叫着。 我有些明白了:“小舅,这些都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小舅点点头。 这时候有人接过话头:“不是安排好的,我能把你往他们那里送?” 回过头看看,那个笑眯眯的老头竟然是白师傅。 我裂开嘴笑了。 小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咱们现在马上出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路上问我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开始朝着前面一辆越野车走去。 这辆车很大,能装下七八个人。 白师傅开车,白朗坐在副驾,我和小舅坐在中间,后面还坐着三个人,全是生面孔,应该是小舅从外面带过来的人。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白朗叫了声:“都捂住耳朵!”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学着别人捂住了耳朵。 他狠狠一捏手里的一个装置,旁边猛然传来一阵巨响,强大的气流把车都推向了一边。 白师傅骂他:“你这个死伢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西藏,不是你们内蒙,你这么乱搞炸药,搞不好要雪崩的!” 白朗还是那样无所谓地笑着,打开车窗,把炸药引爆器丢了出去。 我还知道,刚才白朗怕他们跟踪我们过来,早就在那辆车里安装了炸药,这时候直接引爆了。 我有些担心姬小免会不会正好在车附近,给误伤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情绪,问小舅藏北鹰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跑到了西藏?那个给我慢递的包裹又是怎么回事? 问完这些,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白朗点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小舅沉吟了半天,终于开口:“小七,我以前问过你,人该不该打猎。现在我问你,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我说:“应该说,都一样吧,大家不都常说,人是高级动物嘛!” 小舅点点头:“那你考虑过,人这种高级动物要比普通动物高级在哪里吗?” 我的脑子里浮现了政治书上的一句话: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类可以直立行走,可以用工具制造工具。 想了想,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欠抽了,于是换了种说法:“我觉得人类跟动物比,首先在语言上,大家可以自由交流,比动物要高级多了。其次就是,人类更有创造力,更愿意去思考,大家的创意结合在一起,分工协作,慢慢的就比动物强大了。” 小舅点点头,又说:“那你想过吗?人类是比动物更有创造力,语言天分也更好,那么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有一种动物,它也和人类一样有创造力,语言天分也好,它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有点儿绕。 我反复想了想,从人类角度来看,最开始的人类,都是懵懂的,跟野兽一样,只靠着本能去捕猎,后来出现了一个强人,他开始试着用武器,用木棒打,用石头砸,大家都跟着模仿他,最后造出了武器。 那么这个人,他在人类群体中,又算是什么呢? 很明显,他就是人类的部落领袖。 那么我们把这个换在动物身上,如果有高智慧的动物,那么它也会成为动物界的领袖。 小舅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找这种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领袖。” --------------------------------------------------------------------------------------------- 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狩猎2:澜沧蛇窟》预计将在下个月正式出版上市,感谢各位支持。 目前,出版封面正在设计中,到时候会我在公众微信号(微信账号:lidayushu(谐音:李达鱼叔))中放出,欢迎大家收听。 第197章 终极之谜揭开 小舅的这个说法,让我有些懂了,却还是有些迷茫。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正在秘密联系具有高等智慧的动物领袖,这个可以解释为何要去阴山狼城,澜沧蛇窟,以及马上要去的藏北鹰坟。 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他们找这些高等智慧的动物领袖又做什么? 从我的认知中,人狩猎野兽,野兽也伏击人类,两者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莫非还能有什么合作? 在老挝时,景老倒是跟我说过,在美国打越南时,他们曾经联系过澜沧蛇王,协助越南开辟了传说中的胡志明小道,最终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么说,当年阴山狼城在历史上又扮演过什么角色呢? 再想想当年在阴山狼城山洞中看到的壁画,有部落依靠与狼群共存的神秘虫子,最后打败了侵略他们的部落。 莫非当年中国人民在狼群的带领下,成功打败了日本侵略着,这个也太扯了吧? 想了想,不行,这些事情还得问小舅,只有他最清楚。 小舅见我摆出了抛开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叹息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些事情,我也并不是很明白,只能把我能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这些事情要是说起来,那就复杂了,我只能大概说一下。不过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神话,我刚开始听得时候也觉得很扯。反正这么说吧,我只管把当年你姥爷告诉我的事情讲给你,具体信不信由你。” 我激动的要死,熬了那么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吗? 赶紧挺直身板,在那诅咒发誓,再三保证,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必须相信!哪怕他说我根本不是他外甥,我其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我也认了,以后改名叫孙悟空! 小舅苦笑着,连连摇头,他沉吟了一下,终于说出了整件事情。 他说,其实在上古时期,人类还在茹毛饮血,人类基本上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吃生肉,喝生水,像猴子一样生活。 后来呢,人类逐渐进化,开始直立行走,接着一代代领袖出来,教会了人类使用各种工具,开始制作武器,钻木取火,耕地种田,建造房屋,就这样,人类的生存能力越来越强,种族也渐渐繁衍了下来,形成了万物之灵。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人类最开始和动物一样,都是从低级动物一步步进化而来的,为何其他动物没有进化到和人类一样,或者说超过人类呢? 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可以猜测,因为人类太过弱小,没有野兽的尖牙和利爪,身上也没有结实的毛皮,如果不善于用脑的话,很快就会灭绝了,残酷的自然环境迫使人类必需要思考,从而开始了人类文明的进程。 但是小七,你有没有考虑过,在这么长久的时期内,就没有一种动物进化的像人类一样吗? 试想一下,如果一种拥有尖牙利爪的野兽,也拥有了与人类相当的智慧,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他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是《魔戒》里的魔兽大军突然出现在人类的村庄前,而且还没有任何精灵、魔法师等的守护,那将导致一种什么情况? 很简单,人类会很快被这种高度智商的种族所打败,或者被奴役,或者被灭亡。 其实我们现在思考的这个问题,在几百万年前,第一批智者,也就是人类领袖就已经考虑过,并开始加以防范了。 最开始,他们征集了大量的猎人,开始打出捕杀野兽的头领,想杀掉最强大的个体,来延缓这个种族的进步。 后来他们发现,这个办法并不能奏效。 因为你杀了一个头领后,马上这个种族就会推选出一个新的头领,怎么杀也杀不完。 那么怎么办呢? 后来大家经过几百年上千年的考虑,后来做出了一个今天看来很不可思议的决定。 那就是,挑选一些人类的婴儿,投放在各个种族中,让野兽将他们喂养长大。 因为这些婴儿在长大后,大脑会发育地更完善,智商更高,所以很快就会成为各个种族的头领。 又因为他本身就是人类,所以在后期和人类谈判相关合作时,会具有相当的优势。 这个办法,一开始确实见效了。 一些人类的婴儿在投放到各个野兽窝里后,有一部分被母兽给收养了,将他们渐渐养大。 这些孩子因为从小和野兽生活在一起,所以身上也长出了细密的黑毛,四肢走路,吃生肉,喝生血,看起来和普通野兽不同。 由于人脑天然拥有的优势,在他们长大后,很快在种族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成为了头领身边的人。 但是等他们渐渐长大后,他们开始了思考,也发现了自己和野兽的不同,开始主动靠近人类,最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类婴儿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在他们的统治下,人类对于各种族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完美的状况,人类想做什么,各种族都无条件同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结果到了最后,就出现了一件事情。 有一个人类送到其他种族的婴儿,长大觉醒后,并不认同自己人类的身份,反而觉得人类先抛弃了他,又想靠他去奴役各种族,实在太邪恶,于是他联合了各种族的人类领袖,开始进行了策反。 可以说,这次的策反非常成功。 各个种族的领头人,早就对人类这样任意宰割他们的种族不满,这时候听说了人类的办法,更加恼火,直接决定带领各种族和人类开展。 人类怎么可能是动物们的对手,很快就节节败退,被赶走了丛林山脉,被迫迁移到了平原。 人类发现这招不灵了,也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这些人不管在动物种族拥有多高的地位,只要等他百年老去后,那些野兽没有了具有高度智慧的领头人,很快就会衰落下去。 于是他们开始严密守护婴儿,确保这些婴儿不会落到野兽们的手里。 那些各种族的头领也不傻,他们很快识破了人类的阴谋,并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来阻击人类。 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个决定无疑是非常变态和血腥的,真没想到在数十万年前竟然已经开始了。 第198章 中国古代隐藏了几千年的秘密揭露 那些身为人类但是忠于动物的领袖们,为了对付人类,采取了一个在今天看起来非常匪夷所思的计划。 那个计划就是,它们掠夺了好多部落的巫医,让他们进行研究,将人类和动物融合,创造出一个拥有人类智慧以及动物身体的新种族,然后让这个种族领导动物和人类进行抗衡。 将人类和动物融合,这听起来有点儿像科幻电影里,疯狂科学家的秘密基因试验,培养出什么苍蝇人、鲨鱼人之类的。 其实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有人类开始进行了这类实验。 不过,就像是中国古人用中医,国外用西医一样,远古的人类也有他们自己的科学。 在那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医生,人类生病除了靠简单的草药外,好多就是靠巫术治疗,巫医也是部落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好多部落的巫医,都在秘密研究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药物,那些药物也都有着种种惊人的用处,现在听起来,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 说到这里,小舅也觉得太科幻了,于是给我解释了一下。 他说,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科幻,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像中国湘西自古以来的赶尸、放蛊,南洋一带盛行的养小鬼,这些其实都算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巫术。 关于这些诡异的事情,现代科学并不能解释,但是也不能否认,它们确实存在,并且确实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魔力。 其实在这个时候,随着时光的流逝,政府的严密封锁,以及传人的意外,好多神秘的巫术都已经失传了,但是在上古时期,那些巫术作为最有用的科技,确实高度发达过,达到了一个现代科学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那个时候,他们经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研究,他们终于研究出了一种秘术,这种秘术可以将人和动物进行结合,从而创造出一种拥有人的智慧,动物的强悍身体的全新种族。 显而易见,这种新种族凭借着自己强悍的身体,高度发达的大脑,很快征服了各个种族,成为了各种族的领袖,然后开始了和人族的对峙。 就这样,双方开始进行了大规模的战争,双方都损失惨重,后来决定进行和谈。 和谈的结果是,人类不能把野兽当成主食,要开垦田地,种植庄稼作为主食,野兽也要老老实实呆在丛林大山深处,不能无故跑出来侵害人类,双方划出来相关人类区,动物区,以及和平区等。 就这样,人和动物开始了一段时期的蜜月期。 但是,好景不长,人类在开垦土地种植庄稼后发现,这种食物要比捕杀动物来的容易又稳定,于是开始迅速扩张,繁衍后代,人类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在这个时期,人类的寿命其实是很短暂的。 根本科学家对于周口店北京猿人的研究表明,百分之四十的远古人,寿命在十四岁以下,平均寿命只有现代人的五分之一。 而当时的动物,寿命却很长,如大象能活120年,乌鸦能活100年,猴子能活50年,鲤鱼能活60年,连大蛇也能活20、30年。 所以当时的人类,开始研究人类为何寿命如此之短,动物寿命如何要比人类长。 小舅再次给我解释,说:其实关于生命的问题,在任何时代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人类没有不想延长自己生命的。 关于生命的长短,我也曾经请教过一些中科院研究生命的专家。 他给我解释了一下,说生命是这个星球上最伟大最神秘的东西,没人能够破解。甚至在几千年的研究中,我们甚至不能解释,生命是从何而来的,又是如何延续的,更无法破解生命延续之谜。 但是根据科学家数百年的数据研究,他们发现,对于一个种族来说,个体的生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种族繁衍延续下去。 他举了一个例子,对于一个生物来说,他相当于在出生后,就会有一个能量,随着它的成长、衰老、疾病,它的能量也会慢慢散去,等能量完全消散后,它就无可避免走向了死亡。 那么我们假设这个能量有100,那这些能量是怎么分配的呢? 他说,对于生物来说,它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量是用来维持生命,保持青春,延续生命的,其中大部分的能量,是用来延续生命,繁衍后代的。 换句话说,就是生物一生下来后,它最大的使命就已经决定了,就是要繁衍延续后代。 它的进食、捕杀、运动、治疗,这些维持了自己的生命,其实都是在为了繁衍后代做准备。 当它完成了这个使命后,它的基因就会停止对它进行生命延续,避免不必要的浪费,然后这个个体就永远死去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除非是动物个体可以将大部分的能量用于维持生命,不然永远没办法长生不老。 但是在当时,古代人们当然没办法得到这些数据,他们只能继续靠他们的巫术去研究生命。 也因为他们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所以也发现了一些生命的秘密。 他们发现,一些行动迟缓的动物,往往会拥有更长的生命力。 比如在热带岛屿行动缓慢的热带海龟,寿命往往有三百年(一般乌龟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年),行动缓慢的大象,寿命也有一百多年,依靠着这个,他们开始学习这种方式,如道教的龟吸法等,练习打坐吐呐,降低心跳,以及新陈代谢,用于延长生命。 古代人对于这种气功的研究,是非常专业的,也经过了一代一代人的继承和改进,最后形成了非常成功的一支。 中国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历史时期,就是上古的夏商周时期。 在这个时期,曾经有过一个非常诡异的文明,诡异得让人无法想象。 从现在挖掘出土的一些文物来看,那时候的文明非常古怪,一方面高度发达,用现在的科技也无法还原,一些又高度落后,看起来非常鄙陋可笑。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代科学家惊奇地发现,在上古时期,古代人竟然实现了一个让现代人不敢想象的梦想,那就是,他们成功破译了生命密码。 第199章 被藏北巨鹰包围了 “他们破译了生命密码?”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他们可以长生不老吗?!” 小舅说:“长生不老倒是不可能,不过会大大延长寿命。你知道古代的彭祖吗?” 我说:“传说中活了八百岁的那个人?” 小舅点点头:“彭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出生在上古时期,尧帝时期的人,《国语》和《史记》中都有过记载。” 我有些惊讶:“啊,难道他真活了800岁?这个不大可能吧!” 小舅说:“上古时期的事情,都不好说。你就拿现在出土的文物来说,秦代以后的东西,它再绚丽精致,毕竟是人做出来的东西,不会好得太离谱。那上古时期出土的东西,都是神器,不能按常理来论。我在收养我的那个香港老板那儿,见过几件上古时期出土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 我好奇了:“小舅,那是什么东西?是古剑还是铜镜?” 小舅摇摇头:“都不是……” 我:“那是什么?” 小舅想了想,说:“像是一架飞机……” 我:“啊?!” 小舅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像是一个宇宙飞船。” 我:“我操!” 小舅苦笑着:“你不敢相信吧,其实我也不敢相信。要是我没有亲眼见过,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我试探着问:“小舅,那……飞船真飞起来了?它是啥样的?跟咱们现在的飞船像不?” 小舅摇摇头:“不像,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能飞的东西。” 我问:“那到底是个啥东西?” 小舅说:“那东西吧,看起来像是个棺材。” 我:“啊,棺材?!” 小舅点点头:“那东西是金属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棺材,里外全是密封住的。后来我们请了好多国外的专家,用尽了办法,都没发切割开。后来,我们在一次狩猎时,无意中拿到了一副图纸,上面画了一个类似的东西,在上面标注了一个类似‘门’一样的东西。我们请专家用激光沿着这个‘门’进行了切割,这才打开了这个棺材。” 我:“那棺材里有人吗?” 小舅摇摇头:“那棺材是空的。” 我:“那怎么知道那东西是飞船?” 小舅说:“打开那个棺材,才发现,那里面绘制了一副高精度的星系图,专家鉴定后说,是一副非常精确的银河系的星系图。” 我有些犹豫:“光靠这个图,也不能说明这东西就是飞船吧?说不定是故人运气好,自己随手画出来的呢!” 小舅点点头,说:“在那个棺材里,有一个铅制的能量装置,里面已经干涸了。我们按照那个图纸的指示,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滴的水银,那棺材竟然起了反应,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直接腾空飞了出去,把屋顶击穿了,一直飞到几百公里外的海面上,才坠了下去。后来,我们花了好多关系,才找了一艘打捞船,把它给打捞回来。从那以后,这艘飞船就被秘密封起来了,再也没敢拿出来做实验。” 我听得简直像科幻故事,问他:“小舅,你确定你们找到的这个东西不是外星人的飞碟吗?” 小舅嗬嗬笑了起来:“你小子是《飞碟探索》杂志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外星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那些外星人,不是以前走出去的古人?人类都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现代文明才几千年,谁知道会不会在几十万年前,人类就掌握了比现在发达得多的科技,早就上天入地,成为第一批外星人了。” 想想也是,我抬起头,刚想问小舅刚才那个话题,他说的古代人破译了生命密码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面突然就刮过一阵狂风,那狂风大得惊人,把人那么大的石头都吹得满地翻滚,白师傅小心翼翼将车停靠在一处光滑的悬崖下,在哪儿避风。 我说:“这西藏的风可真够大的,难怪有人说这西藏刮了一阵风,山下掉下来几头牛呢!” 没有人接话,车子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寞。 接着,原本湛蓝的天空上,突然多了许多大块大块的乌云,迅速聚集起来,天迅速黑了下来。 小舅快速地说了句:“小七,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说话,更别害怕,就跟着我就行。” 我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恐慌,忙问他:“小舅,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就听见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怪物一下子落到了车顶上,震得整个车都摇晃了一下。 白朗低声说:“都不要说话。” 那怪物在车顶上站了一会儿,蹬蹬蹬来回走着,敲得整辆车像是一面鼓,我把身子缩在座位里,一声都不敢吭。 过了好一会儿,那怪物终于厌烦了,轰一声跳了下去。 我偷偷朝外面看了看,那外面的天更黑了,黑得像是泼了墨,几乎连什么都看不到。 白朗这时候丢给我了一件大衣,那大衣不知道是什么毛料的,很厚,毛冲外翻着,摸起来有点儿扎手,最外面摸起来又像是羽毛,又像是鳞片。车里没开灯,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白朗又丢给我了一个类似这种的大头盔,小声说:“小七,赶紧把这个穿上。待会儿,那些怪物就要来了,不穿上这个,一爪子就能给你的肠子掏出来!” 我哪还敢耽误,三两下就套上了这大衣,又按照白朗所说的,用带子把大衣牢牢绑在了身上。 东家、白朗他们,也都穿上了大衣,大家在黑暗中等待着。 渐渐的,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顶上,咕嘟咕嘟地叫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些怪物焦躁起来,开始嘶哑地叫着,然后开始砰砰砰去撞车厢,撞得整个车都摇晃了起来。 那怪物力气很大,我怀疑这东西就是刚才见到的半鹰半人的怪物,那东西简直是钢牙厉嘴,几下子就把那车给击穿了,我怀疑身上穿的这个羊皮毡子一样的东西能挡住它吗? 很快,又来了几只怪物,开始一起对车进行猛攻。 玻璃很快碎了,我们几个人赶紧趴在车里,一动也不敢动。 接着,车窗里伸出来一只爪子,抓住了座位,轻易就撕破了真皮座椅。 白师傅这时候突然吼了一声,猛然打开了车灯,在那车灯的照耀下,我发现在我们周围,全是一只一只几乎有小房子那么大的巨鹰,正趴在车顶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 各位亲,昨晚上因为一直高烧,实在没能坚持写完这一章。 今天上午去医院打了点滴,现在刚好一些,挣扎着写完,头晕眼花的,求谅解。 第200章 最后陪着我的只有山魈 猛然看到这些传说中的藏北巨鹰,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立刻就有几只巨鹰喉咙里咕嘟了一下,朝着我们这边靠了过来。 小舅低喝道:“关灯!” 车灯立刻给关上了,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开灯和关灯之间,鹰会有一个盲区,这时候还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 白师傅冷静地说:“东家,这次鹰增多了多了,怕冲不过去!” 白朗反而笑了,有些兴奋地说:“那就冲着试试,杀死一只是一只!” 小舅说:“别先急,要保证小七的安全。” 我完全摸不清状况,搞不懂他们为何要来到这里,这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舅在黑暗中紧紧握着我的手,对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小七,待会儿要是它们抓住你,千万别动弹,就装死,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一时间有点迷乱,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小舅,你们又要抛下我?!” 小舅慢慢抽开手,带着些忧伤地说:“小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是我们抛弃了你,是你抛弃了我们。” 我突然很委屈,也觉得很可笑,老子抛弃了你们?! 老子一路从澜沧江赶到这里,命都差点丢掉几次,就为了跑过来见你! 结果老子见了你后,你直接把老子从车上踹下去喂巨鹰啦! 就这样,你还敢说是老子抛弃了你们?! 我再也忍不住,终于咆哮起来,在那一桩一桩数落着我吃过得苦,越说越伤感,眼泪哗哗往下流淌。 听到我的声音,那些巨鹰更加兴奋了,一个个冲上前来,使劲啄着车厢各处,到处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什么被撕烂的声音,甚至后座的一个伙计,整个儿被巨鹰从后车窗给抓了出去,惨叫声越来越远。 我知道,也许在下一秒钟,这就是我的命运。 但是我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我只觉得愤怒,愤怒让我的鲜血沸腾了,让我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即便是面对整个天下,我也敢一个人放马过去。 轰隆一声,车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听声音是车门被撞变形了。 白师傅有些着急地说:“东家,快顶不住了。” 小舅没有说话。 白朗说:“东家,做个了断吧,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舅终于开口了。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我感觉他已经流泪了。 他哑着嗓子对我说:“小七,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比朋友、家人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个男人,总会有向前走不回头的时候……我只能说,小七,如果我可以换成你,那我现在一定会走下去。” 我拼命撑住眼泪,说:“小舅,别告诉我母亲……就说我出国了……以后……好好照顾她……” 说完后,猛然一拉车门,我跳了下去。 小舅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小七——” 我猛然停住身子。 白朗在后面跟着喊:“东家——” 小舅迟疑了一下,说了句:“小七,等你这次回来,我会告诉你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眼睛里全是泪水,已经睁不开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任凭刀子一般呼啸的风朝我脸上狠狠刮着。 这时候,一匹巨鹰显然发现了我,朝着我这边狠狠扑了过来。 白师傅猛然打开车灯,那强烈的灯柱把巨鹰照得一愣,接着车子传来了一声枪响,这巨鹰的脑袋被瞬间打爆了。 小舅在车里举着枪狂喊着:“小七,趴下!快趴下!我们把这些鹰引开!” 说完,那车子轰然发动,朝着我身前那群巨鹰狠狠撞了过去,有两只巨鹰躲闪不及,直接被碾到了车轮下,一时间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血腥味。 那些巨鹰被那车子吓了一跳,全部放开了我,都朝着那车子追去。 白朗探出身子,又朝着远处的几匹鹰打了几枪,成功将鹰群惹怒,都朝着车子追了过去。 随着巨鹰群飞走,天渐渐亮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山谷下面还挺宽,越往上越窄,简直就像是一线天。 刚才的天黑,是因为巨鹰们实在是太多太大了,它们落在山谷上空,遮住了阳光,像是天黑了一样。 我不由有些担心小舅他们,被这么多巨鹰追赶,车子还都遭到了重创,他们还能跑出去吗?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都这样了,竟然还在为别人担心,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吧。 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荒凉的周围,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一切仿佛回到了生命之初,光秃秃的来,光秃秃的走。 周围冷得要命,好在我身上套着一个厚厚的毡子,倒不觉得冷,就是有些费劲儿。 摸了摸,毡子里有几瓶二锅头,我用牙咬开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觉得像是有一道火油顺着我的喉咙燃烧起来,一直烧到胃里,烧得我忍不住蹲下身子。 酒劲上来,浑身火辣辣的,心里憋了一团火,又心酸,又愤怒。 看着远处的雪山,我突然就疯狂了,冲着雪山大声喊了起来:“操你娘的老天爷,老子不怕你!” 高原缺氧,说一句话要费很大力气,更别说在这样高的高原上,有可能因为你大吼了一声,人直接就缺氧死掉了。 但是我顾不上了,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一个人。 这么干脆死掉,总好过被那些扁毛畜生生吞活剥了强! 喊了几声,心里舒服多了,自己又坐在雪地上,突然又有些失落,喃喃地说:“又是我一个人了,始终都是我一个人。”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 回头看了看,在不远处的峡谷中,有个人斜背着一把剑,低着头,迎着风雪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那个人是山魈。 --------------------------------------------------------------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们的理解,书评区好多人发了慰问,我也很欣慰。 虽然还在发烧,但是写这章时,写得非常热血,也非常激动。 好多人说小七很傻,很天真,很蠢。 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像你我一样,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信仰。 在你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玩弄、抛弃,九死一生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个山魈这样的同伴,愿意一直陪着你走下去呢? 第201章 这些巨鹰,是我养的…… 我大声问他。 他并没有回答,也许是没有听见,只顾大踏步往前走。 我想努力跟上他,可是一迈开腿,就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看来是迟到的高原反应终于开始发威了。 通往山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身上厚厚的毡子很不方便,让我渐渐迈不开步子,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风越来越大,原本飘零的雪花现在像被扯开的烂棉絮,劈头盖脸打在脸上,身上,我的脸早就冻麻木了,竟然不觉得疼,只是看着身上的毡子渐渐变成了白色,山魈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白点。 我突然有些害怕,拼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跌倒了,相信没有人会过来救我。 我可不想在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后,人们才会发现我的被冰封在雪山上的尸体。 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我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蹲下身子干呕了几下,再站起身子,猛然一阵头晕,耳朵里嗡嗡地响,接着眼前一黑,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嗓子眼里又干又涩,头疼得厉害,动了动手脚,发现左小腿钻心地疼,疼得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抬起头看看,发现我的腿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那绷带是用五颜六色的破布裹成的,裹得非常粗糙,但是还挺结实。 试着动了动小腿,发现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再检查一下身上,发现胳膊上,脸上都有大块大块的擦伤,有的地方还生了冻疮。 回想了一下,这些伤应该是我刚才跌倒时,滚下山路时摔伤的,看来是有人把我给救了。 救我的人应该是山魈,我大声叫他,却没有人说话。 没办法,我用双手使劲撑着床,努力把身子撑起来,朝周围看看。我此刻躺在一个温暖湿润的山洞里,山洞很简陋,只有一些最简单设施,连我睡的床都是一块简单的石板。 山洞里点燃了一堆篝火,热乎乎的,篝火上还吊着一个铜壶,烧着开水,咕嘟咕嘟地响。 我渴得要命,嗓子眼里都要冒火了,看着那水却喝不到,简直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山洞里静悄悄的,连外面落雪的声音都听得到,山魈确实没在这儿。 现在的我,巴不得自己趴在一块大冰块上,然后咯嘣咯嘣把冰给嚼碎了解渴,左等右等,死山魈就是不来,我只好心一横,先把那条好腿放到床下,然后用两只手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往下走。 走了几步,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那条伤腿碰到了地,一阵钻心的疼,把我疼得几乎要昏倒过去。 好容易,我终于挪到了篝火旁,笨手笨脚把水壶从篝火上弄下来,又打开盖子,眼巴巴等它凉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感觉这个世界最美妙的时刻也就是这时候了。 我忍不住合十祷告:“仁慈的上帝,感谢你赐予我甘甜的泉水,我将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说完这句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谢。” 我回过头去,顿时勃然大怒:“死山魈,你却哪儿了?!知道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从床上下来?!又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等到这壶水放凉吗?!” 山魈点点头:“应该是37分钟。” 我:“你怎么知道?” 山魈:“从你一下床,我就开始计时了。” 我:“你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帮我?!” 山魈耸耸肩:“如果你聪明一点儿,就会发现,在床头我给你放了一壶温水,刚好够你喝完。但是如果你愿意下来运动运动,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提醒你。” 我气的要死,当时抓起水壶就要朝他砸过去,手扬起来,又放下了。 怎么说呢? 说到底,这件事情只能怪我自己笨,不能怪他。 还有,在这个世界上,连我自己的亲舅舅都把我抛弃了,也只有他还愿意回去救我。 对待他,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看见他就火大,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垂头丧气地看着篝火。 山魈说:“想不想知道这里是哪儿?” 我马上来了精神:“这是哪儿?是藏北鹰坟吗?” 山魈转身往外走:“你自己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惨叫着:“我的腿断了!” 山魈头也不回地说:“没有断,只是被石头划了一个大口子,我给你吃了一些藏红花,已经止血了。” 我一愣:“藏红花不是放血的药吗?人流血时吃这个会死的。” 山魈:“那是你不懂,少量藏红花是放血的,大量吃就是止血的了。” 我:“那你给我吃了多少?” 山魈:“……一袋……” 我:“……” 我扶着地,小心翼翼站了起来,试着迈了迈受伤的腿,除了剧烈的疼痛,好像确实有一些知觉。 试着走了一步,伤腿落在地上,钻心的疼,不过确实还是可以走路。 我终于放了心,开始拖着伤腿缓缓向外走。 山洞并没有多深,很快就走了出去。 一走出山洞,我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外面全是层层叠叠的大雪山,一座有一座的山峰,将我们整个包围了,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大山,以及千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 太阳反射在雪山上,白得耀眼,白得惊人,那种巨大的极度的美景,一下子将人震撼住了,让我一下子陷入了进去。 过了好久,我终于回过神来,赞叹着:“我好像是来到了电影里。这里就是藏北鹰坟吗?” 山魈点点头。 “藏北鹰坟?”我扭头问山魈“藏北鹰坟,不是巨鹰的坟地吗?为什么这里没有鹰呢?” 山魈朝着前方指了指:“它们在哪儿。” 我用手遮住阳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他说的是附近的一个雪峰,那雪峰离我们没多远,上面布满了一个个的黑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黑点,竟然是一头头的巨鹰,正蹲在雪峰上俯视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往山洞里跑,却被山魈劝住了。 他说:“不用怕,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我问:“为啥?” 山魈说:“因为我在这里。” 我有些崩溃:“你在这儿就不攻击我们,你以为你是藏北鹰王啊?!” 山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这些鹰,是我养的。” ----------------------------------------------- 喔,同学们,山魈是不是很帅? 《鬼藏人》最大的秘密即将揭晓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此外,有读者在问我的其他作品,那么推荐一下我的处女作吧:《鱼:揭秘封尘了80年的军方档案》(作者:一只鱼的传说)。 阅读地址:http://book.qq/intro.html?bid=15954&c_f=search&g_f= (打不开阅读链接的话,可以在腾讯文学搜作者“一只鱼的传说”,就可以看到了) 《鱼》简介: 中国到底有没有像51区那样的神秘机构?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海平面以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神秘的怪物? 60年代闹得沸沸扬扬的数千儿童神秘失踪事件,70年代几乎毁灭了沿海整整一个县的水下巨怪,80年代外星人劫持人质事件,90年代的新疆白毛风食人事件,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第202章 进入西藏鬼窟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摔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传说中撕熊裂豹的藏北巨鹰,竟然是山魈养的?!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山魈看着远处的雪山,夕阳淡淡洒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他淡淡地问:“你听说过‘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吧,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一路上听到了好多次了,但是确实不知道。 山魈突然笑了,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藏北鹰坟下,藏着十万只恶鬼。” 我不明白了:“十万恶鬼?” 山魈说:“读过西藏史诗‘格萨尔王’吗?” 我摇摇头。 他说:“格萨尔王是莲花生大师的化身,戎马一生,在西藏斩妖除魔,统一了西藏,最后重新回归了上届。一直到今天,西藏还有许多行吟诗人在各地传唱着关于他的传说。”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他继续说:“在格萨尔王的传说中,提到过一个遍地都是骷髅和怪物的魔窟,那里是传说中的恶鬼地狱。格萨尔王单枪匹马闯入到了地狱中,割下了魔王的头颅,降服了十万恶鬼,并用一把火烧光了地狱,又派巨鹰守护在这里。” 听到这儿,我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看着我:“藏北鹰坟下面,就是那个恶鬼地狱。这些巨鹰,就是当年格萨尔王留下来看守恶鬼的。” 我忍不住问:“真的有格萨尔王吗?” 他说:“西藏是一块神秘的土地。在西藏人眼里,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山有山的灵性,水有水的灵性,都是想通的。有佛祖,当然就有鬼怪,有妖魔,当然就会有英雄。” 我问他:“那你相信这些传说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不是传说。” 我笑了:“你怎么能证明格萨尔王真的存在过?怎么证明这块大雪山底下都是骷髅鬼怪?怎么证明这些巨鹰是看守鬼怪的?” 山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过鬼窟。” 我觉得他有些神经质,怕刺激他,试着回避这个话题,问:“‘十万恶鬼哭,藏北鹰坟破’,这是说的什么呢?是说藏北鹰坟要破了吗?” 他点点头:“只要人心还有邪恶,恶鬼就永远封不住。” 我问:“那怎么办?” 他说:“再杀他一次。”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杀?用黑狗血还是黑驴蹄子?” 他转过头认真看了我一下,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最后一缕阳光终于消散在了天边,绚丽的彩霞褪去,原本披着圣洁光芒的雪山,也渐渐隐在了黑暗中。 山魈突然问我:“你的腿能动了吧?” 我小心试了试,发现感觉好多了:“还行。” 山魈点点头:“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我问:“去哪儿?” 他说:“杀鬼。”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却拾起了那把刀,背在身上,开始朝着山洞走去。 我喊他:“不是说去杀鬼吗?怎么又回去了?” 他说:“鬼窟的入口就在山洞里。” 我越来越好奇,一瘸一拐跟着他走回山洞。 他大步走到山洞,先从石壁上拿了一个老式的白铜扁酒壶,递给我:“先喝一点儿,下面太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这是什么?”我闻了闻,一股辛辣的酒味,伴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以前调的药酒,用了一些重要,很管用。” 我试着喝了一口,有点辣,还有点甜,没二锅头那么刺激,但是喝到胃里暖洋洋的,身上感觉很舒服。 他让我多喝几口,到了下面,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然后自己蹲下身,移开了那堆篝火,我才发现篝火下原来有一个黄铜制的盖子,上面雕刻着各种符号,像是一个井盖。 我吃了一惊:“这雪山顶上还有密道?是不是通往香格里拉?” 山魈没回答,又取下了一个挂在石壁上的带鞘的银质小刀,丢给我“好好拿着,待会儿防身。” 他又从火堆挑了几根燃烧的树枝,做了一个火把,自己拿了一个,又丢给我了一个。 接着,自己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这人做事情还真是果断,一声也不吭,就跳下去了,他倒是也说说,下面要走什么路,要去哪儿,怎么回来啊! 趴在洞口看看,下面不知道有多深,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而且洞内十分寒冷,一直往外冒着寒气。 没办法,我把心一横,一只手举着火把,顺着洞口也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我才知道山魈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走哪一条路,要去哪儿,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山洞,和我进过的任何一个山洞都不同,这底下根本没有什么路,或者什么台阶,这底下完全就是一个冰窟窿,冰窟窿是一个斜着的,人进去后,就像是滑滑梯一样,顺着冰窟窿就一直往下滑。 我开始还有些害怕,没有吃住劲,在里面晕头转向地掉了几个个儿,火把也丢了。 又滑了一会儿,我终于掌握了技巧,把身子尽量舒展开,脚朝下,顺着这个滑梯滴溜溜往下滑,倒是还挺轻松。 周围冷得要命,我后悔没有多带一副手套,一边还庆幸着,幸好喝完了山魈的药酒,现在身体内热乎乎的,恨不得抓块冰凉快凉快呢。 这个冰窟窿很深,我差不多滑了有十多分钟,让我怀疑已经完全从山上滑到了山下。 但是滑梯还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往下滑着,让我渐渐有些担心,这儿该不会真的像山魈所说的,一直滑到恶鬼地狱里了吧。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滑梯渐渐停了下来。 周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光线,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下面是一块开阔的平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周围,不时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咕咕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又想着有什么东西在偷笑,非常渗人。 我越来越害怕,边走,边低声叫着山魈,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用手摸了摸,竟然是一副巨大的完整的骨架,那骨架应该是一只巨鸟,有完整的腿骨,两翼,以及头骨—— 我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吓得忍不住叫出了声:这巨鹰竟然长了一个人头! --------------------------- 今天加更一章,希望朋友们喜欢。 第203章 一只巨大的诡异的眼球 在这个黑漆漆的空旷的山洞中,猛然摸到一副长着人头颅的骨架,让我非常吃惊。 惊慌中,我连退了几步,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重重摔倒在地上。 地上散落着许多骨头,已经朽烂了,被我一压,纷纷碎成了粉末。 用手在四处摸了摸,底下堆得厚厚一层,全是各种各样的骨骼,这里真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地。 我越来越害怕,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藏北鹰坟吗? 这里地上散落的,都是人面巨鹰的骨骼吗? 那山魈所说的“这里隐藏着十万恶鬼”,又是真的吗? 我趟着满地骨头,跌跌撞撞往前走,一面小声叫着山魈,想赶紧和他汇合。 开玩笑,在这样充满了古怪和邪恶的地方,要是不跟他在一起,恐怕待会儿随便出现一个什么东西,我的小命儿就没了。 走了好一会儿,死山魈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我恼火得要命,又怕激动了这里的恶鬼,叫他也是轻轻的,憋了一肚子邪火。 正在恼火时,在我前面突然闪了一道光。 我一下子精神振奋了,也不管会不会被恶鬼听见,边叫着山魈的名字,边往那边跑。 跑了没多远,那光芒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我操!”骂了一声,我回忆着光芒的方向,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还好,没过多久,那光芒又闪烁了一下,方向差不多还是那里。 我以为是山魈在跟我开玩笑,心情完全放松了,开始朝着那边慢慢走过去。 山魈就像是故意逗我一样,那光芒闪闪停停,一直在我前方出现,看着没多远了,可是等我赶到哪儿,光芒又飘远了,把我累得够呛。 我气得直骂娘,也想过那光芒会不会不是山魈,而是其他什么制作的陷阱,但是在这样完全漆黑的环境中,光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我像飞蛾扑火一样拼命朝着远处的火光追过去。 追了不知道有多久,那光芒终于停住不动了。 我顿时大喜,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朝着那光芒赶了过去。 可是,就在我要到达光芒处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突然发现,那道光不对劲。 那道光,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见的黄莹莹的光,或者红通通的光。 它散发着诡异的幽绿色,像是一朵充满了诡秘的恶魔之花,在黑暗中怒放着。 这是一朵鬼火。 所谓的鬼火,大家一般都听说过,在各种各样的鬼怪小说里也经常看到,但是真是亲眼看到后,还是会觉得非常惊悚。 我拼命用自己那点化学知识来安慰自己,这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好多坟地很容易看到磷火,那是因为动物腐烂后,会分解成鳞,鳞在遇到水时会变成磷化氢,这东西可以自燃。 自燃后,发出的光芒就是绿莹莹的,看起来非常瘆人,其实只是正常的化学反应而已。 这样安慰安慰了自己,我心里好受些了。 但是紧接着,我突然觉得还是不对劲,这里遍地都是骨骼,形成鬼火肯定没问题。 但是我这一路走来,为啥只有这一小撮鬼火,而且这鬼火还在不停走动呢? 拼命回想了一下,当年化学老师所说的,因为鬼火很轻,所以风一吹,就会四处乱走,偶尔有什么东西经过时,会带起风,所以鬼火往往会跟着人走。 我想了想,用手使劲扇了扇风,那鬼火一动也不动。 我又使劲吹了几口气,那鬼火还是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想离近点儿看看,却没想到,那鬼火轰一下散开了,分解成了千百万个绿莹莹的小亮点,在天空中飞舞。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小亮点又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团绿莹莹的鬼火。 我恍然大悟,然后这些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团火球,它们一分散开,那火球就消失了。 难怪我从远处看着,那火光总是忽明忽灭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解决了这个疑惑,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借着萤火虫的灯光,我也朝着四周看看,发现这里像是一个古城的废墟,好多地方躺着崩倒的石柱子,一些坍塌的城墙,能看出来底下都是巨大的条石,看起来非常威严。 在这些废墟中,还有一些古代的士兵盔甲,好多都腐烂了,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还有一些古代的兵器,腰刀,长矛,也都烂的不成形了,刀片都锈死了。 我找了一把大刀,挥舞了几下,那刀把都断了,刀身上生了很厚的锈,看起来随时可能断掉。 我有些好奇,这地方竟然隐藏在大雪山底下,应该也是一个很闭塞的地方,为何会出现一个这样巨大的古战场。 这时候,眼前轰一声,萤火虫又一次四散开来。 这一次,散落的萤火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重新在石头上聚集起来,而是聚集在了上空,在上面组成了一个球体。 更诡异的是,这球体不仅呈浑圆状,竟然还能清晰地看出来瞳孔,以及带着血丝的眼白,看起来非常逼真。 这个球体看起来非常诡异,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我。 在这样阴暗诡异的环境下,被一个这样诡异的眼球看着,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忍不住把刀子朝这只眼球上扔了过去,想把萤火虫赶走。 刀子扔到半空中,萤火虫果然轰一声跑走了。 但是,失去了萤火虫的诡异眼球,竟然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它竟然还发出了一股幽暗的血色光芒,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了,这眼球并不是萤火虫形成的,它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生生的眼球,而且这个巨大的怪物还活着! 第204章 黑暗中的怪物出现了 那个巨大的诡异的眼球,在十几米高的地方,俯视着我,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在那种几乎是完全黑暗的诡异的地方,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只诡异的巨大血眼,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只诡异的独眼,一定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怪物的眼睛,不然为何能独立发光。 我小心翼翼往后退去,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它。 越紧张,越容易出问题,我被一个横在地下的骨架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赶紧爬起来,又不小心拉倒了旁边一副骨架,一阵阵啪啦,啪啦地响声,在空旷又安静的地下传得很远。 我几乎要绝望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怪物再不惊醒,除非是一个死的怪物。 闭着眼等着,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动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只诡异的独眼依旧悬在半空中,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胆子大了起来,看来这东西是一个死的怪物。 可惜我的火把掉在通道里了,不然我还真像用火把照一照,看看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放松下来,我开始思考,山魈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按照他的说法,这底下是格萨尔王封印的远古鬼窟,有十万恶鬼被封印在了这里,他要是说过来杀鬼也就算了,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算是什么事呢? 再想想小舅当时说的那句话,如果我这次能活着,就会发现,不是他们抛弃了我,而是我抛弃了他们。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他的借口。 后来想了想,小舅应该知道山魈就在身边,而且他会救我,所以才这么干的。 还有,在他临走前,帮我引走了所有的巨鹰,这样我才能活着坚持到山魈来。 我心里有些动摇了,难道说他当时真的不是抛弃我,而是说在我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者说我还有一个牛逼闪闪的身份? 这样想了想,我心里又觉得太扯了,就我这样一个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的人,就算是放在小说里做主人公,读者们估计都不会喜欢,怎么可能会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呢,或者什么显赫的身份! 算了,我还是先找到山魈再说吧。 这时候,身后突然刮来一股风。 那风挺冷,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我开始还没注意,想了想,吓了一跳。 在这样一个几乎完全封闭的山洞里,怎么可能有风,而且还有一股腥味,那分明是来了什么野兽? 我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猛一回头,想着万一背后有什么野兽,我先狠狠一脚踹过去,不能束手就擒。 没想到,回过头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还是那只独眼,在天上静静看着我。 我摇晃了一下头,想着自己实在是太神经质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偏偏要吓自己。 就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一个完全漆黑的小巷子,提心吊胆的走着走着,眼看着终于要走出去了,这时候冷不丁一个人在你耳边突然大叫了一声,那你一下子能跳到二米多高。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被那一下吓得几乎魂风魄散,一下子跳了起来,用那把残破的腰刀在黑暗中胡乱劈着。 但是黑暗中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觉。 但是刚才那一下的感觉,非常逼真,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感觉有一个尖利的爪子,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在逗我,又像是在试探我。 我有些害怕了,开始小心戒备着,慢慢往后退。 这时候,身后就刮过一阵冷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 在那一瞬间,我浑身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仿佛是被电了一样,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虽然我已经把警惕提到了最高,但是那个东西还是极快地退到了我的左边,在我左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一阵恶寒,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鬼玩意? 你说他要是恶鬼,那就干脆把我给吃了,要是恶兽,干脆就猛扑过来,跟我蒙斗一场,它这样偷偷摸摸隐藏在黑暗中,来偷偷拍我的肩膀,算是个什么事啊? 我恼火极了,是那种浑身有力气却又使不出来的无力感。 两只手紧紧抓住那把腰刀,在黑暗中屏息凝神,拼命辨别着黑暗中的声音,来判断那个怪物到底在哪儿。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走了过来,又像是有什么地方在滴水。 这又是什么情况? 偷偷转了转身,朝着后面看了看,那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萤火虫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有那个诡异的独眼还在继续发着光,勉强能看到周围一些模糊的影子。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轰一声响,那个诡异的独眼突然掉到了地上,像是一个巨大的玉石摔碎了,轰一声响,接着像是从里面钻出了什么东西,在地上窸窸窣窣地乱爬。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就在这时候,在我身后呼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我身边蹿过,擦了一下我的身体。 通过那一下接触,我感觉这个生物的速度很快,而且身上像是披着一层鳞片,非常粗糙,看起来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没过多久,那个诡异的生物又一次朝着我这边转了过来。 这次我掐准了时间,猛然一刀狠狠劈了过去。 没想到,那把刀已经朽烂了,被我用力一劈,非但没有劈中那怪物,反而自己先折断了,飞出去老远,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刺耳的响声。 随着这阵喧哗声,那黑暗的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警醒了,发出了一声闷哼声,那声音非常古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很像的穿透力,让人听了血液都要凝固了。 随着这声闷哼,黑暗中到处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数以万计的怪物们都出现了。 第205章 山魈他竟然死了?! 黑暗中,不断传来唰唰唰的声音,像是成千上万只巨大的毛毛虫钻出了地面,缓缓向我爬来。 想象着待会儿,这些毛茸茸的虫子被爬遍我的全身,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恐惧,又有些恶心。 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从地下摸了一把刀,用手摸着,小心翼翼往声音小的地方走。 在这样完全黑暗的地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走不了几步,就会被绊倒,还没走多远,我先被摔了个遍体鳞伤。 那唰唰唰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近,很明显,声音是朝我这边聚拢开来。 顾不上摔得浑身是伤,我拼命往前跑,但是还是被那些恶心的虫子追了上来,一个个爬上了我的鞋子,接着顺着我的小腿往上爬。 我用大刀片使劲拍着腿,又拼命跺脚,最后手脚并用,总算把这些恶心的虫子全都弄了下去。 更要命的是,有些虫子竟然爬上了天花板,从上面一团团的往下掉,有的直接掉到了我的脖子里。 我用手拼命掏,最后甚至把衣服脱了下来,终于把那些虫子抓了出去。 这些虫子感觉很奇怪,用手摸摸,它们身子虽然和普通毛虫一样,长着一圈圈的绒毛,但是身子非常结实,像是个大皮筒子,拽不破,也撕不烂。 我把这些虫子狠狠摔在地上,用脚去碾,感谢那些圆鼓鼓的虫子并没有被碾死,反而在我鞋底下剧烈扭动着。 我有些害怕,这些到底是什么虫子,怎么感觉像是一个橡胶虫,活像是一个个活得橡胶棒。 这些橡胶虫子,就像是从地下裂缝里冒出来的一样,一堆一堆,像是一丛丛的波浪一般,朝我疯狂扑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后来都麻木了,任由这些毛皮橡胶爬到我身上,等积累多了,再使劲抖落它们。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说这种黑暗中的虫子,拼命冲到人身上,要么是为了吸食人血,要么是为了钻到人的耳朵里、嘴巴里产卵, 这些诡异的虫子爬到我身上后,并不叮咬我,也不往我的耳朵里钻,它们只是拼命往我身上爬,爬到一个位置后,就静静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即便我把它们抓起来,狠狠摔在地上,或者用脚来回碾压,它们也丝毫不逃窜,只是在我身上安静地躺着。 甚至还有一些虫子,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然后就抱从一团儿,在我头发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动也不动。 不仅如此,那些虫子有时候会触到我的屁股,脸上,手背上,但是我的手上和脸上并没有过敏,也没有往常接触毛毛虫那样又红又痒。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就像是,就像是……这些虫子终于找到了它失散许久的母亲,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即便马上就要死掉,也很满足。 这样想想,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谁爱当虫子妈谁当,反正我是不会当。 我手忙脚乱的往身上摘虫子,又甩掉了那个又厚又重的毡子,拿它裹着头,拼命往黑暗里走,想甩掉这些虫子。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闪过了一丝微光。 我心里大喜,这时候别说是萤火虫,就算是鬼火,我也感谢它的十八辈祖宗。 终于找到了一条明路,我开始朝着光亮的地方跑。 这段路,出奇的顺利。 很奇怪,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到处堆着的破烂兵器,以及拦在路上的断壁残垣,甚至感觉连那种肉呼呼的皮筒子虫子都少了很多。 越往那跑,光亮越大,路就越好走。 我感觉,到了这里,那些肉呼呼的虫子已经完全消失了,估计这些虫子就是一些没有危险的黑暗生物,看见亮光就吓走了。 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本来想着借着光亮看一看,那些肉呼呼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下子也看不到了。 朝前方看着,那处光亮越来越大,并不是我刚才看到的萤火虫,也不像那个挂在半空中的鬼眼,感觉像是一堆燃烧着的篝火。 篝火?! 我心里大喜,有篝火就说明有人,那八成就是山魈! 这个死山魈,老子终于抓住他啦! 我的步子,越迈越大,连那条伤腿都不感觉疼了,恨的压根都痒痒,想着这个死山魈,把我自己丢在这里,自己却在这儿烤火,待会儿老子非得生烤了他不可! 又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方火光冲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堆篝火,而像是一个喷瀑的火山口。 经历了几次探险,我的神经已经很坚强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在这样一个冰窟窿一般的地下鬼窟里,难道还有一个活火山口? 越走近,越觉得空气燥热,我拿掉了毡子,又把外套脱了下来,绑在腰上,还觉得热得厉害。 好在这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虫子,或者其他什么,地面上干干净净的,像是洗过一样。 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种诡秘的地方,这块地方越是干净,就越危险。 好在这时候,我已经能看到那个人,他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才放了心,想着山魈反正在那儿呢,他都没事,老子怕个啥?! 大步流星走过去,我故意大踏步弄出来声响,想让山魈惊讶惊讶,老子不靠他,一个人也能走过来! 没想到,我把脚丫子都给跺肿了,他还是继续耸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我的肺都要给气炸了,想着这小子把老子给丢在那儿不管,这一会儿又开始装着不认识我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在他肩膀上使劲一拍,想给他点厉害看看,没想到随着我的手落下,他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像一截没有任何生机的干木头。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了:山魈……山魈他竟然死了?! 第206章 人皮骷髅 那个人身上穿着熟悉的衣服,消瘦的身体,以及打成结的头发,我一下子怔住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的脑袋有些发胀,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来,可以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山魈是一个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个神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眼前的一切分明都证实了一个事实:山魈,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伸出手,想去摸摸他,伸到半空中,又愣住了。 不行,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让虫子蛀空,我一定要把他给拉出去,或者埋起来。 看了看地面,底下全是青石板,用刀子撬了撬,根本不可能撬动。 又朝后面看了看,后面全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想想刚才那些恐怖的橡胶毛虫,我打消了把他埋在碎石下的念头。 想了想,还是先把他从火堆那边拖过来,省的死后还要受到火焰炙烤,实在让人心里难受。 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架起来,没想到刚一用力,他整个人就被我给架起来了,就像是一副空空的皮袋子,人完全瘪下去了。 我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赶紧把他翻过来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整个人已经全部瘪了下去,就剩下一副骨架,上面贴着一层松弛的人皮。 这张人皮还很新鲜,摸起来还有弹性,上面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明显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鲜活的人。 推算一下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山魈刚才进来的时间。 我赶紧扶起他的头看看,发现那人的脑袋也和身体一样,仿佛浑身的血肉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张骷髅头,上面蒙着一层人皮,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这个结果让我不知道是悲是喜。 看到这副尸体后,我犹豫了很久,都没敢去看看他的脸,就怕真看到山魈那张熟悉的脸。 现在终于鼓足勇气看了看,又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他,让我更加纠结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判入狱,但是却又迟迟不下来判决,一天天折磨着你,让你几乎要疯掉了,想着不管什么结果,赶紧给爷来个干脆的! 我叹了口气,开始把这副人皮骷髅往外面拖。 拖着拖着,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这副人皮骷髅好像还在动一样? 停下来仔细看看,那人皮骷髅还是那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也觉得自己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呆久了,有些神经质了,继续拖着它往前走,这时候那种人皮骷髅再动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屏住呼吸,停止拉动人皮骷髅,用心感受了一下,发现那人皮确实在动,只不过动静非常微弱,而且我一拉动皮囊,那种动静马上就消失了。 我干脆把人皮骷髅放下,蹲在一边仔细观察。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那个人皮骷髅开始慢慢摇晃了起来,嘴巴突然张了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神秘山洞中,面对着一副已经完全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的人皮,血淋淋裹着一具干枯的骷髅,这具骷髅竟然突然张开了嘴,面对这一幕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非常不害怕,还觉得有些感动。 在那一刻,我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山魈,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害死的,而且是死不瞑目,这时候挣扎着最后一口气,要我给他报仇。 我郑重其事地俯下身子,想把耳朵贴过去,听听他说的什么。 还没等我俯下身子,就见那人的嘴巴一下子鼓了起来,越鼓越大,后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死死顶住了他,接着就听见嘭一声响,从里面蹦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肥胖的虫子。 那个虫子非常之大,几乎颠覆了我对于虫子的理解。 在我看来,虫子都是很小的,最多也就像是盛夏时葡萄藤上的大青虫,有个手指头那么大,顶天了,不可能再大了。 但是这只肥胖的虫子,足足有手腕那么粗,有半截手臂那么长,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还在那人的喉咙里,上半身满是黑绿色的黏液,缩头缩脑地看着我。 突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身体猛然一挣,彻底从那人的口腔里跃了出来。 别看它很肥胖,可是动作还挺灵敏,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来回扭动,像蛇一样在地上滑行,很快就滑到了我身边,然后围着我兴奋地抬起半个身子,朝着我扭着身子。 我被它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 目前看来,这只肥胖的虫子一定是害死山魈的罪魁祸首,它杀死山魈后,顺着它的嘴巴钻到了他的肚子里,然后从内部吸食他的血肉,所以才会有出现这样的人皮骷髅。 不过我转念又一想,不对,不对,这种虫子我见过,在黑暗中铺天盖地的比闹蝗灾时还多。 但是但是那些虫子也就跟普通的毛毛虫差不多,手指肚儿大小,哪有那么大的虫子。 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是这个人早就死了,原本这个虫子也是一个小虫子,后来爬到他身体里,靠着吸食人的血肉,才迅速长大的。 这么说,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他肯定不是山魈! 再说了,这些虫子虽然多,但是并没有什么攻击性,连我都可以轻松应对,山魈应该更不在话下了。 至于这个死人,就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了,估计搞不好是自己被困在底下太久了,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结果让这只小虫子白白捡了便宜。 这么想着,我再看那只肥胖的大虫子,心里也不全是厌恶了。 那大虫子见我没有避开它,高兴得要命,在那拼命朝着摆动着身子,像是邀功一般,竟然朝着我慢慢爬了过去。 这下子,可把我给惹毛了。 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老子抽出那把大刀片子,朝着那肥虫子就是狠狠一刀。 没想到,那肥虫子看着虚弱,其实延续了小时候的坚韧和弹性。 我狠狠一刀下去,感觉像是屁在一个橡胶包裹着的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劲儿。 而且刚才刀子触及到它身子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出来,它身上还是包裹着那层坚韧的厚皮,恐怕会很难打死它。 ----------------------------------------- 双更,妥妥的,其中一章是在从上海到杭州的高铁上写的。 祝各位周末愉快! 第207章 我遇到了我自己! 那大胖虫子吃了我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吱”的尖叫了一声。 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甚至有些委屈。 接着,它迅速摇摆着肥胖的身子,迅速爬到了那一具干瘪的尸体上,顺着那人的嘴巴钻了进去。因为太过肥胖,它的后半个身子还被卡在了外面,屁股在外面使劲摇动,怎么也钻不进去。 这小东西看起来还挺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故意用脚使劲踏着地板走过去,吓得它几乎魂飞魄散了,接着竟然身子一挺,然后软了下来,像是直接被我给吓死了。 我有些怀疑,走过去仔细看看它。 它的样子像一只巨大的蚕,身子亮晶晶的,看起来应该也是蜕皮的。 看着看着,那个蠢虫子见我半天没动静,以为我走远了,身子轻轻摇了一下,又摇了一下,接着开始慢慢往外缩。 它果然是在装死! 我屏住呼吸,蹲在那里,看它要做什么。 它慢慢从那人的嘴里抽出了身子,颇有些疑惑得摇了摇脑袋,然后歪着头看着那人的嘴巴,像是在思考为何自己钻不进去。 思考了半天,它决定换一个入口,于是开始爬到那人的鼻孔处,开始拼命向里钻。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胖虫子才发现我,吓得刚想跑,却发现我并没追打它,也放了心,随着我大笑,也跟着左右摇晃着身体,像是在配合我一样。 我被这条蠢萌虫子逗乐了,挥挥手,让它走吧,只要以后不害人就行。 它依旧羞怯地看着我,围着我羞答答转着,还是不愿意离开。 这蠢萌虫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而且笨得可笑,看来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它杀死的,估计是它还小时,正好撞到了这具尸体,于是直接钻了进去,把尸体当成了窝。 对它来说,这东西和一个温暖的树洞没有丝毫关系,我也不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它。 忍不住伸出手,弹了弹它的小脑袋,它晕乎乎地看着我,并不害怕,反而露出了非常亲昵的表情。 接下来,它做了一个让我吃惊的动作。 它上半身直立起来,露出了底下两个类似于翅膀的东西,然后用翅膀拍了拍自己,接着又把小翅膀指向了那个类似火山口的地方,然后朝我扭了扭脑袋,接着朝着火山口的方向,大摇大摆地爬了过去。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只蠢萌的动作,分明是说“哥们,跟着大哥走,跟着大哥有肉吃!” 一时间,我的思维还僵在那里,不敢相信这只我刚才还追打过的小胖虫子真是在和我对话。 但是,那个胖虫子走了几步后,见我没跟上来,又停下了。 它转过身,再次直立起身子,朝着我拼命扭着小屁股,两只小翅膀拼命摇着,像是在催促我赶紧跟它走,晚了就没好东西吃了! 我将信将疑,索性跟去看看稀奇。 首先是因为山魈没有死,我彻底放下了心只小虫子的仇恨,过去就过去吧。 其次吧,我也对这个地下深处突然出现的火山口很好奇。 在这种层层叠叠的大雪山下的地下裂缝中,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类似古战场的地方?而且这里竟然会有一个活火山口? 山魈所说的鬼窟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里面? 还有,就是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疑虑,就是为何这里面的橡胶虫看起来和我都非常亲昵,让我有些摸不准。 当然了,我宁愿相信这个只是我个人的自作多情,鬼才想和这种怪异的虫子扯上关系呢! 我们离那个火山口没多远,两分钟就走到了。 原本,我猜测这些肉虫子肯定很怕热,怕火,所以这块地方才很干净,一只小毛虫都没有跟过来。 但是,现在看看,这只蠢萌好像并不怕火,依旧摇摆着肥胖的身子,大摇大摆地带着我想着火山口走去。 我也好奇地跟了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这里虽然很热,但是却并不是一个火山口,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有人少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火光熊熊,映到了外面,所以从外面看起来是火光冲天,像是底下着了火一样。 那只蠢萌见我跟过来,显得很兴奋,又“吱呀”叫了一身,接着身子一扭,就跳了下去。 我还有些担心,这里虽然不是火山口,但是下面明显有篝火,这只蠢萌这么直接跳了下去,是要请我吃烧烤自己的节奏吗? 等了几秒钟,下面又传来一声“吱呀”的声响,我才放了心。 绕着山洞走了一圈,发现山洞很大,而且是斜着往里推进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隧道入口。 那底下,都是红通通的火光,并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要下去才能知道。 那胖虫子又“吱呀”叫了一声,像是在催我。 我干脆咬咬牙,想着去他娘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且走下去看看,就不信了,人还能被一只虫子给吓死! 顺着山洞的陡坡往下走,发现那坡度看着有点陡,其实下面铺的都是结实的青石板,而且石板上也雕刻了一道道的深沟,很难把住力,人走在上面很稳,不会失足掉下去。 我才放了心,开始大步往下走。 走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那条蠢萌虫子,就听见它不停在前面兴奋地吱呀、吱呀地叫着。 左右看看,这山洞越往下,底下越来,光线也越来越清晰,能看到山洞的岩壁很平整,像是专门修饰过,上面还有一些模糊的浮雕,不过因为年月太过久远,已经被腐蚀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又走了一会儿,那坡地渐渐放缓,开始一马平川。 在下面,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远远看去,那广场最中央处就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堆。 那个火堆有些奇怪,火光是从广场中间的一个池子中燃烧起来的,火堆虽然没多大,但是火苗很大,所以光线才能透到外面去。 还没走进,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精味。 我明白了,原来,那池子里装的都是高浓度的酒精,上面放了一个灯芯,相当于弄了一个超大号的酒精灯,在这边烧着。什么时候这一池子酒精烧完了,这火才会灭掉。 我有些感慨,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古代土豪,出手那么阔绰,才会闲着没事,弄了那么多酒精倒在池子里烧着玩。 正感慨着,那肉虫子突然又吱呀、吱呀地叫了起来。 扭过头去,发现在火堆旁一个地方,还站着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个肉虫子和这个人显然非常熟悉,它速度很快地爬到了这个人的头上,直离起身体,拼命扭动着脑袋,像是在跟我诉说着什么。 在这里突然遇到了一个大活人,当然会吓了我一大跳。 赶紧回过身,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山魈。 没想到,在我看清楚那个人的一瞬间,一下子愣住了。 在那个巨大的山洞中,在那些火光中,站着一个人。 即便是杀了我,也绝对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人! 因为,那个人,跟我一模一样。 我,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我自己! 第208章 我的雕像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你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着,天上是一个毛月亮,昏昏暗暗的,你走了很久,也很累了,你期待能在这个漫长又压抑的旅途中遇到一个人,随便一个人,你想和他聊聊天,聊聊天气,聊聊家乡,聊聊足球,或者随便什么。 但是你又有些担心,在这样阴森的天气,这样恐怖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人?那个人会不会是鬼?会不会是妖怪?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就这么想着,你突然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那个人朝你迎面走来,你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就在两个人交汇的那一刻,你匆忙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对方,却一下子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那个人,竟然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现在的我,就是这种感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不对,他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冷漠的表情,仿佛眼睛里根本没有我,带着一种张狂,一种冷酷,有一种俾睨天下的威严。 我有些吃惊,这个人虽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表情和性格和我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他有和我是什么关系? “吱呀”一声,那条蠢萌虫子看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高兴得在那人头上手舞足蹈,甚至用两只小爪子抱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前仰后翻的,冷不防从那人头上掉了下来,砰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只蠢萌虫子掉在了那人的脚上,又高高地弹了起来,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讪讪地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过来。 它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围着我转了一个圈,接着又直立起上身,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过去看看那个人。 这时候,我心里非常的纠结。 很明显,对面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定跟我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关系。 但是,看着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站在你的身边,眼睛里都是冷漠,像是完全没有你这样一个人,这感觉真是别扭极了。 但是那只肥肥的虫子,却非常兴奋,在我身边不停吱呀,吱呀叫着,拼命怂恿我过去。 咬咬牙,想着算了,老子就过去看看,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说不准,说不准他是我老爹年轻时造的风流孽,等我打听清楚了,回去跟我母亲说说,非得让他跪个三天三夜搓板不可!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大情愿。 低着头,磨磨蹭蹭走了过去,先咳嗽了几声,想着说什么开场白好,结果一抬头,我又一次惊呆了。 那个人,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说起来,可能有人让人费解,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语言可以形容。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吧,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和真人比例一模一样的雕像! 这个雕像雕刻得极其逼真、生动,而且涂上了颜色,如何是神态还是比例,都和真人一模一样,加上这里光线比较暗,连我都给骗过了。 知道这个人原来是个假人,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轻快了许多。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上被人复制了,而且那个复制人还在各个方面都比你还强。 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假人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刀工非常精细,连他脸上的皱纹,眼角的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雕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肃穆地看着远方,目光深邃而严肃。 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长得像我,让我都忍不住想掏出手机,让那只萌虫子给我们两个合张影了。 那只萌虫子也爬上了那人的头上,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估计也是觉得有趣。 我也很好奇,这个山洞明显是个老山洞,从外面坍塌的城墙,朽烂的刀剑来看,这里恐怕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沧桑和神秘的山洞中,怎么会有我的雕像? 我安慰着自己,说这个肯定就是巧合,我一个现代人,怎么会和古人扯上关系? 说不准啊,这个就是巧合,凑巧有个古代人跟我长得一样了。 这样想了想,我心里终于找到了安慰。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开始拖着残腿,在山洞中随便转着。 这个山洞很干净,除了山洞中央燃烧着火池,矗立着一个石雕像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找了一圈,只有一个石床,一个石桌,一个石凳,像是一个人的卧房,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死心,从山洞里收拢了一些树枝,攒了一个火把,点着了,自己举着,继续往里走。 那只小萌蠢,见我往山洞里走,也兴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后走。 越往里,山洞中越阴暗,山顶上也开始往下滴滴答答滴水,看起来很像是某种猛兽的巢穴。 我有些紧张,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不应该来这里。 但是,就让我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我显然会有些不甘心。 就这样,我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用火把往周围照了照,发现石壁上开始出现了壁画。 这种壁画是彩色的,色彩斑斓,岩壁已经被水腐蚀地很厉害了,大片大片的石片剥落了,只是看一个大概的轮廓。 第209章 制造藏北鹰坟的人出现了 好在,这些壁画类似于叙事漫画,一页一页的,像是从小看得漫画书,我边猜边看,倒是也挺有意思。 看了半天,我大概猜出了一点儿意思。 这些壁画,大概就是在讲一个部落的行程。 最开始,这个部落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狩猎时代,后来,从月亮上走下来了一个人(壁画显示,这个人是从天上下来的,背景是一个月亮),这个人很快成为了部落的首领。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一直是背对着人,或者是侧面,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长得啥样。 他手把手教他们,如何种植庄稼,如何制作武器捕猎等,迅速让部落兴旺起来。 经过了很长时间,周围的老人都一个个老去了,他依旧非常年轻。 只是,他非常孤独,常常会一个人坐在大雪山上,仰望着月亮。 后来,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部落越来越强盛,成为了当地最大的部落。 但是,这个人还是没有死去,依旧还是那个非常孤独的样子,一个人站在雪山顶上。 接下来的十几幅壁画,都是画的这个人,孤零零坐在雪山上,仰望着星空。 我本来以为这些壁画都是一样的,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还是有一些细微差别。 在第一幅壁画中,这个人身边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根小树苗。 后面的几幅画中,这个人随便没有变化,但是树苗却渐渐长大了。 在最后一幅图中,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这个人就靠在这棵大树上,仰望着星空。 我不由暗暗咂舌,这哥们难道是要学习达摩祖师,面壁思过30年,然后悟成佛? 不过,很明显,根据壁画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个人为何一点儿也不会老呢? 我有些好奇,用火把照着壁画,迅速往下看。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终于开始换了一种姿势。 他面对着一头巨鹰,像是和那只巨鹰在商量着什么。 接下来,他像是和巨鹰达成了什么协议,开始进行一项实验。 这个实验壁画表现得不是很清晰,也没有说明是如何做的实验,反正就类似把鹰和人进行嫁接,弄出了一堆鹰头人身,人身鹰翅膀的怪物出来。 很可惜,那些怪物明显都是不成功的试验品,很快就死去了,被埋在了大雪山下。 接下来,他率领部落的勇士,在大雪山上进行搜索,寻找到了几头怪物,有一个巨大的像蟑螂一样的巨兽,也有一个类似于巨龟但是在背上长着很长的尖刺的怪物,还有一些看起来更古怪的怪物。 他找到这些怪物后,开始进行研究,并把几种怪物给解剖了,像是试图把他们给嫁接在一起。 但是很遗憾,那些怪物生命力虽然很强,但是也架不住他这么折腾,这项实验很快就失败了。 壁画上,又显示他又回到了那颗大雪山上的老树下,开始了思索。 这时候,那棵老树已经长成了一棵巨树,树干足足要比他粗好多倍。 他的背景,在巨大的树木的映衬下,显得非常落寞和孤独。 我心里掀起了重重波澜,从那棵树上可以猜出来,这个人最起码已经活了几百年,为什么还不死呢?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有不死人,这个人就是? 还有,他寻找了那么多怪兽进行疯狂嫁接,到底是想研究什么? 这个人,他真的是从星星上来的吗? 越来越兴奋,我又一次加快了继续,朝着前方继续看去。 这一次,这个人并没有再去捕捉怪物,而是从雪山的一个山洞中,打开了一个黄铜盖子,进入了一个通道。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惊讶了,这不就是我和山魈来的方法吗? 难道说,那条恐怖的冰窟窿隧道,竟然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上千年!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也许在这幅壁画中,可以找出来出去的出路也说不准! 继续往下看,壁画上,那个人的身影时有时无,朦朦胧胧的,应该是想表现他在黑暗中行走。 接着,他出现在了我现在在的这个山洞里。 他看了看那个古怪的酒精祭台,然后跟我一样,走到了山洞里。 接下来,壁画的画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幅完全被黑墨涂黑了的图画。 在下一幅图中,画面上显示出了一个巨大的灯笼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漂浮着。 这个人终于走了出来,他像是受了伤,步子有点踉跄,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接下来,壁画显示他又回到了部落中,开始主持一个葬礼,一堆人把一个老人放进了棺材里。 又过了几天,他让人当众挖开坟地,再把那老人抬出来,发现那老人身上已经长满了白色的鳞片一眼的东西。 接着,他又让人把这个老人埋了回去。 又过了一些天,他再次让人挖坟启棺,在棺材开启的那一刻,大家全部惊呆了。 原本那个干瘪的老人,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在他身上,结满了白色的鳞片,两条胳膊上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羽毛,脸也变得尖尖的,下面长了一张尖嘴。 我一下子惊讶了,原来我看到的人头鹰身的藏北巨鹰,都是这个人给弄出来的! 这么说,他发现了藏北巨鹰的秘密,知道如何让人死后变成巨鹰,并且成功复制出来了人头鹰身人。 我越来越对这个人好奇了。 他究竟是谁,为何能研制出来人面鹰身人? 要知道,别说是古代科技非常简陋的情况,即便是现在,你让人和鹰嫁接在一起,也不可能实现。 这个人,他又是如何实现的人! 实在忍不住,我直接跳过了中间的好多壁画,直接看到了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图,是他一个人站在祭坛的后方,深邃地看着前方的样子。 这张图片,怎么看着有些儿眼熟。 在这里呆久了,脑子有些缺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我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对,这幅画我见过,就是在外面,那个雕像就是这样的表情! 接下来,我一下子愣住了,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个来自月亮的人,竟然就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210章 独眼巨兽出现 意外发现,那个壁画上绘制的远古人头领,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让我非常惊讶。 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何在这个山洞中会出现一尊“我”的雕像。 有那么一会儿,看到另外一个“我”,在壁画中做着一些完全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亲切,又有些古怪。 想了想,我还是回过头去,打算还是继续从中断的壁画看过去,看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上一幅壁画中,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进入了这个我缩在的山洞最深处,拿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他就研制出了,如何将人变成一个半人半鹰的怪物。 在下一幅壁画中,大家都聚集在坟地旁,焚香祭拜,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但是后来,天上降下来了大雨,雨水灌满了坟地,那个半人半鹰的怪物侵泡在雨水中,一动也不动,很明显是没有复活。 在这里,我想起来当时矮子说的那个故事,他说老村子在死后,别埋在了村子里,结果在抬棺材时,发现老村子浑身长满了白花花的绒毛,脸也变成了尖尖的鹰脸,这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联系。 但是,在矮子那个故事中,老村子后来又复活了,变成了一个人面鹰身人,而且混混沌沌,并没有什么人类的思维,变成了一只残忍食人的鹰怪。 不过按照这个壁画显示,显然是人变鹰后失败了,难道说后面又改进了技术? 再往下看看,那个人经过沉思后,又开始了新一轮试验。 他这次的实验,是将一些类似于蚂蚁一般的小虫子,放到了一个死去老人的嘴里,虫子沿着老人嘴巴爬了进去。 接着,老人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应该被虫子给吸食了精血,最后只上下了一张裹在骷髅上的人皮。 接下来,那人皮被咬破了一个洞,从里面钻出来了一只肉呼呼的大虫子。 那个大虫子我认识,分明就是引我来这里的蠢萌虫子。 这幅壁画到这里又结束了,我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画面对准了这只肥大的虫子,这只虫子静静趴在地上,像是在积累着力量,接着它背上裂开了一条大缝,从里面脱变出了一条新的白白嫩嫩的虫子。 然后,就是新虫子长大后的样子。 新虫子,要比原来那条肥虫子高级许多。 它的两只翅膀已经长出来了,而且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鳞片,看起来很像是一只蝉。 身体也开始缩小,并且长出来了四肢,虽然看起来还是圆鼓鼓的,但是明显已经比原来那种类似豆虫一样,显得高级多了。 这并不是它最终版的样子。 在下一幅壁画中,这只长出来翅膀、四肢的怪虫子继续在脱变,每一次变化,它都更像是一只小兽,而不是一个低级的昆虫。 我有些吃惊,心里也暗暗猜测着,这只小萌虫最终会脱变成什么高级生物。 到了下一张壁画,我终于看到了最终版的宠虫子。 这只萌虫子,看起来已经非常大了,它不仅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最早的虫子状态,而是五官端正,四肢发达,翅膀合身,完全就是一种进化得非常完善的高级生物。 但是对这种生物,我一直都感觉着畏惧以及厌恶。 因为,它脱变到最后,就变成了藏北巨鹰。 原来,传说中的藏北巨鹰,就是这么来的。 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只看起来很萌很蠢的肉虫子,最后竟然变成了这种恐怖的存在。 回想一下,我刚才拼命揍那只肉虫子,它回头蜕变成巨鹰后,会不会前来报仇,把我直接撕个稀巴烂。 接着,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在这个废弃的地下城中,就我刚才所见到的,就有数以百万计的虫子。 难道说,这些都是藏北神鹰的幼虫? 那么,这些幼虫全都孵化出来,要制作出来多少极其可怕的杀戮工具? 越想越害怕,我不敢在这边多呆。 开玩笑,按照壁画显示,这个山洞恐怕就是藏北神鹰的源头,传说中的藏北鹰坟。 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只巨鹰,现在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只要它发起一个进攻,恐怕要不了几分钟,我就直接被他们给分尸了。 急匆匆要走,刚往外走了几步,就听见山洞深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叹息声。 那一声叹息声,听起来非常伤感,也非常无奈,非常具有穿透力,声音虽低,但是听起来非常清晰,也很具有感染力。 我被这个声音感染,一时间迈不动脚步,人一下子愣在了哪里,想着这个山洞里是不是藏着一个被怪物监禁的大美女,我是不是要去解救她? 脑子昏昏沉沉的,全都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大美女在山洞中受苦的形象,让我非常烦躁,渴求能够救走她,能够把她带出山洞。 当时的感觉,非常的怪异,有点儿像喝醉后的感受。 脑子里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对,但是你还是愿意去做了。 在你去做事情的时候,潜意识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劝阻你: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就在这两种对立的情绪,在我脑子里不断打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往山洞深处走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间就怔住了。 在我面前,漆黑漆黑的夜晚中,在天上漂着一盏红灯笼。 红灯笼…… 红灯笼……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天上漂着一盏红灯笼,我在地下追着,追呀追…… 不对…… 好像有什么不对…… 红灯笼……这里怎么会有红灯笼?! 我的脑子越来越晕,人几乎要睡着了,迷迷糊糊跟着红灯笼往前走,但是潜意识中却觉得这个事情不对,所以人一会儿走几步,一会儿又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那只肉虫子果断爬到了我头上,狠狠朝着我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我“啊呀”一下叫出声,耳朵上火辣辣的疼,赶紧把它给甩了下来。 这一下子,我马上清醒过来了,左右看了看,发现我这时候已经到达了山洞最深处。 在我前面不远处,漂浮着一只红通通的灯笼,开始是静止的,后来就渐渐朝我漂了过来。 随着那红灯笼漂浮过来,山洞中传来了一股强烈的腥臭味,熏得我捂住了鼻子,想着这山洞里一定死过什么动物,尸体都腐烂了,真是臭气熏天! 不过…… 我扭头看了看,这里怎么会有红灯笼? 而且,这灯笼怎么还会自己跟着人走呢? 我的脑子非常转着,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按照山洞中的提示,这盏红通通的亮光,根本不是什么红灯笼,而是一只大的惊人的怪物的独眼! 第211章 女鬼 我吓了一跳,当时也顾不得什么,拖着那条伤腿,就拼命往外跑。 那山洞里虽然有一堆篝火,但是火焰四下里跳动,忽明忽暗的,道路也看不大清楚,没跑几步,就被绊倒了,重重摔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我结结实实装在那大石头上,差点把脑袋给撞了个大窟窿,用手摸了摸,头上鼓了一个大包。 抬起头看看,眼前金星直冒,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前面的东西。 在我身前,躺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材,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青石板,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后面有危险,却还是觉得这棺材里像是关了什么和我性命攸关的东西,怎么也得看一眼。 回头看看,那血红色的独眼怪物并没有追过来,我咬咬牙,两只手去那青石板上轻轻一推,就露出了棺材底。 让我好奇的是,那棺材里并没有尸体,反而躺着一个鲜活活的姑娘。 那姑娘身上披着一个大红袍子,头上盖着一个红头巾,浓妆艳抹,看不出来具体样子。 在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突兀地摆着一个石头棺材,那里面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娇艳的姑娘,这种怪异的搭配,让人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吓了一跳,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想起了姥爷以前给我讲过的落水娘娘! 姥爷讲说一个类似的故事。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还年轻,有一次翻山越岭去大山深处打猎,眼见着天色渐渐晚了,就顺着大河走,到了大河下游的一个村子里投宿。 大山深处,地广人稀,家家户户都很好客,只要有客人来,啥也不问,直接好酒好肉伺候。 我姥爷投宿的那户人家,姓李,李老汉非常热情,弄了一大锅猪肉粉条,小鸡蘑菇,又烤了一条我姥爷打的野猪腿,一家人盘坐在炕上,吃吃喝喝,倒是也热闹。 吃着,吃着,老爷就听见那屋子里有姑娘在唱歌。 按照大山里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以显示对客人的尊重。 姥爷就劝李老汉,让他把女儿也叫过来,这一大桌子菜,吃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的啦! 一连说了几次,那李老汉都低着头不说话,啪嗒啪嗒抽旱烟。 后来问急了,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了实话。 他说,他家中有个老女儿,今年二十八了,人长得还不错,就是心气太高,任提亲的人挤破门,就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的。 她爹我吧,眼瞅着这姑娘年龄越来越大,就是不肯下嫁出去,就让她母亲去谈谈口风,这姑娘是不是心中有了意中人,要是有的话,条件差不多,他们也就答应了。 结果这母亲旁敲侧击一问,这丫头还真羞答答承认了,说自己还真是跟一个男青年好上了。那男青年是河下边那个村子的,生得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就是父母双亡,靠打猎为生。 他们已经私定了终生,那个青年每晚都要来与她私会,她已经决定了,要是父母不同意,这姑娘宁愿一辈子老死在家中,也不嫁人。 这老夫妻听得这话后,也是又气又喜,喜的是女儿终于有看上的人了,好歹嫁出去完事了,气得是女儿也不说一声,就和别人私定终生了,也不怕被人给骗了。 到了夜里,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这上河村、河下村说起来挺近,其实中间隔了条大河,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才能找到一座漂在黄河上的浮桥过河,所以两个村子打一个来回,往往需要一天,女儿说他们每晚私会,这怎么可能呢? 况且这时正是汛期,大河上波浪滔天,又没有夜渡,便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了大河天堑,除非他从大河中游过去! 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一早就赶着驴车去了下面那个村子打听,结果仔细一打听,那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李老头当时差点晕倒,连夜赶回去,那天正值满月,月亮照得黄河白亮亮一片,树影斑驳,水面上好像落了一层银子,李老头满腹心事,也顾不得害怕,走到半路,却看见黄河滩上独自坐着一个姑娘,眉角含笑,歪着头喃喃自语,仿佛在对什么人说话一样。 李老头看着心惊肉跳,以为遇到了拦住的女鬼,他硬着头皮一看,那姑娘却是自家女儿,他也顾不得害怕,过去一把拉住女儿,女儿对着旁边说,你快走,快走,俺爹来啦! 李老头看看左右,周围一个人影没有,只有黄河水哗哗流着,身上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时便硬着头皮咒骂了几句,用鞭子使劲抽了几下周围的空气,硬拉着女儿走了,从此将她锁在家里,无论如何,也不准她出门。 女儿先是哭闹了几个晚上,后来就渐渐安静了,李家人才放心下来,去庙里谢了几次菩萨,大家都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完了。 有一天,李老头去外面办事,遇到个算命瞎子,就扔下了几张票子,让瞎子给他算算女儿的姻缘,那瞎子问了生辰八字,长长的指甲掐算着,嘴皮翻动,突然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将李老头的几张钞票硬塞回去,当时便收拾了算命摊子要走。 李老头也懂得一些手艺人的规矩,知道算命属金点行,这行的规矩是不收死人钱,如果算命之人必死,那么不管给多少钱,也是决不能收的。 李老头一见瞎子这样,知道事必有异,哪还敢让他走,就差给他跪下了。 瞎子见走不脱,便长长叹息了一声,说:罢了,罢了,我也早给自己掐算过,命中当有此劫,这个劫过去,过不去,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当时便找了个安静地方,让老头子坐下,说,你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晓,现在缠着你女儿的,不是人。 第212章 鬼交 李老头听他这么一说,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上。 瞎子扶住他说,老先生,你也不必难过,这种事情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赶走那物,重新还你女儿一个清白身子。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腿脚发软,直接就给瞎子跪了下去,求他一定要求自己女儿,即便自己倾家荡产,要了老两口的老命,也在所不惜。 瞎子沉吟了一下,说:老先生,你也不必害怕,你女儿之事,从中医上来说,是得了妄症,这是一种癔症。 不过呢,依照我们的说法,其实就是您女儿被水鬼给缠住了,人鬼交合,天理难容,叫做鬼交。鬼交者,必遭天谴,人活不过三年啊!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瞎子扶他坐起来,让他先别急,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商量一个对策。 那瞎子沉吟了一会儿,开始从头说。 他说,这种人鬼交合的事情,其实自古以来,就经常发生,这个以湖南湘西最为常见。在他们那儿,叫做落花洞女。 且说这年轻男女,尤其是女子,若是适当的年龄,却迟迟没有婚配,这人就容易招鬼。 这女人一旦在老树林子、峡谷长河呆久了,就会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脑子也开始迷糊了,其实这时候就是已经被鬼看上了,给她使了一个迷魂法。 在这个人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白雾中就会走出来一个美艳的女子或俊朗的男子,媚眼巧笑,勾引人,与之交合,这个就是鬼交。 鬼交,其实就是鬼在交合时,吸收人的阳气。随着这鬼交越来越频繁,人的阳气被它吸尽,人最后就瘦成了一张皮,慢慢死掉了。 瞎子说,要打破这鬼交,也不是没有办法,在很久以前,一些道人就杀死过不少作祟的恶鬼,更是传下来了几张驱鬼的房子。 老先生啊,您先不用着急,这个方子很管用,只要您在回去后,牢牢依照这古法去做,就不会有问题了。 但是,切忌,切忌,这个方子一旦使出来,那恶鬼就知道您是在和他放对了,它会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杀进来,一旦让它得逞,恐怕您女人的性命就难保了。 李老汉听他这么一说,哪敢放松,千恩万谢求了这张方子,丝毫不敢停留,当时便赶回去,马上就开始依照方子去做。 那方子,并不光是药方,而是列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中药铺买三两鹿角末给女儿服食,一日三次,一次一个方寸匕,每晚还要在大鼎中放入少许石硫磺,让女儿坐浴。 第二件事更为重要,就是要火速把女儿嫁出去,越快越好,然后让这对夫妻不分白昼欢爱,只要能坚持过七天,这鬼交之症便会不治而愈,且永不会再犯。 第三件事,在新婚一个月内,千万不能见河水,就是出门也不行。 李老头回去后,当天就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媒婆,不到三日,便在村子中找到了一个壮小伙子,吹吹打打便将婚事给办了。 说来也怪,出嫁当天,这李家姑娘还算配合,不哭,不闹,也不像以前冰冷冷的,眉眼含笑,妩媚异常,让小伙子乐开了花。 李老头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也觉得是那个瞎子的秘法起了作用,也没多想。 结果就在新婚之日,那李家姑娘就用了一把藏在枕头下的剪刀,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新郎官扎死了,自己穿了身大红嫁衣,步入了大河之中,死在了水里。 李老汉最后散尽家产,请了好多著名的捞尸人,沿着大河下游找了七天,也没找到尸体。 捞尸人有一套专门的手法,投河的人都是一步步走入水中,待河水淹没胸口,人就被奔腾的河水卷走了,跟着水走,往往就能找到尸体。 但是这次比较古怪,只见李家姑娘的脚印在河中走了没几步,就消失了。这时候的河水只到人的大腿,按说是冲不走人的,但是脚印却就在这里消失了,折腾了好久,也没看到尸体。 就有人说,这李家姑娘当时爱上的是河大王,这次打扮成新娘,是为了嫁给河大王,现在人家嫁入了大王府,捞尸人当然是找不到了。 听到这里,我姥爷吓了一跳。 都说这老姑娘自己投河死了,连尸首都没了,怎么这里又出来了一个女子? 那李老汉解释着,老乡啊,这事情说起来,是有点瘆人了,俺们也不怪你,你就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就走你的路,去前面人家投宿吧! 我姥爷本是杀伐果断的猎人,半生打猎,什么诡异怪事没见过,当时听李老汉这么说,当时热血上涌,跟他拍了胸脯,说自己本来就是个莽猎人,徒手杀过狼,拿枪打过虎,什么黄皮子,白狐狸,全杀过,还能怕这玩意?! 李老汉,你就直说吧,里面那东西,到底是妖还是鬼,俺们就这一杆枪,一定让它有来无回! 那李老汉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摆摆手,说:老乡啊,不瞒您说,那屋里唱歌的,确实是俺那个死去的姑娘! 这死去的姑娘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此时此刻正在房间里唱歌,饶是我姥爷年轻气盛,身上也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正要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姑娘的歌声戛然而止。接着,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常诡异的笑声。 紧接着,房间大门猛然被人打开了。 ------------------------------ 这2章写的“鬼交”、“河鬼娶亲”有些恐怖。 不过,更恐怖的是,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哦。 关于河鬼这些,大家可以读读我写的《黄河古道》(已经出版了2部),里面有关于水怪、黄河大王、黄河水鬼的描述。 第213章 杀鬼 后来,我姥爷回忆,当时他喝酒喝到了七八成,酒劲上涌,就算是天王老子冲过来,他也赶上去捅他一刀。 但是,在见到那个屋子出来的姑娘时,他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后来这样描述当时的场景。 门突然间打开后,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有人吓的把酒杯掉在了地上,当啷一声响。 姥爷面不改色,一只手继续握着酒杯喝酒,另外一只手早就伸到了靴子里,悄悄抽出了绑腿里掖着的一把匕首,想着那恶鬼要是敢过来,他就先下手为强,先给她一刀再说。 这时候,就听见身旁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径直朝着饭桌走了过来。 那声音响得吓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轻飘飘的脚步。 姥爷心里暗暗想着,这姑娘的尸身一准是被什么水鬼、狐狸的附了身,现在听这声音,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怪物。 一时间,大家都拼命低着头,没有人敢抬头,并不用说回头去看。 姥爷也装着害怕的样子,一只手使劲攥着刀子,随时准备好了拼命一击。 那脚步声越开越近,后来就听见她停在了桌子边,接着就不动了。 姥爷焦灼等待着。 他知道,这怪物并不傻,知道挨近了,可能会受伤,所以以静制动,等着我姥爷扑过去。 实际上,它早就在旁边候着,只要我姥爷一起身,它上去抓住破绽便是致命一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吭声,更没出手。 姥爷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圈汗珠,滑溜溜的,几乎要握不住刀子,脑袋老低着,血往下涌,也有些头晕脑涨的,但是还是咬牙继续坚持。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老太太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晕倒了过去,撞的桌子上的盆碗掉了一地,砸的粉碎。 李老汉一家人,扶老太太的扶老太太,按桌子的按桌子,有人吓得拼命嚎叫,有人吓得拔腿就跑。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姥爷凑准一个机会,猛然一下抽出刀子,身子往后一跃,一下子跳了起来,朝着身后那怪物就猛地刺了过去。 没想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下子愣住了。 桌子旁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个人。 他吓了一条,抬起头四下里看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一个人,那个怪物去哪儿了? 再仔细看看,发现地下有一行清晰的水痕,水痕一直往外延伸,到了空荡荡的院子里。 姥爷抓着匕首,冲到了院子里。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地上,院子里空荡荡的,寒风呜呜吹了过来,吹的浑身都透了。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那人的影子,才回到了屋子里。 待仔细问了问李老汉,他才知道,那女鬼非常诡异。 在有外人的时候,她一般不会出现,只有在他们家人在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容。 根据他的形容,那女鬼看起来和他死去的女儿一模一样,但是看起来邪气十足,眉眼间的妖气,并不像他原来的女儿。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能看着自己女儿又一次活生生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是很欣慰的,所以并没有去找道士驱鬼。 我姥爷百般劝说他们,这人死不能复生,这重新复活的人,定然不是他女儿,说不准就是河里出来的怪物,现在不除掉,早晚要吃人的! 那李老汉只是摇头,最后送我姥爷走了。 这件事情,姥爷一直记挂在心里。 又过了半年多,他又一次打猎路过这个村子,再去李老汉家,却发现房门紧闭,上面都结满了蜘蛛网。 姥爷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上次他走过没多久,李老汉家就连连出祸事,老两口都突发疾病死掉了,而且死相很惨,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姥爷非常愧疚,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就决心给他们报仇。 他想起当时李老汉说过,有一个算命很灵验的瞎子。 他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瞎子,把事情里外给瞎子说了一边,那瞎子也是摇头叹气,说没想到啊,那河鬼竟然那么阴毒,害死了姑娘不说,最后还要害死了李老汉一家! 姥爷当时就问他,那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老汉的姑娘又恢复了,而且回到了家里? 那瞎子叹气说,这人死就如灯灭,怎么可能复生?你猜的不错,这姑娘死后,身体被河里的鬼怪夺舍了,来了个借尸还魂,跑到家里,吸了人气,后来就把老两口给活活吓死了。 姥爷当时精光闪动,问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杀死这河鬼? 那瞎子摆摆手,这河鬼虽然阴毒,但是有克制他的办法,并不需要拼命,你且依我一言,定然除掉这鬼物! 他当时出了一个法子,让我姥爷在河边撒了几张大网,在大网中心杀了几只鸡,丢在里面,待到那河鬼出现时,先用网给缠住,又用提前准备好的几毛驴车生石灰,一下子倾倒在水里,那石灰遇水就沸,将那河鬼活活给烧死了。 后来,姥爷在一起给我讲故事时,就告诉过我这个故事,听得我一连做了半个月噩梦。 在这个时候,我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 就是因为,姥爷当时说过,那瞎子说过:凡是人死后,被鬼怪附身了,尸体并不会腐烂,虽然死了许久,但是依旧面色红润,像是人睡着了一样。 现在在这副石棺里躺着的,就是这样一个面色红润的女尸。 第214章 请假一天,回头补上 很抱歉,今天有急事无法更新,特请假一天,回头补上。 第215章 那具女尸是姬小免! 看见这具女尸,不由一阵恍惚,又一次想起姥爷当年说的那件事。 虽说回忆的事情很多,其实在当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知道这具女尸古怪,加上后面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物,我哪敢多呆,当时撒腿就想走。 但是想想,这女尸如此古怪,要是真像我姥爷说的,万一真爬起来找我索命怎么办?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给她盖上棺材板得了。 没想到,那棺材盖非常古怪,当时推开很容易,现在盖上就难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是推,又是拉,那棺材盖好歹才慢慢推上去了,眼看着就差了一条缝,可不管我怎么使劲,就是合不上。 回头看看,后面一片漆黑,幸好那怪物还没有追过来。 我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再抬头往那棺材上看看,想研究研究为啥就是合不严实。 没想到,我就这么一看,人一下子呆住了。 在那个棺材里,竟然伸出来了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外面的棺材板,那棺材盖被卡在她手上,难怪不管我如何使劲,那棺材都合不拢! 没想到,这个女尸竟然真的复活啦! 不对,应该说是诈尸了! 我一下子慌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腿脚发软,连跑都跑不了,就看着那棺材盖被她在里面慢慢推开,那缝隙越来越大,那女尸眼看着就要出来了。 接着,那个女人猛然从棺材里做了起来,上半身挺直,直勾勾看着我。 “啊?!小免!”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个一身艳丽打扮的女尸,那高傲的眼神,那光洁的额头,分明就是姬小免!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成了活尸?! 那女尸看着我,眼神没有一丝表情,却缓缓站了起来,接着就朝着我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那女尸走过来的时候,碰了一下棺材。 那棺材盖本来就被推开了大半,在上面摇摇欲坠的,经她一碰,轰然倒地。 那棺材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非常沉重,跌落在地上,发生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我一个机灵。 几乎在同时,那个肉虫子也从黑暗中蹿了过来,一下子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朝着那女尸吱呀吱呀叫着。 也许是棺材板那声巨响震醒了我,也许是肉虫子的助威给了我力量,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再看看那女尸,她像是有些畏惧那只肉虫子,一时间愣住了,仿佛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仔细看看她,她低下头,头发垂下来,又看不出来她的容貌了。 我心乱如麻,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当时也顾不得多想,招呼了一下肉虫子,一下子爬了起来,没命的朝着前方跑。 事情越来越邪门了。 先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雕像,接着又看到了被原始部落膜拜的“神一般的我”。 现在,姬小免又从山洞的一口棺材里爬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一个恐怖电影的剧情,我一定会嘲笑导演这混搭混的不伦不类,很傻很天真,但是真是发生在了我身上,我才觉得那种极度的可怕。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就像是你所有的生活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你一直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了一些破绽,然后顺着破绽去寻找,却发现了一个惊世大局。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惊世大局真正的主人公只有你自己,但是你却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该怎么办? 还有,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演员,都是骗你的,那该怎么办? 我突然想起了美国当年轰动一时的电影《卡门的世界》。 主人公楚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座叫海景的小城,为一个普通的保险公司的经纪人,他看上去似乎过着与常人完全相同的生活,成长,上学,就业,结婚,其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实际上,他生活的小城,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从他生下来开始,随时都有上千部摄像机对着他拍摄,并将录像发往世界各大电视台。 后来,通过他的一位粉丝暗示后,他渐渐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通过一系列追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于是他开始了逃离…… 现在的我,感觉和主人公卡门一样,稀里糊涂长大,然后被人安排进了小舅的皮货铺,接着被人安排去了阴山狼城,接着又被人安排去了澜沧蛇窟,现在,又一次被人安排来了藏北鹰坟…… 第216章 多了一个黑影 所谓的小舅,硬生生把我给抛弃了…… 所谓的爱情,姬小免竟然一直都在骗我…… 小舅说,越是打我狠的人,越是对我好。 可是,大家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我却没有发现有谁才真的对我好?! 我也有些怨恨自己太过懦弱,为什么一生总是要被人安排,为什么命运就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我开始后悔,不该来这里,更不该淌这趟浑水。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还是大魔神,你以为你谁都能救,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狠狠一拳擂在石壁上,疼的我眼泪都流下来了,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肉虫子蹲在我的肩膀上,静静看着我,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安慰我。 我有些感慨,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所谓的朋友亲戚全都远离了我,只有这只小虫子陪着我。 轻轻拍了拍小虫子,它高兴的直哼哼,我擦干眼泪,打算带着它出去。 不管怎么样,都得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对着这个操蛋的老天爷竖中指,才能回敬所有操蛋的人一个狠狠的耳光! 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那具女尸和那个怪物都没有追过来,周围安静的可怕。 我不敢继续在这里多呆,在这里任何一分钟,都会发生危险。 带着那只肉虫子,辨认了一下篝火的方向后,我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我才觉得不对劲。 我明明是朝着篝火跑的,怎么跑了好远,感觉离那个篝火还是不远不近的,像是根本没动一样。 我有些担心遇上了鬼打墙,赶紧四下里看看,还好,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个古怪的棺材。 松了一口气,想着不管怎么样,只要远离了那个棺材就好,路可以慢慢找。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刚才在跑路时太着急,一不小心拐进了岔道。 这里很像澜沧蛇窟那种溶洞,大洞套小洞,都是相通的,但是七拐八绕的,加上里面很黑,随便在一个位置,都能通过洞口看到那团篝火闪烁,但是真正走过去,可能要绕过几个山洞才行。 我刚才太着急,随便摸进去了一个山洞,结果现在给绕过去了。 对待这种山洞,我实在素手无策,只好自己试着摸索,一条条慢慢走过去。 好在不管走到哪里,始终能看到那团亮光,能给自己希望。 而且那个肉虫子,也一直牢牢扒在我的肩膀上,仿佛并不在乎这里的黑暗,让我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就这样,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各个山洞里走过来走过去,努力寻找着路径,但是遗憾的是,我非但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反而离那个篝火越来越远了。 周围越来越黑暗,也静的可怕,只有我一个人走路的声音,偶尔提到一块小石头,石头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都能把我吓一跳。 从我进入山洞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二、三个小时,滴水未进,又累又饿,全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 我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棍拄着,一步步往前挪动身体。 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硬撑着自己往前走,想着千万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再走一条山洞,走完这个就出去了! 那只小虫子也帮我辨认着方向,偶尔从我肩头跳下来,顺着山洞跑一会儿,不过它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着急的吱呀吱呀地叫,显得又着急又可爱。 终于熬过了这段路,汗水像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往下流淌,把衣服全塌湿了,黏在身上,难受的要命,也顾不上擦。 走出这段山洞,我已经不抱希望地朝外面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山洞的不远处,熊熊燃烧着一堆篝火,把我的眼睛都耀红了。 我一屁股坐下了地上,肉虫子也兴奋地冲下来,在地上手舞足蹈的。 我们……终于……活着……走出来了…… 那肉虫子在地上高兴地直蹦,又想冲到火堆那,又不舍得离开我。 我忍不住笑了,冲它摆摆手,让它去火堆那吧。 那胖虫子屁股一扭一扭的直往篝火旁蹿了过去,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是,它并没有跑到篝火旁,就刹住了身子。 接着,它做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把身子伏在地上,呜呜地小声叫着,像是非常害怕,在向什么强大的东西求饶。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 往那篝火旁一看,就看见原本空荡荡的篝火旁,突然多了一个黑影。 待看清楚那个人影,我的心突然收紧了,接着迅速跳动起来。 -------------------------------- 这章是补的昨天的。 祝各位朋友六一节、端午节快乐。 第217章 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 那个人,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蹲在火堆旁,喃喃自语着。 斗篷很大,从头上一直拖到地上,盖住了他的身子,让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我的心又揪住了,想找个武器防身,避免对面那人突然暴起发难。 左右看看,地上光秃秃了,连块石头都没有,更别说弄吧破刀烂剑了。 看了看那人,那人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我(或者说丝毫不在乎我),依旧蹲在那里,对着篝火小声说着什么,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有些紧张,想着这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干脆还是小心点儿,先退出去再说。 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天杀的山洞,我刚才明明看到周围什么都没有,却偏偏在我身后出现了一个树枝,被我踩在上面,咔擦一声脆响,在山洞中显得非常刺耳。 一时间,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抬起头看看,还好,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把头埋的低低的,对着火堆,一动也不动。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想走开,没想到,在山洞深处,突然出来一阵低吼声。 那声音非常诡异,有点像狼嚎和虎啸声的结合,很难说出来到底是什么声音。 狼嚎声有点像是女人在长夜中哭泣,声音如诉如泣,在黑暗中能传得很远。 虎啸则是带有极强的穿透力,声音像雷电一样,带有很强的感染力。老虎在动物园虎啸起来,感觉整个虎山都在微微颤动,具有很强的穿透力。 这次山洞里传来的声音,既像狼嚎声的悲凄苍凉,又带有虎啸声的强悍震撼,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带有极强的穿透力,震的整个山洞都嗡嗡作响。 随着这声叫声,那个披着斗篷的人猛然直起了身子,朝着山洞倾听着,身子微微颤动,像是在发抖。 那声音大约持续了几秒钟,周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那个人才哆哆嗦嗦地回过头,恐惧地朝着周围看着,很快发现了我。 看到我,他明显地一怔,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接着,他猛然朝我这边跃了过来,像是一匹猛兽,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事情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来不及回应,那个人已经蹿到了我身边。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迟疑,又有些疑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虽然带着斗篷,但是也能看出来他的胡子和头发都花白了,显然年纪已经不小了。 过了好久,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了,人也渐渐放松了,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 他说:“是你……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对这样一个怪人,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可能导致危险,但是什么都不说,显然又不行。 我使劲咽了一口口水,问他:“你,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谁?”那个人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走出去……帮帮我,帮我走出去!” 我有些无语,这个人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人都糊涂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在这里做什么了。 这种人,尤其是拥有不错的身手,很有可能会突然爆发,把我给杀死,所以我还是得先跟他沟通沟通,不能刺激他,免得他狂性大发,把我灭掉。 我试着引导他:“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谁带你来的?” 那个人死死抱着头,痛苦回忆着:“我……我只记得是跟着一群喇嘛进来的……鹰,有许多鹰……死了好多人……他们全都死了……有个人救了我,他让我在这里等一个人,带给他一句话……” “等一个人?”我吃惊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跟着一群喇嘛进来的,然后遭遇到了藏北巨鹰,人都死光了。 这个很容易理解。 但是,他又说有人救了他,并让他在这里等一个人,就很让人费解了。 有什么人,能在巨鹰手下救人,还能让他在这里活了那么久的? 我忍不住问:“那个人让你带一句什么话?” 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出来,他突然暴起发难,恶狠狠瞪着我,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脖领子,把我硬生生提了起来。 然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还想骗我说出那句话?!快说,你是不是来骗我的?!快说!!!” 这个人明显精神不正常。 我拼命用手去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他力大无穷,死死抓着我的衣领,让我的两条腿都离开了地面,还在逼问我,问我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我拼命挣扎,忍不住说:“快放开我,老子是刚来的!老子叫小七,你认错人了!” “小七?”他一下子呆住了。 接着,他的手一松,我一下子重重跌在了地上,差点没把屁股给摔成八瓣。 我疼得直咧嘴,在那不停揉屁股,就听见他在我耳边拼命吼了起来:“你是小七?!你真的是小七?!哈哈哈,老子终于等到小七来啦!” 我不敢再刺激他,只好忍着怒气,告诉他老子就是小七,如假包换,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英明神武玉树临风?! 那人丝毫没有留意我话里的讽刺,他紧张地搓搓手,眼神中甚至有了一丝期待,直勾勾看着我。 我问:“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救你的人,让你告诉我的那句话是什么了吧?” 他点点头,眼睛里放射出了一道兴奋的光芒,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得到一大堆糖果的孩子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折磨,人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他警惕地来回看了看,又跑了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周围没人,才让我把耳朵贴过去,说这句话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让别人听到。 他那么谨慎,让我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 我坐过去,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又迅速地说了一句:“那个人让我告诉你:‘他/她/它出来了’……” 我一愣:“他/她/它出来了?” 为何这句话那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说。 大脑迅速回忆着,到底是哪里? 是了,是了,这是在西藏那个寺院的地下密室中,那个疯子让我对山魈说的一句话。 他/她/它出来了? 他/她/它又是谁?! 第218章 世界上真的有活死人 说完这句话后,那个人明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一下子虚脱了,瘫倒在地上,浑身的冷汗直流,像是一个刚刚跑完了一万米长跑的运动员。 我过去问他:“哎,那个人他为啥让你带给我这句话?” 他一句话不说,依旧耷拉着脑袋,像是疲惫极了。 我又问他:“那个,那个,你先别睡觉啊!我问你,那个人长啥样呀?他现在在哪儿呢?他说的那个‘他/她/它’,到底是哪个‘他’啊?” 那个人不理我,他瘫坐在火堆旁,一动也不动。 我有些着急了,过去推了他一把,让他别装哑巴! 我有点恼火,能不能说的,你好歹有一句话啊,这不是玩我嘛! 没想到,随着我轻轻一推,那个人像一截木桩子一样,一下子倒向了火堆,斗篷一下子被火给烧着了,人还是一动也不动。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出来,又拿掉了斗篷,终于看到了他的真容。 没想到,在我看到他的真容后,一下子吓住了。 那黑色的斗篷下,并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句骷髅,一块干枯的木头。 他浑身的肌肉都干瘪了,只有一层黑褐色的皮紧紧贴在骨骼上,那一圈圈的肋骨都数得清清楚楚,活脱脱像是一具黑色的骷髅人。 在他那骨瘦如柴的胸膛上,明显有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能轻易透过伤口,看到里面干瘪的内脏。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他的头少了半边,枯黄断裂的颅骨上,许多断裂的骨头渣子支楞着,看起来非常恐怖。 我的脑袋嗡一下炸响了,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人! 这个人,明显是一个死人! 可是,他刚才明明朝我冲了过来,还跟我说了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地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我在那反复琢磨着。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连死人都复活了,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不行,我一定得想明白了。 不然在这个诡异的山洞里呆着,一时半会儿又走不出去,要是再遇上几个这样的活死鬼,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被吓死了。 我仔细思索着,开始尝试用科学来解释这一切。 很明显,这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甚至是死去很多年了。 可是,他刚才明明还活着。 甚至于,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虽然是一句没头没尾的废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又想,我突然想起在我小的时候,姥爷曾经给讲过这种故事。 他说,在他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经常有人大半夜被抓走,稀里糊涂做了壮丁,被押到军营里,给穿上军装,背上枪,成为了士兵。 一开始,大家都想,先在这边熬着,等时机成熟了,就偷偷溜号了,然后把军装一脱,把枪一卖,还能赚几个钱回家。 其实呢,这当兵吃粮岂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那年月,全国各地都是兵荒马乱的,各地军阀割据,连年打仗,队伍一会儿被派到这里,一会儿被派到那里,好多人到底儿,也没有找到机会溜号,反而稀里糊涂中了枪,客死他乡,做了一个晕死鬼。 这些人不甘心啊,辛辛苦苦半辈子,好容易豁出去大半条命,在战场上弄了点光洋,袁大头,怀表,金戒指,想着拿回去给媳妇,给孩子呢,哪能就这么死了? 所以在战场上,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敌人轮番的轰炸、扫射中,战场整个被轰平了,敢死队员被机枪扫射成了筛子,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但是,在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在尸体堆上,有一具被打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在夜幕中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身体,用斗篷、大衣等护住伤口,然后,一步,一步,绝强地朝着自己家乡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的人,因为心里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不相信自己死了,也不承认自己死了,坚持要走完最后一段路,了结了自己的夙愿。 这种人,在回到家乡后,甚至还能再活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的战友回来,吃惊地看着他,叫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时候的他,会猛然醒悟,想到自己已经死了,然后一下子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 这种诡异的情况,不仅在中国古代各种笔记中出现过,在国外也出现过,至今无法解释。 瞎子以前也说过,他一个老乡曾经负责枪毙死刑犯,有一次行刑回来后,人差点吓傻了,偷偷跟他说,刑场上闹鬼了,差点吓死人。 他说的是,监狱里有一个女犯人,这个女犯人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简单来说,就是她是个国有企业的会记,按照领导的意思,做了一些假账,这些钱就让领导们给贪污了。 后来,领导事发,送进了监狱,她也作为协同给关了进来。 按照,她犯的事情也不大,罚点款,最多劳教几个月,就出来了。 但是那个领导心怀怨恨,觉得是这个会计害他,把他给举报的,所以找人陷害这个会计,说钱并不是他自己贪污的,是他跟这个会计两个人一起贪污的。 因为贪污的数额特别巨大,那个会计又说不清楚钱的去向,最后就稀里糊涂给判了个枪决。 那个会计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她觉得自己犯的事情也不大,想着在这里呆个把月,就能出去,继续给小孩做饭了。 就这么着,她一直积极改造自己,终于早日出去,但是却在某一天下午,给押解到了刑场。 但是呢,她心里有强烈的执念,她觉得自己虽然被押到刑场了,但是肯定不可能枪决,最多判个三五年而已。 就这样,她大大咧咧跪在地上,张着嘴,背对着行刑人员,还挺坦然。 --------------------- 各位亲,端午节快乐! 好像说晚了一些,哈哈! 第219章 小七? 随着一阵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颅骨,从张开的嘴巴里射出来,半个脑袋被高速的子弹给掀掉了,脑浆喷射,血雾四溅。 一般这个时候,人肯定当场就死了,后面还有一个法医,一个火葬场人员。 法医会上前踢几脚,看看人有没有死透,没死透,用手指一指,后面就会继续补一枪。 看她这个样子,人肯定是死透了,法医踢了一下,看看没啥反应,就去看其他犯人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女犯人的尸体竟然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接着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接着,她竟然转了个人,面对着几个刑警站着,裂开了嘴。 你可以想想一下,在这个枪毙死刑犯的刑场上,一个被打掉了半颗头的女犯人,满脸是血,脸上还挂着半俩眼珠子,面对着你阴森一笑,你是什么感觉? 想都不用想,当时整个刑场都震惊了,手握着钢枪的武警们都抬起枪瞄准了她,但是她一点也不怕,反而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几个武警也害怕了,纷纷往后退着。 这句话也是废话,大白天都诈尸了,这让谁不害怕。 这几个武警往后一退,后面全炸了锅。 因为这刑场是这样,死刑犯都是被反剪了两手,跪在地上,背对着大家,然后大张着嘴(子弹是从后脑穿过,从嘴里出去,张着嘴方便子弹出去,不会破相太严重)。 在他们身后大约一两米远的地方,就是拿着枪,带着口罩的行刑人员,也就是武警。 在他们身后大约四五十米的地方,都是围观的群众,当年好多群众都将观赏枪决死刑犯视为一种极大的乐趣。 但是实际上,那些群众离得很远,是看不到什么具体的情况的,最多就是听到一声枪响,眼尖的人还会看到,人轰一下倒在了地上,脑浆四射。 但是这些武警们往后一腿,后面的群众一下子发现了问题。 在那个刑场上,竟然还有人没死,竟然还敢朝着武警中走过去。 群众中一下子炸开了,还有一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在那疯狂叫着,还有人喊着这人一准是冤死的,赶紧给她放了,这案子得重新审。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领导们赶来了,脸色铁青,让赶紧补枪,补枪! 行刑人员,用的都是自动步枪,一杆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一个人打完了,枪就空了,会由后面的武警继续补枪。 领导一发话,大家也醒悟过来,后续的武警赶紧瞄准了那女人,轰又是一枪,那女人整个脑袋都打没了,但是人还没死透,尸体还在地下踌躇。 为了防止出意外,后面的人继续上去补枪,一口气把这人打了个稀巴烂,还怕出意外,又让几个武警押着车,赶紧插队去火葬场当场给烧成了灰,这事才算最终过去。 现在想想,这具活死人,很像是姥爷当年说的那种情况。 因为心里强烈的执念,他用强烈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甚至超越了生死,这样才能活下去。 一般这种活死人,在实现了自己强烈的愿望后,都会在瞬间死去,尸体迅速腐烂,灰飞烟灭。 不过,这个人的执念应该是走出这个山洞才对,为何跟我说了那样一句话后,就倒下去死了? 难道说,他的执念就是遇到我,然后跟我说那句话?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这个事情实在是太扯了。 低下头,仔细看看那人穿的衣服,他穿的是一种旧式的军装,很像是旧时国民党老兵穿的制服。 想起当时在修路工那里,他说过,他们曾经在修路时,从大雪山里挖出来过许多具被冻成冰的老兵尸体,也许他们当年是来西藏秘密执行什么任务吧。 我并未多想什么,想着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从这个鬼山洞里走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上去再说。 就在这时候,我一转头,一下子愣住了。 篝火后空荡荡的,原本立在篝火旁的那尊跟我一模一样的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吓了一跳,当时见到这尊雕像时,我特意使劲摇晃了一下。 这石雕是由一块整个的石头雕琢而成,下面还有一个底座,端端正正站在这里,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根本撼不动它分毫。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它又能去了哪里? 难道说,这里还藏着另外一批人? 我有些紧张,在篝火旁捡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在黑暗中使劲舞了几下,给自己壮壮胆,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我才终于知道,为何那尊石雕消失了。 在篝火旁,是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径直通往地下,并不是我来的时候,那一条斜着向上去的通道。 原来,我刚才分明是走错了路,拐到了另外一条通道上了。 可巧的是,这里正好也有一堆一模一样的篝火,让我误认为是原来那个洞口了。 仔细看了看这个洞口,洞口差不多有一人多高,里面黑洞洞的,完全看不清楚。 我把手里那根木棍蘸了些酒精,点着了,凑近看看,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里面的一阵寒风给吹灭了。 我有些紧张,这个洞口和我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 那里面像是一个冰窖,阴森可怖,而且不断向外吹着刺骨的寒风,看起来十分诡异。 就在我想退走的时候,那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唤声:“小七?”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声音?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当时头脑发热,想都没想,一下子就钻进了这个黑暗的山洞中,拼命往前跑。 第220章 又来了一声呼唤 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中,我猛然听到有人叫我,先是吓了一跳,仔细听听,那声音非常微弱,就像是一个人受了重伤后的呻吟声。 我一下子急了,在这种地方,能叫出我名字的,除了山魈还有谁? 来不及多想,我一下子冲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那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冷气逼人,还在并没有多远,就走了出去,前面是一块非常开阔的空间。 朝远处望去,远处漆黑一片,但是却传来了一阵哗哗流淌的瀑布声。 我更加奇怪了,这明明是一个山洞,怎么还会有瀑布? 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前方的地下出现了一股微弱的白光,雾气蒙蒙的,看起来像是在地下升起了一层白雾。 在这种漆黑诡异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层白茫茫的白雾,而且阴森寒冷,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我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害怕,在地上随便摸了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骨,在黑暗中试探着,摸索着,边轻声呼唤着金子寒,边往外走。 这时候,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那亮光并没有维持多久,一眨眼就灭掉了,周围又回复了一片漆黑。 我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山魈”,在这个古怪的山洞中,也只有他有火种,看来我赌对了,他真的就在这里。 一连喊了几声,山洞里四下里传来了我自己的回音,震得岩壁嗡嗡作响,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有些恼火,又有些担心,正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前方不远处,却又出现了一点亮光。 那微弱的光闪了一闪,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朝着消失的光亮处走过去,没走多远,却发现前面一亮,那微弱的亮光又在另一个方向出现了。 我有些吃不准了,山魈是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在这样古怪的山洞里,应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才对。 我赶紧站住,低声喊了声:“山魈?” 没有回应。 在这空荡荡的山洞中,猛然喊出一句话,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传得很远,音色也变得很古怪,猛然听到这个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鼓足勇气,清清嗓子,又喊了声:“山魈?” 还是没有人回答。 但是,随着我的这声叫声,那道光明显亮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下来,然后一明一暗,反复闪烁着。 我彻底搞不懂了,他娘的山魈,难道是用灯光给我发什么秘密信号吗? 父亲以前说过,他小的时候,台湾那边扬言要反攻大陆,派遣了大量间谍秘密潜入大陆,当时大家全民皆兵,有点儿风吹草动,立刻报警。 他当时说,大家要是在山上遇到敌特的飞机,就赶紧捂住手电筒往山下发消息,差不多就是亮一下,关一下,亮一下,再关一下。 那些一闪一闪的信号,有表示危险的,也有表示安全的,几长几短,都不一样。 但是他当时说的时候,我压根没当一回事,谁想到现在死山魈怎么想起来给我发信号了! 就这样,我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去也不是,回来也不是,就那么瞪着那光发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哼了一声。像是一个感冒的人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一时间心里更发毛了,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人声。 莫非,这里面还潜伏着什么怪物? 我有些急了,大喊道:“山魈,到底是不是你?!” “唔。”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果然是山魈那厮! 我浑身一下放松了,心里恨恨地骂道:“现在想起来哼哈了,你小子早放个屁不行了!” 那点光离我不远,我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过去,差点跌了一跤,刚走到那边,那点光却悠悠往前走了。 我见他不等我就走了,骂着:“他娘的,你等等我!”急忙跑过去,这时候那点忽明忽暗的光猛然升高了,朝着上面飞去,越飞越高,后来只剩下一点模模糊糊的白点。 他难道会飞了?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怎么神,也不可能直接飞到空中去了,那飞到空中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我又想起从前听姥爷讲的鬼怪故事,要是世界上真有鬼神的话,这样的环境真是太适合了,这里像是个古战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再联想起刚才那声奇怪的哼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莫非这里真有鬼吗? 这时,黑暗中又冒出一股微弱的绿莹莹的灯火,在空中慢慢游动着。 我连退几步,想着这绿幽幽的灯光,一定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就像这下可糟糕了,死山魈不在,我又没什么武器,待会打起来非得吃大亏不可。 随着这朵绿莹莹的灯光出现,黑暗中出现了许多绿莹莹的小灯,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最后在这些小灯之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一盏水缸般大的鬼眼,悬浮在半空中,幽幽地盯住了我。 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一只独眼就有水缸那么大,整个身子加起来还不得有火车头那么大,我被它一口吞掉,也不够它塞牙缝的呀! 那只巨大的独眼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朝我这边缓缓过来了,竟然在我身边停住了,围着我转悠。 一股寒气从我脚下瞬间传遍全身,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狠狠一咬牙,想着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跑也跑不了,干脆跟他拼了! 我紧紧抓着那截骨头,想着那东西再敢过来一点,老子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给它一棍子再说! 那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绿色独眼一直徘徊在我身边,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就在黑暗中和我对峙着,后来竟然开始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我不由一愣,这只独眼怎么能旋转,而且还旋转了好几圈,难不成它在地上一直打滚不成? 我脑子里猛然一个机灵,想起来刚才遇到的那一幕。 缓缓蹲下生,我从地下摸了块石头,朝着那巨大的绿眼扔了过去,那灯笼轰隆一下散成了碎片,没过多久又聚集在了一起,重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灯笼。 我才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果然和刚才在另一个山洞里见到的一样,看起来鬼魅无比,其实就是抱成团的萤火虫! 不知道为什么,这山洞里有那么多萤火虫,成千上万只聚集在一起,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大圆球状,从远处看,就像只巨大的鬼眼。 想通了这点,我再也不怕了,索性跟着这个巨大的萤火虫走,借着萤火虫的光,一路走着,一边低声呼唤着山魈。 这时候,就听见前面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叫声:“小七?” 第221章 人形怪物出现啦! 转过头看看,前面又出现了一抹亮光,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萤火虫。 试探着走过去,走不了多远,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就着微弱的白光看了看,地上堆着厚厚一堆纱帐,在地上堆了很大一堆,这有些奇怪了,谁会在这里放上一堆纱帐? 停下来看看,又用手摸了摸,那纱帐摸起来挺粗糙的,还有些扎手。 黑暗中,好多萤火虫飞过来,盘踞在这纱帐上,我借着亮光仔细看了看,一时间脸色大变,那并不是纱帐,竟然是一堆堆的大蛇蜕。 那些蛇蜕堆得有半米高,像是在地下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层层叠叠的,看起来非常古怪。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蛇蜕? 小心拽起这张巨大的蛇皮,慢慢展开,发现那对上面的一张大蛇皮足足有水缸那么粗,整个展开估计会有十几米长,最可怕的是,在蛇头处能清晰看到两快鼓起的部分,就像传说中的龙角一般。 难道这条巨蛇要成龙了? 又试着拽了拽下面的几条蛇皮,发现底下的蛇皮有大有小,看起来足足会有几百条蛇蜕。 我更加吃惊了,雪山太冷,一般不会有什么蛇,这个山洞也冷飕飕的,更不适合蛇繁衍,看来这么多蛇蜕一定是有人放在这里的。 可是,他费那么大的劲弄这些蛇蜕又是做什么? 这时候,感觉有人在下面扯蛇皮,力气没多大,像是有一只小手在轻轻拉扯它,想给它拉回去。 我吓了一跳,这底下莫非还藏着什么怪物? 我小心翼翼往上抽着蛇蜕,边感受着下面撕扯蛇皮的力量,很快,那蛇蜕被我慢慢拽上来了,我顺着蛇蜕往下看,就发现了蛇皮下吊着一个肉呼呼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差不多有一只猫那么大,毛茸茸的,身子藏在一个巨大的蛋壳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那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笑,很像是一个蛋壳中刚孵出来的小鸡崽子,刚刚啄开蛋壳,露出了一个脑袋,但是整个身子还在蛋壳里,偷偷往外看整个世界。 我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生物,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头顶,它很舒服得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接着身子使劲一挣,一下子就成那个蛋壳里蹦了出来。 透过朦胧的光芒,可以大概看到它的样子。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鸭子,摇摇摆摆地走路,身上还有两个翅膀,应该是一只没见过的巨鸟。 俯下身子,我还想仔细研究研究它,它却哧溜一下,就钻到了大蛇蜕下面,再也找不到了。 好奇扒开蛇蜕,发现下面裹了不少这样光溜溜的蛋,一个个差不多有排球大小,一个挨着一个,躺在蛇蜕上。 我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些蛇蜕应该是一种巨鸟叼来的。 巨鸟是大蛇的克星,它应该是以蛇为食,顺带着也叼了一些大蛇蜕,在这里搭了一个巢穴,把蛋给下载这里了。 我也有些担心,这鸟刚从蛋壳里出来,就有那么大的个头,那大鸟还不得活活吃掉我。 这么想着,我赶紧放下手里的蛇蜕,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别到时候大鸟回来了,直接把我给当鸟食了。 就在这时候,在我旁边不远处,突然有人说了声:“喂?” 我大喜,回身叫道“山魈?!” 那人却并不回话,又一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山魈这死小子,在这样的环境中,还他娘给我装神弄鬼,我顿时怒了,小声骂道:“你他娘的还不开灯,在那死叫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在前面冷哼了一声,然后在前面亮起了一盏绿幽幽的火光。 这个灯光显然比萤火虫的灯光明亮很多,应该是山魈点的灯。 回过头看看,在那盏灯下,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是山魈还是谁?! 我赶紧跑过去,没跑几步,那盏灯却又一次熄灭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方向,使劲喊着他。 “唔。”终于回应了。 我急忙说: “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赶紧跟我说,你到底在哪儿” 他:“唔。” 我:“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唔。” 我:“别跟老子哼哼哈哈的!快说,这里到底要怎么才能出去?!” 他:“唔。” 我一时间大怒,这死山魈成天装聋作哑也就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消遣我,可是我心里害怕又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抓住了我,接着黑暗中升起了明亮的暖黄色的灯光。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发现抓住我的人是山魈。 我一阵欣喜:“山魈?”猛然间一愣,他要是在这里的话,那一直跟我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我赶紧转头看刚才站着人的地方,一下愣在了那里,一股寒气从脚心传上来,直达头顶,连头发都像钢针一样竖起来了,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我前面站着的,竟然是一个绿莹莹的怪人,在他身上往外散发着一股微弱的淡绿色光芒,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外星人。 这个绿莹莹人转过身面对着我,又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唔?” “我操,外星人来啦!” 转身想逃,两条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那个外星人跌跌撞撞朝着我走来,那姿势非常别扭,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我的上下牙齿都打架了,磕磕碰碰在一起,咯吱咯吱响,这山洞中终于出来鬼了,还他娘的是一个外星鬼! 山魈却冷哼一声,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个外星人狠狠砸了过去,就听见扑腾扑腾一阵响,那外星人仿佛被剥了皮一般,好多东西从身上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子。 我吃惊了,这并不是一个外星人,而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原来,那绿幽幽的灯光其实就是萤火虫,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密密麻麻贴在它身上,看起来活像是一个通体绿莹莹的外星生物。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他娘的,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山魈冷哼一声:“这个就要问你自己啦!” 那怪物的伪装被我们识破,当时大怒,怒吼一声,就朝着我狠狠扑了过来。 ----------------------------------------- 最近有读者微博@我,说找不到我的公众微信号。 那么就再公布一下,我的公众微信号为:lidayushu 新浪微博id为:一只鱼的传说 第222章 魔窟的主宰者是一个人 那怪物嘶吼一声,猛然站了起来,足足有一人多高,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它缩着身子时,还没看出来,这么一扑过来,身子一下子展开了,身后竟然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那翅膀猛烈一扇,顿时扬起一阵狂风,吹得那地下的蛇蜕满地乱飞,兜头朝我们打了过来。 我一不留神,被一张蛇蜕糊在脸上,赶紧拽了下来,扔在地下,有不少蛇鳞黏到了脸上,又腥又臭,熏得人要死。 这时候,也顾不上这点小事,我怕那怪物扑过来,赶紧顺着那风势,倒头就趴倒在了那厚厚的蛇蜕上。 人刚爬倒,就听见那怪物直朝着山魈扑了过去。 我趴在那边,偷偷抬起头看着,就发现山魈负着手,迎着那怪物站立着,一动也不动,仿佛那怪物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那怪物更加恼火,两只巨翅在地上猛然一拍,身子竟然腾空而起,从半空中向着山魈猛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魈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怪物朝他扑过来。 我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紧张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想着山魈这厮,怎么在那一动不动啊,莫非人在这里吓傻了? 就在那怪物离他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他的身子猛然往下一缩,堪堪避开那凌厉一击。 那怪物猛烈一击,身子收不住,一下子朝前滑出去很远,身子歪歪斜斜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山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手勒住那怪物的脖子,然后身子猛然使劲,竟然将那怪物整个扛了起来,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怪物经他这么一摔,摔出去十几米远,疼得吱吱直叫,爬起来匆忙跑走了。 我赶紧爬起来,叫着:“快,快,截住它,别让它跑啦!” 山魈却丝毫不管它,反而催着我赶紧走,语气中有一丝焦急。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爬起来,跟着他走。 他的速度很急,在黑暗中快速走着,熟练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废墟,看起来像是对这块地方很熟悉。 在这期间,我也发现了,这里和外面比起来,还有一些区别。 外面很像是一个巨大的战场,虽然有一些断壁残垣,但是更像是一些外城的城墙,一些修筑的防御工事。 而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城堡废墟,里面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建筑物,大部分都坍塌了,到处都是一处处的废墟,要不是很熟悉这里,在这样灰蒙蒙的地方,非得栽几个根头不可。 我暗暗称奇,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大雪山下,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下城堡。 趁着一个拐弯处,我跟上了山魈,气喘吁吁地问他:“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山魈脸不红心不喘地说:“魔窟。” 我有些好笑,继续问:“魔窟?就是那个封印了魔鬼的魔窟?” 山魈没说话,这里光线很暗,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点头了,还是没点头。 我闹了个没趣,只好接着问:“你相信这地下真的封印了魔鬼?” 他这次点了点头。 我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只要这厮有回应就好,早晚我会把所有事情都给问清楚。 我先问他:“刚才那怪物到底是傻玩意?是不是巨鹰?” 山魈没说话,我当他是默认了。 我继续问:“它怎么跟我之前见的巨鹰不大一样?” 山魈说:“这是变异的巨鹰。” “变异?”我问“这巨鹰还能变异?” 山魈点点头:“在这里,什么东西都能变异。” 我不由笑了:“什么都能变异?人也能变异吗?” 说完这些,我一下子愣住了,突然想起来刚才遇到的那个活死人。那个人,可不就是在这里变异了吗? 我赶紧把刚才那个人的事情,跟山魈说了说,也把我的推测说了说。 他没表现出很激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我忍不住问:“那个活死人是不是实现了最后的愿望后,就死了?” 山魈点了点头,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干脆直接问了:“那活人还没出去,怎么就死了。这个不对劲呀?还有,他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山魈终于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他活着的唯一一个目的,就是要跟你说这一句话。” 我一下子愣住了,想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活死人之所以不死,就是为了等到了,跟我说那句神叨叨的话? 还有,那个寺院里囚禁的疯子画家,前活佛,也让我带给山魈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山魈又走出去了十几米,我赶紧跑过去跟上他。 我继续说:“对,忘了跟你说了,我来的时候,有一个人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还没说完,山魈主动接过了话,问:“是不是让你告诉我,‘它出来了’?” “嗯嗯!”我使劲点点头,又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山魈说:“已经有几十个人告诉过我了……” 我有些丧气,本以为这是一个价值千金的消息,可以用来跟他交换一些信心,没想到早就有几十人告诉过他了,实在让人恼火。 我只好问他:“那个‘它’,又是什么,是说的这里封印的魔鬼吗?” 山魈摇摇头:“它不是魔鬼。” 我又问了:“那它是什么?是一头巨鹰?” 山魈还是摇摇头。 我更加好奇了,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山魈的身子顿了顿,这个话题终于触动了他。 他终于站住了,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人,能有那么厉害?” 山魈点点头:“他确实厉害,就是他一个人,把这里变成了一个魔窟。”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有些紧张,问:“那个人,他现在还活着吗?” 山魈点点头:“他就在这里,你马上就会见到他了。” --------------------------------------- 祝各位考生取得好成绩。 老规矩了,每一年都会做一个活动,凡是考上理想大学的毕业生,我会赠送他一本签名书。 加油啊! 第223章 三眼人 山魈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激动。 这样一个像是古代战场废墟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活死人、怪物、大蛇,竟然是一个人创造的。 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不管我再怎么问,山魈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带着我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这里渐渐亮了起来,已经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 抬头看看,这里像是一处巨大的古老的城堡,城堡的顶上塌陷了一半,在一处完好的顶棚上,还镶嵌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大珠子。 那珠子估计镶嵌在了屋顶和外面的连接处,可以从外面采光,反射出一股淡淡的白光,洒在了地上。 在地上,涌起了一层厚厚的雾气,那雾气十分古怪,只有半人多高,很厚,像是一堵很矮的厚厚的城墙,在地下缓缓移动着。 那雾气中,明显藏着一些不知名的生物,见我们走过来,纷纷四散开来,吱吱乱叫。 我开始还有些紧张,怕它们藏在雾气里偷袭我们,后来发现它们远远逃开了,根本不敢靠近我们,才放下心来。 往四面一看,就见石洞两边的石壁上雕刻了许多巨大的人脸。 这些人脸用一种特殊的颜料勾勒出来,构图简单有力,表情呆滞,颜色又非常艳丽,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剥落,在这种环境中,看起来非常鬼魅。 更古怪的是,这些艳丽鬼魅的巨大人脸,都是居高临下往下看着,表情呆滞地看着我们。 在这种环境下,被这种巨大的诡异的怪脸盯着,显得神秘而诡异,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都有些不得劲,像是被什么人死死盯住一样。 在这样阴森可怖的环境里,阴冷神秘的石洞中,突然看到两壁皆是这样古怪的壁画,真是让人心惊胆战,我虽被壁画吓了一跳,也是暗暗称奇,想着古人能在上千年前绘制出这种壁画来,确实也不容易。 这些壁画好多都被水严重腐蚀掉了,但是颜色依旧强烈鲜艳,足以看到千百年前古人的智慧了,我越看越觉得这些壁画古怪。 壁画一般是绘制了人类当时的生活场景,特别是祭祀、拜神等重大活动,但是这些壁画很特别,全都是人脸,人脸也没什么表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那一壁盯住我们,我总觉得这些人脸有些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这些笔画,我越觉得心里紧张,心脏都禁不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热血上涌,脸上热乎乎的,脑子也有晕乎乎,像是喝醉了酒,想要拼命大叫,大跳,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时候,山魈突然在后面突然说了一句:“别看眼睛!” 经山魈这么一提醒,我赶紧别过眼睛,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看笔画,尤其是笔画的人眼,就这么走了几分钟,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才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庆幸,刚才那些壁画像是在无形中对我进行了催眠,让我险些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差点迷失了自己。 想到这里,我才开始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看着这些笔画。 这些巨大怪异的人脸,明显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我却又说不出来了。 仔细看了看,终于明白这些古怪的人脸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脸上的人眼比例要比普通人大得多,更古怪的是,在两只眼睛上面,眉宇之间,还有着一个稍微浅一些的呈圆形的眼睛,这些壁画上的人脸竟然有着三只眼睛! 这就是山魈所说的,不要看他眼睛的原因吗? 我不敢再看那些怪脸的眼睛,即便偶尔目光碰到,也是一闪而过,不敢仔细观察。 顺着壁画一路看过去,只见那些怪脸,无论是大是小,皆有三只古怪的眼睛,虽然颜色深浅不同,大小也不同,但是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并不像是古人随意雕刻的,很像是自然生成的。 我以前看过一个报道,说是生物学家调查发现,在远古时期,人类在额头是有第三只眼的,这只眼有一些特殊功能,像是可以看透人的心思,可以控制人等,但是随时人类一步步进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眼渐渐就没了。 但是在一些古代的雕塑、绘画上,还是有一些三眼人的标志,不光是在中国,在诶及、古巴比伦等,都发现过这类的雕像。 我有些紧张,却说:“以前看《西游记》,里面二郎神长了三只眼,没想到这里冒出来个三眼家族呀,有那么多三眼人!” 山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说话。 继续朝前走,地上开始出现一些零落的动物骸骨,有大有小,那些骸骨大部分都是完整的,散落的各地都是,看起来像是一个露天的动物坟场。 仔细看了一些动物骸骨,这些骸骨基本上都是完整的,而且姿势都很安详,像是主动趴在地上,然后死掉,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越往前走,地上散落的兽骨越多,到了最后,骸骨实在太多了,竟然一层层摞了起来,小骸骨堆在最下面,越往上越大,甚至堆成了一座骨山。 我们小心翼翼穿过这些动物骸骨,尽量不沾到它们,但是根本不可能。 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被这些满地散落的骸骨刺伤,后来才发现是多余。 这些骸骨明显有了年头,都已经朽烂了,随便用脚一蹚,就塌成了粉末。 仔细看看,发现白骨中竟然有水桶般粗细的巨蟒骸骨,巨蟒旁是一只大牛犄角,那牛犄角几乎有人那么大。 我暗暗称奇,不知道这里为何有这么多的巨兽骸骨,难道这里竟是古代的兽殉堆不成? 在那巨蟒骸骨上,还有一个较小的骷髅头,竟然是一个人类的头颅。 这里骸骨的等级划分,是越强的生物骸骨,越在上面,没想到最上面的竟然是一个人类的头骨。 忍不住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完整的骷髅头,在他两眼之上,眉毛下,又多了一个浑圆的窟窿,比眼洞略小一些,洞口圆润光滑,正壁画上的三眼人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嗡一下全乱了,难道那些壁画上画的并不是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三眼人? 第224章 藏北鹰坟大结局1 看了看山魈,他依旧无所谓地往前走。 我只好使劲咽下涌到嗓子边的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在那些朽烂的骨头山里走了一会儿,骨头堆渐渐变小,后来就只剩下了几副稀稀拉拉的骨架,每一副都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这几副骨架非常古怪。我仔细看了看,有一副骨架上半身像是猴子,下本身又像是鱼尾巴,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人鱼。 还有一副骨架,看样子明显是一头巨熊,但是脖子上却长了一个很小的脑袋,明显非常不协调。那脑袋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熊头,更像是一幅尖嘴猴腮的猴子头。 经过这几副古怪的骸骨,周围变得很干净,地下铺着巨大的青石板,青石板非常大,方方正正,人走在上面,感觉像是在棋盘的格子里走路一样。 在这些巨大的青石板旁,矗立着许多巨大的雕像。 这些雕像差不多有十几米高,要在很远处才能看到它的全身。 这些雕像也十分古怪,大部分都是人面狮身,或者蛇头人身,甚至还有一个巨龟,顶着一个人脑袋,在这样阴森色的环境中,感觉非常怪异。 好在那些雕像虽然恐怖,但是它们的头都朝着天空,像是在望着天上的什么,并没有像那些壁画一样,对着我们看过来。 走在这些巨大的雕像下,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缩着脖子,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山魈却很坦然,他甚至对这些雕像不屑一顾,当它们不存在一样,很快走了过去。 在这个山洞中,我看见了太过不可思议东西,此刻在前方无论出现什么东西,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深渊。 真的是一个深渊! 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山体裂缝一样的东西,看不出来有多深,里面云雾缭绕,看起来像是一个仙境。 我吓了一跳,这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分明都像是一个城堡,我们一路上也明显是从城堡外面的古战场,进入到城堡内,一步步深入,现在应该是进入到了城堡最深处的核心所在地。 要说这城堡最里面有一个密道,或者有一个宫殿,甚至说里面是一个封印着魔鬼的魔鬼、牢笼,我都能接受,就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条巨大的山体裂缝。 难道说,建立这样一个巨大的城堡,就是为了保护这条山体裂缝? 这个说法也太扯了,保护它干啥,莫非是防止有人跳进去自杀? 山魈显然是看到了我的表情,破天荒地对我解释了一句:“藏北巨鹰,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我恍然大悟,那些巨鹰原来出自这里,难怪要被保护起来了。 可是,不是都说巨鹰的巢穴都搭在悬崖峭壁上嘛,怎么这里正好相反,给搭在了雪山下的山体裂缝里? 山魈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把我带到了山体裂缝前,让我自己看。 那巨大的裂缝十分壮观,就像我们在看好莱坞灾难片一样,一道几十米宽,上千米长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在地表上蔓延着,到处都是裂开的地表,巨大的岩石上全是细密的裂纹,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进深渊下,万劫不复。 看着这样怪异的地标,我的腿脚都软了,哪还敢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脚下的碎石裂开,我就掉下去了。 山魈一点也不担心,径直顺着开裂的地表走了过去。 那岩石承受着他的体重,发出了令人战栗的断裂的咔嚓声,甚至有一些小石块崩开了,跌到了深渊下,一路撞击着石壁,发出了巨大的回响声。 我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好在那悬崖虽险,到底还是没有断开。 山魈走到一块离山体裂缝最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对我招了招手。 虽然我很害怕,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我还是咬着牙,顺着他的路线走了过去。 短短的十几米,我额头上沁出了一圈细密的汗珠,整个后背都被汗水塌湿了。 好容易走过去,我的腿脚都发软了,看看脚下,岩石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心里一阵踌躇,不敢坐下。 山魈转过头,直勾勾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由退后了两步,问:“你,你要干啥?” 山魈指了指地下的青石板,说了一个字:“坐。”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我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坐下了。 山魈也在我对面,盘着腿坐下了。 他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你小舅跟你说没说,说了多少?” 我心中大喜,难怪这万年的铁树今天要开花,他要多我说出这一切背后的秘密吗? 我赶紧说:“他跟我说,等我走出藏北鹰坟,就会明白了。” 山魈望着裂缝下飘渺的云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着急,问他:“山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藏北鹰坟到底在哪儿呢?” 山魈指了指身前的地下裂缝:“这底下,就是藏北鹰坟。” 我说:“我知道啊,我奇怪的是,小舅为啥说,等我走出藏北鹰坟就知道了?是不是他就在山洞外等着我,等我一出去,就告诉我这一切?” 山魈看着我,问:“问你一个问题:一条鱼在水底下淹死了,这是为什么?” 我一下子被他问住了,鱼怎么会在水下淹死?莫非这水有毒,或者说那鱼被人砍掉了尾巴,不会游泳了。 山魈摇摇头:“它是蠢死的。” 我有些无语,没想到山魈这种人,竟然也会开这种幼稚的玩笑。 刚想说点什么,山魈却打断了我,他认真地说:“小七,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你不可能走出藏北鹰坟了。” ---------------------------------------------------------- 感谢各位一路陪伴,“藏北鹰坟”卷拖了那么久,想必大家都已经不耐烦了。 好吧,这一卷也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目前是凌晨3点整,我已经写完了第一章,今天会将一鼓作气将西藏卷大结局写出来,希望大家满意。 第225章 藏北鹰坟大结局2 我一下子愣住了,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目光坚定而忧伤,才明白他并非是在开玩笑,而是在通知我一个事实。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我结结巴巴地问:“为……为啥?” 山魈用手指着深渊下方,说:“你仔细看看,那里有什么?” 我被他的话弄懵了,又不想多想,其实是不愿意多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转移一下思想。 凑过去看看,深渊中全是淡淡的白雾,一缕一缕的,在深渊中缓缓游动着,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是山魈还是坚定地指着那里,让我仔细看,透过白雾看。 我试着控制住自己的目光,让它穿过层层的白雾,看向山体裂缝的石壁上。 这种专注的观察,让我的眼睛很快就疲劳了,我使劲揉着眼,又努力试了几次,终于取得了成功,开始看到模糊的岩壁。 又使劲看了看,我终于发现这些岩壁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这些岩壁上,挂着一个个类似鸟巢一般的东西,不过这些鸟巢明显要比普通鸟巢要大,看起来足足有一个水缸那么大。 我问:”这些就是藏北鹰坟的巢吗?“ 山魈一抬手,一个类似于铁烟斗的东西出现在了他手上。 他把他在嘴边吹了吹,那东西立刻冒起了火,竟然着了起来。 我好奇了:”这是打火机?“ 山魈说:”不是打火机,是火折子,以前跑江湖的人经常用。“ 他的手一扬,那火折子不偏不倚,正好丢在了那个鸟巢处。 那鸟巢应该是用干草等修建成,被那火折子一燎,很快冒起了白烟,看起来就要燃烧起来。 这时候,我看得很分明,那鸟巢里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将那个火折子抓起,然后扔到了裂缝中。 接着,周围又回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亮点迅速坠落,很快消息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下面吃惊地说:”那鸟巢里有东西……好像是……好像是一只手……“ 山魈点点头:”那的确是一只手。“ 我不解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山魈继续说:”既然有手,当然就有人,那鸟巢里住的不是鸟,而是一个人。“ 我吃惊了:”人?那里面住的不是藏北巨鹰吗?“ 山魈没回答这个问题,却说:“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很好奇这点,也旁敲侧击问过许多人,却没有得到答案。 山魈问:“你小舅怎么告诉你的?” 我说:“小舅他没有说,不过一个西藏的养路工说,你……你是从雪山上的一块冰里凿出来的。” 山魈笑了:“那么多年了,原来他还没有离开……他没有告诉你,我是从哪里的雪山上凿出来的吗?” 我也笑了:“其实他说的那些,我都是当笑话听的,你别生气……” 山魈摇摇头:“他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从一块冰里凿出来的。” 我死死盯住他。 山魈淡淡地说““是的,我就是从这底下爬上来的,一步一步爬上来,一直爬到了雪山上,后来被冻在了一块冰里。后来,发生了雪崩,雪山滑坡,我也被冲到了雪山下的铁路上,被养路工发现,凿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禁不住往后退了半步,脚一下踩到了悬崖边上,蹬掉了一块破碎的石头,身子一歪,就要掉下去。 山魈一把拽住了我的手,一使劲,把我给拽了过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吸着气,庆幸着自己死里逃生。 不过我还是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魈叹了一口气,懒懒地坐下,说:”好吧,你还是真是个死心眼,非得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其实,你小舅他们真是为了你好,好多时候,对于一些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还不如不知道。“ 我咬着嘴唇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我死了,也不想做一个糊涂鬼。“ 山魈又问:”那我要是告诉你,今天你要死在这里呢?“ 我坚定地说:”那我也认了。不过,我希望能在死之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魈笑了:”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朋友?“山魈自嘲地笑了一下”有多少年,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了。有多少年,我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他看着我,说:”好吧,既然你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就当在听一个故事吧。“ 我老老实实面对着他坐下,听他开始从头到尾讲述这个故事。 他说的故事,和小舅在路上跟我说的差不多。 他说,在人类刚刚脱离茹毛饮血时,自身还很弱小,时时要受到野兽们的侵害。 但是人类利用自己的智慧,很快开始了种植养桑,很快解决了温饱问题,并开始制造弓箭、毒箭等武器,对动物们进行剿杀,并开始大规模侵占动物的领地。 这一举遭到了动物的不满,它们也开始团结起来,一致对付人类,上演了长达上千年的人与动物的眼泪战争史,一时间谁也没有占到绝对上风,大家一路打打停停,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的状况。 就在人类和动物僵持时,人类最古老的医学和催眠术,巫术开始盛行,人类开始试图用巫术去对付动物,并开始运营一些比较邪门的巫术,对人和动物进行嫁接,想试图改变人体的构造,创造一种新的人类。 这种人类拥有动物坚强的肉体,以及人类高度发达的大脑,他们希望这种新人类可以带领着普通人一起,彻底剿灭了动物,并统一整个世界。 经过了一代又一代人不懈的努力,以及付出了不敢想象的代价,他们终于取得了成功。 用巫术和古老医学创造出来的新人类,就像是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些怪异雕像一样,拥有黑熊、豹子、老虎强壮的身体,却长着人类的脑袋,形成了肉体和智商的完美统一。 在这种近乎完美的新人类带领下,动物简直不堪一击,人类很快占领了几乎所有动物领地,取得了完全胜利。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人类却陷入了空前的灾难之中。 --------------------------------- 3:40分,第二章奉上。 按照系统设置,这2章会在今天上午8点左右更新。 下面还会有,今晚通宵写完,预计还会有一两章,余下章节预计在今天上午12点左右放出。 第226章 藏北鹰坟大结局3 我有些不理解。 按照山魈说的,人类用古老巫术研制出来了拥有动物强壮体魄以及人类高度发达的大脑,并带领人类彻底打败了动物,又怎么会陷入到空前的灾难之中? 山魈却反问我:”你觉得,以现在的科技,人类能否打败动物?“ 我点点头:”这个当然能。“ 山魈又问:”那人类为何没有灭绝动物?“ 我脱口而出:”为什么要灭绝动物?地球上的生物都是一个整体,大家处在一个共同的生物链上,要是动物灭绝了,人类也离灭绝不远了……“ 说到这里,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终于明白山魈所说的,为何人类在灭亡了动物后,自己却陷入了空前的灾难中了。 他们剿灭完了动物,也就破坏了地球上的生态平衡,导致整个生态系统的破坏,那恐怕真要到世界末日了。 我问山魈:”我明白了,你继续往下说吧。“ 山魈说:”后来人类也发现了,动物和人类其实是一个整体,大家需要和谐相处,谁也不能离开对方,否则就是世界末日。于是,他们停止了对动物的围剿,开始了和动物的谈判。“ ”但是,这时候动物已经完全被吓破胆了,它们决定不跟人类谈判,也不相信人类会放过它们,它们采取了自杀性报复,一个个悍不畏死,成群结队冲上来死亡,决定和人类同归于尽。“ 人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不去抵抗,节节退让,希望可以取得动物的信任。 但是动物却始终不能相信人类,因为人类实在太强大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智商上,都要远远超过它们。 它们又无法理解人类所说的生态链的问题,所以它们决定还是和人类拼命,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一死百了,那就同归于尽吧! 除非,除非人类愿意恢复到从前的时候,和动物保持势均力敌,它们才肯和平会谈。 为了可以生存下去,人类只好答应了动物的请求,将所有的人类和动物结合的新人类全部清除或者囚禁,以重新回到那种和动物势均力敌的状态。 我大吃一惊:”那些新人类就被清除了?“ 山魈点点头。 我有些吃惊:”那些新人类也是人啊,就这样被完全清除掉了?“ 山魈指了指这个山体裂缝:”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藏北鹰坟吗?就是因为,这里是人和巨鹰的实验基地,从这个裂缝里,可以源源不断产生巨鹰。为了杀死这些巨鹰,古人在这里建了一座古堡,派了重兵把守,把所有从地下裂缝中爬出来的巨鹰统统杀死。“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这里要专门建一个古堡,而古堡最核心处竟然是一道巨大的地下裂缝。 我指了指裂缝下的巢穴,声音有些颤抖:”刚才那个人,他就是……“ 山魈点了点头:”对,他就是当年被囚禁在这里的人的后人……“ 我不由有些眼热,没想到这些半人半鹰的怪物,竟然是这样来的。 这些从前人类的英雄,现在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像可悲的虫子一样,蛰伏在这阴暗潮湿的山体裂缝下,终生不见天日……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山魈:”说了那么久,你还是没告诉我,为啥我要来这里?“ 山魈继续说:”当时人类虽然将绝大部分人和动物结合后的新人类囚禁了起来,但是还是难免有一些漏网之鱼。于是,他们组建了一个秘密组织,开始捉拿那些人……“ 我有些紧张了,问:”那他们……他们都被捉到了吗?“ 山魈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你可别忘了,那些人拥有动物的体魄,还有人的智商,要远远比人类强大,人类是很难抓到他们的。而且,因为他们拥有一半动物的血脉,许多动物开始庇护他们,让他们进入动物的领地……“ 我有点猜到事实的真相了,舌头像打了结,结结巴巴地说:”那……我……我“ 山魈点点头,看着我:”没错,你就是那些怪物的后代……“ 我的脑子里嗡一声响,热血上涌,一下子炸开了。 好多往事,一下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在阴山狼城,那群军装派一定要让我进入地下深渊…… 在澜沧蛇窟,老蛇王家挂着一张酷似我的人和他的合影…… 在这里,就是这个藏北鹰坟,那些恐怖的从人的尸体里钻出来的恐怖虫子,非但没有攻击我,反而很亲昵地趴在我脑袋上…… 原来……原来……一直以来……我和它们都是同类…… 山魈苦涩的笑了:”是的,很遗憾,你就是当年一支的后人……因为他们拿不准你到底是哪一支的后人,所以安排了许多计谋,让你从阴山狼城、澜沧蛇窟、藏北鹰坟挨个实验……“ 听到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脑子里嗡嗡的,像是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过了好久,我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问他:”那阴山狼城里,姬小免的奶奶……“ 山魈点点头:”他们是但年和狼成功进化的一支后人……“ 我猛然明白了姬小免说的那句话”救救我……“,原来她早就发现了我也是同类,想要我救她。 可笑的是,我竟然把这理解成为了爱情,真是可笑。 我的指甲狠狠掐在皮肉里,掐的流出血来,却并不感觉疼,我又问山魈:”那她们也会被清除吗?“ 山魈说:”也许会,也许不会,他们也需要用一些人,去和动物谈判,去控制动物。就像当年的越南内战,他们就需要当年与蛇结合的后人,去和澜沧蛇王谈判,让动物帮他们运送物资……“ 我不由笑了,看来每个人都有用,就我自己没用,难怪山魈要说,我这次是走不出藏北鹰坟了。 的确,一直以来,我都是最没用的,自己偶尔也奇怪,为何我这样一个拖油瓶,每次还都会被加入到队伍里,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探险,而且每次都会化险为夷,像是拍电影一样。 在以往,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烟幕,都是骗我的…… 所谓真相…… 原来竟是如此可悲…… ----------------------------------------- 第三更,四点半。。。。。 第227章 藏北鹰坟大结局4 我使劲咬着嘴唇,嘴里一阵血腥味,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过了好久,我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山魈:”你是他们派过来的吧?是要把我推到这里吗?“ 山魈点点头:”我的确是来找你们的,但是我并不用听命于那个组织。“ 我又问他:”那我小舅呢,他也是来监视我的吗?“ 他点点头:”他那个香港老板,也是组织的人。“ 我怒极反乐,突然觉得这一切很荒唐,忍不住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已经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云雾缭绕的山体裂缝,突然间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如果你突然明白了,你这一生其实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按照别人计划进行的,你的成功,你的喜悦,你的喜怒哀乐,其实只是别人一个个的数据。 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生命,还有必要继续吗? 既然这样浑浑噩噩的活,还不如果断终结掉! 我看着深渊,问山魈:”是要在这里终结吗?“ 山魈摇摇头:”我只负责带你来这里,告诉你这一切,其他的,会有其他人来接手。“ ”其他人?“我拼命喊起来”其他人在哪儿?都出来!都他娘的出来,给老子看看!“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小七?“ 回过头去,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来了许多人,都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 叫我的人是姬小免。 她站在我身后,死死咬着嘴唇,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对着我轻轻摇头,像是有些不舍,又像是在劝我什么。 在她身后,站着小舅,不,应该叫他东家才对,他戴着一副墨镜,一动也不动。 我也不愿意再看他,眼神向旁边转移。 挨着小舅站着的,是老挝的景老,他还是那样严肃的样子,对我点了点头。 在他身后,站着白朗、白师傅,他们身边蹲在地上扑打扑打抽着旱烟的,是关东姥爷。 所有人都来了。 我明白,他们都是给我送行的。 我一个个看着他们,他们有的人朝我点点头,有的人一直低着头。 小舅,或者说东家,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抬头看我。 我还是朝他笑了笑,想了想,又给他鞠了个躬,希望以后他能帮我照顾好我母亲。 在这里,我并没有看到瞎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问到许多关键问题,他都要含糊其辞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其实就是一个祭品,是不能长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一直无条件对我那么好,也是在可怜我吗? 这一次,唯独他没有出现,应该是不好意思见我吧。 我凄然一笑,想着我这辈子也值了,经历了那么多牛逼事件,临终前也有那么多人为我送行。 在另外一个方向,站着另外一伙人,也都默默地看着我。 他们都穿着古怪的军装,戴着旧军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军装派。 这伙人,跟我纠结了这么久,也终于可以做一个了断了,他们也真够不容易的。 想了想,我还是给他们挥了挥手。 那伙人一动也不动,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我。 我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都蹲在了地上。 接着,我用手猛然朝他们挥了挥,毅然朝着那深渊走去,想着老子虽然被你们耍了半辈子,但是这条命还是老子的,老子要亲手终结掉它。 就在我朝深渊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却一下子被一个人拉住了。 拉住我的人是山魈。 这时候,军装派那边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山魈,你和我们有过盟约,要清除掉这些余孽“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我做事情从来没有为什么,我喜欢,那么我就做!” 军装派明显有些慌张,领头的人大手一挥,后面的人哗啦哗啦上上了枪栓,小舅那一伙人也开始戒备起来。 那个头领再次叫起来:”山魈,你可想好了,我们可以再次封印了你!“ 山魈毫不紧张,他反而伸了一个懒腰:”是吗?在这边呆的太久了,还真想去雪山上睡睡觉呢,你们要不然帮帮我。“ 他对我快速说了一句话:“待会儿我要是叫你,你什么也别管,就往下跳!记住,什么也别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解开一切秘密!” 说完这句话,他眯着眼睛,朝外踏出了一步。 随着他那一步踏出,周围立刻恢复了平静,一时间什么声音也没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虽然没有回头,我也能想象,在黑暗中一定有许多枪口对准了我们。 山魈手一扬,一枚飞刀嗖一声就冲到了屋顶上,一下就将屋顶那枚放射白光的珠子击的粉碎。 接着,他一下子扑倒了我,抱着我朝着前方迅速滚动,然后贴着一块岩石不动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几乎在一瞬间,从黑暗中喷射出几条火舌,朝着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阵扫射,一时间碎石飞溅,有石头渣溅到了我手背上,立刻给我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我贴着山魈的耳边说:”山魈,别管我了,不值得!“ 山魈朝着外面小心看着,小声说:”闭嘴!“ 我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真的,你真不用管我,我亲舅舅都不管我,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山魈冷哼一声:”跟我是没关系,可是老子就想管,怎么办?“ 他让我趴在这里别动,他的身子贴着石壁,迅速移动着,很快爬出了这块包围圈。 接着,他绕到了石壁后,对那伙人发动了攻击。 在黑暗中,山魈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很快他偷袭连连得手,那边的首领恼火的骂了起来。 不过,很快,那边就升起了一堆火,山魈的优势不复存在了。 很快,枪声不断响起,那首领狰狞的笑着,显然将山魈逼上了绝路。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了出去,叫道:”放开山魈,有什么事冲着老子来!“ 那首领拍了拍掌,说:”住手!“ 枪声很快停止了,我看见山魈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显然是受了伤。 我豪迈地一挥手:”放开山魈,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没想到,那首领哈哈大笑:”我不放开他,要杀要剐你,又怎么样?“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我自己已经落在他手里了,还有什么资格和他们谈条件? 就在双方僵持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啸声。 接着,一朵乌云突然从上空落了下来,直朝着那些军装派袭了过去。 不,那不是乌云,那是一头迅猛的巨鹰! 那巨鹰轻易就撕开了军装派的防线,把他们打的七零八碎,狼狈不堪。 紧接着,山洞外又传来一阵机枪的怒吼声,一条巨大的火舌喷射而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也炸雷一般响了起来:“俺操你们八辈子的姥姥!谁动小七,俺就跟他拼啦!” 是瞎子,他终于来了。 他来救我了! 还有一个人从巨鹰身上跳了下来,叫着:“小七爷,我们来啦,都来啦!无论生死,咱们都在一起!”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是瞎子和小马,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来救我了! “瞎子,小马,快回去——” 我拼命大喊,这里的水实在太深,我不愿意他陷进来。 但是瞎子却毫不理睬,扛着那柄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机枪,啪嗒啪嗒打得起劲。 这时候,山魈突然扭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小七,记住我的话!” 我一时间搞不懂他的意思,就看见他从身下抽出了一捆什么东西,用火折子点着了,随手扔到了身前。 那东西像是一根导火索,刺啦刺啦燃烧了起来,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非常刺耳。 一时间,所有枪声都停住了。 接着,山洞中传来了一阵阵惨叫。 “啊?是雷管!” “要爆炸啦,快跑啊!” 我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那么多的刺激,让我完全崩溃了,大脑已经完全没法反应了。 这时候,一个人猛然朝我扑来,抱着我跳进了深渊。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 五点二十分,第四章写完,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鬼藏人3:藏北鹰坟》完稿。 统计了一下,今天总共写了将近一万字,也算是弥补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一更。 很惭愧,让各位久等了。 在”藏北鹰坟“卷中,揭示了一些悬念,一些人和动物的秘密,满足一下朋友们的疑惑。 不过,鬼藏人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谜底也远远没有揭晓。 在即将到来的第四卷”南海巨鱼“中,我们将跟随小七进入苍茫的大海,寻找那只传说中的水怪,以及隐藏在海底的秘密。 究竟,鬼藏人中最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山魈和东家对小七说的话,又是真是假呢? 在小七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一切尽在《鬼藏人4:南海巨鱼》。 第228章 深渊下有什么怪物要出来 在藏北鹰坟,山魈毅然引爆了雷管,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在最后一刻,有人一下子抱着我,跳进入了巨大的山体裂缝中。 就在我们跳下去的一瞬间,雷管轰然响起,一时间,巨大的轰鸣声直接把我震耳鸣了,耳朵里嗡嗡的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巨大的气流冲击力从后面猛然推了我们一把,让我们迅速朝着深渊下跌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爆炸形成的火光也首次将这个地下裂缝照的清清楚楚。 我清晰地看到,这个巨大的山体裂缝的岩壁上,挂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鸟巢,从我这个角度看,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桑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蚕茧,足足有上千个。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山洞都要炸开了,巨大的石块不断从我们身边擦过,砸到了岩壁上,叮叮当当响成了一团,当然也惊动了这些裂缝下的人形巨鹰,它们也都从下面拼命往上飞。 但是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飞上来,就在半空中徒劳地拍打着翅膀,仿佛被什么拦住了一样。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我们重重跌到了一个拦在半空中的铁丝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们的身子一下子弹出了几米高,接着又坠了下去,像是在跳弹簧床。 好在经那爆炸的冲击力一推,我们被推到了裂缝中间,所以虽然弹跳了几次,可是并没有碰到周围的石壁,不然那么大的冲击力,就随便碰一下,我们估计都要被撞死了。 不过即使没有撞到任何东西,身子在这些坚硬的铁丝网上狠狠撞着,也不是什么舒服得事情。 我被狠狠撞了五、六次,感觉五脏六腑都给撞的错了位,几乎要昏死过去,却又不敢昏倒,拼命挣扎着爬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用手摸了摸,发现下面都是用圆珠笔芯般粗的铁条编织成的铁网,用脚试着踩了踩,非常结实,在上面开汽车都问题不大。 看来,这层网是用来阻拦藏北巨鹰的。 我不由有些难过,自己的祖先,就是这些巨大的藏北巨鹰吗? 它们当年为了人类的私欲,被研制出来,成为了半人半鹰的怪物,后来又因为人类的私欲,被毫不留情地放弃了,并加以清除、囚禁,成为了这样可悲的生物。 想着跳下那个瞬间,底下的巨鹰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铁丝网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我想打开这层铁丝网,让它们都飞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现在的社会,去看看外界的人类。 我觉得,现代的人类统治者,应该可以接受他们,毕竟,被搞成这个鬼样子,又不是它们的错,是人类祖先犯下的错。 不过,这些念头也仅仅是个念头而已。 且不说如何锯开这些坚硬的铁丝网,如何冲出这层层把守的藏北鹰坟,就说我现在能否活着走出去,还是个问题呢。 在大爆炸时,我已经看清楚了,抱着我的,是赵大瞎子。 他现在又在哪儿? 张嘴喊了他一声,却发现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成了哑巴。 第二个想法,是我耳朵聋了。 又试了几次,才发现都不是。 因为几乎是同时,在这个漆黑的裂缝里,升起了一朵颤巍巍的火光,是瞎子点着了打火机。 凭着这点亮光,我很快发现了他的位置,就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 他也朝我说着什么,但是好像他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着急的要命,急着的不停抓耳挠腮,面红耳赤。 想了想,应该还是刚才的雷管爆炸,距离我们太近,剧烈的声音把我们都给震耳鸣了,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我放弃了跟他交流,他也问题不大,就在那揉着屁股,朝着我龇牙咧嘴的,看口型应该是骂我这个王八蛋,就会给他找事,不过还好,总算熬过去了! 又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在附近。 我找了一下,瞎子那边的打火机没支撑多久,就熄灭了。 我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再打开,估计是想节省一些汽油,用在更关键的时刻。 我缩着脖子,蹲在地上,用手抱着膝盖,把身体缩成了一个团,来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 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脑子疼得要命,耳朵也在耳鸣中,胃里还一阵阵的恶心。 但是更让我难受的,还是我的内心。 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东家,我小舅,竟然成了我最大的敌人,也是最想置于我于死地的敌人。 而姬小免、白朗,甚至是关东姥爷,都知道我的身份,就这么看着我,一步一步前来送死。 在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提醒我一句,也没有一个人对我说什么,大家就这么一直冷冷注视着我,让我每天都暴露在他们身边,分析着我,研究着我,现在要杀死我。 我的血渐渐冷了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做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小七。 我,要试着坚强起来。 只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保护那些爱你的人,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 我也很感动,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在最后关头,瞎子还是舍命过来救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犯了多大的事,站在我身边的,总有一个瞎子,永远都有一个瞎子! 还有小马。 这次来西藏,很大原因就是来寻找他,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带着一头巨鹰冲了进来。 看来,小马的妹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被一只巨鹰给抓走了。 不,不对,他并不是被巨鹰给抓走了,而是被巨鹰给带走的。 我怀疑,他应该也是巨鹰后裔,可以和巨鹰交流,这样才能顺利带着瞎子来到这里,并对我展开了关键的救援。 我最感谢,以及最担心的,还是山魈。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我的亲人、爱人、朋友都对我放弃,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这样一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朋友,竟然愿意冒着永不苏醒的风险,毅然救我。 而且,他最后引爆雷管时,分明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有给敌人留活路,也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我很怀疑,刚才那个大爆炸太急,也太过激烈,到底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尤其是山魈,当时他浑身是血,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雷管又直接在他身边爆炸的,他到底能躲过去吗? 这时候,我的听觉渐渐恢复了。 就听见,铁丝网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让我差点儿摔倒。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这么大的动静,是有人落到了铁丝网上,还是铁丝网下有什么大东西要钻出来? 第229章 有人要放出来深渊怪物 那动静越来越大,听起来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拼命撕扯着铁丝网,想要从下面钻出来。 按说这圆珠笔芯粗的铁丝网,就算是来一头老虎,也不一定能撕扯开,但是那动静实在太大,活像是一头巨鹰在撕扯脆弱的鸡笼,整个铁丝网都咯吱咯吱响了起来,人在上面都被晃的东倒西歪的。 我紧走几步,摸索着走到了瞎子那边,小声问瞎子:“这底下是什么东西?” 瞎子的声音有些严肃:“应该是一头鹰。” 我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咱们在外面看到的鹰,已经够大了,那也就跟人差不多,看下面这个动静,都有点儿像侏罗纪公园里的翼龙了?” 瞎子却坚持说:“我来的时候,小马跟俺说过,这底下可能有一头活了上千年的巨鹰。” “活了上千年的巨鹰?”我有些好笑“这鹰的寿命才三十年好吧,就算多上十倍,也就三百年,哪有上千年的鹰?再说了,年龄大不代表个人大啊,几十年的大象,估计也比几百年的老公鸡精要大,这是两码事好吧?” 瞎子有些恼火,骂道:“你小子懂个屁!你知道这底下是什么?这是藏北鹰坟,巨鹰的坟地!古代传说,格萨尔王就在这里杀死了一头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巨鹰!” 我避开这个话题,问他:“对,对,小马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也掉下来了吗?” 瞎子冷哼一声:“亏你个狗日的还记得小马?俺以为你早忘了他了呢!他应该没事,他那边有头鹰驮着他,掉下来也不怕!” 我又问:“对,你不是和秃子还在路上吗?怎么又跟小马混在一起了?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被巨鹰叼走了吗?” 瞎子说:“别他娘的提了,那死秃子根本就是个卧底,他是那伙军装派安插进来的。咱们还以为咱们聪明,其实啊,打从咱们刚下了飞机,就被人在身上安了追踪器,所以咱们的路线,他们都清清楚楚!” “后来你个死小子也失踪了,他就怀疑咱们摸清楚他的底细了,然后就想在路上干掉我。幸好我身体不错,跟他在车上打了起来,然后车翻了,他被摔到了山崖下。” ”俺没吃的,也没喝的,只好硬捱着往前走,结果走到一个小山坡上,就遇到了一群巨鹰。那些鹰不仅没吃俺,还给俺丢过来不少兔子、羚羊崽子,然后就扑腾着翅膀,让俺跟着它们走。” “俺跟着它们走了半天,就看见了小马。这狗日的嘚瑟的要死,成了鹰王了,那些鹰都听他的,就是他派出去的鹰找到的俺!” 我吃惊了:“鹰怎么听他的,他还会驯鹰?” 瞎子吐了口唾沫,说:“屁的驯鹰,他那是天生的,没法子,那些大老鹰一见它,就给它跪了,还能听懂人话,他让干啥就干啥,你说咋办?” “后来俺问他,到底是咋回事?他当时明明在北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真是被巨鹰抓走的吗?他说的也含含糊糊,说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当了鹰王了。” 他说:“当时在雍和宫,天突然黑了,好多人跪在地上,他偷偷抬头一看,那天上挡住太阳的,并不是乌云,而是一群鹰,足足有上百只巨鹰!那只领头的巨鹰,看见它后,用力一扇,当时就刮起一阵大风,吹的飞沙走石,地上的人乱滚,趁着乱,那巨鹰就把他给抓走了,然后一路走走停停,就到了西藏。” 瞎子有些恼火:“俺当时以为他在说天书呢,但是后来看看,那些大老鹰还真是听他的话,他妹妹也在那边,真是让老汉我没脾气!” 我哈哈大笑。 我有些怀疑,这小马也是当年那些新人类的后人,估计是人鹰结合的后人,不然巨鹰为啥那么听他的话。 我把山魈说的那些事情,跟瞎子详细说了一遍,以为他肯定会非常震惊。 没想到,他听完后,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幽幽说了一句:“小七,俺有些怀疑……山魈有问题。” 我来气了,猛然站了起来,山魈现在生死未卜,他怎么还敢怀疑他? 瞎子按住我的肩膀,让我消消气,先坐下,听他解释。 他说:“小七,你别激动,俺也知道你跟山魈关系不错,但是咱们现在的情况吧,你也知道,亲爹亲娘也得多长个心眼,不然啊,指不定谁一转身,就给你卖了。” 我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想起小舅的事情,又把嘴闭上了。 瞎子接着说:“俺觉得吧,山魈当时有点儿不对劲。” 我忍不住插嘴:“有啥不对劲?他当时为了救我,自己差点就死了……” 说到这里,我有些激动,声音都哽咽了。 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小七,你别激动,咱们就是分析分析,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咱们是无聊扯扯淡嘛!” 他说:“就是山魈受伤这件事情,让俺觉得有些问题。你想啊,咱们都见过他的身手,大兴安岭杀狼群,澜沧蛇窟杀军装派,入水下地,就没有他不行的。他这样的身手,你觉得会在这个小阴沟里翻船吗?” 想想也是,山魈的身手我是见过的,虽然我们当时被包围了,但是他露出那手飞刀绝活后,已经趁着黑暗,迅速突破出去了。 而且听刚才的动静,小舅他们应该属于中立方的,并没有出手,只有军装派一方对他进行攻击,对他应该没啥威胁呀! 就算不能出去,起码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为啥再下一刻,他就浑身受了重伤了呢? 瞎子见我不说话,应该是认同了他的观点,也继续说:“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首先他不应该受伤,其次呢,俺觉得他更不应该引爆那个雷管。他为啥要引爆雷管,跟军装派他们同归于尽?” “俺觉得这个不大可能。同归于尽那是啥?那是在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个世界上有你没我,我宁愿死,也得拉着你们下地狱。其他人不知道,他肯定不会,俺看啊,这个世界上,他就没有啥真正在乎的人,连他自己,他都不在乎。” 我心里一动,想起刚才他对我说的话。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身份是一个审判者,从出生那一刻,唯一的目标就是追杀所有新人类的后人,甚至要不是因为意外,他都不能和普通人相接触,这种人该是有多么孤独啊! 而且,他好像被人为冻在了大雪山上,或者说是封印在了这里,不知道多少年。要不是小舅正好路过,救了他,恐怕他就会一直沉睡,最后成为一个化石了。 不过,我还是搞不懂,是他一步又一步引我来到的这里,把我推给了军装派他们,为何在最后一刻突然要反水,为了救我,不惜和所有人为敌? 想想这也不大可能,我和他的关系甚至说不上好,他这人对谁都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感觉像是没有感情一样。 我问瞎子:“那你觉得他是为啥?” 瞎子想了想说:“俺觉得吧,他应该是为了这底下的大家伙!” ”底下的大家伙?“我一时间没想明白。 瞎子说:“你傻啊?就是这底下封印的那个怪物,那个像一座山那么大的巨鹰!” 我恍然大悟,问他:“那山魈到底想干什么?” 瞎子说:“俺估计,他是想把它给放出来!” 刚说完,上面突然丢过来了一个冷光棒,扔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每隔几秒钟,就放射出绿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底下那家伙突然咆哮起来,接着开始狂暴地撕扯着铁丝网,铁丝网咯吱咯吱响着,有几根应该都被它给咬断了。 接着,又有几根荧光棒源源不断从上面抛了下来,将下面的铁丝网都照的清清楚楚。 那怪物极度兴奋,开始大声咆哮起来,加倍撕扯铁丝网,那咆哮声以及铁丝网剧烈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非常刺耳,让我们不由捂住了耳朵。 我开始还有些担心,怕是上面有人来找我们,打着手势问瞎子,要不要赶紧藏起来? 瞎子摇摇头,他死死盯着那些荧光棒,以及底下那个怪物。 虽然荧光棒不断放射的刺眼的绿光,但是只能依稀看到,下面那个大家伙浑身黝黑,身上到处都是鳞片,眼睛是血红色的,差不多有一个网球那么大,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还真看不出来。 我又催了催瞎子,他还是没有说话,脸色惨白惨白色,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时候,下面又抛下来了一个东西,这东西被放在了一个篮子里,篮子上吊着一个小号的降落伞,晃晃悠悠飘落在了铁丝网上。 我有些担心,是不是军装派他们坐着篮子下来了,不过看这篮子的大小,装只猫还差不多,也不可能装下人,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脸色大变,大叫道:“妈的,快跑!上面有人疯了,他们要炸开这个铁丝网,把底下那家伙放出来!” ---------------------------- 这一章三千多字,快二章了。 好吧,这几章应该还算是藏北鹰坟的,毕竟大boss还没出来,一些悬念还没有解开。 那么,就写完这些,再写第四卷“南海巨鱼”吧。 第230章 瞎子的秘密 瞎子猛然这么一说,我也吓了一跳。 再回想一下,刚才不断往下扔荧光棒,应该就是确定那深渊怪物的位置,好往下扔炸药。 这么分析,那那像降落伞一般的东西,应该就是炸药包了。 借着荧光棒反射的冷光,我回头看看,那该死的炸药包晃晃悠悠,竟然朝着我们这边飘了过来。 瞎子一把把我拽了起来,吼道:“还看个毛啊,赶紧跑!” 我也跟着起来,忍着腿疼,跌跌撞撞跟着他往前跑。 那深渊下的怪物,应该也觉察到了上面人的意图,开始剧烈咆哮起来,更加狠命撕咬着铁丝网,剧烈的震荡,让我们两个人时不时摔倒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连滚带爬地藏到了岩壁下的一块大石头下。 瞎子还不放心,又拽了一大堆干草过来,把洞口严严实实堵住,就留了几个通风孔,这才放下心来。 他嘟囔着:“这帮狗日的真是疯了,要把这底下的大家伙给放出来!你说这么大的东西,要是出来了,那还不得把人全给吃喽!” 听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话涌到嘴边,却又忘了是什么,憋的我要命。 瞎子见我张着嘴,挠着头,说:“你咋啦?抓耳挠腮的,吃了公鸡屎啦啊!” 我说:“啊呸,你才吃了公鸡屎了呢!你连母鸡屎都一起吃!” 瞎子看着我,傻呵呵笑着,使劲抓乱了我的头发,说:“这死小子,还是那个吊样子!还行,没被吓傻喽!” 我不服气地说:“操,多大点事啊?我还以为谁要抢我的鸡蛋呢!” 不过,看着瞎子一如既往地对我,我也有些感动,心里也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怀疑。 我试探着问他:“瞎子,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瞎子故意装傻:“啥事情?你说的是五年级还尿床的事,还是初中那年偷看人家大闺女洗澡被人吊起来打那事,那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怒了:“滚你的蛋!老子说正经的呢!赶紧的,你到底知道多少!别他娘的想骗过去,老子被你骗了那么多年啦!” 瞎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俺也不知道太多……” 我冷哼一声:“那就还是知道了!知道多少,具体的,所有的,一切的,统统告诉我密码!” 瞎子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吧,俺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你记得不,俺之前跟你说过,关东姥爷不大对劲的事情……” 我说:“你是说,他复老还童的事情?” 瞎子点点头:“对,就是那事!” 我说:“别扯淡哈!那个老家伙复老还童,跟老子有啥关系?他又不是我儿子!” 瞎子说:“那关系可大了!你想啊,我是啥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问:“啥时候?” 瞎子说:“就是俺听到这事的时候啊!你忘了,俺跟你说过,在酒桌上那次!” 我说:“哦,哦,想起来了,就那次你出溜到桌子底下的那次!” 瞎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你懂个屁,老子那叫以退为进,不然能听到那个绝密消息?不然还能坐在这儿跟你白乎?!你小子屁话再那么多,老子就不说啦!” 我说:“行,行,知道你和老蒋一样,在做战略上的后撤!快说吧!” 瞎子说:“在那天吧,大家都喝开了,除了说了关东姥爷的事情,其实还说了不少事情,有东家,白朗,还有你……” 我忙问:“都说了啥?你赶紧说!” 瞎子白了我一眼:“你急个啥?吃奶还得敞开怀呢!听老子慢慢说!” 我又气又恼,说:“行,行,你讲,你讲!” 瞎子说:“那天晚上吧,他们先说起东家,就说东家这人有问题啊!你看哈,年纪挺大一个老爷们,成天闷在屋子里,路上走过去个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这明显不对劲啊! “还有,你看,他跟那个白朗,两个家伙,成天白天跟黏在一起一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谁知道两个人晚上干啥呢?!这个啊,真也不怪他们几个老小子嘀咕,其实俺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听他越扯越远,赶紧打断他:“谁要听你们这些扯老婆舌头的,赶紧给我说关键的,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他看了我一眼,说:“那个……小七,俺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哈!” 我有些紧张,问:“快说,到底咋回事?!” 瞎子说:“不行,你得先答应俺,一定不能生气才行!” 我说:“好好好,老子答应你好吧,绝对不生气!你快说!” 瞎子看了看我:“不行,你得发誓!” 我气的狠狠一把拧住他的大腿,疼得他嗷嗷直叫:“快松手!俺说,俺说,还不行吗!” 我松了手,狠狠地说:“快说!” 瞎子磨磨蹭蹭地说:“他们都说,你其实是东家的私生子……你其实可以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两个长得还真有点儿像……” 我噗嗤一下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瞎子有些紧张,在旁边一脸焦急地看着我:“小七,你没事吧?你看看,俺就是那么随便一说,这孩子给吓疯了,这可咋办?” 我笑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说:“瞎子,你们真他娘的有眼光!还别说,真被你们给看出来啦!” 瞎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啊,你还真是他家属啊?!” 我使劲点点头:“真是!” 瞎子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傻乎乎蹦出来一句话:“那……那你是白朗生出来的吗?” 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第231章 一条活着的龙 我跟瞎子说了实话,这东家其实是我小舅,是我妈妈的小弟弟,后来失散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接着,我把我姥爷当年在杀龙岭经历的那一幕,详细跟他说了一遍。 瞎子吃惊了:“杀龙岭?!你姥爷去过杀龙岭?!” 我点点头:“是啊,那伙人让我姥爷带的路,结果后来刮起了白毛雪,最后就我姥爷自己回来了。咋样,我姥爷牛逼吧?” 瞎子有些失神地说:“牛逼……” 我见他有点儿不对劲,忙问他:“怎么了?杀龙岭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吗?其实我一直觉得,当年叫我姥爷去杀龙岭的人,和咱们遇到的军装派,就是同一伙人。” 瞎子不吭声,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瞎子想了想,才开口:“小七,你记得在大兴安岭那个山洞里,俺跟你说过的话不?” 我问:“什么话?” 瞎子说:“你当时问我,杀龙岭是什么地方,俺是怎么回答的?” 我想了想,说:“你说,杀龙岭有一条活着的龙。” 瞎子点点头,认真地说:“那里真住了一条活着的龙。” 我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问:“你说的哪个龙?” 瞎子有点着急:“还有哪个龙?你觉得咱们国家还有啥龙?” 我还是拿不准,进一步确认:“你说的是长着马头鹿角蛇身子那个龙?” 瞎子瞪着眼:“操,那还有啥龙?!” 我说:“你扯淡吧,这世界上哪有龙?这龙不就是想象中的生物嘛!” 瞎子摆摆手:“算啦,算啦,跟你这种俗人啊,说不清!你以前见过水缸那么粗的蛇?你以前见过能自己建城的狼群?你他娘的懂个屁!” 我听他的口气,还真不像是在胡说,就试探着问他:“这世界上真有龙?” 瞎子头一昂:“那当然有!” 我问:“那龙能腾云驾雾,打雷下雨?” 瞎子摇摇头:“那俺就不知道啦!” 我说:“腾云驾雾、打雷下雨都不会,那叫啥龙啊?龙不就是掌管天上的雨水吗?” 瞎子恼火了:“谁给你扯《西游记》去了,老子说的是真的龙!” 我故意逗他:“哦,还有真的龙呀?那是啥样的,两个鼻子八只眼?” 瞎子气的不再理我,我看他好像真知道点什么,在旁边又哄了哄他,问他那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气哼哼地说:“你小子啊,俗人一个,知道个啥?俺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不过这个龙吧,跟你说的那些故事书里的都不一样,那些都是狗屁! “这真正的龙吧,其实就像是一条大蛇,大蛇成精了,头上长出来角,身上鳞片张开,在大雨天里,能慢慢能飞到天上,那就成了龙了!” 我说:“那还不是腾云驾雾?” 瞎子摇摇头:“不是,真不是……” 我问:“反正都是飞,有啥区别?” 瞎子头摇的像拨浪鼓:“那区别可大了。” 他说,在他们老家,有许多关于龙的传说。 他们那边的说法,这龙没啥好稀奇的,就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生物而已,并没有电视上、书上吹的那么厉害。 其实呀,这龙就相当于一条比较特殊的巨蛇,说白了,就跟牛呀,马呀,狗呀,这些大牲口差不多,都是动物,也不伤害人,算是人类的好朋友。 在解放前,他们屯子那边还常有“坠龙”事件。 说的就是在倾盆大雨过去,电闪雷鸣之中,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条龙,那条龙很大,有十几米长,水桶般粗,模样很像画片上的龙,也长着马头、鹿角、蛇身子,只是没有画片上那么威武,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奇怪的蛇。 那龙从天上掉下来后,很奇怪,往往就不能动弹了,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身上也有好多伤口,看起来很难受。 村子的老年人就说,这龙啊,能在下大雨的天上游蹿,就像是鱼儿在水里游一样,但是一沾到地,就不行了,动弹不了了,得给它挨着水才行。 屯子里,就敲锣打鼓,发动了各家的劳动力,准备去救龙。 这龙怎么救? 其实很简单,首先给龙身上搭了个凉棚,避免太阳晒。 其次女人、孩子一起上阵,用洗脸盆轮流往这龙身上泼水,那龙经不了太阳晒,一晒就没精神,蔫蔫的,一沾到水,浑身都机灵了。 接着呢,屯子里的劳动力一起上阵,从那龙身前,开凿了一个大水沟,水沟一直通到村子旁的池塘里。 待那水沟挖好,里面灌进去河水,那龙一沾到水,立刻精神起来,尾巴轻轻一甩,身子就顺着水沟游到了池塘里。 那巨龙入水,一个猛子扎到水下,惊得满池塘的大鱼小鱼乱蹦,整个岸上都是鱼,大家赶紧回家拿了箩筐装鱼,每家每户都装了不少。 大家本来以为,那龙入水,马上就要飞到天上去,就都远远站在旁边看着它。 没想到,那龙潜到水下一会儿后,又露出头来,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像是在表达感谢,接着把身子沉到水底下,只留下一个大脑袋浮在水上面,竟然就这么睡起觉来了。 老乡们也觉得挺好,这龙说不准不愿意走了,就想在这里安家了。 安家就安家,别的屯子有牛有马,俺们屯子有条龙,这事情说起来也有面子不是? 就这么着,那条龙就在屯子的池塘里住下了,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结果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大雨倾盆,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像极了那龙掉下来的晚上。 果然,第二天一大清早,大家去池塘看时,就发现池塘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那条龙的身影。 老辈人就说,那龙啊,在晚上趁着大雨天,终于又飞到了天上,不再下来了。 这故事听起来很真实,我也有些拿不准,问瞎子,你确定你们那边掉下来过龙?你亲眼见过? 瞎子摇摇头:“俺是没见过,不过俺爷爷见过,他当时还给那龙泼过水呢!” 第232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我来了精神:“那你没问你爷爷,那龙到底长得啥样?是不是金翅金鳞,看起来又武威又暴虐?” 瞎子摇摇头:“俺爷爷说,它一点也不像画片上的,身子是灰不出溜的,说不上是啥色,看起来像是个老泥鳅!”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爷爷就把咱们中华民族的象征,中国的图腾龙,说成是老泥鳅啊?” 瞎子说:“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当时说,那龙身上全是小巴掌那么大的鳞片,那个鳞能张开,呼啦一声,呼啦一声,像是鼓风机在吹气一样。” 我摇摇头:“听起来还挺像是真的。” 瞎子怒了:“本来就是真的!” 我说:“好,好,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龙像是所说的,就是一个大泥鳅,又沉又笨,试问这样一个大肉球,又怎么飞到天上去呢?” 瞎子认真地说:“俺当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想不明白,他都没有翅膀,怎么能飞啊?后来啊,猎场有一次搞活动,去了不少科学家,俺就找了一个生物学家,问了问。 “他说,像蛇这样的东西,不一定都不能飞。他说有一种蛇,能在天上滑行,看起来就像是能飞一样! 这龙吧,可能有一些特殊的构造,比如,就像它那个鳞片,能张开,能合上,说不准它在张张合合时,身子会产生一股推力,把它给推到天上去,那它就能飞了。” 我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小子可以写小说去了,比那个啥《黄河古道》的作家李达还能扯呢!” 瞎子也乐了:“俺真没扒瞎,那个专家就这么说的!他还说,这龙不能在平时飞,只能在大雨天里飞,也许是因为大雨天空气潮湿,这样让它能容易产生巨大的力量,可以让它在雨水里漂浮起来。” 我挥挥手:“行吧,行吧,就算有这东西,那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个长角的大长虫,有啥稀罕的?” 瞎子说:“那可不能这么说,你看哈,这世上动物有那么多,什么猫啊,狗啊,牛啊,马啊,那古代皇帝为啥不说自己是马牛天子,说自己是真龙天下呢?这龙吧,肯定还是有它牛逼的地方!” 我说:“行,行,算它牛逼好吧,那杀龙岭到底是咋回事?为啥说那边有一条活着的龙?” 瞎子说:“具体的,俺也不知道,反正俺们那边都信,说那边有一条龙,还是活着的,好多人都亲眼见过!” 我说:“有那么多人见过,咋就不把它给抓起来?弄到动物园里卖票,多少钱大家不都得出!” 瞎子有点恼火,骂了句:“你懂个屁!龙那玩意是上供的,能让你给抓住喽!你小子也不怕给雷劈死!” 我哈哈大笑,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瞎子,那杀龙岭到底在哪?你去过吗?” 瞎子摇摇头:“杀龙岭那地方,是一个传说的地方,很神乎,俺咋就能去了?别说俺,这么多年了,东家一直带着俺们在咱们东北的大山里乱转悠,就是为了找它。” 提到小舅,我有些恼火,就转移了话题:“不是说关东姥爷以前就住在杀龙岭吗?他也不知道?” 瞎子啐了口唾沫:“狗屁!就那老东西,还能去杀龙岭?俺看啊,他去个杀狗岭还差不多!” 我想了想,又问他:“对,你们喝酒那天还说了什么?” 瞎子说:“那就没啥了,其他的就是一些说你挪用公款,自己弄小金库的事情,还有一些公报私仇啥的破事,说是举报了你好多次,东家根本就不管! “还有人说,他有时候半夜喝多了,去外面撒尿,还见过东家在晚上鬼鬼祟祟地去你的皮货店,缩头缩脑往里面看,大家都觉得你是他私生子呢,才对你那么上心。感情,原来他是你小舅,你们一家人,这还有啥说的?” 经瞎子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伤感,心中闪过几个片段。 在阴山狼城,小舅将我推下山崖;在澜沧蛇窟,我冒死完成他的嘱托;在藏北鹰坟,他将我推下车子;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我差点死在他面前。 我也有一些迷茫:这个人,他真的是我的小舅吗? 我问瞎子:“瞎子……你觉得他对我怎么样?” 瞎子显然知道我的意思,安慰我:“小七,俺觉得东家对你肯定没的说……但是,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有时候自己的命都是别人的,由不得咱们自己胡来。东家他是干大事的人,干大事的,有时候就得牺牲一些啥。有句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俺估计着,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没有说话。 这种被亲人出卖的感受,外人很难体会那种强烈的被遗弃感以及失落感。 我伸了伸腰,朝着外面看了看,外面那摇篮早就落到了地上,但是并没有出现我们预料中的爆炸,反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说:“瞎子,你胡扯什么,外面根本没爆炸好吧?” 瞎子挠挠头:“怪事啦,怎么没炸啊?!” 他把缝隙扒大了一些,看看左右没人,就要溜出去。 我一把拽住他:“你要去送死啊?” 瞎子说:“怕啥?俺就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到时候咱们俩就算死了,好歹也别做一个憋屈鬼啊?” 想想也是,我们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想都不用想,要是没有人帮忙,我们两个肯定上不去,就死在这底下了。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干脆闯出去看看,还有一线生机。 蹑手蹑脚走出去,发现外面已经落了不少绿莹莹的荧光棒,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周围的情况。 抬头看看,我们距离上面差不多有七八米高,倒也不是太高,难怪我们两个人摔下来,经过铁丝网的缓冲后,人还能活下来。 不过,我们所在的地方像是被刀劈过一般,正好裂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完全没有任何爬上去的可能性。 第233章 深渊怪物来袭!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小马了,他要是能够驾驶着他那头巨鹰过来接我们,那我们还真有救。 不过经过刚才的混战和大爆炸,我也很担心小马,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受伤。 再往下看看,巨大的山体裂缝下,密密麻麻悬挂着好多黑葫芦一样的巢穴,底下有不少萤火虫,闪烁着鬼魅的绿光,星星点点的,看起来像是好多鬼火在游动。 再往下看看,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不知道那头巨大的怪物究竟在哪里。 瞎子顶在最前面,跟我小声说,其他的先不管,那篮子里到底是啥东西,他还是得弄清楚,不然自己死了都不甘心! 我们非常小心,因为下面的铁链子上到处都是荧光棒,上面的人只要还在监视着下面,就会发现我们。 好在那篮子很快,在各处都有,我们很快摸到了其中一只,小心翼翼拖了回去。 本来以为,那篮子里一定放到是雷管炸药这些,却没有想到,篮子里什么爆炸物都没有,只放着一大块冻肉。 那冻肉很大,像是猪的半拉屁股,差不多有二三十斤重,冻得硬邦邦的,敲起来梆梆响。 这东西有点超乎我们的想想,难不成他们放弃了用炸弹,而是选择用冻猪肉来救出深渊怪物? 瞎子也说:“操,这怪物待遇还挺好,多好的一个猪屁股!” 说完,他神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问:“你看我干啥?” 瞎子咽了口口水:“小七,你是不是饿了?我怎么听到谁的肚子在咕咕乱叫!” 我说:“胡扯淡,那明明是你的!” 瞎子说:“行,行,就算我的吧,这挺好的一块猪肉放在这里,咱们也别浪费啊,是不是要化悲痛为食欲,给他统统消灭掉!” 我怒极反笑:“你要是不怕死,那你就吃呗!” 瞎子左右看了看,说:“你还别激俺!俺告诉你,刚才俺找山洞时就仔细看了,咱们这个山洞的位置好,正好背对着他们,谁也看不见。再说了,山洞外面还糊了一层草,就算他们仔细看,都不一定能找到咱们。” 想想也是,主要我确实是饿了。 打从我进入山洞来,就没吃过东西。 当时一股劲,全靠山魈给我的那一葫芦酒支撑着,现在酒力一散,浑身像散了架,浑身的筋骨都疼,尤其是那条伤腿,活像是断掉了一样,疼的发紧。 这些其实还好,更难受的是饿。 人一旦饿起来,就浑身没有精神,而且心情特别容易沮丧,让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到最后,饥饿还是压倒了理智,我一咬牙,说:“操,还等啥,赶紧开搞啊!” 瞎子脸上乐出了一朵花,说:“俺就知道,你受不了糖衣炮弹的攻击,一给你上猪肉,你连祖宗十八的都能招供!” 我说:“滚你的蛋!” 让他赶紧把猪肉收拾收拾,我这边在外面搂了不少柴禾,先尽量把外面糊严实了,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又赶紧在里面弄了一个柴禾堆,准备着烤肉。 瞎子平时刀不离身,这次随身带着的折刀派上了用场。 那肉冻得邦邦硬,他像削萝卜一样,将肉外面一层皮迅速削掉,然后切成一片一片的,架在了火堆上烤。 很快,猪肉片冒出了吱吱的油,香气扑鼻,把我们馋得直流口水。 还没等肉完全烤熟,我就和瞎子就开始下手了。 两个人饿的就差死了,像狼一样,用手撕开那肉,烫的要死,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吃了一小半。 肚子里有点食,瞬间舒适度就上来了,这时候也不去想以后怎么办,就想着吃饱喝足,在这边美美的睡一觉就好了。 瞎子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干脆把剩下的一大块猪肉,全部架在火堆上,一块儿烤。 猪屁股在火堆上吱吱冒油,油脂滴到火堆里,又溅起了更大的火苗。 我和瞎子舒舒服服半躺在山洞里,看着跳跃的火焰,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了瞎子:“瞎子,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瞎子瞪着眼看着烤的油汪汪的烤肉:“你的啥事?不就是你是东家私生子的事嘛!现在你自己都说了,那还有啥?” 我想了想,说:“刚才,在悬崖上,山魈跟我说了实话……瞎子,我……恐怕不是人……” 瞎子无所谓地看了我一眼:“就你干的那点事儿,还真不像人能干出来的!” 我认真地说:“瞎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人!” 瞎子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哦,不是人啊,俺知道了。” 我急了:“操,跟你说了你还不信,老子真的不是人!” 瞎子这才抬起头:“哦,那你是个啥?是一只猫,还是大蝲蛄?” 我要抓狂了,但是还是认真跟他解释:“瞎子,下面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要跟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因为,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并不想骗你。而且,我恐怕已经陷到了一个非常大的阴谋里,我不能害你,你最好还是离开我吧。” 瞎子一愣,认真地看着我。 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来说明整件事情。 我说,山魈和小舅都跟我说过,在古代的时候,人和动物大战,人类因为身体太多,老打不过动物。 后来,古代的巫师就用了一种技术,把人和动物结合了起来,造成了一种半人怪兽的新人类。这种新人类拥有动物的身体,人的大脑。 再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人类和动物开始对这种新人类的强大感到恐慌,开始联手追杀这种新人类。 第234章 山魈隐瞒的秘密 但是因为新人类拥有动物的知觉以及人类智慧,很难根除,有许多新人类后代逃到了各个地方。 为了彻底剿灭他们,人类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开始在全国各地追杀这些新人类的后裔。 最后,他看着他的眼睛:“这个追杀组织,就是军装派。我,就是那个新人类的后裔。你现在知道,为啥军装派一定要追杀我了吧?” 瞎子说:“你确定你就是新人类的后裔?” 我点点头:“是的,山魈亲口跟我确认过!” 瞎子看着我,无比认真的说:“请问,你是一个傻逼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瞎子暴怒了,劈头盖脸骂我:“你是个傻逼啊,那黑小子说,你就信啊!难道他是你爹啊?!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骗你的?!” 我也有些晕,但是还是坚持,山魈不会骗我,毕竟他救了我那么多次。而且,我也听小舅说过这段事情,他应该不是骗我的。 瞎子更加恼火了:“小七啊,你的智商但凡大于零,你就不会相信这个故事!你是个傻逼啊,你自己动动你那负数的脑子想想,那新人类是啥啊?人家是拥有野兽一般的身体,还有人的智商!你自己掰开手指头算算,这两样你一样也没有啊!” 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突然豁然开朗了。 对啊,野兽一般的身体,我怎么会有?! 他娘的,就老子这身体,跑个五千米都要昏倒,更别说拥有野兽一般的身体了!那得是多衰的野兽呀,莫非是树懒? 经瞎子这么一指点,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瞬间拿掉了,我一脸崇拜地看着瞎子,他的形象在我心中,从未那么高大过。 我问瞎子:“那山魈为啥要骗我呢?” 瞎子冷哼一声,翘起了腿,把手一伸:“想知道啊?那咋还那么没眼神呢?赶紧上烟!” 我赶紧像个三孙子一样,给他敬了烟,恭恭敬敬请教他:“大神,请给小弟指点迷津!” 瞎子接过烟,得意地猛吸一口,然后把烟气从鼻子里喷出来,悠悠地说:“关于他为啥要骗你这个问题,下面由赵老师给你解答一下。这个人啊,要是骗人,一定会有原因,你说对吧?” 我赶紧点头:“对,对,实在是太对啦!” 瞎子得意地点点头,说:“那么,咱们就分析一下,他为啥要骗人呢?” 我说:“对,对,求赵老师分析。” 瞎子说:“咱们这么看,这个人要是骗人,他一定有原因。啥原因,咱们不管,肯定是他有的理由。你说对吧?” 我心想,这不是放屁嘛,但是因为有求于他,还是像个三孙子一样点头,让他继续说。 瞎子继续胡扯:“那么咱们这么分析,他有理由骗你的话,说明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换句话说,就是他骗你后,可以得到一些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死瞎子说的有点绕嘴,但是确实还是有几分道理。 我也要被他绕进去了,也在想,他骗我有啥好处呢,好像确实没有。 瞎子说:“哦哦,你说的倒是也对,就你这样的,论斤称都卖不了几个钱,他骗你啊,好像还真拿不到什么好处。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通过骗你,想隐瞒一些事实。” 他使劲抽着烟,想着:“操,到底是啥事实啊?要是说隐瞒你是个普通人的事实,那有啥好隐瞒的?” 我也跟着他的思路想,是呀,他有啥好隐瞒的事实呢? 他本身就够神秘的了,难道还有什么他自己都要隐瞒的事情吗? 想着想着,瞎子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操,终于想起来啦!他是想隐瞒这个!小七,你看哈,拥有动物的身体,人的智商,这种人最像谁?” “最像谁?”我看了看“你倒是有点儿像,身材像黑瞎子!” 瞎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小子缺心眼啊,你再想想!” 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说:“是……山魈……” 瞎子使劲拍了一下巴掌:“对,只有他最合适!那么,咱们就可以确定了,其实那个新人类的后裔,不是别人,就是山魈!” 我一下子怔住了。 紧接着,脑海里不断浮过各种山魈的片段。 在阴山狼城,他忧伤地对我说:“狼,其实也很孤独……” 在澜沧蛇窟,他对景老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在藏北鹰坟,他对我说,他被封在了大雪山里,一睡就是好多年…… 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传说中的新人类的后裔,可是,他为何要说我才是新人类的后裔呢? 还有,军装派明显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他来对付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堆浆糊,把山魈跟我说的话,以及军装派说的话,里里外外给瞎子说了一遍,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想到,那么复杂的事情,在瞎子看来就是一个屁! 他撇撇嘴:“狗咬狗,一嘴毛!你只管走你自己的路,吃你自己的饭,其他的,你管他个鸟!” 我说:“你说的倒是容易,他们感情不追杀你,倒是追着老子不放!” 瞎子冷哼一声:“你腿下面那两个玩意是啥?” 我低头看看:“是脚啊!” 瞎子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有脚啊?!有脚你不会跑啊,跑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你年轻力壮,有手有脚的,怕个啥?!实在不行,俺带你去俺们那边,咱们往长白山里一藏,保准让他们找一辈子,都找不到!” 想一想,瞎子说的也挺有道理。 我这个人吧,就是心思太重,心里有点儿心思,就翻来覆去的想,不彻底搞清楚,自己就不自在,典型的没事找抽型。 想想瞎子,他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活得更加逍遥自在! 这么想着,刚想和瞎子说点什么,突然间,没有任何征兆的,我浑身的汗毛突然竖起来了。 接着,像是浑身通了电,我就感觉除了身上的汗毛,连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大半夜在坟地里行走时,突然撞了鬼一样,让我立刻紧张起来。 ------------------------------------------------------ 今天的第二章更新,让大家久违了! 第二章是在日本一个海岛,冲绳岛更新的。 这几天,只要酒店有网络,应该都会保持二章更新的! 第235章 军装派的秘密 看看瞎子,他也一脸惊异地看着我,应该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给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别动,然后自己慢慢向着洞口靠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状态。 我使劲摩挲了一下头发,感觉头发都要根根竖起了,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后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汗珠。 很难说明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陡峭的悬崖中,战战兢兢行走时,突然在悬崖上爬上了一条响尾蛇,死死盯着你,随时会对你发动致命一击。 你看不到它,只能模糊看到它的影子,但是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也能感觉到那种凌厉的恶意,以及潜在的危险。 瞎子慢慢凑到山洞门口,小心翼翼看了一下,给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折刀,递给他。 他拿起折刀,在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墙上挖了一个洞,凑过去看了看。 回过头,他小声说:“操,啥都没有!” 转过身来,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重,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瞎子明显也很紧张,在手里把玩着那把折刀,一会儿打开,一会儿闭上,还在硬撑着,说“完了,完了,是不是咱们这烤肉味道太好,让鬼都惦记上啦!” 他这时候开这样一个玩笑,让我有些恼火,我拽起火堆上的猪屁股,就要丢出去。 那猪屁股很烫,我还没抓起来,就被烫了一下,把它丢到了火堆里。 没想到,那熟肉在火堆里翻滚了一下,突然“嘭”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紧接着剧烈燃烧了起来,上面冒出了一个小火苗。 瞎子说:“完了,这猪肉怎么爆炸了,该不是里面放了炸弹了吧?” 我说:“扯淡,炸弹还不得炸死你啊!” 瞎子说:“你看,还着火了,是不是灌了汽油?” 我瞪了他一眼:“你刚才吃到汽油味啦!” 不过想想也奇怪,这猪皮已经被瞎子提前剥掉了,连猪毛都没有,那猪肉再油,也不至于着火吧? 找了根树枝,把那个猪屁股扒拉了过来,翻来覆去看看,发现了端倪。 原来,在那个猪屁股里,被人塞进去了一个绷得紧紧的竹片。 那竹片两头削得尖尖的,像是两根针一样,被人弯成了一张弓,两头牢牢固定在了猪肉里。 那猪肉本来是冻肉,冻得像一块冰,那根竹片也被冻在了冻肉里,并不会爆开。但是刚才被火一烤,冻肉融化,那肉慢慢解冻了,就整个儿爆开了,那竹片儿沾了猪油,当然会剧烈燃烧起来。 这东西如此古怪,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涂了什么东西,就被我们稀里糊涂吃了进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反胃,看着这猪屁股就难受,索性提着它,狠狠扔到了洞外。 那猪屁股很沉,一下子就把我搭建的草墙给砸倒了,顺着铁丝网滚了出去。 那猪屁股扔出去没一会儿,那深渊下猛然传来一声怒吼。 那声音明显不同于刚才的嘶叫,这次的嘶叫声更加愤怒,也更加凶狠。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一阵狂风刮过,接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就猛然朝着我们狠狠撞了过来。 那撞击力非常大,感觉就像是一架呼啸的火车,朝着我们正面撞了过来。 我和瞎子一下子被这股力量给撞飞了,整个身子狠狠砸在了山洞最深处,疼的我们直咧嘴,几乎要昏死过去。 瞎子挣扎着爬起来,摸到我身上,拼命摇晃着我:“小七,小七!” 我其实没事,虽然撞击得厉害,好在并没有撞到大石头上,就是脸朝下趴下了,吃了一嘴泥灰,说不出话来。 瞎子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当时就蹲下身去,要背着我跑。 我使劲推开他,表示我没事,然后使劲吐了一会儿,才吐掉嘴里的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没憋死我。 我问瞎子:“怎么回事?刚才!” 瞎子说:“应该是底下那个大家伙!不过它应该还上不来,不然咱们这山洞早塌啦!” 我大怒:“那个狗日的,不老老实实在底下呆着,撞我们干啥?!” 也许它听到了我的话,紧接着在底下嚎叫一声,又朝着我们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次,我和瞎子已经有了准备,但是那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隔着层层的铁链子,但是却像是完全突破了铁链子的阻碍,直接撞上了山洞一样。 就这二下,那山洞就被它撞塌了一半,我和瞎子拼命把身子往里缩,大石块纷纷掉乱,掉下深渊下,在里面不断撞击着石壁,听着声音越来越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块滚落的石头砸中了火堆,正好把火堆给熄灭了,不然就这一下,我们肯定就暴露了。 那怪物咆哮起来,继续猛烈撞击着山洞,像是不要命一般,非要和这个山洞不死不休。 那山洞不断往下掉下碎石,眼看着就要塌了,在这里面比在外面还要危险。 瞎子一咬牙,拔出折刀,说:“操,跟它拼啦!这欺负人真是欺负到姥姥家了!” 刚想迈出去,就听见外面猛然传来了一阵狂暴的枪声,呼啸的子弹朝着山洞迎头打了过来,打的山洞上碎石飞溅。 我和瞎子一下子卧倒了,那怪物起码还隔着一层铁丝网,这子弹打在身上,人可就毙了。 当时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终于,还是暴露了。 但是,那子弹却并没有朝我们藏身之处继续扫射,甚至并没有再向山洞扫射,那子弹嗖嗖的扫射在洞口外面的铁丝网上,溅起了一圈圈的火星。 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叫道:“我操!瞎子,咱们弄错了,他们不是要放那个怪物,是要杀它!” 第236章 不是军装派,是东家! 我猛然发现,军装派并不是想将深渊怪物放出来,而是想杀掉它。 那狂暴的子弹,并不是射击我们,而是对深渊下的怪物发动的攻击。 那深渊怪物被子弹打中,咆哮起来,在深渊下横冲直撞,撞得铁丝网剧烈扭动,几乎要绷开来。 我和瞎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刚才那怪物,明显是对我们俩发起的进攻,只差一点儿,就把整个山洞给撞塌了。 如果它真的挣破了铁丝网,是否会对上面的军装派报复且不论,我们两个恐怕瞬间就要被它给撕碎了。 那怪物拼命撞着铁丝网,上面的子弹像瀑布一般朝那怪物倾泻过去,一时间火星四射,活脱脱像是奥特曼里的人类军队轰炸怪兽一般,非常刺激。 显然,这深渊怪物并没有奥特曼里的怪物那么强悍,很快就飑出了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在深渊中弥漫开来。 随着血腥味的扩散,那深渊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传来了几声古怪的嚎叫声,显然在这个深渊下,还隐藏着其他野兽。 那深渊怪物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它悲愤地怪叫几声,重新潜入了深渊下。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段时间里,借着炮火轰鸣,周围乱成一片,我趁机和瞎子一起,用碎石将山洞里的篝火彻底埋住,又用大石块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的,确保从外面啥都看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军装派为何突然在这时候对怪物发动了进攻,但是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此外,知道了他们不是针对我们的,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让我们也暂时送了一口气。 山洞被彻底封闭住,里面漆黑一片,连打火机都不敢打。 那里面空间也不大,两个人坐在那里,紧紧挨在一起,又闷热,又难受,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 瞎子在那小声嘀咕着:“操,俺说那猪屁股里咋多了条竹篾,原来是杀它的!” 我忍不住问:“那竹篾那么小,咋能杀死那么大的怪物?!” 瞎子说:“你不懂,这个吧,也不怪你,一般人也都不知道,这不是咱们汉族的狩猎方法,是老毛子那边对付巨熊用的办法!” 闲着也是闲着,我索性问他,这竹篾杀熊到底是个什么办法。 他给我解释,这竹篾杀熊啊,是老毛子那边的猎人发明的,据说是跟北极那疙瘩的爱斯基摩人那边学的。 这爱斯基摩人啊,是天生的猎人,他们那边冷,北极嘛! 他们住的房子,都不是用砖头做的,是用钢锯把大冰块锯开,弄成四四方方的一大块,然后一块块垒起来,再往上面泼一层水,全都冻得结结实实的,踹都踹不动! 他们不种地,当然了,那疙瘩那么冷,也美发种! 他们整天就是打猎,跟咱们这边的鄂伦春一样,但是比咱们这边的条件还差。 咱们这边啊,用枪,用陷阱,用毒药,他们不是,他们主要用弓箭,用矛,还有这种竹片一样的东西。 我对瞎子的话表示怀疑,这爱斯基摩人怎么打猎我不管,但是别说南极,就算咱们东北,也没竹子。 竹子这东西不耐寒,东北根本养不活,一场大雪就给冻死啦! 瞎子有些恼火,说:“你看看你这个小七,就是爱打岔,老子是说这个竹篾杀熊是那边穿过来的法子,老子啥时候说他们是用竹篾杀熊的!” 我说:“不用竹篾杀熊,那用啥?” 瞎子说:“用鱼刺,大鱼刺!” 这鱼刺和杀熊,乍一听,好像八杆子都不到一起,但是经过瞎子这么一解释,我觉得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他说,爱斯基摩人用的鱼刺,并不是普通的鱼刺,而是鲨鱼的肋骨。 鲨鱼的肋骨,很有韧性,跟竹篾差不多,把那肋骨折弯了,甚至可以做成一张很好的弓。 好多爱斯基摩人的孩子,五六岁就会拥有一张小鲨鱼骨制成的弓,然后开始练习射箭,差不多七八岁就能射死海豹了。 这里所说的用鱼刺猎杀北极熊,棕熊,其实跟军装派用竹篾猎杀深渊怪物差不多。 他们将大鱼刺两头削尖,然后使劲掰弯,两头用绳子固定住,像是做成了一张小型的弓。 然后,将这张弓包裹在一整块海豹肉里,或者直接缝在海豹肚子里。 最后,将这块包裹着弓的海豹肉仍在雪地里,很快就冻成了一块兵。 接着,他们用小刀伸进去,挑断那弓上的弦。 这时候,那张弓已经被牢牢冻在了肉里,所以会依旧保持着绷紧的状态,并不会松弛下去。 最后,爱斯基摩人将这块冻肉抛在熊出没的地方,让熊去吃。 待那熊囫囵吞掉冻肉,冻肉到了熊胃里,慢慢解冻,原本弯曲的弓也会恢复了活力,渐渐撑开。 因为那鱼刺弓比较长,两头又专门削尖了,如果弓比较多,会将熊胃刺穿,最后将熊给杀死。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感慨这爱斯基摩人确实牛逼,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瞎子嗬嗬笑了,说这也是被逼出来的,爱斯基摩人的男人们白天出去打猎,只有女人和孩子留守在家里,时不时会遇到棕熊、北极熊,要是没点儿办法,那就得被熊给吃掉了。 我随口问:“对,瞎子,这爱斯基摩人猎熊的事情,你咋就知道的?你又没去过北极!” 瞎子说:“是白朗说的呗,他在那边呆过一段时间!你忘了,咱们去大兴安岭之前,他还说北极狼呢,那就是他在北极听爱斯基摩人说的!” 说到这里,瞎子面色突然一边,猛然说:“我操!小七,看来要杀参与怪物的,恐怕不是军装派,是东家!” -------------------------- 今天继续二章更新。 今天在冲绳潜水了,寻找一下海底的感觉,以及南海的感觉,以更好写作“南海巨鱼”。 这是我第一次写海洋,很期待! 第237章 四个人潜入了深渊 我也反应过来,这竹篾杀熊的手段,恐怕只有白朗才使的出,看来刚才出手的人,并不是军装派,而是小舅。 我现在的心理非常矛盾。 一方面,我打心底觉得小舅一定会来救我们,但是事实却表明,他是军装派的,不仅对于救我无动于衷,甚至有好几次亲手把我送到了危险之中,我还能相信他吗? 瞎子明显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有些激动,说:“小七,看来咱们没事啦,你小舅来救咱们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瞎子说了实话,说小舅是小舅,东家是东家,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哪个身份? 但是刚才山魈也跟我说了,收养小舅的那个香港人,是军装派的,所以小舅也是。 他北京那个猎场,其实就是军装派在北京的分支机构,所以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相信他。 瞎子有些恼火,问:“小七,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飞机翅膀子给刮了?你亲舅舅都不相信,还信一个外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瞎子,要是你被亲舅舅推下过悬崖几次,又被一个外人救了几次,你会相信谁?” 瞎子一阵烦躁,在那使劲挠了挠头,又吐了口唾沫,问:“那咱们怎么办?这地方,咱们自己肯定出不去!” 我试探着说:“要不然待会儿,你自己先出去,我在这边先等等?” 瞎子恼火了,说:“你这是啥话?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同生共死''?咱们既然是一起下来的,就得一起走,俺哪能先走呢?” 我很感动,但是还是坚持先等等再说。 我觉得,小舅对我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迫于情势,确实没有办法。 目前,还不知道军装派是不是也在,所以还是先等等看,要是只有小舅他们在这里,我们再相见也不迟。 在山洞里,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刺啦几声响,朝外面小心打探一下,就看见悬崖上吊下来了几条绳索。 瞎子小心地趴在洞口得小孔处向外看着,低声说了句:“来啦!”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顺着绳索哧溜哧溜滑了下来。 他边看, 边小声嘀咕着:“东家,你小舅下来了。还有白朗,关东姥爷。哦,还有黑小子。” 我心里一动,山魈果然是跟小舅一伙的。 山魈刚才明显和军装派闹翻了,现在他都下来了,是不是说明军装派已经撤退了,或者是被全部干掉了呢? 我贴着瞎子耳朵问:“你看看,山魈他受伤了吗?” 瞎子仔细看了看,说:“屁伤也没有,那利索劲儿!俺就说,就他那身手,谁能伤得了他?” 我心里更加激动,说:“仔细看看,他们在干啥?” 瞎子不说话了,眯着眼仔细看着,接着他严肃起来:“他们在锯铁丝网,我操,他们到底想干啥?放那只怪物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操,这个真心牛逼!他们不是想放怪物出来,他们是想自己进去!” 我急得要命,凑过去看,那边得出气孔只能一个人贴着看,不停催他个龟儿子,让老子也看看。 他说:“你个龟儿子能看懂个啥?我操,黑小子牛逼哦!他直接把铁丝网锯开了一个小洞,在上面绑上了一根吊索,自己潜下去了!牛逼!老子真心服气啦!嘿,白朗和关东姥爷也下去啦!” 我急着问:“小舅呢?!他下去了吗?” 瞎子说:“他没有!” 我问:“那他干啥呢?” 瞎子说:“他像是在找人。小七,你说他是不是在找你?” 我沉默了几秒钟,说:“先别急,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瞎子说:“他没找到你,就把背包放下了,上面包了一层荧光布,给绑在铁链子上了,看来是留给你的。他现在坐在铁丝网上抽烟呢!” 瞎子也有些激动了,回头过来对我说:“小七,俺觉得,他可能是在等你,想见你最后一面。这底下,你也知道,下去了,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眼眶里一阵发热,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装成不经意地转头,使劲擦了擦眼睛,倔强地说:“他要是真对我好,刚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跳崖了。” 瞎子想说什么,见我这样,叹了一口气,啥也没说。 他又看了一会儿,低声说:“东家终于下去了。他没背包。” 我终于忍不住问:“白朗他们背包了吗?” 瞎子说:“废话!这底下是啥你不知道啊?!别说那个怪物,就算是冻,都能冻死你!不多带点儿装备,下去就是送死!” 我急了,问:“那小舅为啥不背包?!” 瞎子沉默了一下:“小七,这种装备都是一个人一份,提前确定好的。东家,你小舅,应该是把他的装备留给你了。” 我不说话了。 瞎子说:“小七,俺觉得,东家没必要骗你啥,他要是想害你,那么多年了,早就下手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推开他:“操,老子出去!” 瞎子也激动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手,三两下推开洞口虚掩着的乱草、石头,朝着小舅那边跑过去。 借着荧光棒淡淡的绿光,我们看到,在铁丝网中间,被锯开了四个差不多刚好能通过一个人的圆洞。 其中有一个洞口,明显比其他三个要小一些。 瞎子解释,那个小洞是东家的,因为他没背包,所以不需要那么大。 他跪在地上,用手在洞口里摸了摸,拽出了一截五、六米长的绳子,低声说:“绳子已经被砍断了,或者被其他东西给咬断了……他们,真是个汉子,看来这一次他们下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看着下面四个黑洞洞的小洞,感受着下面凛冽刺骨的寒风,以及下面若有若无的不知名的生物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我沉默了。 过了好久,瞎子朝着周围看了看,低声说:“小七,你小舅给咱们留了一条绳梯……” 我挥挥手,打算他:“瞎子,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瞎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根烟,自己叼了一根,又递给我一根。 我摇摇头拒绝了,接着,独自朝那小舅留下的背包走去。 撕开明艳的伞布,打开背包,最上面的是一些压缩食物和水,以及一张手绘的走出藏北鹰坟的地图。 在下面,还有一些公证书、转让说明等的文件。 我继续往下翻,终于在最底下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小七,亲启。”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果断拆开了那封信。 第238章 小舅的绝笔信 那封信是这么写的: “小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进入了真正的藏北鹰坟,也就是那个铁丝网下的深渊裂缝。 这一次,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应该已经出不来了。 不要为我难过,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已经等待了那么久,为它做了那么多事情,终于走到这一步,我很欣慰。 好多时候,命运选择了我们,我们也没有选择,只能昂着头走过去,不论生死。 也许你可能会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能告诉你,男人,总会有向前走,不回头的时候,不为希望,不为前程,就是想痛痛快快燃烧掉自己,为了命运而最后抗争一把!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我很高兴,还有机会最后再搏一把,无论结局怎样,都再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我相信,现在的你,一定很恨我,怪我没有出手救你,怪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你。 我曾经答应过你,等你从藏北鹰坟里出来后,我就亲口告诉你一切,现在恐怕要失言了。 因为,对于这一切,我确实无法给你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这件事情越多了解,我就发现自己对它越一无所知。 在这里,我也以小舅的身份告诫你,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也不可能追查下去了。 我付出了许多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代价,才最终和他们达成了一致,可以让你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而出,请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这句话。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军装派这个组织,也再也没有小七这人。 我在下来之前,专门给你们留下了一个绳梯,背包里有食物、地图,你们可以按照路线走出去,然后拦第一辆车回到拉萨。 在我走之前,我已经将我的所有家产全部变卖了,相关存折等都在背包里,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你带走它,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就相当于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然后随便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我很遗憾,我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在一个月前,我本来以为终于掌握了它的弱点,可以成功摆脱掉它,才发现一切都是一个大局,不管我再怎么挣扎,都始终摆脱不了,最终还是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过,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总算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 我知道你一定也从各个渠道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相关信息。 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了解的这些全部都是假的,是它想让你了解到的,故意误导你的。 它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么多年来,我无数次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甚至得到了真相,后来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真相,都是它故意要留给我的假象。 我只能说,在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它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人、一个组织所能抗衡和解决的。 三十年前,我的确跟你姥爷确实进入到了杀龙岭。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切的终极。 是的,终极。 很难告诉你,我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因为,我也不确定,当时看到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它实在是太虚幻浩瀚了,让人不敢相信,它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甚至怀疑,三十年前那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一切只是我个人做了一个噩梦。 而这个梦,从三十年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我发现,自从三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过以后,我身边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一样。 你看过电影《楚门的世界》吧?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像那个主人公,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 在我周围,有一个大的不敢想象的组织,它们的势力大到不敢想象,触角延伸到各个地方,它甚至控制住了我的一切,我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情,所有生意,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喜欢去丛林里打猎吗? 只有到了丛林中,和莽莽的野外,危险的动物在一起,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在我看来,野蛮的动物,危机四伏的丛林,都要比那个随时随地被人监控的现代世界要好许多。 当然了,在这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没有抗争。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上山时的那个小山子吗? 还有我第一次派人去大兴安岭寻找老猎人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我都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了他们都是那个神秘组织安插在我身边的人,用来监视我的,所以我都派人将他们秘密杀死在了丛林中。 但是,我穷尽所有力量,也就仅仅找到了这几个人,那其他隐藏在我身边的人,还有多少呢? 我考虑了很久,在这次进入地下深渊的几个人中,一定隐藏着他们的一个关键人物。 所以,我决定带着他们全部潜入到深渊中,大家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我不愿意再和他们玩鬼藏人的游戏了,这次就直接亮出底牌,大家要么和解,要么全部玩完。 我等了那么多年,不愿意再等了。 这么多年来,我太累了,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要么解决掉这一切,要么被这一切所解决。 我这辈子曾经做错过许多事情,现在回想一下,我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就是硬生生把你给卷了进来。 最后,希望你能原谅我。 在背包的夹层里,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我个人名下的一些房产、产业的转让文件,受益人是你。 请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你母亲,和你姥爷,就让他们对于我,还保持一个美好的希望吧。 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小舅 ------------------- 今天还是双更。 东家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封信,好沉重。 “男人总有向前走不回头的时候……”,做一个负责任重情谊有担当的男人好累。。。 大家喜欢东家这个人物吗? 第239章 自杀 看完这封信,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全都涌上心头。 我捧着那封信,眼角模糊了,迎着深渊下刺骨的寒风,痴立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弹。 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东家? 那个那么多年来,一直非常严肃淡定的东家,纵横黑白两道,超脱得仿佛不食烟火的东家,那么多年来都在独自和那个神秘组织对抗吗? 不,他是我的小舅,我最亲的亲人! 30年前,他还是一个10岁的孩子,因为目睹了杀龙岭发生的事情,被神秘组织追杀。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风雪中被吹得像一根野草,还倔强地走向远方,坚持着活下去…… 30年来,他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铁血果敢得人,用尽权谋,不苟言笑,三十年积累,只为了……活下去? 5年前,他遇到了他唯一的外甥,这个世界上他最亲密的人之一,却又不敢认。 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外甥其实是组织上故意安排过来,为了钳制住他的工具…… 他该怎么办? 在阴山狼城,他被逼将自己的外甥推到狼城里,告诫他“做人像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对你好!” 在藏北鹰坟,他说:“等你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一切。” 现在…… 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了…… 这样一个男人,对他来说,也许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脱吧。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啪啪啪打在信纸上,止也止不住。 瞎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见我傻站在那里,后来竟然哭了,赶紧过来拉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东家骂我了? 他拉了我一下,没拉动。 有使劲拉了我一下,我的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强撑着站稳了,跟瞎子倔强地说:“别拉我!我要下去!” 瞎子的嘴长得简直能吞下去一个鸭蛋:“你,就你,要下这底下?!就你这熊样,走路都打晃,还想下去?!不等你下去,就得被下面的怪物给吃完喽!” 我狠狠甩开他:“你不去,老子自己去!” 瞎子在后面骂道:“去!你他娘的自己去试试!” 我不理他,自己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 这底下的绳子确实已经断了,还剩下半截,明显已经不行了。 这可怎么办? 抬头看看四周,发现悬崖上悬挂着一根绳梯,那是小舅说的,给我留下的逃生通道。 我走过去,试了试,那梯子很结实,也够长,开始使劲往下拽,想把它给拽下来。 那绳梯根本拽不动,使劲拽了好多下,只拽下来了一些石灰,洒了我一嘴,气的我几乎要疯掉了。 瞎子开始还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后来见我开始发疯了,赶紧过来劝我。 他说:“我的少爷,你闲着没事可以去蹭蹭墙啊,要不然跳崖也行啊,你老弄这个救命的梯子干啥啊?” 我不理他,继续往下拽。 瞎子叹息说:“行了,行了,算你狠,老子彻底服气啦!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我气鼓鼓地说:“我要下去!” 瞎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行吧,你要是想下去,那老子就陪着你下去!不过,你这样拽一万年,这梯子也拽不下来!” 我才缓和了一下情绪,问他:“那怎么办?” 瞎子说:“这孩子,真是傻了,那梯子明显被绑在上面了,肯定得先上去解开啊!” 想想也是,我赶紧顺着梯子往上爬,发现梯子另外一端,果然被牢牢绑在一个大石笋上。 费了半天劲儿,终于解开了梯子,我朝下喊了一声:“瞎子,快把梯子拽下去,绳子解开了!” 瞎子在底下答应一声,把梯子给拽了下去。 我拍拍手,满意地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到山崖,人一下子蒙了。 这梯子给拽下去了,山崖有七八米高,我怎么下去? 朝下看看,下面光秃秃的,瞎子不见了。 我一下子慌了,瞎子该不会是自己下去了吧? 我心里一阵愧疚,人到这下面是九死一生,我这不是要害死他嘛! 趴在山崖上,我大声喊着瞎子,底下像死一般沉寂,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我越来越着急,开始想办法下去,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能单独让瞎子去送死。 不行,我得换他上来,这个是我个人的事情,要下去必须是我下去! 沿着山崖找了半天,这山崖本来就是裂开的一条缝隙,基本上都是刀劈一般的平面,根本没有任何坡度可以缓冲一下。 来来回回像没头苍蝇一般,寻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下去的地方。 我干脆心一横,想着去他娘的吧,干脆赌一把,死就死了,反正我这人就是个害人精,周围的人跟我在一起,都没啥好下场,干脆我自己跳下去得了!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采取了最保险的办法,两只手牢牢抓着山崖上的石头,先把两条腿送下去,然后人慢慢往下滑。 这样的话,可以保证腿脚先着地,这么缓冲一下,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我的心砰砰跳动着,两条腿都软了,试了几次,都不敢往下送。 尤其是我那条伤腿,现在像是不属于我了一样,无论我如何给自己鼓劲,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后来,我索性两眼一闭,心里一横,想着去他娘的,老子也不管了,就这么直接撒手往下跳吧,生死由天,富贵由人,来生再见吧! 就在我撒手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猛然滑了下去,顺着山崖往下出溜。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的两只手拼命抓着山崖,想试着抓住任何一点东西,但是无济于事。 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身子已经倾向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死在山崖下。 这时候,我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我。 第240章 深渊下凄厉的惨叫声 那个人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但是当时的情况,也顾不上其他的,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死死握住他的手,拼命往上爬。 那人两只手抓着我,也拼命往后拖,两个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我给脱了上来。 爬上来后,我早就累的脱了力,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鞋子都给挂掉了。 刚想转过身,把鞋子捡回来穿上,旁边那人猛然惊呼一声,猛然跳到我身上,使劲按住了我的两只手。 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映是完了,碰上变态了,这人想强奸我!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恶寒,我开始拼命反抗,大吼大叫,想要把那人从我身上弄下来。 那人被我被得很狼狈,好几次差点被我从身上掀下来,他也在那大吼大叫着。 后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仔细一听,那人叫着:“小七爷,你别想不开啊!千万别寻死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声音,分明是小马! 我停止了挣扎,试探着问:“小马?!” 小马欣喜地说:“小七爷,你终于正常啦?” 我又惊又喜,说:“七爷我啥时候不正常啦?你他娘的才不正常呢,赶紧从老子身上下去!” 小马傻呵呵笑着,赶紧从我身上起来,说:“小七爷,我以为你要自杀呢?你刚才那样子啊,真像是要再跳下去一样!” 我骂道:“狗屁!孙子才想自杀呢!老子是去捡鞋,鞋子掉了你没看见!” 小马赶紧三两步走过去,把鞋子给我捡了过来,看着我穿上,然后问我,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 他说,他们一路上跟着我们进来的,在里面七绕八绕的,就迷路了,稀里糊涂就来到了这里,就看见我们这边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他们当时想也没想,就跟着参战了,选择了帮我和山魈。 后来,打着打着,突然就发生了大爆炸,巨大的气浪把他给轰得晕了过去,刚醒来没多久。 醒来后,发现他妹妹和巨鹰受了点伤,他就把他们两个送到了一个安全些的地方,自己又过来打探打探,就发现我在那边寻死觅活的要跳崖,赶紧出手救了我。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起。 想了想,小马作为一个外人,竟然能为了我舍身入死,我也不能骗他,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他。 当然了,有一些太玄幻的东西,我就没告诉他。 我怕他听了之后,就把我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只大概告诉他,我们家族因为知道了一个秘密,受到了一个神秘实力军装派的追杀,那个猎场的东家,其实是我失踪了30年的小舅。 那么多年来,小舅一直在联合各方面势力,包括白郎,山魈,关东姥爷等,想去和军装派抗衡,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现在,他为了追查到一切秘密的根源,他和山魈等人潜入到了这个深渊之下,打算把一切给做个了结。 小马像听天书一样,听我说完很久,才深深洗了一口气,说他本来以为他们家的事情,就够神秘了,现在跟我比起来,他家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嘛! 我正好问他,他父亲的事情,还是当时怎么失踪了,那巨鹰又是怎么回事? 小马明显不愿意深谈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他们家有点儿像古代的驯兽师,比较懂鹰语,可以与鹰沟通。 而这西藏的巨鹰,天生具有灵性,可以和人类进行沟通,是一种很神秘的生物。 他父亲当年在老挝的丛林隐居时,曾经从一只巨蟒那里,救下了一头还未长成的巨鹰。 那巨鹰为了报恩,并不愿意离开他父亲,每天和他父亲在一起,打猎、捕食,培养了很深的感情。 这其实也是他父亲当年断了一条腿后,还能在丛林中生存下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我又问他:“那巨鹰应该和你父亲在一起啊,它怎么又飞到北京找你去了?” 小马明显有些避讳这个话题,吞吞吐吐地说,是他父亲让巨鹰去找的他,这种巨鹰飞行速度很快,而且非常聪明,只要给它一个位置,它就能顺利找到相关的人,古人都拿它们做信使用的。 我心里暗暗想着,即便这巨鹰再聪明,它难道还能看懂地图,知道怎么飞到北京? 还有,当时为啥就那么巧,你每天憋在家里都不出门,就等拿巨鹰飞到雍和宫了,你突然就想去那边烧香了? 但是我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很正常。 我不管小马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个是他的个人自由。 在这种情况下,他愿意豁命来就我,我就把他当成兄弟! 说到这里,小马猛然问:“对,赵哥呢?” 我猛然想起来,完了,瞎子还在下面呢? 我赶紧跟小马说了刚才的事情,让他也帮我想想,瞎子到底去了哪儿? 小马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赵哥……他是个好人啊!” 我更加紧张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别说个半截子啊?! 小马说:“小七爷,赵哥明显是故意把你给骗上来了,自己下去了。他知道,你肯定会自己下去,就算把你硬拉上去,把你给绑上,你早晚还得自己跑回来,再下去!所以他就自己代替你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下去了一个人,他要是都上不来,那你下去也没用!” 我一下子急了,当时就要往下跳,被小马死死拉住了,说:“小七爷,你先冷静啊,你要是跳下去,那赵哥不是白下去了嘛!再说了,赵哥说不准待会儿就上来了,你好歹等等再说啊!” 想想也是,我焦躁地坐在山崖旁,眼睛一眨也不咋地盯着那下面看。 小马掏了一根烟,递给我,自己也叼了一只,点着了,默默吸着,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底下还是像死一般寂静,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终于等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想着不然就去上面找点绳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下去看看才行! 小马还在劝我,就听见那深渊下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呼啸声。 接着,一个人在下面凄厉地惨叫出来。 ------------------------------ 双更妥妥的。 世界杯来了,我支持巴西队,大家都支持哪个队伍呢? 第241章 第一次看到深渊怪物 那深渊下突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以及深渊怪物那极具穿透力的闷哼声,一时间把我们给镇住了。 我和小马下意识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完全是一直遇到不可抵抗力的本能反应。 在地上趴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不行啊,那底下的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白朗?关东姥爷?山魈?瞎子?小舅? 这几个人中,换了哪一个,都让我很难接受,尤其是东家、瞎子、山魈! 不行,他们一定是在下面遭遇了深渊怪物,我得下去救他! 拖着那条伤腿,勉强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那深渊下猛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巨大的声浪混合着那怪物的嚎叫声,把整个山洞都震得嗡嗡响,啪啪啪往下掉碎石屑。 那怪物也许是被炸伤了,也许是被激怒了,开始发疯一般拼命撞击下面的岩壁,撞得山洞微微颤抖,铁丝网也被撞得鼓出了一个个大凸块。 小马还不知道深渊怪物的事情,这会儿眼睛都瞪圆了,问我:“小……小七爷,这底下到底是个啥玩意?!” 我说:“啥玩意?我哪知道啊!对,瞎子说,他听你说过,在藏北鹰坟里,藏着一只像山那么大的巨鹰!” 小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些都是闲着没事扯淡扯出来的,哪能真当真啊?” 我问:“假的?” 小马说:“也不能算都假,肯定有虚构的成分,但是我父亲亲口说过,我祖上有人见过那只巨鹰!” 联想起他和巨鹰的关系,我赶紧问他:“你父亲有没有说过,这巨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马说:“这个我问过,不过,没戏!我是听我父亲说的,他是听他父亲说的,一代传一代,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辈子传出来的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巨鹰如此之大,搞不好都长了几百年了,这去哪儿找小马那个见过他的祖先去? 我问小马:“你祖先也是在藏北鹰坟见到的巨鹰吧?” 小马摇摇头:“这个我父亲说过,他是在一个海岛上见过它的。” 我:“海岛?” 小马使劲点点头:“是海岛。” 我吃惊了:“它在海岛上干啥?莫非是在捉鲸鱼吃?” 小马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催着他:“你继续讲,最后怎么样了?” 父亲以前说过,我们家祖上是福建那边跑船的。下南洋时,遇到了暴风雨,小船触角散板了,撞成了几块,他抱着一块木头在水里漂了二天二夜,后来终于看到了一个海岛,就拼命往那边游,后来到了跟前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海岛,而是一只巨鹰趴在礁石上休息。因为它实在太大了,所以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岛一样。” 我好奇了:“那你祖先怎么没被那巨鹰吃了?” 小马摇摇头:“不仅没吃,那巨鹰还把我祖父送上了岸,结果后来阴差阳错,让我祖先发了一笔横财,发达了起来。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家都开始信佛,也留下家训,世代都不准杀鹰,要敬鹰、爱鹰,把它当成救命恩人。” 他的眼睛亮了:“你是说,这深渊下面有一头巨鹰?” 我给他泼泼冷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底下这位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而是一个吃人的怪物。而且啊,我可是验证过了,它的脾气不大好,你可别撞枪口上!” 小马连连答应,但是还是很感兴趣地趴在那看。 这时候,底下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不时有枪声、爆炸声传来,混合着人的惨叫声,怪物的嘶叫声,还有巨石滚落的声音,让我们完全估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在那些炸药爆炸的瞬间,那深渊下被照得清清楚楚,我们也顺带看到了深渊的全景。 在深渊的岩壁上,吊着一个有一个类似鸟巢的东西,就是半人办鹰人居住的巢穴了。 现在,它们全都爬出了巢穴,黑压压一片,牢牢抓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像是非常恐怖。 从上面望去,下面是一个类似于巨大的囚笼,不光是底下的深渊怪物,半鹰人,甚至是瞎子他们,都像是一个个微小的虫子,看起来非常可怜。 最可怕的,还是那个深渊怪物。 在一次爆炸时,它正好飞了上来,用爪子牢牢抓着铁丝网,将身子倒过来,悬挂在上面,又用嘴拼命去啄,将整个铁丝网拽得摇摇欲坠。 我开始还担心,这个看起来很脆弱的铁丝网,是否能禁锢住它。 后来试了几次后,我发现,它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说这个特殊的铁丝网,就是为了封印这个怪物准备的,一点儿也没浪费。 它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加大版的综合了恐龙一般形态的巨鹰。 它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丑陋的坚硬的鳞片,两只巨大的爪子,锋利的指甲像是几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看上去就非常锋利,估计只要它对我轻轻一划,我都要被剖成两半了。 最可怕的,还是它的脸。 它的脸非常古怪,首先是长,很长,其次是脸上长着一个奇大无比的鹰钩鼻,以及一双漆黑色的眼睛。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非常怪异。 因为,它的整个外形和外貌,都明显是一头加大版的巨鹰,或者说是一个巨鹰版的翼龙。 但是,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它其实是一个情感丰富,拥有理智的正常人,而不是一头被关押在深渊下的怪物。 ------------------------ 今天刚从日本回来,回到家就很晚了,拼命写了一章。 实在是太累了,决定今天先一更,明天补上第二章哈! 第242章 他们想放出地狱里的魔鬼 虽然我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知道这头传说中的深渊怪物,就是一头巨鹰,但是现在看到它,还是非常震撼。 我和小马被它完全震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它。 过了很久,小马哆嗦着嘴唇问我:“小……小七爷,你,你打我一下!”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都啥时候了,还学电视剧那套!不用打,我告诉你,你确实不是在做梦!” 小马才反应过来,说:“这……这也太大了吧?这……这到底是鹰还是神?” 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呸了一口:“怕个毛啊?它再凶,不也就是一个鸟,还不是被人给关在底下啦!你怕个锤子?!” 话音未落,那只原本伏在铁丝网上的巨鹰,突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它真的看了我一眼! 它高傲地昂着头,像是不经意扫过我,那眼睛充满了不屑和嘲讽,结果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紧接着,它把两只巨大的翅膀使劲扇了一扇,身子朝着下面迅速飞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随着它巨翅的山洞,立刻卷过来一阵狂风,那风直朝我们卷了过来,吹得漫天沙石乱飞,砸在脸上生疼。 我和小马先是低着头,把两只手捂着脸,后来只好蹲下身去,用手臂护着脸,非常狼狈。 我吃了一嘴沙子,骂道:“这死扁毛畜生,打不过山魈,偏要拿老子出气!” 小马一把抓住我,说:“小七爷,求求你别说了,你没看出来,它是故意报复我们的嘛!” 我还不服气:“胡扯,它一个扁毛畜生懂什么?!” 说完后,我自己也有些心虚,那巨鹰看我的眼神,分明带着一种复杂的人类特有的情感,哪里是动物所能做出来的? 难道说,这深渊巨鹰真的像山魈所说的,是当年人类和鹰结合的产物? 不过,要是这么说,那这个悬崖下挂的密密麻麻的鸟巢里,应该都是,为啥就它自己长了那么大个?! 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原因,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现在,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小舅他们下去,就是要对付这只巨鹰,那我能帮他们做点什么呢? 回想一下,刚才我和瞎子当时在山洞里烤肉,那巨鹰突然蹿出来,隔着铁丝网对我们发动了攻击,也许就是因为我丢出去的那块烤肉。 不过看起来,它不像是要吃那块肉,更像是被那块肉激起了怒气,才对我们发起了攻击,最终暴露了自己。 现在想想,能激起它怒气的,应该就是那些冻肉里隐藏的尖锐的竹弓,那东西连北极熊的肠胃都能刺穿,应该也能杀死这只巨鹰。 但是看它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肚肠被穿破,反而很淡定,打定主意要把我们慢慢玩死一样。 再想想刚才那声惨叫的叫声,我心里越来越担心,转过头问小马:“小马,你有没有啥好办法干掉它?!” “干……干谁?”小马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当然是干巨鹰那个锤子!” 小马明显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巨鹰?……它,它那么大,怎么干?!” “怎么干?”我说:“乱干!” 四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他:“对,马总,我记得当时你们来时,瞎子手里有一架机枪,那机枪弄哪儿去了?” 小马说:“那机枪倒是有……” 我两手一拍:“大善!速速带我去拿!” 小马苦着脸说:“那东西太沉了,咱们两个使着都费劲儿,我建议你还是别去拿了!” 我一腔热血,说:“怕啥?老子就是推着,也给它推回来!” 小马还是苦着脸:“小七爷,你就算是推回来也没用!” 我说:“那是为啥?!” 小马说:“那枪……没子弹了……” 我朝他恨恨地比了个中指:“操!” 我肚子里憋了一团邪火,上串下跳的,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急得在那走来走去。 小马在旁边想说点什么,看我脸色不好,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看他这个样子,我就来气,吼了他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赶紧放!” 小马想了想,终于开口,他说:“小七爷,我觉得咱们可能都想错了,你小舅他们下去,并不一定是为了杀那头巨鹰的。”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小马说:“鹰在西藏,被誉为神的使者,是距离神最近的一种生物,所以拥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在西藏,所谓的天葬,就是就是把死人肢解后喂鹰,说是鹰吃完了人的肉体后,就会带着人的灵魂进入天堂。” 我点点头,这种说法我听说话,在藏区非常普遍,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说这么一段。 小马咽了口口水,接着说:“其实在我们那边,这个鹰吧,还有一种说法。” 我问:“什么说法?” 小马犹豫了一下,严肃地说:“鹰是看守地狱大门的。” 这种虚无缥缈的话,被他一脸严肃的说出来,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让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但是小马很严肃,他再次跟我强调,在他们那边,乃至许多藏区都认为,神鹰就是守护地狱大门的。 我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就问他:“那你说,这地狱大门在哪儿?为啥要让鹰去看守他们?” 小马没有笑,他甚至都没有辩解,就淡淡地说:“地狱大门很许多。一般来说,那巨鹰在哪儿,通往地狱的大门就在哪儿。” 我忍不住笑了:“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地狱大门就在这个深渊下了?”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 还别说,这个隐藏在大雪山之下的神秘的地下裂缝,还真的挺像是传说中的通往地狱的地下道。 想到这里,我正色问小马:“小马,那你说,要是这深渊底下是地狱,那小舅他们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小马缓缓地说:“他们想放出地狱中的……魔鬼……或者,他们自己想变成魔鬼……” 第243章 两个小马 小马一说完,我的心立刻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其他人我且不管,反正小舅一定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他的做人信条一定是:人人为我,我不为人人。 从做事情的的角度就能看出来,为了让军装派(或者是其他我所不知道的组织)相信,他直接将我扔在了藏北鹰坟附近的大雪山上,后来又在我和军装派的对持中一动不动,差点把给我害死。 在他留下的信中,可以看出来,他是非常后悔这些举动的,但是又没有办法。 那么,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难道说,他真的想要放出来地狱的恶鬼? 或者像小马说的那种,他自己想成为地狱恶鬼? 越想,心里越乱,我随口问小马,这底下是地狱的面到底有多大?他凭什么确认小舅就是要去地狱呢? 问了几声,小马一声不吭,我转过头看看,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小马。 我吓了一跳,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小马怎么突然失踪了?! 我站起来,在四周寻找着,边小声呼唤着小马。 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周围一两米的地方,下面的深渊里,闪烁着一点一点的绿色冷荧光,看是一团团趴在铁丝网上的萤火虫,从上面看下去显得非常鬼魅。 这会儿,深渊下又回复了平静,不知道他们在底下在做什么,也不知道那只带有人类情感的巨鹰又在做什么。 这种沉默让我非常紧张,我看了看,又赶紧四处寻找小马。 找了一会儿,我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我终于放下心,也有些恼火,骂道:“死小马,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差点把老子给吓死!” 小马不做声,还是在前面呼哧呼哧的喘气,像是在做什么很费劲的体力活。 我更加生气了,骂道:“你小子便秘啊,连个屁也不放?!” 他还是不说话。 我气得直接走了过去,想要揪住他,狠狠掐他几下出气,结果走过去后,那声音却消失了。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黑暗中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上次遇到的那种能发出人声的半人半鹰的怪物? 想到这里,我也开始警惕起来,从地上摸了一块尖石头,握在手里防身。 就在这时,就在我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声咳嗽声。 那咳嗽声比较苍老,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抽旱烟时不小心被呛着了,又强忍着不想出声的那种咳嗽。 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声音明显不是小马所能发出的,在这样一个荒凉神秘的地方,哪里冒出的咳嗽声? 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屏住呼吸,侧头仔细听着,就听见风吹过大石头,发出一阵阵呜咽声,仔细听了好一会儿,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心中也暗暗安慰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许将风声听成了咳嗽声了。 这样想想,心里舒服了很多,我赶紧就着这股劲儿往回走,想赶紧走到悬崖边有亮光的地方就好了。 结果没走几步,背后又传来一连串清晰的咳嗽声。 这次的咳嗽声我听得真真切切,那声音就从我身边的大石头后发出的,看来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我心中也有三分打憷,大石头后一片漆黑,那黑糊糊的石头背后到底是什么,我还真拿不准。 难道说,那块大石头后真藏了一个老头?难道是刚才群战时的漏网之鱼? 还是说……这里真的有鬼? 我在那边举棋不定,越来越紧张,后来索性咬咬牙,想着拼了,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将我逼上了梁山,这大石头后面的东西要是解决不了,我估计都得被活活吓死在这里,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过去看看,管他是个什么东西,逮住了先暴打一顿再说! 这么想想,我就攥紧了那块石头,猛发一声喊,朝那石头后面冲了过去。 没想到,待我冲到石头后,接着深渊下微弱的光芒看了看,大石头后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就在我摸不着头脑之时,那熟悉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背后出现了。 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了,小腿都有些发抖了,战战兢兢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就是空荡荡的悬崖,下面是深渊,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在我身旁的几块石头上,传来了一阵用指头敲击石头的声音。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心中乱哄哄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不得不往神鬼之说上面联想。 这里且不说古代那个战场死了多少人,就在刚才,就死了不少人,难道说,真的是这里不干净,是刚才横死在这里的人在作怪? 想到这里,我心中也有些发毛,都说黑狗血,桃木剑辟邪,可是目前老子身上啥都没有,莫非要脱下裤子,放出童子尿对付他? 正这么想着,前面突然又出现了一声咳嗽声。 这声咳嗽声和刚才那个明显不同。 这次的咳嗽声,像是在强忍着声音,又像是故意的,单纯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紧张得要命,朝着他试探地叫了声:“小马?” 对方没说话,但是也没跑开,而是又低声咳嗽了一下,像是在鼓励我走近。 我自己给自己鼓着劲,一点点儿往那边挪,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大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走近一看,那身影靠在石头上,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搭拉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拾荒的老头,在这种地方,哪来的老头? 我当时吓得两腿都发软了,掉过头就想往外跑,这候就听见那个黑影低低叫了一声“小七爷?” 那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是确确实实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这么叫我的,全天下只有小马自己。 我才放了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压住火气骂了声:“你个死小马,还敢给老子装神弄鬼!” 那边又不说话了,只是“唔”得答应一声。 我大步走过去,狠狠骂着“你先人个板板!这黑灯瞎火的,差点把老子给吓死!在哪弄了个死帽子?!” 我走过去,正要掀掉他头上的破草帽,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我:“小七爷?” 这声音清清楚楚,是小马的声音,我随口答应了一声,脑子突然嗡一下炸开了,后面那个人要是小马,那我身边这个戴破军帽的人又是谁? ------------------------------------- 今天的第二章更新。 为了补昨天欠下的一章,今天会更新三章,第三章大约会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放出来。 第244章 活见鬼 在那个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我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去掀那个帽子,怕会看到两个小马。 在那一瞬间,也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我却觉得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 这时候,我身后那人一把拽住我,就要拉我走,说:“小七爷,快跟我回去!” 我仔细审视着他,那人确实是小马,不过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一把甩开他,拿起了那块石头放声,警惕地说:“你先别过来!” 小马站住不动了。 我紧张地要命,感觉舌头都要答卷了,强打起精神问:“快说,你是谁?” 小马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我是谁?我是小马啊!小七爷,你中邪了?” 说完,他就想上前一步,过来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我紧张的要死,用那个石头在身前乱舞,恶狠狠骂他,让他离我远点儿,在老子没证明你的身份之前,你一步也不准靠近! 我继续问:“说,我和你认识时,还有谁在?” 小马想都不想地回答:“赵哥啊,当时你们去西双版纳找导游,咱们认识的啊!” 这下没有错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手一松,那块石头也掉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咕噜滚着。 回头看看,那大石头旁边空荡荡的,那个戴草帽的黑影早就不见了。 正在惊讶,小马早将这些看在眼里,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什么都不要说,赶紧跟他走。 我的腿脚都发软了,这时候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小马赶紧过来扶我,两个人一瘸一拐回到了悬崖边。 小马拉我回到悬崖处,聚拢了一堆干草,点了一堆篝火,自己掏了两根烟,两个人就着火堆点着了,一人一只抽了起来,烟头忽明忽暗地亮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小马低声问我,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点点头,刚想跟他讲这件怪事,他却问我,刚才遇到的,是不是个戴破草帽的老头? 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忙问他:“你怎么知道?” 小马半响没说话,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才慢慢说:“小七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害怕。” 我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烦,骂道:“他娘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七爷我啥玩意没见过?!” 小马点点头,却说:“事情是这样,其实我觉得你可能是眼花了,可能你看到的就是桑树影子,或者是石头影子,当时风那么大,看走眼了也正常。” 我大手一挥,说道:“行了,你不用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小子刚才去哪了,又干嘛去了?” 小马说:“我当时突然有点肚子疼,想要拉屎,又怕拉的太近了,熏着咱们自己,就走远了点儿。拉完后,才发现没带纸,我叫了你几声,你这个天杀的也不理我,我就只好提着裤子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软和一点的树叶……” 想着小马那狼狈的样子,我笑翻在了地上,故意捂着鼻子说:“唉,小马,你这人可真是!你说实话,最后是不是用石头渣擦的屁股,我那东西好用不?” 小马却没有笑,他用一种难得的严肃表情看着我。 我只好忍住笑,继续听他讲。 小马接着说:“我当时好不容易找了几片树叶,解决了问题,这时候就看到前面一闪,好像有一个人影,我当时以为是你来找我了,就也跟着过去了,结果那个人走得很快,我怎么也跟不上,走到最后,那人却突然不见了,我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结果发现,结果发现……” 我着急得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小子快说呀!” 小马盯住我的眼睛,说:“那里一个人毛也没有,就一个残缺的石碑。我当时好奇,就打着了打火机,在石碑上照了照,发现上面没有字,就雕刻着一幅画……小七爷,那上面雕的,是一个带着破草帽的老头。” 我拿烟的手一哆嗦,差点把烟头掉在地上,问他:“你,确定那是一个戴着破草帽的老头?” 小马使劲点点头,说:“我绝对确定!” 我直起身,问他:“为什么?” 小马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我刚才找你的时候,那个老头……老头就站在你身后。”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忙用手使劲压了下去。 过了好久,小马才说:“小七爷,我觉得这里不对劲。” 我心里憋着一团火,想着那当然不对劲!都他娘的闹鬼了,还有啥对劲的?!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又不能这么说,就故意装傻,问他哪里不对劲了? 小马说:“还是那幅图。你想呀,这个山洞是什么时代的?来的时候,我跟赵哥仔细看了,这里像是一个古战场,武器都朽烂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个石碑,上面还雕刻着一个现代的老头?” 想想也对,不过我还是怀疑地问他:“那会不会就是古代的石碑?” 小马说:“那石碑像是古代的,但是那老头肯定不是,古代哪有草帽啊?” 我问:“那草帽是啥时候发明的?” 小马说:“那你得问草帽去!不过我觉得,不管啥时候,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冷兵器时代,那时候人都吃不饱肚子呢,哪有闲心弄个遮阳帽啊!” 想想也对,这么说那石碑肯定有问题。 小马点点头:“绝对有问题!” 我想了想,站了起来:“操,别被人给骗了,走,咱们看看去!” 小马有些紧张说:“小七爷,要是那个戴草帽的待会儿真出现了,那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紧张,肩膀上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我强撑着,说:“怕啥?咱们弄两个火把举着,那东西……怕火,咱们用火攻就行!” 小马点点头,我们很快找了点儿树枝杂草,弄了两个火把,开始往石碑那边走。 刚要走到地方,就听见石碑旁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那声音像极了一个老人,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我和小马一下子站住了。 这时候,一阵风突然吹了过来,把火把吹得摇摇欲坠,忽明忽灭的。 我正担心着火把熄灭,就看见小马的脸色唰一下变色了,猛然间变得煞白煞白的,拼命给我打手势,让我看他的火把。 抬头看看,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小马反复做着手势,像是在让我注意我的火把。 这火把有什么好看的,我有些不明白,转头看看,却发现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了颜色,原本温暖明亮的黄色,突然变成了绿莹莹的颜色,像是鬼火一般。 我吓了一跳,刚想问他,就听见一声清晰的咳嗽声,在我耳边猛然响起了。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头,伛偻着腰,站在了我的身后。 ----------------------------------------- 第三章更新。 第245章 小七爷,那是你的头! 在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我和小马擎着两支火把,深一脚、浅一脚,朝着石碑走去,越靠近石碑,寒气就越逼人,只觉得阴风阵阵,冷气四处乱窜,寒气仿佛渗进了骨子,冰的瘆人。 更可怕的是,随着那阴风刮过,我们手中不断跳动的火把,竟然从蜜黄色变成了绿莹莹的鬼火色,在黑色中显得各位恐怖。 我和小马都觉得有古怪,但是已经走了一大半,丢下火把往回跑,怕也跑不回去,只好谁也不点破它,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时候,小马突然一脸惊恐地站住,指着我身后,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回过头一看,就看见刚才见到的那个戴着草帽,伛偻着身子的老头,就站在我身后,直勾勾看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嗷一声叫起来,身子像触电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一下子把火把朝那个老头砸了过去,边跑边叫:“小马,快跑!” 大家也顾不得路上的石头、深坑了,两个人甩开两条腿,拼命朝着火堆跑,好在鬼神佑护,虽然我在黑暗中被绊了几次,踉踉跄跄的,好在终于没有摔倒,平安回到了火堆旁。 在火堆旁,我觉得周身一身寒冷,两个人围着火堆烤火,感觉两个人冻得嘴唇都发白了。 暖和了一下,我结结巴巴地问小马:“小……小马,刚才,那……那东西到底是啥玩意?” 小马脸色苍白,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小七爷,我觉得,咱们这次真的是撞上脏东西了……” 我还抱着一丝侥幸,问他:“你当时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咱们看花眼了,那其实就是一个石碑,或者是个盔甲啥的,这地方不到处都是古代的盔甲吗?” 小马看了看我,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说。 我问他:“怎么了?你有事情就说啊!” 小马看着我:“小七爷,我说了,怕你害怕……” 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嗖一下蹿起来了,腾一下站了起来:“怕个锤子!老子现在就站在这儿,我看什么死鬼敢来抓老子!” 小马见我火了,赶紧把我拉下来,说:“小七爷,那我就说了,你可别害怕……” 我大义凛然地一挥手:“说!谁害怕,谁是孙子!” 小马压低声音说:“刚才那个老头,真是个鬼……” 我点点头,装着不在乎地问:“你怎么能确认?” 小马说:“小七爷,你忘了,当时你手里举着一个火把,我专门看了看,他身下没有影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兀自凉了半截。 按照民间说法,鬼是没有影子的,所以它只会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出来迷惑人,就是怕人看到它没影子而识破它。 我强撑着,问:“还有吗?” 小马继续说:“还有就是,当时你用火把砸他时,我在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火把确实是砸中他了,但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然后摔在了地上……” 我心里一阵恶寒,想着古人说的没错呀,这鬼是没有形体的,所以东西可以穿透,没想到这点竟然被我用这种方式给证实了。 我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那老家伙估计不敢过来,咱们这边有火,不怕他!” 小马却还是直勾勾看着我,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话,又不敢说。 我有些搞不懂了,我连鬼都见过了,还有啥不敢说的? 小马吞吞吐吐地说:“小七爷,还是那个老人的事情,我怕说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说!” 小马咽了口口水,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一口气说:“小七爷,你当时扔火把的时候,那老人抬起头了,我看见了他的样子!” 我好奇了,问:“是啥样?是一个骷髅头,还是一个老鹰头?” 小马摇摇头:“都不是!” 我问:“那是啥头?” 小马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带着深深的恐惧和压抑的声音说:“小七爷,那是你的头!”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我终于明白小马为何要吞吞吐吐的了。 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再三问他,是不是看清楚了,那明明是一个老头,怎么可能长着我的脑袋?他是不是搞错了,出现幻觉了? 但是小马却斩钉截铁地说,他绝对没有看错! 因为,在他看到那老头长着我的脑袋的时候,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觉得那老头是我装扮的。 他一下子呆住了,揉了揉眼睛,再用手里的火把照了照,又确认了一下,发现那老头确实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要比我老很多,脸上全是皱纹。 他当时还不敢相信,就看见我突然像踩了地雷一般炸开了,接着就拼命往前跑。 他当时心里乱成了一团粥,也不敢在那儿多呆,就跟着我一溜烟儿跑回来了。 我忍不住问:“小马,你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小马想了想说:“小七爷,这种事情,我们那边倒是有个说法……不过……那种说法不打好……” 我自嘲地笑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啥好不好的,你就当讲故事听听呗!” 小马这才说:“我父亲老家是山东的,那边有一个说法,叫做‘换童子’。说的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有一个备份的人,一起降临在另外一个地方。这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也和你有一样的命运。这个人就是你的童子。作为双童子,你们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在你长到一定阶段时,你或者你的童子就会大病一场,其实就是两个人的命运相克,要死掉一个了。 这时候,就是你们两个换命的时候,就看谁更能熬。 熬过去,就活了;熬不过去,那就死了。 但是呢,有的父母更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就会在给孩子提前做点法事,把自己孩子的命给换过去,让另外一个孩子死去。 这种做法,就叫做换童子。 第246章 换童子 在他们老家,在孩子小时候,家长要找一些姓氏硬的人,讨要一枚硬币,给缝在枕头底下,给孩子的魂魄“压住”,这样就不会被童子给换掉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何要讲这样一个故事。 他说:“小七爷,关于这个换童子,还有一个说法。” 我问:“什么说法。” 他说:“在老家,有一种说法是,你要是换了别人的童子,别人早晚都会找上门来……” 我有些不理解:“找上门来?谁来找?那个童子?” 小马点点头:“就是那个童子。” 我奇怪了:“那个童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马说:“是死了……” 我说:“那找上来的……就是……” 小马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四周,没让我把那个字说出来。 他说完,我沉默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盯着那个火堆出神。 小马怕我多想,在那安慰我:“小七爷,其实也没事,那就是一个说法,都是胡扯淡的,你别当真哈!” 我点点头,问他:“小马,按照你们老家的说法,那换童子应该是早就开始换了吧,从小时候开始?” 小马点点头:“一般三、四岁就换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很积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我一拍大腿,说:“这就对了嘛!那东西,一定不会是童子!” 小马有些搞不懂:“咋?为啥不是呢?” 我说:“你傻呀?!你自己算算,换童子都是小时候换,你一换过去,对方就死掉了,那时候它才多大?也就是三四岁,顶天了,七八岁。你可别忘了,鬼魂是不会长大的,他死后,一直也就是那个鸟样子。你想想,你看到的那个人,他有多大了?” 小马一拍大腿,也兴奋起来,说:“对,对,你说的真对!哎呀,我也是被鬼迷了心窍,什么都忘了,还是小七爷你行!” 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被鬼魂索命的滋味可不好,更别说还是被我害死了好多年的幼鬼,那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想了想,我又问他:“小马,你当时看那老家伙,除了像我以外,还有什么特点不?” 小马想了想,说:“他,他给人的感觉有点特别。” “特别?” “对,让人看着有点儿不舒服,又说不出来具体到底是哪个地方。” 我鼓励他:“你好好想想,这个事情很关键!” 小马歪着头,想的脑袋都炸了,终于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虽然老,但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比较儒雅,带着一个金丝眼镜,像是个大学教授一样。他这种人,怎么会带着一个破草帽,让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我点点头,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 我又和他分析:“你觉得,这有可能是怎么回事?” 小马说:“我估计,他应该是被人害死的,冤魂不散,这次是不是想让咱们给他伸冤报仇?”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小子真是电视剧看多了,动不动就报仇雪恨的。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小马也嘿嘿的笑了,气氛缓和了不少。 往下看看,下面还是一片安静,也联系不到下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猛然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说:“走!” 小马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问:“去哪!”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去捉鬼!” 小马有些搞不懂:“捉鬼?追杀鬼?” 我哈哈大笑:“就捉石碑后面那只老鬼!” 小马吓了一跳,开始推三阻四,怎么都不敢去。 小马这个人呀,为人讲义气,也不怕死,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兄弟。 但是呢,他与瞎子比,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怕鬼。 我和瞎子分析过,他估计是小时候被西双版纳橡胶林那个故事给吓破了胆,所以特别怕这些乱力神怪的东西。 像刚才那种情况,他没有先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腿脚吓得都软了,他都吓得忘记怎么逃跑了。 但是到底,他终于禁不住我的死缠烂打,终于决定和我一起重返石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遇到情况不对,我们马上就得跑回来,千万不能在那边停留。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们这次多做了几个火把,除了手里每个人点着一个外,在腰两边又绑了一个,走在山洞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号的火把。 这段路并不长,但是我们两个却走了很久。 往前走的每一步,我的心脏都要剧烈跳动一下,心也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应对那神出鬼没的老人。 好容易,我们终于走到了石碑那块儿。 这次,几只火把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幽幽的鬼火色,好在那个老人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我趁机赶紧俯下身,用一只火把顺着石碑,上上下下照了一遍,发现这个石碑明显有年头了,中间还没人打碎过,后来又经过了修补。 恼火的是,这个石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金鼎文,鬼画符一般,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石碑正上方的地方,墓碑的主人名,被人强行给磨掉了,又换上了一个新名字。 小马也凑过来,就看了一眼,就说:“荷,还是甲骨文!” 我问:“你能看懂?!” 小马不屑一顾地说:“全看懂肯定不可能,这世界上就没人能全部看懂现存的甲骨文。不过呢,甲骨文全是图形,主要靠猜,跟脑筋急转弯一样,多试几次就理解了。” 他蹲下身,拼命辨认着石碑上的文字,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猜测着,最后汇聚成了一句句话: “……二年……东海出现水怪……我率领将士前去阻击……水怪……巨大的……” 听他磕磕巴巴像孩子说话一样的费劲,我忍不住有点儿困倦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紧接着一个瞌睡接着一个瞌睡出来,人几乎都要睡着了。 我拼命支撑着眼皮,想着起身站起来试试,刚一站起来,我就发现那个戴着草帽的老鬼,伛偻着腰,站在我身前,直勾勾地看着我。 ----------------------- 又是双更。 虽然每天晚上要写到凌晨三、四点,但是答应大家的,还是要做到。 第247章 鬼磨牙 在我回头的瞬间,看到那个老鬼,直勾勾看着我,确实把我吓了个半死。 好在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想也没想,下意识就把火把朝着他砸了过去。 随着火把狠狠砸过去,那老头立刻消失了。 小马显然觉得不大对劲,赶紧问我:“怎么了?又来了?” 我点点头,额头上沁出了一圈汗珠:“操,刚才就在我身后!” 小马也紧张了,赶紧凑到我身边去,用火把警惕地在周围照着。 我赶紧抽出了一只新火把,引着了,也举得高高的,小心戒备着。 小马有些紧张,问我:“小……小七爷……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我安慰他:“别怕,我看那老家伙怕火!刚才老子扔过去一个火把,他就吓跑啦!” 小马赶紧说:“小七爷,那咱们就多弄点儿火把,插在地底下,他估计就不敢过来了。” 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两个人就解下腰上的火把,在地上插了一圈,点着了,周围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看起来像是篝火晚会一样。 只不过,令人有些恼火的是,这些火把也无一例外变成了绿幽幽的鬼火色,随着风向左右飘忽,有点儿像是冤鬼集合一般。 看了看小马,他明显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浑身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估计我的也差不多。 我随口问他,那石碑上写的到底是啥玩意,什么水怪啷当的,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小马说:“那石碑有点颠三倒四的,我连猜带蒙,大概知道了点儿意思。” 我说:“啥意思?” 小马说:“这个石碑,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一个部落留下的,那个部落南征北战,比较强大,一路征服了许多小部落。后来,他们一个属地部落在驾船出海时,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怪,这个水怪打翻了小船,吞食了船员,并且封锁了那一块海域,让人们无法靠近。” “因为那个时代的科技限制,他们无法建造很大的海船,也没办法在船上装置火炮等,所以他们无法和海怪相抗衡,只好带了许多礼物前往藏北,请求法力无上的大神鹰前往东海,杀掉海怪。” 听到这里,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为啥这块石碑要竖在这儿了,原来是曾经求助过巨鹰,给它歌功颂德用的。 不过我还有点儿不理解,那片海域既然出了海怪,那就不去了得了,为啥还非得过去送死,死了那么多人,最后甚至过来巴巴求助于一头巨鹰? 小马说:“后面的字,我还没看完,好像是说,那海底下有一棵神树,那个部落很崇拜这棵神树,要去那边,必须要经过这片海域,所以必须要杀死海怪才行!” 我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这就叫做光棍汉劫花轿遇到和尚,非得死一个不可!” 小马笑了,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大变,朝着我背后看去。 我早有准备,转过头一看,那死鬼老头果然又阴魂不散地站站了那里,拔起一个火把,就要朝身后砸过去。 这时候,小马突然叫了声:“先别砸!” 我赶紧刹住身子,问:“操,咋啦?难不成你认识他?!” 小马摇摇头,说:“不是,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我恼火了:“他娘的,这大白天都见鬼了,怎么可能对劲?!” 小马说:“小七爷,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这个他出现时,总是一个姿势?” 转头看了看,那老家伙还是好死不死的那个样子,耸拉着脑袋,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伛偻着身子,还真是那个鸟样子。 我说:“管他娘的啥样子,赶紧一个火把给他吓人得啦!就看他那样站在那儿,你不瘆的慌啊?” 小马却说:“小七爷,不对,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脏东西!” 我脑子一个机灵:“不是……那他是啥?是个干净东西?” 小马说:“小七爷,你听说过我们云南一个叫惊马槽的地方吗?那地方从前是一个古战场,传说是当年诸葛亮和孟获打仗的地方,死过好多人。后来,每到阴天下雨时,你路过那边,就会听到一些古代打仗的声音,能清晰听到人叫马嘶,有时候在打雷的时候,还恍惚能看见打仗的场面,人马厮杀,很吓人。” 我点点头:“以前听瞎子说过,是不是跟阴兵借道差不多?” 小马摇摇头:“阴兵借道是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我们那里把惊马槽叫做鬼磨牙,说那声音就是以前死去的冤鬼在磨牙。” 我于是给他讲了一下,说:“阴兵借道说的是过阴兵,简单说就是马路白天走活人,晚上走死人。尤其是在大量鬼魂经过时,都跟咱们一样,也有车队,军团,会顺着大马路一路走下去,就是过阴兵。 “关于过阴兵,传的最神的是就是广西边界。说是在七月半时,有人晚上起夜,就看见马路上开过了一个车队,全是一辆辆拉上篷的东风大卡车。那军车一辆挨着一辆,里面坐的全是荷枪实弹的战士,车队把整个马路都给堵住了,一眼都望不到头。 “当时这个人吓了一跳,以为中央发疯了,要跟越南猴子打仗了,赶紧趴在路边偷偷一看,发现不对劲!” “那些坐在车里的战士,一个个全是伤员,有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棍,还有的人少了半拉脑袋瓜子,还往外流着白乎乎的脑浆子。这人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赶紧捂着嘴,顺着地上爬了回去,吓得一晚上不敢睡觉!” “也幸好这人懂得这里的事情,知道这些车队并不是活人,而是当年参加对外反击战时,死在越南的战士们!说白了,就是这些战士们当年死在了国外,鬼魂也都成了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不知道是谁请了高人,把这些鬼魂给接回来啦!” “因为这些战士是战死的,鬼魂比较烈,有的还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死了,还活在战争年代,恪守着一个战士的责任,有的还在守护着自己夺得的高地,有的还在不停地向着地方冲锋,非常凄凉。 第248章 老鬼作祟 “后来,国家秘密请了高人,想把这些漂在异国的亡魂接回来,超度一下,把骨灰也安置在烈士陵园,享受香火。 “这个高人有些道行,知道这些军魂不能硬来,只能引导,所以用法术做了许多招魂的鬼车,打造成军车的样子,然后借了活人的道,一路开到越南,将这些鬼魂拉上车,说是战争已经胜利了,同志们都辛苦了,军委现在接他们回去庆功啦! “这些战士以为自己还活着,一个个高高兴兴坐着军车往回赶,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个故事有些凄凉,在这种环境下说起来,尤其觉得悲惨。 小马听了后,也有些伤感,估计是想起了自己失联的父亲。 不过,他很快振奋起来,说:“小七爷,我觉得咱们这个不大像是阴兵借道,更像是我说的那个鬼磨牙。” 我说:“鬼磨牙?那个跟咱们有啥关系?” 小马说:“小七爷……你注意没有,他老是一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不像是一个脏东西!”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搞不好会不会是一个故人故意做出来的吓人的装置,其实并不存在。 小马也说,他们那边的惊马槽,差不多就是一个幻影,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就是一个影子,不会伤害人,跟咱们看电影差不多。 这么说了说,我们两个的胆子也壮了起来。 再加上过了那么久,那个老鬼也没有任何动静,就是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们也越来越放心。 我问小马:“那影子和鬼怎么才能区分出来?” 小马说:“影子是这样,只要有一些波动,它就消失了,呆一会儿还会在原地出来。” 我说:“好,那咱们就试试!” 用火把照了照,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试探着朝着那个老鬼扔了过去。 那树枝刚要触及到他的时候,就看见老家伙身边仿佛出现了一阵光波,然后消失了。 小马低声说:“看看他多久能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说那东西是鬼魂,那么他就会换一个地方出现,起码不会还是原来那个地方。 如果只是一个影子,那么用不了多久,只要空气停止震动,那就会很快出现。 这样也能解释,为何他会没有影子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光影,怎么可能还会有影子? 果然,没过几分钟,那个老鬼又一次出现在了原地,姿势和样子都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们两个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纷纷咒骂当年设置这个机关的古人生儿子没屁眼,差点把我们两个给吓死,幸好我们见多识广给他识破了! 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就是小马说的,这个老家伙长得和我一样,这也是我坚持来这里的原因。 既然现在发现,他只是一个影子,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招呼一声小马,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过去,怕震荡空气,影响了影子形成。 即便是这样,那个影子还是震荡了几下,身影一阵恍惚,好在过一会儿又重新聚合起来了。 说是影子,但是看到这么一个真实的人站在你身前,尤其是在这样鬼魅的环境下,还是有些心颤。 我低下身,想看看那老头帽子底下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周围光线太暗,加上火苗乱跳,根本看不清楚。 小马更加紧张,他的手不断颤抖着,火把乱晃,火苗也四处乱蹿。 随着火苗乱窜,那老头的影子也有些恍惚,根本看不清那老头到底长什么样。 我鼓励小马:“别怕,把火把拿稳了,两个手拿!” 小马答应一声,开始两个手紧紧握着火把,总算把火把给稳住了。 我再次弯下腰,仔细看着那老头的样子,总算看清楚了。 就在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甚至连新藏也停止了跳动,接着剧烈跳动起来。 那个人,那个老人,那个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久的老鬼,竟然真的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那鼻子,那眼睛,那脸型,简直和我一点儿区别都没有,就像是我自己化了一个奇怪的妆,在这里照了一下镜子! 难怪当时小马都吓了一跳! 回过头看看小马,他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也朝我苦笑了一下,表示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稳定了一下身心,我又一次仔细看着身前的这个人。 仔细分析一下,这个人跟我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是眼神,他有一副饱经风霜的眼神,明显是经历了太多世事变迁,悲欢离合,已经波澜不惊,这是一个典型的老人的眼神。 其次就是他的衣服装饰。 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这些石碑一定是上千年前的古人制作的,非常古老。 但是这个老人身上的衣服以及那个破草帽,明显是现代的,而且年头一定不会太长。他身上,穿的竟然是典型的中山装,看起来应该是民国时代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如果死在这里,那也可以理解。 可是,他却被一个精巧的机关,设置成了一个特殊的光影,守卫在石碑旁边,这是为什么呢? 最后就是他的姿势。 他摆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弯下腰,在研究着什么东西,一只手还朝着下面指着什么。 我突然想到,在一些古代宝藏里,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机关,指引着一些特别的线索,这些线索往往指引着人们寻找到一些宝藏。 我不由也顺着他的眼神,低下头,朝着下面看去,想着这下面会不会也藏着什么机关。 小马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想法,也把火把往下放了放,照亮了地面。 地面上,到处都是碎石荒草,什么也看不清。 我用脚踢开乱石杂草,发现地下露出了一块块巨大的青石板,什么都没有。 小马说:“小七爷,你踩踩那个青石板,看有没有空心的?” 我点点头,用脚试探着踩了踩,用踢了踢,发现青石板并没有什么问题,都严严实实的,并没有什么机关。 正在恼火,小马突然惊道:“小七爷!那个人影——” 我赶紧抬起头,朝着身后的影子看去,就看见我身后人影仿佛活了起来,人影突然变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 几乎在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吹过来一阵强风,小马手上的两个火把使劲晃了几下,突然间熄灭了,我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双更无压力。 祝各位周末愉快! 第249章 鬼影动了 就在我低头查看那个老人的相貌时,那个古怪的鬼影突然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与此同时,小马手中的两个火把突然熄灭,让我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小马非常紧张,和我背靠背挨着,形成了防御阵型,说:“小七爷,咱们……咱们要不要回去?” 来这里之前,我和小马每个人带了两个火把,一共是四个。 后来,我砸老鬼时熄灭了一个,现在又灭了两个,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还插在那个石碑后面。 回头看了看,那阴风还在刮着,像是一个个小旋风,刮得那最后一个火把摇摇欲坠的,眼看着也要熄灭了。 要是这只火把再熄灭了,那我们两个可真要摸黑面对那个诡异的人影了。 我咬咬牙,说:“捡起火把,回去!” 小马答应一声,却有些迟疑,不敢伸手到黑暗的地上摸火把。 我心里暗骂一声,让他别乱动,自己蹲下身子,一寸寸摸索着那两个火把。 别说小马,就我自己在黑暗中摸索,也觉得有些害怕,特别担心会摸到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或者一个骷髅头什么的。 好在没找多久,我终于找到了,赶紧拿着火把,拉着小马离开。 小马紧张的要命,不停问我:“小……小七,你刚才看见了吧,那个人影突然动了!” 我阴着脸,没有说话,把另外两只熄灭的火把一一点着了,插在了地上。 小马还在那絮絮叨叨说着,他刚才只顾着看我,突然一转头,就看见那个鬼影动了,做出了一个姿势,像是要伸手抓他一样,把他吓得心脏差点儿跳出来! 他像祥林嫂一般,反复跟我讲着他刚才的感受,烦的我要命,挥挥手,让他滚一边去,别烦我。 小马讪讪地往后退,回头一看,又叫了起来:“小七爷,完了,那鬼影子又动弹了!” 回头一看,那鬼影子果然又变化了一个姿势。 这次的姿势更加奇怪,脑袋往下垂着,屁股朝上撅起,看起来像是在翻跟头,并且不停在重复着这个动作。 小马声音都带了哭腔:“完了,完了,这是鬼抓人!看吧,看吧,他马上就回来抓我们了!” 我有些恼火,伸手拔出来一个火把,就想砸过去。 没想到,随着我拔起火把,那影子像是凝固住了,一动也不动了,依然保持着那个翻跟头的姿势。 小马也有些惊讶:“小七爷,他好像怕你!” 我楞了一下,突然间恍然大悟,说:“不对,小马,是这个火把!他是怕这个火把!” 小马还有些不明白:“怕火把?咱们这么多火把,也没见他怕,为啥你一拿起来,他就怕了?!” 我说:“操,你还不明白啊?我不是说他怕火把,我是说,他的那些动作,是这些火把控制的。风一吹这些火把,造成光波震动,那个影子也跟着做动作了,就是这样!” 小马还有些担心,说:“可是……可是这个火把……为啥像鬼火一样,是绿莹莹的?” 我想了想,说:“是这样,这火把之所以像鬼火,是因为这边空气里含有的‘鳞’多。你想啊,这里从前是一个古战场,死了好多人和动物,那些尸体和骨骼最后都变成了鳞,就跟坟地一样,到处都是鬼火。什么鬼火,你没学过化学啊,其实那就是磷火嘛!磷的燃点低,在空气中很容易就燃烧起来,它燃烧的颜色是绿莹莹的,看起来就像是闹鬼一样! “你想啊,咱们在这边点着了火把,空气里的磷又那么多,它跟着火把就烧着了,所以火把就是那种绿莹莹的颜色。” 这些高中时的化学知识,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顺嘴胡说一番,半真半假,也挺能唬人,把小马说的一愣一愣的。 小马说:“这么说的话,倒也对,可是那个人影为啥能动?” 我见他有些松动,赶紧趁热打铁,说:“那个人影为啥能动?这个问题你还不明白?” 小马摇摇头:“我不明白……” 我装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质问他:“那么简单的问题,你还不明白?!” 小马还是摇摇头:“小七爷,你就告诉我吧,我真是不明白!” 实际上我哪知道,但是不能露怯,尤其不能让小马知道,我也害怕,舍下命也得撑住了。 这害怕和打瞌睡一样,是能传染的,一旦他知道了我也害怕,两个人相互感染,那别说救山魈他们,就连我们两个也走不出去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说:“唉,小马,这种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就还是不明白呢?算了,算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吧!” 话锋一转,我又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不能惯着你,这样你永远也无法成长!这样,你还是好好想想,反正这件事情我以前跟你说过!” 说完,我自己做到了那个唯一的火把旁,掏出一根烟,点着了,自己在那美滋滋抽起来。 小马苦着脸,在那歪着头想着,越想越不懂,越不懂越想,很快轴了进去,脑袋都想大了。 他想跟我要一支烟抽,也被我给拒绝了,随口胡诌,让他蹲在一边扎马步,好好想想,因为有科学调查表明,人在扎马步时,血往下涌,直冲脑门,所以记忆力特别好。 看着他真的规规矩矩扎起了马步,我心里偷偷直乐,想着小马这死小子就在那苦思冥想吧,待会儿把自己想晕了,我三两下就给他绕进去了,他什么不都得乖乖听我的? 就这么想着,一根烟眼看着要抽完了,小马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啦!” 这一声大吼,把我吓得摔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看见小马累得满头大汗,一把拽住我,说:“小七爷,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事情你还真跟我说过!” “啊,你终于记起来啦?!” “真记起来啦!”他一脸兴奋。 第250章 恐怖的鬼影子 我比他还吃惊,想着这孩子不会是扎马步扎傻了吧,赶紧让他过来坐着,又给他点了根烟,让他先别急,先坐下歇歇再说。 小马很兴奋,他三两下就抽光了烟,跟我说:“小七爷,你刚才吧,猛然那么一问我,我还真有点儿打蒙。刚才我一扎马步,那事情是怎么说的?血往下涌,直冲脑门,我就想起来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感慨,想着完了,完了,多好的一个年轻人,硬是被我给忽悠傻了,这血都往下涌了,咋还能直冲脑门呢? 刚想劝劝他,他却给我说了一个关于那个鬼影子的理论。 他说,其实事情很简单,这个老人的鬼影,其实就是一种光波的折射,就像是放电影一样,把设计好的形象,投影在幕布上,就能放映了。 而咱们这里,因为周围都是黑的,下面都是平整的青石板,也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幕布,这个鬼影形象映射在这里,就形成了一个立体的3d形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真人站在这里一样。 后来,小七爷你用火把砸过去,引发了空气震荡,破坏了光波形成的环境,所以老人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震荡消失,那个老人所有又重新出现了。 后来,在咱们过去查看的时候,有风把火把给吹灭了,周围一片漆黑,当然就看不清楚老人了。 后来,咱们把火把又重新点着了,火光增加,那老人又出现了。 我听了半天,想着这死小子说的确实不错,这些确实是刚才我给他分析的。但是这些理论我都知道啊,我还用得着他再给我上一课? 小马摆摆手,说:“小七爷,你别急啊,我先把前面的事情给你确认清楚,下面要说的,就是为啥这个鬼影子会动了。” 我说:“好,好,那马老师您继续!” 小马得意洋洋地说:“刚才我说过,这里其实就像是一个电影的幕布,在放映一个静态电影,这个电影是不动的。但是,随着我们插在地上的火把,随着风四处转动,火光带动了空气的震荡,也影响到了光波形成了人物形象。所以,随着火把火苗晃动,那个光波也在不停震动,光波形成的人影也随之做出一些诡异的动作,这个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小马分析的合情合理,让我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况且小马还不停感慨,说还是我有本事,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还是经过了我的多番提点才想起来的,真是惭愧,惭愧! 我安慰了他几句,说他还是很‘孺子可教’的,终于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我很欣慰啊! 两个人这时候再去看那个老人做的古怪动作,也不觉得多可怕了,不由也感慨这个机关的奇妙,以及机缘巧合的缘分,正好被我们看到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古人设计了一个这么精巧的机关,应该不是为了吓人,而是还有其他的用处。 要是吓人的话,他为何还要做一个这样栩栩如生的人,他应该做一个青面獠牙的吃人怪物更合适。 小马也同意我的观点,而且他提出,这个肯定不是古人设计的,而是现代人设计的,以为这个老人的装束明显是一个现代人。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说:“好,好,好,就你小马见多识广!那好,你说说,他们设计这个是干吗用的?” 小马说不上来,但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他建议我们两个面对这面,一起扎马步,好促进血液循环,说不准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我有些苦笑不得,想着自己挖了个坑,这么快,就要自己跳下去了。赶紧推说自己腿上的伤口还没好,让他先自己去练练功,我这边还是坐着思考吧。 小马也不勉强我,自己在另外一边扎马步去了,边扎还边念念有词的,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我苦笑着,坐在地上,也开始想着这一切。 不管是谁做的这个机关,我都相信,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做这个,一定会有他的目的所在。 他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呢? 说实话,没来由的,我老是觉得这个目的会和我有些关系。 很简单,要是跟我没关系,为何那帮人要千方百计把我带到这里? 还有,为何这个老人的样子又和我一模一样呢? 想了又想,又一根烟很快抽完了,我顺口按在地上。 按着按着,我突然觉得手底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抓起一个火把,往下面照照,发现下面有一个圆圆的小孔,还挺深,正好能把火把插进去。 顺手把火把插了进去,回头看了看那个影子,却发现那个影子突然做出了一个古怪的动作,身子向前倾着,左腿也迈出去了一步,一只手换换抬了起来,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们已经试验过了,不管我们把火把如何放置,不管是风大还是风小,那鬼影子做出的动作都是杂乱无章的,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根本就是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乱影。 而这一次,他分明做出了一个极具暗示意味的姿势,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招呼小马过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还是出现在火把的位置上。 小马拿起火把,在地上照了照,发现在石碑下,果然有人凿开了一个个小圆孔,都和我插火把的那个圆孔差不多,明显是新开凿的。 我和小马一阵激动,看来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们赶紧把手里的三只火把全部插进去,还不够,又把当时砸鬼影那只火把捡了回来,一共是四只,最后还差了一只。 两个人四下里找树枝,想好歹再对付一支,可是怎么着,都找不到,只有满地的荒草落叶。 小马问:“要不要再回去弄一只?” 我说:“不用,先试试再说!” 我们两个人开始把四只火把朝着各种姿势调整,实验了好半天,终于,那个鬼影子开始慢慢动作起来。 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怪的鬼影子,竟然做出了一个那样让人无法置信的诡异动作。 ------------------------------------------------- 双更。 此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目前,《鬼藏人》在安卓版qq阅读软件上,已经位居热销榜总榜、出版榜、悬疑榜全榜第一了,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251章 我看见了我! 我本来以为,这个老人的图像是静止的,没想到,在我们将四只火把插入到青石板上特制的小坑处后,奇迹出现了,那个老人的影响开始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很清晰,也很连贯,让我们两个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先是慢慢弯下腰,身体前倾,接着两只手也慢慢伸向了地下,最后像是抓住了地下的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往外拉。 我们本来以为,这个光影仅仅是这个老人一个人在表演,很快就发现,我们彻底错了。 老人开始慢慢用力,接着身子慢慢扳正了,手里拽着一个东西,像是一根紫铜做的链子。 那画面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条紫铜链子! 更为逼真的是,我们在一旁,可以清晰得看到,这条紫铜链子原本是藏在老人脚下那块青石板的凹坑处,被老人拽了出来,然后慢慢收紧,给拽了起来。 我和小马距离不远,能清楚地看到,那条紫铜链子随着老人慢慢用力,渐渐被拉起,绷直,最后竟然牵动了下面的青石板,将地下一块青石板给掀了起来。 在时候,阴风阵阵,狂风刮的火把四处摇曳,绿莹莹的火焰四处乱窜,配合着老人僵硬又有些诡异的动作,气氛显得非常诡异。 说实话,要不是我在这里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机关,竟然能做得如此精致,如此真实! 如果说,开始那老人一直站在那儿,我们也就认了,毕竟只是一个静止的影子,没什么难的。 但是,现在,这个影子竟然动了,而且,他竟然还带动了其他的光影,完整将一个老人拽着铁链子掀起大石块的影像给表现了出来,这个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这个影像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仅仅是因为我们在石碑旁插了几根火把,就控制了影像播放,这个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这个光影图片还没有结束! 老人拉起那块青石板后,又一次弯下腰,仔细端详着那个青石板后的深洞。 虽然只是一个光影图片,但是我们也能看到模糊看到那个深洞里的情况。 那个深洞的洞口很大,能隐约看到下面有一些粗糙的石阶,斜着进去,差不多可以让一个人猫着腰进去,有点儿像我在西藏寺院里看到的那个密道。 接下来,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竟然放下了紫铜链子,猫着腰,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接着,画面并没有放映密道里的情况,而是定格在了外面那一幕,只剩下一个被掀开的青石板,一个黑洞洞的密道入口,一条紫铜色的链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和小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演地道战电影吗? 又等了一会儿,画面还是这样,我都有些不耐烦,想要继续转动一下火把,换一个角度试试了。 这时候,小马捅了捅我,扭过头去,发现画面又出现了变化。 刚才那个猫着腰进入山洞的老人,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怀里抱着一个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凑过去看,但是要命的是,这个老人是光影组成的,越离得近,越看不清楚,我只好前进几步,又后退几步,试探着看。 试验了几次,我终于发现,离火把最近的地方,看起来最清晰。 那老人抱着那个东西,终于出了洞口,显得非常警惕,弯着腰,用身体护着那个东西,四处查看着,然后小心走了出来。 就在他走出来后,山洞中又出现了一个影子,像是又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我来了兴趣,难道说这山洞里还有人? 忙凑近火把,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巧不巧,这时候,突然刮了一阵风,把火把吹得火苗四蹿,一下子蹿到我脸上,把我的头发都烧焦了一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蛋白质的臭味。 我吓了一跳,赶紧避开花苗,又摸了摸头发,好在只烧焦了一缕,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刚想转头看看山洞的情况,小马突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回过头看,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刚才被火苗一燎,没看到怎么回事,现在再转过头去看,却发现那段影响已经放完了,那个老人重新恢复到了最开始时的形象,低着头,伛偻着腰站着。 我忙问小马:“刚才出来的是啥?是鹰吗?操,刚才被火燎了一下,没看到!啊,你看我干啥?!” 小马结结巴巴地说:“小七爷,你真没看到?” 我吐了一口唾沫,使劲揉着眼:“刚才刮了一阵死风,把火把的火吹到我脑门上,给燎了一下,就过去了,啥也没看到!对,刚才那是怎么个情况?我怎么看见那洞里好像出来了一个东西。” 小马念了一句佛号,说:“天意,天意,看不到也好,看不到也好……” 他这么一说,我更害怕,忙逼问他:“别给我扯那些阿弥陀佛,老子可是天生四阳之人,是信道教的,天生的教主命,可不归你们的如来大佛管。你快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马犹豫还在犹豫。 我急了,叫道:“他娘的,就算是阎王爷从里面出来了,又怎么了?说破天,它又不是真事!” 小马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小七爷,我说了你别害怕啊!” 我头皮一阵发紧,想着不会那么倒霉,又中招了吧,还要硬着头皮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七爷怕的事?说,你说,你尽管说!” 小马说:“小七爷,从那山洞里出来的,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这个人你还认识!” “我还认识?!”我的脑筋迅速转着“是谁?山魈吗?!” 小马摇摇头,看着我:“小七爷,那个人就是你!” 第252章 我杀了瞎子…… 我才松了一口气,说:“操,多大点事啊?我还以为天塌了哪!不就是我自己吗?我自己还能害死我自己不成?!” 没想到,小马却叹息道:“小七爷,跟天塌了也差不多啦!” 我搞不明白了:“怎么了?你不是说就是我出来了嘛!出来就出来呗,那有啥?那老头长得还跟我很像呢,难不成那也是我穿越回去了?” 小马咽了口口水,说:“小七爷,确实是你出来了,不过那样子,你看了肯定害怕。” 我冷哼一声:“这天底下就没七爷我怕的事!”其实心里还真有些害怕,忙问他“我穿的什么?莫非是古代的盔甲?还是中山装?” 小七摇摇头:“都不是,就是很普通的衣服,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我嗤笑一声:“操,就我这身衣服,那有个屁的害怕?” 说完后,自己一下子怔住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马,小马看看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在身上摸摸索索的,想摸一支烟,好容易才磨出来一支,想在火把上点着,发现手哆嗦得厉害,怎么使劲也点不着。 小马默默地接过烟,在火把上给我点着了,递给了我。 我叼着那根烟,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乎乎看着几支火把,开始从头到尾想着这件事。 小马说,刚才那个从地下钻出来的人,是我。 我身上穿的,就是我现在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差别。 要知道,这个光影机关差不多是几十年前设计的,民国时期设计的,要是说出来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也是算了,怎么可能是我穿着这一身现代衣服就出来啦?! 莫非说,我穿越回了民国,或者说设计这个机关的人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正在郁闷着,小马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小七爷,我还没说完……” 我自嘲着笑了:“还没完?我不是出来了吗?难道还有人出来了?该不会是你吧?” 小马摇摇头,说:“小七爷,出来确实就你自己,但是还有两个人。” 我彻底晕了:“啥叫就我自己出来了,但是还有两个人?难道说,那两个人被我背出来了?” 小马脸色惨白,有点不敢看我,说:“差不多……吧。”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差不多?那还是差嘛,你说,差了多少?” 小马低着头,像是有些害怕,低声说:“那两个人,你不是背出来的,是拿出来的……” 我不明白了:“拿出来的?人怎么能拿出来?” 小马的声音更低了:“小七爷,当时你浑身是血,一个手拎着一个人头从里面出来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终于理解了小马刚才为何要用那么惊恐的表情看着我,原来,在刚才那段影像里,我竟然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过了好久,我才低声问他:“我手里拎的……是谁的头?” 小马低声说:“看不大清楚,不过其中一个……是赵哥……” 我惨笑了一下,喃喃地说:“原来是瞎子……难道说瞎子最终会死在我手里?” 小马忙安慰我:“小七爷,你别多想,也可能是我刚才看花眼了……要不然咱们再重新看一遍?” 我摆摆手,让他别安慰我,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了好久,越想越想不明白,我抬起头,叹了一口气,想着自从来了西藏,感觉像是一切都变了,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长的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噩梦中苏醒呢? 小马在旁边欲言又止,看看我像是有话要说,又等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有说话,试探着说:“小七爷,那个图像还没完……” “啥?啥图像还没完?”我的脑子里彻底成了一堆浆糊,简直无法继续思考下来,更不明白他到底说的什么。 小马指了指火把,说:“小七爷,你别忘了,这里有五个插孔,咱们只插进去了四只,还剩下一个没放……所以我觉得,那影像应该还没完,还剩了一段……” 我没说话,在那闷着头抽烟。 小马试探着问:“要不然,咱们回去再弄一支火把,给它看完?” 我突然一股无名火气,想着这他娘的是哪个混蛋设计的机关,为啥像是故意在这里算计老子一样?! 算了,去他娘的,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就非得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马没有劝我,两个人各拿着一支火把,也跟着我走了过去。 走到那个老人那边,我学着老人的样子,把身子俯下,用火把照了照,果然在老人脚下的那块青石板上,发现了一根紫红色的铜链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这铜链子是真的,那是不是说后面的山洞,还有山洞里的人都是真的? 顾不上多想,我一把拽起了铜链子,试探着就往上拉,随着铜链子绷紧了,再慢慢使劲,就发现铜链子下牵动了一个机关,下面像是有着一个轴承,慢慢牵动了,下面那块巨大的青石板开始慢慢翻了上来,露出了一个密道的入口。 这一切,就和刚才那个图像里发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了想,跟小马说:“小马,这底下是啥情况还不好说,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下去看看再说!” 没想到,小马却笑了,说:“小七爷,我小马这次既然敢过来找你,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吧,确实有点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可活人我可不怕!” 我很感动,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那你就在我后面,鬼怪来了我挡,活人来了你上!” 小马点点头,从腰里抽出了二把匕首,递给我一把,自己一只手举着火把,一边像敢死队员一样,满不在乎地把匕首叼在了嘴里。 我一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拿着匕首,也没敢多考虑,怕再多想想,就失去了下去的勇气。 仔细看了看洞口,那山洞没多大,洞口比较粗糙,还留着许多开凿的痕迹,看起来年头也没有多长,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怪物之类的。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小马,他对我点点头。 我终于鼓足勇气,咬了咬牙,一低头,走进了山洞。 本来想着,我已经进入过那么多次密道,这次多进一次,也没啥了不起的,却没有想到,这次的密道,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 继续双更。 看到不少朋友在问我的其他作品,顺带推荐一本也在腾讯加了vip的书: 书名:《鱼:揭秘封尘了80年的军方档案》 简介:国到底有没有像51区那样的神秘机构?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海平面以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神秘的怪物? 60年代闹得沸沸扬扬的数千儿童神秘失踪事件,70年代几乎毁灭了沿海整整一个县的水下巨怪,80年代外星人劫持人质事件,90年代的新疆白毛风食人事件,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手机阅读地址:http://ebook2.3g.qq/book/chapter?sid=awt9y3rdnzdiyeqmljtoyc0d&g_ut=2&b_f=100917&cid=1&bid=15954&pid=1&bookid=15954 第253章 恐怖的蛙人偷袭! 进入密道前,我就觉得这个密道像是近代修建的,在里面走了几步,更证实了我的猜想。 密道像是匆忙挖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开凿的痕迹,非常粗糙,也没有石阶,就是一个坑坑洼洼通往下面的斜井。 我猫着腰往里走,手里的火把尽量往前举着,怕烧焦头发。 人猫着腰往前走,根本喘不过来劲,还不能休息,这种姿势非常费劲,而且这个密道坑坑洼洼的,坡度还不小,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要小心扒住地,一步步往前走。 我一面走,一面招呼着小马小心点,怕他会在后面摔倒,也怕他会害怕。 而且,我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非常紧张,很担心走着走着,迎面就看到了一个拎着两个血淋淋人头的自己,那可怎么办? 走了没多久,坡地开始放缓,我怕有危险,也是先用火把照亮了路,看清楚了再走。 也幸好是我出于谨慎,不然马上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这个通道并没有多远,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而通道的尽头,并不是通往某个密室,或者是一条逃生的密道,而是直接通向了万丈悬崖。 快到悬崖时,我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从外面吹过来一股股强劲的风,吹得火把火星乱窜,几次都差点儿灭掉。 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用火把照了照,下面全是刀劈一般的石壁,黑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底下到底有什么。 小马也挤了过来,在后面伸着头看,也非常惊讶,他还多了个心眼,踢下去几粒石子,就听见石子一路咕咚咕咚滚了下去,声音好久还能听见,后来渐渐消失了。 我和小马面面相觑,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到最后竟然是一个大玩笑,这要去哪儿说理去? 小马挠挠头,不经意地往上一看,顿时吃惊了,指着上面说:“小七爷,你王上看!” 顺着小马的视线,往上一看,我顿时吃惊了。 在我们头上,那一块巨大的天幕上,闪烁着几十颗星星,那星星差不多有碗口大,一闪一闪的,发出明亮的蓝色的光芒。 我忍不住说:“小马,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咱们是在山洞里啊,怎么会有星星?” 小马也有些疑惑,说:“小七爷,咱们刚才到底是往下走的,还是往上走的,是不是走出去了?” 我肯定地说:“不对,不对,我能肯定咱们是一路往下走的,我刚才差点儿没刹住闸,给掉下去!” 小马点点头,说:“妈的,这东西可真他娘的邪门啊!真是啥东西都不能按常理来看!” 我点点头,顺手把火把插在地上,掏出一根烟给他:“没事,咱们也没算白来,在悬崖边抽根烟再走!” 小马点点头,在我旁边坐下,掏出打火机,啪一下点着火,火苗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突然熄灭了。 “操,这风!”他嘀咕了一声,又转过身子,背对着风打着火。 那火苗颤巍巍升起来了,他赶紧把香烟往上凑,但是紧接着,那火苗又被风给吹灭了。 小马气得直骂,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马彻底放弃了打火,叼着烟,想在火把上引着火,他回过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猛然站了起来,嘴里的香烟也掉了下来,说:“小七爷,有鬼!” 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悬崖边上,小马猛然说出来这两个字,吓了我一大跳。 小马这个人很谨慎,也很注意避讳这些敏感词,轻易不会失态,现在猛然脱口而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猛然站起来,赶紧朝腰里掏刀子,边掏边伸出手去,抓那支火把。 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先护住火把,这东西不仅能当武器,也能大大增强我们的信心。 没想到,小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几乎是跟我一起抓到的火把,而且拽的很紧,我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 我怕惊动了对手,小声说:“松手!” 小马不仅不松,反而把火把攥得更紧了,拼命往他那边拽。 我恼火了,低喝道:“别闹!快松手!” 身后,小马幽幽说了一句:“小七爷,你是叫我?” 我一愣,小马怎么在我身后,那跟我抢火把的人又是谁? 大惊之下,我赶紧别过头,就看见在我身前,蹲着一个漆黑的人,像青蛙一样紧紧贴在岩石上,只能看出来两只眼睛的白眼仁,一只手死死拽着火把,在和我抢夺。 我这人平时很胆小,加上一直跟着瞎子、东家他们,平时也不需要我出手,其实我真要是遇到事了,还真不发憷。 在那个关键时候,我想都没想,本能的撇开推,朝着那蛙人就是狠狠一脚,想给它踹到悬崖下。 没想到,那蛙人非常灵巧,它见我一脚踹过来,不慌不忙地往后一缩,就避了过去,接着又朝我猛然一扑,就蹿到了我身前。 我大吃一惊,急往后退了几步,幸好后面是山洞,不然肯定就跌到悬崖下去了,但是也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赶紧大声叫小马。 那蛙人正要攻击我,小马已经从后面赶过来,他猛然一刀刺过去,那蛙人又轻松避开了,这次竟然把身子斜斜的贴在了山洞上,并不掉下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随时会对我们发起攻击。 这个蛙人非常适应这里的地形,身子弹跳能力很强,而且爪子像是有吸盘一样,可以贴在岩壁上不掉下来。 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我和小马完全放不开伸手,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得赶紧退出去才行。 我和小马背靠着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随时保持着警惕。 小马低声问:“小七爷,怎么办?” 我刚想说“操,跟它拼啦!”,转念又一想,我们刚才在这里那么久了,为何这蛙人没有攻击我们,为何我们一抽烟,它就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了呢? 小马灵机一动,说:“是火!小七爷,它怕火!” 第254章 藏北鹰坟封住的铁丝网下 我猛然想到,对,还真是火! 最开始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小马打着了火,却又被一股神秘的风给吹灭了。 后来,他说“有鬼”,也是因为他插在地上的火把不见了,觉得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火把给“偷”走了。 而当时就差一点儿,最后一支火把也被它给抢走熄灭。 这么看,这个蛙人一定非常害怕火,所以要千方百计把火给西灭掉。 我跟小马低声说:“往火把那边靠!” 两个人开始慢慢往后移动,装作无规律地乱走,其实在转着圈子慢慢靠近火把,想先拿到它再说。 那蛙人不知道我们的意图,但是也知道我们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它开始变得非常狂躁,它从山洞的岩壁上跳了下来,把四肢贴在地面上,气鼓鼓地看着我们。 接着,它猛然跳了过来,又迅速跳回来,然后开始围绕着我们乱跳,偶尔还怪叫一声,活脱脱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形青蛙。 小马有些恶心,低声说:“操,这到底是人还是蛙?” 我警惕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说:“别管它是什么,反正不是啥好东西!小心点,我怕它身上有毒,能不用刀子,尽量别用刀子!” 终于,我们退到了火把那,我开始慢慢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去拿火把。 那蛙人气急败坏,当时不管不顾,呱得嚎叫一声,猛然朝着火把狠狠扑了过来。 当时的情况,我要是继续去拿火把,势必会和这个人蛙撞在一起。 但是我要是放弃火把,火把一定会被它给压灭,那我们就会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想了想,我一横心,想着反正都是死,老子死之前也得搏一下,总比在黑暗中憋屈地死去强! 我硬是猛得往前冲了两步,一把攥住了火把,护在了胸前。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只人蛙狠狠装在了我身上,把我整个儿撞飞了出去。 就在我被撞飞的一瞬间,小马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一下子拽住了我的一条腿,把我死死拖住了。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我几乎有半个身子都陷到了悬崖下,只剩下两条腿被小马在后面死死拖住,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但是,很明显,小马的处境也不好过。 他为了拖住我,全身的力量都在上半身,而且正在逐渐被我拖下去! 我大叫着:“小马,快放开我,不然你也会掉下去!” 小马不吭声,估计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哼一声的劲儿都使不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死死抱住我的两条腿,一点也不放松。 我这样身体倒垂在悬崖下,没多会儿,就觉得血液都倒流到了颅骨里,大脑一阵阵发昏,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倒了。 趁着还有一丝意志,我苦苦哀求小马,并拼命蹬腿,想把他给甩开,省的两个人要一起死在这里,以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但是小马是个驴脾气,倔得要死,死也不肯放手,两个就这么倒挂在悬崖上,一点一点地滑向悬崖。 本来以为,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还能出现奇迹,但是随着一声“呱”的怪叫声,我彻底绝望了。 那只巨大的人蛙见我们两个倒挂在悬崖上,丝毫没有犹豫,上来就撞在了小马身上,把我们两个一下子撞进了悬崖里。 身子像铅块一样,向着悬崖下坠落,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我无法思考,毫无控制的,我大声喊叫起来,并开始准备迎接那致命的一击。 过了很久,也许仅仅只有几秒钟,我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接着弹了起来,然后脑袋重重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就此昏迷了过去。 再睁开眼,我看见小马坐在火堆旁,拖着腮帮子守着我,心里很感动,想开口,却觉得嗓子眼里干干的,嘶哑地说:“小马……” 小马赶紧过来扶住我:“小七爷……” 我费劲地咽了一口口水,说:“小马……咱们两个……虽不能同年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日死,总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小马噗嗤一声笑了,说:“小七爷,你是摔糊涂了,咱们没死!” “没死?!” 我一下子精神了,猛然坐了起来,朝四周看看,上面还是明亮的星星,周围还是黑漆漆的石头,没错,还是这里! 我还有些担心,小心翼翼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上虽然到处都疼,但是好在没伤到筋骨,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在火堆旁找到了我那个匕首,拿在手里,还有些不放心:“那只大蛤蟆怎么样了?它要是再敢来,老子非得解决了它!” 小马说:“下来后,我就生了堆火,估计是怕火,没敢过来!” 我才放下心,问:“咱们刚才不是掉下来了吗?怎么人都没事?” 小马说:“还真是巧了,咱们摔下来的地方,刚巧是一个比较缓的山坡,咱们相当于摔在了那个山坡上,底下又有不少杂草垫着,所以没啥事!这可真是运气,要是真掉到悬崖下面,那就摔成渣喽!上面离这里没多高,” 我又问:“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小马指了指天上:“你看看上边!” 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是那些闪烁的星星,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马严肃地说:“小七爷,咱们都看错了,上面的可不是星星!” 我疑惑了:“啊,不是星星,那是什么?” 小马说:“小七爷,你还记得,咱们在上面时,看到下面扔的荧光棒不?那就是荧光棒,颜色就是绿莹莹的,跟星星差不多!” 我猛然醒悟,使劲拍拍脑袋,说:“对,对,对,还真忘了这茬!” 猛然又怔住了:“不对啊,小马,那个荧光棒明明是在下面的,啥时候跑到上面去了?” 小马苦笑着:“小七爷,你还不明白吗?咱们现在已经下到藏北鹰坟底下了,而且是藏北鹰坟封住的那层铁丝网下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终于明白,这个密道为啥是这样的了。 它根本不是一个从上面挖往下面的密道,而是一个下面挖到上面逃生的密道。 在几十年前,藏北鹰坟有人,或者什么怪物,在这里开辟了这样一条密道,并成功逃了出去。 那个人/怪物是谁? 突然想起小马说的最后那段影像:一身是血的我,提着瞎子和另外一个人的人头出去了…… 难道说,当年从密道里走出去的人竟然是我?! ------------ 双更党,无压力。 第255章 潜入深渊 从那个神秘的密道中,被诡异的蛙人撞到了地下 藏北鹰坟中,我和小马侥幸没有受伤,也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在上面的时候,我以为下面一定是一个万丈深渊,像是一个山体裂开的大缝隙一样,现在向周围看看,发现里面更像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山谷,也有山脉、沟壑、有深渊,我们这次刚好落到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山顶上,所以才没有摔死。 按照小马的估计,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真正的藏北鹰坟腹地,那一层被严密封住的铁丝网下,真正到了巨鹰和让人鹰生活的地下世界中。 我心里有些激动,折腾了好久,就是想下来帮小舅他们,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通过这个密道下来了,也可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不过,这里明显危机四伏,隐藏着重重危险,从刚才那个诡异的蛙人,就能看出来一二。 这次来的时候,小马和瞎子提前准备了一些食物,随身背着。 小马这次从山崖上掉下来,背包也摔破了,军用水壶也摔瘪了,水流了一地,好在还剩下一些干粮,放在火上烤了烤,两人旁狼吞虎咽吃了,恢复了一些体力,感觉到身上遍布的伤口,像小刀子割肉一般,火辣辣的疼。 小马简单处理了一下擦伤的伤口,问我:“小七爷,咱们现在也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先找到瞎子他们,他们有人也有枪,找到他们就好办了。” 小马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那咱们去哪里找他们?” 我其实心里也没底,这地方那么大,谁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但是我们两个又没枪,又没带多少食物,在这边呆着,估计死的更快,还不如下去闯闯,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商量已定,先在这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趁着这边的枯草树枝多,赶制了不少简易火把,一人多拿了几个,不然待会儿到了下面,就成了睁眼瞎了。 临走前,我没有熄灭那堆火,又用树枝在地上留了几个字,意思是我是小七,我们会一路往下走,寻找他们,要是他们看到留言,就放几枪,我们听到枪声就会回来。 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相当于在一个小山顶上,好在小山坡并没有多陡峭,顺着山坡可以慢慢走下去。 不过小山坡终年不见阳光,寸草不生(山崖上的草木都是从上面刮下来的),又被雨水冲刷得非常光滑,走起来很滑,我们两个人半蹲着,小心翼翼往下出溜,速度倒挺快,没多久,两个人就从上面滑到了山下。 小山下,很像是一条峡谷,弯弯曲曲的,下面竟然还有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时断时续,缓缓向前流动,不知道流向哪里,应该是山上的雨水流下来,汇聚而成的。 我和小马在溪水里洗了洗脸,又喝了不少水,溪水冷得冰人,令人精神一震。 因为这条暗河是流动的,所以河水的尽头一定会有出口,我们两个就沿着暗河往前走。 这个峡谷是一个瓶子形状,开口处较小,越往里走,空间越大。 我们开始很谨慎,用火把不停照着四周,一只手拿着匕首,警惕地提防着着周围的一切。 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什么异常,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小声聊着天。 我:“小马,这件事情其实跟你没啥关系,你为啥非要跟过来?” 小马说:“小七爷,我没啥文化,但是知道一个理:别人掏心窝子对我,我也得掏心窝子对他。你们当时给我妹妹留了那么多钱,够买我一条命的了,我这条命当然要还给你!” 我有些激动,说:“小马,你不用这样!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也不敢说以后会怎么样。你听我的,回头有机会,你就先出去!” 小马摇摇头:“不,要走一块走,要不然就都不走!” 我被他的认真劲儿给气笑了,说:“那前面有鬼,你也去?” 他想了想,坚定地说:“去!瞎子哥给我弄了个玉观音,我带着哪,不怕!” 我又问:“你父亲后来又有消息了吗?” 小马摇摇头:“没有……” 我安慰他:“你父亲肯定有他的苦衷,以后肯定会见你的……” 小马没有说话,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我赶紧换了个话题:“哈,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咱们这两次都是九死一生,要是出去,得有多大的福给咱们享啊?!” 小马干笑了一声,笑得很勉强,说:“小七爷,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我苦笑着:“我还有什么打算,就希望能找到小舅,把这些事情了结了,回去老老实实过我的小日子呗。回成都,继续开我的皮货店,嘿!” 他又问:“那赵哥呢?” 我说:“瞎子啊?他以前倒是跟我说过,要是这里干到头了,就去大兴安岭承包一个山头,种木耳!他说那边种木耳容易,在糟木头岔子上撒点菌就成了,其余的时候可以打猎,闷头睡大觉!” 小马嘿嘿笑了:“那倒挺适合他!” 我说:“是啊,嘿!对,你有什么打算,要不然跟我去成都得了?咱们那边好啊,苍蝇馆子串串香,又白又嫩的大姑娘,保证你哪儿都不想去!” 小马说:“我,我还是想继续找我父亲……他一个人在那边漂着,也不是个事……”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要去哪儿找?还去老挝?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马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黑暗,眼神有点迷茫,说:“我也不知道……父亲失踪后,母亲也去世了,就剩下我自己,我也无牵无挂的,啥也没想过。后来收养了妹妹,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整天想着她怎么办,一直到现在…… “以前我其实挺恨我父亲的,后来去了老挝,我发现他也不容易,比我们还可怜……我觉得,他肯定有他的苦衷,不管怎么样,我毕竟是他儿子,父债子还,避也避不过去……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够傻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第256章 鬼眼出现 我见他情绪低落,安慰他:“他肯定还活着的!你忘了,咱们在湄公河的时候,他还专门看过你!还有你们家祖传的驯鹰绝活,嘿!他能有什么事?保证屁事也没有,吃嘛嘛香,壮得像头牦牛!” 他傻傻地笑了: “他像不了牦牛,最多像只豹子!”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也累了,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索性在暗河边坐下,收集了一些干草,弄了堆火,用那个摔瘪的水壶烧了点开水,轮流喝了几口,暖和暖和身子。 喝着喝着,小马突然压低声音说:“小七爷,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我一惊,忙放下水壶,警惕地看着周围:“怎么了?” 他警惕地朝四周照了照,说:“我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人?” 我有些慌张,但是还强装镇静,说:“什么人?难道是瞎子他们?” 小马摇摇头,他站起来,朝着远处走了几步,又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眉头紧锁。 我问他:“有什么发现吗?” 他摇摇头,还是有些担忧,说:“小七爷,我看咱们还是别歇了,赶走吧!” 我点点头,在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禾,留下了一个地标,继续沿着河岸往前走。 一路上,小马还是疑神疑鬼的,老怀疑有人跟着我们,有几次还冲了出去,但是都没有什么发现,倒弄的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又走了一会儿,小马突然停住脚步,说:“不对,小七爷,快把火把弄灭!” 我没听明白:“什么?” 他说:“把火把熄灭!”说完,自己先把火把扔到了水里,嗤一声就熄灭了。 我虽然不大理解,但是看他表情严肃,也紧跟着把火把给扔到了水里。 很快,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完全的黑暗,让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两只手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屏住呼吸,暗暗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周围是不是有其他人。 山洞里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没有,除了河水流动的声音,并没有其他不同,远处是我们点燃的火堆,火焰在黑暗中不断跳动着,偶尔传来一声木头的爆裂声。 我深呼吸了一下,刚想打开头灯,小马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带着点哭腔说了句:“有鬼……” 在这样阴森森的地方说鬼,让我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 我有些害怕,也有些生气,这死小马,一会儿有人,一会儿有鬼,到底有完没完了? 没想到,他却用那种恐惧的声音说:“小七爷,你看看刚才那个火堆!” 回头一看,原刚才烧得正旺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火焰已经变小了,火堆渐渐暗淡下去。 诡异的是,明黄色的火焰缩小后,从篝火中升起了一朵绿莹莹的鬼火,渐渐升高,缓缓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 那只独眼在天空中缓缓转着圈,最后竟然朝着我们飘了过来,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径直了,像是在旁边暗暗观察着我们。 这鬼火如此古怪,让我也非常害怕,不由后退了一步,说:“这……这他娘的是什么?” 小马也是脸色发白:“这是不是鬼火?” 我也有点搞不准,按说这磷火是动物尸体腐烂形成的磷火,磷火确实有追人的特点,但是没听说过那么邪乎的,像朵花一样漂浮在半空中,还能直勾勾看着人,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对,在我刚和山魈一起,从雪山上滑下来时,在那个古战场一样的地方,就看见过一个类似的鬼眼,被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包裹着,像是一个巨大的独眼,在半空中幽幽看着我,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个鬼眼,也是和那个一样吗? 正这么想着,那盏幽幽的鬼火却突然间熄灭了,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候,小马却在黑暗中大叫一声:“快跑!” 还没弄清楚怎么个情况,小马就拉着我拼命往前跑。 跑着跑着,我回头看了看,发现后面全是这样漂浮的鬼眼,一盏一盏,在空中悠悠漂浮,足足有上百盏,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我们两个被那些鬼眼追赶,连火把都顾不上点,借着篝火那一点微弱的光,拼命往前跑 我边跑边想,不对,不对,这样的场景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这鬼火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萤火虫吗? 不对,不对!那是什么? 我的脑子里不断浮动着各种画面,一直定格在山魈杀狼的那个夜晚…… 终于回忆起来了,那是在我第一次跟瞎子他们打猎的时候,在大兴安岭半夜醒来时的感觉,朝远处看时,周围到处都是这样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笼,这是狼眼!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河滩上比较平坦,不然我们在黑暗中这样奔跑,早就摔倒几次了。 我终于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大声叫着:“小马,妈的,这是狼!狼眼!” 小马一怔,接着拼命摇头:“不,不是!狼不可能飞到天上去!” 扭头一看,那些绿莹莹的灯笼确实漂浮在半空中,还在朝着我们不紧不慢地追过来。 小马说的也对,这狼怎么也不可能飞上天去,那这到底是什么? 我忍不住,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着那些鬼眼最密集处狠狠砸了过去,想试试它们的反应。 那石头狠狠砸在石壁上,力量很大,激得一些碎石子哗哗往下掉,不知道那些鬼眼是不是害怕了,竟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我和小马背靠着背,两只手紧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周围。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小马点着了打火机,点着了一个火把,又点着了一个火把,我们两个用火把朝着周围照了照,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别说狼群,连一根毛也没有。 我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又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前面确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257章 闹鬼! 小马也紧张地用火把四处照着。 山洞虽大,但是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光秃秃的河滩,黑色的暗河,空荡荡的天空,肯定藏不住狼,更别说是狼群,那群狼跑到哪里去了? 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周围连一点水声也没有,它们肯定不可能藏到水里。 为了以防万一,我专门朝水里照了照,暗黑色的水平静流淌着,不可能在水底下藏住大型动物,尤其是数百只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搞不清楚,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那些并不是狼眼,而是其他东西,比如说萤火虫? 小马也说,刚才那些鬼眼是飞在天上的,不大像是狼。 我没办法,只好承认自己看错了,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两个人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山洞里很压抑,为了打破这份压抑,我们尽量找着话题,小声说着话。 走着走着,小马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被我一把拽住了。 他站稳了,先用手电筒仔细照着脚下,又朝着周围地面照过去。 我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迷糊,说:“刚才我像是踩到了一截草绳,绳子还会动,差点把我摔倒。” 我有点恼火:“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刚才说有鬼,现在又说绳子会动,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完不再管他,自顾自往前走。 他也有点心虚,嘴里嘟囔了几句,不再纠结这个,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他没再摔倒,也没再说有绳子的事情,我才消了气,说:“看看,没事了吧,心中无畏,才能所向无敌!” 小马没回应,估计也有点儿生气。 我继续耍贫:“撞鬼境界有三:一、眼前无鬼,心中有鬼;二、鬼即是人,人即是鬼;三、无人无鬼,人鬼两忘。小马同学,你的‘世间无鬼,心中有鬼’,方为撞鬼最高境界,还得潜心修炼才行哪!” 说了一大圈,他还是一声不吭。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想着你这个小马,老子不就是说你几句,还真跟老子生气了?! 回头看看,我一下子傻了眼,身后是空荡荡的山洞,哪有半点人影? 小马消失了。 我吓了一跳,他去哪了? 大声叫他几声,山洞里嗡嗡回荡着我的回音,听起来非常可怕。 用火把左右照照,空荡荡的山洞只有我自己,粗大的影子在石壁上来回晃动着,看起来有些吓人。 想想刚才,黑暗中鬼火乱窜,他口口声声说山洞有鬼,当时我还不信,想着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现在一个大活人眼睁睁从我身边消失了,才感觉到不妙。 我不甘心,转回去找他,一路低声呼喊着他,声音在山洞中变了形,带着一些颤音,还带着一些回音,那声音活像鬼叫,连我自己听着都寒颤。 越找越害怕,山洞里黑漆漆的,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事情有点不对劲,小马再生气,也不至于关了手电筒跑进黑暗中,难道说,他是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给抓走了? 这一路上,我就走在他前面,怎么连一丝响动都没听见? 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难道这山洞里真有鬼? 再想想,一路走来,遇到的古代遗失,那鬼魅的老人图像,一路见到的堆得密密麻麻的骸骨,我也有些头皮发麻,冷汗全下来了,顺着脊梁往下流淌,难道说这山洞里真有鬼? 在裤兜里掏了掏,兜里还有几元钱纸币,想起了一个驱鬼的法子,干脆试一试。 我把那几张纸币放在地上,用火把去点,一边小声祈祷:亲爱的乡亲们,大爷大妈,兄弟姐妹们,冤有头,债有主,谁要是害了你们,你们可以漂洋过海找他们寻仇,小弟我胆子小,可千万别吓唬我啊! 要不然这样,你们送小弟和刚才那个傻乎乎的小弟,两个人安安全全出去,等小弟回到北京,一定逮住那伙王八蛋狠揍一顿给大家出气! 我坐在石头上,越说越得意,说着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用火把点了那么久,那几张票子还没烧着? 用手摸了摸,顿时脸色大变,那几张票子被火烤了那么久,摸起来却是冰冷冰冷的,像是在冰窖里冻过一样! 完了,今天不仅是撞鬼,而且是装在鬼脚丫子上了,现在给它们送钱,它们都不收!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草绳,草绳笔直地横在我的影子里,一开始没看见。 我当时脑子里光着急这票子烧不着,也没多想,这里怎么会突然多出条草绳,伸手要去拿绳子,想把绳子先点着了,火旺一些,估计就能把钞票给烧着了,结果刚一伸手,那草绳嗖一下,消失在了黑暗中。 操,这根本不是草绳,分明是条藏在我影子里的蛇! 我一下子跳起来,扑打扑打身上,确保身上没有蛇,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用火把往下一照,还好,地下没有发现蛇。 我还有些担心,又用火把在前后左右照了照,还是并发现蛇,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把火把朝河水中照了一下,发现河水像流血了一般,通红一片。 再离近点看看,那黑压压的水里,全部浮动着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大蛇! 这些大蛇漂浮在河面上,互相纠缠在一起,红艳艳的蛇皮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河水流血一般。 我被河水中突然冒出来的蛇群吓住,两条腿发软,连逃跑都忘了,竟然傻乎乎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看着蛇群中分出来几条小蛇,游上岸,吐着黑色的芯子,朝着我游过来。 诡异的是,那蛇并没有咬我,反而游到了我影子里,然后弓起身子,把身体尽量伸直,形成了一把尺子,开始丈量我的影子。 一股冷气从脚后跟处升起来,一直窜到我的头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蛇,非但不咬人,还像一把尺子一样去量人! 还在傻站着,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猛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啊”一下叫出声来,再看看那条蛇,已经量完了一半影子,现在正弓着腰量另外一半。 看着那条红蛇丑陋的脖子,恶毒的眼睛,心中腾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我上去狠狠一脚,踏在它丑陋的脖子上,又狠狠踩了几下,然后撒腿往外跑。 第258章 关东姥爷出现了 边跑边想,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像被人下了咒一样,眼睁睁看着那蛇诡异地丈量我的影子,连躲都不躲? 当时的感觉非常怪异,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迷迷糊糊的,虽然心里明明白白那样很危险,但是现实中却连一点反抗意识也没有。 我毫不怀疑,当时就算那条蛇爬到我脖子上,狠狠给我一口,我也绝不会反抗。 再回想起那条蛇诡异的样子,竟然很的像尺子一样丈量我的影子,我就浑身发毛,他娘的,这狗日的蛇真是太邪门了! 这时候,猛然想起来,刚才是谁拍了我一下,幸好这一下,把我从浑浑噩噩的魔咒中解救了出来,不然我估计早被那怪蛇咬死了! 我小声叫着:“小马,是不是你?!” 没有人回答。 我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我嘟囔着:“嘿,这还真是见了鬼啦!”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吹过来一阵风,风很大,吹得地下的碎石子哗啦哗啦响,灰色、草皮也顺着风朝我打过来。 我用胳膊挡住这怪风,心里大为惊骇,这山洞中怎么会起风,还是那么大的风? 眯起眼来看,却看到我原本压在小石头底下的几张钞票被风刮了起来,顺着风朝我漂来,被我一把抓在手里。 我捏了捏,这几张钞票已经和平常一样,一点冷意也没有。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看着这几张钞票,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心酸。 再回想一下,刚才我用打火机烧钞票时,旁边那条蛇躲在我的身影中,应该就是在丈量我的影子。 但是这些钞票不仅烧不着,而越烧越冷,我才想着四处寻找助燃物,才发现了潜伏在身旁的小蛇。 接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照了照水里,才发现了蛇群,明白了身边的危险。 最后,更诡异的,在我被群蛇控制住意识后,竟然清晰感觉到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打破了蛇群对我的控制,才挣回一条命。 这些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巧合,也很难即使,难道说真是有死在山洞中的鬼魂在暗中保佑我? 擦了擦冷汗,我仔细翻了翻身上,把藏在裤兜里的钱全拿了出来,差不多有七八百块,全堆在地上,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感谢着各路神仙古怪保佑,若小七有命回去,以后每年清明必然给你上香烧纸。 祷告完这些,我再用火把去点那几张钞票,这一次很容易就点着了,燃起了一朵火花。 本来以为,火堆最后还会腾起一阵旋风之类的,却什么也没有,烟灰很快化成了灰烬,堆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恭恭敬敬退回去,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也怕小马会有危险,赶紧背上背包往回找他。 又走了一会,前面的黑暗中也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绿莹莹的小灯。 开始我还有些害怕,后来渐渐适应了,我怀疑那些小灯真是鬼火,或者是萤火虫,它们大半都是漂浮在山洞顶上(狼怎么也不可能漂到山顶上),等我一走近,就一盏盏自动熄灭了。 又走了一会,山洞还没到尽头,我边走边小声呼唤着小马,觉得脚边上有些凉,低头一看,一条红通通的蛇正爬过我的脚背。 我吓了一跳,提脚使劲一甩,把蛇远远甩了出去,自己赶紧跳上一块大石头,用头灯往下一照,发现下面游动着数百条红蛇,活像是一匹艳丽诡异的红绸子在地面上缓缓滑动! “靠!”又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蛇群,而且还是在脚下,让我非常害怕,我连忙跳上了石块,又捡了一根树枝比划着,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这群蛇就冲上石头,把我咬成了筛子。 看着看着,我眼前像是下了一层雪。 是的,白茫茫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很快,地上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雪? 山洞里怎么会下雪? 我使劲揉揉眼,仔细看了看地下,的确是雪,地上已经白了,落了白白一层雪,有人在写字,用的是很粗的红色颜料,在雪地上写字,一笔,又一笔,又像是在雪地上绘图,图案复杂,看起来像是鬼画符,又像是一副古怪的地图…… 正想着,黑暗中有个声音低喝道:“快关上火把!”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我手里的火把就被人粗暴地夺下来,刺一声扔在了水里,周围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那一瞬间,我也猛然醒了过来,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下子清醒了。 使劲揉揉眼,周围一片漆黑,哪有什么雪,地上黑漆漆的,更不要说有人写字了。 我操,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谁?!”我使劲睁大眼睛,丢掉了树枝,紧紧攥着刀子,努力寻找着目标。 那人却嘲讽般地笑了,一把按住我的手,轻轻一掰,我就觉得手上一点劲儿都没了,刀子到了他手上。 他把刀子在身前抛了一下,又接住,丢给了我,,说:“想活命的跟我走!” 我听出了,那是关东姥爷的声音! 我一下子激动了,他怎么在这里?小舅、瞎子他们是不是也在这儿?! 顾不上多想,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迅速往前走。 在黑暗中走了一会,我的眼睛开始逐渐适应了这里,感觉山洞中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河水中散发着一种微弱的朦胧的白光,使劲睁大眼睛,也能看清对面的人。 关东姥爷仿佛很熟悉这里的地形,自顾自走了一会,他走到一块大石头上,蹲在那里看着我,突然问我:“小子,你属于哪边的?” “哪边?”我一愣,“我当然属于东家那边。” “就你那个东家?”他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东家怎么了?”我想了想,不能被他唬住,又问他:“你属于哪边的?” “我?”他轻蔑地一笑,“你们东家没告诉你?” “没。”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放心吧,他早晚会告诉你的。” 他朝我神秘一笑,出去了。 这里黑布隆冬的,我好容易逮到了一个大活人,赶紧跟上他,边走边问:“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东家他们在哪儿?” 他说:“你连这里都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 他一下子停下脚步,稀奇地说:“真不知道你这个东家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都不告诉你!” 第259章 鬼脸阎王!怒血龙王! 我有些没面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他本来也不想带我来……” 他冷笑:“那你怎么还来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自己想来,不就来了……你不也来了?” 关东姥爷看看我,嘿嘿笑了,说:“行,小子,有种!姥爷我喜欢!” 我也讪讪地笑了,装傻。 因为拿不准关东姥爷和小舅的关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好装傻。 从他以前对我的暗示,应该知道东家就是小舅,但是他不说破,我也装傻。 关东姥爷停下脚步,蹲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点着了他那杆形影不离的老旱烟,自顾自吸了一口,又问我:“小子,你知道这里是啥地方?” 我说:“藏北鹰坟呗!” 关东姥爷说:“那你知道藏北鹰坟是干啥的地方?” 我说:“据说,我当年格萨尔王镇压魔鬼的地方……” 关东姥爷一愣,接着笑了:“镇压魔鬼的地方?嘿嘿,这里还真是镇压着魔鬼啊!” 我还想说什么,他一下打断我的话,直接问我:“说,那个黑小子到底给你说什么了?!” 我一愣:“黑小子?哪个黑小子?” 关东姥爷不耐烦地说:“别装傻,就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黑小子!” 他说的是山魈。 我说:“他没跟我说啥,他就是说,这里是格萨尔王镇压魔鬼的地方!” 关东姥爷死死盯住我的眼睛,逼问我:“他没跟你说这里的秘密,这里到底是干啥的?!” 我真的不知道,也无辜地说:“这里有没有秘密,我也不知道,我是来找我小舅的!” “你小舅?!”关东姥爷嘿嘿笑了:“他三番两次想弄死你,你还叫他小舅啊!” 我没说话,倔强地看着他。 关东姥爷突然笑了,敲了敲我的头,说:“谷老四啊谷老四,你外孙倒是挺硬气,像你个狗日的养出来的种!” 我一愣,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一下子激动了,问:“关东姥爷,你认识我姥爷?!” 他笑了:“要是不认识那条老狐狸,我还能处处罩着你!老子我在里面好好的不呆,还要跑这边跟你说这半天废话!” 我壮着胆子说:“我可没看出来您罩着我,您第一次去我们店里,就烧坏了店里的老虎皮!” 关东姥爷哈哈大笑:“你不懂,那老虎皮不吉利,我烧掉它是为了你好!” 我不明白了:“不吉利?有啥不吉利的?那块虎皮不是小舅亲自打死的老虎嘛!”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他还有这个本事?!还不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捡的漏!那杀龙岭的东西,他也敢往家里拿!这小子,还穿开裆裤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哼,还尿了我一手!” 他哈哈大笑。 关东姥爷这么说了说,顿时拉近了我们的关系。 看来,他当年不仅认识我姥爷,关系应该还不错,让我也放下了三分戒心。 我想了想,问他:“姥爷,那您认识景老不?” 他傲慢地问:“哪个景老?” 我说:“云南那个,老蛇王,现在在老挝!” 没想到,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突然间惊讶了,说:“景五蛇?哈,老蛇王当年整整追了他七个月,他竟然还没死?!原来跑老挝那破地方去了,嘿!” 我笑了:“您果然认识景老!那个,我姥爷是不是也认识他?” 关东姥爷说:“认识!那太认识啦!当年我们几个人,就数他们两个的关系最好!当年景老蛇失踪后,你姥爷足足找了他三年,都没找到,心灰意冷,才去的东北那个破寨子养老的!”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渊源,我终于明白了,看来景老的家里,挂的那一幅照相,必然是他和我姥爷的合影了。 我问他:“关东姥爷,我姥爷是老四,景老是老五,那您是老几呢?” 关东姥爷傲然道:“我嘛,是老九!别看排行往后,但是老子当年名号可比他们几个老王八强多了!你嘛,回去问问你姥爷,当年那个鬼脸阎王的名声是不是比他钻天死耗子的名头响?!” 我乐了,原来我姥爷当年的名号叫做钻天耗子,这名字也真够古怪的。 我又问:“那景老的外号是什么?” 关东姥爷说:“那条小蛇嘛,叫怒血龙王!” 我啧啧称赞:“这个名字起得好啊,听起来就响当当的!” 关东姥爷不服气,自己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他蹲在石头上,使劲吸了一口旱烟,突然问我:“对,七小子,是你姥爷让你去北京帮你小舅的吗?我当时吓了一跳,以后谷老四犯傻了呢!” 我摇摇头:“没有啊!是我自己去的!” 关东姥爷眯着眼睛:“你自己?!是你小舅让你去的?” 我还是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面试进去的。” 关东姥爷惊讶了:“面试?谁给你面试?小谷?!” 我说:“姥爷,这件事情吧,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在我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一个同学说要来这边面试,就带着我一起。没想到,他没面试上,我倒是面试上了。” 关东姥爷脸色一变,打断我:“你那个同学,是你小舅安排的?” 我摇摇头:“不是,后来小舅也很奇怪这件事情,但是他认出了是我,就把我留下了。” 关东姥爷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在原地走了二圈,问我:“你那个同学,后来又跟你联系过了吗?他现在在哪儿?” 我说:“他以前说自己在海南,后来就失去联系了。不过,他有一次联系过我——” “哪一次?”关东姥爷严肃地看着我。 我说:“就是在咱们去阴山狼城那次。去之前,我给他发了个短信,结果他回复了——” 第260章 藏北鹰坟最核心机密曝光 关东姥爷又一次打断我,着急地说:“快说,他回复的什么?!” 我说:“他说,他说,千万不要去阴山狼城——然后说,让我一定要活着……对,上次那个去我铺子里卖皮子的猎人,也是他介绍的,结果后来出了那么多事!那孙子,下次我要是看见他,非抽丫!” 关东姥爷挥挥手打算我,问我:“你那个同学,他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 我说:“他姓孔,外号叫孔老八!他家是四川的,攀枝花!他跟我说过,他家那边有一年下冰雹,一个雹子有磨盘那么大,把牛都给砸死啦!” 没想到,原本精神奕奕的关东姥爷,听到这个名字后,一下子颓然了,像是突然老了好多岁,喃喃地着:“孔老八啊,孔老八,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当年的事情啊!你给他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说给我听吗?!” 我有些搞不懂关东姥爷这句话的意思。 听他的意思,当年我姥爷、他、景老,还有孔老八的爷爷,都是一起的兄弟,我姥爷是老四,景老是老五,他是老九。 听他的口气,孔老八的爷爷当年也是他们一伙的,排行老八。 可是后来,他和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些恩怨,所以现在给他孙子也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我心里一阵难受,我那个大学时上下铺的同学,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孔老八,难道真的是他要害我吗? 我试探着问他:“关东姥爷,孔老八他是?” 摆摆手,示意我不必说了,说:“那是我们老一辈的事情,你们就别掺合了。对,我跟你说,你赶紧回去吧,这里面的浑水不是你能淌的。” 我一下急了,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就是想下去救小舅、瞎子他们,这就让我回去,我怎么能接受? 关东姥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救这个,救那个?!你能救出来个屁!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点儿本事,你能救谁?!这路边的流浪狗都比你强!你就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吧,别给我们添乱啦!” (此处插播一句作者的话:死小七,你知道现在有多少读者想让你赶紧不?!给我争气点,老子都要撑不住了)! 我被他当头棒喝,一下子怔住了。 确实,一直以来,我都是想着怎么去救人,怎么去拼命,却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没用,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成了别人的累赘! 长久以来,都有瞎子站在我前面,为了挡雨挡风,真是变成了我一个人,还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但是我情理上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倔强地站在那儿,又替他们着急,又惭愧自己的没用,眼泪啪啪往下掉。 关东姥爷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快点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在嗓子眼里却被哽住了,弄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姥爷,小舅他会死不?” 关东姥爷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放心,其他人不好说,就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就算我们全死完了,他都不会死!” 我破涕而笑,心里舒服了好多,又问他:“那山魈呢?” 关东姥爷说:“那个黑小子,说实话,我都摸不清他的路子。他那个野路子,但是管用!说实话,要不是他,我们估计现在早就死了几次了!” 我点点头,最后又问:“那瞎子呢?他没事吧?” 关东姥爷安慰我:“没事,没事,都没事,皮厚肉糙的有啥事,赶紧回去吧!” 我还不死心,继续问:“关东姥爷,我想问一下,当年您是不是进入到杀龙岭?” 关东姥爷这次犹豫了一下,吸了一口旱烟,才沉重地点点头。 看来小舅猜想的不错,他就是当年那个知青,进入过杀龙岭的三个人之一。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顾不得了,直接问他:“姥爷,我不怕死,不然我刚才就不下来了。我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东姥爷叹了一口气,说:“当年的事情,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不瞒你说,别说你,就算我和你姥爷,都说不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问:“那杀龙岭,它到底在哪儿?” 关东姥爷眯着眼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我又问:“那藏北鹰坟呢?你们为啥非要进去?那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怪物?” 关东姥爷嗤笑着:“怪物?你见的怪物还少啊?狼城你也去了,那就没怪物?” 说实话,我现在还搞不懂狼城的事情,趁机问他:“姥爷,上次去阴山狼城,你怎么没去?那狼城里,到底是啥?”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我要是没去,你们能那么顺利?” 我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到他到底出现在了哪儿,但是也不好继续问,就换了一个话题:“那姥爷,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东姥爷说:“怎么回事?小朋友不听话,就要打屁股,就是这么回事!” 我咂摸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点儿头绪,又问他:“那藏北鹰坟也跟狼城一样吗?那里面也有怪物要消灭!” 关东姥爷摇摇头:“这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不然也不会这么折腾了。” 我来了兴趣,问:“那这地下到底是什么?那头巨鹰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底下真像山魈所说的,镇压着魔鬼。” 关东姥爷淡淡地说:“这里面,镇压的可不是魔鬼。” 我看秘密逐渐浮出水面,也越来越激动,继续问:“那镇压的是什么?” 关东姥爷淡淡地说“是一个人。在藏北鹰坟最底下,关了一个人。”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人! 一个人?! 天哪,在藏北鹰坟这种超神秘恐怖的地方,在密密麻麻人鹰守护的地下深渊中,在那头巨大的像小山一般的巨鹰守护的,藏北鹰坟最核心的地方,竟然关了一个人! -------------------- 亲们,关东姥爷是不是挺亲切的? 藏北鹰坟的最大秘密即将解开…… 其实我要说的是,《鬼藏人2》(出版名《狩猎2:澜沧蛇窟》)简体版将于下个月上市,繁体版目前已经在台湾、香港上市了。 大家可以收听一下我的公众微信号“lidayushu”,就可以提前看到《鬼藏人2》的出版封面了,封面是手绘的书里那条大蛇王哦! 第261章 铁算盘蒋老太太 我不由问关东姥爷:“那关押的人是谁?” 关东姥爷问:“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 他说:“你想好了,要是知道了,可就回不去了,说不准就得再下面陪着他了。” 我咬咬牙,说:“我不怕,你就告诉我吧!”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你小子不怕,老子还怕谷老四那只老耗子来咬我呢!对,那个人嘛,你可能还真认识!” 我忍不住问:“我认识?那会是谁?” 关东姥爷挥挥手,说:“别问了,这些事情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了解的,赶紧的滚蛋吧!” 说完,他扑腾一下从石头上跳下来,把烟袋插在腰里,就要走。 我赶紧叫住他:“关东姥爷!” 他不耐烦地问:“又要干啥?!老子可没奶子给你吃!” 我说:“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一个朋友丢了,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就你这个灾星还有朋友,别祸害好人了?”又问“你说有朋友丢了?他是谁?他怎么进来的?” 我简单解释说:“他懂鹰语,是跟着一头鹰进来的,瞎子跟他一起!” “他懂鹰语?”关东姥爷一下子站住了,回过头严肃地问我:“你这个朋友,他姓什么?!” 我说:“姓马。” “姓马?!你说他姓马?!他家是哪里的?”关东姥爷一下子激动了。 我想了想,小马只是说,他父亲当年是驻守云南的士兵,还真没说过他老家是哪儿的。 对,瞎子有一次好像说过,他家是汉中的。 关东姥爷一下子怔住了,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眼神有些惘然,然后问:“他现在在哪儿?” 我说:“走散了。” 关东姥爷背对着我,突然站住了,低声问:“他有没有说过,他姥姥的事情?” 我摇摇头:“他只说过,他父亲后来失踪了,我们在老挝遇见过一次,好像丢掉了一条腿,过的很凄惨。” 关东姥爷叹息了一声,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摆了摆手,问我:“他是在哪里丢的?” 我说:“就刚才,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关东姥爷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是在这里丢的?!” 我说:“刚才我们一起过来的,他突然就失踪了,我还在找他,你就把我叫走了……” 关东姥爷脸色大变:“他现在还在那里?!”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关东姥爷严肃地问我:“他手里有没有开灯或者点火把?” 我说:“点了,当时他手里一个火把,我手里一个!”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说:“完了,完了……” 我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开灯?” 他说:“这里到处都是蛇,石头缝里,水里,山顶上……这些蛇不咬人,它们会弓着身子,顺着人的影子走,看起来像是给人量影子一样。它找到人影子后,会释放出一种毒气,毒气能控制人,让人昏迷,然后蛇就顺着人的鼻子、耳朵钻进人脑子里,吃人的脑髓……” “啊?!”我大吃一惊,“还有这么邪的蛇?!” 关东姥爷点点头,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飞快地回想了一下几次遭遇蛇的场景,那蛇确实不咬人,只是追着我的影子量。有几次,我也神情恍惚,差点被蛇给控制了。 就在刚才,我还觉得眼前像是下了场雪,有人在雪地上写字,没想到竟然是这蛇在作怪! 我慌张地说:“小马他会不会……” 关东姥爷伸出手打断了我,问我:“你一路走过来,有没有看到他……” 我理解他的意思,他是问有没有遇到小马的尸体,忙说:“没有,没有,我当时找了一圈,连他的影子也没有!” 关东姥爷又问:“你当时遇到的蛇在哪里?是在山顶上,还是石头上?” 我说:“是在水里。” “水里?!”他很震惊,逼问着:“是一条还是几条?” 我说:“都不是,水里面红瞎瞎的,全是蛇,估计有几百条,几千条也说不准!” “水里有出来蛇了……看来下面又要死人了……”关东姥爷目光迷茫,喃喃地说。 我也紧张起来:“关东姥爷,小马他是不是不行了?” 关东姥爷眼神渐渐坚定了,他从绑腿里一下子抽出一把刀子,转身就往外跑。 我忙跟着他:“你去哪?去救小马吗?我跟你一起去!” 关东姥爷叹息了一声,说:“哎,欠那个铁算盘蒋老太太的,到底还是给他孙子还上啦!” 还想问什么,他理都不理我,身影在山洞中消失得很快。 我还没完全适应山洞阴暗的光线,又不敢开灯,磕磕绊绊跟着他往外跑,地下到处都是碎石,绊了几下,追了没一会,他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山洞深处,看都看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看看地上没有蛇,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先是小马失踪了,现在关东姥爷也失踪了,我彻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还是继续顺着水流往前走,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为怕山洞中古怪的蛇,我没敢点火把,摸着黑往前走,好在周围有一层朦胧的白光,倒是也能看清楚路。 走了不知道多远,前方突然闪出几个绿莹莹的亮点,那些亮点却在山顶上,在上面悠悠浮动着。 正在研究着这些神秘的光斑,这时候,在我耳边突然有人嘘了一声。 在这种寂静的仿佛像坟地一般的地方,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下,突然在我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声嘘声,立刻将我吓得汗毛倒竖,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 今天有点急事,暂更一章,回头补上。 第262章 与瞎子重逢 那嘘声吓了我一跳,还没缓过劲,就听见一个声音小声喊我:“小七,小七!” 我先是一愣,接着拼命朝前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娘的,是瞎子! 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大了。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是无法理解在一个在黑暗摸索人的痛苦的。 哪怕他是一个鬼,或者是狼精伪装的,老子也认了! 跑了一会儿,前面是一个拐角,那边出现了一些白蒙蒙的光,白光中朦朦胧胧有一些人影。 我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拖着那条伤腿拼命往那跑,几乎用尽一切力量往前跑,重重摔在地上,也顾不上了,爬起来想继续往前走。 还没站起来,我就被人拽住了,接着狠狠把我抱在怀里。 我拼命挣扎出来,就看见抱我的人是瞎子。 他显然也非常激动,哈哈大笑,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边使劲捶打他,边大声叫着“操,快放老子下来!” 他松开我后,还是那些傻呵呵看着我,笑着。 我有些恼火,骂道:“你这个狗日的瞎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下去了,害得老子还得下来找你!” 瞎子挠挠头:“俺把绳子给弄走了,觉得你下不来啦!” 我大怒:“就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老子!” 瞎子傻呵呵笑着,不说话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还有几个人,就压低声音问他:“那边是咱们的人?” 瞎子点点头:“东家他们都在。”想了想又说“山魈也在。” 我走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小舅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尴尬,也有些伤感,接着就暴怒起来,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让我赶紧滚回去,他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当然不会怪他,就在那跟他嬉皮笑脸的打趣,说现在回去的路全断了,回是回不去了,要是下去,倒是还可以考虑。 小舅没办法,只要叹了口气,摇摇头,再也不理我了。 白朗倒是难得的冲我笑了笑,像是有些赞赏我这些行为。 山魈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就继续抬着头研究着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跟他们说了几句关东姥爷的事情,小舅点点头,说这些事情回去再说,咱们先想办理离开这里。 我一愣,我们好不容易才进来的,怎么那么急着走? 白朗简单解释了一下,说这里出了问题,被人提前动了手脚,已经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要赶紧出去才行。 我点点头,也不说话了,怕打扰了他们。 对,我刚才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想过怎么离开这里。看来东家他们也一直研究过,从矿洞是无法出去的,只能另外找出口。 这时候,眼前又闪过几个光点,头顶上聚集了一大堆绿莹莹的光点,这些绿点经常出现,还往往吓了我一跳。 我小声说:“操,这些鬼萤火虫跟了老子一路!” 赵大瞎子却苦笑着:“这不是萤火虫。” 我说:“这不是萤火虫是什么?” 瞎子说:“是影子。” “影子?”我不明白了。 瞎子给我解释,我们周围这些白蒙蒙的东西,其实是浓厚的雾气,雾气凝结的太厚,就形成了镜子一样可以反射出人影的东西。 这些绿光点并不是在我们头顶上,而是在我们脚底下,是被浓厚的武器反射过来的。 他给我指了指,我才发现,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道路突然中断了,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悬崖。 悬崖下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下面泛着微微的红光,以及不断涌出浓厚的雾气,雾气堆积,像是一个个巨大的蘑菇人,人在雾气中,像是飞机在云层中飞行,腾云驾雾一样。 趴在悬崖边,眯着眼仔细看看,浓厚的雾气是从悬崖下渗出来的。 浓雾不断从下面渗出来,聚集在山顶上,堆得非常厚,形成了一个厚厚的平坦的云层镜面。 这个云层镜面将山体裂缝下的情况反射了过来,在一个恰好的角度,就会形成我们看到的那些画面。 因为山洞完全是漆黑的,只有下面反射过来一些微弱的红光,所以反射的画面也很模糊,要是打着火把,就只能看到一些绿斑点。 在完全黑暗中,在一些合适的角度,就能看到浓雾折射的画面。 看来刚才,小舅和山魈他们,就在研究那些地下深渊中反射出来的画面。 刚才我和小马关上火把后,看到的所谓狼眼,其实都是浓雾反射的光斑。 我用石头狠狠射在石粱上,也许是滚落的碎石造成了云层的震荡,那些反射的光点才消失了。 后来我们又打开了火把,自然是看不到那些斑点了。 第263章 英国军人秘密入侵藏北鹰坟 瞎子指点我:“你看看那边!” 他指的是那条断路,现在已经被浓烈的雾气笼罩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以为他在耍我,问:“屁都没有,看什么?” 瞎子却说:“咳,你眼神不行!像老子,就能看见!” 我撇撇嘴:“就你那老光棍,撸管多了,眼神会散光,你能看见个啥?” 瞎子恼火了,说:“说出来,吓死你,那上面站着一个人!” “人?”我想起关东姥爷说的,藏北鹰坟最底下关押着一个人。 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问:“说说,到底是啥人?” 瞎子说:“那个人吧,有点不一般!” 我问:“这到底是怎么个不一般法?莫非是一个鹰人?” 瞎子傲然道:“叫哥!” 我央求着:“哥,我的亲哥!你就告诉我吧!” 瞎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放在嘴里,说:“操,没有火啊!” 我赶紧屁颠屁颠去白朗那借了火,然后又腆着脸给他点了烟,小心伺候着。 这王八蛋悠悠吸了一口气,吐出来一个烟圈,然后终于开口了。 他说:“那个人啊,长着绿眼大鼻子,是个外国人!” “啊?”我吃惊了“怎么还有外国人?” 瞎子说:“我们刚来的时候,白雾还没那么多,还能差不多看清楚对面的东西,有不少人,都是这样的外国人,还都是当兵的,穿着军装呢!白朗那小子说,这些都是英国军人,死了都有几十年了。” 我突然想起了当年英军侵略西藏的那场战争,莫非当年他们入侵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这里? 这时候,我又联想起,阴山狼城那个日本人建的废弃军营,好像他们也发现了什么,想要进入阴城。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我问瞎子:“他们怎么死的?” 瞎子说:“那我就看不清楚了。不过山魈说,他们是吓死的,有的吓得眼睛都爆出来了,脸都扭曲了。” “吓死的?”我吃惊了“这些军人死都不怕,怎么还会被活活吓死?” 瞎子摇摇头:“那谁知道呢,也许有啥东西比死还吓人吧。你看这条路,也是被人用炸药给炸毁的。” 我问:“为啥炸毁?” 瞎子说:“笨,肯定是怕路对面的啥东西过来呗!” 我说:“藏北巨鹰在那边?” 瞎子摇摇头:“应该不是怕藏北巨鹰,那玩意能飞,一飞就飞过来了,炸塌路有啥用?” 想想也是,两个人猜了一会儿,怎么也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我有些奇怪,我们现在可是在地下深处,怎么会听见雷声? 赵大瞎子使劲冲我喊着话,但是周围轰隆隆的声音太大,像是一个个炸雷在我耳边翻腾,我怎么也听见。 接着,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到处都是红光,照得周围清清楚楚,东家指挥我们赶紧往后退,刚退了几十米,裂缝下猛然喷射出一股炽热的雾气,山顶的碎石被水气都冲下来了不少,往下哗哗直掉。 赵大瞎子给我连说带比划,我总算明白,他在问我,底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亮了? 我搜肠刮肚,想破了脑袋,才觉得这应该是一种物理现象。 这个悬崖下微微泛着红光,又有那么多的蒸汽,估计下面就是一个活火山口,温度非常高。 也许是外面下雨了,大量的雨水顺着山下的暗河,大量涌入山底。 雨水在高温的熔岩中,瞬间分解为氢气和氧气,这两种都是强烈的助燃剂,造成下面的熔岩剧烈燃烧,所以才那么亮。 这些事情比较复杂,一时间也跟他说不清楚,就给他们比划着。 小舅也拼命给我们打着手势,让我们赶紧退后,离开那个悬崖。 下面的水蒸气越来越多,炽热的水蒸气,温度超过一百度,人要是挨上了,一下子就会被蒸熟了。 我们继续往后退,接下来,水蒸气像龙卷风一样,持续喷射上来,在山洞上遇冷凝结,哗哗往下掉,像是下了一场雨。 瞎子探头去看时,不小心在胳膊上溅到了几滴,烫得他嗷嗷直叫。 浓厚的雾气在山顶上聚集得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山顶上像是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接着,这面镜子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光滑,最后竟然像一块幕布一样,上面先是出现了几个光点,渐渐出现了底下的情况。 我们大吃一惊,想着大自然鬼斧神工,这特殊的地形以及特定的时间,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浓厚的水蒸气在山洞上凝结成了一面镜子,正好将深渊下的情况一一反射上来,像是看电影一样,虽然不断有雾气冲上来,像腾云驾雾一样,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底下的东西。 想着英国人费了那么多力气,死伤无数,也许还没能下去,我们竟然这么容易就看到了,甚至于,这地下深处的秘密,也许是千百年来首次被人看到,我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第264章 小马是假的 一股股强大的气流从地下裂缝中喷瀑而出,浓厚的雾气聚集在一起,凝结在光滑如玉的石壁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镜面,竟然将悬崖下的情景全部反射了过来。 我们几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热浪,又往前跟上来,身子紧紧贴在崖壁上,都眯着眼睛朝着镜面看着。 只有山魈表现得很淡定,他靠着岩壁站着,并没有看着镜面,而是无所谓地看着悬崖下那一团团的雾气。 镜面很模糊,开始只能看到模糊的雾气,大团大团的来回旋转,什么也看不清楚。 瞎子睁着眼睛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开始有些烦躁,骂骂咧咧的,说底下是不是啥玩意都没有,还是雾? 我骂了他一顿,让他赶紧闭嘴,别把那个死脑袋晃来晃去的,挡着我的视线了。 瞎子没办法,干脆退到后面,坐在地上吸烟,让我看到东西后叫他。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我也不耐烦了,去瞎子旁边坐着,问他要了一根烟抽。 抽了半根烟,那边还没动静,我见没人注意我们,趁机问他:“瞎子,你们刚才做啥了?” 瞎子无辜地问我:“做啥?” 我说:“操,我问你咋过来的?!” 瞎子更加无辜地问我:“咋过来的?走过来的呗!还能是飞过来?” 我不动声色,在底下狠狠掐了他一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我又问:“说不说?” 瞎子说:“操,说!对了,说啥啊?” 我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就详详细细把当时你进来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老子说一遍!” 瞎子说:“行,行,俺说!”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说“当时啊,俺顺着那个洞口下去后,底下一片漆黑,啥也找不到,只能哪里亮就往哪里走。当时你也见了,底下就这边有点绿光,俺就跟着走呗!反正就是有水蹚水,有山爬山,有时候看不见,脚底下一滑,就从山上滚下来了,幸好摔在河里了,还没事。后来,我顺着河水一直走,就被白朗发现了,跟他们在一起了。” 低头看看,他身上果然湿漉漉的,还有明显的被火烤干的痕迹,胳膊上和脸上也多了几道血口子。 旁边的篝火被强大的蒸汽雨浇灭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混合着悬崖下熔岩特有的石灰味,以及山洞的潮湿气味,有一种温暖又独特的感觉。 听说瞎子吃了那么多苦,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又死要面子,不肯对他说感谢,就在那拼命吸着烟死撑着。 瞎子没注意我这些,眯着眼吸了一口烟,说:“说实话,俺真没想到你会来。你也真是死心眼,不管咋样,俺都已经下去了,你再下去有啥用?能救的话,俺就救了,不能救,再去十个你也没用,到时候清明重阳连个烧纸倒酒的人都没啦! 我低着头,拼命抑制着泪水,使劲抽烟。 瞎子叹了口气说:“哎,不过咋说呢,本来想着这辈子就见不着了,真看见你的时候,还是很欣慰的。小七啊,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七,以前是,现在还是!” 我低着头,眼泪啪啪往下跳,又强笑着说:“老子当然不会变……” 瞎子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啊,也是嘴硬,一个人过来,不死也得被拔掉一层皮!哼,要不是小马告诉我们,你小子在路上,老子过去接你,你还不一定在哪里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直勾勾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瞎子被我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说:“脸上没泥啊,你瞅啥呢?” 我还是看着他,希望他告诉我,他是在开玩笑,根本没见过小马。 没想到,他回头看了看,说:“哎呀,对呀,小马那死小子咋还没来?!他不是说待会儿就到吗?” 我严肃地看着他,问:“瞎子,你说实话,你刚才真看见小马了?” 瞎子说:“废话,不看见他,谁跟俺说你要来的?!” 我又问:“那你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瞎子一愣:“啥时候?俺当时掉到水里后,呛了一口水,差点儿被淹死,有人把我从水里拖了出来,那人就是小马!” 我一下子愣住了。 按照瞎子所说的时间,小马当时应该还跟我在山洞里,怎么可能进去了? 我再次跟他确认:“瞎子,你确认当时看见的是小马吗?” 瞎子诧异地看着我,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操,你小子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我急了,问:“你别跟老子打岔!老子就问你一句,你怎么确认那个人是小马的?!” 瞎子见我有点儿不对劲,但是还是说:“就小马那个死样子,老子还认不出来他?!再说了,他还骑着他那头瘟鹰,蔫不拉几的,老子咋就不认识他?!” 我愣了一下,又问:“瞎子,那个小马,东家他们看见了吗?他们怎么说?是不是觉得这个小马有问题?” 瞎子说:“操,俺来的时候,小马就跟他们在一起的,你说怎么说?” 我压低声音,认真对他说:“瞎子,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可别不相信。” 瞎子见我这样,也认真起来,说:“怎么,是小马有问题?” 我说:“瞎子,你走了以后,我就到处找绳子想下去找你,结果就遇到了小马,然后跟他一起下来的。” 瞎子还没回过神,说:“是啊,小马也这样说啊,说你们两个一起下来的。当时老子还想呢,你这个小兔崽子下来的还挺快!” 我问他:“他有没有说,我们怎么下去的?” 瞎子说:“说了啊!他说你们捡到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一根绳子,顺着就下来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瞎子,那个小马是假的。” 第265章 枪响了 瞎子有点儿没回过神来,说:“假的?啥假的?” 我说:“小马。” 瞎子一愣,接着噗嗤一下笑了,说:“小七,你小子啥时候那么幽默了,还是最蠢的那种!操!” 我有些恼火,又要压低声音,简直恨不得掐死他,骂道:“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了,那个小马真的是假的!” 瞎子问我:“你说他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儿?” 我说:“瞎子,当时你下去后,我遇到了小马,两个人就开始四处找绳子下去。结果后来就遇鬼了,折腾了半天后,我们两个意外发现了一个密道,是从密道里进来的。” 瞎子说:“操,看来小马骗了老子啊,他跟老子说他是顺着绳子进来的!当时俺还想呢,就小七那衰样,还能滑下来,不摔个半身不遂才怪!” 我说:“你还是没弄懂老子的意思!我和小马是一起进来的,在老子遇到你之前,小马还跟我在一起,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你算算,你见到小马时是啥时候?” 瞎子这次醒悟过来,裂开嘴,说:“我操,那还真不对劲儿!老子遇到他的时候,身上还是湿的,你看,现在衣服都干了,怎么也都有一个小时啦!再说,那时候小马就已经跟东家他们在一起了。” 我说:“对,这也是一个问题。我问你,小马以前和东家他们认识吗?” 瞎子摇摇头:“不认识。你忘了,小马来的时候,东家他们还在西藏呢,咱们也是才跟他们遇见,还没来得及介绍呢!” 我在地上暗灭了烟头,说:“看来这几个人都有问题。” 瞎子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回头看看,那几个人还在那边靠着岩壁站着,一动也不动。 瞎子给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摸过去,先下手为强,先把他们制服了再说。 我还是有点儿拿不准,毕竟刚才在我过来时,他们表现的都非常正常。 尤其是小舅,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让我完全抓不到任何问题。 我示意瞎子,先别轻举妄动,等我试探一下再说。 我装作无所谓的走过去,问:“小舅,有动静没有?” 小舅摇摇头,一动也没动。 我说:“啊,那么久还没动静,要不然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给瞎子使了个眼色,让瞎子先过去,先把篝火那边的武器拿到手再说。 瞎子走过去,翻了翻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但是却没有任何武器。 他在旁边大呼小叫起来:“完了,完了,咱们的枪被偷啦!” 旁边,白朗淡淡地说:“我怕枪被水淋湿,就收起来了。” 瞎子有些着急了,问:“哦,放在哪里了?让我检查检查吧!” 白朗说:“不用,我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肯定没问题。” 瞎子说:“那可不好说,这边那么潮湿,万一真进水了,憋个哑炮就不好了!俺看啊,还是让俺检查检查吧!” 白朗还是说:“我说了很安全,一定很安全。” 瞎子说:“咳,这世界上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还是拿出来的好!” 白朗说:“那个地方,你拿不到。” 瞎子问:“哪里。” 白朗冷冰冰的说:“我身上。” 瞎子不说话了,周围的气氛很尴尬,一时间没人说话。 我赶紧打圆场,说:“拿啥拿啊?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枪法,给你把枪打黑瞎子,恨不得一枪能揍下来条兔子!小心惹火了白朗,一枪过去,把你打成太监!” 我也走到篝火那,两只眼到处扫射着,想着没有枪,好歹也弄把刀子防身啊。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别说刀子,连一把结实的棍子都没有,气的我恨不得跳着脚骂娘。 这时候,小舅突然问我:“小七,你在找什么?” 我吓了一跳,说:“啊,没什么,我找找吃的!” 白朗这时候转过身,手里拿着我那把刀子,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小舅也转过身,看着我们。 当时的气氛十分僵硬,虽然我基本上已经确认了,他们肯定有问题,但是又不敢当面揭穿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白朗说了一句话,将僵硬的气氛推到了极点。 他说:“东家,我看他们两个人有问题。我觉得,他们不是我们认识的小七和瞎子。” 我和瞎子一下子震惊了,这应该是我们的台词好不好,怎么能被他给抢先用了?! 瞎子有些沉不住气,质问他:“白朗,你什么意思?” 白朗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怀疑你们。” 瞎子怒了:“你他娘的有什么理由怀疑俺们?!” 白朗说:“没理由,就是怀疑。” 瞎子更加愤怒,拉都拉不住,当时就要上去和他拼命,骂道:“你他娘的怀疑是怀疑啊,有没有问老子同不同意?!” 白朗手一抖,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手枪就滑到了他的手中,说道:“理由就是我手里的枪。” 我拼命拉着瞎子,回头叫了声:“小舅?!” 小舅没有说话,也冷冰冰看着我们。 白朗说:“我数三声,你们两个蹲在地上,三声到了,我就开枪!” “一。” 瞎子昂着头,对着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二。” 白朗的枪口冷冷对准了瞎子,手渐渐收紧,随时可能勾动扳机。 我拼命拉着瞎子,想让他先蹲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瞎子直接甩开了我,反而朝着白朗走过去。 “三!” 随着声音落下,枪声轰一声响起,瞎子一下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我一下子扑到在他身上,哭喊着,拼命摇晃着他。 第266章 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瞎子猛然摔倒在地上,我一下扑在他身上,拼命摇晃着他,想把他给拽起来。 瞎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当时光线很难,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在了哪里,只是拼命喊着他,想把他给拽起来。 瞎子拼命挣扎,想把我推开,我以为他怕我受伤,更加难过,使劲抱着他,不让他乱动,眼泪都掉下来了。 没想到,他挣扎的更厉害了,使劲挣脱开,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呼吸,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没被打死,要被你小子给闷死啦!” 我呆呆地看着他:“瞎子,你没事吧?” 瞎子硬撑着坐起来,说:“有屁事?!操,屁事也没有!”又小声问我“白朗呢?” 我更加担心,哪还顾得上白朗他们,安慰他没事,没事,白朗是跟你开玩笑的! 瞎子撇撇嘴,说他娘的是这样,然后问我要烟抽,精神好的很。 他的精神状态越好,我越担心,怕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在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瞎子被我看的有些发毛,问我:“你看啥?老子脸上又没花!”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瞎子,你身上到底哪儿受伤了?给我看看。” 瞎子怒道:“你是傻子吗?!老子说了没事,肯定没事!” 我又问:“那你刚才咋摔倒了?” 瞎子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刚才猛一声响,老子吓了一跳,给滑倒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让他赶紧起来,别装孙子。 又想起来刚才白朗的威胁,赶紧抬起头看看,白朗和小舅已经不在那儿了。 朝周围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快烧尽的篝火,被风吹的火苗乱串,周围的白雾渐渐稀薄下来,山洞里溪水哗哗流淌,里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哪还有小舅和白朗? 一阵冷风顺着山洞吹过来,吹的我背脊发凉,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瞎子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让我赶紧给他整支烟压压惊,他刚才被白朗那个王八蛋吓了一跳,又被我坐了一下,半条命都没了,得补回来才行! 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让他赶紧起来,出事啦! 瞎子听我声音不对,一咕噜爬起来,手里还抓了快石头,问我:“怎么了?白朗又发疯啦!没事,老子专治各种不服!” 我说:“不是……是他们消失了……” 瞎子一愣:“消失了?” 朝四周看了看,又去山洞里看了看,甚至还往暗河里扔了几块大石头,反复核查了好一会儿,他也确认,那三个人确确实实消失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们两个都出了一身汗,被山洞的冷风一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人又累又冷,疲惫不堪。 我在暗河边,捡了些干草、树枝,丢在火堆里,招呼瞎子,先别管那么多了,先过去烤烤火再说。 虽然他们三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好在食物和水还在,我们把水壶重新架上,烧了点开水,又吃了点儿东西,身上开始暖和起来,人又重新活过来了。 瞎子问我:“小七,他们仨是咋回事?” 我说:“咋回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瞎子说:“你还记得不,在北京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件事情,鬼藏人。” 我记不起来了:“鬼藏人?啥鬼藏人?” 瞎子说:“俺们老猎人圈里,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天要是黑了,就不能再上山了,尤其是天一黑,就不能打猎开枪了,不然容易出事。” “出事?出啥事?”我问。 瞎子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还能出啥事,就是撞邪呗!” 我突然有些想笑:“撞邪?就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猎人还怕撞邪?不是说狼牙、狼血辟邪吗?你们晚上别的不打,就打狼就行,到时候在身上抹点狼血,全有啦!” 瞎子有些恼火,严肃地说:“老子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给我扯淡!” 我说:“好,好,那你扯,欢迎赵先生给大家扯一会儿淡!” 瞎子点了根烟,慢吞吞说:“在俺们老猎人圈吧,自古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说的是天黑后,不能再打猎,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再打猎的话很容易出事。这个出事吧,不是普通的撞鬼啥的,很邪! “这是怎么个邪法呢?你看,你也去过山里,咱们上山打围,都是一群人,大家一起,按说遇上啥,咱们人多,阳气壮,都不怕!但是这个事情邪门就邪门在,它不是出来一个鬼,或者一个怪物,那些咱们都不怕,它给你玩阴的!” 我感兴趣了,问:“玩阴的?怎么玩?用花猪婆勾引你?” 瞎子摇摇头:“是会突然失踪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失踪几个人?”我有些不明白。 瞎子说:“你不明白吧,俺也不明白。但是东家以前说过,有时候是这样,一群煞气很重的猎人,在晚上夜猎时,经过乱坟岗子,河滩、山沟沟时,会突然消失几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被鬼抓走了。” 我吃惊了:“啥?被鬼给抓走了?” 瞎子点点头:“对,就是被鬼给抓走了。你想啊,大家一堆人,挨个走过去,一个挨个一个,几分钟就过去了,那人就不见了。那他能去哪?还不是被鬼给抓走了。俺跟你说啊,最瘆人的是,有时候你还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就在你周围,就是看不见他,咋都找不到,就是被鬼给藏起来了。老辈人讲‘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就是这个意思。” 第267章 山魈不是人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说:“小七,俺觉得吧,东家他们说不准就是被鬼抓走了。要不然你喊几声,说不准还能听见他们说话,但是你就是看不见他们。” 我觉得他说的太玄乎了,但是在这种身临其境的情况下,确实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想试试叫小舅几声,又怕真在我身边突然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看不见人,那还不得吓死我! 我装着站起来,在旁边走了几步,装成散步的样子,其实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走了几步,就到了那个镜面的崖壁旁,猛然想起来这个岩壁在反射深渊下的东西,我还没看到呢! 赶紧贴着岩壁看看,这时候深渊下的白雾已经渐渐消散了,终于可以看到了下面的景物,但是还是有不少影影倬倬的白雾,还是看的不大清楚,有些儿像烟雾笼罩下的仙境。 我歪着头,逐渐调整着视线,终于渐渐适应了那种环境,开始顺着深渊往下看。 深渊像是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和狼城有些类似,怪石嶙峋,非常深邃,在山体裂缝上,明显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孔洞,像是里面存放着什么东西,但是太模糊了,完全看不出来。 再往下,能看到白雾下笼罩着一个黑乎乎的巨大的东西,我揉了揉眼,才发现那不知道有多深的地下裂缝深处,竟然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建筑物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古城。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里也像阴山狼城一样,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古城,赶紧招呼瞎子过来,看看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瞎子站在我对面,换了一个角度,正好能透过稀薄的雾气,看的更清楚。 我赶紧换到他的位置,伸着头往下看。 在这个位置,可以模糊看到,在深渊最下方,确实有一座巨大的古城。 这座古城和我们平时看到的古城并不一样,它是一个类似于塌陷下去的圆球,非常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放大了几万倍的巨大的鸟巢。 在古城外,到处都铺着巨大的青石板,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 我们两个大吃一惊,想着难道这底下跟狼城一样,也是被动物所统治的? 瞎子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自己真是跟我在一起久了,人也犯傻了,白朗的背包里明明有一个望远镜,还用得着我们两个这样瞪着眼看?! 他很快取来了望远镜,跟我抢着看,最后我们两个决定把望远镜举起来,大家一起看。 有了望远镜,下面就清晰了,可以看到那个巨大的广场上,确实站着一些生物,样子看不大清楚,但是从他们的身形来看,应该是我们看到的藏北巨鹰。 而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崖壁上的孔洞,应该也是藏北巨鹰的巢穴,看来这里就是藏北巨鹰的老巢。 又仔细看了看,这里的巨鹰和袭击我们的那些不大一样,除了体型较大以外,并没有长成人形,不像我们见到的那些那么恐怖。 但是,下面的巨鹰数量特别多,一排一排,成群结队,看起来像是在进行广场大阅兵一样。 联想起当时阴山狼城的结构,我让瞎子把镜头顺着城墙转移,看看城门开在了哪儿。 果然,城门是开在了城墙上半截,很大,应该是方便巨鹰们飞进去。 看来,这里果然是一座人类为巨鹰建造的巨鹰之城。 这时候,赵大瞎子突然低声叫起来,指着下面:“白狼,是白狼!” 我一愣,这里明明是鹰城,怎么会有狼,而且还是白色的狼? 赵大瞎子很激动,他边比划,边给我们解释,他说的不是“白狼”,而是“白朗”。“他娘的,就是刚才要开枪吓唬咱们的那个!” 我吓了一跳,白朗明明在几分钟前,还在我们这里,虽然后来失踪了,但是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下到深渊下吧。 抢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他。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还是能清晰得看出来,那个人确实的白朗,他的一贯冷酷样子,谨慎的步子,正猫着腰朝着鹰巢走过去。 他怎么去了鹰巢?又要做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朝着我们前方走去。 赵大瞎子一下站了起来:“谁?!是谁?!” 那个人却是失踪很久的山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对我们的问话不闻不问,却站过来,忧郁地看着山顶上反射的画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瞎子有点恼火,骂了声“妈个巴子”,狠狠掏出一根烟,点着了,在嘴里抽着。 见到山魈,我心里一阵狂喜,想着还好,还好,我们这边的高手没走就好! 有心过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瞎子生气,只好在那踌躇着,想着怎么开口合适。 正想着,就听见瞎子惊讶地叫起来:“操,你要去哪?” 转过头一看,山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一捆绳索,一头系在了深渊前的大石头上,一只手拿着一个铁钩子,勾住了绳索,就要往下走。 我忍不住叫住他:“山魈!”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神情有些复杂,然后将绳子往下一抛,人拽着绳子,纵身朝山体裂缝就跳了下去。 我惊呼一声,赶紧抢到深渊下看他,发现他整个人顺着绳索嗖嗖往下走,没多久,就看不见人了。 瞎子的眼神很复杂,说:“绳子不够长,他怎么下去?” 我一愣,赶紧用望远镜往下看,发现绳子果然不够长,但是山魈还在不断往下滑,在绳子要到了尽头时,他一只手拽着绳子,另外一只手拽住了山体裂缝,接着身子一甩,就跃到了山上,开始往下滑。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山体裂缝处也吊着一些绳索、铁链子之类的东西,他用铁钩子抓住铁链子,身子吊在上面,不住换着铁链子,后来换到了一根不断往下延伸的铁链子,顺着铁链子缓缓滑了下去,终于下到了最底下。 我大惊失色:“山魈他要干什么?” 赵大瞎子大口大口抽着烟,烟头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楚他的脸色。 好久,他才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山魈不是人。” 第268章 诡异的蛇群 “山魈不是人?” 我被瞎子这句话一惊,忙问他是什么意思? 瞎子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就他那身体素质,还像是人吗?他娘的,就是一个外星人!” 我才领悟,原来他是感慨的说法,又有些奇怪,为何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的,难道还真以为他不是人? 我问瞎子:“山魈下去干嘛?”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其实就是想缓解一下情绪,省的自己老那么神经质。 没想到,瞎子却说:“让俺看,他下去应该是去杀那头巨鹰。” 我吓了一跳:“就他自己,还能杀掉那头巨鹰?不得被啄成渣啊?!” 瞎子却挺有信心,说:“其他人不好说,俺看啊,这黑小子真能行!” 我又问:“他为啥要杀那头鹰?” 瞎子随口胡说:“那谁知道,兴许是饿了,想吃鹰肉呗!” 我不再理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广场上的动静,看看下一步要出什么事。 白朗并没有做多大的动作,还是潜伏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本以为,小舅一定跟白朗在一起,没想到等了好久,他也没有出现。 扭头对瞎子说:“看来刚才是虚惊一场,没想到他们两个是下到深渊里了。” 瞎子却摇摇头说:“俺以前还没觉得啥,现在倒觉得真有点儿问题啦。” 我说:“怎么说?” 瞎子说:“你算算,刚才黑小子下到底下用了多久?” 我想了想:“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吧。” 瞎子说:“你傻啊,黑小子一个人下去,就他这本事还得十几分钟呢!你觉得就山魈、东家他们两个那样的,二、三分钟就能下去?” 我一愣,瞎子说的的确有道理。 这么说,在刚才那一会儿时间里,竟然出现了两个东家和白朗。 不,目前来看,至少是出现了两个白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又觉得周围阴森森的,背后随时会出来一个什么人。 我拼命用科学解释:“会不会是这里有啥通往下面的密道,他们顺着密道下去就比较快,我们开始下来时,就是走的密道,像是滑滑梯一样。” 瞎子冷哼一声:“啥密道都没那么快!除非……除非是他们能飞下去。” 正在说,镜头中有个人影一闪,像是有什么情况。 我赶紧挥挥手,示意瞎子先别说话,自己贴着望远镜往下看。 广场上还是那些巨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连白朗也趴在那边,一动也不动。要不是我看到了他潜伏在哪儿,还真不敢相信。 瞎子见我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也有些搓火,把我推开,自己在那研究。 没多久,他就叫起来:“小七,你快过来看,地板变红啦!” 我赶紧凑过去,仔细看看,那裂缝下青色的石板这时候还真是变成了红色,红艳艳的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我胡思乱想着,难不成是山魈被咬死了,血水漫过了石头? 可是他也没那么多血啊? 又过了一会,红色的地板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头,然后是人身子,最后是一个完整的人,那个人很古怪,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子却能在地板上走,一会就消失在了城门中。 这种情况非常诡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躺在地板上,却能漂浮在空气一样,下面是狰狞的红艳艳的背景。 更要命的是,随着那个人朝着鹰巢渐渐漂浮过去,那地板上红艳艳的颜色逐渐褪去了,只有那个人的周围才有。 瞎子这时候皱紧了眉头,说:“小七,你仔细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儿面熟?” 我的眼神没瞎子那么好,只能看出来一个人头,大概是个男人,短发,其他的都看不清楚了。 瞎子眯着眼又研究了一会儿,猛然叫了起来:“我操,是他娘的小马!” 我大吃一惊,赶紧推开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偶尔露出的衣服,确实像是小马身上穿的。 这么说,这个人,这副诡异的画面竟然是小马造成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真的会飞? 小马还在朝着鹰巢缓缓滑行,到了鹰巢下面,我们本来以为他会慢慢升高,然后“飞”到鹰巢里。 没想到,到了鹰巢下,小马终于停下来。 接下来,那些红艳艳的颜色开始朝着鹰巢的城墙上扩散,渐渐往上蔓延,在鹰巢的城墙上形成了一条红色的通道。 接着,小马的身体又开始动了,顺着这条红色通道缓缓升了起来,朝着鹰巢缓缓移动着。 瞎子沉声说:“操,小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红色的东西!”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说:“那东西还能移动,怎么看起来像是活物!” 瞎子没说话,在那仔细研究着,研究了一会儿,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小七,俺终于知道那红色的东西是啥啦!” 我问他:“是啥?” 瞎子说:“蛇,是蛇!” “蛇?”我还是不明白。 瞎子给我解释,那些青石板并不是变红了,而是有无数条红蛇在上面游走,看起来就像是青石板变红了一样。 而小马,看起来是躺在地上,其实是躺在蛇群身上,那些蛇群在他剩下,就像是传输带一样,把他给缓缓送到了鹰巢里! 我猛然想起来,关东姥爷提醒过我,这里的暗河里到处都是蛇,很诡异的蛇。 这里的蛇有点邪门,它们并不咬死人,而是要丈量人的影子,要把人给弄晕了,然后给偷偷运走。 难怪我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小马,他原来是被那群蛇给运到鹰巢里了。 我一下子激动了,当时就要下到深渊下,去救小马,却被瞎子一把拉住了。 他说:“你先别急,等你现在下去了,黄花菜都凉啦!黑小子他们都在,不会不管的!而且俺觉得,小马这样应该是有意的,搞不好是他们设下的局,你下去了反而不好!” --------------------------------- 抱歉,今天家里有点儿急事,暂时更新一章,回头补上。 第269章 巨鹰救主 看见小马竟然被蛇群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带进鹰巢,我急的要命,当时就想下去救他,却被瞎子拦住了。 瞎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白朗、山魈都在下面潜伏着,应该是有着什么计划,万一被我冒冒失失打破了,就得不偿失了。 我急的要命,趴在望远镜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往下看着。 蛇群继续向墙上缓缓移动着,小马被蛇群卷着,持续往上走。 在澜沧蛇窟时,我专门问过老蛇王景老。 他告诉我,蛇的腹部有一层细密的鳞片,在爬树和爬墙时,并不是环绕着树木爬行,也是和在陆地上一样,沿着s路线往上滑行。 没想到,当时在大蛇窟的一幕没有看到,反而是在这个诡异的鹰坟见到了。 好在一条蛇往上爬容易,成千上万条蛇往上爬就难了,不时有一团团的蛇从墙上掉下来,在下面堆成了一个个蛇堆,又争先恐后往上爬。 按说鹰和蛇是死对头,巨鹰更是以蛇为食,那鹰巢外站着上百只巨鹰,早应该对这些蛇群发起进攻才对。 但是,我看到的景象确实,巨鹰们一个个懒洋洋地站在广场上,连看都不看这些蛇群一眼。 再看看白朗,他还是猫着身子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丝毫没有要出击的任何迹象。山魈更是不知道在哪儿。 正在着急时,瞎子突然说了一句:“小七,你觉得这个小马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一愣,突然想起当时和瞎子的分析,在同一个时间里,出现了两个小马。 这么看,这个小马应该就是那个和我一起下来的小马,后来在山洞里,估计被蛇量了影子,然后顺着暗河给运走了。 瞎子还是耿耿于怀,当时那个通知他,说我有危险的人如果不是小马,那又是谁?以及那个人要是小马,那又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觉得,刚才遇到的小舅和白朗,感觉也有问题。 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我还是强烈地认为,那两个人并不是他们。 至于他们到底是谁,恐怕只能归结于鬼神了。 这时候,那蛇群们又试了往墙上蹿了好多次,一个个扭着身体,朝着墙壁上弯弯曲曲游走着。 好多大蛇成功了,在墙壁上点缀了好多红红绿绿的花纹,但是成功的还是少数,并不能像原来那样,形成一个可以移动的蛇群地毯,更别说把小马给架到墙上了。 我顿时大喜,想着太好了,看来蛇群的阴谋要失败了。 这些蛇群诡异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在老挝遇到过的豺群,将挠瞎了眼睛的熊往澜沧江里赶,很像是一种神秘的献祭。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能接受小马被人当成祭品,献给巨鹰,或者其他邪恶的生物,哪怕和它们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蛇群这么反复折腾了一会儿,还是不成功,终于选择放弃了,蛇群整个从墙壁上掉下来,在下面堆成了一个小山。 紧接着,我们却被下面出现的一幕给震惊了。 那些蛇群在地下聚集开来,开始变换了队形,像叠罗汉一样,一层一层叠加进来,就看见小马的身体不断被太高,那些蛇群整个儿把小马给举了起来。 瞎子惊道:“完了,这些蛇成精啦!它们要把小马给抬高了,从城门里丢进去!” 我也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些蛇群竟然进化到了这样的高度,不仅做事情诡异,连智商都高度进化到了这样的地步,后面到底该怎么办? 在当时的情况,我和瞎子即便马上跳下去,时间也不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蛇群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将小马送进去。 我狠狠一拳打在石壁上,疼的钻心,问瞎子:“操,咋办?” 瞎子摇摇头,失落地说:“没办法,除非咱们能飞下去,不然肯定来不及啦!” 刚说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我们身上掠过,像一朵乌云,又像是一个沉重的秤砣,迅速朝下面坠落,接着整个身子狠狠撞在了叠的高高的蛇群上,把蛇群整个儿给撞散了架。 我叫道:“瞎子,有人真的飞下去啦!” 瞎子叫道:“操,是小马那头鹰!它来救小马啦!” 确实是小马的那头巨鹰,它明显在和军装派打斗时受了伤,一支翅膀耸拉着,动作也有些吃力,在撞倒大蛇群后,精神也有些不济。 但是,它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嘹亮地叫了一声,像是要唤醒小马,又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和大蛇群对峙。 第270章 奇迹出现了 那蛇群被巨鹰给撞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开始对巨鹰发起了攻击。 一条条蛇,像一支支利箭一般,身体绷得笔直,朝着巨鹰身上就射了过来。 那些蛇箭,有的瞄准了巨鹰脖子,有的瞄准了巨鹰的爪子,目的非常明显,就像是一个个绳索,想要将巨鹰牢牢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是那巨鹰作为蛇的天敌,明显在对付蛇时富有经验,它两只巨翅猛然一扇,顿时一股狂风吹起,将地面上的一堆蛇吹的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翻着肚子抽搐着,很快在地上堆起了一堆白花花的尸体。 接着,它主动像蛇群发动攻击,那巨翅和尖嘴频频出击,巨翅一扇,便扫清了一条道路,那巨嘴更像是一把无敌的利剑,几乎是一下一个,将蛇群中的大蛇定点屠戮,像是一条饿狼杀入了羊群,将蛇群啥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很快,那巨鹰就杀进了蛇群中央,找到了小马,并用爪子抓起他,将他抛到了自己背上,双翅展开,开始往上飞。 那巨鹰本来就有伤,再加上小马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飞起来就很吃力了。 开始的时候,它试了几次,都是跌跌撞撞飞了几米远,就掉了下来,又陷入了蛇群的包围圈。 终于,它调整了姿态,身体猛然一股劲儿,终于勉强飞了起来。 我和瞎子都替它捏着一把汗,在上面给它鼓劲儿“加油,加油!起来了,起来啦!” 那巨鹰终于飞了起来,飞了一米多高,又飞了二米多高,终于飞到了鹰巢那么高,接着开始稳步攀升。 巨鹰飞到了这个高度,绝对不会有蛇再能跳起来了,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和瞎子对看了一眼,满眼都是喜悦,想着这巨鹰真是立功了,等它上来,我们要好好犒劳犒劳它。 没想到,就在我们全部放松了警惕后,就看见那广场上突然扬起了一条长长的粗壮的红色鞭子,朝着那巨鹰劈头打了过去,一下子就将那头巨鹰从半空中抽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叫道:“我操,那是什么鞭子?!” 瞎子也震惊了,说:“那不是鞭子,是蛇!” 他说,他娘的,这些蛇真是成精了,它们把身子扭在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几十米高的蛇群堆,然后一起发力,猛然朝那只巨鹰狠狠抽了过去,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几十米长,半米粗的巨大鞭子一样,一下子就将巨鹰从十几米高的天空中狠狠抽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蛇群竟然能进化到这样高级的地步,简直不能算是蛇群,而是像是一个经过了精密计算的大脑一样,随时可以变形、组装,形成各种可怕的武器。 蛇群打下了巨鹰,又迅速集结成地毯形,将小马包裹在了里面,又迅速在鹰巢下堆成了蛇山,开始将小马往上堆高。 那巨鹰挣扎着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绝望地嘶叫着。 广场上其他巨鹰,冷漠地看着它,丝毫没有要出来帮它的意思。 很快,那些蛇群就堆够了高度,将小马给送了进去。 在那一个瞬间,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无比悲哀地看着小马,看着这个曾经和我战斗在一起的兄弟,看着这个我最想保护的人,就这么被蛇群当成祭品送了进去…… 我的指甲狠狠掐在了皮肉里,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瞎子死死按住我,拼命安慰我,怕我会一时冲动跳下去。 小马的身体被蛇群包裹着,已经有大半个身体进入了鹰巢内部,蛇群纷纷退出来,他随时可能掉进去。 目前,除非是发生奇迹,不然我们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奇迹出现了。 就在小马的身体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有个人从外面突然冲出来,仿佛我们看到的古代功夫片一样,他直接凌空跳了起来,蹬蹬蹬踩在蛇群身上,一下子攀上了鹰巢,一把拽住了小马,硬生生把他从鹰巢里拽了出来。 那个人是山魈! 他一只手抱着小马,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长刀,刷刷几刀,就斩断了不少还在鹰巢上的蛇群,一股股蛇血喷射出来,断蛇肢体纷纷掉进了鹰巢里。 接着,那人将小马背在了身上,突地跳了下来,就朝着外面跑。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事情陡然变化,让我和瞎子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蛇群了。 在蛇群还没反应过来时,山魈已经背着小马跑出了一段距离。 那蛇群愣了一会儿后,猛然爆发起来,开始朝着那人迅速追击。 从上面往下看,整个广场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股红色的浪潮,像一支巨大的箭头,笔直朝着那个人射了过去。 山魈背着小马,三两下就跑到了山崖边,接着迅速攀上了铁链子,开始往上爬。 那蛇群发疯了一般,拼命往上蹿,豁命一般要拦住它。 山魈且走且站,将那刀子一挥,便有几条蛇被劈成两截,掉了下去,那下面血红一片,不知道是蛇群还是蛇血。 这时候,那鹰巢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嚎叫声。 这声音我听过,就是那只恐怖的巨鹰的声音。 在声音响起后,那蛇群突然停止了攻击,一个个像是战败了的士兵一般,都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接着,那鹰巢开始颤动起来,然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那鹰巢中飞了出来,落在了广场上。 那只怪物确实是巨鹰,只是身体大了许多,看起来不像是一头鹰,更像是一座钢铁浇筑成的飞机。 它毫不留情地踩在蛇群身上,一股股血水喷了出来,将整个广场染成了狰狞的血红色,像是在发泄它的不满。 ----------------------------------- 最近看到书评区有一些打着官方旗号做读者群的,在此声明一下,目前鬼藏人没有官方读者群,有想讨论作品的亲们,可以去“鬼藏人”百度贴吧,那里有不少关于作品的讨论帖,我也经常会去回答一些问题。 最后,再次说明一下,《鬼藏人》唯一官方发布地址为腾讯文学,希望各位亲可以支持正版。 非常感谢。 第271章 巨怪袭击山魈 那巨鹰的野蛮和破坏力都让人吃惊,把我们看得心惊肉跳, 那些蛇群折腾了那么久,明显是为了给它献上祭品,只是因为被山魈给抢走了,就这样愤怒,迁怒于蛇群,将它们给杀了个稀巴烂,要是它捉住山魈和小马,还不得给它们生吞下去! 那巨鹰践踏完蛇群后,又开始朝着广场另外一段走去。 在那边,原本昂首挺立的鹰们,一个个伏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那巨鹰简直像是一条巨龙,在它面前,原本有一人多高的巨鹰,就像是蚂蚁一般。 它嘶叫一声,转过身,大踏步走过去,震的整个广场嗡嗡作响,连山 洞都微微颤抖起来,碎石和灰尘簌簌往下掉。 我低声问瞎子:“这狗日的要干吗?!” 瞎子说:“估计要大义灭亲!” 我说:“操,莫非它连小鹰都杀?” 瞎子说:“俺看差不多!” 正说着,那巨鹰已经走到了鹰群处,那翅膀一扫,便把群鹰扫得飞了出去,接着便对鹰群开始了血腥杀戮。 对待鹰群,它不仅用脚去踏,还用巨喙去啄,顿时将那鹰群啄的血流成河,整个广场上蛇尸满地,鹰毛飞溅,一片狼藉。 我有些搞不懂:“那些小鹰不是这头巨鹰的后代吗?它怎么连它们都杀?” 瞎子摇摇头:“搞不懂,俺从小跟着驯鹰,也没听说过这种事。” 那巨鹰尽情杀完鹰群后,得意的嘶叫了一声,显得非常兴奋,开始缓缓往回走,又一次走到了鹰巢旁。 这一次,它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把身子也弯了下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巨鹰怪异的姿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难道说,这个鹰巢里还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连这头巨鹰也要对它对头? 等了好一会儿,鹰巢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巨鹰依旧低着头,弓着身子,像是在等着什么大人物的降临。 又过了一会儿,那鹰巢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黑影一跃而下,跳到了鹰背上,竟然是一个人! 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头杀戮无度的恐怖巨鹰,恭恭敬敬候在那儿,竟然是在等一个人! 我们离得太远,只能看到,那似乎是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那巨鹰却非常兴奋,它背着那个男人站了起来,昂着头,很骄傲地在广场上走来走去。 我和瞎子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刚才那个血腥残暴的巨鹰,现在竟然像一匹温顺的马儿一样,背着人走来走去,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时候,山崖上突然滚落了一块篮球版大的石头,落在了广场的青石板上,摔得粉碎,一时间碎石飞溅,溅的到处都是。 那巨鹰怒吼一声,死死盯住山崖,吓得我和瞎子赶紧趴在地上。 后来想了想,没事,我们现在是从镜面反射的岩石上看到的深渊下的场景,那巨鹰眼神再锐利,也不可能看到我们,才放下心。 说虽然这么说,但是被那么一头巨兽死死盯着,感觉确实不那么好受。 也许是出于人的本能反应,我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心脏砰砰乱跳,手心里全是汗,紧张的几乎要大声喊出来。 我拼命克制住自己,声音颤抖地问瞎子:“瞎子,那鹰在看啥呢?” 瞎子很镇定,他想了想说:“应该是黑小子。你忘了,他背着小马往上爬呢,也许是蹬掉了一块石头,被那巨鹰给发现了。” 我才想起来,对,刚才只顾着看巨鹰,怎么把他给忘了? 山魈刚才从巨鹰那边虎口夺食,硬生生把小马从鹰巢里抢了出来,又背上他,顺着铁链子一路往上爬,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上来了。 赶紧往周围看看,周围是一个长长的山洞,以及山洞里一条黝黑的暗河,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躲避的地方。 我有些担心,山魈他们上来后,我们怎么掩护他们呢? 瞎子明显想得更多,他开始四处找武器,找到了一把腰刀,以及一把藏在背包里的枪。 他把枪丢给我,自己试了试刀锋,把刀子别在了腰上,警惕地看了看下面,说:“小七,待会儿要是那大家伙上来了,你就往山洞里跑!山洞小,那家伙进不去!” 我说:“那你呢?” 他说:“操,老子今个儿要血战巨鹰,让你看看老子的威风!” 我说:“不行,不行,就你这威风,我看用不了两下,就给它啄得稀巴烂啦!你还是跟我一起避到山洞里吧,我们且‘暂避敌人锋芒,以图后进’。” 瞎子摇摇头:“黑小子已经被那大家伙盯住了,上边得有人接应他,不然他肯定躲不过去!” 我坚持着:“不行,要接应就咱们俩一起接应!” 正说着,就听见下面那巨鹰嘶叫一声,放下背上的人后,自己朝着山崖飞了过去,估计是去抓山魈和小马的。 我们这边的角度,看不到山崖具体的情况,只能看见巨鹰的动作。 那巨鹰飞到山崖上,两只爪子牢牢把住铁链子,然后用巨喙朝那山崖的裂缝里狠狠啄了过去。 它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啄的碎石飞溅,哗啦哗啦往下掉。 那巨鹰猛然攻击了几下,像是没有得逞,嘶叫了一声吼,又开始顺着铁链子一路追了过去。 我们两个都为山魈捏了一把汗,看着那巨鹰还在顺着铁链子追赶,看来山魈暂时应该没事。 我问瞎子:“怎么办?山魈背着小马,肯定干不过它,咱们要不要上?” 瞎子摇了摇头,说:“先看看再说!” 我有些着急:“还看?再看黄花菜都凉了!” 瞎子却说:“小七,我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我问:“怎么不对劲了?” 瞎子说:“你看,咱们就说刚才吧,小马被蛇群给送到了鹰巢里时,黑小子和白朗他们都在底下候着呢!可是他们为啥早不救,晚不救,非要等到小马被送到鹰巢那一瞬间才救人?”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蛇群当时驮着小马,一路从广场走过去,不论从难度上,还是时间上,都比等到送到鹰巢里半拉人了合适,为啥山魈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击呢? 第272章 小马的阴谋 瞎子想了想说:“俺觉得他们估计是故意的。” 我说:“故意的?故意磨到最后,那有什么好处?” 瞎子猜测着:“俺估计是这样,小马明显是作为祭品,要被送到老鹰窝里,给巨鹰吃或者干啥。他要是不被送到鹰巢里,那他就还不算是祭品。只有他被送到鹰巢里,或者说半拉身子进去了,被鹰巢里面的东西看到了,才能算是祭品!” 我还搞不懂:“半拉身子进去和没进去有啥区别?他最后不还是被山魈给拽出来了,我看都一样!” 瞎子摇摇头:“这个可不一样!你是不懂,在俺们那边,上山前都要先祭山,祭山时有猪头、白酒,四色的点心。按照这些猪头、点心啥的,和普通的猪头、点头也没啥区别,但是一旦作为祭品,那就是山神老爷的了。谁要是给动了,那就是不给山神老爷面子,山神要暴怒的!” 我终于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小马半拉身子一进去,他就成了那头巨鹰的祭品了,结果又被别人给抢走了,所以那巨鹰就暴怒了,把外面的蛇群和鹰群都给杀死啦?” 瞎子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想了想,又说:“小七,俺总觉得小马和东家他们认识。” “认识?”我吃惊了“那怎么可能?他可一直是在西双版纳,东家他们在北京,根本扯不到一块去啊!” 瞎子摇摇头:“那可难说。东家的路子,野着呢,谁知道以前有没有合作过!你可别忘了,当时俺可是看见他和东家他们在一起的!” 我说:“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我跟你算过,你说的那个时间,小马正和我在一起呢!” 瞎子说:“小马是啥样,俺还能不知道?俺告诉你,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就是小马! 我说:“你再仔细想想,你当时就见了他一眼,会不会是看错了?” 瞎子肯定地说:“不会错,他当时还叫我,说你在外面,让俺去接你,这怎么可能会错?” 我也有些糊涂了,问他:“那你当时见到的人要是小马,那我见到的人又是谁?难不成,这里出现了两个小马?” 瞎子摇摇头:“俺还是觉得,有一个小马肯定是假的!你仔细想想,你见到的那个小马,有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了想:“这个小马没啥不对劲的,讲义气,怕鬼……” 瞎子突然间一愣,说:“怕鬼?小马他怕鬼?!” 我说:“你忘了,在老挝时,他给咱们讲过,他小时候在橡胶林遇到的闹鬼事件,给吓破胆了,天不怕,都不怕,就怕这些鬼了神了的事!” 瞎子一下子愣住了,好久才叹息了一声,说:“唉,小七,想我赵大瞎子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俺怎么忘了小马他怕鬼的事情啦!你说当时,山洞里黑漆漆的,他连个火把都不拿,自己就走了过来,把我给救了上来,然后又一个人走回去了。那么大的胆子,这还能是怕鬼?” 我拍一下手,说:“看看,事实终于出来了,那个人一定是假的!” 瞎子挠挠头:“那要是有两个小马的话,那下面山魈救的这个又是谁?” 我想了想:“应该是真小马。因为他就是在遇到蛇群时失踪的,应该是被蛇群给拖走了。” 瞎子又问:“那假小马又去哪儿了?他为啥要装成小马呢?”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了。 我问他:“小舅他认识那个假小马?” 瞎子点点头:“他就是从东家那边走过来的,也跟俺说了东家他们在那边,肯定是认识的。” 我也不说话了,开始思考着这件事情。 不管是小舅还是其他人,费了那么大劲儿,弄了一个假小马出来,一定是有所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问瞎子:“那你说,山魈他们用小马把巨鹰引出来又是想做啥?” 瞎子也不知道了,不过他猜测:“要不然就是想杀掉它,要不然就是想引开它,进到鹰巢里面去。” 我说:“应该不是为了杀掉它。要是杀它的话,白朗他们都在底下,刚才就会出手了。” 瞎子说:“那就是想引开它,潜到鹰巢里呗!” 我说:“那他们怎么还不去?难道要等山魈、小马他们都死了才去?” 瞎子摇摇头:“不对,肯定还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看广场,广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鹰尸、蛇尸。 那巨鹰不仅被山魈顺利引走,还在走之前把守卫的狼、蛇屠戮一空,确实是一个偷偷潜入到鹰巢的最好机会,他们为何还不进去呢? 这时候,瞎子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操,俺终于知道他们为啥还不进去啦!” 第273章 鹰背上的狠人 我吓了一跳,说:“别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说:“他们怕那个人!” “人?啥人?”我有些搞不明白。 瞎子说:“你忘了,骑在那鹰背上的人。” 我才想起来:“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说破天,他不就是一个人吗?能有那么厉害?!” 瞎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厉害不厉害?你看看山魈那小子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就山魈那身手,我们几个上去,还真不一定能放翻他,要是真来一个跟他差不多的,还真够呛。 我问:“那咋办?” 瞎子想了想说:“小七,你说咱们帮谁?” “帮谁?”我有些搞不懂。 瞎子说:“你傻啊?咱们趁着他们两边往死里掐,赶紧走了得啦!他们骗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想跟他们玩啊?” 我有些动摇,还是说:“不行,不行,东家毕竟是我小舅。还有,山魈他也救过我好多次,我不能走!” 瞎子一咬牙,说:“那就只剩下这一个办法啦!” 我问:“什么办法?” 他说:“拿着望远镜,跟过来!” 他带着我,找了一个悬崖上视线较好的位置,趴在了那里。 又打开枪膛,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对着下面那个人瞄准了一会儿,砰一下开了枪。 那个人,从鹰背上下来后,就一动也不动,负着手,笔直地站在那儿。 我们离得太远,手枪也没准头,瞎子瞄了好久,估算了风速、距离,但是第一枪还是打偏了。 我们虽然离得很远,但是是从上面往下看,而且子弹会从薄薄的白雾中穿过一条线,所以能大概看出来子弹的轨迹。 瞎子骂道:“操,哪个王八蛋留的这枪!要是给老子一杆好强,准能留下他!” 子弹确实打飞了,从他头上飞过,钉在了七八米远的鹰巢上,溅起了一撮碎石。 第一枪打偏了,那人一定会发现我们在上面放冷枪,以后估计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瞎子也顾不上瞄准,单手持枪,对准下面那人砰砰砰几个连发。 这次的子弹更没有准头,呼啸着朝着那个人打过去,有的打高了,有的打低了,就没有一个挨边的。 虽然打偏了,但是阵势着实不小,子弹不断在他身边爆开,溅起一缕缕白色烟尘。 那人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依旧站在那儿,连看都不朝我们这里看一眼。 瞎子更加恼火,他觉得那人避都不避,一定是看不起他,觉得他的枪法太臭! 他气得脱光了上衣,狠狠摔在地上,又用刀子在子弹前切出了一个十字刀花,然后直挺挺跪在悬崖上,上身前倾,两只手紧紧握住手枪。让我在后面抱住他。 他为了掌握更好的角度,把大半个身体都前倾了下去,人几乎要掉进悬崖里。 我趴在地上,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他,生怕他一不留神栽到悬崖里。 瞎子这一枪非常慎重,他瞄了许久,但是又不敢开枪。 我从后面就感觉有问题,他太紧张了,身体不停在微微颤抖,肯定会影响瞄准,但是又不敢说。 后来,瞎子叹了一口气,把身子退回来,让我不用管他。 他自己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接着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单手拿枪,很随意地朝着下面开了一枪。 没想到,是不是因为他完全放松了,这随意的一枪竟然打的很正。 从望远镜能看出来,子弹呼啸着,穿过了层层白雾,直朝着那个人身上咬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依旧像原来一样,两只手背在后面,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有察觉这颗子弹的到来。 我兴奋急了,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没想到瞎子这一枪还真利索,直接把我们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 没想到,那人原本背负着双手,直挺挺站着,就在子弹马上要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他的身子像是有预见性一样,突然向左漂移了几公分,堪堪躲过了这枚子弹。 子弹轰一下打在了他身后的鹰巢上,打碎了一大块石头,碎石子啪啪往下掉。 这下子,我和瞎子全都傻眼了。 他娘的,难怪那人根本不在乎我们在上面放冷枪,原来这人深藏不露啊!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大boss,这可怎么办? 瞎子也没了办法,下面这人也太邪门了,连子弹都能避过,其他的暗器、陷阱什么的小儿科,那更不用提,这事情可难办了。 我说:“我操,这可咋办?” 瞎子冷哼一声:“咋办?凉拌!等着吧!” 我说:“等?等啥?” 瞎子说:“等啥?等你小舅出手呗!你以为白朗像猴一样趴在地下干啥的?看戏啊,他们准有准备!” 想想也是,小舅为藏北鹰坟筹备了差不多有十几年,肯定知道这地下的情况,估计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也是杞人忧天了。 第274章 那个人要见我 心里还在安慰自己,下面那人却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很简单,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光一般锁定了我。 我有些紧张,下面这人像神又像鬼,被他盯住了准没好事。 心里也有些腹诽,他娘的,放冷枪打你的是瞎子,你不去找他,你老盯着老子看干啥? 瞎子也发现了,捅了捅我,说:“小七,俺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看你。” 我有些紧张,说:“胡扯淡,我还说他在看你呢!”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突然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指头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他这个动作,让我更加不解。 我几乎可以确认,他刚才确实是在看着我,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这人是不是疯了,他想做什么? 我突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他认识我,而且这一切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只不过我却忘记了。 随着他那一声呼哨,原本盘踞在铁链子上抓山魈的巨鹰,嘶叫一声,转眼间就飞了过去,降落在他身旁。 他接着对那头巨鹰说了几句什么,那鹰巨翅一展,便朝着我这边飞了过来。 那巨鹰的速度非常快,简直就像是一座喷气式飞机,带着强大的气流,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那巨鹰冲过来时,且不说攻击力,那气势就先把我们压下去了。 它身子还未到,先卷起了一阵狂风,风沙走石,把我们吹得几乎睁不开眼。 我使劲肉着眼,叫道:“操,怎么办?” 瞎子叫着:“先躲起来!” 他拽着我,拼命往后跑,就感觉那后面的狂风呼呼朝我们刮,闻到那巨鹰身上强烈的腥膻味,感觉两条腿都软了。 我才发现,在这种绝对力量之前,一个人再勇敢再励志也是没用的,人自己先软了,绝对会在巨鹰随便一击下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瞎子还冷静,在巨鹰扑过来的一瞬间,他猛然把我朝前一推,两人一下子扑到了山洞的暗河里。 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水,我才露出头来,几乎在我们刚落进水里,那头巨鹰就猛然扑了过来。 巨鹰先伸出爪子抓我们,但是爪子距离有限,抓也抓不住。 又试了试洞口大小,发现钻不进去,懊恼地嘶叫着,使劲拍打着翅膀,震得山洞扑扑往下掉土。 它的声势极大,把河水里扇的卷起了大浪,外面更像是刮起了沙尘暴,落叶、树枝被吹落到水里,像是下了一阵雨。 暗河是山上的雪水化成的,温度接近零度,水里冷的要命。 我和瞎子反复试了试,那巨鹰确实钻不进来,才赶紧钻出水面,跑到岸上,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拧干谁,搭在石头上。 风一吹,我们两个冷得浑身打哆嗦,只好在那抱着膀子来回转圈取暖。 我冻得脸都白了,还安慰瞎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再坚持坚持,等它走了就好了。” 瞎子点点头:“咱们拖住它一会儿,黑小子他们就安全了。” 那巨鹰见抓不到我们,又钻不进来,索性把身体卧在洞口处,闭目养神,等着我们出去。 我们才不出去呢,在那跺脚取暖,小声聊着天,和它拖时间。 等到巨鹰不耐烦要走时,我们就向它扔几块石头,或者故意用树枝戳戳它,让它暴怒,又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巨鹰猛然站了起来,身体离开了洞口,站在悬崖上,虎视眈眈盯着下面。 瞎子说:“估计是山魈要上来了。” 我有些担心,那巨鹰把手在悬崖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还能上来。 他拽起了石头上湿漉漉的外套,没有穿,反而套在了左手上,开始往外走,说:“他娘的,赌一把吧!我出去引开那鹰,让山魈他们上来!” 我一把拽住他:“你用啥引?” 瞎子自信地说:“用啥,老子还用跟你汇报?你就不用管啦!怕个啥?你忘了,俺们以前可是专门驯鹰的,有的是法子!” 我还是有些紧张,叮嘱他:“瞎子,小心点!” 瞎子嘟囔了一声“操!”,小心看着那巨鹰,猫着腰出去了。 没想到的是,瞎子出去后,直奔那个篝火堆,然后用抱着湿衣服的手拽起一根烧着火的大木头,朝着那巨鹰就冲了过去。 凡是禽类,没有不怕火的,那巨鹰虽然个头很大,但是对火还是天上就有畏惧。 加上在地下深处住得久了,已经习惯了周围的黑暗,被那火把猛然一耀,也有一些心慌,禁不住蹬蹬蹬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留下了一个空隙。 就在这么一瞬间,山魈背着小马,一下子就成下面翻了上来,然后把身体缩成了一个球形,一咕噜就滚到了山洞里。 再次看到山魈,我一时又惊又喜,先帮他把小马扶起来,心里有一肚子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想到,山魈却先开口了,说:“下面的人放我上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想见你。” 我吓了一跳,问:“下面的人是谁?” 他说:“那个鹰背上的人。” 第275章 瞎子给了山魈一枪! 我吓了一跳,问他:“那人是谁?” 山魈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转过身,看着悬崖下,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有些紧张,但是还是点点头,问他:“怎么下去?” 山魈指了指那头巨鹰,说:“骑鹰。” 我吃惊了:“它不是来追杀你的吗?怎么还骑它下去?!” 山魈说:“指令变了,它也变了。开始它接到的指令是追杀我的,后来指令变了。” “指令变了?”我看了看悬崖下:“是下面那个人发出的指令?” 山魈点点头。 我说:“那下去吧。” 山魈和下面那个人一样,打了个呼哨,那巨鹰放弃了追逐瞎子,转而走了过来,慢吞吞走到了我面前。 它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充满了蔑视和不解,身子微微颤动着,显得非常急躁,像是随时会对我发起致命一击。 在鹰坟上以及悬崖上,我早已感受过这头巨兽的强大,但是现在却是第一次距离面对它。那巨大的身躯,仿佛钢铁浇铸的羽毛,从上到下遍布着细密鳞片的脚掌,以及那傲视一切的威势,都逼迫的我连连退后了几步。 瞎子从后面扑了过来,在后面拔出了枪,叫道:“小七,快卧倒!” 我冷静地阻止了他:“瞎子,先别动!” 瞎子有点拿不准:“操!都啥时候啦,还不动!咱们跟它拼啦!” 我说:“先别动!它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接我的!” 瞎子不明白:“你说啥?接你的?接你去阎王殿吗?” 我说:“接我去下面。” 瞎子还是不明白:“下面?去下面干啥?去鹰巢喂鹰?”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释,看了看山魈。 山魈没有管他,只是淡淡地说:“下去吧,这就是你的命运。” 我心里有些悲伤,也有些想骂娘,这是老子的命运,你咋不说这是你的命运呢? 但是我没说什么。 这时候,再想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从我和瞎子刚才伏击那个人,就能看出来,下面那个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恐怕小舅他们的计划都要失败了。 现在,他既然要见我,那就给他见吧! 我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来到了那头巨鹰的面前。 那头巨鹰歪着头,有些不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山魈。 山魈朝它点了点头:“就是他。” 那巨鹰不满地晃了晃脑袋,喉咙里咕咚一声,终于还是极不情愿地伏下了身子,让我爬上去。 虽然它俯下了身体,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很高,我试了试,它的羽毛坚硬而滑,根本登不住,上去就滑下来。 瞎子在后面看呆了,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把我给拽了下来,说:“你他娘的疯了,要跟这头扁毛畜生去哪?!你不知道它会吃了你啊!” 我低声说:“瞎子,算了,咱们斗不过他们……” 瞎子立刻爆发了,他把手里缠着的衣服狠狠摔在了地上,骂道:“俺操你八辈子的姥姥!打不过就要死啊?!你他娘的没长腿啊,你就不会跑?!” 他一只手拽住我,一只手举着那支手枪,枪口不断朝着巨鹰以及山魈转换着,骂道:“俺操你们十八辈的祖奶奶!今天俺赵大瞎子就把话撂在这儿啦!今个儿,只要俺赵大瞎子还有一口气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动小七一根毛!” 那巨鹰见势头不对,喉咙里咕嘟一声,就要起身。 赵大瞎子的速度更快,他轰一声朝天放了一枪,把所有人给震住了。 然后,他一个箭步冲到巨鹰身边,直接把枪口戳进了巨鹰的眼睛里,戳的鲜血都流出来了。 瞎子用手指头狠狠扣住扳机,恶狠狠地说:“扁毛畜生,老子知道你能听懂人话!你给老子听好啦,要是现在不想死,就他娘的给老子好好呆着别动!” 那巨鹰也是个狠茬子,那枪管都插进了眼睛里,鲜血直流,竟然一声都没有吭,不过确实也没敢动,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狠狠瞪着瞎子。 接下来,瞎子猛一转身,狠狠一枪托狠狠砸在了山魈脑袋上。 我吓了一跳,叫道:“瞎子,你疯了?!” 瞎子用枪口对准了我,态度从未有过的坚决:“七小子,你他娘的别过来!今天老子要杀人!” 我骂道:“你他娘的杀人就杀啊,你打自己人干啥?!” 瞎子冷哼道:“自己人?!俺看了,这里就没一个自己人,都他娘的是狼,是蛇,是狗杂碎!” 第276章 瞎子,永远的兄弟! 山魈一动也不动,就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瞎子这一枪托砸下来。 那枪托是铁的,狠狠一下砸在头上,一股血顺着额头流了出来。 瞎子有些惊讶山魈没有躲避,不过他还是恶狠狠地说:“这一枪是替小七打的!让你骗了他那么久!你他娘的服不服?” 山魈平静地说:“服!” 瞎子竖起了大拇指,说:“好,敢作敢当,有种!” 接下来,他又一枪托狠狠地砸过来,又在山魈头上砸出来一个血洞。 血水顺着山魈额头流下来,把他的眼睛都糊住了,他还是震惊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瞎子说:“这一枪,是替老子砸的!老子以前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却让小七去送死!从今天开始,老子和你恩断情绝!你服不服?” 山魈点点头,说:“服!” 瞎子点点头,又是一枪托砸了过来,却被山魈接住了。 他问:“这一枪算谁的?” 瞎子说:“这一枪,还是替小七打的!他那么崇拜你,你却让他去底下送死!” 山魈手上一使劲,瞎子手腕一软,那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淡淡地说:“这一枪,我不能挨。” 瞎子恼火了,冲上去就要拼命,骂道:“我操,你他娘的想不认账?!” 山魈摇摇头:“他下去不是送死。” 瞎子说:“他下去不是送死,那是去干啥?!” 山魈说:“那底下有人要见他。” 瞎子冷笑着:“底下的人?那人见他干啥?” 山魈说:“那个人会告诉他一些秘密。” 瞎子问:“什么狗屁秘密,还要上下面说?让那个狗日的来上面不是更好!” 山魈摇摇头:“你不懂。” 瞎子说:“俺是不懂。那这样,让俺替小七下去,有啥秘密就对俺说吧,俺回头转告他!” 山魈还是摇摇头:“不行。” 瞎子问:“那又是为啥?” 山魈说:“这个秘密,只有小七一个人知道。” 瞎子说:“那没事,俺能保证,俺告诉七小子后,马上就给忘了,再也想不起来!” 山魈说:“你没懂我的意思。那个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小七自己知道。” 瞎子说:“俺们都不知道,难道下面那个人都不知道?” 山魈点点头:“是。” 瞎子冷笑起来:“底下那个人都不知道,那他告诉小七个狗屁?!” 山魈说:“小七见了他,就知道了。” 瞎子哈哈大笑:“怕是去阎王殿里知道吧!反正老子还是那句话,谁要是今天敢动小七一根汗毛,俺瞎子一定不会放过他!哼,就是做鬼,永世不得超生,也得缠死他一辈子!” 山魈还是平静地说:“你放心,下面那个人不会伤害他。” 瞎子盯住他:“你能保证?!” 山魈点点头:“我能保证!” 瞎子哈哈大笑:“你能保个鬼的证啊?!就你,你觉得老子还能相信你?!去你妈的个蛋吧!” 山魈把两只手朝前伸了出来,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把我绑上,扣在这里做人质。小七如果回不来,就杀了我。” 瞎子有些相信了,问:“你这话当真?” 山魈点点头:“当真。” 瞎子有些犹豫,说:“俺就算绑了你,底下那人要是还是杀了小七,杀了一百个你又有啥用?” 山魈说:“如果他杀了小七,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杀了他!” 瞎子鼓了一下掌,说:“行,俺信你,是条汉子!” 他又问:“俺的枪都掉了,又打不过你,你为啥还听俺的?” 山魈说:“我敬重你的为人。” 瞎子哈哈大笑,猛然撩开衣衫,发现腰带上挂了整整一排,全是雷管,那引爆器就捏在他左手里。 我这才感受到刚才那个谈判的危险,也体会到了瞎子的良苦用心。 他背水一战,根本就没打算活着,那支枪也不是他的底牌,这浑身榜满的雷管才是。 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那边还是要强硬带走我,他就引爆了雷管,大家同归于尽,难怪他刚才有那么一股疯狂的气势,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瞎子走过去,狠狠抱了我一下,胡子拉擦的,扎的我生疼。 放开我后,又把我的头发全抓乱了,最后像狼一般恶狠狠看着我,烟圈都红了:“狗娘养的小七崽子,给老子好好的活着!” 我拼命给了他当胸一拳,说:“操你娘的,老子可比你活得久,还得给你烧纸呢!” 说完后,我转身跃到了那头鹰背上,别转了脸,眼泪很快流了下来。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我强忍着泪水,扭头向瞎子和山魈挥了挥手,喉咙里吼了一声什么,那巨鹰腾一下站了起来,带着我向着下面飞去。 ------------------------ 好久没那么热血过了! 有没有人想拥有瞎子这样的好兄弟,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凶险,无论你闯下多么滔天的大祸,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替你挡住! 第277章 白袍少年 巨鹰猛然从悬崖上跃下,我身子一歪,差点儿从鹰背上栽下去,赶紧抱住了电线杆般粗的鹰脖子,才堪堪没被摔下去。 那巨鹰见我抱住它的脖子,非常恼火,拼命扭动脖子,并在天上东倒西歪地飞着,想把我给甩下去。 我也上来了脾气,它越想把我甩下去,我越是死死勒住它的脖子,最后腿脚并用,把腿都盘在了它的脖子上,让它怎么甩也甩不下来。 那巨鹰最后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往下飞,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落了地。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分钟,但是在天上疾驰而过,风大的要命,几乎把我的身体都吹透了,加上那死鹰跟我较劲,在天上想把我给甩下来,我死死勒住它,全身都僵硬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鹰背上下来。 那头巨鹰再也没有原来的嚣张,而是老老实实地趴在了他身边,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了那个下面的人。 这是一个面庞清秀的少年,他的头发很长,朝后梳着,后面用一根红绳闲闲束住,身体欣长,举止优雅,身上穿着一件整洁干净的白袍子,长袍大袖。 这个人的举止穿戴都像是一个古人,连衣服看起来都像是古代的汉服。 他背负着双手,背对着我站着,接着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我。 他的脸像刀劈过一样,鼻梁挺直,面容英俊,神情高傲而冷漠,冷冷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正想着说点什么,他冷峻的脸上突然绽开了微笑了,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有些惊讶,“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点点头:“很久以前见过,不过不是这个你。” 我更加吃惊了:“不是这个我?那是哪个我?难道有好多个‘我’?” 他说:“稍等一下,我先解决几个虫子。” “虫子?”我不理解。 他抬起头,做了一个简单的姿势,像是在挥手赶走一些苍蝇,手指纤细、白嫩,姿势优雅而简洁。 随着他的手势,原本服服帖帖伏在他脚下的巨鹰猛然站了起来,朝着山崖上嘶叫起来。 随着它的叫声,原本宁静的山崖下突然传来一阵阵骚动,接着从各个岩石缝中,看不见的山洞中,崖壁上,迅速钻出来了一只只鹰。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看似平静,竟然还埋伏了这么多鹰,这些鹰有大有小,有普通的鹰,也有人面鹰身的,纷纷落到了广场上,像是士兵一般迅速集结了,在等待发布命令。 白袍少年懒洋洋抬起头,毫不在意地看着眼前的鹰群,接着随手把手一挥,做了一个慵懒的手势。 那鹰群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猛然炸开了,迅速朝着周围散开,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很快,这种寻找有了结果。 在一个隐秘的山体裂缝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结果又是一声惨叫,几只巨鹰叼着一个人的尸体,摔在了广场上。 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人说的虫子,就是藏在这里的人,被巨鹰找到了。 又开始紧张起来,怕白朗、小舅他们也被发现,而遭遇不测。 隐藏的人一个个被发现了,很快,广场上就多了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了那里。 我紧张地看了看,这些尸体全都穿着旧军装,还好,是一直跟我作对的军装派。 看来,他们当时也秘密进入到了藏北鹰坟,也许比我们还要早,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被巨鹰们发现了。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一阵噪杂的枪声。 有人连放了几枪,冲了出来,骂道:“兄弟火,都出来吧,跟这帮畜生拼啦!反正都是死,拼死一个算一个!” 随着他的号召,又有几个人跟他一起冲了出来,大家背靠着背,连续开枪,屠杀掉了几只拦在前面的巨鹰,成功杀了出来。 有领头的人眼尖,看见了我们几个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快杀了广场的人,他死了,这些鹰就完蛋啦!” 说完,他们开始集结力量,不顾一切地往这边冲。 那头巨鹰闷哼一声,站了起来,想要杀过去。 白袍少年微微摇了摇头,那巨鹰又悻悻地坐下了。 那边一阵混战,不时有子弹射过来,打在我们身后,溅起一簇簇石灰。 我有些紧张,警惕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会冲过来,把我顺手也给杀掉。 那白袍少年见我有些紧张,又做了一个手势,让巨鹰出击。 巨鹰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他的手势,立刻拍打着翅膀,朝着那些人群杀了过去。 巨鹰走后,白袍少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刚想说点什么,在这一瞬间,形势陡然突变。 就在巨鹰撤走后,从我们身边,突然蹿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光着上身,端着一把冲锋枪,背上全是长长的子弹匣,对着我们狠狠扣下了扳机。 看见他的那一幕,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在这样近的距离,面对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别说我们,恐怕就算是一头鹰,也没有办法避开。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白袍少年,根本没有想过躲。 他的手一抖,从袖子里滑出来了一柄飞刀,差不多有巴掌那么长,被他倒拿在手里,轻轻一甩,就笔直地飞了过去。 一声闷哼,那大汉根本来不及开枪,就痛苦地捂着喉咙摔倒在了地上,那柄飞刀深深插到了他的喉咙里,一直没过了刀柄。 我心里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出手竟然那么狠。 就冲他刚才躲子弹的功夫,就能看出来他很不简单,这样倒也不算太夸张。 第278章 山魈VS白袍少年 刚解决了这个大汉,在我们身后的鹰巢上,又突然蹿出来三个人,他们身穿黑衣,手里拿着一柄细长的刀,从上空跳了下来,朝着他狠狠劈了过来。 我怀疑这三个人手里带着功夫,他们从七八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身子竟然一点儿也不慌乱,从空中保持了三个角度,把白袍少年围在了中间,并瞄准了不同的部位袭杀。 当时我离的很近,看的很清楚,眼前像是放慢镜头一样,看清楚了整个过程。 这个神奇的白袍少年,几乎像是变魔术一般,又像是演戏一样,完成了一系列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他见那三个人袭来,丝毫不惧,就站在那里等着,先是头一偏,避开了第一刀,接着身子往左移动了二公分,躲过了第二刀,最后抬起了一只腿,躲过了最后一击。 接着,几乎是在同时,他也迅速发动了反击。 他的反击非常简单,又非常有效。 他避开第一刀时,顺手将刀尖朝左边轻轻拨了一下。 他避开了第二刀,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把他朝后面轻轻一带。 最后,他抬起腿多开第三道时,一脚把那个人踹了出去。 动作很简单,结果很残忍。 第一个人的刀尖被他轻轻一拨,刀尖朝后偏了一些,第二个人被他往后轻轻一带,身子不稳,一下子撞到了刀尖上。 他临时挣扎,非不清敌我,狠狠一刀扎在了第一个人的身上。 第三个人被他踹得飞了出去,身子狠狠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又弹起来,痛苦地抽搐着。 他还不肯放弃,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两只手握着,朝着我们就打了一枪。 他身受重伤,两只手握枪都握不住,勉强打了一枪,也丝毫没有准头,子弹从我们头顶远远飞了过去。 他还不死心,又拖着身体,掀开了一块石头,拿出了一把藏着的长筒猎枪。 这一声枪响,显然惊醒了白袍少年。 他转过身,朝着黑衣人一步步走过去,步子从容且淡定。 那个人显然摔的不轻,用枪瞄准着他,声音颤抖着:“别……别过来!别过来!” 接着,他一咬牙,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白袍少年身上猛然发力,几乎是一瞬间就蹿到了他身前,然后单手扣住了长筒枪管,接着猛然一发力,竟然硬生生把枪管给掰弯了。 那人完全给吓傻了,手一松,猎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也随之跪在了地上,垂下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那白袍少年站在那儿看着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杀他,又走了回来。 这时候,前面又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有个人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边放枪边跑,十分狼狈。 那个人是白朗! 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刚想阻止,旁边一个人叫道:“这个人,你不能杀!” 是山魈。 他也从上面下来了。 白袍少年显然认识山魈,他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想阻止我?” 山魈摇摇头。 他微笑了:“你不行,没有人能阻止我。” 他又问:“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山魈还是摇摇头。 那个人说:“那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山魈说:“你就是不能杀他。” 他看着自己洁白的指甲:“给我一个理由。” 山魈指指我:“因为他不让。” 我简直要崩溃了,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老子根本不认识这人,而且还在悬崖上试图杀过他,你说我不让杀,难道他就不杀了?! 没想到,他真的就不杀了。 听到山魈这么说后,他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理由。” 接着,他打了一个唿哨,后面追赶山魈的鹰群立刻停止的追击,并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慵懒地看着白朗,挥了挥手:“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白朗浑身是血,衣服也被撕烂了许多,他看了看我们,眼神犹豫不定,像是担心着什么。 我也劝他回去,不管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这里不能再留了。 白朗考虑了一下,坚决地摇摇头,说:“我不能走。” 白袍少年有些好奇:“你不怕我杀了你?” 白朗坚定地说:“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走。” 白袍少年问:“那是为了什么?” 白朗:“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他不来,我死也不会走。” 白袍少年指了指我:“是他吗?” 白朗摇了摇头:“是一个跟他很像的人。” 我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了,他说的那个人,一定是我小舅。 小舅,他又去了哪儿?! 白袍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你说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哪儿?” 白朗磨磨蹭蹭的不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了:“他在鹰巢里。” 白袍少年一扫原本慵懒的身影,眼神锐利地盯着白朗,声音一下子严肃了:“你说他在哪儿?!” 白朗哈哈大笑:“你害怕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大哥他已经进入了鹰巢!你以为鹰巢上只有三个人,其实是四个,第四个人已经进去了鹰巢!你以为我在这里给你磨时间干嘛?我在等,等他拿到那个东西!” 白袍少年转身就走,要进入鹰巢。 白朗一下子冲了过来,拦腰抱住他,还在哈哈大笑。 白袍少年用手一掰,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白朗一只手的手指头就给掰断了,他疼的松开了手。 白袍少年刚走了二步,白朗又猛扑了过来,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白袍少年脚下猛然一发力,就将白朗甩了出去,狠狠摔在了鹰巢上,摔得他爬都爬不起来,也许是肋骨摔断了,他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吐血。 这时候,山魈走了过来,拦在了他身前。 白袍少年冷冷地说:“不要逼我出手,你拦不住我。” 山魈说:“我想试试。” 第279章 山魈败 那个白袍少年的眼神,第一次严肃起来,他缓缓抬起右手,手里倒捏着一把飞刀。 山魈也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把长刀,双手紧握,向后退了十几步,朝着他举起了刀,姿势有点儿像日本武士。 气氛一下子沉到了最低点,我感觉周围冷气直蹿,空气几乎要凝固住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索性什么也没有说,默默退到了后面。 白袍少年微微欠了欠身子,说了声:“请!” 山魈点点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直接举着刀子就杀了过去。 我和山魈认识以来,从来没见他用过武器。 在阴山狼城杀狼时,他是随手捡的一个棍子,随便那么挥舞了几下,就把狼群给杀败了,没想到他原来是用刀的。 他举着刀冲过去的时候,姿势很古怪,上半身保持着静止不动,下半身急速奔跑,看起来有点儿像《精武门》里的忍者。 两个人只隔了十几步,山魈急速冲过去,很快就冲到了白袍少年身边。 他猛然跃起,跳的有半人多高,像一头搏兔的雄鹰,大起大落,朝着少年头上狠狠劈了过去。 那少年用手捏着刀尖,手腕一动,飞刀便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山魈额头飞了过去。 山魈在空中不好躲避,便把刀子在前方一横,挡住了这一刀,刀子“叮”一声被挡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山魈劈开飞刀,从空中落了下来,继续保持着双手持刀劈人的姿势,却没有砍下去。 白袍少年手里已经有了第二支飞刀,在手里把玩着,也没有再次发射出去。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着对方。 白袍少年说:“这一刀,我还你一个人情,以后再不相欠。” 山魈说:“这一刀,我也还你一个人情,从此有你无我。” 白袍少年眯起了眼睛,说了一个字:“好!” 他们都不动了。 天极寒。 有风吹起。 一片落叶从悬崖上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 就在落叶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两个人启动了。 白袍少年一甩手,连续甩出了好几枚飞刀,朝着山魈袭杀过来。 山魈两手握刀,边向前猛冲,边用刀不断隔开飞刀,周围叮叮当当响成了一片,两个人也纠缠在了一起。 很快,两个人的战斗就结束了。 我本来以为,打斗的场面会像是影视剧里的高手过招,会有各种招数,各种精彩,没想到这种真正搏命的争斗,其实也就几秒钟就分出来了胜负。 在生命面前,没有人会弄那些花拳绣腿,做一些花架子,都是招招致死的实用拳法。 我紧张地看着两个人,不知道结果到底怎么样。 山魈和白袍少年这时候已经互换了位置,两个人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谁也没有动。 突然,白袍少年头上的一缕长发落到了地上。 接着,他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滴血落在了地上。 接着,一滴血,二滴血,无数滴血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在了地上。 他受伤了。 但是,他笑了,说:“你的刀还是慢了。” 山魈轰然倒地,露出了后背,上面插着一柄飞刀,深深没入胸口。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仿佛砰一声碎掉了,整个世界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山魈…… 那个无所不能的山魈…… 那个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表情一脸严肃的山魈…… 那个手持木棍单手杀狼的神一般的人物…… 那个一路扶持着我,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人,从阴山狼城到澜沧蛇窟,到藏北鹰坟的人…… 那个忧伤地对我说“其实狼也很可怜”的人…… 他,就要死了吗?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音,我的世界一片模糊,我拼命奔跑过去,我跪在地上想抱起他,但是他的身体却重若千斤,怎么也抱不动…… 我一时间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任何想法,就跪在那儿看着山魈,他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背上插着那柄飞刀,是如此刺眼,如此让人憎恨。 白袍少年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山魈的尸体,说:“这下子,你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突然间暴怒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杀了山魈! 我仿佛燃烧了一般,仇恨的血液瞬间沸腾了,心脏砰砰跳了起来,我一下子抓紧了山魈手里的长刀。 第280章 我杀了他 这时,“轰”一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呼啸着冲着白袍少年冲了过来。 白袍少年堪堪避过子弹,却狼狈不已,被子弹在脸上扫出了一道血痕,身体更是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并大声咳嗽起来。 很明显,虽然打败了山魈,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手一抖,一枚飞刀就落在了他手上,他瞄都不瞄,朝着黑暗处就是一刀。 随着一声闷哼,从一块大石头后掉下了一个人,狼狈地摔在了广场上。 那个人是瞎子! 原来他也偷偷从悬崖上爬了下来,估计是刚下来,也可能是来了有一会儿了,藏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打算救我,却被发现了。 他的大腿上中了一刀,他一咬牙,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一时间,他的腿上鲜血直流,像喷泉一般往外喷着血水。 瞎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朝我咧嘴笑了一下,叫道:“小七,老子没用,给你丢人啦!” 说完,他一下子举起枪,朝着白袍少年就要开枪。 白袍少年早有准备,还没等瞎子开枪,他的又一支飞刀出手了。 飞刀很准,一下子扎到了瞎子那条好腿上,瞎子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大笑着,猛然又把那条飞刀拔了出来,两条腿往外喷着鲜血,两只手上也都是血,枪上也都是血,整个成了一个血人。 他又一次举起血枪,叫道:“小七,哥哥先走一步,回头儿黄泉路上等着你!” 那白袍少年丝毫没有被他感动,反而还有一种微微的蔑视,他皱了皱眉头,接着就要出手。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什么人附体一般,心里竟然出奇地平静,也有了决断。 我捡起了山魈那把长刀,一步步走到白袍少年身后。 白袍少年转过身,我看着他的眼睛,接着面无表情地把刀子狠狠刺到了他的小腹里。 更让人吃惊的是,做这些事情时,我一点儿也没有颤抖,也没有激动,甚至连一点情绪也没有,就像是做了一件最平常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感觉非常恐怖,我把刀子狠狠插进他的身体后,连退了几步,等待着他临死前的报复。 瞎子拼命叫着:“小七,快跑!快跑!” 他拼命按着扳机,手枪却在这时候哑火了,怎么也弄不响。 他狠狠把手枪摔在地上,开始手脚并用,拼命往这里爬,想来救我。 没想到,那白袍少年中刀后,转过头,仔细地端详着我,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痛苦和疑惑,甚至还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 接着,他缓缓开口了:“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上插着的一柄刀,然后紧紧握住,猛然拔了出来。 随着那柄刀拔出,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小腹喷出,瞬间将他身上的白衣染红了,往下滴滴答答流淌。 他把刀子随手扔在了旁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感悟着什么。 一声惨烈的嘶叫,那头巨鹰疯狂地从鹰群冲出来,拼命跑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袍少年,想去攻击瞎子和我,又怕少年随时会倒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它低下头,用脑袋在后面顶着白袍少年,不让他摔倒在地上。 白袍少年闭上眼,又睁开,看了看巨鹰,用尽力气伸出了手,摸了摸它的头,说:“不要哭。也不要报仇。以后,好好生活。” 那巨鹰更加难过,身体剧烈颤抖着,用脑袋拼命顶着少年,喉咙里呜呜地响,真像是在哭泣一样。 他仿佛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还是面带微笑地说:“活了那么久,好累。” 说完后,他努力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朝着我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接着,他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掌,像是要握住我的手。 不由自主的,我也走过去,想都没想,上去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双带着黏稠鲜血的热乎乎的手掌。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头嗡一下响了,瞬间仿佛有许多讯息朝我脑子里钻,纷纷攘攘的,像是有好多人,又像是我自己,脑子像要炸开一样。 他最后微笑了一下,喃喃地说:“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接着,他的身体轰然倒塌,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雪白的衣衫在血泊中暂放,像是一块白玉压在一片血水晶中。 第281章 活了那么久,好累。 那个白袍少年微笑着倒下,像一座冰山轰然倒塌,一时间碎玉满地,淋淋漓漓,满地都是血。 随着他倒下,那头巨鹰仰头悲鸣了一声,朝着愤怒地叫着,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将我撕个粉碎。 最终,它看着地下的白袍少年,眼神变得温柔了。 它趴在地上,用头贴着少年,仿佛在倾听他是不是在呼吸,又像是在喃喃细语,陪伴他入睡。 接着,它俯下身子,用爪子和脑袋努力将少年弄到它身上,小心翼翼调整着身体,带着它飞走了。 我站在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这一切,就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倒下,我心里像是有一根弦突然绷断了,一股难以难说的悲哀涌上了我的心头。 那种强烈的感觉让我几乎无法控制,我难受地蹲在了地上,紧紧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 瞎子拼命爬过来,摇晃着我:“小七!小七!你他娘的振作起来啊!你可不能倒下,还有山魈呢!” “山魈……山魈?”我渐渐清醒起来“山魈不是死了吗?” 瞎子这时候正趴在地上检查着山魈的伤口:“你小子要是再梦游一会儿,他说不定就真死啦!” 我才缓过来劲,连滚带爬地过去:“啊,他真没事?!” 瞎子指着他背上的飞刀说:“俺检查过了,这一刀还真是神了!你看,刀子正好从心脏和肝脏中间插过去,一点事儿也没有。这哥们,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我焦急地问:“那他怎么还不醒?” 瞎子说:“估计是被那个人打晕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对,你的腿怎么样了?” 瞎子低头看了看腿,上面还在流血,不过已经没开始那么吓人了。 他说:“没事!看着吓人,其实没伤筋动骨的,都是皮外伤!” 他坐在来,把衣服用刀子裁开,把腿上的伤口包裹了起来。 我问他要不要把山魈背上的刀子拔出来,他摇摇头,说刀子拔出来后,就会大出血,现在缺衣少药的,更危险,就先这样吧! 他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是伤口很深,右腿上的血洞一直往外冒血,布条很快被浸透了,鲜血一滴滴流下来。 瞎子皱着眉头,让我去旁边石头下给他弄点土,然后解开纱布,直接把这块泥巴按在了伤口上,然后麻利地用布条缠上,使劲勒紧,把我看得直冒冷汗。 我说:“这样不会感染吗?” 瞎子冷哼一声:“怕个屁!老子都不怕,你怕个毛!男人嘛,就要对自己狠一些!” 我还是有些担心,瞎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这算啥?你呀,小白脸一个,根本不知道啥叫苦?!俺们有一年上山,东家,就是你小舅腿上中枪了,子弹扎进了腿里,没法走路。他咬着一块木头,硬是自己用刀子把子弹壳给挖了出来,那才叫牛逼呢!” 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了白朗。 他当时被白袍少年一脚踹飞,往外吐血,不知道怎么样了。 抬起头看看,鹰巢那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咦,白朗去了哪儿? 瞎子说:“别看了,俺早看过了,他早就不在那边啦!” 我问:“那他去哪儿了?” 瞎子指了指鹰巢:“估计是去那儿了!” 我吓了一跳:“他去那儿干嘛?” 瞎子反问:“你来这儿干嘛?!” 我没话说了。 瞎子又问:“对,你和那个小白是什么关系?” “小白?”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瞎子解释:“就是你捅了一刀的那小子!”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说:“没什么关系。” 瞎子问:“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他怎么不一刀捅死你?!没什么关系,他都被你搞死了还要对着你笑?!” 我有些恼火,霍得一下站了起来:“死瞎子,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站起来时,不知道碰到了瞎子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连连给我摆手:“坐下,坐下!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我怏怏地坐了下来,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瞎子说:“说真的,小七,俺真觉得那个小白像是认识你。俺觉得吧,就他那本事,俺和山魈身上的伤口,估计都是看在你面子上留的情!” 我没说话,想想他说的也对,那个少年确实像是认识我,但是却没机会说话。 瞎子继续说:“对,当时不是说他找你有事情吗?怎么说?莫非他是你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在这种气氛下,我不想多说什么,任瞎子在那胡扯,没有理他。 我问他:“你下来了,小马呢?” 瞎子说:“小马没事,他估计是中蛇毒了,老昏迷着。俺弄了点儿冷泉水一激,他就醒过来了,身上还有点儿虚,就让他在上面等着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仰面躺在青石板上,伸了伸懒腰,说:“小七,没啥大不了的!想开点,俺看那个小白走的还是很安心的。也许啊,有时候人活着太难受,还不如能痛快死掉呢!” 我会想起那个少年临终前说的话:“活了那么久,好累。”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我在他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解脱和释然,也许,他真的是很累吧。 我闭上眼,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福,希望他来生可以过的更简单快乐。 做完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看看周围,原本聚集在周围的鹰群全部消失了,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青石板上,到处都是军装派、蛇、鹰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一个狰狞的战场,让人不寒而栗,渐渐也有些麻木了。 第282章 它要放出来里面的怪物 瞎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试了试,已经可以支撑着走路了。 他站起来,说:“走!” 我问他:“去哪儿?” 瞎子说:“进鹰坟,找东家他们,咱们两个可弄不动黑小子!” 我点点头,目前进鹰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刚迈开腿,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我们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打雷,又像是发生了大地震,脚下的青石板都剧烈颤抖起来,周围的岩石啪啪往下掉,有的滚到了我们这边。 瞎子叫着:“地震啦!快,拉着黑小子,躲起来!” 我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把山魈往鹰巢那边拖,那边远离大山,被碎石砸到的几率小一些。 刚搬过去,从鹰巢那里突然蹿出来了一个人,腾一下跳到了我身前。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就要摸刀子上去拼命,却被那人一下子叫住了:“小七,是我!” 抬起头一看,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是小舅!” 小舅头上,衣服上全湿透了,像是在水里浸过一样,往下滴滴拉拉掉着水。 仔细看看,他衣服上被划破了几道,露出了几道血口子,脸上也有一大块淤青,看来也受了伤。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我激动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瞎子还比较冷静,问:“白朗呢?” 小舅指了指鹰巢,白朗正从鹰巢上往下爬。 他身上也湿透了,又因为受了伤,身手明显不如小舅麻利,虽然有些费劲,但是他还是拒绝了我过去扶他,自己扒着墙,小心滑了下来。 我忍不住问:“小舅,那里面……那里面到底是啥?” 小舅说:“这里面,啥都没有,就是一片水。” 瞎子也吃惊了:“啥?里面是水?” 小舅点点头:“对,里面全是水,就像是一口井,就是井口大一些。” 我看了看他身上全湿了,问:“那你们潜进水里了?” 小舅说:“都折腾了那么久,还能不进去?我先进去的,后来白朗也进去了。” 我忍不住问:“那底下有什么?” 小舅皱紧了眉头,表情很严肃,没有说话。 白朗更是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都要发抖了。 我和瞎子面面相觑。 小舅和白朗,绝对是猎场一顶一的硬汉子。连瞎子都承认,小舅那一手刀剖子弹的胆量,他自己都没有。白朗更是在当年盗猎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就他们这两个铁血汉子,还有什么怕的? 难道说,这鹰巢下面还真有什么恐怖到不可思议的存在? 小舅明显有些回避这个话题,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先上去再说!你们都还好吧?” 瞎子说:“黑小子中了一刀,不过问题不大,背上去就行!” 小舅点点头,过去检查了一下山魈的伤势,也表示问题不大,然后直接背起了他。 刚走了两步,那剧烈的震动又一次开始了。 这次的震动动静更大,震的整个鹰巢都在左右晃动,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塌一样。 瞎子脸色一变,说:“不对,这动静是来自鹰巢!这里面有东西!” 白朗颜色煞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急着往外走。 我捅了捅瞎子,示意他别乱说话,先出去再说。 那动静越来越大,明显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里面猛烈撞击着鹰巢。巨大的鹰巢被撞的东摇西摆的,看起来仿佛随时会被撞倒,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一样。 看到我们的担心,小舅停下里解释:“这里面确实有一个大家伙,不过没事,它出不来。” 瞎子说:“它出来也没用,这水里的家伙,一上岸就折腾不动啦!” 白朗说:“它没水也能活!” 瞎子问:“那是啥玩意?!莫非是个活了千年的老王八精?!” 白朗没说话。 我还是有些紧张,扶着瞎子赶紧走,怕那鹰巢里的东西真的冲出来,那就糟了。 小舅背着山魈走在最前面,说:“没事,你们忘了那些白雾了吗?鹰巢里不光有水,出口那边还有个活火山口。那火山口热,除非是用水给浇灭了,不然它不敢出来。” 我有些不明白:“那里面既然都是水,为啥浇不灭火山口?” 小舅说:“那里面被人精心设计过,火山口外面修了一个类似井口一样的东西,很高,正好把水给隔住。不过那怪物身子大,它要是上来,必须要经过火山口,那里温度很高,它不敢过去,就被困在底下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瞎子这时候问:“那怪物在底下,靠啥活着?” 白朗接过话:“那水通着暗河,有些盲鱼、小虾,还靠鹰给他弄吃的。你忘了当时小马吗?那就是要投进水里喂它的!” 我们才明白,原来当时诡异的蛇群献祭,并不是给巨鹰吃的,而是要投给这个水怪。 瞎子又问:“那那个人和那头大鹰,又是干啥的?” 白朗说:“估计是守着这里的吧。” 我不明白了:“这里既然有火山口堵着了,还需要啥人守着?要守啥呢?” 刚说完,只听见旁边的山崖上,那头巨鹰突然惨烈的嘶叫了一声,接着扑腾起翅膀,在天上打了几个旋后,渐渐把速度加到最快,接着一头朝着鹰巢撞了过去。 那巨鹰身躯庞大,加上猛烈一撞,顿时将鹰巢撞破了一个裂缝,它自己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它嘶叫了一声,又一次飞到了天上,卯足了力气,又一次狠狠地撞在了鹰巢上。 随着它的猛烈撞击,那困在鹰巢里的水怪也兴奋急了,开始在里面加倍撞击着鹰巢。 在两头巨怪的撞击下,鹰巢很快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白朗这时候猛然叫起来:“不好,它要放出来里面的怪物!” 第283章 藏北鹰坟破 几乎是同时,巨大的鹰巢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一幕。 鹰巢里,确实像小舅所说的,是一个深邃的水潭,以及一个堵在出口处的高高凸起的水井。 水潭里,明显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游动着,偶尔撞击着水井,掀起了一阵阵巨浪,浪花偶尔冲到水井里,嗤啦嗤啦地响,从井口腾出一股股白色的水蒸气,看来这就是深渊迷雾的由来了。 那巨鹰,落在了水潭边,开始朝着水潭绝望地叫着,叫声嘶哑而沉痛。 随着它的叫声,水潭中突然掀起了一阵阵巨浪,巨浪狠狠灌入井口,巨大的白雾柱腾空而起,一时间鹰巢上空白雾袅袅,白沙一般的雾气弥漫开来,仿佛仙境一般。 我们几个人完全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忘了走路,都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那巨鹰站起身,猛然嚎叫了一声,接着扑打着翅膀,又飞回到了山崖上。 它在山崖上没呆多久,又飞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水潭边,继续朝着水潭嘶哑地叫着。 我问:“这鹰发疯了吗?” 瞎子也搞不懂:“它为啥飞来飞去的?” 这时候,小舅低声说了一句:“它背了一个人过去。” 我心里一寒,背脊上一阵发冷,接着一股沉痛的悲哀从心里升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瞎子忍不住说:“操,这扁毛畜生真是邪门了,背着个死人到处跑干啥?!” 小舅明显吓了一跳:“谁?死人?他死了?!是谁杀的他?!谁能杀了他?!” 白朗说:“是山魈吧,他自己也受伤了。” 瞎子撇撇嘴:“山魈可没那个本事!” 小舅看到了我的变化,低声问:“他,是你杀的?”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难受。 瞎子解释着:“七小子当时是为了就俺们,从后面下的刀子,不过那哥们也硬气,愣是没还手!” 小舅明显非常吃惊,嘴长得很大,像是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了我。 这时候,那头巨鹰突然惨烈地嚎叫一声,接着背着白袍少年的尸体,一下子跳到了那口巨大的熔岩井下。 很快,在井下传来了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以及噼里啪啦肌肉爆裂的声音。 我们几个全部震惊了。 这头巨鹰,明显是陪伴着那个白袍少年,永远留在了鹰坟中,生生死死,再不分开了。 一股股灼热的气流朝我们扑面吹来,脸庞像被千百个小刀子慢慢切割一样疼,没有人低头,也没有人退缩,大家默默站在那里,小舅摘下了墨镜,瞎子也摘下了毡帽,对那个曾经的敌人表示着极大的尊重。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鹰巢一下子爆开了,一股强大的水流从鹰巢中喷瀑而出,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把整个水潭给炸开了。 一时间,原本像水桶那么大的白色烟柱,一下子变成了一间屋大小,迅速朝着周围弥漫着。 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白雾,我们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像是一下子跌入到了传说中的迷雾森林中。 水汩汩流淌着,很快没过了脚背,还在迅速升高,迅速冲击着,像是整个水潭坍塌了,所有的水都在往外流一样。 在我们周围,到处都是鹰群急躁的叫声,天空上鹰群狂乱飞舞着,有的飞着飞着就掉进了水里,被激流卷走了。 瞎子叫了起来:“操,怎么回事?!” 小舅沉稳地说:“别急,是水潭下那个怪物,它撞断了水井,水潭倒灌进熔岩洞里,发生了爆发,现在从河道倒灌进广场里了。” 白朗小心翼翼冲过去,左右看了看,淌着水回来说:“东家,鹰巢下面的石头被烧得太热,被水一冲,全碎了,堵住了地下暗河的水道,水全蔓上来了。” 我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爬上去!” 小舅摇摇头:“咱们这边伤员太多,上面全靠拽着铁链子上去,肯定上不去!小七,你和白朗先走,我们在这里先等等!” 我当然不肯先离开,白朗也明确表示了要和东家在一起,同生共死。 瞎子叫着:“操!那咱们咋办,要不然学那头鹰集体投湖?!” 小舅叫着:“别急,大家先找山缝藏好,都憋住气!待会儿河水倒灌过来,这里水满了,咱们也跟着浮上去,不就上去了嘛!”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水蔓到了上面,把山洞也给堵住怎么办?” 瞎子也有些担忧:“东家,这水要是真能上来那么快,把山洞都堵住了,那咱们就得被活活憋死啦!” 小舅说:“没事,山洞到时候也会被水冲开。” 白朗也有些担心:“东家,要是水冲不开山洞怎么办?” 东家依然看着山顶,熔岩的火光和弥漫的雾气形成了古怪的红色,映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狂热,他坚定地说:“一定能冲开!” 既然他这么肯定,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开始做了准备。 瞎子让我们脱下裤子,在水中浸湿了,迎风一灌,灌得鼓鼓囊囊的,然后系上裤腰,在裤腿处打个结,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气囊,可以套在嘴上,在水下坚持一会儿。 小舅说的不错,随着地下暗河的河道被堵住,不断有河道塌陷,流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冰冷的河水很快淹到了我的胸口。 那水又急又凉,激的我的心脏砰砰跳着,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空气。 我们几个人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圆圈,对抗着水流。 小舅脱下了衣服,用唯一的绳子把山魈牢牢绑在了他背上,每个人都拽着他,防止他被强劲的水流给冲走。 巨大的水流迅速冲出来,那熔岩洞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表明那里曾经是一个可怕的熔岩洞。 水面不断增高,很快没过了我们。 瞎子提议做的充气囊,现在派上了大作用,我们把几个气囊放在中间,大家围成一个圆圈,每个人扶着一个,缓缓跟着水流上升。 随着河水迅速上涨,山体不断有巨石被冲塌了,巨大的石块不断落到水潭里,激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 水面上什么都有,人的尸体,鹰的尸体,还有一团团花花绿绿的蛇,以及飘过来的大树枝,非常恐怖。 第284章 鹰巢守护的水怪出来了! 小舅捞过来一只树枝,用树枝拄着崖壁,小心翼翼躲避着上面掉下来的石头,艰难地在里面移动。 我们这时候的入境非常危险,气囊里的空气嘶嘶往外冒,气囊在用人眼看得见的速度不断缩小,我们几个人的身体也在慢慢下沉。 要是在气囊的空气用完之前,我们还不能浮上去,那就凶多吉少了。 又过了一会儿,气囊又缩小了三分之一,已经坚持不住我们的体重,开始渐渐下沉。 白朗松开了手,说:“小七,咱们两个顺着铁链子爬上去!” 我点点头,要松开手,却被小舅拦住了。 他说:“照顾好瞎子,我和白朗爬上去。”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使劲睁大眼看看,现在距离山顶还有七八米的高度,只能依稀看到山上钉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山上不断有巨石滑坡,碎石子纷纷往下掉。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顺着铁链子往上爬,绝对是九死一生。 更不用说,小舅还是光着上半身,背后还背着一个人,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但是小舅很执著,他一下子甩开我,三两下就游到了山边,把住了铁链子,开始往上爬。 我大声喊着他,旁边一个浪劈头打来,让我喝了一嘴水,又哭又涩,我使劲抹了一把脸,把河水和眼泪都擦干了。 瞎子两条腿都受伤了,这时候泡在冰冷的水里,也有些支撑不住,他的嘴巴青紫青紫的,哆哆嗦嗦地说:“小七,你不用管俺……有机会……有机会,你就……先出去!” 我狠狠叫了一声:“闭嘴!你个死瞎子给我记住啦,今天,要不然咱们俩都出去,要不然就都别出去!你别想给老子耍心眼,不准松手,听见了吗?!” 我使出全力,拼命用手划着水,尽量让气囊靠近山崖,又保持一点距离,不至于一个浪推着我们过去,会狠狠撞在山崖上。 在这个期间,瞎子好几次要放手,想把机会留个我一个人,都被我发现了,狠狠喝住他。 为了以防万一,我也脱下衣服,用牙齿撕开,撕成一条条破布,用破布把我和瞎子牢牢绑在一起,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放弃。 为了节省空气,我一只手抓着气囊,另外一只手使劲拍打着水面,半游半扒着,尽量坚持着。 还好,在湖水就要漫过山崖时,气囊终于用尽了。 在那最后一刻,我成功扒住了山崖上的铁链子,使出全力,顺着铁链子往上爬。 这时候距离山顶差不多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但是角度几乎是垂直的,根本无法攀登。 我只能死死拽住铁链子,等湖水蔓延上来一段,我就顺着浮力往上爬一步,慢慢往上磨。 这样说起来很轻松,其实非常危险。 因为在这个时候,几乎山崖下所有东西,都漂了上来,各种尸体、树枝、杂草,都形成了一个个小岛,围绕着山崖打着漩,各种小岛上都盘踞着劫后余生的生物,有五颜六色的蛇,也有浑身湿透的鹰,一个个伏在尸体堆上,冷冷注视着我们。 我像野兽一般,朝着他们吼叫着,咆哮着,吓唬着它们,让它们不敢贸然对我们发动攻击。 在这个时候,其实我们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哪怕只要有一头鹰过来啄我们一下,我们立刻就会沉到水底,再也浮不上来了。 瞎子在我后背拼命恳求我放开他,用牙齿咬着不跳,让我自己赶紧往上爬,不然待会儿,两个人都得死! 我不理他,在冰冷的湖水中越战越勇,甚至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不断朝着蛇群和鹰群挥舞着拳头,咆哮着示威。 不知道是上帝眷顾,还是我的示威起了作用,虽然一个个蛇群、鹰群经过我们,有的几乎是刚好擦肩而过,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上面盘踞的毒蛇,但是确实没有一个对我们发起攻击。 就这样,又坚持了十几分钟,我终于背着瞎子爬上了悬崖。 这时候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我,叫着:“小七!赵哥!” 是小马! 原来,小马一直在上面养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听到下面传来了爆炸声,自己想下去,又下不去,索性在这边等着我们。 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可帮了我们大忙。 我先让他给瞎子的伤包扎一下,然后简单休息了一下,又坚持着站起来,开始寻找小舅和白朗。 小马脸色严肃,说他一直在这边盯着,很确定我们两个是第一个上来的,并没有看到东家他们。 我默然了,看着下面嘶叫的汹涌的湖水,什么也没说。 瞎子在一旁安慰着我,说东家吉人自有天相,加上山魈和白朗,俗话说好人不长命,恶人一千年,怎么都不像是短命的样,让我别太担心了。 看着汹涌淹过来的湖水,我确实也没有办法,招呼一声小马,先带着瞎子走,我再等一会儿,实在不行再走。 湖水持续淹上来,很快倒灌进山洞里,山洞里很快积了不少水,转眼间就没过了我的脚脖子。 小马已经将瞎子送了出去,过来叫我。 我狠狠心说:“再等一会儿!” 我沿着悬崖四处走着,大声喊着小舅,白朗,但是山洞里静悄悄的,到处都是我的回音,却没有任何反应。 湖水很快淹到了膝盖,这时候再不走,恐怕就没机会走了。 没办法,我开始和小马慢慢往外头。 这时,下面巨大的山体裂缝,已经变成了一个波涛汹涌的海洋,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下面竟然隐藏着那样一个巨鹰的世界。 突然,水潭下突然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接着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的水潭激起了层层漩涡,连山洞上的碎石都簌簌往下掉。 小马吓了一跳,指着水潭失色叫道:“那是什么?!” 回头一看,在那个巨大的水潭中,一个仿佛小山一般的怪物,渐渐从水下浮了出来,血红色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我们。 第285章 勇斗巨怪 鹰巢下封印的水怪,在深渊渐渐充满水后,终于渐渐浮了上来。 虽然早就知道下面有一头恐怖的水怪,但是真正看到它的样子,也吓了我一跳。 它只露出了巨大的头颅,以及一小块身子在水面上,但是已经非常惊人了。 从它露出水面的脑袋来看,像是一头巨大的河马,粗大的鼻孔,血红色的眼睛。 姥爷曾经说过,长期生活在地下深处、岩洞里的生物,眼睛都是通红的,身体也非常怪异,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小马显然被它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那,那是什么怪物?!” 我其实也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装的老成地说:“小马啊,不是哥哥说话,你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啦,蛇王,巨鹰,你都见过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小马惊魂未定地说:“它,它上来啦!” 回头一看,那头巨大的水怪转眼间就游到了山崖边,两只结满巨大鳞片的丑陋爪子,开始扒住山崖,笨重的身躯开始试着往上爬。 说实话,刚开始看到这头巨怪时,我的确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又释然了。 因为,这水怪再厉害,它也是在水里发威,我们在岸上,它又能奈我们何? 没想到,这巨怪竟然是水陆两栖,像史前巨鳄一样,看起来完全能在陆地上生存。 那巨怪的爪子牢牢把住山崖,巨大的身体灵活得简直超乎人的想象,从水里猛然一跃,竟然一下子跃出了水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它的样子非常古怪,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放大了上万倍的巨大蟾蜍,背后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鳞甲,看起来又像是一只加肥加大版的巨鳄。 它那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像两盏灯笼一般,死死盯住我们,并随着我们的动作微微转动。 把手里那把刀子举了起来,试着在头顶上左右晃动了一下,它果然被吸引住了,眼球随着刀子左右转动着。 看来,它是已经锁定了我们,只要我们一有动作,它就会马上对我们发动攻击。 我不动嘴唇地对小马说:“做好准备,我一喊‘跑’,就拼命往外跑!” 紧紧抓着刀子,猛然往前方一甩,刀子叮一声落在了地上,那巨怪身子根本没动,从嘴巴里飞出来一条青黑色的舌头,活脱脱有一头巨蟒那么粗,却灵活的可怕,一瞬间就冲到了将那柄刀子卷了过去,送进了嘴中,接着又迅速吐了出来。 在它卷向刀子的一瞬间,我大叫着:“快跑!” 说完,拉着小马就没命地往前跑。 已经晚了。 那巨怪的身体非常灵活,我们刚一动,它就开始了行动。 那一条犹如巨蛇一般的舌头,刷一下就卷了过来,先去卷小马,小马灵活地避开了,接着又朝着我拦腰扫了一下,力量很大,一下子就把我扫倒在了地上,然后卷住我身子,开始往后拖。 我抱着地上的一块大岩石,拼命支撑着,和它对峙,却被它的舌头死死勒住身子,气都喘不过来,渐渐没有了力气。 小马往前跑了一段路,见我被卷住,赶紧跑过来帮我。 我憋的脸通红,拼命给小马摆手,示意他别过来,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那怪物见小马来了,巨大的头颅猛然一甩,立刻就把那块大石头给拉翻了,连人呆石头拽过去了一大截。 小马一下子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身子,才勉强和它打了个平手。 那怪物发起狠,使劲摇晃着脑袋,把我们两个人都拽得东倒西歪的,开始一起往那边拖。 我看着不行,左右看看,发现旁边有一把刚才被怪物丢出去的刀子,赶紧给小马示意。 小马努力把身体转过去,终于抓住了刀子,双手握刀,狠狠朝着那怪物舌头上扎了进去。 这一下,小马使出了全力,刀子将舌头直接扎透了,并死死盯在地上。 那怪物吃疼,一下子咆哮起来,一下子将舌头挣开了,把我们两个拦腰扫飞了起来,狠狠摔在了山崖上。 第286章 我要把它重新封印掉 那水怪吃了个大亏,顾不上我们,猛然跃入水中,在深渊下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湖面上漂浮的巨鹰、蛇群统统打沉了。 这一下,摔的很重,我和小马咬着牙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努力往外走。 四下里看看,山洞里到处都是水,幸好小马提前把火堆放在了一个很高的岩石上,当时是给我们做路标,怕我们找不到地方。 走到火堆前,我们一人拿了一个火把,想着那怪物再用舌头卷我们,我们就给它尝尝火把的滋味。 刚走到山洞口,那怪物猛然从水里浮了上来。 我和小马举起了火把,和它对峙,准备给它来一个火把尝尝。 没想到,这怪物非常奸诈,它盯着火把想了想,并没有伸出舌头,反而大嘴猛然一喷,一股强大的水流猛然朝我们袭来,从后面把我们扑倒了。 接着,又是一股强劲的水流,冲到了我们前方,这时候山洞里已经积了半人高的水,水流一下子把我们两个冲了回来,朝着水潭漂了过去。 那水怪非常狡猾,它把我们两个又水流冲了一次又一次,把我们两个在水里地下里翻腾,身上的火把、刀子全掉下去了,哇哇直吐,身子都直不起来。 这时候,它才放心,又一次伸出了舌头,在水下翻滚,一下子就把我们两个卷了起来,从水里往它嘴里拖。 这一次,我和小马已经放弃了。 两个人直接被它打到水底,又翻了几个个儿,这一次,别说反击,我们两个连求死的心都有了,只想着它赶紧杀了我们吧,别再这样活活折腾我们了。 舌头卷着我们,在水里游弋着,终于把我们拉出了水面。 一露出水面,我拼命张大嘴呼吸,什么都顾不得了,喘过气以后,猛然一抬头,就发现一个仿佛足球那么大的红色眼球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一寒,才想起现在已经被拖到了这头巨怪的嘴边,随时都会被它吞进去。 想挣扎,身子却被它的舌头死死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那手臂般大的巨型獠牙,想着即将到来的痛苦,忍不住和小马一起狂叫起来。 时间很短,我和小马却觉得这恐怕是一生中最漫长的黑暗时光,各种可怕的幻想折磨着我们,我们几乎就要发疯了。 接着,它猛然张开嘴,那巨嘴有一扇门大小,腥臭无比,熏得我们几乎要闭过气去,那舌头更是灵活地往里面一缩,就要把我们吞下腹去。 就在这时候,水潭中猛然翻起了一个漩涡,一个人猛然从水下浮了上来,一把抓住那怪物的一颗獠牙,身子往上一蹿,就蹿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那舌头上钉住的刀子,狠狠往后一拽,就给拉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又在上面绕了个圈,狠狠扳住那柄刀子。 我惊叫起来:“山魈!” 真的是山魈! 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赶紧回去,接着又开始专心致志对付巨怪。 我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突然从水里浮上来的人,竟然是身负重伤的山魈。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受过伤的,身体非常灵活,动作敏捷,而且一出手,就抓住了要害,把这头巨怪给钉住了。 那怪物的舌头被人拖在了外面,想闭嘴又闭不上,想往里缩,又缩不进去,气的浑身发抖,只能把我们两个人丢下,重点对付山魈。 我和小马在水里游了几下,很快爬上了岸。 我有些担心山魈,想帮着他对付巨怪,他却摇摇头拒绝了,坚持让我们快点跑出去。 跑了二步,我转过头问他:“山魈,我小舅他们呢?” 山魈说:“已经出去了。” 我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淡淡地说:“我要把它重新封印。” 第287章 巨怪发威 问了山魈没几句,那巨怪就咆哮一声,在水里发起狂来,巨大的尾巴在水里拍动着,卷起了巨大的浪潮,整个深渊被它搅得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掀起了五六米高的巨浪,朝着我们劈头打过来。 那水势很大,一下子把我们给盖住了,我刚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嘴河水,又腥又臭,蹲在地下哇哇直吐。 山魈全然不惧,毅然蹲在那里,双手死死扣住那巨怪的舌头,不管它如何咆哮挣扎,他都一动不动。 那巨怪的舌头先是被刀子钉住,现在又被别在岩石上,鲜血直流,疼得它浑身发抖,挣起性子,咆哮一声,震得整个山洞都嗡嗡作响,接着猛然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流,朝着山魈打了过来。 那水流非常凶猛,就像是高压水枪一样,我已经中了一次它的威力,刚想提醒山魈,没想到他却把身体朝岩石旁一伏,轻松就用岩石的力量化解掉了大部分水流。 那巨怪一击不中,更加恼火,在水里发起威来,立刻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股巨大的浪潮朝着山崖上打去。 山魈在浪潮中巍然不动,只是用两只手死死扣住它的舌头,那巨怪吃疼,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不然舌头就断掉了。 我和小马站在山魈后面,不仅帮不上忙,还一次次被怪物掀起的巨浪打倒,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被冷风一吹,冷的浑身发抖。 小马拉了拉我:“小七爷,咱们还是出去吧,在这边也帮不上忙!” 我明白小马的意思。就我们两个的水平,留在这儿,也是个拖后腿的,还不如赶紧走了,解除山魈的后顾之忧。 我冲山魈叫了一声:“山魈,我们在外面等你!” 他顾不上说什么,只是背对着我们,略点了点头。 恋恋不舍地往外走,走了没多远,那怪物又一次咆哮起来,我们忍不住转过头看。 那怪物在水中耍起性子,简直无法无天,掀起了一波波滔天巨浪,朝着山魈劈头打过去,但是却毫无办法,加上自己的舌头被箍住,挣扎不得,它猛然咆哮了一声,猛然潜入了水里,只在湖面上留下了一大串一大串的气泡。 小马紧张地说:“小七爷,那怪物不见了!” 我说:“是不是被打跑了?” 小马摇摇头:“不能,它的舌头还在呢!” 转过头看看,紫黑色的舌头还在舌头上紧紧箍着,舌尖还在缓缓触动着,分外瘆人。 山魈也慢慢站了起来,一只手继续扳住舌头,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一把刀子,注视着水面。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六只眼睛都朝着湖面一眨不眨地看看。 湖面非常平静,上面缓缓漂浮着一些杂物、尸体,看起来像是洪水泛滥后的灾区,偶尔有一个小漩涡,一只节后幸存的鹰哑着嗓子叫着,一切看起来平静又安详。 突然,湖面上猛然涌上来一大串气泡,一串连着一串,像是一大堆葡萄一下子涌了上来,而且气泡和气泡在水下连成了一条线,就是从怪物消失的方向直奔山魈而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提醒山魈,那气泡突然又不见了。 原本浮在湖面上的气泡,一个个破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小马也很紧张,说:“那怪物,那怪物又下去啦!” 刚想说什么,那水下又出了状况。 就在那串气泡消失的尽头,湖水突然像沸腾了一样,一下子炸开了锅,湖面上猛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下子将湖面上的杂物吞噬了下去。 我们警惕地注视着这个漩涡,很明显是那个怪物在搞鬼。 漩涡越来越大,辐射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周围几十米的湖面全被波及,远处的蛇群、抱着树干的鹰,都被漩涡卷了进去,惊慌失措地叫着。 突然,那漩涡一下子停了。 好多被漩涡卷过来的蛇群、鹰、尸体,全撞在了一起,湖面上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厮打在了一起,有的被挤在水里,都在上面扑腾着,水面上一片狼藉。 第288章 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怪物 我们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就在这候,在山魈面前大约二、三米的地方,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撕碎了,一头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水怪,猛然跃出水面,张开巨嘴,朝着山魈怒吼起来。 虽然和怪物对决了好多次,但是它都是伏在水里,并没有看清楚它的全身。在这时候,我才完全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从水潭里猛然站起,巨大的水花不断落在它身上,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在水花中,它高昂着头颅,血红色的眼睛不屑一顾地望着我们,俾睨众人,气势惊人。 一时间,我们完全震惊了,连呼喊都忘了,就这么呆呆看着它,完全被它震惊了。 这头深渊巨怪足足有十六米那么高,浑身布满了厚厚的鳞甲,浑身铁黑,仿佛铁水浇筑一般,腹部为白色的甲壳,背脊中央长着一排突起的尖刺,每一根都有半米多长,像是一个个竖起的尖刀,刀尖朝上,一条尖刺上挂着一个军装派的尸体,尸体被水泡得胀起,肚肠流出,看起来活脱脱像是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怪物。 那怪物摇晃着巨大的头颅,在水潭中拍打着尾巴,掀起一股又一股巨浪,朝着山魈游了过来。 我和小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连退了好几步。 要是早知道,和我们对战的是这样一个犹如史前巨兽的恶鬼,我估计早就放弃了。 山魈面对着这头深渊巨怪,依旧一动不动,还是保持着原来那种姿势。 那怪物冲着山魈咆哮一声,开始踏着水浪,朝着他这边游过来。 小马有些犹豫地说:“小七爷,咱们要不要上?!” 我摇摇头:“先看看再说!” 开玩笑,跟这头巨怪比起来,我们几个恐怕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冲上去也是送死,还是先在这里静观其变,争取能在关键时刻给它补上致命一刀吧。 而且我相信山魈不会是来白白送死,他一定会有遏制住他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注意看了看,山魈后背完全看不出来有受伤的痕迹。 不由有些怀疑,当时他和白袍少年的终极对决中,他是不是故意受伤的? 不过,他为什么要故意受伤呢? 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中,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那么,他是不愿意和曾经的朋友兵戎相见,还是说想借我的力量消灭掉他呢? 我怎么也想不出来。 这时候,那巨怪咆哮一声,低着头朝着山魈撞了过来。 山魈终于松开了手,猛然将刀子从那巨怪的舌头上拔了出来,纵身往后一跃,跃到了山崖上。 那怪物的舌头往外呼呼流血,疼得它低吼一声,猛然朝那石头撞去,顿时将那块石头撞飞了。 它身子猛然一转,一掀,一条仿佛巨鳄一般的铁尾狠狠扫在了山崖上,朝着山魈劈头打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山崖边打的塌陷了一角,巨大的石头纷纷调入深渊中。 山魈早有准备,身子朝旁边一扑,就地打了几个滚,又躲了过去。 那水怪不甘心地咆哮着,血红色的眼睛恨恨地盯着山魈,准备对他再次发动攻击。 山魈这次又往后退了几步,抓起石头,朝着它头上使劲砸了过去。 那怪物被石块砸了几下,更加暴怒,血红色的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巨大的尾巴拍的深渊里波浪滔天,仿佛海啸一般。 但是他却非常忌惮着山魈,在水里迟疑着,不敢上岸来抓他。 我灵机一动,说:“小马,赶紧用石头砸那怪物!” 小马还没回过神,问:“它那么大,咱们砸它能顶用吗?” 我说:“别管顶不顶用,先砸了再说!” 小马说:“小七爷,咱们砸哪边?” 我说:“放开劲儿使劲抡!就朝着它脑袋砸,能砸到眼睛更好!” 那怪物连续吃了我们三个不少石块,更加恼火,终于咆哮了一声,把巨大的爪子把着悬崖,再次从水里上了岸。 我叫道:“快,撤!” 小马和我仍下石头,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很远处才停下来,小心地看着情况。 那怪物终于再一次爬上了岸,它显得非常小心,把身子整个伏在地上,慢吞吞朝着山魈爬过去,丝毫不管我和小马。 第289章 同归于尽! 山魈并不惊慌,依旧站在那儿,在它面前不断抛着刀子,激怒着它,引着它来追自己。 那怪物怒急,又不敢用舌头,只好大嘴一张,喷射出一股巨大的水柱,想把山魈冲倒。 山魈非常灵活,每次在水柱来临前,都灵活得躲在大石头后,靠着山洞和巨石成功化解。 那怪物喷了几次,水柱越来越小,它猛然冲过去,接着身子一顿,猛然一个转身,将它那条钢铁浇筑的巨尾横扫过去,一下就将山魈身前那几块巨石打得粉碎。 山魈就地一滚,险险避了过来,肩膀也被碎石划伤了,流出血来。 那怪物一击奏效,咆哮起来,转过身来,用又巨尾狠狠打了过去。 山魈从容避开,接着一猫腰,钻到了山洞里。 山洞地方小,那怪物无法转身,又不敢贸然钻进去,急得在外面团团转。 山魈趁这个关头,一个打滚,滚到了它身下,接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它的脚背,它疼得嚎叫一声,直立起身体,朝着山魈狠狠撞了过去,却一头撞在了山崖上,让它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了地上。 那怪物体型巨大,尤其在陆地上,身体一旦摔倒后,很难爬起来。 它拼命嘶叫着,拼命往上爬,四只爪子朝着周围乱蹬,防止山魈偷袭。 山魈倒没有继续攻击它,他把刀子拔了出来,静静站在那里,像是等着怪物起来。 那怪物好容易爬了起来,已经愤怒之极,它放弃了所有试探,直接咆哮了一声,顶着巨大的头颅,朝着山魈横撞了过去。 对于它这种重量级巨怪,其实本来也不需要什么阴谋,只要把巨大的身体压过去,任何技巧都是白费。 那铜头铁尾扫过,几乎所有巨路上的巨石全被拦腰打断,小一些的石块直接被激成粉末,一时间山洞旁成为了一个战场,到处飞溅着石头,巨浪,看起来分外可怕。 这时候,山洞里已经积了很深的水,在里面走路非常不方便。 但是山魈得身体非常灵活,却在露出水面的大石块上跳来 跳去,成功化解了怪物的一次次攻击,并引着巨怪渐渐朝山洞靠近。 终于,那怪物沉不住气,被他引到了山洞处,狠狠撞了过去,却一下子将山洞给撞塌了,成堆的山石砸下来,一下子将它的身体埋了起来。 我和小马吓了一跳,要是山洞引起连锁反应,全部塌下来,我们两个也要被活埋了。 好在那山洞只是洞口处塌陷了一块,并没有大规模塌方,我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小马赶紧爬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继续看着。 那怪物被山洞掉下来的巨石淹没了,它拼命挣扎,想从里面出来。 那海量的碎石和山洞里的大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泥石流,那怪物越挣扎,陷得越深,很快挣扎不动了。 山魈逮住了这个机会,一下子爬到了怪物头上,一只手拽着怪物奇怪的耳朵,一只手将刀子狠狠往怪物头上扎着。 那怪物吃疼,身体在石堆里横冲直撞,想把他甩下来,但是却被石块阻隔处,根本动弹不了。 它大吼一声,将巨大的尾巴狠狠朝着岩洞继续打去,巨大的石头不断掉下来,砸着它自己,也砸着山魈。 小马咂舌说:“这怪物够狠!” 我担心着山魈,但是山魈毫不为意,根本不在乎暴风雨一般掉落的石头,只是拼命往巨怪脑子里扎刀子。 那巨怪拗不过山魈,终于放弃了,它大吼一声,将身子在泥石流中左钻又蹿,终于钻了出来,朝着水潭狼狈跑着。 虽然将巨怪重新赶回了山洞,山魈也并不从它身上下来,反而站在它头上,大声喊着我:“小七?” 我热血上涌,一下子冲了过去,说:“我在!” 第290章 大爆炸! 山魈站在巨怪头上,显得特别高大,他从脖子上拽下了一个东西,远远丢给了我,说:“你小舅让我转交给你,他说,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好好保重!” 我一把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条银链子,下面坠着一个老式的鸡心坠子。 这种老式的鸡心坠子,一般可以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照片什么的,不知道小舅给我是什么意思。 但是当时的情况,我也没法打开,更没时间揣摩小舅的心事,只好将它小心揣在身上,叫一声“你也保重!” 那巨怪带着山魈,一下子跃进了深渊水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以及嘟嘟冒着的巨大水泡。 我们情不自禁走到了山崖上,往下看着水潭,希望能在里面发现山魈的迹象,更希望山魈能从水里钻出来。 但是看了好久,只看到浑浊的湖水,打着旋的漂浮的尸体,以及在水中挣扎的蛇群和鹰,在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了。 小马问我:“小七爷,山魈哥他……” 我咬咬牙,说:“走!” 小马说:“那山魈哥……” 我说:“没事,咱们在洞口等他,他一定能回来!” 小马见我情绪不好,没敢多问什么,低着头跟我走了出去。 这时候,洞里的积水已经到了我们大腿,两个人费劲地走出去,好容易走出了洞口,就看到了在那边焦急等着我们的瞎子。 瞎子劈头问:“我操,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老子差点儿就去找你们啦!那个,东家呢?黑小子他没事吧?” 我没说话,心里还回荡着山魈站在巨怪背上和他潜入深渊下的情景。 小马小声跟瞎子解释了一下,瞎子也很感慨,最后憋出了一句:“黑小子牛逼,老子他娘的真是服气啦!” 又问我:“咱们是在这里等他,还是在哪儿等他?” 看看周围,山洞里的水还在源源不断流过来,冲进山体裂缝中,好多松散的岩石渐渐开裂,时不时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掉进水里,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好多碎石啪啪往下掉,整个山洞像是随时会塌陷。 我看着情况不妙,说了声:“先上去再说!” 两个人架着瞎子,开始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道路非常漫长,到处都是没到大腿根的溪水,冰冷刺人,下面到处都是碎石子,走不了几步,就要摔倒在水里。 我们几个跌跌撞撞,总算走了出来,到了开始的山坡上。 那山坡被大水一冲,非常光滑,我们几个爬了好几次,都出溜下来了。 瞎子更是摔了一个大跟头,气得不愿意再上去,赌气说他自己就在下面等着,等水涨上了再上去! 我又劝又骂,好歹他重新站起来,和我们一起努力。 我让小马先爬上去,把衣服弄成一根绳子,让瞎子握住,他在上面拉,我在下面推,好歹给他拽了上去。 我们三个累得躺在小山坡上,使劲拽着胳膊,刚才胳膊都要拉断了,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候,就听见底下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 那声音没有多大,像是一个闷雷,咕嘟一下就没了。 没想到,瞎子的脸色却变了,一下子站起来,叫道:“快跑!快往上跑!” 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赶紧一左一右架着他,拼命往上跑。 好在上面的山坡上并没有水,坡度也比较缓,我们很快跑到了半山腰。 跑着跑着,就听见下面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发生了大爆炸。 紧接着,我们一路走过来的山洞轰一下爆炸了,像是电影里的爆炸场面一样,那山洞从头到尾一截截炸开,巨大的石头高高飞起,砸在了旁边的山体上,又引起了山体滑坡,激起了海啸一般的波浪。 原本没到大腿的溪水,猛然上涨了一倍有余,一波波白花花的浪潮朝着山坡扑来,足足有一两米高,几乎扑到了我们的脚脖子。 小马吓得直往山上蹿,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下面爆炸了吗?!” 我也搞不懂,扭头问:“瞎子,这是咋回事?!” 瞎子没说话,他摸了摸,怀里有一包烟,却被水泡烂了,他随手丢在水里,说:“刚才那咕嘟一声,是水底下有啥东西爆炸啦!俺小时候在大河里炸过鱼,把雷管绑在石头上沉下去,就这个声音。” 第291章 小马有问题! 小马问:“那水底下怎么爆炸了?是谁安了雷管?!” 我想了想,说:“那水底下有一个火山口,暗河后来倒灌进去,说不准是它在底下爆炸啦!” 瞎子点点头:“差不离!俺们那边也有过这种事情,下了大雨,山洪暴发了,冲到了火山洞里,结果水流进了半天,里面就爆炸啦,把整个山都给炸塌啦!” 我猛然想起来:“山魈还在里面!他怎么办?!” 当时就要回去,被瞎子一把拉住了,说:“你别急,他应该没事!”又说,“你傻呀,那一刀都刺不死他,什么能杀死他?!俺觉得就算整座山都炸掉了,他都不会有事!” 我还是有些担心,瞎子安慰我:“没事的,小七!你忘了,上次咱们在大兴安岭那次,也是大爆炸,不比这个强,他不也没事?!俺觉得啊,搞不好这大爆炸就是他整出来的,好把那个怪物给炸死!” 这么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山魈说,他要把这个怪物重新封印,那如何封印呢,估计就是利用这次爆炸,把它给炸死,或者重新封在下面的水潭中。 我又问瞎子:“对,你出来的早,看见小舅他们了吗?” 瞎子摇摇头:“没有啊,我就一直在这边等你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山洞的塌陷还在持续,并引起了整个山洞的连锁反应,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投进水中,巨大的水浪翻滚着,不断往上扑,浪花飞溅,溅在了我们身上。 我咬了咬牙,说:“走,咱们先上去再说!山魈说,他们已经出来了,就在外面等我们。” 小马点点头:“咱们只要爬上去,就好办啦!” 这时候,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瞄了瞄小马,像是隐含着什么意思。 我没搞懂他什么意思,又不好问,也用眼神问他。 他给我炸了眨眼,又使劲瞟了瞟小马,暗示小马有问题,但是我还没没明白。 我们两个老爷们在那儿眉目传情,把小马看的都呆了,他把脸别过去,装着看不断上涌的洪水。 瞎子还想给我使眼色,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天大的事情,都得咱们上去了再说!” 刚说完,小马惊叫起来:“下面的水怎么涨得那么快?!” 往下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底下发生了大爆炸,把暗河彻底给炸开了,反正下面的水嘶嘶往上淹,几乎追着我们的脚脖子赶。 我们再不敢说什么,几个人埋头往上走,走慢一步,可能就会被河水赶上了。 走着走着,突然又传来一阵轰鸣声,像打雷一样,在我们头顶上炸开。 小马说:“下面又爆炸了!” 瞎子愣住了,歪着耳朵听了一阵,说:“好像不是下面……” 我问:“不是下面是哪儿?” 瞎子的眼神晴阴不定,说:“好像是上面……” “上面?”小马吃惊了,“上面怎么会爆炸?”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完了,有人想在上面炸毁山洞,把我们封在里面!” 大家回头看了一眼,架着瞎子,拼命往上跑。 现在下面是嘶嘶淹上来的洪水,只有往上一条路,上面的路要是再被人炸塌了,我们这次可真是要被活活闷死在里面了。 跑了没多远,上面开始有碎石哗哗往下掉,越掉越多,越掉越大。 很快,就开始有大石头咕噜咕嘟往下掉,一路上带起了不少碎石子,铺天盖地往下砸,眼看着整座山就要塌了。 第292章 一只小手 看着势头不妙,我赶紧拽着瞎子、小马,躲进了一处山凹处,不管怎么样,先避过这阵“石雨”再说。 躲进凹穴,外面的巨石哗啦哗啦往下掉,砸在了水潭里,溅起了更大的浪花,潮水嘶嘶往上涌,像是有千百万条毒蛇一样。 外面朦朦胧胧的,往下看看,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黑色的潮水不断往上涌,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混着有毒蛇。 想想那些暗河里诡异的蛇群,小马还有些紧张,把腿脚尽量往后缩,问:“小七爷,待会儿大水要是淹过来怎么办?” 瞎子最看不惯人怂,这时候就在鼻子里冷哼一声:“咋办?凉拌呗!” 我安慰着小马:“先别急,看看再说!我们刚才在底下,也是这样,结果因祸得福,顺着水漂了上去,这次再试试!” 小马还有一个疑问:“小七爷,咱们是从山洞里出来的,待会儿水要是涨上来,这水又浑,待会儿怎么能找到山洞?” 我想了想,说:“要是水能涨那么高,咱们就不找山洞了,直接往上浮。你忘了,上面是蒙了一层铁丝网不假,不过被小舅他们剪开了几个洞,洞口旁放着荧光棒,到时候大家找找,应该能找到。” 小马点点头,往上看着,搜索着荧光棒的位置。 我想了想,说:“小马,待会儿你先走,我带着瞎子在后面!” 这下子,小马不同意了,当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七爷,这可不行!咱们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走,少一个也不行!” 瞎子倔强地说:“老子谁也不用,老子自己就能游上去!” 我让瞎子闭嘴,还是用老办法,让小马把外裤、外衣脱了,裤脚、领口扎紧,做了几个气囊,又把气囊牢牢绑在了瞎子身上。 很快,那大水就嘶嘶淹了上来,蹿到了我们脚脖子上。 受到大水侵蚀,开裂的山崖渐渐支持不住,好多地方发生了大规模塌陷,一块一块巨石跌入水中,更加剧了洪水的上涨。 我估算了一下,这个速度可比刚才在深渊下快多了,看来用不了多大一会儿,洪水就能涨到顶上。 至于我们漂上去后,能不能找到出口,那就听天由命了。 大家闭目养神,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沉重。 洪水嘶嘶淹上来,渐渐到了我们的胸口。 我低声叫了一声:“走你!” 把气囊往外一推,气囊带着瞎子悠悠漂了起来,我和小马一个人扒着一边,用手拼命划,把气囊划到了外围,小心避开掉落的岩石,开始随着洪水渐渐往上走。 原本在下面的时候,山崖下还有一些亮光。 有小舅他们升起的篝火,有深渊下火山口映出的白光,还有绿莹莹的狼烟,天空上飞舞着的萤火虫的微光,虽然光芒不大,但是隐约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不至于特别沉重。 随着洪水淹过来,一切亮光都渐渐消失了。 随着山洞塌陷,洪水不断上涨,天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的最后一点微光也被淹没在了洪水中,周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中。 黑暗中,我们像是洪水中的一叶浮萍,顺着波浪来回漂泊,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以及扑通扑通的巨石滑落水里的声音。 山洞里漆黑一片,非常压抑,大家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这种巨大的灾难面前,所有人都变成了虫子,只是默默忍受着,祈祷着,麻木地随波逐流,希望能得到一丝希望。 这时候,我突然就感觉到,有一只小手突然搭在了我肩膀上。 第293章 审讯小马 在这种完全黑暗的时候,人的视觉降低到了最低点,反而触觉和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在这样的大水里漂浮着,人的安全感降到了最低,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那样一只小手猛然拍在我肩膀上,让我一个机灵,差点儿从气囊上掉了下来。 在深渊时,为了做气囊,我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现在里面只有一个背心,被那只黏糊糊的小手一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拍的我,这样吓人,真的是会出人命的。 我转头骂道:“妈的,别闹!” “闹……闹什么?”瞎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更加火大了:“操,你刚才拍老子干嘛?” 瞎子说:“孙子才拍你呢!老子两只手都不够用的,还有那闲工夫拍你!你问问,是不是小马?!” 小马半天没说话,我问了几句,他才幽幽地问了一句:“小七爷,你也被人拍了一下?”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什么意思?你也被拍了?” 小马迟疑地说:“就在刚才,我还以为是赵哥在和我开玩笑呢!” 瞎子冷哼一声:“老子那可真是闲的!” 我问小马:“小马,你觉得拍你那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马想了想,说:“我就觉得,那只手挺小的……有点,有点,不干净的感觉……” 我忙问:“是不是感觉黏糊糊的,像是鱼身上的黏液一样?” 小马说:“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说:“那就是了,跟拍我的那个人一样!” 瞎子冷哼一声:“这里就我们三个,拍了小马,也拍了你,又不是我拍的,那还能是鬼拍的?” 刚说完,我们扒着的气囊猛然往下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到了上面,我们几个躲闪不定,一下子跌进水里,挣扎了几下,总算游了上来。 瞎子因为身体被绑在气囊上,随着气囊沉到了水下,灌了几口水,这时候浮出水面,拼命咳嗽,说:“怎么回事?操,怎么回事?!” 我说:“刚才像是有人猛然趴在了气囊上!” 小马赶紧说:“不是我!我一直游着呢!” 我说:“也不是我!” 瞎子气得要命,冷笑着:“不是你也不是他,这么说还有一个人喽!”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到:“小马,你进来山洞时,是跟小七一起的吗?” 我才明白,他是想问问那两个小马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马点点头:“是啊,我跟小七爷一起下来的!” 瞎子咳嗽了一下,明显是在提醒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时山洞里出现了两个小马,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人,这事情要是不查清楚,估计我们谁都上不去。 我提起精神,开始正式审讯他。 “小马,你别急,我跟你从头合计一下。你先说说,当时咱们是怎么下来的?” 小马明显有些掉线,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下来的?用腿走下来的呗!” 我有些无语,说:“没给你开玩笑,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讲一遍,当时咱们怎么走下去的!” 小马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小七爷,赵哥,你们怀疑我?” 第294章 一个冰冷冷黏糊糊的身体 我有些尴尬,说:“我们不是怀疑你,小马。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后来在底下,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得跟你澄清一下。” 瞎子也说:“没事,小马,哥哥信得过你!你就说吧,咱们几个合计合计,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别让坏人有机可趁!” 小马沉默了一下,低声问:“要从哪儿开始说?” 我刚想说“就从咱们两个下去说吧”,却被山魈打算了,说“小马,你就从和我一起进来开始说吧!” 小马想了想,说:“我当时和赵哥一起闯进山洞,就和那伙人打了起来……后来,突然就爆炸了,把我给炸晕了。醒来后,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人都没有,我就开始到处摸索,想找到你们。” “后来,我看见悬崖那边有点儿亮光,就摸到那边,然后就看见了小七爷!” 我点点头,小马说的没错。 瞎子问:“然后呢?” 小马接着说:“然后,我就跟小七爷顺着地道下去了呗!” 瞎子问我:“小七?是这样不?” 我点点头,又想到在黑暗中他看不到,又加了一句:“对,是这样!” 瞎子还不死心,问:“小马,那你下去后,又碰到什么了?” 小马说:“下去后,我就跟小七爷走散了……” 我有些烦了,说:“你个死瞎子,老问东问西干啥?!这明明就是跟我一起下去的小马,你还想知道啥?” 瞎子闷声说:“俺就是想知道,那个在底下跟俺说话的人是不是他?” 刚想破口大骂,没想到小马却很自然地答应了一声:“是啊,那个人是我!” 我吓了一跳。 瞎子也沉默了。 黑暗中,我感觉瞎子把身子往我这里靠了靠,又捏了我的手一下,暗示我做好准备,随时对小马发动攻击。 我也捏了一下他的手,表示明白,也开始对这个小马警惕起来。 周围的气氛很僵硬,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瞎子问:“小马,你说清楚点,你是怎么遇到的俺?” 小马说:“我当时和小七爷一起,从地道走出去,后面就失散了,然后我顺着亮光一直往前走,就看见了另外一伙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分明跟我当时经历的不一样。 在当时,我虽然和小马走散了,但是接着就遇到了瞎子。 而瞎子说,在那之前,他早就看到小马了,并且还是小马告诉的他,让他在那儿等我,这肯定不对啊! 我捏了瞎子一把,意思是小马有问题,瞎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马:“你看见的是谁?” 小马说:“就是在山洞里的那伙人,不过不是跟咱们对打的,是那伙中立的人。” 瞎子问:“那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小马说:“他们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就实话实说了。他们就说,让我找到小七爷,然后让小七爷去他们那儿,这里很危险。然后我就过去找小七爷了,最后看到了瞎子。” 瞎子又问:“你当时看见我,说的啥?” 小马说:“我说,赵哥,我和小七爷走散了。我现在回去找他,你也在这里等着他吧,估计待会儿,他就过来了。” 瞎子闷头答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马说:“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说:“小马啊,这事情还真不对……” 刚说完,气囊猛然又沉了下去。 瞎子被绑在气囊上,也跟着沉了下去,在那拼命拍着手往上游。 我赶紧伸手去拽他,却一下子摸到了一个冰冷冷黏糊糊的身体。 第295章 人蛙出现 那个黏糊糊的身体,被我摸到后,显然非常紧张,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手,扑通一下又跳到了水里,气囊重新浮出水面。 瞎子喝了几口水,在那哇哇直吐,好容易喘过来气,骂道:“小马,是不是你他娘的担心事情败露,想杀人灭口啊?!” 小马赶紧解释:“我没有动啊!” 我猛然喝住他:“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瞎子嘟囔一句:“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我使劲敲了他脑袋一下,严肃地说:“你们两个都靠过来,背靠着气囊,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们两个一下子紧张起来,迅速摆出了战斗造型,都警惕地面对着外面。 往上看了看,上面有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应该就是鹰坟上罩着的那个铁丝网了,看起来还有一些儿距离。 不管怎么样,也要坚持到浮到上面,有亮光,我们才能看清楚对手。 暗河水还在哗啦哗啦流淌,流水还在距离增长,我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在这样黑暗的地方,那个对手明显又非常擅长水性,我们又如何才能拖到最后呢? 这时候,在我们身后,猛然出现了一声古怪的叫声。 那叫声有点儿像老牛哼哼,又有点儿像有人搞怪,反正声音奇怪极了。 我低声说:“小点心,他来了!” 没想到,瞎子却噗嗤一下笑了,笑的几乎跌进水里。 在这样严肃的时刻,他竟然给我坏事,气得我差点儿一脚把他踹到水里。 但是他却坚持,我要是不懂,就别在那瞎指挥,闹出笑话就不好啦! 我质问他,凭什么这么说,霍乱军心,该当何罪? 他却说,我说的那个第四个人,他确实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刚才说的那声怪叫,他却知道。 我问他:“是谁?” 瞎子说:“这个东西吧,你指定见过!” 我说:“是什么,你就说吧!” 瞎子说:“操,牛蛙!” 我一愣,也对,那个古怪的叫声,似牛又似蛙,还真是牛蛙。 不对,那我当时摸到的那个黏糊糊的身体又是什么? 牛娃又怎么可能会把一个气囊压到水里去? 又想了想,我一愣,接着叫起来:“是那个人蛙,是人蛙!” 瞎子不明白了:“啥人蛙?!是牛蛙!” 小马却明白过来,说:“小七爷,是咱们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 我叫道:“是它!它就在气囊上!” 我摇摇头,猛然转过身子,警惕地看着周围,拼命朝四周看着,希望能看到它在哪儿。 但是周围非常黑暗,到处都是哗哗的流水声,石头滚落水下的声音,粗重的呼吸声,并看不到任何人蛙的迹象,但是却能感觉到,它就在我们身边潜伏着。 突然,一块巨石从我们身边滑过,轰动一声,掀起了一个巨浪,一下子把我们打到了水下,好容易才冒出头来。 接着,只听一声怪叫,一个滑腻巨大的身体猛然冲了过来,一下子把气囊压了下去。 我拼命拽着瞎子,使劲喊着:“瞎子——” 刚喊了一声,余浪劈头打了过来,把我打倒在水中,我在沉入水中的一刻听到小马在大叫,以及扑通拍打着水花。 我这人本来水性就不好,加上这里的水极深,被那个人蛙拽着,身体一下子就在水里跌了一个跟头,头朝下,脚朝上,被它直往深水里拖。 第296章 被救 那人蛙拖住我,拼命往下拽,就那么一会儿,我就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水,别说反抗,就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了,很快就沉到了最底下,接触到了下面坚硬的石头。 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抓着我的人蛙突然间停下了,接着松开了抓我的手。 我总算恢复了一些自由,开始拼命蹬腿,总算蹬住了地面,恢复了一下姿势,开始试着往上游。 腿刚猛得一蹬地,脚底下却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脚腕上像是缠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使劲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了。 下面的水非常浑浊,我试着睁开眼看看,却被水辣得不行,睁不开,也看不见。 这时候,我在水里连喝了几口水,又憋了那么久,脑袋已经有些因为缺氧,有些神志不清了。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一咬牙,在水下转了个身,努力将身体蹲在,开始用手拼命去抓脚腕,想去扯开那些水草。 好容易,我终于摸到了被缠住的脚踝,却发现那缠住我的并不是水草,而是像麻绳一样的东西,黏糊糊,圆溜溜的,拽也拽不开,反而越拽越紧。 想想也是,在底下原本是一座小山,又不是暗河,哪里来的水草。 可是当时也来不及想这些,我拼命挣扎,脚下却使不上劲,越着急,氧气消耗越大,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身边突然游过来了一个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接着顺着我的脚踝摸了过去。 这时候,是敌是友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帮我解下脚踝的绳子,就算是叫我磕头,老子也认了。 那人摸到我的脚踝处,轻轻一挑,我就觉得脚踝处一下子轻松了,不敢相信地用脚蹬了一下,发现身体竟然恢复了自由。 我肺里像着了火,眼前直冒金星,这时候脚下突然一松,借着浮力,我迅速漂了上来,终于冒出头来,不顾一起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喘过气,我渐渐恢复了理智,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也有些担心。 刚才那只拖我下去的人蛙去了哪里,刚才救我的人又是谁? 过了一会儿,水下冒出来一个头,应该是救我的那个人。 我心里还有些迟疑,那人几下子就游了过来,低声说了句:“想活命的就跟我走!” 说完,他掉头就往外游。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我还是跟着他拼命往前游。 游了没多久,就感觉轰动一声,整座小山像是突然塌陷了,巨大的山体倾倒在暗河中,洪水猛然涨了上去,大水不断翻滚着,翻腾着,把我们猛烈往前推着,眼看着就要撞到对面的山崖。 就在我们要被巨浪狠狠甩在对面的山崖上时,那人借助水势猛然超前一蹿,扒住了山崖上一块突起的尖石,接着迅速爬了上去,并把我给拽了上去。 再次死里逃生,我连挣扎的劲头都没了,整个人瘫倒在大石头上,使劲呼吸着。 这时候,旁边那人对我说了一句话。 第297章 关东姥爷消失在洪水中 他鄙夷地说:“哼,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敢来藏北鹰坟?”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 这里的山崖上不知道是不是有萤火虫,光线要比刚才那里好一些,能模模糊糊看出来人影。 转过头看看,那人竟是关东姥爷! 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出现并救了我的人,竟然是关东姥爷! 我赶紧爬了起来,问:“姥爷,你怎么在这儿?!” 他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在这儿,你的小命儿早就丢几次了!” 我再三对他表示感谢,又问他当时怎么失踪了?对,他最后有没有找到小马? 关东姥爷含含糊糊地说:“找是找到的,不是那就不是他了。” 我有些搞不明白了:“找到了就找到了呗,哪还有那么复杂?” 关东姥爷打了我一个脑崩:“你小子懂个屁!” 他问我:“你看见小马了?” 我点点头:“看见了,他刚才就跟我在一起啊!” 关东姥爷没说话。 我问他:“姥爷,小马他是不是有问题?” 他冷笑一声:“凡是能来这里的人,哪个没问题?” 我见他话里有话,还想继续问他,他却叹了一口气,说:“后生,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江湖恩怨江湖了,老一辈的事情,就让老一辈的去做。出去后,就别再来了,以后……好好活着吧!” 我还想问他什么,他却在后面把我一推,我一下掉到了水里,被大水冲了出去,后来重重摔在一个山洞里,脑袋磕到了石头,疼得我眼冒金星。 好容易缓过来劲儿,才发现山洞是朝上倾斜的,往里试着走几步,发现尽头处竟然有一股微弱的亮光。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这里有亮光,说明这个洞口是通往上面的,看来和我下来时的洞口差不多。 我趴在洞口处,努力寻找着关东姥爷,使劲喊了几声,让他跟我一起出去,他却始终没有出来。 没办法,我只好再次回过身,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里有一些粗糙的石阶,我弯着腰,一步步往上走,那亮光越来越强,最后果然是一个洞口,让我从里面成功地爬了上来,看到了我熟悉的石崖。 来不及休息了,我赶紧找到了散落在山崖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到处找手电,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突然想到里面还有头灯,赶紧点亮了,戴在头上,再次顺着山洞下去。 有了手电,我终于找到了关东姥爷。 他依旧盘腿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漠然看着不断上涨的洪水,仿佛丝毫没有想过要从这里出去。 下面的流水太大,我试了试,根本没法游过去,只好拼命朝他招手,用光柱晃他。 他明显看到了光柱,却连头都没有回,一直看着山洞尽头的深渊,最后他朝我转过身,缓缓说了一句什么,接着猛然跳了下去,身体很快消失在了洪水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拼命大喊他,满心希望他能从洪水中露出头来,在上面等了许久,却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水渐渐涨上来,山洞里也开始积水,我浑身湿透了,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 第298章 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过了好久,黑暗中,有人朝我划来,并试探着叫着我的名字。 我才回过想来,看到小马和瞎子也被洪水冲了过来,看到这边有亮光,也拼命划过来了。 滔滔大水中,赵大瞎子和小马光着膀子,扯着嗓子喊着我,我跳进水里,和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拼命嚎叫着,庆祝着我们这次死里逃生。 瞎子的伤口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皮肉外翻,肿得像个沙包,得赶紧救治才行。他还嘴硬,挣扎着要走,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山洞很矮,我把头灯丢给小马,自己在前面抱住了瞎子的头,让小马在后面抬着脚,也照着路,两个人加把劲儿,把瞎子先给抬出去再说。 刚走了二步,小马回头看了看,一下子惊住了,叫着:“山……山……” 手一松,瞎子一下子摔在地上,幸好是屁股先着地,只是疼了疼,倒没啥大碍。 我恼火地要死,刚想破口大骂,小马又指着水下叫了一声:“山魈!是山魈!” 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不知道啥时候,山洞里又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头灯的光柱穿过厚厚的迷雾,在山洞的虚空中打通了一道通道, 照到了对面的山崖上,在平整光滑的山崖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幕布。 抬头看看,浓雾形成的幕布上显出了一个孤独的人影。 那人,那人站得笔直,背对着我们,面对着一个深邃的山洞。山洞很深,上面有一扇古朴的大门,看着像是用生铁浇筑而成,上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 但是这块幕布受到流水冲击,镜头微微晃动,云雾缭绕,并看不清楚,远远看着,仿佛人在推开仙境大门一般。 我的心扑扑跳着,这个背景我太熟悉了。 山魈,那个人一定是山魈! 又有一些怀疑,山魈他不是被水怪带到深渊下了吗?这里又是哪里?在这个山体裂缝里,怎么会出现一闪这种大门? 没想到,山魈像是能看见我们一样,竟然缓缓回过头,朝我们看着,像是在那边也能看到我们。 最后,他竟然微微笑了一下,甚至朝着我们挥了挥手,接着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大门缓缓关上了,我看了许久,也没有再打开过。 我心里一个哆嗦,他这分明是在跟我们告别,甚至是诀别了。 他到底在哪儿?! 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个深渊又是什么地方? 我心里猛然一震,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们看到的镜面反射现象并不是巧合,而是古人特别设计好的,不仅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在底下也能看到我们。 大家完全被这一幕震撼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呆呆地看着那里,直到过了许久,才终于醒悟过来。 小马喃喃地说:“那扇大门……那扇大门是怎么回事?” 瞎子低声说了句:“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第299章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活不好…… “那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瞎子这句话说出来,让我们心中都突得一动。 小马把头灯取下来,小心翼翼调整着角度,终于再度出现了那个气势恢宏的场景。 头灯微弱的灯光穿透了黑暗,反射着下面的古怪场景,两扇厚重的大门镶嵌在巨大的黑色山体上,仿佛是用铜水浇筑而成,坚固而古老,周围浓雾弥漫,飘飘渺渺,依稀可见大门上狰狞的兽首铜锁,模模糊糊的古怪花纹,让人不由毛骨悚然,看起来真像是上古的东西,真的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也说不准。 为了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我故作轻松地问:“瞎子,你见到这扇门?” 他摇摇头:“没见过。” 我说:“那你胡说个屁!” 没想到,他却低沉地说了一句:“俺爷爷见过。” 我有些怀疑:“他也来过这儿?” 瞎子摇摇头:“他在另外一个地方见过。” 我问:“哪儿?” 他犹豫了一下,说:“杀龙岭。” 我的心猛烈跳动起来了。 杀龙岭,又是杀龙岭! 为什么这种超乎现实的古怪事情,都是发生在杀龙岭? 那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正想着,小马在那边也说话了。 他说:“小七爷,赵哥,我父亲也说过一个类似的事情,跟这个差不多。” 我心里一动,问:“你父亲也见过这种地下深处的大门?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小马摇摇头说:“他说过杀龙岭,” 瞎子一下子激动了,让我把他放下来,盯着他问:“你父亲他知道杀龙岭?!他是怎么说的?!他去过那儿吗?!” 小马说:“我也不知道他去没去过,反正他肯定是说过。那时候我还小,他还没有失踪,有一次执行任务后,走了好多天,回来后身上到处都是伤。他回来后,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晚上不敢睡觉,也不敢关灯,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就整夜喝酒,喝的烂醉,也睡不着。 母亲日夜在身边服侍他,给他喝茶解酒。有一天晚上,他喝了好多酒,醉的不行了,却又看起来非常清醒,说话也不打颤,也不罗嗦。那一天,他就拉着我的手,跟我喋喋不休说了好多话,说是愧对我们母子什么的,但是他确实也没办法,提到了一些他的任务,其中就提到了‘杀龙岭’这个名字。” 瞎子粗暴地打断他:“你父亲提到杀龙岭,具体说什么了吗?” 小马摇摇头:“他只是提到了几个地方,顺带提了一句。倒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奇怪,问他杀龙岭是不是真有龙被杀了,他却害怕得要命,立死死捂住我的嘴,像是怕被人听到,然后抓着酒瓶子就咕咚咕咚喝起来,一直到喝得醉死过去。” 瞎子点点头:“那他后来还有没有提过这个地方?” 小马摇摇头:“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失踪了……” 我见气氛不好,使劲推了瞎子一下,说:“一听到杀龙岭,你就像吃了枪药一样,你激动个屁啊?!” 瞎子绷着脸不说话,末了说了一句:“不知道也好……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活不好……” 第300章 小马的破绽 我想说,那你爷爷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活的不好? 但是看他的脸色不大好,没敢说,就催着小马赶紧抬着他,两个人猫着腰,在山洞里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走了出去。 劫后余生,尤其是经历了那么玄幻的一幕,大家都有些恍惚,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再度为人的感觉。 我沿着山崖走了一圈,想看看小舅他们是不是先出来了,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军装派的尸体,我忍着恶心,把他们身上的背包拿了回去,找了一个煤油打火机,一些吃的。 小马收集了一些柴火,生了堆火,又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些水和吃的,大家在火上烤干了衣服,吃点儿东西,等着小舅他们。 闲聊时,大家又接起了当时那个话题。 我还是觉得,小马说的话有些漏洞,但是不确定到底是哪儿错了。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小马,你上次说到哪儿了?咱们走散后,你就找到了我小舅他们,然后又救了瞎子?” 瞎子也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 小马有些紧张:“小七爷,怎么了?难道说咱们走散以后,又发生了啥事?” 我说:“小马,你先别急,我问你:咱们当时是从哪里走下去的?我知道是山洞,我要问的话,是从哪里的山洞出去的?” 小马说:“就是从上面的山洞啊!在悬崖那边,有一个山洞,正好能通到下面,咱们就顺着那个山洞下去的!” 我又问:“那个山洞是啥样的?” 小马说:“山洞比较新,看起来像是刚挖出来的,不像是老山洞,里面还有不少挖洞的痕迹。” 我点点头:“那个洞口又通向哪里?” 小马肯定地说:“通往鹰坟下面,从山洞跳下去,就到了鹰坟底下了。” 他说的全都对,让我也挑不出来毛病,但是时间上肯定又不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又问他:“在山洞里,咱们遇没遇到啥危险?” 小马摇摇头:“没啥危险啊,就是一路走到底,然后就跳下去啦!就是山洞有点高,差点摔死咱们,幸好下面是一座山崖,掉下去就死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发现了破绽。 我和小马在山洞里,明明遭到了蛙人的攻击,是被它被推下去的,并不是自愿跳下来的,看来这个小马一定有问题。 我不动声色地问:“小马,你还记得我们如何找到山洞的不?” 小马说:“山洞?我没找山洞啊!” 瞎子冷哼一声:“没找山洞,你怎么进去的?” 小马说:“我找到小七爷的时候,他对我说,他已经发现了一个山洞,让我跟着下去就行啦!小七爷,你都忘啦?!” 我说:“小马,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啥山洞,是后来咱们两个一起才发现的山洞……” 小马惊叫起来:“不可能!当时我找到你时,你明明告诉我,你发现了一个山洞,让我跟你一起下去!” 我问他:“那你说,那个山洞在哪儿?” 第301章 闹鬼了 小马指了指山崖旁,说:“小七爷,你忘了?不就是在那边嘛!那地方,挺邪门的,看着像一个祭坛,底下有几个洞,能往里面插火把。火把那边就出来一段影像,跟过电影一样。咱们顺着那里摸过去,就发现石头底下压着一段铜链子,拽开它之后,就露出一个山洞,不就是那个山洞嘛!” 我说:“不对,不对!小马,你先等等,我跟你确定一下哈。你当时是跟我一起找到的这个山洞,还是说是我自己找到的山洞,带你过去的?” 小马说:“是你自己啊!我当时找到你时,你就已经找到山洞了。” 我问:“那你直接就跟我下去了?” 小马说:“对,咱们直接就下去了!” 我问:“然后呢?” 小马说:“然后,咱们到了下面,下面很黑,咱们弄了几个火把,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过去。结果,走到半路,我一不小心滑到了暗河里,挣扎着起来后,就找不到你了。后来,我一直顺着灯光走,就看到了那伙人。” 我又问瞎子:“瞎子,你是啥时候遇到的小马?” 瞎子说:“俺当时顺着绳子下去后,就到了鹰坟底下,底下漆黑一片,就山洞那边有一点亮,俺就摸着黑下了山,跟着就到了山洞里,滑到了暗河了,那时候被小马救了上来。” 我心里想,这事情真他娘的玄幻了,小马每一件事情说的都对,就是时间上对不上,而且在进入山洞这一块也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看小马,小马也在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火光不断跳动,耀得小马的脸红红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无比的坚定,还有一些委屈。 我不由有些惭愧,小马知道我在这边出事了,不顾性命来救我,我却在这边怀疑他,是不是太王八蛋了?! 想了想,我跟小马说:“小马,我不瞒你,你说的这些,确实和我经历的不大一样。” 小马大吃一惊:“不一样?这咋能不一样?难不成还有两个我啦!” 瞎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说:“还别说,俺们还真觉得是出现了两个小马!” 小马不说话了,眼神古怪地看着我们。 我赶紧打圆场,说:“小马,你先别急。你看,这底下那么古怪,咱们也都见过了,连怪物和铜门都有,还有啥没有的?先别急,咱们先理一理,理顺了就好了。” 小马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低声哼了一下,算是同意。 我在下面踢了瞎子一下,给他使眼色,让他打打圆场。 瞎子不情愿地说:“小马兄弟,俺们都知道你讲义气,也是真心把你当兄弟!不过你看,小七和你说的明显不一样,你说我信谁?!” 小马霍一下站了起来,气鼓鼓地说:“那你们就是不信我喽!不信就不信,我自己走就是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赶紧上去拉住他,说:“小马,马总,马书记,你先别急啊!你看,我们这不就是在聊这个事情嘛!这事情确实邪门了,你看,像是他娘的闹鬼一样!” 第302章 小马说,这里真有鬼 瞎子冷哼一声:“有什么鬼?你们谁见过鬼?!俺看啊,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小马若有所思,有些犹豫地说:“小七爷,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我问:“哪里不对劲?是瞎子吗?你别搭理他,他这人就这样,说话像喷粪,其实人也不坏!” 他说:“是你……” “我?”我忍不住惊叫起来,“老子是最正常的好吧,有啥不对劲的?” 小马说:“我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我醒过来后,在山崖上看见你,你的样子有些奇怪。” 我有些紧张了,问:“有啥好奇怪的?” 小马回忆着,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人木呆呆的,也不说话,看起来……看起来不像活人!” 瞎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操!” 小马赶紧解释:“小七爷,我不是要咒你,当时真是有点儿邪门。你是不知道,当时山洞那地方很古怪,地上插着几根火把,那火像鬼火一样,都是绿色的。你的样子也有些邪门,眼神发直,问你什么都不说,就是直接拉开那个铜链子,就让我进去。我说实话啊,小七爷,我当时可真害怕,你在后面掐住我的脖子!” 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想着小马这死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感觉他越说越真了呢? 要说他自己是胡编乱造的,也不可能,那山洞确实是那样进去的,这东西怎么可能编造的出来? 还有,要是说小马提前进去了山洞,那我后来又和小马发现了山洞,又进去了,这又算什么?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 小马说的那个像死人一样僵硬的我,眼神发直,一言不发……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是当时放映的那个类似电影一样的东西,小马告诉我,在镜头最后,我浑身是血,提着两个人头出来了。 当时的我,穿着跟现在一样的衣服,倒提着人头,还把当时的小马吓的要死。 难道说,那个人并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人带着小马进到了山洞里,导致了后来小马和瞎子见面那一幕。 难道说,那个小马,才是真正的小马。 而我后来遇到的小马,跟我进入山洞遇到人蛙的那个,其实是一个冒牌货? 当然了,也可能是小马在诈我,这事情越来越乱了。 不行,我得好好盘问盘问他才行。 我换了一种方式问小马:“小马,你仔细想想,当时的我,不对,是当时那个我,身上穿的是啥衣服?” 小马想了想,说:“就是这身衣服!” 我试着误导他,说:“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这身衣服?” 小马又想了想,肯定地说:“我能肯定,你当时就穿的这身衣服,就是……就是……” 我问:“就是什么?!” 他迟疑地说:“就是,你当时的衣服上像是有不少血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那个人竟然真的存在! 小马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我还问你呢,是不是你受伤了,怎么衣服上那么多血,你也不回话,就是往前走,我看着你脸色不好,也就没敢多问了……” 第303章 恶鬼真出来了 呆了半响,反复想着这件事情,越想越是这样。 看来,这里还真有鬼! 不仅有鬼,还有一个冒牌货小马! 说不准,那个冒牌货也是一个鬼,一个装扮成小马的鬼! 忍不住朝着那个古怪祭坛一般的地方看了看,那里漆黑一片,并看不到什么,就觉得冷气乱蹿,鬼气森森的。 再回头看看,红彤彤的火堆旁,小马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小马兄弟,是我们错怪了你了,你别生气哈!哥哥在这里跟你赔礼道歉啦!” 瞎子还搞不懂怎么个情况,问我:“怎么回事,你这边还没审讯完,先把自己给撂倒啦!” 我说:“那个,兄弟们,我给大家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下。怎么说呢,这事情有点儿邪门,反正大家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了,大家别害怕!” 瞎子还不耐烦,嘟囔着:“赶紧说吧!咋像个娘们一样,扯那么远,都是老爷们,怕个啥?!” 我想了想,开始把当时的遭遇,和他们两个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实话,当时那种经历已经非常诡异了,再加上我身边的小马还可能是个鬼魂,那就更加惊悚了。 别说其他人,连我自己说起来,都有些害怕,眼神时不时朝着祭坛那边搂一眼,怕那边再爬出来个什么恶鬼。 待说到把火把插到祭坛上,天空上开始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一幕幕情节后,两个人都惊呆了,觉得要不然就是我疯掉了,要不然就是真的闹鬼了。 当我说到最后一幕,我一身是血,从那个山洞里出来,手里拎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时,小马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在我说到,那个人头之一是瞎子时,瞎子也忍不住低声骂了我一声,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好容易,终于把全部事情都说完了,他们两个全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瞎子说:“七小子,你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到底是咋回事?是闹鬼了?” 在这种环境,我最忌讳提到这样的字眼,不由头皮也一阵发麻,但是也躲不过去,就“嗯”了一声。 瞎子说:“那也不对劲儿啊!你要是说,俺在下面遇到的小马,是被鬼给骗下去的,那他是真的。那你呢?你在上面遇到的那个呢?难道也是鬼怪?” 我说:“对,事情绕就绕在这儿,咱们这边出现了两个小马,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要不然就有一个是假货,或者有一个是鬼!” 小马赶紧解释,他绝对是真货,我们可以随便问他,考验他,放在太阳下晒,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货。 瞎子还要打趣他,问他:“小马,那我问你一个,上次咱们去老挝,你跟当地一个小姑娘勾搭上那事情,最后到底咋样了?” 小马苦笑着:“赵哥,你就别逗啦!就老挝那地方,一个个姑娘长得像猴子一样,我还敢勾搭?” 我们几个全笑了。 没错,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小马,一点问题也没有。 至于那个冒牌货,管他是恶鬼还是人呢,反正我们都要出去了,以后再也不来了,随他娘的便吧! 第304章 小舅出来了 终于解释了两个小马的问题,我们几个人全都轻松起来。 小马又去翻腾了一会那几个尸体的背包,意外找到了一个药箱,给瞎子处理了一下伤腿,用绷带紧紧绷住了。 我还是担心小舅他们,时不时过去山崖那边看看。 瞎子指点我,让我弄几个火把,插在山崖边的各个方向,让他们可以看到,就寻着火把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山崖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和小马霍得站了起来,瞎子也抓紧了一截木棍。 我小心摸过去,猛然喝道:“谁?!” 下面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小七?” 我一下子兴奋了,叫起来:“小舅,小舅!是你吗?!” 又一个声音说:“小七,把绳子绑在上面,我们爬上去!” 说话的人是白朗。 紧接着,一捆绳子被扔了上来,是用牛毛绳编成的绳梯。 我拽着绳头,牢牢绑在了上面一块大石头上,又拿来了几个火把给他们照着,冲下面喊着:“绑好啦,你们快上来吧!” 绳梯很快被拉直了,接着顺着绳梯嗖嗖上来了一个人。 他很警惕,上来的很快,却在临露出头时突然停顿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才冒出头。 这样的话,如果有人想在上面伏击他,正好会扑个空,让他可以从容避过去。 上来的人是小舅。 他脸上苍白,额头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头发乱蓬蓬的,警惕地四处看着。 看到小马,他明显一愣,问我:“小七,谁和你在一起?” 我说:“是瞎子!” 他用嘴努了努小马那边:“这一个是谁?” 我说:“这一个,也有一个好兄弟,你们在下边见过的,叫小马!” 小舅点点头,从上面慢慢爬上来,边给瞎子打了个招呼,又给小马打了个招呼。 他不仅额头上受伤了,身上像是也受伤了,上来时很费劲,几次差点儿抓不住绳子,我赶紧过去扶他。 他拽着我的胳膊往上走,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待会儿我让你趴下,你马上趴下!”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严肃地看着我,眼神里隐含着一种担忧,接着很快低下了头,像是顾忌着什么。 虽然不了解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是在手上轻轻使了点劲,表示我明白了。 白朗很快也上来了。 他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就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左右看了看,他没像是转了性,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板着脸,反而拉着小马他们闲扯, 小舅也乐呵呵的,过去火堆那找了一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丢给了白朗。 白朗喝了几口水,吃了点儿东西,又从背包里拿了些吃的,抛给了小马、瞎子他们。 这时候,小舅突然大叫了一声:“趴下!” 我吓了一跳,猛然想起来他说过的话,也顾不上地上有水,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白朗手中的水壶滑落,从袖子里掉出来了一把枪,他一下子握在手里,朝我身后啪啪就是几枪! 第305章 揭穿小马的身份 我吓了一跳,白朗这是疯了吗?! 他想干什么?! 他为何要对着黑暗处开枪?! 从地下抬起头,往后一看,却发现小马被子弹击中了,狠狠摔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滚到了黑暗中。 白朗,他开枪的目标竟然是小马! 我一下子怔住了,回想起小舅对我神秘说的那句话,明显是避讳着小马。 还有白朗的反常,老拽着小马聊家常,给他吃的和水,明显是想让他放松警惕。 这两个人,他们竟然又一次利用了我,还想杀死我最好的兄弟! 我拼命爬起来,上去就抱住了白朗,大声咒骂他,扑过去跟他抢枪。 白朗身子一甩,就把我甩倒在了地上,朝着小马摔倒的地方跑过去,抬手又是几枪。 拦他不住,我又扑到了小舅那边,趴在地上恳求他赶紧让白朗住手,小马可是救我我命的兄弟啊! 小舅不说话,只是看着白朗那边,咕咚咕咚喝着水。 白朗从黑暗处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我,说:“小七,你别不懂事!你小舅是为了你好!” 小舅丝毫没有管我,问白朗:“逃了?” 白朗点点头:“逃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恨恨地瞪着白朗。 白朗有些气愤,说:“小七,你以为你这个兄弟是什么人?!你刚才也看见了,几枪打在他身上,都打不死他,这还是人吗?” 我冷哼一声:“说不准是你枪法臭呢!你有没有打中他,老子怎么知道?!” 瞎子这时候坐了起来,拉着我:“小七,你先别急,小马还真的有问题!白朗说的不错,俺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的,子弹确实打中了他,还打中了几枪……他……俺怀疑……他才是那个恶鬼!” 我更加恼火,骂道:“死瞎子,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骗老子!小马是什么人,你自己也清楚!” 瞎子低声说:“小七,不瞒你说,俺一直都不相信小马。他说的那些话,明显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听出来吗?当时俺受伤了,怕收拾不了他,才故意装的傻,还以为你也听出来了。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不是装傻,是真傻!” 我还不服气,梗着脖子问:“那你说,他哪句话有问题?” 瞎子叹口气说:“你忘了,当时咱们三个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啥玩意……人蛙,你还记得不?” 我说:“记得啊!” 瞎子说:“你再想想,当时你叫起来,说那东西是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人蛙!小马他怎么说的?” 回忆了一下,我一下子愣住了。 当时在大水里遭遇人蛙后,我失惊叫了出来,小马也条件反射般说了一句,就是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家伙! 这么说,他明明就是和我一起在山洞遇到过人蛙。 但是在我们三个论起来时,他却矢口否认,说自己在山洞里什么都没有遇到,反而把事情推在了我身上,说我像是个鬼魂,成功把疑点转移到了我身上,把我给绕进去了。 这么说,这个小马一定有问题! 第306章 藏北鹰坟大结局 而且可以确认,瞎子在下面遇到的另外一个小马,一定不是他。 那第二个小马又是谁? 真正的小马为何又要骗我们?! 瞎子没有再说什么,他试着站了起来,举了个火把,朝着小马中枪的地方反复寻找着。 找了一会儿,他说:“找到啦!” 他用手拈住一片东西,在火把下照了照,脸色非常古怪。 我看着不对劲,问他:“瞎子,咋啦?” 瞎子说:“俺看的清清楚楚,这东西是从小马身上打下来的,咋就变了呢?” 我说:“变什么了?” 他把东西递给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看了看,那东西是一个薄薄的圆片,差不多有指甲盖那么大,还有一股子鱼腥气,搞不懂是什么。 小舅站起来,说:“给我看看。” 他在火堆旁看了看,顿时脸色变了,把这片东西交给了后面的白朗。 白朗低着头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我有些着急,问:“这东西到底是啥?” 白朗说:“这是一片鱼鳞。” 我还没反应过来:“啊?鱼鳞,小马怎么把鱼鳞给揣身上了?” 瞎子咳嗽了一声:“小七,这鱼鳞不是他揣身上的。” 我说:“不是揣身上的,那还能是长在身上的?” 白朗说:“你看看,这鱼鳞里面还有血,明显是刚从身上剥掉的。小七,这鱼鳞,还真是长在他身上的!” 我一下子惊呆了。 小马,那个我一直相信的小马,那个陪我去了澜沧蛇窟的小马,那个毅然来藏北鹰坟救我的小马,身上竟然长满了鱼鳞?! 这是怎么回事? 小舅却没有解释什么,淡淡说了一句: “这里不能呆了,得赶紧走!” 小舅那快速收拾了一些食物和水,收进了一个背包里,背在身上,又拿起了一个火把,转身往外走。 白朗一只手架着瞎子,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枪,紧跟在他身后。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敢说什么,也学着小舅装了点药品和吃的在背包里,背上就跟着他们走。 这次出去的路,不是山魈带我出来的那一条,而像是一条群山间的峡谷,七绕八绕的,在里面拐了好久,终于走了出去。 在走出山洞的一刹那,久违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远处白凯凯的雪山,佛光袅袅,再远处隐约可以看到转山的人,迎风飘扬的风马旗,阳光反射在大雪山上,狠狠刺在我眼睛上,让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瞎子扔开拐棍,紧紧抱住我,嚎叫着,庆祝着我们这次死里逃生,捡起石头拼命朝着远处扔着。 小舅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一切事件都采取淡然的姿态,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墨镜戴上,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表情。 白朗则站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看藏北鹰坟,高深莫测地笑着。 而我,却始终回想着山洞中的一切,一个个巨大的谜团紧紧包裹着我,让我的心情无法平息…… ----------------------------- 好感慨,《鬼藏人3:藏北鹰坟》终于写完了大结局。 这一卷,实在是写的太长了,算了算,差不多有四十万字,一卷就顶前两卷了。 相信看完了这一卷,大家心中的谜底有些解开了,更多的是还没有解答。 没关系,其他谜底大家可以继续往下看,都会一一解答的。 《鬼藏人》是一部非常复杂的书,不同于一般的悬疑冒险书,所有人人物、故事、场景,都隐含着许多巨大的秘密。 最后,欢迎大家继续收看《鬼藏人3:南海巨怪》,继续小七、瞎子、山魈、东家们的冒险,最大的悬念终于浮出水面。 在南海几百米深的海面下,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小马身上的鳞片又是怎么回事? 他和南海传说中的巨怪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第307章 我只想重新做回原来无忧无虑的自己 从西藏回来后,我沉寂了许久。 经过了几次冒险,我也开始审视自己,审视我的前半生,为何这些匪夷所思的怪事总能和我扯上一些关系,为何那些事情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一样。 期间,我也找过小舅,但是他总是不在,我知道他是在躲着我。 后来,我收到了小舅邮寄给我的一些资料,里面是一些公证书,以及相关的转让合同。他已经把名下的皮货铺以及猎场等资产全部转让给了我,让我可以自由支配。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想让我把这些折现,然后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这些东西,算是给我的补偿了。 但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在藏北鹰坟,他曾对我说过,等我活着从藏北鹰坟出来,就会明白一切,是我抛弃了他们,并不是他们抛弃了我。 现在,我活着从藏北鹰坟出来了,他却又一次消失了。 不仅是他,小马和他妹妹也消失了。 瞎子从西藏回来后,专门去了西双版纳,去小马家寻找他们兄妹,他坚信小马一定是被人掉包了,真实的小马应该还在西双版纳。 到了小马家,发现他们家院子里到处都是荒草,桌椅上结满了蛛网,他们并没有回去。 小舅解散了猎场,遣散了工作人员,动物大部分也都放生了,只给瞎子留下了几头鹰。 瞎子不愿意走,他每天带着赵东北去小山坡上放鹰、喂鹰,传授他关于驯鹰的本事。他觉得,小马早晚还会回来猎场找他,他们还是在猎场呆着。 我现在是猎场名义上的主人,当然可以答应他这个请求,偶尔也在这边住几天,猎猎鹰,钓钓鱼,逗逗孩子,喝瞎子喝酒扯淡,但是两人都有意回避过去的事情,就像一起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真的可以忘记吗? 秋了,天气渐渐凉了。 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时候,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听着咿呀咿呀的京剧,翻看着一些我们曾经的合影,一次能看好久。 没事时,我就坐在那棵老槐树下,倒一壶茶,也不喝,就这么痴痴地坐着。 有时候,我一转头,仿佛就看见了姬小免,穿着一身棉布长裙,在老槐树下坐着,坐成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有时候,回忆着我们两个人相识的过程,忍不住会突然笑出声来。 马三怀疑我得了抑郁症,在那期期艾艾的说三说四,意思是他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二妹妹的三姨夫的大儿子在通县开了家心理诊所,再抑郁的人,经他一治,也像通了电一样灵,建议我去试试! 我一脚踹过去,他屁颠屁颠地跑了。 不过,我真怀疑自己有点儿抑郁了。 在以往的每次探险后,我都要兴致勃勃地拉上瞎子,反复讨论探险的过程,军装派的秘密,所谓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一次,经历了那么多阴谋,那么多波折,遗留了那么多疑问,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寻找真相了。 什么是真相? 那跟老子又有个屁关系! 老子只想重新做回原来的自己,那个没心没肺,那个成天沾沾自得,整天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无忧无虑的小七。 ------------------------------------------------------ “南海巨怪”第一章,即将开始新的探险。 此外,顺带说一下,我目前在西宁,从明天开始,将会和几个朋友一起,从西宁自驾到玉树,途径青海湖、三江源,以及可可西里,进行一次藏区朝圣之旅。 因为青海大部分地方为无人区,怕没有网络信号,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紧写作,就是希望在探险期间不断更,也导致这些天的更新字数有些减少。 整个行程大约一周左右,请朋友们等我回来,到时候会将减少的文字补回来。 玉树有一座全世界最大的玛尼堆,我会在那里为大家祈福。 再次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如果有网络,我会在新浪微博(id:一只鱼的传说),以及公众微信(id:lidayushu)发布一些相关景色照片以及最新信息,大家可以看看。 第308章 孔老八的电话 这段时间,皮货铺处于半歇业状态。 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打理铺子,铺子各位都带着姬小免强烈的痕迹,她用毛笔写的铺子规章制度,贴在了墙上,她留下的那本精精确确的账本,一笔一笔计算清楚了来往帐目,她在柜台上贴的一张加菲猫龇牙大笑的照片,她把铺子重新装修的崭新风格,都让我无法面对。 我给马三下了死命令,一切事情,统统自己处理。 哪怕是铺子着火了,被抢了,都不要找我。要是处理不了,就先放着,工资每个月从账上直接取,什么时候倒闭了,什么时候算。 我买了好多箱啤酒、泡面、袋装卤肉、罐头,买了好多美剧dvd,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昏头昏地地看,看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吃饱了继续看,想借此忘掉一切。 偶尔照照镜子,镜子里映出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男人,这还是我吗? 我牵动嘴角,镜子里露出来一张充满了疲惫和掩饰的笑容。 是谁说的,当你越想忘掉一件事情时,你就越忘不掉它。 姬小免,这个谜一般的女人,在藏北鹰坟就出现过一次,还是出现在军装派的势力中。 但是,她最后那一声“活下来,救我!”,却让我无比感伤。 小免,我现在确实活下来了,又要去哪里救你呢? 小免,你现在在哪儿?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你吗? ……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个雨夜,我意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个人是老孔。 接到他的电话时,我脑子里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一下子跳了出来。 老孔,大名叫孔旗,和我是大学同学,说话不着调,做事更不着调,但是从后续事情中,我渐渐发现了他的不寻常。 大四实习时,死活拖着我去前门玩,后来让我稀里糊涂进了小舅的皮货铺。 后来,他介绍了一个老猎人去我那边卖皮子,后来稀里糊涂死在大兴安岭,这直接导致了我们前往阴山狼城。 尤其是,在我前往阴山狼城前,他发的那个短信:“千万别去大兴安岭,马上给我回电话!小七,你现在很危险!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你一定要活着!!!” 后来,我打他那个号码,系统提示是空号。 又找了一些大学时的朋友,问及孔旗的事情,他们都说他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非常神秘。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熟悉号码,我不由有些紧张,消失了那么久,他要对我说什么呢? 我走到客厅,挨个打亮了所有房间的灯,周围顿时灯火辉明,给人一种暖洋洋的安全感。 我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哎呀,我操,小七啊!我怎么听见你那头有女人的声音啊?是不是正在和弟妹做运动呢?你看看,这电话打的,也太不合适了,要不然我半个小时再打过来?或者,你加把劲,争取在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听着他熟悉的调侃声,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309章 我欠你的终究要还给你 他在那边继续胡扯着:“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我的声音惊呆了,我可要提前说明,我不喜欢男人的啊!” 又是一段沉默,他终于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我终于开口了:“你,到底是谁?” 那边噗嗤一下笑了:“小七,你小子是失忆了还是失恋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孔旗啊!睡在你上铺的兄弟!” 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孔旗,但是你究竟是谁?” 他吃惊地说:“靠,你小子不要跟我玩哲学装深沉,” 我说:“你现在在哪儿?” “早跟你说了啊,哥们在海南发财呢!你啊,赶紧来我这边,咱们哥俩双剑合璧,绝对横扫南海,所向无敌!” 我突然有些忧伤,都到了这个时候,他难道还要把我当傻子吗? 我直接吼了起来:“孔旗,你到底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孔旗原本喋喋不休地胡扯着,突然戛然而止,然后认真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小七,你看啊,月亮都哭了,我欠你的终究要还给你。” 我不说话了。 良久,我对着话筒轻轻地说了一句:“晚安。” 孔旗沉默了几秒钟,说了句“少抽点儿烟,对身体不好”,接着挂上了电话。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只有我听得懂。 也因为他突然没头没脑说出了这句话,我才明白他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明白他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跟我漫天胡扯,原来他是迫不得已的。 大学时候,孔旗家里很穷,穿了一身旧军装,一双老皮鞋,性格倔强而偏激,又穷,又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这种人,在学校自然交不到什么朋友。 我呢,属于比较潇洒的那种,做事情我行我素,随心所欲,也没什么朋友。 好多次,我见孔旗没钱吃饭,就佯装懒得爬不起床,给他钱,让他去打两份饭,大家一起 呼啦呼啦吃完。 虽然他不说,我也不说,但是他还是把这份情记在心里的。 后来,他开始到处找机会打工,在赚到第一份工钱时,他请我去天台喝酒。 我们两个人盘腿坐在天台上,从黄昏喝到深夜,喝的昏天昏地,喝到不省人事,躺在天台上。 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温柔地注视着我们。 就在那个晚上,他低声对我说:“我知道你一直帮我,我一直都没有感谢过你”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小七,你看啊,月亮都哭了,我欠你的终究要还给你。” 我当时虽然醉了,但是还是记得他当时严肃的神情,像是在婚礼上庄严宣誓一样认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相信他,把他当成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把我拖入局的最关键人物! 不过从他刚才的口气中,我能猜出,他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又不能明说,所以用那句话对我表明心迹。 他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来这么一个电话?他,又和这些事情有着什么关系呢? 第310章 又来了一个人 挂上电话,我困意全无,冲了杯茉莉花,一边慢慢喝,一边继续回想着孔旗这个人。 大学期间,他一直努力地勤工俭学,在食堂卖过饭,给小印刷厂搬过书,给餐馆打过工,但是一直还是勉强挣扎在贫困线上,大多时候还得靠我变相的救济。 大三上学期,他消失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音讯全无,把我们担心地要死,就差报警了,结果他却疲惫不堪地回来了。 他回来后,显得非常劳累,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爬到自己的铺上蒙头就睡,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后,他告诉我们,这次失踪是接了个大活,跑长途,做押运员,一路上陪着司机说话,看管货物,从北京到三亚,三天三夜不睡觉,累得尿都要出来了,但是钱多。 他抓着一叠厚厚的钞票,请宿舍全体人喝了顿酒,席间他泪眼迷蒙,一杯又一杯地喝,最后喝得烂醉如泥,被我们几个抬了回去。 这次以后,他果然经常出去,有时候是三五天,有时候甚至十余天,每次去,都要我们几个给他打埋伏,好在我们那个破学校,老师根本不会点名,好多人比他还猖狂,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每次回来后,他都像大病了一场,要睡足好几天才有精神。 每次休息够了,他都要大大的请一次客,每次请客的场子都越来越大,他的腰包也越来越鼓,后来甚至买了一台电脑,和我两个人整天在宿舍里打游戏,课也不去上。 后来,在皮货店做事情时,遇到一些跑长途的长途司机,我也曾问过他们,跑长途有没有这么一个押运员的职位,待遇高不高? 他们说,押运员的职位一般是没有的,但是会有一个副驾驶。在那个年代跑长途是真赚钱啊,你那个哥们要是副驾驶,那钱还真多,就是累! 我也搞不懂老孔到底是不是副驾驶,印象中他好像没有驾照,但是想着想着就忘了,一直到今天。 老孔毕业后,理所当然就去了海南,说是那边跑得多了,地头熟,关系也硬,孔雀东南飞,他自然也要去南方博出一个未来! 而我,则在北京这一个皮货铺里混的有滋有味的,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都有联系,但是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越想越睡不着,再回想一下他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他最后说的“少抽点儿烟”,我突然犯了烟瘾。 其实我平时很少抽烟,别人要是让我,我也跟着抽一根。别人不抽,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但是我有一个习惯,经不住别人劝我戒烟,别人越建议我少抽,我就偏想抽,真是贱得厉害。 找了半天,烟盒还是很久以前的,里面憋憋的,就剩下几根烟,还都受潮了。 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三十分了。 往外看看,大多数店铺已经歇了业,远处写字楼依然亮着几盏灯,星星点点的,楼下的711还亮着灯。 算了,干脆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盒得了。 买完烟,要结账时,店员却微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你朋友已经帮你结过了。” 第311章 老孔让我来的 我吃了一惊:“我朋友?我哪个朋友?” 店员说:“就你的朋友啊,他刚买了一瓶啤酒,又拿了一盒白沙烟放在柜台上,一起结账了,说待会儿他朋友会来拿,不就是你嘛!” 我猛然一愣,知道我只抽白沙烟的,没有几个人,这个人又是谁? 我问他:“那个人大概是什么样子?” 店员说:“他戴着一个鸭舌帽,一个墨镜,完全看不清楚长啥样。” 我又问他:“他走了多久了?朝哪个方向去了?” 那店员说:“刚走没几分钟,出门朝左拐的,就三元桥那方向。对,你那朋友是明星吗,怎么那个打扮啊?是的话给我要一个签名啊!嘿,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活的明星呢!” 没空和他胡扯,我一把抓住白沙烟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天桥底下,并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人。 天桥下,只有几个浓妆艳抹的流萤,对着匆匆而过的少数几个行人招揽着生意。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往回走。 这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经历了这么多次冒险,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时想都没想,猛然转过身,就是一拳狠狠挥了过去。 还没等我打过去,就听见一声娇呼,背后的人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听声音还是个女的,在那大呼小叫着。 回过头看看,果然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坐在地上,揉着胳膊,幽怨地看着我。 我赶紧伸手扶她起来,连声道歉,她抱怨了几声,看看自己也没受伤,慢慢爬起来。 她站起来,看看我,给我抛了个媚眼:“小兄弟,那么晚了还在外面逛?有啥心事呀,说出来,让姐姐给你解解闷呗!”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赶紧摇手:“没事,没事……” 她一下子偎依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说:“小兄弟,你看,你刚才都把姐姐弄伤了!来嘛,照顾照顾姐姐的生意嘛!这大冷的天,好歹找个地方,让姐姐暖和暖和嘛!”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抽了几张一百的递给她,说:“这样,刚才把你撞倒了,我赔你钱行吧?” 她用长长的鲜红色的指甲接了过去,笑的花枝乱颤,一边数,一边说:“还是这个小兄弟对你姐姐好啊!这么着吧,看你小兄弟人那么好,我给你介绍几个姐妹吧!那几个妹妹,绝对一水的水妹子,保证小兄弟你一看,底下的小兄弟都竖起来啦!” 我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把钱给了就想走,却被她死活拽住了。 她打开手机,在我眼前晃着:“小兄弟,别急嘛!行不行的,你好歹看两眼再说啊!你就看一眼就行,你看一眼,也少不了一块肉嘛!” 我没办法,只好厌恶地朝他的手机上扫了一眼。 没想到,就这一眼,我就挪不开脚步了。 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和老孔的合影,两个人在球场上肆无忌惮地笑着,背后是青葱的球场。 这张合影,老孔觉得非常好,后来冲印了出来,我们两个一人一张,还在照片后互相留了纪念的话。 这张照片,这个女人怎么会有? 第312章 我被人监听了 刚张开嘴,那个女人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有人在监听,她会用手机打字给我看。 她一边迅速打字,一边继续娇声媚语跟我说话。 我也配合着她,装做仔细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说:“就这几个丑八怪简直看了就让人反胃,让她赶紧放手,我马上就走!” 她说:“哎呀,哎呀,小哥,你的眼光还挺高嘛!咱们这里漂亮姑娘多的是,可是价钱高啊!来,给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她亮出手机,上面打了一行字:“你的手机被人监控了。老孔让我见你。” 果然是这样。 我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影影倬倬的,几个可疑的行人走来走去,到处都像隐藏着监视我的人。 我装作感兴趣地说:“这个看起来还凑乎!多大年龄,价钱怎么样?你把手机给我,我仔细看看!” 接着,在手机上按了一行字:“他要做什么?” 她一把夺过手机:“这个嘛,不错自然是不错,不过价钱可不便宜!别急嘛,姐姐这边还有更好的呢!哪,你看看这个!” 手机上的字幕显示:“他想见你。” 我故技重施,打给她:“去哪儿见?” 她肯定地说:“小哥,都这个点了,姑娘来了肯定也回不去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一口价,一千二包夜!你仔细看看,这身材,这勾魂的小眼睛!啧啧!” 她把手机塞给我,上面写道:“海南,蜈蚣岛,找老冯。”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她一把夺过手机,气哼哼地说:“操你娘的,一千二包宿也嫌贵,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我看啊,你八成裤子里面少一根棍子吧!不干就算了,白搭浪费老娘半天口水!” 她肩膀一横,扭着身子走了。 我苦笑一声,也跟着骂了几声,装作无奈地慢慢往回走,实际上心里早翻起了惊天巨浪。 原来,这一切都是提前算计好的。 老孔知道我只抽白沙,又知道我平时家里不会备烟,又听不得别人劝我戒烟,一定会下面买烟,所以提前在便利店帮我买好烟,又故意留下了天桥这个路标,最后雇佣(或者本来就是一伙的)了一个女人,装扮成三元桥下最常见的流萤跟我搭话,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一个隐秘的信息传达。 从老孔煞费苦心做的这一切,我能猜出来,现在的我,受到了我们严密的监控。 恐怕,不仅仅是手机,从那个女人用手机传递信息时的谨慎,以及媚声媚语的专业,恐怕在我身上也被放置了监听器。 这究竟是谁干的? 从藏北鹰坟回来后,我就接触过二个人,马三和瞎子。 马三,不是我说,就凭他那点儿胆子,我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没这个胆,况且他也没这个本事! 瞎子不用问,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 其他的还有谁呢?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在我身上安上监控器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军装派。 他们的势力极大,几乎无孔不入,我没有想到,连姬小免都和他们是一伙的。 第313章 逆袭 当然了,除了那个神秘难测的军装派外,其他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比如小舅,虽然这么想让人很难受,但是我确实不能否认,小舅和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甚至怀疑他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 而且在整件事情中,他已经不止一次愿意牺牲掉我,所以在我身上装一个窃听器的事情,他是完全有机会也有可能做出来的。 除此之外,这次进入藏北鹰坟后,我发现又有一些势力卷了进去,也许从前就有,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比如那个骑在巨鹰身上的白袍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认为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相反还更亲切一些,仿佛是一个认识许久的朋友。 但是我搜遍所有的记忆,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朋友, 就像关东姥爷说的九兄弟,鬼脸阎王,怒血龙王,孔老八,以及我姥爷钻天耗子。 这九兄弟非常神秘,从关东姥爷被军装派囚禁来看,他们和军装派也不是一伙的。 从他对我小舅他们的态度来看,他和小舅他们也就是合作关系,也不能算是一伙。 不过,从他的口气来看,小马,以及孔老八都和他们九兄弟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也许是九人组的后人,至少也和他们有着什么特别的关系。 小马的姥姥,好像和鬼脸阎王关东姥爷有着某种关系,从关东姥爷惘然的表情看,他们当年应该是情侣,但是后来因为某些事情,两人并没能在一起。 不过在我们即将走出藏北鹰坟时,小舅和白朗却说他是怪物,并用枪从他身上打下了一片鱼鳞,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小马他姥姥是一个怪物? 怏怏地回到家,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晚,闪烁的几点微光,夜色中匆匆走过的行人,以及小店中打瞌睡的店员,夜风吹来,突然觉得有些寒意了。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如何搞掉监控器,以及如何甩掉这些眼线,赶到海南。 后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大清早,我先开车去铺子里接上马三,然后开车去猎场把瞎子和赵东北接了出来,说是带小东北出来玩玩,老在猎场人都憋坏了。 到了八角游乐园,我让马三带着小东北玩,我和瞎子蹲在湖边,抽着烟胡扯,一边注意着旁边的人。 瞎子觉得我有些不对劲,刚开口,被我偷偷用一个手势阻止了。 接着,我给瞎子使了个眼色:“你推我一把!” 瞎子立刻领会了,上去就推了我一把:“操,你个狗日的怎么说话的?” 他的力气很大,差点儿把我推到湖里。 我一下子火了,上去就跟他厮打起来,结果两个人打着打着就摔倒在地上,我瞅准机会,身子猛然一使劲,两个人顺着河坡就滚了下去,咕咚咕咚就滚到了湖里。 那个湖水没多深,我们很快就在湖里站了起来,但是全身都湿透了,非常狼狈。 湖面立刻聚集了好多人看着我们,马三也抱着东北过来了,在那一摞声地喊我们。 我和瞎子从水里游出来,狼狈地掏出手机、钱包等交给马三,只带了身份证和一些现金,让马三先带着东北在这边玩,我出去找个洗浴中心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回来找他。 第314章 白朗把我招进来的 我们两个推开围观的人,径直朝外走。 瞎子浑身是水,滴滴答答往下掉,加上到处都是指指点点的人,恨的直咬牙,但是终究忍住了,没有质问我为什么。 出了门,有一家阿迪达斯专卖店,我带着瞎子进去,从内裤到袜子,从头到尾换了一身新衣服。 瞎子还有些舍不得他那些脏衣服,说拿回去洗洗还能穿,被我直接喊住,直接给他扔垃圾筒里了。 接着,我带着瞎子从专卖店后门出去,拐过两条街,又打车了一辆车去了西单。 到了西单,我带着瞎子直奔地铁。 西单地铁出口很多,加上各种地下商业通道,里面四通八达,而且人流量超大,就是神仙来了,都犯迷糊。 我带着瞎子在里面乱窜,从这个口进入,从另外一个口出去。 这么反复绕了好几次,终于确认没有人跟踪我们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拉着瞎子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长途车站。 瞎子早看出来不对劲了,到了车上,就劈头盖脸给我一顿好骂,说我把他唯一一套喝茶的衣服给弄埋汰了不说,竟还给扔了,这败家爷们! 骂完后,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有人监视我是,在我身上放了窃听器,可能是在手机上,也可能是在衣服上。” 瞎子,说:“难道你要故意掉水里,原来是要拿掉衣服和手机!”他又有些不明白:“监视你?你犯事儿了?” 我摇摇头:“不是警察,是其他人。” 瞎子低声问:“还是那些人?” 我点点头。 他朝外看了一眼,问我:“那现在要怎么办?” 我迟疑着说:“我要去一个地方,有人在那儿等我。” 瞎子问:“去哪儿?” 我老老实实地说:“海南。” 瞎子吓了一跳:“小七你疯了啊?!这时候去海南,你没听天气预报啊,那边现在正在刮台风呢!” 我咬着牙说:“别说刮台风,就是刮刀子,老子也得去!” 瞎子看了看司机,隐晦地问:“还是那个事?” 我点点头:“对,我非得查清楚真相到底是怎么。” 瞎子有些犹豫:“小七,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的重要吗?” 我说:“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我转过头看着他“你就不想找回来小马和娟子吗?” 瞎子的眼神坚定了:“想!”他又问我“要怎么找?他们在海南吗?” 我说:“瞎子,你还记得最开始我是怎么来铺子的不?” 瞎子点点头:“知道啊,面试招进来的呗!当时俺还是主考官之一呢!” 我问:“那我问你,当时有几个人来面试!” 他想了想:“好像……好像就你一个……” 我说:“就你们那破铺子,乌烟瘴气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那一站,看着跟黑社会一样,谁敢去面试啊?” 瞎子挠挠头,说:“倒也是哈!俺当时还想呢,为啥人家一招聘就来一大堆人,俺们招聘就没人来呢!” 我鄙视着:“当时我也不想去面试,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们一个卖皮货的,还只要年轻男性,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毕业生优先!你也动脑子瞧瞧,这也是正经招人的地方吗?” 瞎子咧嘴说:“那招聘启事是白朗弄的,我哪懂这个!” “白朗?”我心里一动,“白朗怎么还负责招聘?这招聘不小舅负责吗?” 第315章 做长途汽车 瞎子撇撇嘴:“东家那么忙,哪能顾得上这种小事?当时铺子走了一个伙计,说要招一个人,本来这个事情铺子自己处理就好了。他倒好,说是铺子以后要国际化,也要招一个国际化的人才,要年轻,有知识,有文化,把以前那个老掌柜气得跟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没多久就走了。哼,要不然啊,就凭你这个二把刀,还能那么快做到掌柜?” 我气不过,争辩道:“老子要是那么弱,那白朗为啥招我?” 瞎子哼哼着:“那还不是因为没人来嘛。矮子队伍选高个,把你给露出来了呗!” 我看这事情越说越乱,索性不跟他争论了,说:“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这些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我本来不愿意去面试,是一个朋友死活推荐我去的!” 瞎子说:“行吧,就算他推荐你去的,那跟咱们这个事情又有啥关系呢?” 我说:“你等我说完。你还记得当时来买皮子后来死在大兴安岭那个老猎人吧?” 瞎子点点头:“记得啊!那人死的老惨了,肚子被一枚大蛇牙给豁开了!” 我说:“那个老猎人,也是他介绍过去卖皮子的。后来他知道我要去大兴安岭时,专门打电话让我千万别去,一定要活着!” 瞎子也觉得不对了:“这事情怎么那么巧?有点儿不对劲啊!” 我苦笑着:“还不止呢!在藏北鹰坟,我还发现,这个人和关东姥爷还有点儿关系,他爷爷当年估计和关东姥爷是结拜兄弟!对,小马的姥姥好像和他爷爷的关系也很好!” 瞎子猛然坐直了,直勾勾看着我:“那个人是谁?!” 我说:“这次去海南,就是要找他。你说,这个人该找不该找?” 瞎子连连点头:“该!太该啦!”他又问我:“小七,你说咱们去海南,是不是小马他们也在那儿?” 我闭目养神:“差不多吧……” 瞎子也不说话了,看着窗外,在那边咬着指甲琢磨着什么。 车子很快到了六里桥长途汽车站。 我让瞎子在外面等着,自己挤进人群,先买了二张去山西大同的车票,又换了一个窗口,买了两张去内蒙古呼和浩特的车票,最后又换了一个窗口,买了三张去徐州的车票。 幸好现在不是节假日,人还不够多,不然这样挤到三个窗口买票,就得要了我的小命。 买到票,瞎子看了看吓了一跳,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啊?咋买了那么多张票?怎么还有三张的,还有谁去啊?” 我拉住他,低声说:“瞎子,我被人跟踪监视了。为了保险一点儿,多买几个地方的票,要是他们追过来,也好迷惑迷惑他们。” 瞎子翘起了大拇指:“是这个理,牛逼!”他看着手里的车票,又问我“那咱们要去哪儿?咱们不是去海南吗?这些车票怎么都是去徐州、乌鲁木齐、大同的?” 我说:“别说海南了,这里连去广州的车都没有。咱们先去徐州,那边是铁路枢纽,到了那边换火车走!” 瞎子有些不明白:“那咱们一开始就做火车或飞机去海南多好啊?” 我说:“你傻啊?你能想到的,那帮人也能想到!我好不容易甩开那帮人,被他们在火车站和机场截到,那不完啦!” 第316章 徐州 瞎子嘀咕着:“倒也是!”,再看看到徐州要十多个小时,赶紧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些吃的带上车,早早去占了个位子。 我还是第一次坐带卧铺的长途汽车,上去后先换上鞋套,然后找准自己的铺躺上去。卧铺分为上下两层,密密麻麻的,一个卧铺挨着一个卧铺。 我买的是两个上铺,和瞎子两个人挨着,感觉床单很脏,还有一股霉味。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们运气还算好,下铺更加糟糕,过道上到处都是人,睡都没法睡,到处弥漫着一股脚丫子以及泡面味道。 不过,这种情况也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小的时候,在成都一个郊县长大,那边就一条小石子路,小伙伴们摔完泥巴,捉完鱼,就坐在田埂上数汽车。 那时候车少,尤其是我们这种小地方,从下午数到黄昏,也就二三两车。 那时候,有一辆成都到攀枝花的长途车经过我们这里,那辆车跌跌撞撞的,每次爬坡就像老牛一样,累的直喘,哼哧哼哧的,连我们都替他着急。 但是这辆车是唯一的一辆长途卧铺车,车窗里透露出蜜黄色的灯光,乳白色的花边窗帘,模糊的人影,两条巨大的光柱,刺破黑暗,驶向茫茫的未知的世界。 这一切都温馨极了,也浪漫极了。 我敢说,当时我们所有的小伙伴,只要能登上这辆车,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掉一切, 每次等到这辆车,我们都心满意足地跳下田埂,在裤子上擦擦泥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汽车行驶了一夜,中途在一个小站停了一下,大家吃了点饭,去了厕所,又在车上昏天昏地睡了一觉,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徐州。 到了徐州,我们在客车站附近吃了著名的地锅鸡,方羊藏鱼,把子肉,胡辣汤。 方羊藏鱼很特色,这是把一条鱼剖洗干净后,藏在羊肉里,然后炖得烂熟。古人认为,鱼和羊是最鲜美的食物,所以两种食材一起做,方能体会到最鲜美的味道。 徐州菜汇聚了中国南北风味,兼有南方菜的精致温婉,又有北方菜的豪爽大气,香嫩酥烂,更难得是价钱便宜,让我们赞不绝口。 走出饭店,我们又看到了这里的另一面。 火车站那条小巷子,到处都是挂着三点式的半裸宣传画,卖着各种性保健品,色情光碟,操着各种口音的骗子、乞丐,操着各种腔调,操作者各种诈骗,围追堵截旅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让人大开眼界。 长着瞎子长得像黑社会,好容易避开了这些诈骗团伙,专门找了一家挂着国营字样的超市,去了一瓶百事可乐,二盒康师傅泡面。 结果拧开可乐,发现味道不对,以为是过期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白事可乐”。再看看泡面,上面赫然写着“慷师傅”,让我哭笑不得。 瞎子气不过,要上前去理论,被我拽住了,说算了,算了,入乡随俗吧,我们这次就尝尝“慷师傅”的味道吧,就当是支持一下民间经济了。 结果,“慷师傅”的味道且不说,我和瞎子各吃了一个后,后来一晚上跑了七八次厕所,这民间经济还真是不能支持! 第317章 列车惊变 徐州没有直达海口的车,我们就买了去广州的,到了那儿再想办法。 为了以防万一 ,我们买了软卧,四人间就我们两个人,锁上门,在里面放下行李,心里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瞎子舒舒服服躺下,问我:“小七,说说吧,咱们这次咋整?” 我说:“那边给我的消息很模糊,只是说要去海南岛一个叫蜈蚣岛的地方,找一个叫老冯的人。” 瞎子点点头:“行吧,那蜈蚣岛是在哪儿?” 我摇摇头:“不知道。” 瞎子一下子坐起来了:“不知道?娘的海南那边有上千个岛,你连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怎么怎么找?” 我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当时情况太紧急,没时间问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瞎子说:“行吧,跟咱们去版纳一样,问着问着就找到喽!” 两个人对坐着,又没什么话说,在那哗啦哗啦吃完泡面,索性各自爬到铺上睡觉了。 睡到半夜,被肚子疼醒了,觉得肚子涨得像一面大鼓,赶紧穿上鞋就往厕所跑。 跑到厕所那,正看到瞎子从里面出来,也是一脸苦菜色,一片声骂那糠师傅混蛋王八蛋! 接下来,我们两人像是赛马一样,你一次,我一次,来回在厕所间穿梭,后来拉的都要虚脱了,瞎子抽了根烟,说:“不行,不行,俺都拉脱力了,得去餐厅那补补,不然明天就下不了床了。” 打开门,看见外面坐着两个学生,背上还背大书包,问了问,才知道这是两个买了站票的学生,嫌那边太挤,吃完饭就来这边坐着,打算坐一夜。 我看着他们可怜,就说我们那边还有两个空铺,估计没人睡了,你们两个就去我们那睡去吧! 两个人早困的七荤八素的,乐颠颠去铺上睡了,我和瞎子跑去餐车,叫了几个菜,要了一瓶衡水老白干,在那边喝了一会儿。 用瞎子的话讲,拉肚子要喝度数高的白酒,用酒精给肠胃里的炎症消消毒! 还真别说,两个人喝了半瓶酒,吃了点儿菜,那肚子还真渐渐消下去了,就在这时候,就听见火车上突然出现了紧急广播,让在10车厢21号的旅客赶紧回去,有紧急事情找他。 我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眯着眼问瞎子:“这……这广播说的啥玩意?” 瞎子说:“啥玩意?找人呗!” 我说:“找……找人干啥?” 瞎子说:“肯定没干好事呗!” 我晕乎乎地问:“对,咱们是第几车厢?” 瞎子打了一个饱嗝,想了想:“好像10车厢!” 我说:“嘿,还跟咱们在一个车厢!咱们是多少号?” 瞎子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说:“啊,小七,好像咱们就是21号!” 我说:“啊,那是不是找的咱们?!” 瞎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完了,会不会是咱们的东西被那两个毛小子给偷啦?!” 我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就往那边跑。 瞎子跑了几步,又折了回去,把那半瓶酒拎着,说等逮住了那两个小崽子,咱们继续喝! 没想到,我们刚跑到车厢那,就发现那边戒严了,好多乘警威严地把住车厢,不让人通过。 瞎子跑得气喘吁吁地,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们,我们就是10号车厢的……” 我在旁边解释:“就是广播里找的那个!” 乘警一下子如临大敌,立刻过来了几个人,把我们紧紧围住,说是我们车厢出了点儿问题,带我们去了列车长办公室,说是想向我们了解一些情况。 第318章 死人 到了列车长办公室,几个乘警站在旁边,列车长让我们坐,坐! 我们两个战战兢兢坐下。 瞎子有些紧张,抹了把油脸,说:“同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俺们都是好人……” 乘警忍不住笑了:“知道你们是好人,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事!” 我问:“那个,到底出了啥子事嘛?” 列车长没说话,旁边的乘警问了一句:“刚才,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瞎子说:“俺们在餐车那边吃饭呢,喝了瓶酒!”他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子,一脸认真地说:“俺们给钱啦!” 列车长朝一个乘警挥了挥手,他立刻走了出去,很快回来了,低声说:“刚问过餐厅的服务员,他们刚才确实在喝酒,喝了快一个小时了。” 列车长点点头,站起身来:“抱歉哈,让你们受惊了。不瞒你们说,刚才在你们铺里出现了一点儿问题,所以叫你们过来问问情况。你们两个,是从徐州上车的对吧?你们上车后,软卧里都有什么人?” 我说:“没人,就我们俩!” 列车长说:“那有没有两个学 我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了,原来就为这个事情啊,那是小事! 我大包大揽地说:“原来您说的是这个事情哈!是这样,我们刚才出去喝酒,看他们两个在外面打瞌睡,学生在外,也挺可怜的。我们这边嘛,正好又空了两个铺,这不是资源浪费嘛,就让他们进来住啦!” 瞎子也理直气壮地说:“对,就是这样!” 列车长看着我们,半天没有说话。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说:“要不然这样吧,那两个铺我们也出钱买了,让他们睡,这样行了吧?” 列车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恐怕,他们住不了了……” 瞎子打了一个嗝,问:“为,为啥啊?” 旁边一个乘警插话说:“他们都死了!” 我吓了一跳:“死……他们都死了?!这怎么可能啊!” 瞎子也瞪大了眼,一脸的不相信。 列车长叹了口气说:“半个小时前,有人听到10号车厢有人呼救,就报了警,乘警过去看时,发现两个人一个人趴在床上,一个人躺在门口,身上全是血,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嘟囔了一句话,就没气了。”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怎么都想不到,刚才还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学生,怎么一眨眼就被人捅死了,这事情也太邪乎了? 列车长挥挥手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追查凶手,你们也不要对外乱说。回头我会让人带你们去新的包厢,你们不用担心。” 瞎子不在乎地说:“俺们不麻烦你们啦!不用换包厢,你们就给俺们换一床新被褥就行!” 列车长意味深长地说:“不,不,不光要换包厢,还要换车厢。” 瞎子问:“那是为啥呀?” 旁边的乘警说:“凶手还在这辆车上,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你们两个。” 我愣了一下,说:“那个,列车长,能不能问一下,那个人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这个,对我们非常重要。” 列车长考虑了一下,略点了点头。 旁边的乘警低声说了一句:“他说的话很怪,当时好多人听到了,都听不懂。” 瞎子也问:“他说的啥?” 乘警说:“他说‘鱼,鱼,是鱼!’” 第319章 又一片鱼鳞 “鱼?” 我不明白了,问:“鱼?什么鱼?是不是说杀他的人姓于?” 乘警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很奇怪……” 瞎子问:“哪里奇怪?” 乘警有些迟疑地说:“他身上的伤口很奇怪……像是,像是被人用刀片刮过一样,到处都是伤口,浑身都是血——” 我吃惊了:“难不成是变态?像是南大杀人犯那样?” 乘警刚想开口,旁边的列车长轻声咳嗽了一声,他马上闭住了嘴。 刚张开嘴想问什么,旁边瞎子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赶紧刹住了嘴,装作咳嗽来掩饰。 瞎子说:“那个,俺们先去拿行李,麻烦你们给俺们赶紧换个铺吧!” 列车长起身跟我们握了握手,表达了抱歉,此外委婉表达了一下,希望我们出去后不要对外说什么,免得引起恐慌。 说完,他又让门外的两个乘警一起陪着我们去包厢,帮着把我们的东西给拎到新包厢里。 我们连声道谢,跟着两个乘警去了我们那节包厢。 包厢里的两个人早就被抬走了,床单上、地上全是淋淋漓漓的血,血腥味极重,两个乘警不愿意进去,就倚在门口等我们。 我摸到铺上,先检查了一下东西没丢,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收拾东西,把衣服什么的包裹起来, 瞎子慢吞吞地从铺下抽出了皮箱,又跪在地上,仔细在地下寻找着什么。 我整理完了这些,催着他赶紧走,他才不情愿地拉起皮箱,跟着我出去。 外面的两个乘警一直等着我们,见我们来了,就接过我们的皮箱,一个在前面引路,一个在后面跟着。 走到车厢连接处时,车子正好到站,外面一堆小贩冲了上来,围着车门兜售着各种商品。 瞎子摸了摸裤兜,说正好烟瘾犯了,他下去买包烟就下来。 旁边的乘警还有些犹豫,瞎子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啊,俺买包烟就回来,行李你可给俺看好了啊!” 那乘警才点点头,让开身子,让他下去。 瞎子大摇大摆走到烟摊前,先拿了二包烟,丢给两个乘警。 接着,他又拿了一包,拆开了,拿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小贩有点儿不乐意,催着他先给钱,再吸烟也不迟。 瞎子冷哼一声:“咋地?还怕俺不给钱?” 他把手在左边裤兜里掏了一下,又在右边裤兜里掏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大兄弟,俺这边还真没装钱……这样,俺上车去拿点钱给你哈!” 他转身要走,却被那小贩一把扯住,死活不让他走,让他叫人下来给他拿钱,不然待会儿他上了车,他去哪找人去! 我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蹲在地上。 两个乘警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瞎子转头骂了一声,回头叫我:“小七!小七!你他娘的还笑!赶紧的,下来给老子结账啊!” 两个乘警也挥挥手,示意我赶紧过去结账,好把瞎子给救回来。 我骂了一声,也下去车,帮他付了钱。 小贩找了零钱,我们刚要回去,这时候一大群人拖着箱子跑过来,拼命往车上挤,把我们给挤在了后面。 趁着人群嘈杂,瞎子在后面一下子拉住我,撒腿就往外跑:“小七,快跑!” 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考虑都没考虑,赶紧跟着他就跑! 这是一个小站,两个人在站台上一路狂奔,挥舞着车票,一口气就跑出了出站口。 瞎子拉着我,又冲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才停下来,伸着脖子朝着车站出口方向看。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喘着粗气,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还没看出来吗?那黄皮狗子要把咱们当杀人犯给关起来!” 我说:“不会啊,他们不是帮咱们换包厢的吗?” 瞎子说:“是换包厢,可是给你换一个带铁栅栏的包厢!” 我还是不相信:“那列车长不是核实过了吗?咱们当时就在餐厅啊,怎么可能会是咱们?” 瞎子说:“屁!你根本不懂黄皮狗子那一套!” 我嘴硬说:“你懂,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说:“咳,你不懂他们办案那一套!他们当时说那个案子怎么怎么样,是故意诈你的,想看看你的反应是咋样,会不会直接就露陷了?!后来派两个乘警跟着咱们拿行李,其实就是把咱们给控制住了。你想啊,谁家换包厢不是乘务员去换,还能轮到乘警?而且还两个乘警!你自己也不掰着脚脖子算算,一列车上才有多少个乘警啊?” 我想想也觉得不对,不过还是坚持:“可是,他们知道咱们当时在餐厅啊,咱们没有作案时间啊?” 瞎子苦笑着:“小七啊小七,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咱们俩确实去了餐厅不假,问题是,咱们可以是先杀了他们俩,再去餐厅吃饭啊!” 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是,人不是咱们杀的,咱们有啥好怕的?这样跑了,会不会被当成逃犯给抓起来?” 瞎子没说话,他撕开了那盒新买的烟,叼了一根烟放在嘴里,看着远处悠远的大山,缓缓地说:“小七,这件事情还真是和咱们有关系,不然俺也不会这样……” 我问:“有啥关系?” 瞎子迟疑地说:“小七,你记得在藏北鹰坟时,白朗朝小马打了一枪不?他打掉了什么?” 我摇摇头:“我没看见,不是说打掉了一片鱼鳞吗?” 瞎子缓缓展开右手,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薄薄的原片:“白朗打掉的就是这样的鱼鳞,俺刚才在床底下也找到了一片……” 第320章 夺舍 瞎子的这个说法,让我非常震惊,也非常感慨。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回避着小马的问题。 怎么说呢?在内心深处,我和瞎子都坚决地认为,小马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个略带点儿羞涩,也略带点儿世故的大男孩,他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 但是,在藏北鹰坟的那一幕,我们却又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怪异,让我们不得不防,这让我们无法面对,索性不去想它。 瞎子这次提起来这个话题,让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看着他。 这时候,天虽然还黑着,但是已经蒙蒙亮了,东方依稀透出一抹白色。 瞎子狠狠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看着远处起伏的小山包,说:“不知道小马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应该……还好吧……” 瞎子又吸了几口烟,扭过头问我:“小七,你觉得小马是不是兄弟?” 我斩钉截铁地说:“是!” 瞎子又问:“是兄弟的话,是不是要一辈子生死在一起?” 我还是斩钉截铁地说:“是!” 瞎子有些犹豫地又问了一句:“那,这个兄弟要是不是人呢?”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瞎子解释说:“小七,小马他……可能真的不是人……” 我有些恼火,心里也没底,索性破口大骂:“你胡扯什么?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鲤鱼精?!” 瞎子却问我:“你急个啥?你也听说白娘子、田螺姑娘的故事吧?说不准,说不准那小马也跟她们一样,是来报恩的呢?” 我被他气的几乎要昏倒:“人家白娘子、田螺姑娘都是女的好吧?小马那是啥?要给谁报恩?莫非是你以前救过他,他现在要嫁给你报恩?” 瞎子挥挥手说:“俺就是举个例子,行吧?举个例子也不懂,也亏得你念过大学呢!” 我想了想又问他:“对,你在火车上找的那片鱼鳞给我看看?” 瞎子冷哼着“你不是不信吗?”,还是从兜里掏出来给了我。 仔细看了看,那鱼鳞差不多有半个巴掌大,半透明的,上面蒙了一层灰褐色的膜,用手掰了掰,韧性还挺强,像是一片造工精细的盔甲甲壳一样。 我问:“瞎子,你当时真看见,小马身上也掉了这么一块东西?” 瞎子点点头。 我有些不大相信:“当时山洞里黑乎乎的,你是不是看偏了?说不准那是他身上的衣服,被子弹给打烂了?” 瞎子一瞪眼:“就白朗那么近一枪,啥人打不死?你觉得小马穿的啥?避弹衣啊?” 想想也是,当时白朗那一枪就在我身边炸开,我也明明白白看到,小马整个被那一枪给打飞了,但是他竟然一咕噜翻身起来,敏捷跃入了周围的黑暗中,接着很快不见了。 这份反应,分明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做出来的,也难怪瞎子要怀疑他。 我又提出了一个看法:“瞎子,你还记得不?咱们在藏北鹰坟里遇到了两个小马?” 瞎子点点头。 我说:“我在想,小马会不会是被人给掉包了?比如,后来白朗用枪打的那个小马,并不是真的小马,而是被掉包的小马,也许是……也许是一个鲤鱼精啥的?” 瞎子想了想,说:“俺开始也这样怀疑的。可是你也听见了,俺问了他不少以前咱们三个的事情,他都知道啊,这个别人编也编不出来啊!” 我又仔细想了想,一拍大腿说:“我操,瞎子!我明白啦!” 瞎子被我吓了一跳,问:“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到底是咋回事?!” 我说:“瞎子,你还记得在藏北鹰坟,咱们看见的小马被蛇群带走的事情不?” 瞎子说:“你是说,那些蛇群把小马往鹰巢里送的事?” 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事!” 瞎子不明白了:“小马当时不是没被送进去吗?这个跟掉包有啥关系?” 我说:“你想啊,当时的事情那么邪乎?当时,那些蛇群明显是想把小马给送进鹰巢里去,到底是想做什么?” 瞎子说:“做啥?给那头巨鹰吃呗!” 我摇摇头:“我看不大像。你还记得咱们在湄公河见到的豺群,它们往湄公河里赶的东西不?都是熊啊,鹿啊啥的,这些都是给大蛇王的献祭,大蛇也爱吃这些东西。问题是,你听说过鹰吃人吗?” 瞎子撇撇嘴:“那太听说过啦!就西藏那地,鹰就吃人,你没听说天葬吗?那就是人死后,剁吧剁吧,就喂鹰了。” 我说:“你说的天葬,那些是秃鹫,跟咱们说的鹰是两码事。再说了,它们也是等天葬师把人肉一刀刀割下来才吃的,也不吃活人好吧!我问你,你们家是专业捕鹰的,你见过鹰吃活人的吗?那个,吃死人也算?” 瞎子摇摇头:“别说活人,鹰连死人都不吃。别说吃,巨鹰在天空上,要是看见有人冻死在山上,还会从天上飞下来,用翅膀盖住人,把人给暖回来呢!” 我得意了:“对吧,所以说那蛇群把小马抬过去,就根本不是为了给它吃的!” 瞎子问:“那是为啥的?” 我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一种神秘的祭祀,我以前在书里也见过这样的说法,就是想用小马来召唤一种亡灵。” 瞎子说:“啥?!亡灵?啥意思啊?” 我解释着:“就像是你们东北的招魂,叫魂!比如说,在鹰巢里有一个鬼魂,但是没有身体,那么就用小马的身体给它招魂,它就变成了小马了。” 瞎子想了想,说:“那这么说,他应该是个鬼啊,不会是小马啦,为啥还有小马的记忆呢?” 我说:“我觉得啊,这个有点儿像是佛教所说的‘夺舍’。这个你知道不,就跟活佛转世啥的一样?” 瞎子摇摇头:“那不知道。” 我解释着:“在西藏,一些大德高僧圆寂后,灵魂会转世,转投到一个新的人身上,作为一个新人重新活一世。那个人,不仅会有当初的记忆,也会渐渐拥有高僧前世的记忆、发力,这种人就被称为转世灵通。” 第321章 我要是不是人怎么办? 瞎子说:“俺明白了,啥‘夺舍’,不就是借尸还魂嘛!咳,你早这么说,俺不就明白啦!八仙过海里的铁拐李,他不就是借尸还魂嘛,最后搞成了一个瘸子!” 我敷衍着:“行吧,你要是非要这么理解,也不能算是十分错……” 瞎子身体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小七,你还记得俺当时在悬崖上跟你说过的话不?”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问:“啥话?” 瞎子说:“你忘了,俺当时说,小马当时被蛇群送到鹰巢时,黑小子和白朗他们都在底下候着呢!可是他们为啥早不救,晚不救,非要等到小马被送到鹰巢那一瞬间才救人?” 我才想了起来,说:“对,对,是这个理!” 瞎子说:“俺当时是这么估计的,这小马明显是祭品,要被送到鹰巢里。只有他被送到鹰巢里,或者说半拉身子进去了,被鹰巢里面的东西看到了,才能算是祭品!他一旦作为祭品,那就是山神老爷的了。谁要是给动了,那就是不给山神老爷面子,山神要暴怒的!” 我连连点头:“对,所以咱们当时想,山魈故意是靠小马来引出来的巨鹰和那个白袍男人。” 瞎子皱着眉头说:“可是咱们现在换个角度想想,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 我说:“也许他们当时根本就不是想用小马来引出那头巨鹰,而是等地着小马完成‘夺舍’,然后再把这个新的小马给抢出来?” 瞎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问:“那……小舅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瞎子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小七,你没发现吗?去阴山狼城是因为解决猎场死人的问题,去澜沧蛇窟是为了归还大蛇牙,好歹还有个理由。但是去藏北鹰坟,从头到尾,东家都没有给咱们解释过任何理由吗?” 我点点头。 瞎子说:“ 东家,他是唯一一个进入鹰巢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如果我看见他,一定会逼他说出来。” 瞎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俺当时就觉得白朗有问题,他为啥啥都不问,直接就对小马开火。只能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小马有问题!到底是有啥问题,那就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我低声问:“小马,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小马吗?” 瞎子摇摇头:“小七,俺不知道你说的‘夺舍’到底是个啥玩意?反正在俺们东北,借尸还魂的‘借尸’,说的就是一个人的灵魂要进入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首先那个人就得是个死人,身体是无主的,不然咋进去?你说的那个‘夺舍’,是鬼魂进入死人的身体里吗?” 他这么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关于“夺舍”,我以前闲着没事时,也在网上百度过。 这种事情在西藏、青海等藏区经常发生。 大概的说法就是,一个小孩,或者一个病怏怏的人,在放羊时、睡觉时,突然就大病一场,昏迷不醒,在病好了以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有的突然精通了好多格萨尔王长诗,能一口气背出上百万字的长诗,有的会突然变成了熟知佛法的大德高僧,被指认为转世灵童,请到寺院里坐床。 但是,确实没有人说,那些被夺舍的那个孩子,那个病怏怏的人又怎么样了? 大家只看到了人被“夺舍”后的辉煌,并没有考虑过被“夺舍”的那个灵魂,他又去了哪里? 他还活着吗?有没有被其他更强大的灵魂所吞噬? 还是说,他被禁锢在了一个永世黑暗的空间中,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瞎子吸完了一根烟,天渐渐亮了,但是冷的厉害。 我们两个在漫天地里站了一会儿,冷的浑身打颤,露水也把头发给打湿了,看起来白茫茫的,像是两个圣诞老人。 瞎子把烟屁股踩进了泥里,挥了挥手,带着我往前走。 这是一个江西的小县城,火车站就修在县城中心,我们两个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酒店,把哈欠连天的服务员叫醒,给我们办理了入住手续。 虽然我们的行李还在车上,好在身份证和钱包都随身带着,所以也不算有啥损失。 到了酒店,我们两个都困的不行了,匆匆洗了把脸,就蒙上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睡觉时,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是乱糟糟的,前半截像是在远古时期,一些围着兽皮的原始人,在山林中搭建古老的房子,点燃火焰,用石块和弓箭和动物们战斗。 接着,有一些浑身蒙着黑袍子的人,围着巨大的篝火开始跳着古怪的舞,在篝火上架着一口古老的巨鼎,所有族人都围绕着巨鼎跳舞,一个个如癫如狂,像是东北跳大神一样,像是在坐着什么神秘的祭祀。 后来,巨鼎中开始走出来一些人,一个又一个。 这些人有的长得稀奇古怪,带着翅膀,有的带着尾巴,像是还没有进化完毕一样。 还有的人好一些,勉强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但是看起来还是鱼头鳖脑的,看起来很奇怪。 最后,从鼎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走出来后,昂首看天,并没有理会周围的族人。 那些族人一个个跪拜在地上,像是在祈求上苍佑护,又像是在给这个人叩拜,一个个拼命大喊着什么,像是沉浸在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中。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我明明知道是梦,梦境荒诞又可笑,但是头疼的要命,又醒不过来,一直持续到了天黑,瞎子起床了,我才终于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甚至于他们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奇怪的语言,但是我却觉得非常熟悉,甚至他们喊的话我也听得清清楚楚,像是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突然间有些害怕,坐起身叫住瞎子:“瞎子,我要是不是人怎么办?” 瞎子本来在拿茶杯,听我说了这句话,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朝我吼了起来:“你都知道啦?!你怎么知道的?!” --------------------------------- 从青海回来了,一路从青海湖到玉树,从可可西里到三江源,并在一个千年古寺中亲身经历了一些神秘事件,有时间会写出来。 最后给大家道个歉,前段时间因为人在青海,所以更新字数与质量都很差,今天开始会补回来,恢复应该有的水准。 再次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322章 百狗拥帝 瞎子的怪异,吓了我一跳。 他严肃地站在那儿看着我,像是终于被我识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样。 我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我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呢,没想到他噗嗤一下笑了,说是闲着没事吓唬吓唬我,我还真他娘的当真了? 说完,他转身楼下走,说是在外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罐子,待会儿带我去吃大肉。 我一轱辘爬起来,匆忙擦了把脸,就赶紧跟着他下楼了。 这个小城没多大,我们转了一圈儿,就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饭馆,看看那磨得发亮的木门,被踩出深深痕迹的门槛,就知道是一家百年老店。 这时候不是饭点,饭铺里的人也不多,铺子里全是充满了民俗风情的竹椅竹凳,斗笠,凉棚。我们看着外面天色正好,不冷也不热,索性让伙计搬出去两个竹椅,在外面吃,又点了赣菜中著名的豫章酥鸡、 五元龙凤汤、藜蒿炒腊肉、上饶汤粉、白浇鄱湖鱼头、咸鱼鸭掌等一大堆菜。 自从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对钱看得很淡,命都差点儿没有了,要钱给谁花呢?加上小舅留给我的那些铺子等,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很大的遗产了,所以我根本不在乎钱,什么好点什么,钱多的要命,就怕花不出去。 菜上得很慢,半天才上来一盆鱼,我让瞎子去店里催催,自己尝了尝鱼肉,味道还真不错。 正吃着,旁边突然蹿过来一条小土狗,直勾勾看着我,然后一溜小跑,跑到我身边,蹲住了,冲我拼命摇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看那小狗可爱,冲它招了招手,它赶紧夹着尾巴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我。 我夹了一块鱼肉,丢给它,它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接着发出了类似于人类感动的呜呜的声音,感恩戴德地吃掉了。 吃完后,它冲着我又呜咽了几声,接着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过了没几分钟,这条小狗又回来了,还带了另外几条小狗,看起来像是一窝的小土狗,后面还跟着一条体型大一些的狗妈妈。 它们都朝着我小声吠叫着,拼命扭动着屁股,讨好地看着我。 我索性招招手,把它们都叫了过来,夹了半条鱼丢给它们,让它们吃。 小狗们吃饱后,开始退回到狗妈妈身后,狗妈妈并不吃,只是规规矩矩蹲在地上看着我。 我指了指剩下的鱼,狗妈妈才小心翼翼起身,走到鱼尾巴那,咔嚓咔嚓把剩下的鱼全吃完了。 接着,它带领着一群小狗规规矩矩地蹲在地上,尾巴垂下,像是在听从我发号司令一般。 这些狗很通人性,让我也很喜欢,挥了挥手,让它们走开了。 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旅行中的插曲,却没有想到,就在几条小狗走了后,接二连三,又来了好几条狗,有小狗,也有大狗,品种都不一样,都一个个跑了过来,坐在我身前七八米远的地方,蹲在那里,满脸恭敬地看着我。 瞎子拿了两瓶啤酒,走了进来,随口说:“这些狗怎么像疯了一样?” 我说:“搞不懂,估计是饿了。” 瞎子说:“别喂了,那么多狗,你能喂得过来?” 他挥舞着酒瓶子,作势吓唬那些狗,可是那些狗却理都不理他,自顾自蹲在地上,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瞎子没办法,好在那些狗就是蹲在那里,并没有冲过来,我们也没怎么在乎。 打开啤酒,两个人先喝了几杯解解乏,又吃了点儿饭,觉得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往外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周围已经聚集了上百条狗! 在我们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聚集了几乎有上百条狗,一眼望去,半条街都被狗们沾满了,黄忽忽一片,全是各种各样的狗。 更可怕的是,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还有不少其他的狗不断汇聚到这个狗大军里,越聚集越多,一个个争先恐后往我们这里跑,有家养的宠物狗,有浑身结满了癞皮疮的流浪狗,有高大威猛的德牧,也有小巧玲珑的泰迪,这些狗一个个朝着我们这边狂奔,兴奋地大声吠叫着,相互回应着,像是发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号召大家都来聚会。 我们吓了一跳,以为那些狗群要来抢吃的,赶紧一片声喊着老板,让他赶紧把我们的炖肉端到屋里,这些狗要来抢吃的了。 伙计出来端菜,被狗群吓了一跳,赶紧进屋去叫老板。 老板是个文人,穿着一身旧式的绸布长衫,一双布鞋,摇着尾巴扇子,他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的狗,也吓了一跳,说:“今儿可真是天阳打西边出来了,往常找狗都找不到,今个儿怎么来了那么多?” 看到我们吃惊,他赶紧打了圆场,说:“没事,没事,这是好事!百狗拥帝,这说明两位是贵人哩!” 瞎子哈哈大笑,说:“贵人?那老板,你瞅瞅俺们,到底有多贵?” 老板微微一笑,说:“两位有所不知啊,别看咱们这个小城不大,当年乾隆爷可是微服私访来过,这里面可是有一段故事,跟咱们今天遇到的事情有点儿像。”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立刻来了兴趣,忙跟着老板进去,重新开了一桌席,听老板讲故事。 他说:“咱们中国人都知道,清朝中期叫做康乾盛世,又出了一个好玩的皇帝乾隆。乾隆爷六下江南,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主要到苏杭,其实也到了安徽一部分,江西一部分,其中就包括咱们这个小城。” 他摇了摇扇子,啜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关于乾隆爷微服出访,当地谁也没有通知,就秘密带了几个随从,来这边体察风情。但是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乾隆爷来这边不到一日,就被全城人都知道了。” 瞎子问:“那是为啥呢?” 老板指了指门外说:“就是因为它们呗!” 瞎子不解:“它们?它们是啥啊?” 我敲了他一记,说:“你笨啊,老板说的是狗!” 第323章 怪人 瞎子挠挠头,说:“狗?狗还能认出来乾隆,这是说笑话吧?” 老板微微一笑,说:“还真是狗发现的乾隆爷。当时,乾隆爷去了一家百年老店吃饭,也是坐在这外面,结果很快外面就聚集了数百只狗,也不叫,也不闹,就蹲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当时老掌柜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上去一问,才知道外面坐着的是乾隆爷。这就是百狗拥帝,这天子身上天然有贵气呢!” 说完后,老板敬了我们一杯茶,借口有事情,就坐在柜台上去了。 吃晚饭,我掏钱结账,老板死活不收,意味深长地说:“两位贵人,老朽可不敢收钱,只希望以后两位飞黄腾达后,千万别忘了老朽就行。” 瞎子根本不信,死活把钱塞给他,说:“什么乾隆不乾隆的,那些都是胡扯淡的,乾隆能来这儿?!让俺看啊,那些都是说书的文人胡扯淡的!” 没想到,瞎子本来是好意,那老板却变了脸色,让我们抬起头,看看招牌上写的是什么。 我们抬头一看,那一条乌木招牌上端端正正写着店名,下面一行小字,写着“乾隆皇帝xx日题”。 原来,这个老板说的竟然是真的。 乾隆爷当年还真来过这里,当时他吃饭的饭店,竟然就是这里! 瞎子也乐了,在那啧啧称赞,说:“小七啊,你看看,没想到咱们两个还真是贵人呢!” 店家也笑眯眯地把钱退还,说:“两位贵人,这钱我是真的不敢收,也受不起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那就让老板破费了,挺不好意思的。” 老板搓着手,试探着说:“要不然,两位贵人给小店留下一行墨宝,以后也让儿孙们炫耀炫耀,留下一段佳话也好。” 我还在考虑,瞎子却连声答应,说:“也好,也好,那俺们今天就献丑啦!” 老板欣喜,赶紧让店小二去买笔墨纸砚,让我们留下墨宝。 小二乐呵呵答应一声,推门出去,却发现根本出不去了,整个饭店四面八方全挤满了狗,把饭店整个儿给围住了,甚至堵死了马路,好多交警一脸大喊在那赶狗,警棍啪啪打在狗身上,那些狗却像根本不知道痛疼一样,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旁边的消防队员也出动了,拿了救火的水管子接了水,打算对着狗群冲过去,把它们冲散。 这种场景,让我也觉得有些恐怖了。 我试着抬起手,低斥了一声:“快走!走开!” 这时候,高压水管也喷射开来,一下子就将狗群冲的七零八碎的,狗群们瞬间散开,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走了。 我庆幸了一下,幸好这些狗怕水,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回头看看,那老板却面如死灰,一脸绝望地看着跑散的狗群,嘴唇绷得紧紧的。 伙计很快买来了笔墨纸砚,那老板却低着头连声道歉,头都不敢谈,只说我们两个贵不可言,不敢让我们留下墨宝,一直低着头送我们出去,接着马上关闭了大门,停止了营业。 瞎子气的直咬牙,说:“这老板,他娘的怎么神经兮兮的,一会儿风,一会儿雨,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没接茬,继续往前走,考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跟瞎子说:“瞎子,我说一件事情,我觉得那些狗,可能是被我吓跑的。” 瞎子斜着眼睛看着我:“那又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是不是……是不是,我这个人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不会……会不会是我不是人?” 瞎子噗嗤一下笑了,说:“不是人?那你是啥?是妖怪?!” 我说不上来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脑子里都想啥呢?俺告诉你吧,屁事都没有!在俺们那边,有一个孩子,跟你说的这种差不多。” 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一个他们屯子里的奇人。 瞎子说,这个孩子吧,从小一生下来,就跟其他人不大一样。 别人出生时,眼睛是黑色的,他的不是,是通红的,跟兔子一样。 而且他出生时,不仅不哭,眼睛当时就能睁开,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看着别人,骨碌碌直转,把医生都给吓坏了。 在当时,有人就说,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妖怪托生的,赶紧趁黑给埋了吧! 他父母心疼孩子,死活不愿意,但是这孩子出生后,不吃不喝,也不哭闹,看起来真像是中邪了一样! 实在没办法,父母后来就央求一个当地最有名的神算子,给孩子算算,到底是冲了哪份儿邪,还有没有治? 那神算子是个老道士,长年在附近的一座道观里修行,在当地很有名气,开始不愿意来,后来却不过父母请求,就过来了。 结果,他过来就看了孩子一眼,自己就先跪下了,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道不敢冲撞了大仙! 边磕头,边往后退,就这么一路磕头退了出去。 这孩子家长吓坏了,赶紧去扶那老道,拼命道歉,说请求老神仙救救孩子,不管花多少钱,他们都要治好孩子! 没想到,那老道士连连说,这孩子是贵人,贵不可言,他怎么会有事?至于钱,他根本不敢收钱,自己把钱丢到地上,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却又摔倒在地上。 大家过去扶那老道士时,才发现他紧闭着双眼,两只眼角各流出一股鲜血,这老道士的眼睛已经瞎了。 后来,有人就说,这老道士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被人把眼睛给弄瞎了。 我说:“那么说,那个孩子真是被妖怪附身了?还是个大妖?” 瞎子摇摇头:“不好说。” 我问:“对,你说那孩子也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也被狗围过?” 瞎子说:“不是,他跟你这个正好相反。他后来长大后,很少出门,整天都呆在家里。有去过他们家的人说,他们家笼罩着一股阴气,很冷,大夏天从他们家附近走过去,就觉得冷风飕飕的,没人敢多呆。” “他们家很干净,连虫子都没有。俺们那个农村,不管你再爱干净,毕竟住的土墙屋,院子里都是杂草,咋还能没几个蛤蟆、老鼠的?就他们家没有!别说蛤蟆、老鼠,就他们家连苍蝇、蚊子都绕着走,连一只飞虫都没有!” 第324章 那人还真是妖怪? 瞎子转头问我:“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儿神?”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儿神。对,会不会是他们家用了杀虫药啥的?” 瞎子冷哼一声:“屁!就他们家,穷的里外叮当响,父亲还是个酒鬼,整天啥也不敢,家里恨不得结了蜘蛛网,还打药?!” 我问:“那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俺们也纳闷呢。有人说,好像是说他们家挺邪门的,连动物都能感应到,所以不敢去吧?” 我点点头:“差不多。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就说,动物是能感应到那种死亡之气的。要是一艘船要沉了,船上的老鼠会提前从船里跑出来,不会跟船一起沉入水里。” 瞎子说:“俺们搞不懂啥是杀气,但是有一次,一群狗在外面咬架,有一条狗最烈,也被咬得最狠,浑身咬得像筛子一样,一条狗变成了血狗,眼睛都是血红的,谁都不怕。结果他走出来后,就瞪了那狗一样,那狗吓得一下子夹起了尾巴,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那狗为啥怕他?” 瞎子问我:“你知道狗最怕啥?” 我摇摇头:“不知道。” 瞎子说:“狗最怕的就是豹子,花豹子。不管多烈的狗,只要一看到花豹子,马上就怂了,连动都不敢动,就瘫倒在地上等死。所以有人说,那个人其实不是人,是花豹子托生的妖怪。” 我吓了一跳:“那人还真是妖怪?” 瞎子咧咧嘴:“一个鼻子两只眼,屁的妖怪!” 我问:“那是怎么回事?为啥动物都怕他?” 瞎子吐了口唾沫,看了看天,说:“那就只能问狗娘养的老天爷了!” 我又问:“最后那人怎么样了?” 瞎子反问我:“你想他怎么样?变成妖怪了?还是变成一个大人物了?”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俺们当时也以为,他以后指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可是没有。他才活了十几岁吧,就得急病死了。俺们大山深处,不火葬,还实行的土葬,还是俺们这些人给他抬着棺材埋了的。说来也奇怪,当时明明是个大晴天,把他的棺材往底下一埋,就开始下雨,怎么都埋不住。唉,这真是,造孽哦!白瞎了这样一个人喽!” 说到这里,瞎子上上下下,古怪地看着我,像是我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咳嗽了一声,骂道:“看毛啊?老子身上又没长花?” 瞎子若有所思地说:“小七啊,老子在想,你这次要是挂了,老子往哪里埋你呢!” 我骂道:“你这个死瞎子,怎么不想想放哪儿埋你?” 瞎子却认真地说:“真的,七小七,俺这次有预感,估计是最后一次了。你知道不,那个人当时也是这样,一直都好好的,也没有动物怕他。就从那天开始,狗就开始怕他了,都避着他走,然后他很快就死掉了。” 我有些害怕,说:“死瞎子,你可别方我啊!老子小时候可找高人算过命,老子是阳时阳日阳月阳月生的,四阳真人的天命,鬼神不侵,老子啥也不怕!” 瞎子自我解嘲地笑了,说:“还别说,那个人死后,那个瞎眼道士还来过一次,去他的坟地看了看,然后叹息了好一会儿,说是可惜了,可惜了,真龙尚未长成,被人下咒毁于田野了。 “后来他找到了那个人家,提出想自己出钱,给那个孩子迁个坟,那块坟地不好,会妨害后人。那家人见他说的诚恳,也同意了迁坟,结果在挖开坟地时,发现棺材早就被雨水泡烂了,尸骨从里面露了出来半截,弯弯曲曲的,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反正怎么也不像是人形。当时俺们也都感慨,看来这人还真是一个大人物,可惜啊,还未长成气候,就夭折了啊!” 我有些开悟了,兴奋地说:“你的意思是,我跟那个人一样,也是真龙命?要不然,那些狗为啥要怕我呢?”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俺的意思是,估计你实在是太恶心了,连野狗都被你给恶心走了……” 我:“我操!” 第325章 黄岩岛 从酒店结了账,我们拦车去了省城。 这些天,正好是台风季,整个海南都被笼罩在狂风暴雨下,去海口、三亚的航班全部停飞了。 为了抢时间,我们直接包了一辆车,在大风雨中到了海口,找了一家僻静些的酒店住下,开始打听蜈蚣岛的情况。 因为我们在火车上受到了袭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所以谁也不敢联系,连手机都关机了,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寻找。 酒店前台说,海南三亚有一个蜈支洲岛,但是蜈蚣岛,确实没有听说过。 我们买了一张海南地图,研究了半天,发现地图上标注的特别含糊,只能看出来差不多有东沙群岛、西沙群岛、中沙群岛、曾母暗沙、南沙群岛、黄岩岛等二百多个岛,而且多是群岛,确实不好说里面是不是有蜈蚣岛。 后来,还是瞎子想了个办法,说这蜈蚣岛不管在哪儿,一定是在海里,问其他人不知道,只有问渔民才有可能知道。而且,这蜈蚣岛说不准根本没有正式名字,就是一个渔民自己叫出来的,你怎么查也查不到的。 但是这几天一直在刮台风,鱼市都停了,更没有渔民出来卖鱼,我们转悠了几天,差点儿被台风吹走,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找到。 前台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见我们两个嘴边都起了燎泡,到处找渔民,就叫住我们,问我们这么疯狂找渔民,是不是想感受一下渔民生活,去钓吹筒子? 我们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问她钓吹筒子是什么?是钓鱼吗? 她给我们解释了一下,钓吹筒子,就是钓墨鱼崽。在海南这边,为了保护鱼类,在每年的六到八月间实行休渔期,在这期间禁止拖网捕鱼,渔民没法进行大规模捕捞,就在这个时间带游客去海里钓墨鱼仔,维持生活。 钓墨鱼仔是在晚上,游客租下一条小船,静静划到海里,点亮探照灯,吸引来墨鱼仔群,只需要一根钓线,一条八爪钩即可,一晚上能钓二三十斤墨鱼仔! 好多人一家人过来,一边现场把钓到的墨鱼仔红烧、清炖,就着冰镇啤酒,别提多美妙了! 瞎子听着很感兴趣,反复问她如何钓墨鱼仔,野钓会不会有危险? 我刚想拉走他,想了想,这倒是个接触渔民的好机会,就问她,能否介绍一个渔民,带我们出海去钓墨鱼仔,钱不是问题。 小姑娘有些犹豫,说这些天刮台风,海上有时候能翻起七八米高的海浪,哪有人敢出海,那不是赚钱不要命了!除非…… 我见她话里有话,赶紧塞了一百元钱小费给她,跟她说,只要给我们找到靠谱的渔民,绝对不会亏待她。 她涨红了脸,拼命退却,说她不是这个意思,这时候赶出海的渔民倒是有,就是人有点不大靠谱,所以开始没敢给我们推荐。 瞎子问:“那人有多不靠谱?” 她说:“那个人是个酒腻子,成天喝酒,没有一天清醒的。你们跟他出海,难保他们不把你们给掉到海里去。” 我说:“你不是说,刮那么大的台风,没人敢出海吗?为啥他还要出海?” 小姑娘说:“他是个老头,无儿无女,每天还要喝酒。他要是一天不出海,一天就没钱买酒,所以不管刮风下雨,他的船都是照出海不误。” 我有些惊讶,问:“那他不会在打渔季多打一些鱼,多卖些钱存着,这样不就不用每天出海了吗?” 小姑娘笑了:“他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不会这样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老头脾气怪得很。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只打刚够喝酒的鱼,多的鱼,他甚至会放掉,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我说:“那又是为啥呢?” 小姑娘说:“你们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谭门的。谭门世代都是靠去深海打渔为生,去西沙,黄岩岛那边。那边啊,比较乱,有越南人,有菲律宾人,到处抓人,打人,打死了,国家也不管,就白死了。这个老头有三个儿子,十几年前结伴去黄岩岛打渔,全被菲律宾人打死了,他也不想活了,就这么对付着呗,过一天是一天。” 瞎子笑了:“你这么一说,俺倒是挺想见见这个老头。” 小姑娘无奈地说:“你们要是相见他,我可以给你们地址,不过你们要是掉到海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 我笑嘻嘻地说:“放心,我们变成水鬼后,也不会来找你,最多在你洗脸时出来吓唬吓唬你。” 小姑娘含笑瞪了我一眼,在纸条上给我写了一个地址。递给我纸条时,又狠狠捏了一下我的手心,又在纸条上加上了她的电话号码,让我有事情再联系她。 我可不敢欠这些风流债,赶紧告别了她,就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了老头。 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并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谭海爹,有一条小木船,平时吃住都在小木船里。 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经历了各种苦难风霜的谭老爹,在见到我们时,竟然会那么害怕,以至于差点儿掉到了海里。 第326章 海神是一个婴儿? 按照前台小姑娘的指点,我和瞎子打车去了谭老爹的家。 到了那里,我们才发现,所谓的“家”,其实就是在海边搭建起来的非常简易的双层小棚子。 这个小棚子非常特别,用几根木头桩子打进海滩,几块旧船板铺成楼板,上面盖上一层油毛毡布,就成了一个建议的双层小楼。 喊了几声“谭老爹”,没人答应,我和瞎子就准备上去找找他。 小楼上安了一个木梯子,人可以沿着颤巍巍的木梯子上去,从木梯子的缝隙往下看看,下面二、三米处就是海水,放一根钓绳下去,简直就可以钓鱼了。 上到楼上,发现上面空荡荡的,用一块大船板隔开了两个空间,外面应该是会客厅,里面是卧室,我们就在会客厅站住了,继续大声叫着他。 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答应,我有些焦躁,想着跑了那么远,难不成还是什么都找不到,索性走到里面看看。 里面铺着一个脏兮兮的褥子,应该是睡觉的地方。 在床头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摆放着一个东西,上面蒙了一层灰布,看起来像是一个神像。 我有些好奇,知道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会有一些海神崇拜,大多数渔民都供奉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海神像,甚至还有跑南洋的老海员供奉着邪神,不知道这个谭老爹供奉的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这样很没礼貌,甚至可能会触犯他们的禁忌,但是我当时实在是忍不住,左右看看没人,索性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悄把灰布解开了一角,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眼,差点儿把我给吓得掉到了海里。 我解开那块灰布前,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哪怕他是一个三头的罗刹鬼,或者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骑尸邪神,我都能接受,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供奉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诡异的东西。 在那块灰布下,是一个半透明的坛子。 坛子里,浸泡着一个灰白色的东西,差不多有一只猫儿那么大,看不大清楚。 又走近了一些,才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原来这并不是供奉的什么邪神,而是一个酒坛子。 不过,我很快又好奇起来,那酒坛子里又浸泡的是什么? 发现,原来在那个坛子里,竟然浸泡的是一个婴儿,婴儿栩栩如生,眼睛闭着,还保持着在母体的缩蜷的姿态,下面连着一个胎盘,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看它的样子,像是刚被浸泡在坛子里不久,连身上的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让人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像是在熟睡一般。 我心里不由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头那么变态,竟然在这里用酒浸泡了一个婴儿! 刚想回头喊瞎子,外面蹬蹬蹬走进来一个人,一下子闯了进来,从后面一下子勒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地把我给拽了出来。 我费劲地回过头去,发现拽住我的是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头,因为极度的恼怒,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两只眼睛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都在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很明显,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让他非常恼火。 我以为那用婴儿泡酒的事情,对这个老头非常憎恨,看到他这样气急败坏地对付我,我也来了脾气,上去一把揪住了他,就要和他对打起来。 瞎子和一个年轻人也跟着冲了进来,好说歹说,才把我们两个给拉开。 我们两个人都气哼哼的,在那互相瞪着对方。 老头气鼓鼓地,两只大小不同的眼睛,都恨恨地瞪着我,跳着脚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骂我。 我也拉着瞎子,气哼哼告诉他,那老人简直变态,竟然用刚生下来的婴儿泡酒,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早晚这大海不收他,也得被雷劈! 老人身边的年轻人听我这样一说,先劝了劝老人,又朝着我们连连摆手,说:“两位大哥,这些全都西(是)误会啦!那坛子里的不西(是)小孩子啦!” 我更加恼火,指着那坛子说:“你还想骗我?!老子刚才亲眼看到了,那就是一个婴儿!你敢再让我们看看不?!” 年轻人有些语塞,摊开手,说:“介(这)个事情,得我滴爷爷同意才可以的啦!” 我冷笑着:“恐怕他同意不同意,已经不好使了吧!”我掏出手机,说“老子现在就报警,说你们残杀婴儿泡酒,看看是不是要以谋杀罪论处!” 那年轻人害怕了,赶紧拦住我,让我“先等一等啦!系(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啦!”,然后叽哩咕嘟地用当地话和他爷爷解释了半天。 开始,他爷爷还是满脸铁青,硬邦邦地摇头,还不住地朝我这边投入怨毒的眼神,后来听他孙子解释半天后,他的气息渐渐平复了,看向我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最后,他点了点头,自己走出了卧室。 那年轻人擦了擦汗,对我们说:“两位大哥,我终于说(糊)服了我滴爷爷,他觉得你们两个也不是坏人,就同意你们看一看我们的神像啦!不过,他也说了,在看神像之前,你们先要像神像行礼才行的喔!” 他又指了指我:“特别是你啦,直接就把神像打开了,海神是要怪罪的喔,最好要多向它行个礼,多多的赔罪啦!” 第327章 台风前后钓的是恶鬼…… 我更加恼火,以为他是在故意耍我。 那明明就是一个浸泡着婴儿的酒坛子,还要我们向他行礼,这分明是把我们当傻子嘛! 刚想发作,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先入乡随俗,看看情况再说。 那年轻人先点了一炷香,然后躬着身子走过去,恭恭敬敬朝着神像行了礼,才小心翼翼解开了那块灰布,露出了那个娇嫩的婴儿。 瞎子也惊住了,张大了嘴,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刚想跟他谴责这老头的狠心,他却突然憋出来了一句话:“小七,这个还真的不是人!” 我有些恼火,说:“你还真是瞎子啊,连小孩都看不出来啊?” 瞎子说:“小七,你仔细看看,这个婴儿没有腿,下面是一条鱼尾巴!”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朝着那婴儿下身看过去,才发现,开始我以为的胎盘,并不是胎盘,而是一条轻柔的鱼尾巴。 我使劲揉了揉眼,又离近看了看,发现那确确实实是一条真实存在的鱼尾巴。 确切地说,是婴儿自腰以下,身体开始变得更加柔软、纤细,自然而然生出了一条鱼尾巴,尾巴很长,能清晰地看到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细鳞,自然卷曲着,被我开始看成了胎盘。 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坛子里供奉的,竟然真的是海神! 这个海神,竟然是一条真真正正的人鱼! 我不由羞愧不已,想着自己偷偷溜到老渔民的家,又强行窥视了别人的海神,最后竟然还差一点儿把别人给打了,这可怎么面对那个老人呢? 年轻人看到我的脸色,朝着咧嘴笑笑,示意我没事,又恭恭敬敬朝着人鱼拜了一拜,将灰布盖住坛子,引着我们出去了。 出去之前,我也认真拜了一拜人鱼坛子,以表示我的愧疚。 到了大厅,那年轻人先跟老人用方言叽咕叽咕说了一段,又指了指我,想必是再说我已经向海神道歉了。 老人的脸色才渐渐好起来,点了点头,缓缓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年轻人充当了翻译,问我们:“爷爷问,你们两个是谁?为什么到我们家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先跟老人道了歉,然后表达了来意,说我们是酒店前台那个小姑娘介绍来的,想雇谭老爹带我们出海钓吹筒子。 谭老爹明显搞不懂什么是吹筒子,我们解释了半天,那年轻人笑了,说前台小姑娘是广东人,她时候的吹筒子是“吹筒仔”,这是广东话,意思是小鱿鱼仔。他们海南人不兴这么说的,都说是钓鱿鱼,这样他们就听懂了。 年轻人穿着一件拉风的花格子衬衫,头发梳得铮亮,说话也圆滑,显得很有商业头脑。不像谭老爹,浑身黝黑,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身上穿着一个破渔网一样的汗衫,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常年在海上的老渔民。 他直接对我们说,现在刮台风,没人敢出海,也只有他们敢出去,所以价钱肯定不能便宜,问我们愿意不? 瞎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包,说:“放心吧,小兄弟!俺们不差钱!” 花格子兴奋了,他给老人急切地说着,像是在力劝老人同意,老人却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什么。 我有些着急,问:“他说什么?” 花格子说:“爷爷说,刮台风,最好不要出海。” 瞎子问:“台风会把船吹翻吗?” 花格子说:“不会。有一个避风港,这边,有台风都不怕的喔!” 我搞不懂了:“那他怕什么?” 花格子有些犹豫,说:“爷爷,他,有些担心。” 瞎子说:“是不是担心刮台风,钓不到鱼?” 花格子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台风前后好钓鱼喔!” 我不明白了:“台风前后好钓鱼,那为啥其他人不来钓鱼?这个有点儿奇怪啊?” 花格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这边,有一个说法,台风前后是好钓鱼,但是钓上来的,尤其是晚上,就不一定是鱼哦!” 瞎子还没回过神来,问:“不是鱼,那是啥?是螃蟹?螃蟹也行啊,咱们可以清蒸螃蟹吃哇!” 花格子憋得满脸通红,费了半天儿劲,才憋出来了一句话,说:“我的意思,你们的明白?台风前后钓的,可能不是鱼,是恶鬼……” ---------------------------------- 有人问,哪里能看到我这次在青海可可西里拍摄的照片。 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我的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上面发了好多。 此外,这次在青海,受活佛邀请,在一座千年古寺住了几天,并亲历了一场非常诡异的神秘事件,以后有机会会写出来。 第328章 海神还活着? “恶鬼?”我和瞎子不明白了。 花格子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们先出去,他到外面跟我们解释。 面对着老人,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早就想出去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拉着瞎子蹬蹬蹬下楼,站在外面的海滩上等他。 瞎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自己耸拉着脑袋想着什么。 花格子很快下来了,给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问我们是不是来这边旅游的,是不是想晚上去钓鱿鱼? 我有些郁闷,说:“我们是想雇船去钓鱼,可是你也看见了,被赶出来了……” 花格子连连给我们道歉,说那个老人是他爷爷,大半辈子都在海上漂着,不大懂人情世故,让我们别生气,要雇船的话,找他就行,只要价钱合理,他随时可以带我们过去! 瞎子有些不相信,问他:“你也会开船?” 花格子一脸不屑,拍着胸脯给我们保证:“两位大哥,尽管放心,对我们胥民来说,划船就跟吃饭那么轻松!” 我问他胥民是什么? 他又磕磕巴巴地说不出来了,反正意思是说,胥民就是祖祖辈辈住在海上,水性很好的人呗! 瞎子还是不大放心,问他:“要是咱们今天晚上出海,能行不?” 那人把胸脯拍得山响,说:“绝对没得问题!今晚的天,大大的有鱼!台风前后好钓鱼,等台风过去喽,就不好钓了喔!” 我说:“你爷爷不是说,台风前后容易出恶鬼吗?” 花格子嗤笑起来:“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哪里有恶鬼嘛?” 我见他说话有意思,就问他:“那么说你不怕?” 他挺起胸脯:“不怕!” 我说:“那真要是钓到恶鬼咋办?” 他说:“真钓到恶鬼也不怕,咱们家有海神保佑!” 我问:“海神?就是你们供奉的那个人鱼吗?对,那真的是人鱼吗?这世界上还真有人鱼?” 花格子可不傻,他见我老打听那人鱼,就是开始把话题给我往天边扯,扯到晚上几点出海,要准备什么鱼饵,大约能钓到多少鱿鱼,东扯西扯,就是不往那人鱼上扯。 我本身因为得罪了老人,也想在他孙子身上弥补过来,就给了他双倍的佣金,跟他约定好了晚上10点出海。 走在路上时,瞎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问了他几句,他都答的驴头不对马嘴。 后来一直到了酒店,瞎子才问我:“小七,你当时在楼上,看那个东西,有没有啥不对劲的?” 我问:“有啥不对劲的?” 瞎子说:“操,俺这不是在问你呢?!” 我说:“那肯定不对劲啦!你看见过一个婴儿身子下面,长着一条鱼尾巴的人吗?” 瞎子摇摇头:“俺不是说的这个!” 我说:“那你说的那个?” 瞎子看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小七,你有没有发现,那东西……那东西像是还活着?” 我吓了一跳,今天能看到这样一个东西,已经很逆天了,它要是还活着,那还了得,恐怕分分钟就能上央视。 我赶紧跟瞎子说:“你确定它还活着?那咱们得赶紧给它买下来,不,偷出来!咱们搞一个人鱼展览,卖门票,绝对能发财!对,还得召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咱们不发红包,谁给咱们发新闻,咱们允许……允许他们多看一眼!” 瞎子有些恼火,说:“操,老子没跟你开玩笑!” 联想到他从小楼下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有些慎重起来,问他:“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回想了一下,说:“俺也说不清楚,就觉得,就觉得那东西像是活的一样。” 我安慰他:“这种东西都是骗人的鬼把戏,怎么可能真的有人鱼呢?人家科学家都说了,所谓的人鱼其实就是海龙或海马,只是看起来有点人的形状,还能真长得像人一样,那北京海洋馆还能不出手,让一个渔民弄一个大罐子在家里供奉?” 瞎子还是不死心,问我:“小七,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东西的眼睛是半闭着的?” 我点点头:“是半闭着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瞎子又问我:“那你看的时候,它的眼睛动弹了吗?” 我说:“你可别吓唬老子,老子可胆小,那东西要是动弹了,那岂不是活过来了?” 瞎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俺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它的眼睛动了一下,还……还朝俺眨了一下眼……”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着他,想确定他是不是在说笑话。 瞎子一脸油汗,严肃地站在走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可是……可是按照他的说法,那罐子里装的,到底是啥玩意? 看起来,那东西就随意摆放在屋子里,上面蒙着一块灰布,也不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而且,我闯进去后,私自偷看了它,老头表现得确实非常愤怒,但是也没有太过出格,而且后来甚至同意我们再看一看它,应该也不算是特别宝贝的东西。 按照花格子的说法,那东西是他们供奉的海神,所以他在台风天出海也不怕鬼。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透,这个供奉的海神,又怎么会是一个活着的人鱼呢? 第329章 千万别把它拉上来! 瞎子也想不明白。 而且他也有些怀疑,自己当时会不会是看错了。 我安慰他,先别多想了,反正晚上就要出海了,到时候找机会问问花格子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我又问他:“要不要到时候问问他,知道不知道蜈蚣岛的事情?” 瞎子说:“先别急,咱们趁热打铁,这家伙贪财,咱们先用钱喂饱他,到时候问他啥,他不都得说!” 为了应付晚上的夜钓,我和瞎子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买了两副渔具,就在酒店里蒙头大睡,一口气睡到了晚上。 在海鲜大排档吃了点儿海鲜烧烤,就打车去了和花格子约定好的海岸上。 到了那儿,花格子已经在沙滩上放下船,在等着我们了。 船是一艘不多大的老木船,瞎子跳上去试了试,感觉还挺结实,承载我们三个人应该没问题。 花格子在旁边跟我们吹嘘,说他这艘船老是老,可都是用最好的木料,整艘船都是用一棵百年的杉树打造的。这木船一定要选用杉树,木料轻,质地沉,而且油大,不容易被虫蛀。 还有,这船啊,还要保养。你们看,咱们这艘船,下面黑黑的一层层的东西,全都是一层层的桐油,放在海里,越泡越结实,别说是钓鱿鱼,就算来一条大白鲨,都没得问题! 这段时间应该是淡季,他明显没有多少生意,船板都晒得开裂了,上面涂着新鲜的桐油,看起来好久没有下海了。 他催着我们,赶紧帮他把船推到海里,别等待会儿他爷爷出来喝酒,看见了就不好了。 我大笑:“你是不是还没出师呢,所以你爷爷不让你出海?”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平时是让我出海的,这不,刮台风了嘛!嘿嘿!” 船很快推到了海上,花格子拉着我和瞎子上去。 他还真没吹牛,这船看起来陈旧,到了海里,还真是结结实实,不光一点儿都不渗水,而且四平八稳,很能压得住。 朝着大海深处看看,海面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远处一片幽蓝,海水像墨汁一般浓厚,海风阵阵,周围很安静,整个大海看起来就像只有我们一艘船,看起来有点儿可怕。 花格子发动了船头的发动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很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带着我们快速驶到了深海。 船在海边上开起来后,有些儿颠簸,随着船板上下浮动,我胃里开始隐隐有一些恶心,又庆幸幸好下午光顾着睡觉了,没有多吃,不然现在就都得交代在海上了。 瞎子在丛林里呆惯了,现在到了海上,明显不适应,远远避开船舷,自己蹲坐在船舱中间,都不敢冒头。 花格子安慰他,说没事,这片海域他熟得很,保证没得鲨鱼!再说了,其实鲨鱼也怕人,被人钓起来后,也照吃不误,没啥可怕的! 小船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到达了预定海域,花格子停下船,熟练地从船舱里抽出来一对木浆,开始用木浆划水,防止把水下的鱼给吓死。 又过了一会儿,他划到了一处小礁石旁,仔细辨认了一番,小心地抛下船锚,伸了伸腰,说没问题了,今天月亮暗,他待会儿打开一个强光灯,保证水下的鱿鱼翻着跟头往上蹦,我们两个用手抓都能抓一洗脸盆。 他拿出两盏灯,接到电瓶上,灯光照亮了小船两边的海面,能依稀看到一些小鱼虾在海水里乱蹦。 闻着略带着点儿臭味的海腥气,吹着凛冽的海风,看着远处稀奇的灯光,以及旁边黝黑的礁石,我也渐渐兴奋起来,把瞎子拉了出来,开始研究如何海钓。 花格子这时候又扮演起了老师的角色,给我们上了一课。 他说,海钓要分矶钓、筏钓和船钓三种方式。矶钓是指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甩竿抛线钓;筏钓是指驾着竹筏、小船在近岸处垂钓,船钓则是乘大船到外海去钓。咱们这种嘛,就勉强可以属于船钓,小船钓吧! 瞎子脸色苍白,明显是有些晕船,花格子建议他下次来的时候,先别吃早饭、午饭,饿一饿,就不会晕船了,而且晚餐的胃口会很好。 他帮我们在鱼钩上放上小鱼饵料,抛到海里,让我感觉着钓丝的牵动力,要是下面有鱿鱼咬钩,钓丝就会变得很沉,慢慢拽上来就行。 他站在旁边,耐心给我解释,说鱿鱼是最低级的海钓,只要打开强光灯,即便不用鱼饵,都能很容易钓上它。 钓鱿鱼最好的时候,就是现在,从晚上九点十点,一直钓到凌晨三点,一般都能钓几十斤,有时候运气好,遇到巨型鱿鱼,有一米多长,鱿鱼须子有小孩胳膊那么粗,一条就有上百斤。 瞎子问他,那么大的鱿鱼,咱们还能拉上来,还不把咱们都给拽下去吃了? 他嘿嘿地笑了,说他肯定是没钓到过,不过听他爷爷说过,在海上曾经遇到过更大的乌贼王,简直就像一座小岛那么大,一根触须伸过来,就能把万吨巨轮给牢牢捆住,拖到海底下去,那才真正是海洋的霸主呢! 刚说完,我就觉得钓丝被什么东西猛得一拉,我赶紧往上拽,就觉得水下有东西在海里乱蹿,劲头很大,我兴奋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上拉。 瞎子也兴奋了,把钓竿扔到船舱里,也跟着过来给我助威。 他问花格子:“这是啥东西?不会是鲨鱼吧?” 花格子也死死盯着水里,摇摇头:“这海底下钓上来啥都有可能,不好说,不过肯定是个大东西嘛!” 那家伙在水里力气很大,拼命在水下绕着圈子,很难往上拉,好在我也有不少钓鱼的经验,就在小船上拼命勒住它,不断在水里遛它,消耗掉它的力气。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那东西终于被我拉出了水面,只能看出来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差不多有一个人的手臂那么大,形状有些儿奇怪,不知道是什么鱼。 我刚想使劲把它甩上来,旁边的花格子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叫道:“千万别把它拉上来,快把它放走!” 说完,他冲过来,硬是夺走了我手上的钓竿,一下子扔到了水里。 第330章 钓上来一个水鬼 花格子不由分说,硬是把我的钓杆抢过去,强行扔到海里,让我非常愤怒。 且不说这是我钓到的第一条鱼,好不容易给拖了上来,而且这鱼竿可是我自己的,他凭什么给我扔到水里? 我几乎跟他咆哮了起来,他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惊恐地看着水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瞎子硬给我拉了过来,反复劝我,又给我点了一根烟。 花格子死死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到后舱,去拉发动机,拉了一下,没拉动,又拉了一下,小船才轰隆隆地发动了。 但是,他光顾着发动小船,忘了调整方向,小船朝着礁石就撞了过去,要不是瞎子大声提醒,他及时调整了方向,非得出大事不可。 我也看出来事情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就没有再说什么,和瞎子坐在船舱里小声说着话,一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了很久,大约有来时候那么远,他才终于停下船,又朝海上撒了不少大米,又点了一炷香,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来,语无伦次地给我道歉。 这时候,我的气也消了大半,但是还是有点儿恼火,就别过脸去不理他。 这时候,瞎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问:“小兄弟,这个事情不怪你。入乡随俗的事情,我们也懂,山里有山里的规矩,海里也有海里的规矩。不过,俺们得问一句,刚才钓上来的那东西,到底是个啥?” 花格子惊讶地叫了出来,声音都带着些哭腔,问:“你们没看出来?” 瞎子摇摇头:“俺就看见一个灰色的东西,没仔细看。” 花格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地说:“没看见也好,没看见也好……” 见他那么说,我也提起了兴趣,看他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装的,就丢给他一支烟,让他过来坐着,说说刚才那事情。 他接过烟,一口气吸掉了大半跟,然后把烟气一股脑全吞进了肚子里,缓缓吐出来,才终于镇定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嗓音。 他说,两位大哥,首先要先给你们赔罪,另外要感谢你们的体谅。尤其是这位黑大哥,他说的特别对,山里有山里的规矩,水里有水里的规矩,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 大山里的规矩,我是不懂,不过咱们海上的规矩可是真不少。 现在其实好多了,要是在解放前,尤其是我爷爷那辈人,那在船上的规矩可是真不少。 一般行船的规矩,估计你们都听说过,比如女人不能上船,不能在船头大小便,第一网要先谢海龙王。在船上,不能说“翻”、“沉”等字眼,吃鱼时要把鱼“翻”过去,只能说“顺转这条鱼”,甚至汤勺都不能翻过来放着。 其实,对我们胥家人来说,还有许多更要命的规矩,这些你们外人就不知道了。 我们胥家人讲究 “出海三分命,上岸低头行。”,信海龙王,每逢初一、十五都给它上香,且必备猪、羊奠祀,在海上还要唱“咸水歌”,这样才不会出事。 对我们胥家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水鬼附身。 为了不被水鬼附身,我们行船时要念咒,在海上要拜海神,甚至遇到落水的人都不敢救,就怕水鬼上身后,会害死全船上的人。 这些事情,对你们来书,可能都像是在听故事,觉得很好笑。 但是对于我们,确实成天打交道,甚至也经常能遇到的,真是不敢大意。 听了大半天,我还是没听懂刚才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他,说:“小哥,刚才的事情,我不怪你,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忌讳的。不过,你好歹得给我们说一声,刚才钓上来的到底是什么吧?” 花格子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很响的动了一下,又有些害怕得朝着水下看了看,明亮的灯光照在海面上,水下很平静,偶尔有一些很小的鱼虾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压低声音说:“刚才钓上来的,就是水鬼……” “水鬼?”我吃惊了“那不对啊,我当时感觉那明明是一条鱼啊!它在水底下使劲拉着鱼线呢!” 花格子又狠狠吸了一口烟,问:“小哥,你回想一下,刚才那东西……是不是和平时钓鱼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回想了一下,说:“经你这么一说啊,我还真觉得有点儿不大一样。” 瞎子也跟着问:“哪里不对劲?” 我说:“你看哈,平时钓鱼是这样,那鱼被鱼钩勾住嘴后,都会拼命往外蹿,那劲儿都是差不多的,只有最后它游不动了,劲头才慢慢小起来,被人慢慢拖上岸。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 两个人都点头称是。 我说:“不过这条鱼不是这样。它的劲儿很奇怪,不像是一开始就拼命使足了劲往外跑,更像是一下子一下子的使劲,猛然一蹿,然后停住了;又猛然一蹿,然后又停住了,感觉很奇怪。” 花格子笑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笑的很凄惨。 我问他:“怎么了?你也有经验啊?” 他说:“大哥,你看看,刚才是不是这个感觉?” 他让我把胳膊抬起来,自己用手拽着我的袖子,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接着又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看着我。 我回忆了一下,说:“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叹息着:“两位大哥,你们现在知道,为啥我说钓上来的是水鬼了吧。” 我还是不大明白,说:“你的意思是,那条鱼像人一样使劲?” 花格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两位大哥,这些话不大好在海上说。我就说这一句,你们可千万别再问了哈。” 我们见他说的慎重,两个人赶紧起誓,保证不会再问他什么,而且这次出海的价钱也会多给他一些,作为弥补。 他把头贴着我们两个人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在我们两个耳中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把我们吓得差点儿摔到船外去。 他说的是:“两位大哥,你们刚才钓上来的,是一只腐烂的人手……” 第331章 失踪的大鱿鱼 一只腐烂的人手,手里紧紧拽着一根鱼线,正在从大海里被缓缓拉出来…… 我和瞎子面面相觑,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有一只人手,就会有人身子,有人腿,就会有一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 我可以脑补一下刚才的画面。 在我刚才钓鱼时,海底下有一具腐烂的尸体,他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用手拽了一下鱼钩,又拽了一下,接着使劲把鱼钩攥在了露出了白骨的手心里。 而在船上的我看来,却以为是水下有一条大鱼,在吞吃我的鱼饵,让我兴奋不已。 接下来,那只腐烂的人尸把鱼饵攥到手里后,开始继续往水里走。 他走了一步,牵动着鱼线朝水里带了一下。 他又走了一步,又牵动鱼线又朝水里带了一下。 在我看来,那钓丝嗖嗖往水里蹿,分明是一条大鱼在挣扎,我赶紧卯足了劲儿往上拉,就想把这条大鱼给拖上来。 那尸体被鱼线拖着,也许是他自己就想上岸,于是他借助着鱼线的拉力,开始渐渐从海底浮了起来,先是那条腐烂的手,接着是那条已经没有多少肉的小臂…… 这时候,幸好花格子看出来不对劲儿,果断把鱼竿扔掉了海里,然后开船跑掉了。 不然,要是那么一具高度腐烂的骷髅整个儿被我从海里拉出来,到时候别说有水鬼,就算是没有,我这辈子也得落下阴影。 听了这么一个故事,我和瞎子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理解了花格子刚才为何那么慌张了。 瞎子在来之前,专门在超市买了两瓶椰子酒,几个塑料杯,一大袋鱿鱼干,想着晚上海风冷,喝着能取暖,还能解闷。 这时候,他赶紧开了一瓶酒,撕开了鱿鱼干,给我们倒满了,三个人碰了一下杯,咕咚咕咚喝了下来,感觉像是一条火蛇顺着喉管一路烧了过去,全身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花格子就着鱿鱼干,一连喝了几杯,喝的兴奋起来,把格子衬衣脱掉了,系在了腰上,跟我们保证,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让我给钓美啦! 借着酒劲,他哼了几句胥家人特有的咸水歌”,把瞎子那根钓竿装好鱼饵,丢到了水里。 几乎是刚放到水里,他就叫了起来:“来啦!” 我赶紧扔下酒杯,跑过去,扒着船舷看。 他已经把鱼竿提了起来,鱼竿弯成了一张弓,绷得紧紧的。 他边往上提鱼竿,边跟我解释:“钓鱿鱼和钓普通鱼不一样,鱿鱼在水底下不大挣扎,你慢慢使着劲,给它轻轻提起来就行了。” 随着鱼线收缩,那条鱿鱼渐渐浮了上来,一个淡紫色的影子,渐渐浮出海面,像是从海底开起了一朵莲花,接着莲花就被提上来了。 花格子叫道:“小哥,快闪开!”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迅速跳开了。 就在我跳开的一瞬间,那条鱿鱼一下子喷射出一股浓黑的墨汁,喷的船舷上到处都是。 花格子把鱿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扔到了船舱一个巨大的塑料木桶里,跟我解释:“这鱿鱼一上岸,就会喷墨,那墨汁还特别难洗掉,所以钓鱿鱼最好提前穿个雨衣。咱们这次太急了,我也忘了提醒你们了。” 瞎子在旁边也看得眼馋,在那摆弄那条鱿鱼,用手提起来看看,足足有胳膊那么长,至少有几斤重。 我也感慨:“咱们在北京超市的鱿鱼都巴掌大,没想到这里的那么大。” 花格子嘿嘿地笑了,说:“这算个啥,海里多着呢!这船舱里有煤油炉子,也有挂面,待会啊,咱们把鱿鱼剥出来,下一碗海鲜面,那才叫鲜呢!” 说话间,花格子又接二连三拽上来两条鱿鱼,这两条一条只有巴掌大,另外一条差不多有半只胳膊那么大。 我的心顿时痒痒起来,问他要过鱼竿,自己也过了把瘾。 花格子说的不错,台风前后确实好钓鱼,这底下的鱼像是疯了一样,简直是鱼钩刚一下去,就立刻钓到了鱼。 而且那鱿鱼特别蠢,基本上连挣扎都不挣扎,就这么傻乎乎被人拉了上来,除了上岸那一刻有些自暴自弃地喷射出墨汁外,基本上就只是在乖乖等死了。 没过多久,我就连续拉出来了七八条鱿鱼,发现这钓鱿鱼真是完全不需要什么技巧,基本上就是一个体力活。 瞎子在旁边乐呵呵看着,我累得肩膀酸疼,也让他练练手。 花格子在旁边指点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大,就去船舱里把煤油炉子升了起来,在那洗刷铁锅,准备煮一锅海鲜面下酒。 这时候,瞎子在那边猛地叫了一声:“小七,来了一个大家伙!” 抬头一看,瞎子的鱼竿绷得紧紧的,几乎形成了一个圆形。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不是那水鬼又来了,他看到我脸色不好,解释着,肯定是鱿鱼,因为那东西几乎不挣扎,跟上钩的鱿鱼一个感觉。 我让他别急,先稳住,鱿鱼不吃劲,估计是个头大,所以拉出来会有些儿费劲。 瞎子跟它较了半天儿劲,慢慢往上拉着钓丝,那鱿鱼也慢慢被他拖出了水面。 那鱿鱼出水之前,我死死地盯着水面,就怕再出什么问题。 水面上,是一个典型的淡紫色的影子,几条长长的须子,确认是鱿鱼无疑,只不过这条鱿鱼确实有点儿大,光鱿鱼脑袋就有一个脸盆那么大。 我给瞎子点了点头,他手腕猛然一发力,那大鱿鱼猛然从水面上被甩了过来,也脱了钩,狠狠摔在了船板上。 瞎子跟这条大鱿鱼较了半天劲,累得肩膀都要断掉了,也扔下鱼竿,过去看个稀罕。 待我们跑过去,却发现船舱里有一大块湿漉漉的水迹,甲板上确实光秃秃的,那条鱿鱼却不见了。 我们两个吓了一跳。 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条大鱿鱼被瞎子甩上来后,连墨水都没吐,径直摔在了甲板上,怎么会没有? 大家沿着甲板找了半天,甚至把装鱿鱼的大白桶都搬开看了看,甲板上干干净净的,确实没有。 这可真是撞了鬼了,那条大鱿鱼去了哪里? ------------------------------------------------ 我在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 做了一个活动,悬赏人民币一千元,征集新书书名,有兴趣的读者们可以试试。 大家想好了书名后,直接在那条征名微博下写下书名,评论或转发即可。 一旦采用,我会主动联系你。 第332章 用章鱼钓古董 事情真是邪门了。 要是说那是一条小鱼,说不准蹦到甲板缝里,找不到了,也情有可原。 问题是,我和瞎子四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头非常罕见的大鱿鱼,光脑袋就有脸盆大,估计能有个十几二十斤,我们小船一共就那么大,它又能藏到哪里? 弯着腰找了半天,不仅没找到,还碰了一鼻子灰,气的我坐在地上抱怨:“他娘的!都说鬼藏人,鬼藏人,今天倒好了,碰上了个鬼藏鱼,你说扯淡不?” 瞎子脸色很严肃,他嘘了一声,指了指外面黑漆漆的海面,用口型慢慢说了一个字。 我琢磨了一下,他说的那个字应该是:“鬼。” 联想到刚才的水鬼,以及花格子所说的大海上的禁忌,我也有些紧张。 抬头看看,天上顶着一个毛月亮,天色昏昏沉沉,就几点微弱的星光,下面海面上漆黑一片,风浪推着小船,在海上上下起伏,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在下面缓缓流动,随时可能会把我们给卷进去,吞噬得粉身碎骨。 我也有些紧张了,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也不敢再提“鬼”,就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没回话,扯着嗓子就叫:“小兄弟?!小兄弟!” 花格子走了出来,他光着膀子,斜吊着一根烟,一只手拿着刀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只剖开一半的鱿鱼,问:“怎么了?” 我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他,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边找边问我们:“你们看清楚了,那真是一条鱿鱼?” 我肯定地说:“你放心,那绝对是鱿鱼没跑!我当时看了,那脑袋有脸盆那么大,身子是紫红色的,在水底下像是开了一朵花,那不是鱿鱼还是啥?” “脑袋有脸盆那么大?!”花格子吓了一跳,“你们钓上来了那么大的鱿鱼?” 瞎子也在旁边作证,用手比划着:“那可不咋地,还真有那么大!” 花格子明显有些紧张,他放在鱿鱼和刀子,洗了洗手,走过来盯着我们:“两位大哥,这个倒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不过,那脑袋又脸盆那么大的鱿鱼,就你们买的这个海竿,它肯定是拉不上来的。要是脑袋有脸盆那么大,它起码得有四五十斤重,这鱼竿肯定就崩断了。” 瞎子肯定地说:“不对,不对,俺当时估摸着,那家伙也就十几斤重,肯定不会超过二十斤!四五十斤,你那可真是说得太多啦!” 花格子又问:“那鱿鱼差不多有多长?” 我想了想说:“长倒是没多长,差不多也就胳膊那么长吧,不过看着须子倒还挺长!” 花格子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操,终于知道怎么回事啦!” 他大步流星朝着船舱走过去,船舱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一大块水渍,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大的白塑料桶歪着躺在船舱上,其他连只苍蝇都没有了。 花格子兴奋地说:“你们猜,那家伙藏到哪里去了?”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说:“我知道啦,那鱿鱼一定是被甩到桶里了,难怪我们找不到!” 说完,我往桶里一看,桶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 花格子哈哈大笑说:“小哥,你猜对了一半,那鱼啊,确实是在这里,但是不是在桶里!” 瞎子也迷糊了:“它不在桶里在哪里,莫非还能在桶外?” 花格子使劲拍了一下手说:“确实,它还真就在桶外!” 说完,他把白桶放倒,转了个个儿,就看见一个硕大的紫红色的脑袋,许多须子牢牢吸在了白桶上,就是那只神秘消失的鱿鱼!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感慨着:“这鱿鱼真是成精了,竟然还知道藏在桶外,难怪我们找不到它!” 花格子说:“小哥,这个你们还真看错了,这还真不是鱿鱼!” 瞎子说:“不是鱿鱼,那它是啥?” 花格子说:“这是一只章鱼,就是八爪鱼。” 瞎子还是搞不明白:“这鱿鱼不就是八爪鱼吗?怎么还不一样啦?” 花格子拿了一条鱿鱼出来,跟它比较着,解释:“这个还真是不一样。你们看,鱿鱼脑袋是菱形的,八爪鱼脑袋是圆的,鱿鱼的身子又大又宽,章鱼就一个大圆脑袋,其他就是小须子。所以你们说脑袋有脸盆那么大,却又没那么沉,我就觉得估计是你们看错了,那不是鱿鱼,是章鱼。” 终于找回了鱼,我心里也轻松起来,挥挥手说:“行吧,行吧,别管它是鱿鱼还是章鱼,反正都是鱼。是鱼就能吃,咱们赶紧给它洗剥干净了,弄一锅炖着吃吧!” 没想到,花格子却笑嘻嘻地说:“小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老海民逮到了章鱼,没有吃它的。咱们在大海上,最不缺的就是鱼,吃啥不行,还能轮到它。这章鱼可是个好东西,咱们海民逮住它后吧,一般会用它钓东西。” “钓东西?”我们搞不明白了,要是说用章鱼做鱼饵钓鱼,这我们还能理解,用它钓东西,那怎么钓? 花格子看出了我们的疑问,他走过去,一只手按住白桶,一只手按住章鱼脑袋,使劲往下拔那条章鱼。 没想到,那章鱼竟然扒得那么紧,花格子费了半天力气,好容易才给它从桶外“拔”下来,还发生了“嘭”一声响声。 花格子说:“这个章鱼啊,它身上的吸盘特别有劲儿,像是钩子一样,不管是啥,只要是它吸住了,就别想跑,拔都拔不动。所以啊,我们都把它当鱼钩,在它身上帮上尼龙绳,然后扔到海里钓东西。” 瞎子还是不理解:“那能钓到啥?让它吸在鲨鱼肚子底下,咱们钓鲨鱼吗?” 花格子哈哈大笑,说:“不是,不是,这个怪我没说清楚。咱们把章鱼放下去,并不是让它钓鱼,而是钓海底下的古董,瓶瓶罐罐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可比鲨鱼值钱。” 第333章 有大家伙上钩 我眼睛一亮,问:“你的意思是,章鱼放到海底下后,能找到以前海里的沉船,船里有一些花瓶陶罐一样的东西,它会抓住这些东西,然后咱们把它拉上来,就行了?” 花格子翘起了大拇指:“是这个意思,白小哥真是一点就透!” 瞎子还是有些怀疑:“那这章鱼下去后,你咋知道它就会抓瓶罐子呢?它要是扒住一块大石头,你还能拉上来,不给绳子都拉断了?” 花格子很有把握地说:“放心,章鱼这东西,最喜欢钻洞,尤其喜欢钻那种光滑的小洞,只要海底下有瓶瓶罐罐的东西,它一准会钻进去,绝对没跑!” 瞎子又问:“咱们这条章鱼会不会大了?它一个脑袋有脸盆那么大,咋能钻进去那么小的花瓶?” 花格子说:“这个没事,章鱼身子软,别看它脑袋大,一般的花瓶它都能缩小身子钻进去。” 瞎子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我打断了。 我说:“你们就别争了,不就是一条章鱼嘛,吃了也没几斤肉,咱们就试试吧,给扔到水底下去,看看能不能捞出来个大花瓶!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咱们继续钓咱们的鱿鱼,两不耽误嘛!” 两个人都表示赞同。 瞎子继续去钓鱼,花格子拿出来一捆尼龙绳,一头小心地绑在了章鱼身上,一头绑在了船舷上,然后将它放到了水下。 我有些兴奋,问花格子:“啥时候能钓到东西?” 花格子说:“早着呢!有时候我们在海上捞鱼,一走走几十天,章鱼就这么在水底下漂着,每天拉一下试试重量。重量没变,就是没捉到东西,重量变了,就提上来看看。” 我说:“那有没有没啥都没钓到的时候?” 花格子说:“那太有了,一般都是啥都钓不到,有时候会钓到一些破瓶子,铁帽子啥的,都没啥用。” 我哈哈大笑:“那你们一生气,不把章鱼给吃了?” 花格子摇摇头,认真地说:“不管它能不能钓到东西,在我们上岸前,都会给它喂饱肚子,然后给它放生。你得尊重它,它才会帮你,不然,海神要收人的。” 我也有些感动,拍拍他的肩膀:“确实是这样,这样挺好的。” 既然没啥事,我就过去看瞎子钓鱼。 这会儿也是出了邪,自从钓上来章鱼后,就一条鱿鱼都没上来过了,气的瞎子在那直哼哼。 花格子看了看,说:“钓鱿鱼就这样,鱿鱼上得快,下去的也快,差不多也就一两个小时,这片海里的鱿鱼就都潜到水底下了,估计不好钓了。” 瞎子还没过足瘾,在那跃跃欲试,说:“要不然,咱们再换个地方?” 花格子有些犹豫,说:“再换的话,就只有一个地方了。那地方,咱们台风天最好别去。” 瞎子问:“咋了?” 花格子看了看大海,像是有些忌讳,隐晦地说:“你忘了来的时候,我跟你们说的那句话?” 瞎子“哦”了一声,脱口要说出来,一下子被花格子捂住了,着急地说:“我的亲哥哥,你可千万别说出来,咱们海上不比地上,那真是说龟就来蛇。我这么跟你说吧,就咱们说的这些话,海神老爷在海里可都听着呢!它一个不高兴,随便皱皱眉头,咱们就回不去了!” 他认真的样子,让我们两个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硬绷住了,表示理解,让他别担心,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说犯忌讳的话。 花格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跟我们说,其实钓不到鱿鱼也没事,我们可以钓其他鱼。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其实说实话,钓鱿鱼实在是没啥难度,而且这东西拉出水后,连挣扎都不怎么挣扎,就是这么一喷墨,就软塌塌趴在地上等死了,没啥挑战性。 要是说我们能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大海上,钓上一些其他大鱼,那鱼在海面上翻腾,我们经过和它一系列的斗智斗勇,终于将它拿获,那才叫刺激呢! 瞎子在旁边瞎出注意,说:“咳,你瞧瞧小七那点儿水平,一说钓鱼他就来了精神!俺跟你说哈,钓鱼有啥好牛逼的,真正牛逼的,那你就钓出来一串螃蟹给我,咱们今天清蒸螃蟹吃!” 花格子在旁边说:“原来你们想钓螃蟹啊,那太容易啦!别的不好说,就这片海,钓螃蟹比钓鱿鱼还简单呢!” 瞎子忙问:“那螃蟹咋钓?也是用鱼饵钓?那螃蟹有嘴吗?” 花格子说:“螃蟹有嘴倒是有嘴,不过钓螃蟹不能用鱼钩,螃蟹吃食慢,根本吞不下鱼钩,用鱼钩根本钓不上来。” 我问他:“那螃蟹咋钓?” 花格子说:“螃蟹不用鱼钩,用这个就用!” 他跑到煤油炉旁,拿了一个脏兮兮的刷锅用的钢丝球,说:“就用这个钓!” 我们吓了一跳:“用钢丝球钓螃蟹?!” 花格子点点头:“是用钢丝球,用这东西,螃蟹马上就能拉起来!” 他弄了点儿鱿鱼肠子,塞到到钢丝球里,然后用尼龙绳把钢丝球绑得结结实实的,下面又坠了一个铅坠,扔到了海里。 他把尼龙绳一端递给我,让我拽着,感觉下面有拉力,就往上拽。 没想到,他没扔下去多久,那尼龙绳就开始慢慢滑动,他慢慢把尼龙绳拉出来,果然就看见了一只碗口大的螃蟹挂在上面,它的两只大鳌,紧紧钳住钢丝球,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但是已经没用了,被花格子一使劲,给甩了上来,在甲板上挥舞着钳子,横着乱爬。 我们两个的眼睛都直了,没想到钓螃蟹那么容易,而且这钢丝球还真管用! 瞎子抢过钢丝球,又抛到了海里,没多久,就多久,又拉上来了一只大螃蟹。 他兴奋的要命,用手去捉,差点儿被螃蟹夹到,还是花格子眼疾手快,一脚踩住螃蟹壳,拽着它的一条后腿,给它丢到了白桶里。 又钓了一会儿,感觉光线越来越暗,我招呼着花格子赶紧开亮灯,都看不见鱼了。 这时候,瞎子猛然抬起头,说了一句:“起雾了。” 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上突然起了一层大雾,雾气弥漫,像是一睹白色的墙,向我们这里缓缓移动。 花格子有些紧张,喃喃地说:“台风天起雾,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船舷上的尼龙绳一下子绷直了,接着尼龙绳在水下一下下划着,像是下面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剧烈挣扎。 第334章 在大鱼肚子里引爆了雷管……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上突然起了雾,雾气浓厚,堆成了一堵厚厚的雾墙,在水面上缓缓浮动,从四面八方朝我们涌来。 那雾气寒气很重,湿漉漉的,让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花格子有些焦虑,说:“下雾了……下雾天不好钓鱼……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 刚说完,瞎子系在船舷上的那根足足有铅笔粗细的尼龙绳突然绷紧了,绳子上水珠乱蹦,绷得直直的绳子像棍子一般在水下拉来拉去。 瞎子吓了一跳:“我操,螃蟹王上来了吧?” 我说:“别急,先稳住它,看看情况再说!” 花格子却紧张起来:“这……这不是螃蟹……” 瞎子说:“不是螃蟹,那是啥?是龙虾?” 花格子摇摇头,说:“螃蟹没那么大的动静,这底下肯定是条鱼,是条大鱼!” 我说:“那不可能啊,咱们底下吊的是钢丝球,又不是鱼钩,咋能钓到鱼?” 花格子还是摇摇头,使劲摩挲了一下头发,显得有些害怕。 受到他的感染,我有些紧张,看着在水里划来划去的尼龙绳,小声问:“拉还是不拉?” 瞎子满不在乎地说:“拉啊!为啥不拉?!” 他上去就要拽尼龙绳,被花格子拉住了。 花格子递给他一副厚厚的手套:“戴上这个再拉,不然那鱼要是太大,能把手给勒断!” 瞎子想想也是,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拽过来绳子,开始慢慢抓紧了,然后往回拉。拉了一下,又拉了几下,那绳子根本拉不回来,还是继续在水里来回划动。 瞎子怒了,骂一声“操!”,然后两只手紧紧拽住绳子,用脚踏住船板,开始拼命往后拉,身子绷得像一张弓,像是随时都会崩断,那绳子也终于被拉回来了一些。 还没等下瞎子喘过来气,下面那条大鱼像是故意跟他较劲一样,那尼龙绳只是稍微拉回来了一点儿,接着又被慢慢拉了回去,几乎要把他的手给卡在绳子和船舷之间了。 我赶紧上去帮他,忘了戴手套的事情,才一伸手,就被那尼龙绳狠狠拉了一下,手掌立刻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当时也顾不得其他,我一把把身上的外套拽了下来,三两下包在手上,然后拽住绳子就狠狠往外拽。 我们两个人的力气加起来,总算和水底下那大鱼持平,尼龙绳又被拉回来了一些,绳子虽然依旧顽强地在水里来回划动,幅度也小了一些。 旁边的花格子也没闲着,他先弄了一困麻绳,把我和瞎子拦腰系住,然后把另外一端系在了木船的桅杆上,防止绳子万一断了,我们两个会摔出木船,掉进海里。 接着,他又舀了一瓢海水,顺着绳子浇了上去,让绳子的温度降低,也增强它的弹性,防止绳子突然崩断。 感受着水下雄浑的力量,我也有些咂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花格子:“这水底下是什么鱼?怎么那么大个?” 瞎子说:“是不是大白鲨?” 花格子摇摇头:“不好说。这水底下的大东西多了,别说鱼,就是大海龟,都有几吨重的,一使劲就能给咱们船掀翻了。待会儿,等它上来吧,要是不行的话,就得赶紧砍断绳子,不然它会把咱们的船给撞翻。” 我说:“那可牛逼了,是不是跟电影里的一样?那可够刺激的!” 花格子讪讪地笑了:“它真要是上来,就不是刺激,是绝望了。” 瞎子有些不信:“说破天,不就是条鱼嘛,有啥好牛逼的?老子就是没枪,老子要是有枪,一枪就给它爆头!” 花格子笑了笑,没说话。 我问花格子:“对,你见过那么大的鱼吗?像大白鲨那样的?” 花格子点点头:“见过。” 我:“也是钓上来的?” 花格子:“有钓上来的,也有用鱼叉叉死的,还有用炸药炸死的。” 瞎子说:“这鱼还能用炸药炸死?俺还是头一回听说!” 花格子点点头:“那鱼太大了,怎么都弄不死,后来用雷管绑在一起,扔到它嘴里,才炸死的,鱼血把海水都给染红了。” 瞎子说:“那鱼得多大,用得着一捆雷管?你以为是炸山啊?” 花格子摇摇头:“不知道有多大,我们只看到了一个脑袋,一张嘴就能吞掉几个咱们这样的船。” 我说:“那是鲸鱼吧?不是说鲸鱼不攻击人吗?” 花格子肯定地说:“不是鲸鱼。那东西是不是鱼都不好说。” 我惊奇了:“不是鱼,那是啥?” 花格子说:“也可能是海贼王,或者是海怪。” “海怪?”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世界上还真有海怪?” 花格子淡淡地笑了:“怎么没有?这海那么大,海底下有什么东西,那谁又能知道?” 瞎子撇撇嘴:“你听他吹牛逼呢?科学家都不敢说有水怪,他个死小子就知道了,难道水怪是他家亲戚?” 花格子急了,脱口而说:“我见过。” 瞎子慢悠悠地说:“是啊,你肯定见过,你都用一捆雷管干掉过大鲸鱼,啥没见过?” 花格子有些恼火,争辩着:“那大鱼真是被雷管炸死的!” 瞎子明显不信,说:“是,是,是,俺知道,那大鱼不光是用雷管炸死的,还是你给炸死的呢!” 花格子说:“不是我炸死的,是我爹炸死的!” 瞎子冷笑:“是呀,反正都是你们一家人,不都一样!” 我觉得瞎子冷嘲热讽的态度有问题,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让他闭嘴,然后想缓和一下气氛,说:“那个,小兄弟,跟我们说说,你们当时是怎么炸死那条大鱼的?” 花格子有些黯然,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当时……本来我们谁也跑不出去,那大鱼太大了,在外面放雷管都炸不死它,最多炸烂外面一层皮。实在没办法,我爹就在身上绑上了一捆雷管,用鱼叉狠狠叉那条大鱼。大鱼撞断了小船,一口吞掉了他,他就在大鱼肚子里引爆了雷管……” 第335章 巨大的生物就要浮出水面 没想到,当年杀死大鱼的代价,竟然付出了花格子父亲的生命。 我们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刚才竟然还用这个事情跟他开玩笑。 瞎子使劲咳嗽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说:“小兄弟,刚才是俺说错话了,在这里跟你道歉了哈。你父亲,他真是个爷们,纯爷们!” 我也安慰他:“好好活着,就是对你父亲最大的回报。” 他使劲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从那以后,我爷爷就不让我跟着出海了。我也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的,也没啥本子,就靠骗骗你们这样的游客,赚点儿钱。这不,就今天收你们的钱,也比行价高了二倍多,你们也别生气哈!” 我和瞎子哈哈大笑,终于解除了刚才的尴尬。 刚放松警惕,尼龙绳猛然一发力,把我和瞎子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到水里去,幸好被花格子提前绑上的麻绳给拽住了,才堪堪没有掉下去。 那水里的力道很大,我和瞎子完全不是它的对手。 这时候,我才知道花格子为何那么害怕了,看着黑压压的水面,越来越厚的迷雾,以及水下潜伏着的那条不知道多大的怪物,我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开始怀疑这次夜钓是不是错了。 那尼龙绳再次猛然发力,不仅把我瞎子又往前一带,拉的整条小船都开始晃动了。 花格子已经握紧了砍刀,要是那大鱼再不上来,他就一刀砍断尼龙绳,防止有可能到来的船毁人亡的灾难。 谁也没有想到,伴随着这两下剧烈波动后,那本来被绷得死死的尼龙绳却一下子松弛下来,原本像钢丝一般坚挺的钓绳,一下子泄了气,软塌塌掉在了海面上。 我和瞎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瞎子也有些泄气,说:“脱钩了?咳,白折腾了!” 没想到,花格子却紧张了起来,说:“有可能是它上来了……” 我一愣,才想到,对,要是大鱼吊着鱼饵浮上来,那确实钓绳也会松动,就像现在一样。 我紧张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花格子有把握地说:“鱼要是上浮,说明它的力气不够了。才那么点儿时间,就浮上来,应该个头也不会太大,放心吧,咱们能干掉它!” 他让我们慢慢往回收绳,绳子收一段,就小心缠在船舷上,千万别随便仍在甲板上,或者缠在手上。 不然,万一下面那条鱼一挣扎发力,绳子猛然被收回去,万一套在人腿上或者手上,搞不好会被活生生撕掉,非常残忍。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把湿漉漉的钓绳一段段拉回来,小心地缠在船舷上,弄了半天,发现那钓绳还是松塌塌的,丝毫不像挂着一条大鱼。 瞎子有些着急,开始快速拽着绳子,拽了一会儿,那钓丝终于又开始绷直了。 花格子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然激怒了那条鱼,它会拼命往深海潜,那时候就只有砍断钓绳了。 瞎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往回时抽钓丝,抽了一小段,又抽了一小段,那钓丝还没有绷直,应该没事。 他瓷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说钓绳下面肯定是有一个东西,但是那东西肯定不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大家伙。 这下面的东西,他感觉没多沉,估摸着也就十几二十斤的样子,没使多大劲儿,就给拽动了。 这一次,花格子也惊讶了,说:“不对啊!那大鱼要是脱钩了,就一点儿重量也没了,怎么还有有东西?” 我也有些搞不懂,难不成咱们一个钢丝球钓了两条鱼,一大一小,大的跑掉了,还剩下一条小的? 瞎子说:“不管它,先他娘的拉出来再说!” 这会儿,他没了顾忌,两只手飞转,没多久就把钓丝拉出了水面。 那钓丝尽头,果然挂着一个小水缸般大的东西,黑乎乎的,在浓雾中看不大清楚。 花格子说:“有些儿不大对劲,先别往上拉!” 他调整了一下探照灯,探照灯的灯光刺破了浓雾,照在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上,能隐约看出来那东西是个椭圆形,肉呼呼的,大部分是黑色,竟然还有一面是血红色的,在黑色的海水和厚厚的雾气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瞎子也有些紧张,说:“我操,这是个啥玩意?!” 我也后退了一部,犹豫地说:“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鱼,怎么有些邪门,要不然给扔了吧?” 花格子调整探照灯,反复照了一下,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他说:“看着有点像海龟,应该没啥危险,拉上来看看吧。” 瞎子答应一声,开始慢慢往回拉,那东西在波浪下翻滚,血红色的一面不时露出,像是一团鲜血在水下跃动,看起来分外刺激。 那东西到了船边,又被一团海藻给缠住了,我和瞎费了半天劲儿,好容易给它拽到了甲板上。 不过让我们奇怪的是,这个东西虽然挺大,但是一点儿也不挣扎,显得非常平静。 那东西浑身都是海藻,看不清楚实际样子,花格子不知道它会不会有毒,就用一个钩鱼的铁钩子小心扒开它身上的海藻,才终于露出了它原来的样子。 虽然我们对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已经有了许多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它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因为,它并不是任何一种鱼类,或者水怪海龟等,而是一个巨大的鱼头。 是的,鱼头。 这只足足有水缸大小的鱼头,嘴里叼着我们的钓丝。 花格子用铁钩子撬开鱼嘴,发现钓丝尽头处是一个盘子大小的螃蟹,还在缓缓蠕动。 原来,我们确实是钓上来了一只大螃蟹,但是紧接着这条鱼吞掉了螃蟹,然后,它又成为了其他生物的猎物。 它的脑袋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掉的,断口处还不时往外渗着血水,血水将断口处糊成了血红色,这就是它在水中一面是血红色的原因。 我们几个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鱼差不多会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竟然被什么东西这么硬生生拦腰咬断,那咬它的生物又得有多么大,多么凶残呢? 这时候,我们的木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立刻颠簸起来,把我们几个摔倒在了地上,而原本平静的海水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了巨大的水泡,像是什么巨大的生物就要浮出水面。 第336章 蜈蚣岛 我们三个人狼狈地摔倒在甲板上,滚了一身泥水,刚勉强爬起来,小船又是一阵强烈的颠簸,把我们又摔倒在地上。 我说:“地震了!” 瞎子说:“不对,是海震!” 花格子说:“不对,不是地震,这底下有东西!” 他一手撑地,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歪歪斜斜朝着船头跑去。 听说下面有东西,我和瞎子一下子激动了,有些恐惧,更多的是激动,在那猜想着下面到底是啥。 莫非是那头一口咬断了大黑头鱼的巨怪上来了? 我和瞎子都没怎么去过海边,对大海还有些浪漫主义的好奇和向往,竟然没觉得有多害怕,还扒着船舷往下看。 下面是深渊一般的海水,海浪轻轻拍打着船帮,月光朦胧,雾气弥漫,往下看去,全都是黑压压的海水,还有远处巨大的礁石,确实看不出有任何大鱼的迹象。 瞎子学着花格子想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又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惹得我哈哈大笑。 瞎子不服气,朝花格子喊着:“哎,为啥你摔不倒啊?!” 花格子头也不回,走得飞快,说:“我是胥民!” 瞎子说:“胥民为啥就行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瞎子,你别跟他学啊!我听说,他们这些胥民跟咱们不一样,他们的脚丫子呀,五个脚趾头都一般长,所以能扒住船板,怎么颠簸都没事。” 瞎子不相信,歪着头盯着花格子的脚,不住让他抬脚,给他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花格子非常严肃,根本不搭理我们,上去去拉开了发动机。 发动机吼叫了一声,带着船轰隆轰隆往前走,却走了没多远,就熄火了。 花格子又拉了一下,发动机着了一下,又熄火了。 又反复试了几下,都不行。 他狠狠地踹了发动机一下,疼得自己抱着脚嗷嗷叫了起来。 我和瞎子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格子气急败坏,说:“笑吧,你们就笑吧,待会儿你们就哭啦!” 我见他神色紧张,就问他:“小兄弟,你先别急,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格子指着大海说:“跟你们说了啊,这水底下有大东西,刚才就是它撞的船。” 瞎子说:“它是撞船了,也没见给咱们撞沉啊!没事,让它撞,撞晕了它,咱们就给它拖回去!” 花格子被瞎子气得简直说不出来话,肩膀乱抖,有些恐惧地看着大海,继续在那折腾着发动机。 我看着情况不大对劲,赶紧过去给他递了一根烟,他却摆摆手,说不吸烟,让我给他把酒瓶子拿过来。 递给他酒瓶子,他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喝得满嘴酒气,才慢慢平静下来,跟我们说:“兄弟啊,只能怪咱们命不好!这次啊,咱们真是遇到大家伙啦!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海神爷爷会不会保佑咱们啦!” 瞎子说:“怕啥?它要是撞过来,咱们就跟它拼啦!依俺看,它估计也撞不坏咱们这条船!” 花格子冷笑着:“它是撞不坏咱们的船,它根本就不会撞船!” 我见他话里有话,就问他:“小兄弟,你别急,我们啥也不懂,都听你的。你先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三个人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再说。” 他点点头,在船舱里坐下来,说:“你们还记得,最开始找我爷爷时,我爷爷说的那句话不?” 我点点头,隐晦地说:“他说,台风前后钓上来的,可能不是鱼,是那个……” 他点点头,说:“爷爷说的不错,其实确实是这样,是我鬼迷了心窍,不该赚这份钱啊!” 花格子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被呛住了,使劲咳嗽。 瞎子也慎重起来,说:“小兄弟,你别急,先说说看,到底是咋回事!” 花格子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咋回事?你问咋回事?我跟你说实话吧,咱们遇上那东西了,谁也跑不了,咱们都得死在这儿啦! 那东西啊,作孽诶!它就在台风天出来,一出来,天上就会起雾,而且船上的所有设备都会失灵。现在,咱们的船已经发动不起来了,就是它弄的。这是刚开始,下一步,咱们就要被它弄走了。我好后悔啊,没听爷爷的话,偷偷跑出来,唉!没想到啊,都死了一次的人,最后还得死一次!” 花格子不停在喝酒,喝得舌头都大了,说话也含含糊糊,好多话来回重复,让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得,这个花格子以前肯定遇到过这种情况,侥幸逃生了。他嘴里说的死过一次,说的应该是这个。 他应该是上次被吓破胆了,所以这次又遇到这种情况,就直接放弃了,想靠喝酒来麻醉掉自己,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瞎子夺过酒瓶子,顺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吼着:“你这个孬种!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死了,你爷爷咋办?!” 花格子被他打的一个激灵,喃喃地说:“我爷爷?爷爷?他自己办?”接着他竟然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对不起爷爷啊!” 我们两个有点儿哭笑不得,原本挺正常一个人啊,怎么遇到这么点事情,就被吓成这样? 我只好拉他,说:“你怕啥?像你说的,你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还能吓住你?” 花格子说:“你们不明白的,那东西,谁去了,谁都得死!那地方啊,比死了还可怕!” 瞎子一把拽起他,问他:“那俺问你,那你去过那里吗?” 花格子说:“去过……” 瞎子说:“那你死了吗?” 他不说话了。 瞎子说:“你上次能活着出来,咋就知道这次不行呢?!” 花格子的眼神里有了些活气,但是还是沮丧地说:“上次……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瞎子说:“所以啊,那就是说还有希望嘛!说不准啊,咱们这次还能遇上那个人呢!” 花格子摇摇头:“这次不会了……咱们这里……又不是蜈蚣岛……” “蜈蚣岛?!”我眼睛一亮,赶紧问他“你说蜈蚣岛?你知道蜈蚣岛?” 第337章 站在大海上的一群人 花格子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有些害怕,竟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连连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瞎子忍不住感慨:“你小子可真是个怂包!眼看着都要死了,还怕?你怕个毛啊!” 花格子怕海怪,也怕蜈蚣岛,但是他不怕瞎子。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鄙视地说:“黑大汉,你别在这儿给老子吹牛逼!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到了那边,魂都能吓出来!” 瞎子刚要发作,我给他使了个眼神,把他按住了。 我继续引他:“那你说说,蜈蚣岛在哪儿?” 花格子说:“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那地方,不是人能去的,那是海神住的地方!” 瞎子在一旁冷嘲热讽:“刚才还说是一个人在那边救了你们,现在又说那边人不能去了?你就忽悠吧,使劲忽悠!咱们这个海怪,是不是也是你忽悠出来的?是想加钱是吧?你就直说吧,要多少!” 花格子明显有些愤怒,他挣扎着站起来,刚想说什么,我们的船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得撞了一下,一下子把他给撞飞了出去,人摔在了船舷上,好在他一把抓住了船舷上的缆绳,大声呼救。 撞击还在持续,一下又一下,把我们的船撞得东倒西歪的,我和瞎子也在船舱里打滚,根本站不住脚。 我滚到了船舷,伸手去拽花格子,刚抓住他一只手,那木船猛然又受到了一次撞击,花格子手一滑,身子一下子掉了下去。 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扒在船舷上往下看,下面全是黑黝黝的海水,哪里还有他? 瞎子几步跑过来,对我吼着:“小七,把绳子扔给我!” 我赶紧拽下来船舷的一捆麻绳,丢给他,他匆匆在腰上缠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然后让我把另外一端绑在船舷上,自己扑通一下跳了下去。 我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里拿了个大鱼叉,在船舱上走来走去,一会儿扒着船舷往下看,一会儿调整一下探照灯,完全帮不上忙。 好在这一会儿,那大鱼像是转了性,并没有继续撞击我们的木船。 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又有一个焦虑,大鱼这会儿没有撞船,是不是正在水底下攻击他们? 再看看船舱里那一个足足有十几二十斤的大鱼头,暗暗为瞎子他们祈祷,要是他们在水底下遇到那大家伙,恐怕下场会比这个大鱼头还要惨。 越来越害怕,我不管那么多了,觉得不去管花格子了,先把瞎子拉上来再说! 伸手一拉绳子,感觉轻飘飘的,我脑子里轰一声响,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脑子里。 我拼命拉着绳子,绳子很快被拽出了水面,那一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绳子发呆。 瞎子,也失踪了。 恍惚地站起来,趴着船舷拼命喊他,周围全是海浪声,风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不死心,也不接受这个事实,赶紧跑到船头,想换一个角度试试,寻找到瞎子。 转了几下探照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艘船已经完全被笼罩在了浓浓的雾气中,像是被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把探照灯的光度调整到最大,又调整了方向,一束强光冲破了浓雾的束缚,朝着周围的海域照着。 到处都是黑黝黝的海水,以及淡淡的薄雾, 黑色的波浪翻滚着,黄色的灯光和黑色的海水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更可怕的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小船竟然在自己开动,以一种并不慢的速度,向着浓雾中驶去。 我几乎要崩溃了。 这艘船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动的? 那么说,瞎子他们是不是早已经被船给落下了? 现在,整艘船,或者说整片海域,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回想起花格子刚才歇斯底里的恐惧,我渐渐理解他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干脆的死亡或者杀戮,而是这种完全不知后果的漫长恐惧,你要慢慢忍受这种窒息的压抑感,要承受每一分每一秒的绝望感。 你完全不知道在下一秒,将会遇到什么,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水怪,还是一个腐烂了一半并摇摇摆摆走路的尸体,还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鬼? 我心里开始有些恐惧,生怕在海水中会突然钻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紧握着鱼叉,我的神经已经绷到最紧,这时候水下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会让我崩溃,并且引发我最狂暴的攻击。 我已经放弃了用探照灯巡视海面,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着船舱上那瓶还剩下小半瓶的酒,想着刚才花格子的恐惧,我和瞎子的不以为然,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这些就是所谓的海神,对于我们的惩罚吗? 捡起酒瓶,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部灌了下去,感觉肚子里立刻烧起了一团火,一下子驱走了所有的寒气,心也渐渐硬了起来,恶狠狠地想着,不管待会儿会遇到什么邪门东西,老子都不会像花格子那样认怂,好歹也得上去拼杀一阵,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就这么想着,那小船突然缓缓转了个方向,探照灯也跟着在浓雾中画了一个圆弧,灯光一下子把整片海域照了一遍。 我扔掉酒瓶,一只手倒提着鱼叉,满不在乎地朝前面看了一眼,立刻血液发冷,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会遇上这样诡异的事情! 在我身前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竟然站着许多的人! 不对,不能说是站着! 那些人,大约有几十个,有的人站着,有的人趴着,有的人蹲着,甚至还有人跪着,黑压压的,肃穆又神秘,像一个个黑色的雕像一般,在雾气中沉默地看着我。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能站在海上?! 第338章 那些人活过来了 在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 那并不是所谓的危机感,或者什么人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就是害怕,那种深入到骨髓的恐惧。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那样一个阴森森的晚上,我的两个朋友生死未明,我被困在一条小木船上,任凭木船自己把我带向一个未知的海域,连跑都跑不了。 阴森森的浓雾包裹着我,整个大海上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在那个黑压压的大海上,竟然突然冒出了一大群站在水面上的人,几乎颠覆了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让我几乎在怀疑,我现在正在做一个漫长的噩梦,而且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我几乎完全被吓蒙了,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只有短短的秒钟,我才反应过来,看着小船正在一步步驶向那些人群。 我的身体禁不住哆嗦起来,两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随时要摔倒在甲板上,两只手死死握着那柄鱼叉,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人在强烈的恐惧下,大脑会变得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剩下一些最本能的反应。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脚上有股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我脚下爬过。 低头一看,发现一只碗口般大的螃蟹,刚从我脚上翻过去,正在迅速移动着身体,横着像船尾爬过去。 我吓了一跳,这哪来的螃蟹? 第一个想法,是装螃蟹的白桶漏了,螃蟹从里面跑了出来。 转过头看了看,发现白桶好好地立在那儿,桶盖也严严实实的,并没有任何倾倒。 那这些螃蟹是哪里来的? 那一时间,我忘了害怕,茫然朝周围看着,发现甲板上有好多青黑色的螃蟹,都在窸窸窣窣满地乱爬,拼命朝着船头、船尾的角落跑。 好奇地踢开一个横在船尾的塑料桶,赫然发现,在桶后,竟然有差不多十多只螃蟹,有碗口大的,也有巴掌大的,更有好多只指甲大小的螃蟹崽子,都藏在那儿,嘴角边吐着白沫,举着大鳌对着我。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螃蟹,我的头发禁不住一阵发麻。 在上船前,我专门检查过,船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花格子也说过,因为这些天的台风,这艘老木船一直没下过海。他爷爷每天穿着一艘小艇子,去海上捞一些虾仔换酒喝。 那船舱里那么多螃蟹又是哪来的呢? 又喝了一口酒,撞了撞胆子,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群黑压压的人群,我不由蹲下身来,想起了书上说过,老鼠会离开将要沉的人,跳蚤也会离开将要死的人,这些生物是最敏感的。那么这些螃蟹拼命要往船上爬,又说明了什么呢? 莫非说,这艘船是一艘福船,跟着它就会高枕无忧? 还是说,这艘船就要沉了,它们抢先占领先机,到时候在吃我或者抢夺巢穴时就会占上风? 我心一横,想着去他妈的吧,这帮王八蛋都等着老子死呢,老子偏要跟他们对抗到底! 一仰脖子,把瓶子里小半瓶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心里一团火一下子蹿了起来,感觉胃里、肺里都燃烧了起来,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顿时觉得什么也不怕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儿也不错,半瓶酒下肚,我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胆气冲天,当时,别说那群站在水面上的人,就算是刚才那条巨型水怪上来,老子也敢跟他玩命! 三两下扯下背心,光着膀子,挥舞着鱼叉,先是哇啦哇啦唱了几句,吼的完全不像是人腔,接着恶狠狠地朝着那伙人骂了起来,让那帮狗娘样的赶紧过来,不然七爷我杀将过去,把你们杀的,啊呀,啊呀,那个片甲不留! 吼了一会儿,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并没有人出来应战。 我有些好奇,又朝他们吼了几声,问他们是什么的干活,为啥在前面拦住七爷我的去路?! 那边还是一声也不吭,那么多人站在那儿,像是死人一样。 一阵海风吹过,我热血上涌,也顾不上什么了,当时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估计是破罐子破摔了,我竟然抄起那个空酒瓶子,朝着那伙人就狠狠砸了过去! 瓶子不知道是不是砸到了谁脑袋上,应声而碎,紧接着一个声音怒吼起来:“俺操你八辈子的祖宗!谁拿瓶子砸老子?!” 那声音,一下子把我给镇住了。 我大吃一惊,站在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接着,我骑在船舷上,拼命喊着:“瞎子!他妈的瞎子!” 立刻,那边就有了呼应,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小七?!小七,是你吗?!”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骑在船舷上拼命叫着:“操,除了老子我,还有谁那么英俊!还不赶紧过来接驾!” 瞎子说:“操,俺还以为遇上了夜叉鬼呢!赶紧把缆绳扔过来!俺们给你拉过来!” 这时候,我们已经离得非常近了,在雾气中,已经能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浑身都是水,确确实实是瞎子不假。 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刚才在浓雾中,我看到那里明明有一群人,古怪地站在那里,他们又去了那里? 仔细看了看,瞎子背后是一座黑色的礁石,有些露出水面的礁石,奇形怪状,从远处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个伏在地上的人。 终于明白过来,我哈哈大笑,想着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被一些礁石给吓住了,一把我拽下缆绳,使劲给他扔过去,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到了海里。 第339章 一条足足有海岛那么大的鱼 醒来时,觉得周围暖烘烘的,眼前有火焰在跳跃,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海鲜味。 挣扎着爬起来,头嗡嗡地疼,发现我躺在一个小岛上,旁边少了一堆篝火,上面用大树枝弄了一个架子,架了一个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瞎子光着膀子,掀开锅盖,在那用大勺子搅拌着,香气四溢。 他看了我一眼,说:“瞧你那点儿出息,扔个缆绳都能从船上掉下来,幸好老子水性好!赶紧起来,马上吃海鲜,这一锅海鲜,啧!” 旁边,花格子也扬了扬手里的鱼竿,给我打了个招呼。 他坐在海岛边钓鱼,不时扔给瞎子一两条模样奇怪的鱼,瞎子麻利地接过去,洗剥干净。小的给下到锅里,大一点的,就抹上蜂蜜,涂上香料,插在鱼叉上烧烤。 到处弥漫着烤鱼的香甜气,浓浓的鱼汤味,以及海风带来的潮气,篝火淡淡的焦糊味,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偶尔溅起一朵儿浪花,瞎子在那横着小曲,一切都温馨极了,也沉静极了。 我顿时放下心,又重新躺了下去,枕着手臂,看着天空,大口大口呼吸着清冽的空气。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连仅有的那个毛月亮也不见了,但是丝毫不影响我这时候的好心情。 人生就是这样,最大的幸福不是住豪宅,开豪车,而是劫后余生后,还能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这么在大海中的一个小岛上,点着篝火,吃着海鲜。 在那一瞬间,我想着这辈子如果就这么度过,出海、钓鱼、野营、篝火,有兄弟,有食物,有冒险,远离那些勾心斗角、魑魅魍魉,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瞎子用脚踢了踢我:“懒鬼,赶紧起来!开饭啦!” 花格子也放下鱼竿走过来,说:“小七哥,你猜猜,咱们这一锅有多少种鱼?” 我说:“五六种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瞎子哈哈大笑:“五六种?小兄弟,你告诉他,咱们这锅有多少鱼?” 花格子说:“这一锅鱼,要是端到岸上,那可值钱了,有螃蟹、对虾、石板、鱿鱼、黑鲷、黑立、黄鳍鲷、红加吉、海鲈,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怎么也都有十几种吧!” 我吓了一跳,说:“你们在哪弄了那么多鱼?” 花格子满不在乎地说:“鱼在海里盛着呢,要多少有多少!” 瞎子手脚麻利地给我们盛起鱼汤,让我们边吃边说,忙乎到半夜,这肚子都唱了半宿空城计了。 花格子充满自信地看着我:“小七哥,你尝尝这汤怎么样?” 瞅了一眼汤锅,里面全是鱼,大大小小的,什么样的都有,又浓又稠,简直熬成了一锅鱼粥。 我有些怀疑,这汤什么配菜都不加,能好喝吗? 花格子说:“这个是我们渔民常吃的,海鲜一锅烩,只要是海味,都能往里面放,啥作料都不用放,就是喝一个鲜味!” 看着花格子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确实也饿了,肚子里的馋虫都被这香味勾起来了,吹了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这小半口汤下肚,我几乎把自己的舌头给咽下去,这汤没啥好说的,就一个字:鲜! 我举了举汤,话都顾不上说,在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烫的我龇牙咧嘴的,没多久一碗汤就下肚了。 肚子里有了点儿食,我才放慢了速度,又扯下烤的焦黄的烤鱼,尝了尝,那烤鱼上面只撒了一层粗盐,抹了一层蜂蜜,但是那味道真是鲜美的无法形容,甜丝丝焦翠翠的鱼肉,又劲道,又鲜嫩,用牙齿撕开,大口大口的吞下肚去,比什么都过瘾。 瞎子也吃得性起,感慨着:“这鱼汤,鱼肉真是不错,要是有酒,那就是现场死在这儿,也没啥好抱怨的啦!” 花格子乐呵呵笑着,说:“吃海鲜好啊!我们这些渔民长年吃海鲜,五六十岁的人,看着像四十岁的。只要不死在海上,基本上都能长寿!就是这海鲜好,没污染,纯绿色食品!” 瞎子吃美了,也躺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大海,说:“嘿!俺以前想着,以后在北京呆烦了,就回俺们那个老林子里,包一块小山头,去那边种蘑菇,打猎。现在看看,其实在这边做渔民也挺好,喝酒,吃鱼,出海打渔,这日子多美啊!” 花格子也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波浪,说:“大海啊,要是风调雨顺还好,赶上大风天,那你可就不这么想了。” 瞎子不服气地说:“那怕啥?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咱们是跟海斗,一样其乐无穷!” 花格子呵呵笑了一声,没接话。 我见这会儿气氛不错,赶紧问他:“对,你原先在船上说的那个,叫啥,蜈蚣岛,那是咋回事?” 瞎子也跟着忽悠:“对,为啥叫蜈蚣岛?是不是那岛上到处都是蜈蚣?” 花格子摇摇头,说:“为啥叫蜈蚣岛,我也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知道。那地方吧,叫啥的都有,也有人叫它死人岛,骷髅岛,魔鬼岛,都是自己叫出来的。” 我有些紧张,赶紧问他:“那个岛到底在哪儿,也是在咱们南海吧?” 花格子点点头:“肯定在南海。” 我又问:“你上次说,蜈蚣岛是海神住的地方,又是咋回事?” 花格子明显一怔,缓缓地说:“我说过这个吗?这个我怎么能说呢?” 瞎子咧嘴说:“哼,你还不光说了这个呢,你连那岛到底在哪儿都跟俺们说啦!” 花格子笑了:“瞎子哥,你说笑话了,我绝对不可能告诉你们,它到底在哪儿。” 瞎子说:“为啥?” 花格子说:“因为,它根本就不在任何一个地方。” 这句话我们就听不懂了。 我还想问他,他却拒绝讨论这个话题了,说这种台风天,大雾天,最好不要提蜈蚣岛,那里是海神居住的地方,让海神听到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我没办法,只好旁敲侧击问他,上次他们用雷管炸大鱼那次,是不是就在蜈蚣岛? 他点了点头,差不多吧,算是到了蜈蚣岛的边缘。那里到处是那么大的怪鱼,他们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们死也不会过去。 瞎子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那蜈蚣岛为啥有那么多大鱼?” 花格子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我开始也很纳闷,后来,听我爷爷说过一句。他说,蜈蚣岛根本就不是一个岛,它本来就是一条鱼,一条足足有海岛那么大的鱼……” 第340章 海神怎么会在地底下? 蜈蚣岛竟然是一条鱼,让我们非常震惊。 花格子非常严肃,他说,也许在你们看来,这种事情不敢相信,但是在我们这儿,却是每个人都相信的。 我爷爷说,越是大鱼,平时越是很少路面,都潜伏在深海中,过一段时间,就要浮出水面,晒晒脊背,让水鸟等清除一些背上的寄生虫。 这些大鱼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晒着晒着脊背,就会睡着,足足一个月都不会动一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漂浮的小岛一样。 甚至,有的大鱼会在身上裹上一层厚厚的淤泥,像冬眠一样,浮出水面,露出一个覆盖了淤泥的脊背,连续一个冬天,或者一个夏天陷入深度睡眠中,一动也不动。 有飞过的鸟儿,看到这里有小岛,就过来休息,甚至叼来了种子,在鱼背上修建了巢穴等,看起来和一个小岛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蜈蚣岛,好多人就说是一条大鱼,而且是一条神鬼莫测的大鱼,每次浮出水面时,周围都会有许多比它小一些的巨型鱼在周围巡视、守护,不让其他人靠近。 我心里叹息一声,想着这狗日的老孔呦,那么多年了,还是他娘的那么不靠谱!你说你搞一个传说中的幽灵岛,还让老子去找一个鬼都不知道的老冯,老子要去哪里找呦? 花格子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我,我赶紧说,以前看过一些新闻报道,上面说过幽灵岛,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某个海域,突然就消失了,会不会也是大鱼在晒脊背呢? 瞎子也感慨,说他只知道大山深处的大蛇,在底下岩洞里呆得久了,身上会得皮肤病,鳞片下全是寄生虫,所以有时候需要爬上来晒鳞,没想到这深海里的大鱼也一样! 我哈哈大笑:“那咱们现在在的这个小岛,会不会也是一条大鱼啊?” 花格子也笑了,说:“不会,不会,这片海域我很熟,除了一个地方不能去外,其他都是安全的。” 瞎子说:“那你刚才还吓得像老耗子见了猫一样?” 花格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当时确实吓坏了,水底下有东西推着咱们的船走,我还以为他要把咱们往坟场推呢!” 我说:“坟场?坟场是哪里?” 花格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裹紧了薄薄的外套,有些心虚地往周围看看,说:“坟场啊,就是海里埋死人的地方。”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陆地上的人死了,也会集中埋在一个地方,海上当然也一样了。 瞎子问:“那海上的人死了,要怎么埋呢?” 花格子说:“要是那个人就一个人,那就把他的船底下凿上一个口子,用蜡油封住,把人平放在船上,拉到深海去,让船带着他随便走,走到哪儿,就沉到哪儿,那里就是他的坟地了。” 我说:“这个跟蒙古的天葬差不多,那边是用牛车拉着死人在草原上狂奔,死人掉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归宿地。” 没想到,花格子却低声说:“不一样……在我们这边儿,不管你把船放在哪儿,它最后都会到一个地方。”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啊?你把船拉到另外一片海域,给它把蜡油封得薄薄的,我就不信,它还能开过去。” 花格子笑了,脸色惨白惨白的,说:“你不信吧?其实我也不信,要不然我亲眼见了,这种事情怎么相信” 他说,他父亲死后,他爷爷执意要把父亲的尸体带回来,进行海葬。 为了不让他父亲死后进入可怕的坟场,他当时故意留了一手,不仅把船底开了一个很大的洞,又在小船下水时,偷偷用刀子把封在船底的蜡封戳破了,想着父亲可以在中途就沉入海底,没想到,那一艘漏着大洞的船,在水中浮浮沉沉,硬是漂了一天一宿,最后捱到了坟场才沉下去。 瞎子问:“你们这边,为啥死人都要沉到海里?埋在岸上不行吗?” 花格子摇摇头:“不行。我们有祖训,死后必须要进坟场。” 我说:“那又是为啥?” 花格子说:“因为我们欠他们的。” 瞎子奇怪了:“欠谁的?欠坟场的?这又是是咋回事?” 花格子使劲拢了一下头发,说:“这件事情吧,其实不能对外说的。不过你看,瞎子哥刚才救过我的命,也不能算外人,是救命恩人了。其实啊,我说的这个坟场,最开始并不是坟场,而是一个海矿。” 瞎子说:“海矿?海矿又是啥?” 花格子说:“海矿就是海里的矿藏,现在都在说的南海油田,其实就是海底下的石油矿藏。” 瞎子点点头,说明白了,又问这海底下的矿,和岸上不一样,要怎么开采呢? 花格子说,那个海矿开采时,还是解放前的事情,那时候技术还不行,所以采用的最原始的办法。那个海矿离沙滩不远,海水也没太深,就征集了好多渔民,抬着一袋袋的沙包,围着海矿打了一个堰,把海矿给围住了,然后又将堰内的海水排空,这样就好往下开矿了。 我还是有些怀疑,说这样虽然暂时可以,但是随着继续往下挖矿,而且沙石又松软,很容易被海水给侵蚀掉,最后倒塌。 花格子点点头,朝我翘起了大拇指,说小七哥说得很对,事情的确是这样。不过那伙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矿井能维持多久,只要能打下去就行了。 瞎子问:“那又是为啥?他们没打算长干?” 花格子冷笑着:“他们不是没打算长干,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干这个。” 我说:“那他们是想做什么?” 花格子说:“他们吧,其实是一帮在海上打捞寻宝的,他们找到了一个古沉船,但是下不去。那地方太邪门,下去几个死几个。后来他们经人指点,来这边所谓的挖矿,其实是想挖走我们的海神。” “海神?”我吃惊了,“海神怎么会在地底下?” 花格子解释说:“这里说的海神,就是一个叫法,说的是我们渔村里埋的宝贝。” 在古时候,海边小渔村兴建时,都会在海滩下埋一个海神,这个海神可能是一个双头的海蛇骨,可能是一个巨型的海龟壳子,反正都是很罕见的东西,也是一个渔村里最贵重的东西。 这个东西,会作为给海神的献礼,相当于用这个买下了一块地,让全村人居住。有了这个献礼,海神就会保佑我们出海平安,小村子才能延续下去。 第341章 水底下有啥可怕的东西…… 我们这个渔村,虽然不大,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有时候,我们在沙滩上挖沙子,能挖出来一些大乌龟壳子,上面都是古时候的字,还记着我们渔村的事情呢。 你要知道,在海上讨生活是很难的,一场台风,一个海浪下来,一船人就没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所以你看,海边那么多小渔村,都没有几个古村子,早就死绝了。 据说,我们渔村能在这儿生存上千年,就是因为我们当年埋的海神法力大,它一直保佑着我们村子,才能让我们一直繁衍下去。 说到这儿,瞎子问了一句:“你们村子现在还有多少人?” 花格子神色有些黯然,说:“就我和爷爷两个人了……”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问:“他们后来偷走了海神?” 花格子摇摇头:“没有,当时我们村子还有一些老人,他们觉得不大对劲儿,就在深夜偷偷进入了矿井,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在挖矿,就是在寻找海神。在和他们交涉无效后,村子就派人强行取走海神,结果在双方争斗时,矿井突然塌陷了,把所有人都砸在了底下。” 后来,村子里的人就做梦,说海神的祭品被拿走后,海神震怒了,罚他们在矿井底下受苦,每天用海水冲刷他们几百次,除非全村人都死在坟场,他们才能被放出来。 后来,村子就定下了一条规矩,村里的人死后,都要葬身在坟场,以洗清当时的罪孽。 我问:“那为啥不把海神的祭品还回去?” 花格子摇摇头:“还不回去了。” 瞎子问:“咋了?你们还舍不得?” 花格子说:“命都没了,还有啥舍不得的,关键是它没了。” 瞎子问:“哪去了?被偷了?” 花格子说:“我刚才说过,那伙人发现了一艘沉船,其实不止,是几百艘古代沉船,里面有好多古董、黄金。在临死前,那个人留下了一张地图,标注了那个地方的地址。那个地方,必须要有海神祭品才能找到,不然就会大鱼给吃了。后来,村里有人就偷偷带着祭品和地图去了,然后就回来了两个人。” 瞎子说:“我操,看来都怪那伙人了,是哪些王八蛋呢?” 花格子低声说:“就是我们一家人,最后,就回来了我和爷爷两个人。” “啊,原来就是你们家啊!”瞎子把涌到嗓子眼里的脏话硬咽了下去,憋的难受,说:“操,去钓鱼,看看能不能钓上来鲨鱼!” 我安慰了几句花格子,还不死心,又问他:“对,你不是说蜈蚣岛是一条大鱼吗?那地图上怎么能标注出来它在哪儿?” 花格子说:“它是一条大鱼,不过不知道为啥,它始终围着那个沉船转悠,一直在附近,所以找到它,就找到了沉船。” 我又问:“那那个沉船的位置在哪儿,你还记得不?” 他说:“那个位置很敏感,差不多算是咱们国家和越南的争议地区,那块地方很大,没有人敢说知道具体地方。尤其是,那条怪鱼有时候在那儿,有时候不在那儿。在那儿的时候,你不敢过去。不在的话,你又不知道它具体再哪儿,只能说在那边乱开,开着开着,你就知道它在哪儿了。” 我有些不解:“为啥开着开着就知道了,难不成说那地方能用眼睛看见?” 他笑了:“那地方至少几百米深,人眼怎么可能看到?” 我说:“那你们怎么知道找到地方了?” 花格子说:“那个地方很邪门,你到了就会知道。那地方有两个太阳,什么都是颠倒的。” 有两个太阳,我还能理解,什么都是颠倒的,我就不明白了。 花格子解释着,那地方吧,什么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边的水是血红色的,船在上面开,水里的鱼直往上蹦,蹦的满船舱都是,连螃蟹都会主动爬到船舱里。 我吃惊了,为啥会这样? 花格子说,为啥?还是那边邪门呗,鱼呀,螃蟹啦,都不想在那里呆着,哪怕被人给吃了,都不愿意呆!这就说明水底下有啥邪门东西,比死都让它们可怕! 你看看,那地方邪门不邪门?! 我点点头,说,邪门,确实他娘的邪门! 不过他这段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我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看着波浪起伏的大海,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蜈蚣岛,大鱼,螃蟹往船上爬,水底下有啥可怕的东西…… 想着想着,我猛然想起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不好,咱们船上也爬上去了不少螃蟹!” 第342章 真的……有鬼! 花格子一下子紧张起来,马上起身,跳到船上,仔细检查船舱。 瞎子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那拉着我,让我看他的收获,几条巴掌大的小鱼。 我忍不住骂他:“还钓鱼呢?待会儿就是鱼钓你呢!” 瞎子见我说的郑重,忙问我:“咋啦?出什么事了?” 我说:“出啥事了?别提了,那船舱上到处都是螃蟹!” 瞎子一拍脑袋,说:“哎呀,哎呀,这个怪我!刚才炖鱼时,该把螃蟹也给清蒸了,咋能漏掉呢!” 我忍住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过来:“操,这么说咱们撞上大家伙啦!” 我说:“不好说,看看花格子怎么说吧。” 瞎子扔下鱼竿,驴子一般吼起来:“小花,到底咋回事啊?!” 花格子很慎重,说:“瞎子哥,赶紧叫小七哥上船,咱们得马上走!” 我们赶紧收拢了东西,匆忙上船,花格子匆匆把船开走了。 待船开了后,我问花格子:“对,那些螃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说的蜈蚣岛有关?” 他摇摇头,在船舱里摸了包烟,给我们递了几根,自己点着了,狠狠抽了一口,说:“这个应该和蜈蚣岛没啥关系,这里离蜈蚣岛太远了。不过,我爷爷说过,螃蟹上岸,可不是件好事。” 瞎子满不在乎地说:“怕啥啊?这明明是好事嘛!这螃蟹还能自己爬上来,那可省事了,不用钓了!让俺看,咱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些螃蟹是清蒸呢,还是做香辣?” 花格子却很紧张,说:“瞎子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螃蟹自己从水里出来,是咱们海上最邪门的事情,这个是要死人的呦!” 我问他:“你爷爷有没有说过,这螃蟹为啥会自己往上爬?” 他摇摇头:“螃蟹出水后,也活不了多久。你看看,船舱里的螃蟹,有几个已经死掉了。它自己往船上爬,就是寻死嘛!有谁好好的,会出来寻死吗?” 瞎子感慨:有时候水里缺氧,这鱼也会从水里面冒头,有的也会往岸上蹦!这螃蟹会往船上爬,还真是没听说过! 我说:“螃蟹往岸上爬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个类似的。说是当年唐山地震之前,当地就有许多预兆了。大蛇成群结队地爬到马路上,任过路的车碾压,躲都不躲;蝙蝠大白天就出来,撞死在电线杆上;溪水里的鱼呀,虾呀,都一堆堆得往岸上蹦,岸边白花花的摞了厚厚一层,全是死鱼虾。 你们说,这些螃蟹往船上爬,是不是因为刮台风了?” 花格子摇摇头:“应该不是。要是刮台风,螃蟹就往船上爬,那我们也不用出海了,就在台风天把船自己放出去就行,回来就能收半船螃蟹。” 不过他安慰着我们:“没事,咱们出海没多远,开几个小时就回去了。” 我点点头:“刚才渔船坏了,你们两个又掉到水里,那才叫害怕呢!对,你们怎么还跑到我前边去了?还跑出去那么远?” 花格子和瞎子面面相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瞎子说:“小七,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睡觉时着凉了?” 我说:“没有啊,我好好的呢!” 瞎子说:“那你怎么还说胡话呢?俺们咋能跑到你前面了?!俺当时想下去救小马,跳下去后才想起来,人家小马就是在水上出生的,那水性不比俺好?俺们两个在水里游了没多远,就到了前面那个礁石上,就上去了。” 我大吃一惊:“那不可能啊!我当时在船上,记得清清楚楚的,船一直往前开,开了好大一会儿!” 瞎子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俺在岛上不管怎么叫你,你都像是听不见一样,就在那边傻子一样站着,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就是不往俺们这边看,把俺给气死啦!” 我顾不上跟他扯这些,就问他一句:“瞎子,我再说一遍,当时船到底是动了,还是没动?” 瞎子肯定地说:“当然没动啊!它要是动了,你还能看见俺?” 花格子也说:“小七哥,你的船确实没动。要是动了,船估计早就漂远了。” 我心里一阵发毛,脑袋里也乱糟糟的,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我,确确实实看见船自己在走动,穿过黑色的海水,甚至还有溅起的浪花,走了很久以后,才看见的那些黑色的礁石,我还差点儿给当成拦在海里的夜叉鬼呢! 花格子可能看出来了有什么不妥,安慰我,说:“小七哥,海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候说不清的。没事,咱们马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洗个热水澡,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花格子去船头掌舵了,说要加大速度,让我们两个最好船上棉大衣,晚上潮,待会儿船开起来,会很冷。 我和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往往能说的,都是一些禁忌,不是禁忌的,又不愿意说,于是两个人就在那边默默抽烟。 瞎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躺在船舱里,枕着手臂,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则想着老孔那个神叨叨的电话,那个女人给我带的话,还有火车上那片鱼鳞,这些又有着什么关系呢? 去蜈蚣岛找老冯?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你弄了一个鬼魅一般的幽灵岛给老子,老子去哪寻去,还他娘的找老冯,我看找海龙王还差不多! 越想越心烦,索性站起来,走到船舷旁,想吹吹海风,没想到,刚一抬头,我就震惊了。 紧接着,我惊恐地叫起来:“瞎子,瞎子,快过来!真的……有鬼!” 第343章 它终于杀过来了 瞎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来。 他就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失态的严重,赶紧把花格子给叫了出来。 在我们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浓浓的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排黑黝黝的人影,人影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伏在地上,有的跪在下面。 这地方,我很熟悉,就是刚才我们吃东西的礁石! 花格子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惊恐地说:“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我和瞎子有经验多了,也在山里经历过许多次这种情况,倒是比他还冷静。 瞎子让他把探照灯对准礁石,灯光穿透了层层迷雾,照射到了黑色的礁石上,还能依稀看到我们留下的篝火,以及满地的螃蟹壳。 花格子吃了一惊,使劲绕着头皮,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瞎子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看来你的见识还是少啊,这东西在俺们那边很常见,就是鬼打墙嘛!” 花格子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害怕了,连嘴都合不上了,牙齿都咬得咯嘣咯嘣响,结结巴巴地说:“鬼……鬼打……墙,墙,是怎么……回事?” 我给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 这花格子明显是惊弓之鸟,待会儿吓得狠了,失去方寸,那就完了,我们这里可就他会驾船。 我安慰他,说:“没事,没事!我以前看过一个科学报道,说是在大海上,经常会出现这种事情。因为地球是圆的嘛,所以人经常在大海上航行时,出现一些视觉上的错别,觉得自己是在笔直往前走,其实路线是斜的,走了大半天,其实是走了一个圆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花格子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问我:“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没事,可以换一个方向开试试,先开慢点儿,看看情况再说!” 他点点头,三两步走过去,马上调转了船头,又换了一个方向开。 小船冲进了层层迷雾中,渐渐走远了。 我和瞎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黑色的礁石离我们渐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花格子不放心地问我们:“小七哥,那个……还在不?” 我说:“不在了,给它甩在后面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不到一会儿,他又问我:“小七哥,你再看看,那个还不在?” 回过头看看,到处都是黑色的大海,哪里还有半点礁石的影子? 我说:“没了,没了,放心吧!” 花格子点点头,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他又问我:“小七哥,你再帮我看看那个还在不在?” 我恼火了,说:“看看看!看什么看?!咱们都走了半小时了,难不成那东西还跟上咱们啦?!” 花格子可怜巴巴地说:“没事了,小七哥,我吧,就是有点儿害怕,想再跟你确认确认……” 我见他说的可怜,也叹口气,走到船舷再给他看看。 外面的雾气越来越大,几乎连黑色的海面都看不到了,更别说要看远处的小岛了? 花格子也是凭借着经验,小心翼翼地在雾气中行船,船上几乎所有的灯都打亮了,就怕撞到夜行的渔船。 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前面隐约有两个挨在一起的小红点,看起来像是两个烟头。 我吓了一跳,这黑漆漆的大海上,哪来的烟头? 难道说,前面有两个渔民在打渔,两个人坐在小船上吸烟? 我赶紧叫花格子停船,停船,快停船,前面有人! 花格子赶紧停下船,问我哪里有人?这大台风天的,还有人在外面捕鱼? 我说,你仔细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两个红点,那不是烟头是什么? 随着我们的船越来越靠近,烟头也越来越亮,能清晰看到两个红点,在黑色的海面上格外显眼。 没想到,花格子看了一眼后,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接着,他低声叫了起来:“瞎子哥,赶紧关上所有的灯!” 瞎子不明白了:“关灯?为啥关灯!” 花格子没跟他解释,先关掉了船头的探照灯,又小心翼翼地扑到船舱里,啪啪几下,就把所有的灯都关上了。 周围一下子陷入到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瞎子有些恼火:“黑灯瞎火的,关啥灯呢?” 花格子低声说:“别说话,都坐下来!谁动,谁就得死!” 他的声调非常古怪,透露着一种颤音,还带着一股哭腔,说明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我们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也没再问他,就跟他一样坐在船舱上。 发动机停了,灯光也灭了,周围既黑暗,又干净。 在我们四周,全是浓稠的雾气,以及雾气中的两个红点,周围传来一阵阵波涛拍打着船体的声音,以及一种很特别的声音。 那声音很难形容,像是蜜蜂嗡嗡在叫,又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岩石的声音,非常古怪。 这时候,瞎子在黑暗中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让我注意前方。 抬起头,就发现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两站血红色的灯笼,正缓缓朝我们漂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浑身的汗毛也一根根竖立起来。 原来,我刚才看到的那两个红点,根本就不是烟头,而是一只距离我们很远的深海巨怪的眼睛。 现在,它终于杀过来了。 ------------------------------------------ 今天是中元节,给大家写了一个泰国鬼怪的故事(老鱼讲故事09)放在微信公众号里了,大家可以看看。 微信号:lidayushu 第344章 那怪物是深海生物还是洞穴生物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海怪,让我们一动也不敢动。 三个人趴在船舱里,就听见周围水花越来越响,周围的水浪像是炸开了一般,泛起巨大的水花,一个接一个的大浪打在船上,冰冷的海水把我们几个从头到尾浇了个精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们从来没跟海里的生物打过交道,也搞不懂它的路数。 按照花格子的说法,那浓雾里的红点就是水怪的两只眼睛,它开始离我们很远,看起来像烟头,后来越来越近了,看着就像是两个血红色的灯笼,最后到我们听到它的声音时,偷眼看看,那眼睛竟然有轮胎那么大,让人不敢想象,它到底有多大。 花格子熄灭了船上所有的灯光,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好看能听到瞎子和花格子的呼吸声,让我安心了不少。 小心翼翼地在船板上摸索着,摸到了一只打打鱼的木棒,虽然没啥用,我也抓到了水里,好歹壮壮胆。 那巨怪速度很快,很快就逼近了大船,巨大的浪花朝着我们涌来,小船在海面上开始了剧烈颠簸,我扔下棍子,两只手死死抓着船舷上的麻绳,才没被甩下去。 那时候的感觉非常糟糕,因为我们看不见那只水怪,花格子也完全放弃了抵抗,就是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小船在大海上被海浪肆意玩弄,抛来抛去,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终于平静下来,外面那种低啸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小心探出头看看,外面黑漆漆的,那两只诡异的红点消失了。 瞎子低声说:“小花,你看看,那家伙是不是撤了?” 花格子很谨慎,他仔细巡视了一周,才确认,我们终于逃过了一劫。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没有开灯,也没有开发动机,就这么任由小船在大海里漂着。 我们三个人浑身都湿透了,躺在湿漉漉的船板上,海风一吹,冷得厉害,但是心里却又一股说不出来的轻松,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很好。 我小声问:“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瞎子说:“是鲸鱼吗?” 我说:“你傻啊?你们家鲸鱼长着红眼睛?” 瞎子不服气:“你又不是鲸鱼,你咋知道没有长红眼睛?” 我说:“红眼睛只有深海或者洞穴生物才有,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眼睛退化了,变成了红色。” 瞎子跟我胡搅蛮缠:“那可不好说,万一是哪条鲸鱼得了红眼病呢?” 我不理他,问小马,以前出海时,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小马摇摇头,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认为,那红眼睛的一定不会是鲸鱼,他以前跟着家人出海时,经常遇到鲸鱼。鲸鱼虽然体型庞大,其实并不可怕,而且对人类一般很友善,基本上不会攻击人类。 他想了想说,这种红眼睛的海怪,他倒是听他爷爷说过一次。他们见到的那只海怪,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甲壳,嘴巴里长着尖利的獠牙,拖着长长的尾巴,足足有几层楼那么高,样子很像一只没腿的巨龟,那海怪就是长着通红的眼睛。 我好奇地问:“那怪物是深海生物还是洞穴生物呢?” 他肯定地说:“是洞穴生物。” 瞎子在旁边切了一声,又开始抬杠了:“你又不是它,你咋知道它是洞穴生物的?说不准人家是深海生物呢!” 花格子说:“记得我先前说的那个坟场不?他们挖海神祭品时挖了几百米深,结果挖开了一个海眼,往外呼呼冒水,他们把水抽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生物洞穴,那怪物就窝在那个洞穴里,后来被人用了一捆雷管才炸死的。” 瞎子没说话了,在那悻悻地说:“那也不好说,说不准是深海生物浮上来透气时,不小心给卡在底下了呢!” 我不理他,说:“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就咱们这一晚上,怎么感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给碰上了。” 花格子也笑了,说:“还真是这样,看来你们两个的命不好,下次啊,你们的生意我可不敢接了!” 我笑了,说:“不对,不对,你这话说错了,咱们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只能说我们的命太好了。你想啊,连续遇到那么多邪门事,咱们都挺过来了,说明我们的命有多好啊!” 花格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说:“行吧,行吧,就算我这次是遇上你们两个贵人了,求贵人多保佑我,以后出海千万别遇上这种事情了,我还是希望风调雨顺,一路平安好啊!” 他走到船舱,重新打亮了探照灯。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们几个有些受不了,纷纷用手挡住灯光,还没等完全习惯这个亮度,就听见花格子歇斯底里地嚎叫了一声。 第345章 他在等一个人。 我们吓了一跳,以为他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赶紧跑过去救他。 没想到,他脸色惨白,指着前方磕磕巴巴地说:“你们……看,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海面,被探照灯冲破,依稀露出了雾气中的景色,一大排歪扭七八站着的黑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影子。 瞎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使劲挠着脑袋。 在海上航行了那么久,我们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礁石岛附近! 花格子发疯了一般,拼命发动马达,马达轰隆轰隆响了几声,彻底归于了寂静。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的小船竟然又坏掉了。 紧接着,瞎子又发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事情:我们的小船虽然没有发动成功,但是它却自己往前走,越来越靠近那个礁石岛了。 事情越来越邪门了。 我也想起,当时瞎子他们失踪时,这艘小船就是自己在航行,最后来到了这个礁石岛上。 后来我跟瞎子他们说起来,他们还死活不相信,没想到这次又一次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花格子很怕这种事情,他又开始慌乱起来,不知道还怎么办才好。 我赶紧安慰他,让他别急,我们先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次船又一次神秘回来,和上一次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先分析了上次的情况,接着提出来要解决的问题。 上一次,我们先是遇到了一条大鱼撞船,接着瞎子他们落水,然后船也是发动不起来,接着自己慢慢在水里走起来,一步步走到了礁石岛。 一,为何不论我们怎么开船,船都会回到礁石岛? 第二,为何船没有人驾驶,也能自己开动? 第一个问题,用我那套视线偏差的理论,勉强可以解释得通,好歹可以自己骗自己一下,稳定一下军心。 第二个问题可就难办了。 现在海上并没有起风,也没有湾流,那小船是靠什么动力往前走的? 想来想去,大家都想不明白。 我说,会不会是有什么暖洋信风带什么的?暗流涌动,咱们肉眼看不到,那水底下的浪就把小船给带走了呢? 花格子摇摇头,说他明白我的意思,不过这个季节还真没有暖洋信风的,即便有,也不会是那个方向。 瞎子说:“依俺看吧,说不准就是船底下有啥东西推着咱们走?你们想想啊,咱们这两次都遇到了一个相同的事情,那就是大鱼。那大鱼为啥要来找咱们?它又不是为了吃咱们,这个咱们想清楚了吗?” 我说:“有什么好考虑的?像你说的,我又不是鱼,我咋知道它是怎么想的?” 瞎子气得直哼哼,说:“你不是鱼啊?老子还以为你是一只鱼的传说呢!” 这时候,花格子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们觉得,这艘船会不会是被大鱼推着往前走的?” 他这话咋一听起来有些古怪,仔细一想,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想呀,他自己也说,在大海上呆了二十多年,就没有一次遇到这样古怪的水怪,结果这次倒好,一次就遇上了两个! 那么会不会是,那两个水怪其实就是一个,它其实一直都没走,就在附近转悠着,搞坏了我们的船,推着我们向前走呢! 这么分析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也凝重了,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瞎子闷声问了一句:“要是那个大家伙在水底下推着我们走,那它想把我们推到哪里去?去那个礁石上炖鱼吃吗?” 说到这里,花格子的脸色变了,说:“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它,它可能真是要带我们去那儿!” 我说:“就是你第一次特别害怕的地方?” 他点点头,低下头不说话了。 瞎子有些着急,说:“到底是去哪儿?!就算是去阎王殿,你好歹也得说句话啊!” 他抬起头,用一种古怪的音调说了一句:“坟场……” 瞎子吃惊了:“你不是说坟场不在这儿吗?” 他说:“坟场是不在这儿,不过咱们现在走的方向,是去坟场的。” 我安慰他:“坟场就坟场呗,反正你也说了,那边就是个废矿,也没啥!况且你父亲也在那儿,肯定会保佑咱们的!” 没想到,花格子苦笑了一声,喃喃地说:“你们不会懂的……去坟场的,没有活人……谁去了那儿,都得死!” 瞎子不服气说:“你小子喝多了吧?告诉你,俺们也不是普通人,啥场面没经过!那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一定非得死吧!俺跟你说哈,你小子自己活腻歪了俺不管,你可别咒俺们哈!” 花格子苦笑着,说:“瞎子哥,你是不知道,那地方活人真是不能去!” 我说:“那地方到底有啥危险,是有水怪守着,还是有夜叉鬼?” 他摇摇头:“都不是。” 我说:“那是怎么回事?” 花格子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光彩,说:“因为那个人说过,那地方不能去,去了就会死。” 瞎子不服气了,说:“呦呵,这个人又是何方神圣,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了?” 花格子说:“还真不怕你们笑话,这个人说的话,我们还真都当成圣旨。因为要不是他,上次在矿场寻宝的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我也有些好奇了,问他:“他到底是谁呢?怎么看你说的,他像是神仙一样?” 花格子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就是突然出现了,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瞎子问:“就没人知道他是干啥的?” 我问:“那后来又有人见过他吗?” 花格子说:“我爷爷他们上次在蜈蚣岛,也是被他救的,不然我们一个人也回不来。” 瞎子说:“那你们也没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叫啥名字,家住哪里呢?” 花格子说:“我们当然问了,不过从头到尾,他就说了一句话。” 我问:“他说的啥?” 花格子说:“他在等一个人。” 第346章 海神给放在一个泡菜坛子里 花格子说的那个人,成功调起了我们的胃口。 但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却再也不愿意说那个人的事情了。 那个人仿佛海神一般的人,成功破了坟场,又杀入蜈蚣岛,于千钧一发中救了众人,从容离去,简直像是三国里的人物。 这种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在藏北鹰坟遇到的白袍子,他不也是这种人吗? 想到白袍子,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眼眸里深深的寂寞,我突然有些烦躁。 说实话,我们去阴山狼城、澜沧蛇窟时,虽然结局很玄幻,好歹还是勉强可以解释的。但是在藏北鹰坟,那个白袍少年,后面小马身上掉落的鱼鳞,就完全解释不了了。 这种感觉很让人崩溃,怎么说呢,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编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开始还考虑逻辑、人物、悬念,到了结尾挨个填坑,你不懂的问题,他还会给你详细讲解一番。 可是到了藏北鹰坟,他突然就不鸟你了,所有问题,也一概不予解答,反正一句话,爱听不听。 有时候我也想,要是这整个故事都是一个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就好了,那老子非得想方设法找到作者,狠狠抽丫一顿不可!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生活永远不是故事,不能换个方式再重新来一次,不管这南海巨怪怎么凶险,都得自己闯过! 不过,花格子说,那个人说,去了坟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这句有些像诅咒的话,在大白天听起来可能就当成笑话了,但是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下,尤其是我们正在向着坟场进发的路上,听起来确实有些瘆人。 瞎子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问花格子:“咋办?跟它拼了?” 花格子还是颓然地摇摇头:“没用的……那人说了,去那边的人都得死!” 我有些恼火,骂道:“那人说,那人说,那个狗日的是你爹吗?!” 花格子被我骂懵了,无意识地摇摇头,说:“不是啊!” 我又骂道:“那个狗日的是你爷吗?!” 花格子还是摇摇头:“不是……” 我说:“这不就结了,那你听他的干啥?!” 花格子说:“可是,那个人说的话,重来没错过。他说过哪里会死人,哪里就一定会死人!” 我说:“那好,我问你,他是不是说过,坟场谁去谁死?” 花格子点点头:“是啊!” 我说:“那好,我问你,你爷爷是不是去过坟场?!” 他点点头:“去了。” 我又问:“那他是不是也说过,去了蜈蚣岛的都得死?” 他点点头:“是啊!” 我又问:“那你爷爷是不是去过?!你,是不是去过?!” 他还是傻乎乎地点头:“是啊!” 我最后骂起来:“你和你爷都去过,那你们怎么没死啊?!” 本来以为,我这一番话,高屋建瓴,思维缜密,而且层层递进,滴水不露,一定会打得他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没想到,他却说:“我们没死,是因为我们家有海神保佑!” 我几乎要被他气死,怒道:“你们那个渔村,哪个人不信海神啊?为啥海神不保佑他们,就保佑你们家呀?难不成海神就住在你们家啊?” 没想到,本来是一句气话,花格子却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问我:“啊,你怎么知道?!” 我和瞎子全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却幽幽地说:“小七哥,你说的对,我们家确实有海神,要不然,我们家估计早就死绝了。” 我怕他被刺激得神经有问题了,小心翼翼地问他:“小花,你没事吧?” 他疯疯癫癫地咧嘴傻笑,摇摇晃晃在甲板上走着,自己拍着手,说:“没事,我能有啥事?我跟你们说哈,我们家真有海神,我啥也不怕……” 我赶紧扶着他,说:“是,是,你们家有海神,不怕,不怕!” 他回过身,问我:“小七爷,你是不是不信?” 我说:“信,我信!” 他又扭过头问瞎子:“赵哥,你信不信?” 瞎子卷上袖子走过去,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把他打倒在地上,恶狠狠地说:“俺信?!俺揍不死你!没喝酒你先嘴了啊,跟老子发什么癔症?!” 花格子被他一个嘴巴子打懵了,摔倒在地上,我赶紧去扶他,一面骂着瞎子,说他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我看怎么办? 没想到,花格子却自己爬了起来,说:“没事,没事,赵哥刚才那巴掌打得好啊,把我给打醒啦!我也想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管他什么坟场、蜈蚣岛的,咱们大老爷们的,死了也得戳住喽!” 我和瞎子大喜,想着他终于醒悟了,这就好办了。 他万一丧失了斗志,我和瞎子连船都不会开,那可真就要在这个大海上等死了。 没想到,他刚恢复斗志后,转头又对我说:“小七哥,瞎子哥,我真不骗你们,我们家真有海神……” 瞎子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点点头,瞎子又卷了卷袖子,打算再给他一巴掌。 我问他:“小花,你那个海神是哪儿弄来的?” 小花说:“这个啊,这就是我们村子给海神的祭品。后来挖矿井时,我爷爷看着情况不对,就连夜给拿出来了,放在我们家供着。我们本来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海神给放在一个泡菜坛子里呢。谁想到,小七哥……他会揭开看?” 第347章 山魈在替人守护海神? 他说的倒是合情合理,我赶紧叫住瞎子:“先别打,他说的好像有点儿意思!” 我问他:“小花,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人鱼?” 他点点头:“就是那个。” 我说:“那东西那么小,能是海神?” 花格子使劲点头,说:“你别看它小,海里可有大的!这东西能活上千年,长得比一栋楼还要大!” 瞎子不信了,说:“它要真有这个能耐,还能被你们装在坛子里?早把你们装在它肚子里喽!” 花格子记得脸都白了,说:“我跟你们说,它真是海神,不然我们早就死了几次了。你看,我跟你们说过吧,我们那个小渔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为啥就我们家在,就因为这个海神……” 瞎子撇嘴说:“你就吹吧,它真是那么管用,你爹还用去坟场?” 花格子黯然说:“那一次,那一次是遇上了更大的海神,它就顶不住了。” 瞎子说:“就它那个头,螃蟹都比它个大,它能顶住个啥?” 花格子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说:“不是这样的,它是很灵的,很灵很灵的!” 我见他急得面红耳赤,眼泪都要下来了,给瞎子使了个眼色,让瞎子别再逗他。 我问他:“小花,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个海神虽然个头小,但是海里的巨怪都怕它?” 他使劲点点头:“对,就是这样!它一出来,海里的漩涡都没了,大鲨鱼都吓得赶紧往外跑!” 我又问:“你父亲在蜈蚣岛出事,是不是因为遇到了更大的海神,所以它就没用了。” 花格子眼神有些黯然,点了点头。 瞎子插嘴问:“那海神也是这样的吗?能有多大?” 花格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它出来的时候,海水像开锅了一样,到处都往外冒泡,我当时爬到桅杆上,往外看,发现几十里内的海水,全都变成了黑色……” 瞎子愣住了,不解地问:“那海水咋突然就变成了黑色呢?” 花格子说:“因为我当时看见的,并不是海水,而是那个水怪藏在水里的身子……” 我们两个吓了一跳。 按照花格子的说法,那水怪从大海里浮出水面时,几十里的海水都变成了黑色,那它的身体到底能有多大? 难怪他说,有的巨型水怪浮出水面晒鳞时,会被人当成一个小岛。 那么大的身躯,还真的像是一个岛了。 瞎子问:“那海怪到底是啥样的?跟你们家那个人鱼差不多吗?” 花格子摇摇头:“它根本就没上来,它的嘴巴一吸,就激起了一个大漩涡,把我们的船吸进去了。” 瞎子说:“那玩意那么大,你们几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吧,那你们后来怎么逃出来的?” 花格子说:“后来,那个人就出现了,他站在那个水怪头上,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话(有点儿像呼啸声),跟那个水怪说了几句,水怪就把我们给吐了出来。就这样,我们船上的人还死了大半,就我和爷爷活着回来了。” 瞎子忍不住叫起来:“那个人那么牛逼,他该不会是海神吧?” 花格子说:“我们当时也那么想的,就给他磕头,感谢海神保佑。没想到,他却跟我们说,他并不是海神,他是替人看管海神的。” 瞎子问:“那个人是啥样的?那么多年来,只有你们见过他吗?” 花格子摇摇头:“不,也有其他人见过。我爷爷说,他爷爷以前是一艘大船上的大副,有一次开着一艘万吨巨轮出海时,遇上了海怪,那海怪根本没把这艘大船当回事,在后面不停喷水,水浪涛天,把船打得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沉了,那个人就出现了,救了他们一命。” 我说:“那不对啊,你爷爷的爷爷见过他,你也见过他,那他得有多大年纪了啊?难不成他也跟水怪一样,越长越大,能活上千年?” 花格子一下子愣住了,说:“也是哈,据我爷爷说,那个人好像永远那样,一点儿也没变过,还是个年轻人……” 这时候,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 瞎子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抢先问:“小花,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又高又瘦,人比较黑,头发有点儿打卷,平时不怎么说话,出手又狠又快?” 瞎子明显说的是山魈。 我虽然觉得山魈跟他有点儿像,但是也觉得太扯了,山魈一直是在丛林里活动的,怎么能和大海扯上关系? 没想到,花格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奋地说:“赵哥,你认识他?!” 瞎子努了努嘴,说:“你问他,他跟他熟!” 花格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啊,原来小七哥才是高人!小七哥,他到底叫啥名字呀?” 我说:“他,他叫山魈……” 花格子有些不理解:“山魈?为啥要叫山魈……” 瞎子冷冷地说:“山魈就是山鬼,说的是那个人像山鬼一样,在老林子里成天瞎转悠!” 花格子吃惊了:“在老林子里瞎转悠?他不是一直都在海上吗?” 瞎子说:“他呀,不好说,有时候还跑到澜沧江里捉捉大蛇呢!” 花格子更加兴奋了,说:“哎呀我滴妈,他可真是我的偶像啊!” 第348章 怪雾 花格子对山魈一脸花痴,让我实在无语。 不过好不容易,终于让他建立起来了一些自信,感觉还是好多了。 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连哄带骗,让他带着我们顺利着陆,才是王道。 我跟他说:“你看,你有海神保佑,怕啥?赶紧去看看船,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赶紧修好了,咱们好走!” 花格子还是有点儿疑虑:“小七哥,船就是修好了,它要是再开回来咋办?” 我说:“怕啥?啥都不用怕!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咱们最多再支撑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雾气一散,咱们用手划都能划出去!” 花格子朝我翘起了大拇指,说:“牛逼!还是小七哥想得远,服啦!” 我骄傲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做事情要踏实,快点儿去吧!” 花格子点点头,刚想去,抬起头往外看了看,脸色变了,说:“小七哥,你看看前面的雾气!” 抬头看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那层薄薄的雾气已经非常浓厚,像是一大团一大团的棉絮,颜色也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在黑色的海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那雾气浓得仿佛用手一抓,就能抓掉一撮,我们几个面对面站着,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更怪异的是,这些雾竟然像燃烧的烟雾一样,有了一些烟火气,呛的我们直咳嗽。 我担心这雾气里有什么东西,让瞎子他们撕开衣服,蘸上水,做了一个建议口罩,套在头上。 花格子把探照灯来回照着,发现周围全是这种粘稠浓厚的雾气,我们像是驶进了一个巨大的棉花中,湿冷冷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我们周身发冷,赶紧把大衣披到了身上。 瞎子也挠挠头,说:“咋有那么大的雾?俺这一辈子,那么大的雾,就见过一次!” 我也觉得奇怪,这雾刚才还没有多少,怎么像是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硬生生把我们几个给吞没了。 我问花格子:“你们这边经常有雾吗?” 花格子说:“有倒是有,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我们南海这边,一般一月到三月是大雾天,到了四月以后,雾气就少了。像现在,天都冷了,一般没啥雾,这次还真是邪门了。” 我故作轻松,问瞎子:“你当时遇到的大雾,是啥时候?” 瞎子说:“那是好几十年的事情了,那事情吧,比咱们这次遇到的还邪门!” 我说:“咋个邪门法?你说说看!” 瞎子说:“那一次哈,差不多是七八月,刚下了好多天的大雨,俺们大清早赶到山上采针蘑,给遇上的!采针蘑是这样,下一场透地雨后,蘑菇就全都长出来啦!它都在老松树底下,一簇一簇的,金黄色的,一找一大片,而且越采越多,怎么采都采不完。 这边的针蘑刚采完,你一转头,又是一大片,再直起腰看看,那漫天遍野,全是金灿灿的,晃得你的眼都花了,鼓足劲儿,一天能采一箩筐,别提多喜人啦!针蘑采回去后,晒干了,跟小鸡一起炖着吃,或者卖钱!那时候,就数针蘑好卖,哪家收购站都收,价钱还高,说是都对外出口,赚外汇。俺们那时候啊,最高兴的事情有几个,采针蘑,打松仔,狩猎。” 我看他越说越兴奋,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我们问你大雾的事情,你扯那么远干啥玩意?你咋不说说你小时候尿炕的事情呢?” 瞎子挥挥手说:“咳,一说起以前的事情,就爱激动,这北京的日子过得啊,太躁得慌!还是说大雾!那次啊,俺大清早就赶到山上去了,扎上绑腿,穿上胶鞋,这是防止蛇咬。采针蘑都是在松树底下,大石头缝旁,蛇多,虫子多,得涂半瓶风油精。” “那一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一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山谷都全都是水,湿湿滑滑的,根本没法爬,也没法采针蘑。眼凑着采针蘑的时间要过来,那雨还在下,俺们的心都糟透了。” “终于那一天,雨半夜停了,大家都鼓足了劲儿,提前准备好家伙事,就等着明天大干一场了。当时啊,俺心想,乡亲们大清早肯定都要去采蘑菇,俺得早点去,好占个好地方,结果第二天凌晨四点,就起来了,急匆匆往山上走。” 第349章 远古巨兽 “东北天亮得早,俺起得虽然早,不过天上也白蒙蒙的,还是能看到点儿东西。俺上了山,就拼命往上蹿,直往老林子里扎,想着先选一个好地方,然后慢慢采,到时候谁都没俺采得多!结果,俺就撞邪啦!” 他说:“当时啊,俺顺着一条山道往前走,走到最后没路了,俺就随便找了一条道往上走。其实那也不算是路,就是伐木工人伐树时,把树从山上往下推,用树木硬画出来的一条小路。” “俺当时在小路上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背脊上一阵阵发凉,像是有人瞅着你一样。俺当时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又不敢回头看,就把手里的柴刀攥紧了,想着不管来啥,俺回头就给它一刀!”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那种感觉渐渐消失了,俺才松了一口气,结果抬起头一看,就发现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山上突然起了一层雾。” “那雾气很怪,平时的雾,都是雾气蒙蒙的,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这个雾不是,这个雾就是贴着地,厚厚一层,像旋风一样,在你脚底下乱蹿,看着都让人慎得慌。而且吧,平时的雾气都是灰白色的,它倒好,竟然是粉红色的,看着就有些个邪门,闻着味道也有些不大对劲!” “俺当时觉得这个雾有点儿不对头,也没敢多呆,就躲着它走。又走了一会儿,就发现那雾越来越大,不光是贴着地了,像是一堆堆的粉红色的雪,堆得有一米多厚,人走过去,用脚一踢,都能给它踢散啦!那味道也越来越重,闻起来有点儿辣味,也有点儿腥味,呛得人老咳嗽。” “俺当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这哪是雾啊,这分明就是雪嘛!不行,这不能往上走了,再走肯定就出事了!俺就把衣服脱掉了,捂着嘴,到处找,想找一个雾小点的地方。后来,就发现了一个泉眼,泉眼那边的雾气就稀了,能看见点儿东西了。俺就跑到泉眼那,把衣服蘸湿了,捂住鼻子、嘴巴,坐在那儿等着。” “要说起来,这一场雾还能有多大?一般来说,那太阳一出来,不就没啦!没想到,那雾气一上来,就没下去,整整耗了一上午。太阳倒是出来了,就在头顶上,朦朦胧胧的,像个要熄灭的火炉,无精打采的,根本打不散那雾。” “俺在那边干坐了一上午,哪儿都不敢去,结果一直到了下午,那雾气才慢慢散掉了。俺早晨出来得早,没吃早饭,饿得只喝水,差点儿没把俺给撑死。” 花格子问:“瞎子哥,那雾到底是咋回事啊?” 瞎子冷哼一声:“咋回事?就是揍死你,你都猜不出来!” 花格子讨好地说:“那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瞎子说:“俺在那边饿了大半天,又喝了一肚子水,走都走不动,心里也一肚子火,想着这雾气到底是咋回事,俺得过去看看!当时那雾散是散了,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往上看过去,那雾气是越往山上,雾气越厚。那山下的雾都散得差不多了,山上贴着地还有不老少!” “俺就顺着雾气往上走,憋着一股气,想着非得看看那雾气到底是咋回事!走了一会儿,俺就觉得头晕脑胀的,用湿衣服套着头都不行,俺就把风油精都涂在了太阳穴上,才支撑住,终于爬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才发现山顶上很平整,也很开阔,干干净净的,一棵树也没有,阳光从上面照下来,照得人身上舒舒服服的。俺还没顾得上喘气,就被眼前的东西给吓住了。在俺前面没多远的地方,有一条足足有水缸那么粗的大蛇,那大蛇浑身金黄色,金翅金鳞,就跟传说中的小龙一样。它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嘴巴往外喷着浓浓的雾气!俺当时一下子就懵了,原来那雾气是这条蛇吐出来的,难怪会有毒!” 花格子忍不住赞叹着:“那大蛇吐的雾能把整座山都给罩住,那得有多大啊?” 瞎子冷哼着:“多大?哼,要是你看见了,早就吓尿啦!” 我忍不住刺激他:“那蛇莫非是个造雾机器,它还能弄出来那么多雾?” 瞎子哼唧着:“你咋知道它就是蛇?说不准人家是条龙呢!你没听说过啊,吞云吐雾,吞云吐雾,这吐的不是雾是啥啊?!” 这时候,花格子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们说,咱们遇到的这个雾,会不会也是啥吐出来的呢?” 我们一下子愣了。 再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首先这雾气来的时间完全不对,现在并不是起雾的时间。 其次这雾气来的如此怪异,气势汹汹,又是如此浓厚、诡异,真有点儿像是瞎子说的那样,像是从一头远古巨兽的口中喷出来的。 我们几个都被这个想法吓住了。 这要是真有一头远古巨兽,那它得有多大?! 第350章 海带 瞎子讲的那个故事,让我们很震惊,也陷入了沉思中。 按照瞎子的说法,一些大蛇巨怪也是可以吞云吐雾,而且雾气非常古怪,不仅雾气特别浓厚,太阳很难驱散,甚至可能有毒。 我们现在在海上遇到的这些浓雾,就很有点儿这个意思,我暗暗庆幸,幸好提前觉得雾气不大对劲,让大家用湿衣服蘸水蒙在脸上了。 凑在探照灯下看看,浓雾在探照灯下呈现一种诡异的冰蓝色,雾气上下翻滚,像是在飞机上看云层一样厚重。 我也开始怀疑,前方的海域里确实潜伏着一个远古巨兽,在吞吐着雾气。 更要命的是,现在小船完全不受控制,正在朝着雾气最浓厚的地方开过去,这不是硬生生往巨兽嘴里送嘛! 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迅速给他们做了分工,花格子马上去查看一下,这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一会儿好,一会儿快?还有,要检查一下船上还有多少油,能否坚持到回去? 瞎子那边,我让他在船舱里仔细找一找,我们还剩下多少食物,特别是淡水,还有就是把所有能用的武器都找出来,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也最后搏一把,跟它拼了。 瞎子那边很快有了反馈,食物和淡水还剩下不少,武器的话,有二把鱼叉,一把钩鱼的铁钩子,还挺锋利,在海上用起来也顺手。 花格子那边说,他已经检验过了,船上的发动机没问题(不然探照灯也亮不了),油虽然不多了,但是坚持到岸边应该问题不大。船之所以启动不了,应该是螺旋桨出了点儿问题,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他让瞎子抱着他,他自己把身子探下去,用螺丝刀拧开盖子,查看发动力。 刚下去看了一眼,他就叫起来:“靠,找到原因啦!” 我也赶过去问:“怎么回事?” 他说:“螺旋桨被海带给缠住啦!靠,难怪走不动!” 我问:“能修不?” 他肯定地说:“没问题,只要把海带弄下去就行了。” 他让我把铁钩子拿过来,用铁钩子拽住海带,使劲往上拽,拽了几下,却没拽动,反而差点儿把自己给带到海里。 瞎子骂道:“你小子别乱动啊,差点抱不住你!” 花格子赶紧说:“赵哥,你再坚持一下哈,这些是老海带,还挺结实!” 瞎子说:“就你那二两劲,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俺来!” 花格子说:“那我可抱不动你!” 他把钩子拽住来,换了个方向,开始一点点的拽,没几下,就拽断了不少,他才松了一口气,把身子缩了回来。 他转头说:“小七哥,你发动一下试试,拉下面那个操作杆!” 我一把推下操作杆,发动机轰鸣了一下,很快转动了起来,小船在海面上迅速转了一个个。 花格子拍手叫着:“好,好,这下子可好啦!” 我也兴奋起来,说:“那还等啥?赶紧调转船头,开足马力,赶紧回去啊!” 花格子答应一声,跳进船舱,就要开船。 他看了看罗盘,脸色大变,说:“小七爷,有点儿不对劲!” 我心里一凉,问:“又怎么了?” 花格子说:“罗盘,罗盘停了!” 我有些吃惊:“现在渔船还用罗盘,你们不是都用gps全球定位的吗?” 花格子苦着脸:“那些是去深海打渔的大船,咱们这个小木船,还都是用老办法,罗盘定位。” 没办法,我只好问他:“那罗盘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修好?” 他说:“这个……没法修。罗盘不大靠谱,雷雨天,刮台风,或者海底下有沉船,都有可能不准。所以他们一般都把罗盘当辅助的,主要还是看天象。可是现在这个天气,别说看天了,看海水都费劲……” 我也没了办法,问他:“那怎么办?” 花格子说:“只能先把船先停下,省点油,不然在大雾里瞎开,可能会越开越远,而且也可能会撞到礁石。只能先等着,等雾散了,看见天阳,就知道方向了。” 我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瞎子这会儿一直没吭气,蹲在船舱里抽烟,这时候就瓮声瓮气地说:“俺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看吧,没希望也就没失望!其实没啥,咱们就在这边钓钓鱼,抓抓螃蟹,有吃有喝,就这么漂着呗,俺看着挺好!” 他走过去,顺手捡起花格子丢在地下的钩子,在天上挥舞了一下,突然愣住了。 接着,他低声说:“小七,你过来看看,这是个啥玩意!” 我心情正不好,哪有功夫搭理他,就说:“啥玩意?不就是海带嘛!你没见过海带,还没吃过啊?!” 瞎子却呵呵笑了,说这玩意要是海带啊,他就把船给吃了,都不带吐出一口木头渣的。 我们听他说的恓惶,就派花格子过去看看,要是没问题,就按住他的脑袋,让他啃几口船板练练牙。 第351章 头发 没想到,花格子刚看了一眼,就被吓住了,大声喊我:“小七哥,这海带还真有问题!” 我更加恼火,提了一个鱼叉走过去问:“有问题,有问题,这里他娘的哪里没问题?!” 走过去一看,自己也愣住了,手上的鱼叉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响。 在那个钩子上,还挂着一缕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并不是海带,而是一件我们都非常熟悉的东西:头发。 我一下愣住了。 难道说,缠住螺旋桨的,并不是海带,而是密密麻麻的头发。 想到这里,我一阵头皮发麻,不由把视线转向了小马。 小马也一阵恶寒,脸色惨白地看着螺旋桨,甚至没有勇气再探下身子去看。 这时候,瞎子在旁边瓮声瓮气说了一句:“你们还记得,咱们最开始钓上来的那条大鱼不?” “大鱼?”我问“哪一条?” 瞎子瞪着我:“就是那条右胳膊右腿,就是骨头多一点的!” 他说的是我们最开始钓上来的那具骷髅。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开玩笑! 没想到,瞎子却说:“俺怀疑,这个头发是他的!” 瞎子这句话,让我们非常震惊。 我们当时钓到那具尸体时,花格子果断放弃,直接扔掉了钓竿,难道说那具尸体还不放过我们,还在一路跟着我们吗? 关键是,我们已经开了那么远的船,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莫非,他真像花格子说的那样,一路在海底下跟着我们的小船走,想想那个场面,我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花格子思考着,说:“先别急,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是咱们开船时,又撞到了那东西,结果螺旋桨缠住了他的头发,这个也不好说。” 瞎子冷笑着:“俺记得这艘船是坏了两次吧,你们想没想过,为啥会坏两次?难道说,他用头发缠住螺旋桨后,中间饿了,就松开了,去吃了点儿东西又回来了?” 我和花格子也陷入了沉思,考虑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掉发动机后,小船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始在海上慢慢行驶,穿过了一块块几乎要凝结成固定的雾气,驶向了神秘的前方。 这时候,花格子突然叫了起来:“俺知道了,是大鱼,一定是因为大鱼!” 按照花格子的说法,我们的船坏掉了两次,中间有一次自己修复了。 那船如何能自己修好的? 只能说,是受到了一种外力的影响。 他想了又想,当时我们既然啥都没做,那一定是其他东西做了什么,所以我们的船才恢复了正常。 想来想去,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怪事,除了那两条大鱼。 我们第一次遇到大鱼后,小船就莫名其妙地坏掉了,后来漂到了礁石上,过了一会儿,船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次,就是现在,又是遇上了大鱼,然后船又被头发给缠住了。 所以他怀疑,就是那两条大鱼在作怪,给小船弄坏了。 瞎子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说:“那你的意思是,那大鱼给叼来了一堆死人,然后让死人用头发把螺旋桨给缠住了?你当大鱼是海底赶尸呢!” 我摇摇头说:“这个理由有点儿牵强。要是说大鱼想弄坏船,咱们也都看见了那两条大鱼有多大,恐怕它尾巴轻轻一扫,咱们的船就会沉了,用不着那么费劲。” 这时候,花格子幽幽说了一句:“也许它并不是想要弄翻船,它就是想把发动机弄坏掉,然后把咱们推到一个地方去。” 瞎子咂巴咂巴嘴,说:“他奶奶的,这个还真有可能!小七,你还记得咱们看到的那群豺不?” 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了,当时在老挝湄公河畔看到的一幕。 那群豺,把一头熊的眼睛抓瞎了,然后把它赶到了湄公河中,瞬间就被水怪给吞噬了。 我有些感慨,没想到,那么恐怖的一幕,现在竟然在我们身上上演了。难不成,我们也成了大鱼的祭品,要被献给深海巨怪? ----------------------------------------------------------------------- 同学们,好多人关注了公众微信后,不知道怎么看小故事。 那个,大家首先关注微信号“lidayushu”,然后查看历史消息即可看到了。 小故事一共有9个,包括昆仑山巨龙、西藏喇嘛、黄河水怪、黄委会闹鬼等亲历小故事,更重要的是,都是完本的哦! 第352章 白色的小怪物 花格子说:“也不一定是鱼,有时候吧,水底下那东西……喜欢跟着人走……有时候打渔时,一网下去,网上来一个骨头架子,人赶紧撤了网,换一个地方打渔。可以你一网下去,又给他网上来了。这玩意啊,邪门得很!” 他这么一说,我们两个更觉得害怕。 刚才那个,还能用大鱼作怪来解释呢,这个倒好,直接上鬼了。 怪物和鬼怪哪个能可怕? 我们几个刚提起来的精神,又被那诡异的头发打下去了。 你想呀,在我们船底下,可能一直藏着一个人,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他的头发很长,浮在上面,然后缠住了螺旋桨,螺旋桨在挣扎时,把他的头发生生扯断,甚至连头发也一起扯掉,露出了腐烂的头骨,这一幕,得有多么恐怖。 瞎子拿着鱼叉,在船头转悠了一遍,生怕那古怪东西真的爬到船上来,那可就悲惨了。 但是周围雾气很厚,探照灯又不能随意扭转方向,好多地方黑黝黝的,根本看不出来。 好在我们这虽然是一艘老船,但是船帮子还挺高,从外面要爬进来什么东西,也挺不容易的。 检查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看见船头的角落里全是螃蟹,大大小小的螃蟹堆成了一堆,嘶嘶吐着白沫。 瞎子有些奇怪,问:“小花,这船帮子那么高,那些螃蟹咋爬上来的?” 花格子说:“咱们这艘船是老船,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用了好几百年了。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个船的船底跟一般的船不一样,里面有一个夹层,里面放了一些辟邪的东西。不过日子久了,船底都磨烂了,估计是从那底下进来的螃蟹。” 瞎子说:“好嘛,感情这还是一艘捕蟹船!” 我说:“行吧,咱们且别管它是捕蟹船,还是捕鱼船,大家先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 花格子从技术上分析:“咱们目前油没那么多了,罗盘也坏了,雾还大,肯定不能直接开船就走,别说能不能走出去,这么大的雾,咱们开到哪儿都说不好,万一撞到礁石,就成了王八啦!” 瞎子踢了他一脚:“去,去,说点好听的行不,你才成王八呢!” 我说:“别闹!大家看看怎么办。瞎子,你说说你的意见!” 瞎子说:“要俺说啊,别管他三七二十一,咱们就跟它耗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来干他娘的谁!” 花格子有些怀疑,说:“干不过呢?” 瞎子豪气冲天:“干不过就死!早晚都是一个死,与其被它给吓死,还不如牛逼一把,说不准还活了呢!” 我狠狠吸了两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说:“干他娘的!就按照瞎子说的来,大家现在开始,不管去哪儿,都带着武器,谁来干谁!小花,船里还有酒吗?都开了,喝! “还有,船舱里不是有螃蟹吗?把煤油炉打开,都给蒸了,吃!它不是闹鬼吗?不是上螃蟹吗?那最好了,来吧,都来吧,谁来咱们吃谁!” 花格子还有些担心,说:“咱们在船上蒸螃蟹,会不会把水底下的大家伙给引上来?” 瞎子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不吃,那大家伙就不上来啦?” 我说:“怕啥?!这么跟你说吧,那大家伙要是上来了,正好,老子今天在船上烤鱼吃!” 瞎子给我翘起一个拇指:“中!小七,你今天总算像个爷们啦!” 我说:“操,老子从来都是个爷们!” 瞎子呛了我一句:“你也就站着尿尿像个娘们,其他的吧,还真看不出来!” 人就是这样,最害怕的,还是未知的事情,那茫茫的大海深处,那浓厚的雾气下到底是什么,我们怕的是这个。 一旦确定了遇到事情该怎么做,哪怕同样是死,他都不怕了。 人一旦想开了,心就宽了,路也宽了,说白了,最多不就是个死嘛,况且还不一定呢! 我们开了最后两瓶椰子酒,大家用粗糙的海碗一人盛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下去,辣的直咧嘴,浑身像过了电一般,啥滋味都有,被海风一吹,也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说不出的畅快和凉爽。 瞎子把大衣丢在一边,又把t恤也脱了,赤着膊在那弄螃蟹,自己还念叨着:“都脱了,省的大鱼待会儿吃我时还得拔毛。” 我说:“就你那身板,拔毛可不行,得扒皮!” 花格子把煤油炉子升起来了,拿着一个铝盆洗刷螃蟹,说:“还别说,这些螃蟹还真不少!咱们啊,先别把酒喝完了,螃蟹凉,咱们又没姜、芥末,得就着酒吃!” 我一看,这花格子真是喝大了,刚才还吓得像个地老鼠,这会儿都在惦记着怎么吃了。 不错,不错,就这么保持住。 说实话,我现在主要怕他掉链子,万一在关键时候,他先怂了,吓得跳海或者上吊了,我们两个被困在这海上,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他们两个,一个洗螃蟹,一个蒸螃蟹,我在那边闲着没事,就挥舞着那个铁钩子,在船板上巡视。 可惜小船不大,也就七八米长,我来回走不了多远,就到头了。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在船尾一个角落里,像是蹲着一个白色的毛乎乎的东西,见我过去,嗤啦一下子就不见了。 走过去看看,船板上光秃秃的,啥都没有,我使劲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是喝高了,看花了眼,结果一转身,余光扫到那边,发现它又出现了,还是蹲在那儿,直勾勾看着我。 第353章 它就藏在了船尾的夹板处! 猛一转身,像是撞了邪一样,它又突然消失了。 我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扯着嗓子喊瞎子,让他赶紧过来,他娘的又鬼藏人了! 瞎子倒提着鱼叉,赤着膊,凶神恶煞一般赶过来,问我:“鬼在哪儿?老子一叉子叉死它!” 我急昏了头,赶紧解释说不是鬼藏人,是鬼藏狗,刚才就在船尾巴那边,有一个白乎乎的小兽蹲在那儿,一转身就不见了。 瞎子过去看了看,啥也没有,就问我是不是看花了眼,这边别说兽,连个屁也没啊! 刚说完,一阵恶臭味猛然涌出,瞎子大叫着:“我操,说来屁就来啊,这鬼还真霸道!” 想了想,又说:“不对啊,小七,不是说鬼都怕马桶嘛!它应该怕这些黄白之物,怎么还能弄出来这东西熏我?!” 我也觉得奇怪,说:“先别急,你先仔细闻闻,那味道出自哪里?小花不是说,这船底下有一个夹层吗?说不准它是藏在了那个小夹层里!” 瞎子答应一声,低下头闻了闻,熏得他差点儿背过气去,骂道:“好你个死小七,怎么好活不给老子干,这闻味的活儿你倒是想起老子啦!” 我哈哈大笑,说:“老子有鼻炎,闻不到!” 瞎子骂道:“闻屁你就闻不到啦!为啥老子烤鱼蒸螃蟹,你小子吃得比谁都快!”低头踩了踩船板,说:“咦,这底下怎么有点儿不对劲!” 他转头叫着:“小花,小花,快过来!” 小花肩膀上搭了条毛巾,手里还拿着一个螃蟹,边走边刷,问:“怎么,又出螃蟹了?这些咱们吃到明天都吃不完!” 瞎子说:“还真是,这次找到螃蟹老窝啦!” 花格子赶紧丢掉毛巾、螃蟹,过去仔细看了看。 那船尾处,有一处差不多一米多宽的船板,可以活动,仔细看看,船板连接处并没有用桐油封住,看起来像是个地下室的暗门。 那暗门平时只是虚掩住,从底下一推,就能打开,这门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弄开了,所以底下的螃蟹才能钻出来,被我们发现。 这底下,应该就是花格子所说的夹层了,也就是放置祭品的地方。 我们都有些好奇,这底下到底有什么祭品,怎么吸引来了那么多螃蟹? 花格子拉了拉暗门,底下黑洞洞的,看起来夹层还不小,但是里面太黑 ,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他问:“要不要下去?” 瞎子说:“下去干啥?逮螃蟹?” 花格子说:“倒也是,咱们螃蟹也够了。”又问“对,这地方连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发现的啊?” 我才想起来这事,赶紧说:“刚才啊,我在这边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像个小动物,就趴在这儿,一转眼又看不见了。我觉得有问题,就叫了瞎子过来,他找了找,就发现这块挡板了。” 花格子的脸色绷起来了,问:“白色小兽?是什么样的?” 我说:“我当时没看清楚,就一晃眼的功夫,那东西就不见了。差不多像条小狗那么大,蹲在地上,身上都是毛茸茸的,像一只白狗。” 瞎子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就算是一条野狗钻到夹板底下了,能靠吃螃蟹活着,那狗也得叫啊,也得跑啊,咱们不可能听不见啊!” 我说:“不能吧,我当时看了两次,它就蹲在那儿看着我……” 瞎子说:“就你那眼珠子,俺可信不过,俺还记得在西双版纳,你跑过去,跟俺说看见了白塔,结果走过去一看,是一头大象蹲在那拉屎!你就这眼神!” 我脸一红,赶紧打断他,说:“行行行,就你的眼神好,行了吧?你眼神好的都叫瞎子啦!” 花格子在旁边打岔,说两位大哥,咱们的螃蟹都熟啦,咱们还是过去用膳吧! 我点点头,冷哼一声,带头往煤油炉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我一抬头,就发现煤油炉旁边,蹲着那只白色小兽,正伸着爪子要往锅里抓螃蟹。 我大叫一声:“瞎子!小花!你们快看,那东西又出来啦!” 两个人抬头一看,煤油炉旁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几步赶过去,我仔细看了看,锅里的螃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瞎子在那讽刺着:“看看,小花,你小七哥这火眼金睛!这回又把炉子看成怪物啦!” 我尴尬得要命,刚想说点儿什么,花格子却在旁边说了一句:“小七哥没看错,还真有个家伙在这儿!” 他没多解释,去船头扭转了一下探照灯,灯光朝着船舱直射下来,清晰地照在船板上,我们就看到,在船板中间,出现了一行古怪的小脚印,从煤油炉处歪歪斜斜地通向船头。 这艘船上,还真藏着一只小怪物! 现在,它就藏在了船尾的夹板处! ------------------------------- 抱歉,这几天写的有些着急,几次笔误,把花格子写成了小马,给大家道个歉。 不过,小马君也快出来了。 第354章 不吃人,它上船干啥?! 那一行歪歪斜斜的小脚印,排成了两排,一排是从船尾到煤油炉,另外一排是从煤油炉返回到了船尾,在探照灯下非常清晰,也让我们非常震惊。 刚才,我们几个人可是全都站在船尾,看着那个挡板,怎么就没发现那只小怪物? 瞎子跪在地上,仔细比对着那怪物的爪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看着情况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他扭头叫着:“小花,你看看,见过这种脚印吗?” 小花也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我也好奇地看了看,那脚印水淋淋的,还带着点儿泥,看得很清晰,差不多有一个小孩手掌那么大,呈狭长状,脚印中间缺失了一块。 这个脚印,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我挠挠头,总觉得这个脚印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瞎子问我:“看出来了吗?” 我说:“挺奇怪,看着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 瞎子站起身,冷笑着:“你当然熟悉了,这就是小孩的脚印,差不多三五岁的孩子。” 我吓了一跳,三五岁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我们这船上压根不可能有孩子,而且他还肯定地说是三五岁,这也太扯了! 瞎子指着脚印说:“其实人脚印和动物脚印都差不多,看着脚印,就能猜出来个大概。这个脚印,就那么点,加上步子迈得那么小,就能猜个差不多,三五岁,不会更多了。这孩子好像还是个小罗锅,老弯着腰走路。你看这个脚掌,脚后跟那边脚印浅,前脚掌脚印深,这说明这人走路时重心在前边,肯定是个半罗锅。不过,这个脚印是有点儿不大对劲。” 我说:“那肯定不对劲了,咱们这船上,哪会有啥三五岁的孩子!” 瞎子摇摇头,说:“不对,你仔细看看,脚趾头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脚趾头有啥问题,最后还是花格子说了一声:“它只有四个脚趾头!” 仔细数了数,还真是,这孩子只有四个脚趾头,我更加确定,这东西一定不会是人,说不准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白色的白乎乎的动物! 瞎子也有些拿不准,问花格子:“小花,你们海上有没有啥动物,长得和人差不多,脚趾头只有四个的?” 我手:“对,对,有没有像海上的猴子这种动物?” 花格子苦着脸说:“赵哥,你就别吓唬我了,就我这胆子,海上要是有这东西,我还敢出海?” 瞎子说:“这东西看着有点儿不对劲,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我说:“它会不会吃人?” 瞎子摇摇头:“不好说,俺总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花格子还存着侥幸心理,说:“我觉得,它是不是闻到螃蟹味上来的?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分它一点儿螃蟹,让它赶紧走了得啦!反正咱们也吃不完!” 瞎子摇摇头:“它要是想吃螃蟹,恐怕早就连锅都给端走了。就=那速度,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蹿来蹿去的,咱们都看不见。” 他扭过头,严肃地问花格子:“小花,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老老实实跟我说:这船底下,到底藏的啥玩意?” 花格子眼神闪烁,不敢看我们,说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几百年的老东西了,他连夹层都是第一次听说呢,左顾右盼,不愿意说什么。 瞎子有些恼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妈的,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待会儿真想被那玩意给吃啦?!” 花格子有些害怕了,他明显不是怕瞎子,哆哆嗦嗦地问:“赵,赵哥……那东西还真吃人?” 瞎子严肃地说:“废话!你没见它不吃螃蟹,它明显是吃生肉的,不吃人,它上船干啥?!” 花格子顺嘴说道:“那也不知道,说不准是来船上偷东西的!” 我问:“偷啥东西?” 花格子说:“那谁知道啊?反正我爷爷说过,他驾驶木船出海时,就遇到过水底下的东西上来偷东西,兴许咱们也遇上了呢!” 瞎子冷笑着:“偷东西是吧?偷啥?柴米油盐?还是偷鱼叉?他真正想偷的,恐怕是船底下的东西吧!” 花格子支支吾吾的,还不肯说,瞎子把鱼叉猛然往地下一摔,叫道:“小七,给俺搭把手,咱们给他扔到船底下喂怪物去!” 我故意吓唬他,捡起一根麻绳,说:“好!扔之前,最好给他身上也绑上,省的他跑掉!” 花格子本来就胆小,经我们这样一吓,屎尿都要出来了,就差给我们跪下了,连连摆手,说:“别啊,别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我和瞎子相视一笑,扔了麻绳,递给他一根烟,说:“小花兄弟,你快点儿说!我跟你说哈,你可别骗我们。你也看了,你瞎子哥他脾气不好,万一真惹闹了他,真能给你扔到夹层底下去!” 花格子连连点头,接过烟,点着了,狠狠吸了几口,才开口。 他说:“是这样,两位大哥,我可以对海发誓,这个夹层底下到底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355章 船下封的是海鬼! 瞎子在旁边冷哼一声,他赶紧说:“不过,我爷爷以前是跟我提过一点,我大概能知道底下是干啥的,差不多是个什么玩意。” 我说:“行,那你就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说实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再不说,估计咱们都得喂王八了。” 花格子显然很忌惮船底下的东西,脸色惨白,他坐在地上,又狠狠吸了几口烟,才说:“这船底下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问:“不是好东西,那又是啥坏东西?” 他模模糊糊地说:“就是那种……那种东西!” 我还是不明白,问:“到底是哪种东西啊?” 他急得站起来,给我比划着:“就是那种东西……小七哥,你懂的!” 我还真不懂,也有点儿着急,说:“到底是啥东西,你他娘的倒是说清楚啊!” 他憋了半天,憋得面红耳赤的,最后憋出了一个字:“龟。”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只大乌龟啊!咳,那有啥难说的,你早说不就得啦!” 他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不是那个龟,是那个龟!” 我说:“哦,哦,我知道了,不是乌龟,是海龟!对,咱们在海上,那肯定是海龟喽!” 花格子更加着急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在跟我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 我更加搞不明白了。 这时候,瞎子在旁边冷冷地说了一句:“他说的不是龟,是鬼!鬼怪的鬼,咱们这船上啊,有鬼!” “有鬼?”我差异地看了看花格子。 他有些心虚,看了看船尾,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搞不明白了:“你们渔民出海,不都是在船上供一些辟邪的东西吗?怎么会封一个……那东西在船底下?” 花格子说:“是这样,你们外人可能觉得弄个佛像,弄个海神就辟邪了,其实不光是这样。像我们这种几百年来一直靠出海为生的人家,可不止供海神,有时候还得供邪神,还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我说:“我知道了,好多南洋跑船的人都养小鬼,供佛牌,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花格子摇摇头说:“不是这样。他们养小鬼,供邪佛,都是求转运的,靠小鬼搬运钱财等。一个人的命数运道是有数的,不是你的,就强求不得。不然,你现在的运还没到,你偏要去转运,那就会拿你下半辈子的运来顶,顶多了,你的命也透支完了,就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打渔的人,命虽然不值钱,也不会这么干,那些东西都是地下赌场、打黑拳的,或者是想出名想疯了的小明星才会用。你们想想,每年都不有一些迅速蹿红的小明星,突然就红了,红得毫无道理,然后没过几年人就完了,或者出车祸,或者就是癌症,要么就是被人害,永远踩在脚底下,一辈子都翻身不了,就是搞这些搞的。” 我说:“行吧,那你说说,你们这船板底下封的到底是啥玩意?” 花格子狠狠吸了一口烟,也不怕了,说:“小七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这船底下封的,真是海鬼,杀人的海鬼。” “海鬼?”我问他“海鬼又是啥?海里的鬼?” 瞎子插嘴说:“你傻啊,人在河里淹死了,变成的鬼是水鬼。人要是在海里淹死了,变成的鬼,就是海鬼呗!” 没想到,花格子却摇摇头,说不是这样,这个海鬼就是一个说法,其实它并不是鬼,而是一种海里的古怪生物。 我问他:“那是啥生物那么瘆人,还能被称为鬼?” 小马说:“这种东西吧,我们那边也叫它水猴子,它的样子还真像一只猴子,浑身长着一层黄毛,有手有脚,头上有一个凹坑。这东西啊,平时藏在水里,有人去海边赶海,捉鱼,它就突然蹿出来,抓着人的脚脖子,就往海里拉。它在水里力气很大,一下子就能把人给拉倒,弄下去淹死。它把人拉到水里淹死后,并不吃人,就是以杀人为乐。你说这东西,是不是杀人的恶鬼?” 我点点头,动物杀人大多数是为了自卫,少数是为了食物,这海鬼啥也不为,就是以杀人为乐,确实该死。 花格子说:“这东西不光杀人,也在水里啥鱼,逮住啥弄死啥。它能在水下呆,也能在岸上呆,跟蛤蟆差不多,爪子尖,牙齿也尖,力气大,脑子也好用,能骑在大鱼身上,活生生咬死它。它杀了大鱼,不吃肉,会拖到礁石上,用石头砸烂鱼头,喝鱼脑子,所以海里不管多大的鱼,见了它马上就逃。所以,我们渔民要是见了它,就会想办法给它打死,把它的尸体风干了,封在船里,这样其他大鱼就不敢靠近船了。”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东西,该杀!不过照你的说法,那东西怕都死了几十年了,也风干了,你还有啥好怕的?” 花格子说:“在我们那边,有一个说法,水猴子这东西是死在海里的恶鬼托生的,所以永远都不会死。不管你给它抽了筋,剥了骨,砍了脑袋,只要它回到大海里,马上就能活过来!所以我们都要把船舱底下弄一个夹层,里面灌了好多酒,给它泡在里面,防止它沾上海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瞎子这时候问:“小花,那你说的,有时候会有东西上来偷它,是不是说想复活它?” 他点点头,说:“是有这个说法,只要有海鬼闻到味道,就会溜到小船上,把风干的海鬼背到海里复活它。” 这时候,瞎子说:“不对啊,要是说你这船里面封了一只海鬼,那大鱼应该很怕咱们才对,怎么还敢三番两次冲着我们来?你这话明显有问题啊!” 花格子手上的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恐惧地说:“难道说,它真的又活过来了?” 我说:“不会,不会,我看到的那只,确实像个猴,不过它身上不是黄毛,是白色的猫,这个我看得很清楚。” 花格子绝望地说:“小七哥,我们当年逮到的那只海鬼,是一只老海鬼,它的毛色就是白色的……” --------------------------------------------- 亲们,老鱼讲故事09:湄公河水怪,已经在微信公众号全文更新了,全文七千多字。 微信公众号:lidayushu 最后,祝各位周末愉快哦! 第356章 进入船舱夹板 花格子这么一说,我们两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瞎子嘀咕着:“这么说,还真是那海鬼复活了?” 我说:“胡扯淡!那东西都给扒皮抽筋了,搁在你身上,你还能复活啊?” 瞎子说:“那你说,你看见的那东西是个啥玩意?” 我嘬着牙花子,想了想说:“这东西吧,我觉得八成不是那海鬼。” 花格子惊讶了,说:“小七哥,为啥不是海鬼?” 我其实是随口胡扯的,哪想了那么多,只好顺嘴胡说:“这个问题嘛,我们要从头开始分析。首先嘛,我们不能只看到一个影子,就判定它是不是海鬼,这样太武断,也不科学。其次嘛,其次我还是觉得那个大鱼有问题。 “你们想啊,那东西要是海鬼,我们别管它到底是还在船底下,那大鱼都应该怕它啊,为啥还敢来,所以这个事情明显有问题嘛!” 瞎子也说:“确实,这事情啊,俺也觉得不大对劲!那大鱼要是连死海鬼都怕,那活的不更怕了?” 花格子眼睛亮了,说:“要是这么说的哈,我觉得也对,看来那东西还真不是海鬼。那小七哥,你看那东西又是啥呢?” 我说:“想知道这东西是啥吧,其实很简单,它不就在那船底下候着嘛!咱们直接杀过去,掀开船板一看,啥玩意不都看清楚啦!” 瞎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行,俺们就杀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花格子还有些担心,说:“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先等等……要不然等吃完螃蟹再说……” 瞎子扛起一根鱼叉,大咧咧地说:“吃啥?!等咱们先给那家伙一窝端了,回头一锅炖啦!” 我拿起另外一把鱼叉,递给花格子,自己握紧了那把钩子,也跟在瞎子身后。 花格子说:“别急啊!那底下黑漆漆的,得找个手电才行!” 他跑到船头,急火火找了个手电筒,跟了出来。 瞎子已经走到了船尾,小心掀开船板,接过花格子的手电,朝里面照了照,里面黑乎乎的,堆着不少东西,在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 瞎子探进去试了试,不行,里面空间太大,他弯着腰进去,连动都动弹不了。 瞎子对花格子说:“小花,你试试!” 花格子吓得脸都绿了,往里看了看,腿脚都发软,别说进去,连走路都不会了。 我看看不行,咬咬牙,说:“我去!” 瞎子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了手电,又把手里的鱼叉递给我,说:“用这个,在底下好使!有事情你就喊,老子在上面给船板劈了,死也给你拽出来!” 我没说什么,往地下看了看,一只手拿手电,一只手拿着鱼叉,猫着腰就钻了进去。 那夹板其实不小,我试了试,差不多能弯腰站着走,就是很费劲,尤其是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拎着鱼叉,走不了几步,就得蹲下身子歇歇,不然腰受不了。 左右看了看,周围堆着一些木质的酒桶,还有一些腌菜坛子,我用鱼叉捅了捅,坛子翻倒了,里面的腌菜早长毛了,酒也漏光了,到处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霉味,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船舱就到头了,前面对着一溜酒桶,别的啥也没有了。 我有些奇怪,花格子说这底下封了一个怪物,怎么没有?难道说,那怪物给封在了酒桶里? 用鱼叉捅了捅,那些酒桶都是空的,很容易就捅到了一边,这里面应该没啥东西。 第357章 怪物朝我狠狠扑了过来! 我喊了一嗓子:“瞎子,这底下没东西啊!” 底下氧气不足,说话也瓮声瓮气的,回音很重,声音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回荡,听起来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等了一会儿,瞎子也没回话,我转身要走,余光就发现前面的酒桶有些不大对劲。 扭过头一看,前面那个酒桶上,蹲着一个白乎乎的动物,直勾勾看着我。 我吓得“啊!”得叫了一声,猛然站了起来,一头撞在了上面的船板上,咚一声响,疼得我蹲下身子,眼泪都掉下来了。 当时也顾不上这些,我赶紧抓紧鱼叉,准备自卫,再抬头看看,那酒桶上空荡荡的,怪物又消失了。 我更加担心,用手电朝着四周照了照,那船舱里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底下到处都对着酒桶、坛子的,一时间还真不好确认,那怪物藏在了哪里。 这时候,瞎子那边朝里面喊了起来:“小七,小七?” 我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了那怪物,就小声答应了一声。 瞎子还在那边驴子一般叫着:“小七?!小七?!那怪物出来啦,俺先去撵它,你自己先撑一会啊!” 我正憋着火,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骂了一句:“它就在我这儿哪!” 急匆匆往外走,还没走两步,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用手电照了照,就发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就在去出口的那条路上,怪物稳稳地蹲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那个怪物。 那怪物差不多有一个小孩那么大,像个白猴子,四肢很像人的手脚,颜色红扑扑的。它浑身上下都长着一扎长的白毛,毛乎乎的。它脑袋顶上是秃的,不过脑袋周边的毛挺长,垂下来,盖住了前额,看不清楚它的脸到底是啥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想着这东西跟花格子描述的海鬼一模一样,说是这东西凶残无比,以杀戮为乐,最爱吃的竟然是大鱼脑子,就有些恶心,也有些害怕,赶紧握紧了手中的鱼叉,提防它随时会扑过来。 那怪物丝毫不怕我,喉咙里咕咚一声响,就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拿着手电的手直抖,手电光在怪物周围不停晃荡,看起来更加可怕,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绊到了一个泡菜坛子,狼狈地摔在地上,把手电和鱼叉都摔掉了地上。 我赶紧爬过去,先捡到了手电,再去拿鱼叉时,那怪物喉咙里咕咚一声响,一下子扑了过来,爪子牢牢按住了鱼叉。 那船舱空间不大,我退了几步,就退到了墙上,脚下踢到了酒桶,酒桶咕咚咕咚滚开了去,朝着我低声咆哮着,又朝我一步步逼了过来。 我现在手里就剩下一个手电筒,只能一步步往后退,一直推到了船舱尽头。 那怪物很古怪,它一直逼着我往前,逼到了墙边,反而不过来了,又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怪物到底想干啥,一边用手电光晃住怪物,一边慢慢蹲在地上,用手在后面乱摸,希望能摸到什么趁手的武器。 用手在底下摸了摸,底下黏糊糊的,全是一层厚厚的灰。 又往外摸了摸,终于摸到下面一个类似方向盘的铁东西,还能凑乎着用。使劲拽了拽,那东西纹丝不动,又使劲拧了一拧,那东西竟然慢慢转动了,我小心转着它,想着这铁家伙分量不轻,到时候拎起来,好歹能当斧子砸一砸。 就这么转了几圈,那方向盘咯噔一声响,我心里一阵暗喜,想着这铁家伙终于给拧下来了,刚想给它捡起来,就觉得身后的船板猛然被人抽空了,我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一下子朝后面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只蹲在我面前的怪物猛然咆哮一声,接着恶狠狠地朝着我扑了过去。 第358章 海鬼逃了出去 当时,我身后的船板猛然被抽空,身子一下子仰了过去,重重摔在地上,手电在滚落在了一边,周围一片漆黑,就听见那怪物低吼一声,猛然朝我扑了过来。 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面对着呼啸过来的怪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 一秒钟。 二秒钟。 三秒钟……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看了看,借着手电筒斜射过来的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荡荡的船舱里,那怪物并没在我身边。 原来,这船舱里还有一个暗门,中间用一块船板隔开了,船板旁堆了不少空酒桶,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我当时摸到的下面那个类似方向旁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打开暗门的机关,把那东西转动了以后,船板就自动抽开,那舱门就打开了。 来不及多想,我一咕噜爬起来,先把手电筒拿到手里,这手电是装了四节干电池的铁皮手电,分量还挺沉,也能做武器用用。 按我们之前的意思,既然在下面发现了怪物,就赶紧出去,大家看看是用水淹,还是火攻,怎么把它给干掉。 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壮着胆,也不怕那怪物了,硬着头皮往暗门里照了照。 因为我实在是好奇,这木船里封着的恶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基本上已经可能确定,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怪物,应该就是花格子所说的海鬼。它肯定不是被封在船舱里的那个,应该是从外面偷偷溜进来的,也许潜伏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打不开船舱的暗门,直到我顺手开了门,它才闯进去。 我甚至有些怀疑,那怪物一步步把我逼到了船舱最里面,是不是就是想迫使我打开船舱的内门,没想到机缘巧合,我还真打开了暗门,所以它才堪堪放过了我。 那暗门空间不大,用手电略微一照,就清楚了。 里面差不多有二三个平方米,空荡荡的,只有中间固定着一个大瓮,差不多有半米多高,应该就是封那怪物的地方。 我有些紧张,用手电左右照了照,确定这里面没有怪物,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里面并不像外面那么潮湿,混乱,反而非常干燥,而且弥漫着一种古怪的石灰味。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底下竟然铺了厚厚一层生石灰,石灰吸水,难怪这里面如此干燥。 那大瓮是双耳瓮,造型非常古朴,我有些担心,那怪物是不是就躲在这里,先咳嗽了几声,又用手电筒敲了敲瓮壁,那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才壮着胆子,朝那瓮里看了看,那翁里还真有东西,全是一些白花花的东西,差不多装了大半瓮。 我第一个反应,这里面是不是装的白银,是花格子祖上给子孙留下的宝贝,听说古代一些性格古怪的大富翁就喜欢这么干,在子孙山穷水尽时找到一堆大钱,然后破釜沉舟,东山再起。 不过再看看,又不大对劲,白银应该都是银锭,一锭一锭的,这些看起来也太碎了一些。 再离近看看,就发现不是,这些明显是一些白色的小颗粒,散发着生石灰味,以及一股强烈的恶臭味,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和地下一样的生石灰渣。 掩着鼻子,我迅速退了出来。 那瓮里的东西,一定就是那个被晒成干的海鬼了,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东西还那么臭。 看来,刚才我遇到的那个海鬼,确实是为了它而来,现在应该已经逃去了。 第359章 那玩意就趴在你背上…… 我也不愿意在这儿多呆,当下捡起鱼叉,顺着原路返回。 一冒头,就看见瞎子那张傻乎乎的脸,我忙问:“瞎子,那海鬼出去了?!” 瞎子一脸无辜:“别提了,咱们都搞错了,那东西啊,根本没进去,它就猫在船头那呢!” 我说:“胡说,它根本就在下面!” 瞎子瞪大了眼睛,说:“我的个乖乖!小花,你快看看,小七下去一会儿,人有点撞邪啦!” 我烦的要命,问他:“我跟你说正经的,那怪物就在底下呢,它是不是跑出去了?” 花格子和瞎子对视了一眼,说:“小七哥,你是不是看花了眼,那怪物明明就在上面……” 我气得直骂,在底下弯着腰本来就累,两个人还在那儿就知道说屁话,也不知道赶紧把老子拉上去。 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想到了刚才在船舱底下,听到瞎子在上面喊什么,他好像说的是怪物出来了,他去撵怪物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里出现了两头怪物? 我赶紧问他:“瞎子,你说的那头怪物,是从船舱底下钻出去的,还是在船头看见的?” 瞎子说:“在船头看见的呗!别提了,咱们都以为它下去了,谁知道,它根本没下去,就在上面躲着呢!” 我赶紧问:“那是你自己去撵的它,还是你们两个都去了?” 瞎子不屑地说:“这点小事,还值得用两个人?俺自己去的,让花小花在这边看着,怕你出事!” 我赶紧问花格子:“小花,你从头到尾都在这边守着?” 他点点头:“对,赵哥不让我去,我就在这边守着呗!” 我问:“你一会儿也没离开过?” 他肯定地说:“别说一会儿,连一秒钟都没离开过。” 我又问:“那,那你没看见这底下出来啥东西?” 他摇摇头:“没有啊,这底下能有啥东西?” 我头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那怪物,它现在还在船舱里。 这么一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搞不好那怪物就蹲在我身后,随时准备着把我扑倒。 我大叫着:“瞎子,快!还有一只怪物还在里面!” 瞎子愣了:“啥?咋又出来了一只怪物?” 我说:“有两只怪物!操,先别说其他的,赶紧拉我上来啊!” 瞎子比较谨慎,让花格子赶紧把我给拽出来,他在这边举着鱼叉候着,防止那怪物浑水摸鱼,也跟着出来。 花格子拽着我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根本拉不动我。 没办法,瞎子让花格子看着洞口,拽住我的胳膊,猛然一使劲,就把我给拽出来了。 折腾了这么一会,底下又闷又累,我累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瞎子根本顾不上我,只顾着看着洞口,说:“小心点,别让那东西出来喽!” 我也说:“那东西贼得很,一转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我跟你们说哈,也幸好我机灵,不然啊,这次就回不来见你们了!” 歇了一会儿,我就爬起来,想去弄点吃的,就觉得背后有点不大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上了,勾的生疼。 我忙喊了起来:“瞎子,快给我看看,我背上挂的什么东西?” 瞎子回头看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接着蹬蹬蹬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我。 我有点恼火,说:“你还给我瞪啥眼,这后面刮的啥破玩意,赶紧给我拽下来!” 花格子也满脸惊恐地看着我,连连后退,像是遇到了恶鬼一般。 这时候,瞎子低声说:“小七,你别动,那玩意就趴在你背上……” 第360章 瞎子这厮是不是疯了?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那怪物为啥不杀我了,它原来是想借我离开。 我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脊背上冷汗像河水一般哗哗往下流,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想啊,在船舱底下闷了一会,背上又湿又黏,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受,何况那上面还趴了一个恶鬼,难怪我总觉得背上像是挂了个东西。 瞎子还算冷静,他带着花格子连续退了几步,对我冷冷地说:“放下他,俺们放你走!” 我一愣,瞎子这厮是不是疯了? 放下它? 孙子才不想放下它呢! 问题是,那东西像挣吸血鬼一样,牢牢趴在我身上,甩都甩不下去,我怎么放?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 我身后那东西就晃动了一下身体,接着竟然主动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慢慢往后退着,喉咙里发生低低的吼声,威胁着瞎子他们。 我才醒悟,瞎子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我背上的海鬼说的。 最可怕的是,那个海鬼竟然也听懂了。 瞎子和花格子虽然离得远了一些,但是也保持着警惕,两个人紧握着鱼叉、钩子,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我被他们夹在中间,也不知道那怪物到底走了没有,紧张的要命,只能死死盯住瞎子的眼睛。 瞎子一直眯着眼看着我背后,终于做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朝我点了点头,意思是危险解除,我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腿脚都发软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瞎子突然暴喝一声,将手里的鱼叉狠狠朝我头上掷了出去,鱼叉嘭一声插到到地上。 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过头看看,那鱼叉死死钉在了船板上,叉柄还在微微颤动,不过并没看到那只怪物。 我惊魂未定,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你个死瞎子是不是疯啦?!我操,老子刚才要是一抬头,现在就是个死人啦!” 瞎子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拍拍我的肩膀,给我嘴里塞了一根烟,兀自走开了。 我更加恼火,骂道:“我操,你个死瞎子什么意思啊?!你觉得给老子塞根烟,这事情就算过去了是吗?!我操!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你知道老子在那底下受了多少苦,来上面还得吃你一鱼叉!” 花格子战战兢兢地过来,说:“小七哥,那你要怎么才能消息呀?” 我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说:“你傻啊,除非他给我个打火机啊!” 话音刚落,瞎子丢出个打火机,砸在了我脑袋上,然后说:“你们两个过来看看这个东西!” 我点着火,美美地吸了一口烟,感觉整个人都通泰多了,也不觉得瞎子可恶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说:“看什么看?就你这个瞎子,还能看清什么?” 没想到,待我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口烟呛进了喉咙里,让我蹲下身,咳嗽了半天。 好容易止住咳嗽,我涨得脸通红,问瞎子:“这东西是啥?” 瞎子说:“刚才俺瞅着那怪物要跳水的一瞬间,有一个空档,就一叉子甩了过去,结果就擦了个边,掉下来了这么一个东西!” 费了好大劲儿,我才拔起鱼叉,把鱼叉上头那个薄薄的白色晶片拿了起来,对着探照光看了看,这东西差不多有巴掌大,呈椭圆形,晶莹剔透,外面一圈黑褐色的东西,分明是一片鱼鳞! 鱼鳞! 又是鱼鳞!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三次看到鱼鳞了。 第一次是在小马身上,第二次是在火车上,第三次是在这艘船上。 花格子也赶过来了,仔细看了看,说“嗬,好大一片鱼鳞!” 瞎子问:“这是啥鱼鳞,能看出来不?” 花格子摇摇头:“那看不出来。” 瞎子又问:“一片鳞都那么大,那鱼得有多大,会不会是鲸鱼?” 花格子笑了:“赵哥,鲸鱼就没鳞!” 瞎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说:“那这是啥鱼鳞,那么大个!” 花格子说:“搞不懂,估计是以前捉的大鱼掉下来的鳞吧,你们从哪个夹缝里找到的?” 第361章 这是一枚龙鳞。 我说:“不是从夹缝里,是从那个海鬼身上掉下来的!” 花格子吃惊了,说:“这怎么可能?!你们也看到了,那东西浑身是毛,根本没鳞啊!” 瞎子冷静地说:“会不会是它吃掉的鱼,把鱼鳞弄身上了。” 花格子觉得不大可能:“那么大的鱼鳞,不大可能挂在身上还不掉。” 我想起来了一种可能:“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海鬼这次是去船舱里找东西,这鱼鳞会不会是它要找的东西?” 瞎子嗤笑着:“扯淡,它是去背老海鬼,还能去背大鱼鳞?你以为这鱼鳞是它爹啊?!再说了,一艘老渔船里封着一堆鱼鳞,这像话吗?” 没想到,花格子却认真起来,说:“小七哥,你把那块鱼鳞再给我看看!” 我把鱼鳞递给他,他翻来覆去看了看,问:“这片鱼鳞本来是在鱼叉上的?” 我点点头:“对,鱼叉上的。” 花格子有些怀疑,说:“你确定吗?” 我怒了:“这鱼鳞就是老子从鱼叉上拽下来的,这还能有错?!” 花格子赶紧跟我解释:“小七哥,你看,这鱼鳞上一点破损都没有,不像是从鱼叉上拽下来的……” 我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接过鳞片看看,整片鳞片完完整整,边缘光滑,纹路清晰,像是一片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确实没有任何一点儿破损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 抬头看看瞎子,他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接过去看了看,把它放在船板上,然后打开了花格子那把折刀,朝着那鳞片狠狠扎了过去。 毫无意外,刀子轻易扎透了鱼鳞,将它和船板一起钉在了船板上。 瞎子不屑地说:“就这点儿破事,还值得一争,你看它现在破没破!” 没想到,花格子竟然认真了,他小心翼翼拔出折刀,然后拽出来那片鱼鳞(鱼鳞已经皱成了一团),展开后,对着灯光看了看,吃惊地叫了出来:“这鱼鳞还是好好的!” 瞎子一把夺过鱼鳞,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脸上晴阴未定,最后把鱼鳞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鱼鳞,那鱼鳞虽然像一团烂纸,皱巴巴的,但是展开后,确实还是完完整整的,并没有丝毫被刀子划破的痕迹。 我忍不住说:“这东西跟软猬甲挺像的啊!刀子扎都扎不破,看来金庸当年是受到了这东西的启发!” 花格子没笑,他一只手拿着鱼鳞,另外一只手点着了打火机,开始用打火机烧鱼鳞。 我本以为,这是一种忌讳,像是陆地上的人会将一些死人用过的东西给烧掉,以免沾上晦气,没想到,他却并不是这个用意。 他足足少了有好几分钟,那片鱼鳞还是像刚开始一样,白白的,亮晶晶的,没有任何改变。 我说:“嗬,看来这东西不光是刀枪不入,还是水火不侵,难怪那水里的大鱼那么难逮!” 正说着,花格子的脸色变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小七哥,你摸摸这东西!” 他用打火机烧了这东西足足有十几分钟,虽然它没事,但是想都不用想,肯定早就烧红了,只不过外表看不出来而已,我这么用手去摸,还不得给我烫掉一层皮。 瞎子见花格子有些不大对劲,主动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一把鱼鳞,像被蛇咬了一口,猛然缩了回去。 接着,他的脸色大变,说:“小七,这东西有问题!” 我有些不屑,说:“有啥问题?你不就是想烫老子一下开心嘛!”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碰了一下那片鱼鳞,那鱼鳞凉丝丝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这东西又不能咬人!” 瞎子和花格子都惊讶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看着花格子手上跳动的火苗,我一下子愣住了:他将这片鱼鳞在火上烤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了,那片鱼鳞为啥连一点儿热度都没有?! 花格子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没错了,那海鬼偷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瞎子问:“这东西到底是啥?” 花格子的声音很小,像是蚊子哼哼一般,但是听在我和瞎子耳朵里,却像是半空中炸开的雷声。 他说:“这是一枚龙鳞。” 第362章 大海怪的巢穴 这是一枚龙鳞。 花格子的话,让我们非常惊讶。 要知道,中国人对于龙,都有着一种深深的畏惧,皇帝是真龙天子,人是龙的传人,这片看似普通的鳞片,就是传说中的龙鳞吗? 花格子解释,他以前听他爷爷说过龙鳞,龙鳞的特点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具体说就是,龙鳞在火里烧不坏,用刀子割不动,在水里泡个几十年也不会腐烂。 我有些吃惊:“这东西那么牛逼?” 花格子递给我刀子:“你试试?” 我把鳞片放在地上,拿刀子在上面使劲划,觉得那鳞片韧性很强,刀子像是划在了厚厚的皮革上,完全使不上劲。 瞎子在旁边半天没说话,这时候问:“这船底下,为啥要封龙鳞?你听说过吗?” 我说:“是不是跟封海鬼一样,也是吓唬鱼?你想啊,那些大鱼臭虾的,谁不怕龙?只要闻到龙鳞味,就吓得到处乱跑! 跟你们说哈,我上次去泰国旅游,参观他们的野生动物园,当时蛇类专家就跟我说过,他们专门采集了一些眼镜王蛇的体液,在野外时,如果遇到蛇群,就涂一些放在身上,虽然并没有王蛇,但是野外的蛇群也会觉得王蛇来临,吓得浑身都瘫软了,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花格子说:“这龙鳞还真不是这样。这个龙鳞吧,和海鬼正好相反,海鬼是让大鱼害怕,它们才不敢靠近。这个龙鳞吧,它是让大鱼感觉敬畏,然后会主动在大船周围巡视,像是给大船护驾,保护它一样。” 我和瞎子点点头,现在终于明白了,为啥老有大鱼在我们周围出没,但是又没对我们发动攻击,原来是这个原因。 瞎子问:“那海鬼为啥要偷龙鳞?” 我也说:“是啊,是啊,一下子还出动了两个!” 花格子摇摇头:“海鬼背龙鳞,还从来没听说过。按说它这样的东西,在水底下横行霸道,也不需要靠龙鳞去吓唬大鱼啥的,不应该啊!” 瞎子说:“算了,不管它了,咱们快去吃螃蟹吧!水都要敖干啦!” 他这么一说,我们才觉得身上又冷又饿,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大家开了酒,端上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螃蟹,蘸着酸醋辣姜,吃了个不亦乐乎。 看看手表,经过海鬼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到了凌晨四、五点,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瞎子说,喝酒,喝酒,咱们再坚持坚持,等天亮了,雾就散了。 烈酒下肚,浑身都热了,花格子喝得脸通红,摆摆手,说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吐出来了。 他披上大衣,晕乎乎地站起来,趴在船栏上吹海风。 抬头看看,外面大雾弥漫,一点散去的痕迹都没有,小船依旧缓缓地朝着雾里开着,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推着它走一样。 不过,这种诡异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敢说破,就在那大口喝酒,大口胡扯,强迫自己忘了这个事实。 周围越来越冷,尤其是在冷雾中穿行,雾气阴冷潮湿,让人忍不住直打喷嚏,瞎子赶紧把煤油炉拧大,让我烤烤火,又嘱咐我披上军大衣。 我跟瞎子在那拼酒,喝了不知道多久,脑袋也晕乎乎的,脚下直拌蒜,被瞎子扶到旁边躺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被冻醒了。 爬起来看看,发现花格子睡在我身边,呼噜打的震天。 晕乎乎走出去,发现瞎子根本没睡,他倚在船头,默默地看着前方的浓雾。 我问他:“有情况吗?” 瞎子摇摇头。 我说:“没情况就好。” 瞎子却突然说:“小七,你想过没有,这雾气要是一直都不散怎么办?” 我说:“一直不散?这怎么可能!等到九点、十点,太阳一出来,肯定会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见过一天不散的大雾啊?!” 瞎子摇摇头:“这大海上的事情啊,和咱们陆地上的不一样,还真不好说。” 我说:“再不好说,等到了大上午,它雾气怎么都得散,难不成还能撑个几天几宿不散?” 瞎子说:“刚才你睡觉时,俺还真问了小花,他说大海深处会有这种情况,雾气别说一天两天,有的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散的。” 我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啊?除非是一连半个月都是阴天,不然太阳一出来,肯定就散了。” 瞎子的神色凝重了,说:“我们那边也有做海员的,小时候听他讲过一些海上的故事,说是海上有一些海窟窿。这些海窟窿啊,并不是说海底下有一个深洞,而是说在船在大海上走着走着,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大窟窿里,那个大窟窿里不见天日,全部都是雾,有的走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出去。还有的,就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我吃惊了:“这是啥海窟窿?” 他说:“后来那个老海员说,他自己想了一辈子,后来也问了好多老海员,他们后来私下里讨论,说那种情况像是进到了一个海怪的巢穴里,那巢穴非常大,加上海怪一直在吞云吐雾,所以巢穴里到处都是浓雾,怎么都驱不散,最后大船开出走巨怪巢穴,才能重见天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我咧嘴笑了:“还有这么一说,还挺有意思的嘛!” 瞎子说:“俺当时听了那个故事,就在想,那个大船在它的巢穴里开了十几天都开不出去,那巢穴得有多大啊!” 我说:“是啊,这明显是在讲故事骗你嘛!你当时没给他上一课啊!” 瞎子却说:“俺当时问了,他说,最奇怪的就是在这里,那大船一旦进入了大海怪的巢穴,无一例外,船上的发动机就会停止运行,船就漂浮在海面上,自己慢悠悠地走。”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瞎子在讲故事,随口说:“那也挺好,省油了。” 瞎子却没有笑,他低声说:“小七,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现在的情况和他说的情况很像。” 第363章 咱们这里像不像龙巢? 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我们现在的船坏了,自己在海上慢悠悠地走,而且浓雾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难不成我们真的在无意中闯入了大海怪的巢穴? 瞎子说:“那个人还说过,开始进入大海怪的巢穴时,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好多螃蟹拼命往船上爬,哪怕你用鱼叉弄死它,它还是一样拼命往船上爬,就像是水底下藏着啥比死还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沉默了。 看来,我们还真是撞到了那大海怪的巢穴。 沉默了好久,我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海上的事情咱们不懂,还得问小花!叫他起来吧!” 我过去看了看,花格子睡得像一只猫一样,两条腿仅仅夹着一条破坛子,口水直流,在梦中还哼唧哼唧的。 拍了拍他的脸,又拉开他的毯子,他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我,吓了一跳,双手捂着胸口,满脸忧伤,像是被我强暴了一样。 我把大衣丢给他,冷冷地说:“赶紧穿上这个,过来!” 花格子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衣服完好,才松了一口气,套上大衣,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叫了声“赵哥……” 瞎子点点头,问他:“小花,你爷爷有没有说过,大鱼会推着带龙鳞的船走?” 花格子摇摇头,说:“不过,他们有一次遇到过一个腐烂的尸体,只剩下一层皮了,底下有好多大鱼,顶着它一直往深海里走,他们在后面用鱼叉赶都赶不走。我想起来了,估计就是在那一次,他们打捞了一些龙鳞,给封在了这艘木船里。” 我来了兴趣:“推着它走?是要吃它吗?” 花格子摇摇头:“我爷爷说,是要给它送回去。” 瞎子问:“送回去?送到哪里?” 花格子看着远处浓重的雾气,哑着嗓子说:“送回它的巢穴里去。” 我吃惊了:“那龙还有龙巢?那龙巢是啥样的?” 花格子点点头,说:“有的,据我爷爷他们说,龙穴就搭建在深海里,也是有大木头啥的,搭成的。” 我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四川那边有走蛟的说法,你们听说过吗?” 他们两个摇摇头。 我跟他们两个说,走蛟的说法,我听说过好多,不过在我们四川、重庆、湖北最多,都是大江大水多的地方,这种地方才有可能出蛟。 这里说的蛟,其实就是大蛇。 大蛇在大山深处修炼到了一定时间,脑袋上就会开始鼓起大包,长出犄角,腾飞成龙。但是在成龙前,它需要“走”一下,“走”过去,就是成功跃过龙门,成为呼风唤雨的真龙,“走”不过去,就重新被打回蛇形,再回去老老实实重新修炼。 所谓走蛟,说的就是大蛇在成龙前,需要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时候,顺着河流游走,趁着大雨倾盆,天上人间到处是水时,它趁着咆哮的大水流往天上一跃,就此一怒冲天,成为真龙。 关于走蛟的说法,在我们那边深入人心,你随便抓住一个孩子问问,他都能给你说半天,而且有鼻子有眼的,真像是那么回事。 走蛟这事情,往往会给当地人带来灾难,最直接的就是洪灾。 有时候,你会发现,也挺奇怪的,有的河道本来好好的,完全可以顺利泄洪,但是它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结果洪水就漫过河堤,造成了洪灾。 后来,等水降下去,有人去河道中看,就发现河道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布满了巨大的纹路,仿佛一只巨兽曾经趴在河道里一般。 有老人说,这就是走蛟的蛟龙。 还有就是,蛟龙这东西性子高傲,它从来不愿意从什么东西下面走过,所以遇到河堤,它就会堵住河堤,让河水漫过去,它再从上面游过,遇到大桥也是一样。但是蛟龙身体太重,往往石桥承受不了它的体重,就倒塌了。 所以你去四川、湖北看看,有一些老式的石桥下,都会有一些倒插的尖刀,差不多有半米多长,这就是为了防止“走蛟”时,蛟龙堵住桥洞,让河水漫过去。 不过说了那么多,我其实就像告诉他们一句话,那就是,据一些老辈人说,蛟龙在深山修炼时,也会搭建一些蛟巢。 有见过蛟巢的人说,那些巢穴都搭建在很隐秘的山体裂缝处,出口处一般都掩藏在大瀑布下,或者是深潭中,巢穴用巨大的木头搭建而成的,非常精致,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矿洞,底下铺了一层枕木,里面腥臭无比,木头上滑溜溜的,全是大蛟的涎水。 我问花格子:“那个,这个海里的龙,他们也搭窝吗?跟那个蛟一样不?” 花格子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龙的巢穴不在小岛上,而是在深海里。那地方终年都是浓雾,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到底在哪儿,所有知道的人,也都已经死掉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的迷雾,不说话了。 这时候,瞎子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说:“小花,你看看,咱们这里像不像龙巢?” 第364章 十二生肖为啥没有龙 花格子听了这句话,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把大衣死死裹在身上,向着远处看去,脸色一片死灰色。 他动了动嘴唇,无力地说:“赵哥,你也发现了……” 瞎子没说话,也没动,自己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我见气氛有些凝重,赶紧握紧拳头鼓励他们:“怕啥啊?!咱们可是社会主义的新青年,有啥好怕的!那句话怎么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它龙潭虎穴怕啥,咱们照样闯一闯!” 我还想继续胡扯,瞎子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又递给花格子一支烟,问:“那龙巢,到底是咋回事,小花你给我们仔细说说。还有,那海鬼为啥会偷龙鳞,你们那边有说法吗?” 花格子使劲吸了几口烟,身上才慢慢暖和起来,但是还是仅仅裹着大衣,像是惧怕什么东西。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海鬼背龙鳞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海鬼这东西,从名字就能听出来,鬼嘛,就是邪!这东西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神出鬼没的,谁也搞不懂到底是咋回事。有人说,它们就是死在海里的鬼魂变幻的,就是要在海里作恶,谁也拿它没办法。按说,这种东西在海里应该啥也不怕,它竟然会来咱们船上背龙鳞,这个可真是说不准到底是为啥。” 我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应该不会骗我们,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瞎子又问:“那龙巢呢,这事情怎么说?你们那边有听说过的吗?” 我插嘴说:“那龙巢是不是像我们那边的蛟巢一样,也是用大木头啥的,在海里搭出来的洞窟?” 花格子摇摇头:“我小的时候,还问过爷爷,那龙巢到底是咋回事。他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好像他的意思,龙巢并不是一个巢,好像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很邪门,就像是,它不在海上,也不在陆地上,在那边,好像时间也会慢下来,手表、仪器啥的全停了,罗盘也不好使了,指针乱动,到处都是大雾,啥也看不见……就像是……就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了一样……” 我插嘴说:“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花格子使劲点点头,说:“对,就是小七哥这个意思,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瞎子撇撇嘴:“你们越说还越神道了,待会儿别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给扯进来喽!” 我说:“瞎子,你还别说,我还真听说过龙的这个说法。” 瞎子问:“啥说法?” 我说:“你们看哈,咱们中国人的十二生肖,鸡 、兔子、牛、猪、老鼠,这些都有啥一样的?” 瞎子说:“都有啥一样的?都是能吃的呗!” 我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吃老鼠啊?!”转头对花格子说,“这些啊,都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老鼠,兔子,牛,你说谁没见过?大家都见过,都是最常见的动物!但是呢,十二生肖中,唯独有一个东西,大家都没有见过,那就是龙。” 花格子点点头:“还真是这样。” 瞎子反驳我:“那不能这么说,猫也常见,那十二生肖里就没猫!” 我说:“猫是后来从埃及传过来的新物种,咱们老祖宗在制定十二生肖时,中国还没猫呢!” 我说:“大家想没想过,十二生肖既然那十个个,都是真实存在的动物,为啥偏偏就只有龙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东西呢?” 花格子被我带进去了,傻乎乎地问:“那是为啥呢?” 我说:“为啥?不为啥!那是因为,这个龙跟其他十一个生肖一样,也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物!而且,这龙当时在中国,也是很常见的!” 瞎子又在旁边给我抬杠:“你说龙常见是吧?那好,那你给俺抓一条过来,给俺看看!” 我挥挥手,说:“给我滚一边去,老子生气不讲了哈!” 瞎子说:“好,好,好,你讲!你讲!” 我说:“我以前研究过一段时间龙。我发现啊,在一些古代的书中记载,那时候龙还是很常见的,差不多每天都能遇到龙。什么龙吸水了,天空有双龙追逐了,天上坠龙了,好多。后来,龙就慢慢少了。不过在解放前,还有一些坠龙的消息。当时在辽宁营口,就在一次下大暴雨时,有一条龙从天上坠了下来,轰动一时,当时当地人给它搭了凉棚,还组织了不少人往它身上浇水,甚至还有报纸发了相关新闻。后来,关于龙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近年来,基本上就没有了。” 第365章 时光隧道 瞎子说:“是啊,那你说为啥没有了呢?” 我说:“我觉得吧,首先应该是国家封锁了关于龙的消息。因为这种生物太离奇,又一直是封建社会帝王的象征,国家要提倡反封建反迷信,就得对这种生物加以封口,无论如何,不能说龙是真实存在的,要不然龙子龙孙怎么算?那封建社会的皇帝怎么算?” 瞎子说:“行吧,俺们不管他政府怎么算,俺就问你,你嘟嘟囔囔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有个屁用!” 我大怒:“你急个屁啊!老子既然巴巴说了那么多,肯定有原因啊!不过就凭你那智商,估计在有生之年里很难理解我的意思了!” 花格子赶紧打圆场,说:“我看小七哥说得挺好,小七哥,你继续说,那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我其实在想,这个龙是不是其实就是存在的,但是呢,它不和我们生活在一个空间。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看见龙,都是在什么时候,我查了查,基本上都是在大雨倾盆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大雨倾盆的时候,雨水比较大,让这个世界的空间发生了某种变化,所以人和龙的世界打开了,我们才偶然能看见它。比如说,我们人类所在的世界,是三维世界,那龙会不会是在四维世界、五唯世界呢?” 这个说法有点深,花格子和瞎子完全听不懂,我只好再换一个说法给他们。 我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日本著名的地铁失踪事件?” 花格子说:“地铁失踪事件?我这辈子都没坐过地铁呢!” 我说:“事情是这样,在日本一家论坛上,有一个女孩发了一个直播帖,说她遇到的怪事,希望网友们能帮帮她。她说,在一个半小时前,她做新干线列车回家,但是感觉很不对劲。她回家的路程,只需要45分钟,但是现在她已经在车上呆了二个小时了,火车都没有停下,而且车厢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顺着车厢一直走到了最前面的车厢,拼命敲打车头和车厢连接的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最后,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她下车后,发现那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站台。 “她打电话给父母,父母查询后发现,她说的站名并没有在任何地图上标注过。换句话说,她去的地方,并不是真实的空间,是一个另外的世界。后来,她就顺着铁轨一直往前走,想着只要顺着铁轨,就可以走到家。走着走着,她走进了一个隧道中,接着发现隧道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说可以开车载她去最近的城市,她上了车,突然发现有问题,接着在网上的直播就断了,女生就失踪了。 “后来,她父母果断报警,警察追查了许久,并查询了多个火车,调了多个监控器,都没有寻找到女生的任何音讯。但是奇怪的是,警察在核对了女生的发帖时间,以及她给父母打电话的时间后,意外发现,不管是女生发帖的时间,还是打电话的时间,都保持在刚进入火车之后的几分钟内,就像是……就像是她进入火车后的时间静止了一样。” 花格子惊讶了,说:“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怎么回事?说白了,那东西就是时光隧道!这个你知道不,人进入时光隧道后,时间就会慢下来,有时候甚至会时光倒流。你没看新闻,说是有的飞机飞着飞着,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几十年之后,那辆飞机又出现了,车上的人还是原来的样子,连咖啡都还是热的,可是外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了。” 花格子说:“咳,小七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是不是就是我们说的幽灵船啥的?一艘老船,里面的东西都是几十年前的,但是上面的水还是热的。” 我说:“对,你好歹是开窍啦!” 瞎子还不明白,眼巴巴地说:“那个,小七,到底啥是时光隧道,你跟俺说道说道呗!”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文化,真可怕!小花,你给他解释解释!” ======================================== 各位亲:??让大家等待许久的《鬼藏人2:澜沧蛇窟》(出版名《狩猎2:湄公蛇窟》)终于上市了,目前当当网已经开始独家预售。?图书购买地址:?http://product.dangdang/23543868.html#mediafeedback? 此外,出版方特别在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做了一个转发微博赠送礼物活动,读者只要转发相关图书宣传微博,并@三个好友,就有机会得到诸多礼物,包括ipod、电饭锅、mp3,更有一大堆实体书赠送,亲们也可以去试试手气哦! ??图书活动微博转发地址:?http://weibo/1784325722/bjaagrwaz?type=repost? ?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366章 多维空间 要想跟瞎子这个大老粗,解释清楚时光隧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对是一个大工程。花格子足足吸光了一盒烟,又喝了两大缸子水,在那手舞足蹈,还蘸水在船板上画了又画,瞎子还是不明白。 我看不过去,给他尽量通俗地讲了讲,说时光隧道这东西吧,其实没那么复杂,简单说,就是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另外一个空间。我举个例子,你可以把时光隧道想象成一片水,我们在陆地上,就是在水外面,鱼呀、虾啦,它们生活在水里一样,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瞎子才明白过来,说:“操,你们就知道说龙那东西就住在水里得啦,还整啥时光隧道!那不是废话嘛!” 我哭笑不得,说:“我只是举一个例子,龙这东西不一定生活在水里,也可能是生活在其他地方。” 瞎子反问我:“那是生活在火里?不对,那是凤凰,火凤凰火凤凰嘛!” 花格子说:“赵哥,它也不是生活在火力……” 瞎子问:“那你们跟我说,它到底生活在哪里?” 花格子说:“它呀,生活在另外一个维度的空间里。” 瞎子说:“那个空间是啥空间?俺咋就看不到?” 花格子说:“就像小七哥说的,比如它在水里……” 瞎子说:“狗屁!水底下的东西,俺也能看到,那龙呢,俺咋就没看到?!” 他一连串地发问,而且合情合理,说的花格子哑口无言。 我看看不行,这死瞎子还真跟我扛上不了,不行,我得给他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我小七爷的本事。 我费了牛劲,想起了以前看过一本讲这方面的书,叫做《鱼揭秘封尘了80年的军方档案》,那个死作者挺会煽乎,据说骗了不少无知少年,我回忆了一下,给瞎子讲了一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瞎子,你要知道,咱们现在这个世界,它并不是单一的,而是由多个面,多个维度组成的,这是一个和几何学类似的空间问题。几何你知道吧?三面体,四面体,金字塔那种?” 瞎子点点头,表示他知道这个,让我忽悠,接着忽悠! 我接着忽悠:“那么,咱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一维空间吧,就相当于几何中的一条线,二维空间可以看做是一个平面,三维空间则是一个立体空间,就像金字塔一样,有点,有面,比一维二维空间都要高级一些。 “好吧,那么接下来,咱们分析一下四维空间是什么呢?”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三维空间加上一个时间坐标,就是四维空间,四维空间又被称为时空,也是广义上的宇宙。 “那么好,我们继续按照这个思路走,四维空间继续叠加,再加上一个新的坐标,理论上就是五维空间了。 “可是,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四维空间是我们存在的宇宙。那么,这个新出来的五维空间又是什么?是一个新的宇宙吗?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宇宙,那么只能说,这个第五位空间,是一个和咱们第四维度空间不一样的空间,只不过我们看不到,摸不着它。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巨大的气泡,一个气泡就是一个维度空间,我们是在四维度的气泡里,可能龙它在其他维度的气泡里。” 瞎子完全听傻了,说:“啊,咱们就生活在气泡里,那气泡要是破了咋整?” 我说:“我就是给你举一个例子,说不准不是气泡呢,说不准这个地球就像是大盒子套着小盒子,是一层一层的,咱们就在其中的一层而已,说不准龙就在其他层里呢。” 瞎子大概明白了龙为啥看不见的问题,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维度空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二维空间和三维空间有啥区别?为啥咱们会活在四维空间,不是五维空间?五维空间也有人吗?那边生活的又是啥玩意? 为了方便他理解,我给他举了一个那个作者提到的蚂蚁的例子,这也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通俗易懂的关于多维空间的解读。 我说,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蚂蚁。 蚂蚁你总知道吧,它就很像是二维空间生物(世界上并没有多维生物,蚂蚁只是一个比喻)。它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典型的平面世界,和三维空间并没有多少交集。 我们假设它是一个二维空间生物,那么二维生物是怎么理解这个世界的呢?它会不会认为,这个地球是圆形的,宇宙非常浩瀚,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呢? 不,没有,对它来说,世界是平的,像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永远没有尽头。 因为,作为一个典型的二维生物,它只能顺着平面走,往前后左右攀爬,并不能跳起来,所以它的世界就是一个平面,一个无线延伸的平面,无论是高山还是深渊,都它来说都是一个平面,只要慢慢爬过去就行。 不要笑,这个就是最真实的蚂蚁世界。 那么,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有个人跟蚂蚁开个玩笑,将蚂蚁捏住提到空中,这样二维空间的蚂蚁会直接进入立体的三维空间中,那会出现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大家可能都做过,结果都知道,蚂蚁不会死,还是好好活着。 但是,大家有没有考虑过蚂蚁的感受? 第367章 一个更可怕的空间 我继续说:“这只蚂蚁从二维空间到了三维空间后,其他蚂蚁并不知道,它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三维空间,竟然还有人类这样可怕的三维空间生物,它们只会认为这只蚂蚁消失了,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我们继续假设一下,如果这时候人一松手,蚂蚁从三维空间掉回二维空间了,它会怎么想? “它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刚才去了一个更高级的空间,它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情归咎到鬼神,它刚才是被鬼给抓走了。 “于是,它祈祷上苍,保佑下次千万别被魔鬼抓走。 “这个,其实就是最初的鬼神文化起源。 “好吧,我们现在转换一下身份,在四维空间中,我们是无所不能的人类,可是在更高级的五维空间的生物看来,我们其实就是和蚂蚁一样的低级生物。 “我们再假设一下,如果五维空间的生物跟我们开玩笑,也捏起我们,把我们抓到另一个空间里,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像那只蚂蚁一样,消失。我们也会消失在一个完全超乎我们想象的宇宙,进入到另外一个高级的空间中。 “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上可能不只有五维空间,还会有六维空间,甚至七维空间。那些宇宙,又是什么样的?那些宇宙中,又住着什么样的生物?你们有没有想过?” 我一口气说完,那个死作家写的确实不错,有理有据,感情充沛,说的我自己都动了情,仿佛在那天上真有一个多维度空间生物朝着我冷笑一般。 瞎子和花格子完全听傻了,好半天都没啥反应。 末了,瞎子幽幽说了一声:“小七,俺怎么觉得经你那么一说,这个世界怎么有些玄幻了呢。” 我说:“那你以为啊,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吧,充满了各种可能性。” 瞎子砸吧砸吧嘴,说:“那个,小七啊,俺觉得吧,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吧,你看看,咱们这个情况,前面是龙巢,后面是大鱼,你看看,怎么用你那个多维空间去解决掉?” 我想了想说:“瞎子,你还别说,我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 花格子眼睛一亮,说:“小七哥,是啥办法啊?!” 我说:“你们还记得,我给你们说过的那个日本女人在火车上失踪的事情吧?其实啊,在日本也发生过一起类似的事情,也是有人进入到了多维空间里,但是活着出来了。” 瞎子吃惊了:“到那儿了,咋还能出来?” 我说:“那孩子比较牛逼,他也是做新干线,跟那个姑娘一样,坐着坐着那火车就停不下来了,周围也没有了人。这孩子呢,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是他根本不怕,而且还觉得挺好玩。 “火车停下,到了一个小城市,这孩子去超市、商场看了看,全都是空荡荡的,无论是商场还是马路上,都一个人都没有。 “这孩子啊,神经比电线杆子都粗,他不仅不害怕,还高兴得要命!他先去超市,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又去了县城的游乐场,把该玩的东西,统统玩了一遍。 最后,这熊孩子玩够了,就大摇大摆进入了一家书店,然后找了一个打火机,直接把书店给点了,然后借着燃烧冒出来的大股烟雾,他就冲破了空间束缚,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中。 另他感到最震惊的,是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后,发现自己还在那辆疾驰的新干线列车上,而时间才刚刚过去几分钟,周围也全都是人,就像是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花格子忍不住插嘴:“那是不是说,那就是一个梦呢?” 我摇摇头说:“大家也都怀疑这个熊孩子是在胡扯,结果大家对照了上车视频后发现,这个孩子上车时穿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而在车上呆了没几分钟,身上就满是果酱、蛋糕屑,而且他的头发还烧焦了一小块,所以才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这个事情当年在日本也是轰动一时。” 瞎子咂嘴说:“那个熊孩子也挺有心眼,他怎么知道点着书店就能回来的?” 我说:“后来,记者也问了他这个问题,据他自己说,这招是他看漫画学来的,没想到还真有用。” 花格子说:“小七哥,你是不是说,咱们现在也进入了多维空间?” 我点点头,看着外面浓厚的雾气,说:“你们两个谁带表了,看看表上,有没有时间?” 花格子撸起袖子,看了看说:“还是四点。” 他有些怀疑:“不对啊,我早先看就是四点,怎么这表没有走?” 瞎子看了看表,说:“俺的表也是四点!” 我说:“你不用看了,在多维空间的一个标志就是,时间是停止的,我有些怀疑,在四点的时候,咱们就进入了多维空间。其实在咱们原来那个空间里,时间根本没变,就是四点。” 花格子还是有些怀疑,说:“可是,咱们几个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你想想,船上的罗盘是不是也停止了,咱们三个人的手表也停了,还有那么大的雾,船自己会走,你遇到过这种事情吗?你想啊,那个日本人进入多维空间的特点,时间静止,火车没人自己开动,周围全是空荡荡的,不跟咱们一样吗?” 花格子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外面浓厚的雾气,以及雾气中依稀露出的黑色的礁石,也沉默了。 瞎子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小七,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在船上生一堆火,就能回去了?” 我说:“可能会回去,也可能进入到一个更可怕的空间里。” 第368章 世界上最毒的蛇 听到我的话,瞎子沉入了沉默之中。 的确,目前我们虽然处在诡异的浓雾中,但是好在还没有遇到危险,如果穿越到其他空间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当然了,我也安慰他们,目前只是我拍拍脑袋随便想的,当不得真,那时光隧道真要是那么容易进入,跟旅游一样,那也不至于那么神乎了。 不过瞎子比较坚持,他觉得与其这么不死不活地在浓雾里漂着,还不如干脆赌他娘的一把,把船桨啥的一烧,要不然活,要不然死,总比吊在这里,不死不活得强。 花格子的意见比较保守,他觉得这样虽然不好,但是好在也没有继续坏下去,况且也没有证据表明,我们一定是到了一个其他空间,说不准就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还在原地漂着呢,等天亮了,雾气散了,马达一响,用不了半天,我们就到家了。 两个人各持意见,我也有些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候,突然觉得船舷旁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叫了一声:“谁?!” 船上的气氛非常紧张,我们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突然失声叫了一声,他们两个一下子跳了起来。 瞎子一把抓起鱼叉,叫着:“怎么啦?!” 我低声说: “刚才那船舷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花格子直往后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说:“是不是海鬼又回来了?” 大家都紧张起来。 瞎子示意我们不要说话,自己提着鱼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猛然站起身,朝着那船舷扎了过去。 我们两个都给他捏着一把汗,立刻叫起来:“扎中了吗?!是什么?!” 瞎子站在那儿,半天没说话,我们也不敢多问,都眼巴巴等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说:“扎了个鬼!” 花格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有鬼!”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是海鬼还是啥鬼?” 瞎子闷声说:“屁的鬼!” 花格子愣了,说:“啊,屁鬼?那是啥鬼!” 瞎子笑了:“就是你这种傻头傻脑的娘娘腔鬼!” 我怒了,骂道:“死瞎子,那到底是啥玩意?” 瞎子说:“啥玩意,啥玩意也没有啊!” 我说“啊,不会吧?”,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船舷上光秃秃的,确实什么都没有。 瞎子也有点儿恼火,说:“你小子被鬼迷心窍了吧?鬼,鬼,鬼,到处都他娘的是鬼!” 花格子打着圆场:“小七哥,是不是你眼花了,看错了?” 我嘀咕着:“应该不会啊,我的眼神一向很好啊!” 瞎子愤愤不平地说:“就你那两颗玻璃球,能把骆驼看成大象,还好?!” 我有些恼火,眼睛的余光朝着那船舷扫了一眼,就发现船舷上果然有东西在动! 那动静非常微小,简直就像是一个影子在移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次,我不敢再说什么,自己装成不在意的样子,朝着旁边看着,其实眼睛的余光都在盯着船舷。 这时候,那船舷上又动了一下。 我还是忍着不动,其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拼命朝着船舷那边转。 那船舷上又动了一下,我这次终于看出来了,在那个船舷上,趴着一条棕黄色的小蛇,那蛇缩头缩脑的,就是它在作怪! 我有些紧张,小声问花格子:“小花,你们海上也有蛇吗?” 花格子说:“也有,海蛇,不过不多。” 我又问:“那海蛇也咬人不?有毒不?” 花格子说:“咬人,那玩意可毒,比陆地上的蛇还毒!据说那玩意比眼镜蛇的蛇毒还要猛好多倍,是世界上最毒的!” 我吓了一跳,问他:“那海蛇是啥颜色的?” 第369章 赶紧住手! 花格子说:“跟泥鳅差不多,乌七八黑的,也有黄土色的。” 我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海蛇主动爬到船上攻击人的?” 花格子说:“那还真没听说过。”,他转过身问:“对,小七哥,你问这个干啥?” 我说:“那个……那个……船舷上趴着一条海蛇……” 花格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忍不住叫道:“我操!” 瞎子转过身,问:“你还操?就你那个小身板,还不就是个捡肥皂的命?!” 花格子不停往后退,恐惧得看着船舷,吓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齿都打架,说话都咯嘣咯嘣的:“赵……赵哥!那……那船舷……有……有……有……一条……毒……毒蛇!” 瞎子不在意地说:“不就是蛇嘛!这蛇怕啥呀,你问问小七,俺们在湄公河遇到了多少蛇?啥蛇俺没见过!” 边说,他边大步流星朝着船舷那边走过去,要空手捉蛇。 我刚想提醒他千万小心,那海蛇有剧毒,就看见他看了看船舷,猛然愣住了,接着吃惊地叫了起来:“小七,这玩意好像咬住了海里的啥东西!” 我有些吃惊,那海蛇难道咬住了海里的大鱼,给它拖上船来了? 想想,也不大可能,我刚才也看了,它也就一条小蛇,比手指头粗不了多少,它即便能咬死啥大鱼、怪兽,也没那么大的力气给拖上来啊? 花格子非常担心,连声叫着我们:“别过去!千万别过去!那玩意有剧毒!” 这一次,轮到瞎子吃惊了,他惊讶地说:“啥?!这玩意有剧毒?!这玩意要是有剧毒,老子给它从头到尾吞下去!” 我也有些担心,正色说:“瞎子,你别乱碰它啊,那玩意还真有剧毒!” 瞎子忍不住笑了:“这玩意有剧毒,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完,随着花格子一声惊呼,瞎子一把伸出手,就把那条小蛇攥在了手里,那小蛇在他手里扭动不已,拼命要往外挣脱。 我在旁边捏了一把汗,拼命给他打手势,说:“瞎子,你快放下!快放下它!” 瞎子郁闷了,说:“你们两个是神经病咋地,不就是钓到一条鱼嘛,你们值得那么认真吗?!” 我吃惊了:“啥?钓鱼?钓啥鱼?!” 瞎子说:“你忘了,咱们当时钓到的那条章鱼,不是在它身上串了一根麻绳,丢到海里了嘛,这个就是那股钓绳嘛!” 我才恍然大悟,心里暗暗骂娘,想着就我这眼睛,能把麻绳看成是海蛇,还有脸叫人家老赵瞎子呢,我看我干脆改名叫瞎子得了。 我尴尬地看了看花格子,希望他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花格子还不傻,讪讪地朝我笑笑,啥也没说,当然也松了一口气,跑过指导瞎子弄章鱼了。 瞎子往外轻轻拽着那股麻绳,对花格子说:“小花,你试试,这底下有东西在拽它。” 花格子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提了提鱼线,感受了一下下面的重量,点点头:“底下还真有个东西。” 瞎子问:“是啥东西?螃蟹还是大鱼?” 花格子说:“不一定,可能不是活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和瞎子立刻紧张起来了,这海底下不是活的东西,那是什么?难不成又是一具尸体? 花格子见我们两个神色严肃,知道我们误会了,连忙给我们解释,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章鱼这东西,最喜欢打洞,很有可能是钻到了岩石洞里,甚至是一些失落的古董,像花瓶、花瓶、甚至一些破损的烂尿壶,这都有可能,所以真不一定是活的。 瞎子点点头说:“行吧,管他娘的是啥玩意,咱们先拉出来再说!” 他刚要往上来,花格子扒住船舷,朝着水面上看了看,突然神色大变,说了声:“赶紧住手!” 第370章 一个巨大的东西猛然浮出了水面 瞎子正往上拽,听花格子猛然一叫,手不由一松,那绳子又嗖嗖得缩回去了。 瞎子恼火得要命,骂道:“死小花,你干!啥?一惊一乍的!” 我看着情况有点儿不对劲,劝着瞎子,问花格子:“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花格子点点头:“是有点儿不大对劲,你们看看这里!” 他指了指海面,黑黝黝的海面,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急了,说:“你们仔细看,那上面是不是漂着什么东西。” 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是那雾气太大,周围又黑,只有一点儿探照光的灯,根本啥都看不到。 瞎子恼火了,骂道:“到底是啥玩意,你就说啊!” 花格子故弄玄虚了好一会儿,我们都以为那底下有啥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他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肯定想不到,这片海上,啥都没有!” 他这句话一出来,我们两个全愣住了。 确实,打死我们两个,我们也想不到,他竟然说的是这个。 瞎子气得丢在麻绳,就要去打花格子,花格子忙给我们结结巴巴地解释:“赵……赵哥,你先别急,听,听我给你解释!” 瞎子瞪着眼说:“解释,你解释!你倒是给俺说道说道,这底下到底哪里不对劲啦?!” 花格子说:“赵哥,你别急啊!我跟你说,你想想,这个跟咱们钓鱼不一样,你想想,这底下吊着的是啥玩意?” 瞎子梗着脖子说:“啥玩意?!还不就是一块肉!” 花格子说:“赵哥,这快肉可跟咱们刚才钓螃蟹那块肉不一样。钓螃蟹的肉是死的,这底下可是活的,是一条挺大个的活章鱼!” 瞎子问:“那有啥不一样的?” 花格子说:“我刚才说了,章鱼这东西喜欢钻洞,而且劲儿大,多小的洞,它都能钻进去,所以说有渔民把它当打捞古董的工具。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章鱼不管是钻到洞里,还是钻到花瓶里,那石洞和花瓶都不会动,但是这底下的东西明显在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他这句话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问他:“那你刚才说的海上啥也没有,这又是什么意思?” 花格子说:“赵哥太急了,他没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刚才可能没注意过,这海上晚上都是黑乎乎的,鱼虾最喜欢亮光,只要有一点儿亮光,就全会浮上来。所以晚上夜钓时,只要把探照灯一打,就算是往下放空钩子,都能勾住几条鱼上来。但是我刚才仔细看了看,海上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这个明显不对劲嘛!” 我点点头,经他这么一分析,好像那底下的东西还真有点儿不对劲。 瞎子也消了气,问他:“小花,那你觉得这底下能是啥?” 他摇摇头:“这东西分量不轻,又能动,还能让章鱼钻个眼进去,还真不好说。” 瞎子说:“依俺看,咱们就把它给拉上来,看看到底是啥再说!” 花格子还有点犹豫,我也有些烦了,说:“去他娘的,就按瞎子的来,给它拉上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再给它扔水里得了!” 花格子勉强同意,把刀子拿出来,在旁边戒备着,要是有问题,就马上砍断麻绳,把那东西重新扔到水里。 瞎子让我们往后退几步,开始慢慢往外拉绳子,开始时,还挺轻松,后来绳子就渐渐绷紧了,在水里慢慢滑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跟他较劲。 他低声骂了一句:“操,还真是个活的东西!” 花格子也紧张了,两只手握着刀子,随时准备着一刀砍掉绳子。 瞎子把拽上来的绳子扔在地上,用脚踩住,开始使劲往外拽那条绳子,身体弯成了一张弓,绷得紧紧的。 我上前去准备帮他,被他喝住了,让我拿好鱼叉,以防万一,这底下的东西还真不小,觉得也挺难缠。 瞎子和底下的东西较了一会儿劲,终于胜利了,那东西在水底下绕了几圈后,终于没劲了,被瞎子一寸寸地拽了上来。 为了看得更清楚,花格子专门把探照灯转了过来,巨大的灯光照得海面一片通亮。 随着绳子一点点的拽上来,底下那东西终于在出来了,海面上冒出了一大串一大串的气泡,船舷旁泛起了一个个巨大的水花,很明显是有大东西要出来了。 这时候,地下的绳子已经盘成了一大堆,花格子迅速把绳子缠在了船舷上,这样是防止水底下的东西体型太大,力量太强,到时候拼命挣扎,牵动绳子,会把瞎子也缠住,拽到水下。 瞎子低喝一声“出来!”,身子猛然一发力,蹬蹬蹬一连后退几步,一下子拉出来了一大截绳子,就突然海面上呼啦一声响,一个巨大的东西猛然浮出了水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 说几句话: 今天一更。 我微博@一只鱼的传说 的读者,应该已经知道了,前天在医院做体检,发现甲状腺长了个瘤子,还不能确定性质。 今天去医院做了癌细胞检测,一周后出结果,所以今天只写了一章,抱歉。 不管怎么样,都会写完这部书。 嗯。 此外,推荐一本朋友的书:无敌萌宝甜宠文《暖婚少夫人》,搜索书名即可。 第371章 破笼子 在当时,海上突然咕隆一声响,接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猛然浮出了水面,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 花格子早吓傻了,扔下鱼线,连连后退,说:“这……这是什么?!” 还是瞎子胆大,他麻利地将麻绳缠在了船舷上,一把抓起鱼叉,小心戒备着。 我也冲到瞎子后面,拿着大铁钩子,随时准备接应他。 那东西黑黝黝的,在水上冒了个头,又很快沉了下去,在水上浮浮沉沉,看不出来它到底要做什么。 那东西个头很大,差不多有一艘小船大,麻绳被它拽得笔直,咯吱咯吱响,水珠乱弹,牵动的我们的大木船都摇摇晃晃的。 花格子惊恐地举起来刀子:“要不要……砍断绳子?” 瞎子摇摇头:“先不急,看看再说!” 那巨大的东西在水中翻腾,过了一会儿,终于全部浮出水面,但是它离我们有点儿偏,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瞎子低声说:“小花,打光!” 花格子答应一声,赶紧往船头跑,中间还被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灯光很快打过来了,虽然打不了那么远,但是好歹能看清楚个大概,那个黑黝黝的怪物,也终于显露出了它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我们几个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花格子在旁边惊恐地说:“那……那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甚至很难形容它的样子。 它的模样非常怪异,没头没尾,像是几十个鸡笼子绑在一起,浑身疙疙瘩瘩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灰褐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鳞片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它的脑袋和尾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汽油桶一样卧在水里。 我们警惕地盯着它,以防它突然冲过来,好在它虽然随着波浪在水中沉沉浮浮,却并没有冲过来。 瞎子观察了一会儿,问花格子:“见过这种东西吗?” 花格子擦了擦冷汗,说:“这东西还没见过。” 瞎子说:“看起来不像是个活物!” 我也觉得奇怪,说:“刚才那东西在水里不是还挣扎吗?” 瞎子眯着眼睛说:“是挣扎,不过劲儿不大,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拽它一样!” 再看看那东西,我说:“你们说,那东西像不像大海龟?会不会是一头巨龟呢?” 花格子摇摇头:“应该不是。巨龟我也见过,那东西是甲壳大,脑袋又大,脖子长,探头探脑的。你们看,这东西明显是没有脑袋的,也不喷水,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个活物!再说了,海龟也没有长那么大的,海龟有人那么大,就了不得了。” 瞎子点点头:“看来那东西” 大家分析了一下,也觉得那东西看起来危险性不大,又有些好奇,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章鱼怎么能钻到那里的。 我说:“那东西会不会是一个船,里面装的全是古董啥的,那章鱼钻到了某一个花瓶里,就给带上来了。” 瞎子跟我抬杠:“还能拽出来一艘船?你当那章鱼给焊上去的啊!” 我说:“那你说咋回事?那章鱼给那玩意吞到肚子里了,然后绳子拽着它的肠子上来了?那是铁肠子啊?” 花格子说:“别急,我看哈,咱们可以给它拽过来,离近点儿看看就知道了。我这边啊,提前准备好,要是不行的话,就一刀砍断绳子,给它丢海里去!” 大家点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我和瞎子一起使劲,开始把那东西往我们这边拉,花格子举着刀子,在一旁候着。 我这边一接触绳子,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绳子那头,不时有一些跳动的力量拉扯着绳子,像是在跟我们较劲。 不过那些劲儿没多大,我和瞎子两人联手,很轻松就给它拽了过来。 花格子很紧张,不停在背心上擦手汗,生怕握不住那把刀。 很快,那东西被我们拉了过来,在水里沉沉浮浮,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突然有些紧张, 我低声说:“瞎子,先停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瞎子答应一声,停下手,又让花格子把灯光打过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花格子答应一声,赶紧去调整了灯光,在探照灯的照耀下,那怪物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 在探照灯下,那东西终于显示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我们猜得不错,它果然不是个活物,看起来像是一个形状古怪的铁笼子,镶嵌在一个大竹排上,笼子外结满了各种贝壳,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浑身结满了黑褐色的鳞片的巨怪。 我不由骂道:“操,还以为是个啥怪物,没想到却是一个破笼子!” 瞎子也灰了心,说:“嘿,费那么大的劲儿,捞出来这么一个破笼子,还真是不值!”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小花,赶紧给它扔海里吧!” 花格子却认真地看着笼子,摇了摇头,说:“先等等!”又说,“小七哥,能不能把绳子再拉近一些?” 我答应一声,又使了使劲,把那东西又拉近了一点儿。 花格子的眼神更加严肃了,他看了又看,然后又跑到船头,把探照灯调整了方向。 瞎子有些搞不懂,说:“小花,你紧张个啥啊,那东西又不能咬你一口?” 花格子却指着笼子后面一处,低声说:“赵哥,你看看那边!” 第372章 都死了,或者失踪了…… 瞎子歪着头看了半天,说:“看啥?啥也没有啊!” 花格子愣了一下,说:“你们仔细看,就在后面偏下那边!” 我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个门道,说:“你想让我们看啥?你就直接说吧!” 花格子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小七哥,那笼子里伸出来了一只人手!” 花格子这句话,让我们两个警惕起来。 瞎子问:“小花,你说仔细一些,那人手在哪儿?” 花格子给我们指着:“你仔细看,就在后面那个地方,靠下那边,颜色有些发白的那个。” 仔细找了又找,终于发现了他说的问题。 在那个铁笼子后下方的地方,真的露出来了一截手臂,要不是花格子眼尖,还真看不出来。 瞎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说:“把那东西拉近点儿看看!” 我拽着麻绳,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量,把它往这边拉,直到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东西。 那个巨大的铁笼子,躺在一个腐烂的竹排上,锈迹斑斑,上面全是用一根根筷子粗细的铁栅栏,差不多有三五个水缸并排那么大,在栅栏的缝隙中,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双双向外伸着的手,有的只露出几根手指,有的伸出来了一只手掌,还有的伸出来了整只胳膊! 这些东西虽然邪乎,但是好歹还能忍受,毕竟我身后还站着瞎子和花格子。 更要命的是,那笼子里明明都是一些骷髅架子,但是我在拉动它的时候,却感觉到那笼子明显有一股力量,像是在跟我拉扯一样。 我有些紧张,又怕被他们耻笑,就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学着瞎子把麻绳系在了船舷上,说:“嘿,这东西还挺邪门,难道是装死人的?” 瞎子摇摇头:“这里面最开始肯定装的是活人,不然那些人手也不会伸出来。” 花格子也低声说:“这些确实是活人。”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问他:“小花,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格子凝重地点了点头,说:“我听我爷爷说过类似的事情,这东西是人祭。” “人祭?”我不明白。 花格子说:“对,这东西就是人们献给海神的祭品。有的地方献猪、羊、牛,也有地方献童男童女,就是人。” 我吃惊了:“还真有用人当祭品的?” 花格子说:“爷爷说,解放前,还真有这种事情,不过解放后,这种事情就没有过了。而且,一般来说,献祭都是献童男童女,很少有献祭成人的,更别说这种一大堆人的,这个应该不合规矩呀!” 瞎子说:“俺以前听一个老乡说过这种事情。他以前是海员,在威海那边的渔船干了许多年,听那边说过一些人祭的规矩。他说,当时海上要是刮台风,或者海啸,就会有人祭。 “不过,他那边的人祭其实是假的。人祭是这样,在临海的悬崖上设置一个可以活动的竹排,竹排上有一条铁链子,拴着一个磨盘。从外面看,人祭像是把人用铁链子绑在竹排上,脚底下还拴着一个磨盘,到时候竹排一倾斜,人就带着铁链子和磨盘沉到海底了。 “实际上,真正祭祀时,那铁链子和磨盘并不会系在人身上,就是一个摆设。在祭祀时,会找一个水性好的人,让他躺在竹排上,大家祭祀完毕后,用巨大的铁锤猛得一砸,竹排倾斜下去,人就顺着竹排掉到海里去。因为那悬崖本来就是临海的,所以人掉下去,也摔不死。” 我插嘴说:“我知道了,我以前看电影《红河谷》时,开头就是这样的人祭,不过不是祭海,是祭黄河的。” 我问花格子:“你们那边的人祭,是这样吗?” 花格子点点头:“差不多,一般也都是假的,即便有真的,也都是小孩,没有大人的。” 瞎子说:“所以说,俺估计这东西八成不是人祭。” 我问:“那是什么?” 瞎子摇摇头:“这个俺就不知道了。” 花格子突然说:“经赵哥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以前爷爷说过,古人以前捉海怪时,也有用活人当诱饵的。” 我吓了一跳:“用活人做诱饵?那得捉什么样的水怪?” 花格子说:“爷爷说,有的水怪吧,用其他鱼饵根本没用,它就爱吃人,所以只能用人饵,还得是活人。” 瞎子却问:“那是用多少人捉?” 花格子说:“这个不一定,一般来说,越大的海怪,用的人越多。” 瞎子说:“那你看,咱们这次遇到的,是不是人饵?” 花格子的语气有些凝重:“这要是真是引水怪的,那水怪可就大得邪乎了。” 我想起一个问题:“这人饵引诱的,到底是啥水怪呢?” 花格子说:“不知道。” 瞎子说:“不知道?” 花格子点点头:“所有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或者失踪了……” 第373章 捉大鱼 铺天盖地的浓雾,在水中浮浮沉沉的铁笼子,暗黑色的海水,白森森的手臂,一切都显得鬼气森森。 我突然有些害怕,说:“管他娘的啥水怪,反正不会是啥好东西!你让这破玩意呆在咱们这边干啥?还不赶紧给它沉到海里去。” 瞎子没说话,我给花格子使了个眼色,他扬起刀,就要朝麻绳砍下去。 瞎子突然说了声:“等等!” 我问:“怎么了?” 瞎子说:“俺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我问:“废话,这么个邪门东西靠在身边,当然不对劲啦!” 瞎子摇摇头,问我:“小七,你说人死后还能动不?” 我说:“那当然不能了。” 他直勾勾看着我:“刚才拉绳子时,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我一愣,说:“还别说,那绳子上还真有一股劲儿,我还以为是错觉呢。” 花格子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绳子,感受了一下,也有些惊讶,说:“难道说,那笼子里面有什么鱼,那鱼拽的笼子乱动?” 我说:“不可能。那鱼能有多大的劲?再说了,那栅栏口那么大,多大的鱼还钻不出来?” 突然有一个想法,我问他:“对,你们说,那里面会不会是咱们钓上来的那东西,能在水底下走路的骷髅架子?” 瞎子说:“你看看那笼子外面的手,得有几十只,全堆在一块儿啦!咱们假设那人都能走路,他也没地方走啊!” 我说:“那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时候,花格子突然说了一句话:“那个,我在想,它会不会是跟咱们这艘船一样?” 我说:“跟咱们一样?哪里一样?” 花格子说:“小七哥,你想想啊,咱们这艘船其实跟它差不多,也是自己会动。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两艘船差不多?” 我点点头,说:“还别说,这个还真有可能。那你说,咱们的船为啥会自己往前开?” 花格子说:“我估计,说不准啥都没有,就是波浪推动的。你想想,咱们把一块木板扔在海里,它也会顺着海浪慢慢漂,最后给冲到海滩上。不过咱们这艘船,明显不是在跟着波浪走,就像是有啥东西在后面推着它走一样。” 我想了想,说:“这样,咱们做个试验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让瞎子把那个铁笼子尽量拉过来,靠在船边。 接着,让花格子找了一个拖把,在上面绑上一条破被单,浇上煤油,点着了,然后把拖把斜插在铁笼子上。 最后,我一刀砍断麻绳,铁笼子带着火把悠悠离开我们而去,在黑暗中逐渐变小,最后成为了一个小光点。 我说:“你们看见了吗?要是波浪推动小船的话,为啥铁笼子不跟咱们一起走?” 瞎子也点点头:“咱们这艘船底下,指定有东西!” 我有些紧张,沿着小船走了一圈,朝着水下看看,下面全是黑黝黝的海水,鬼气森森的雾气,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有啥问题。 瞎子问花格子:“小花,这底下要是有大鱼,你们都是怎么抓?” 花格子说:“以前都是用标枪,大鱼叉,也有用带钩子的渔网,只要叉住了,那鱼就跑不掉了。” 我有些不明白:“那鱼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让你去叉?” 花格子说:“那得看具体是什么鱼了。要是鲸鱼,它一般不怕船,船就关掉引擎,慢慢划过去,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就用穿着麻绳的鱼叉往它身上叉。鲸鱼中了鱼叉后,会带着鱼叉潜到深海里,不过它在水里呆不了多久,就得上来换气,鱼叉上绑着麻绳,麻绳上拴着浮漂,老远就看见了。船就一直跟着它走,只要挨近了,就不断往它身上扔鱼叉,它身上只要挂上几把鱼叉,跑步了多久,就死掉了,浮上来了。 “还有就是大鱼群,鲨鱼,海豚。日本的渔民捕捉海豚很有经验,他们看见海豚群后,就派几艘渔船包抄过去,在各个方向用几根钢管在水底下敲打,干扰海豚的声呐系统,把它逼进一个礁石湾里。待海豚进了焦石湾,渔民就用渔网封锁住海湾,并用绑着尖钩刀的长杆子砍杀海豚。屠杀海豚非常残忍,它们被尖钩子勾住皮肉,拖到船上,然后割断喉咙放血,每一次屠杀过海豚后,整个礁石湾里水全都染成了血水,几个星期都褪不下去。” 瞎子骂道:“那狗日的小日本就是狠,不是说他们以前都是捕鲸鱼吗,怎么现在连海豚都不放过!” 花格子说:“他们以前是捕鲸鱼,后来国际社会颁布了禁止屠杀鲸鱼的法律,他们就改杀海豚了。据日本人说,鲸鱼肉和海豚肉差不多,简直分不出来。” 我感慨:“就让那帮日本鬼子吃吧,早晚都得做王八!” 想起一件事情,我问瞎子:“瞎子,你问怎么捉大鱼干嘛?” 瞎子说:“俺在想,要是咱们的船后面跟着一条大鱼,咱们能不能给它捉上来?” 只要不是鬼怪,花格子就不怕,提到捉大鱼,他也来了精神,但是很快又沮丧了起来,说捉大鱼用的鱼叉、钩刀,他全没带,只有一堆钓鱿鱼的鱼钩,这次可怎么捉呢? 瞎子问:“小花,你那边有多少鱼钩?” 花格子说:“我们家就鱼钩多,我来得急,也没顾得上数,就都给带来了。” 瞎子问:“你约莫着能有多少?” 花格子说:“我没数,怎么也得有几十个,上百个吧,大的小的都有。” 我有些吃惊:“你没事带那么多鱼钩干啥?” 第374章 水下的东西上来了 花格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这样,往年我来客人来这边钓鱼,他们都对我们这些手打的鱼钩感兴趣,有时候还能卖出去不少,所以我就都带来了。” 刚想数落他几句,没想到瞎子却在那边一拍大腿,说:“太好啦!小花,你这些鱼钩可管了大用啦!这么着吧,这些鱼钩啊,俺全包了,回头让小七一起给你钱!” 我恼了:“你个死瞎子,明明是你买的鱼钩,为啥要老子给钱?” 瞎子问:“还想回去不?” 我说:“当然想!” 瞎子说:“那就拿钱!” 我没话可说了,让花格子把鱼钩全拿来,我得先验验货!还有,还有,最关键的是,要给我多打点儿折扣! 瞎子没理我,让花格子把船上的麻绳都找出来,越多越好,又让我数一数鱼钩一共有多少个。 统计完这些后,他开始给我们安排工作。 花格子这边,负责把所有的麻绳结成一股麻绳,越长越好,越结实越好。 我这边,负责把鱼钩绑在麻绳上,差不多是每隔十厘米左右,就绑上一个鱼钩,大鱼钩和小鱼钩交叉着来,要把一整条麻绳上全绑上鱼钩。 听他这么一说,我第一个表示不干。 这么长的麻绳,那么多鱼钩,我得串到什么时候才能串完? 再说了,我也搞不懂,费劲巴力整这些东西,又有啥用? 瞎子告诉我们,他这是长江三峡那边捕捉大鱼的秘法,叫做滚钩捕鱼。 长江三峡出大鱼,尤其是宜昌那边,大江峡谷,水深浪急,最容易出大鱼,什么一丈长的大青鱼,人那么大的鲢鱼,上千斤重的江豚,什么邪乎大鱼都有。 但是这大鱼捉起来,可不容易。 俗话说,水上一斤鱼,水下十斤鱼,说的就是一斤重的鱼,在水下能有十斤的力量。大鱼往往有几百斤,就会有成千上万斤力量,你用传统的麻网,根本网不住它,瞬间就给渔网挣烂了。 要想捉大鱼,就得用滚钩。 这滚钩,是用手工打磨的几百个大铁钩子,一溜绑在一条在桐油中浸泡过的麻绳上,麻绳上栓了浮漂,坠下铅坠,把它扔在大江中间,半悬在河底,有大鱼路过,就会被滚钩给勾住。 那滚钩很多,足足有几百只,所以大鱼只要被一个钩子勾住,就跑不了了,它越挣扎,扎到肉里的钩子就越多,最后整条绳子都会扎在它身上,把它绑得死死的,最后浮出水面。 我听他这么说,就说:“咱们这麻绳也没用桐油浸过,你也没捉过大鱼,咱们这样能行不?” 瞎子瞪了我一眼:“你以前钓过鱿鱼?这不也钓了一桶!”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也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得了。 我们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终于把那些鱼钩都串在了麻绳上,手上扎了好几个血洞,挣扎着站起身,眼前一片发黑,幸好扶住了船舷,才没晕倒。 瞎子倒是自信满满,他和花格子一人一头,把麻绳拽直了,那长度差不多能围住小船一圈。 他想了想,并没有在麻绳上绑上浮漂,只是绑了几块铁疙瘩当铅坠,然后将它贴着小船下到水里,又用小绳子把它绑在船舷上,让它固定在差不多水下一两米深的地方。 用他的话说,那大鱼要是推船,一定会接触到船,所以不能放得太深,一两米深最合适。 接下来,他就在船尾找了一块磨刀石,开始霍霍地磨刀,就准备着接下来和大鱼搏斗了。 难得他有那么高的积极性,加上我们现在的形势,我也没好挤兑他,就随便他折腾去吧。 小船继续在浓雾中缓缓行驶,我看了看手腕,指针还是一动不动,天空上也是黑漆漆的,完全无法预估时间,就像是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一样。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船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船身猛然一震,把我们几个差点儿跌倒,接着我们周围的海水突然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是海底有什么东西就要露出水面。 瞎子提着鱼叉,迅速走到船舷处,凝视着海面说:“那大鱼还真被滚钩勾住了!” 我有些紧张,也有一些兴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水底下的这东西在作怪? 花格子虽然有些紧张,但是面对着大鱼,他还比较镇静,并没有像面对着鬼怪那么恐惧。 就在这时候,水下猛然翻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物体猛然跃出水面,巨大的尾巴狠狠拍打在海面上,一股几米高的浪花,劈头盖脸朝我们打来,狠狠砸在我们身上,把我冲倒在甲板上。 花格子叫着:“小七哥,你没事吧?” 我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叫着:“别过来!别过来!小心水里那东西!” 正说着,又是一个巨浪涌来,把我们的小船打得东倒西歪的,我也在甲板上滚来滚去,最后被摔在船尾,终于抓住了船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没想到,我刚回过头,就发现一只足足有水缸那么大的头颅,死死地盯着我。 第375章 海平面在降低 我被一股强劲的水流冲倒在船上,狼狈地爬起来,向外一看,却发现一个水缸那么大的头颅死死盯着我,吓得我嗷一声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怪物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往回缩了缩脖子,接着暴怒起来,怪叫一声,接着恶狠狠朝我咬了过来。 我当时完全被吓傻了,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张着大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獠牙,闪电般朝我逼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绝望之际,就听见瞎子在后面大喝一声,紧接着嗖得一下,将那柄鱼叉狠狠抛出,狠狠扎在了那怪物眼睛上。 那怪物虽然体型庞大,毕竟是水里的东西,身上并没有覆盖鳞甲,尖利的鱼叉一下子就扎到了它的眼睛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着棕黑色的液体,八成是眼球给扎烂了。 那怪物吃痛,仰天咆哮,在海里发起狂来,它的脸上插着一根鱼叉,龇牙咧嘴,巨大的身子猛烈拍打着海水,偶尔还用身体狠狠撞击木船,撞得我们东倒西歪的。 瞎子大叫:“小七,使劲抓住船上的缆绳,千万别掉下去!” 我才反应过来,不管那怪物怎么咆哮,木船怎么晃动,我都拼命抓着缆绳,死也不放手,就觉得木船在海上被抛过来,抛过去,我自己也在木船上抛过来,抛过去,但是终究没有被撞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怪物才又仰天咆哮了一番,带着鱼叉狠狠地潜入了深海中。 我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抓着缆绳的手都麻了,身子也摔得生疼,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 瞎子几步跑过来,拽着我的衣领就往船舱里拖,让我老老实实呆在那儿,要是落到水里,那任大罗神仙过来,都救不了我了。 喘了几口粗气,我问瞎子:“刚才那东西到底是啥?” 瞎子摇摇头:“就看见脑袋挺大,其他的没看清楚。” 我又问花格子:“小花,你看清楚了吗?” 花格子摇摇头:“没看清楚,反正应该不是大鱼。那家伙脑袋那么大,耳朵很小,嘴边还有须子,后面还有尾巴,应该是啥没看见的海怪!” 我感慨着:“都说海怪,海怪的,没想到咱们随随便便就碰到了几只,这海怪还真不值钱!” 花格子也感慨,说咱们肯定是来了哪一块恶魔海域,这海怪也都是扎堆的,要么一个没有,要么就到处都是,咱们这次就是倒了血霉,一头扎进了怪兽的大本营里了。 瞎子握着最后一根鱼叉,小心地监视着周围的海域,说了一句:“你们看,还真是刚才那东西在作怪,咱们的船不动了。” 伸出头看看,周围的海水波浪翻滚,木船在波浪上上下浮动,不过确实停留在原地,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我给瞎子翘起了大拇指:“牛逼!” 花格子有些担心:“那水怪吃了大亏,会不会回来报复?” 瞎子冷静地说:“不怕,你忘了咱们船上挂的钩子了?等它身上多扎几个钩子,那绳子就会缠在它身上,那时候,它想跑都跑不了啦!” 我也兴奋起来,说:“着哇!回头咱们把这头水怪逮住了,给拖回去,卖给博物馆,绝对能赚大钱!” 正说着,花格子揉了揉眼,说:“小七哥,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水底下有些不对劲啊?” 我看了看,海面依旧平静,浪花翻滚,除了有点儿风,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没想到,瞎子往下看了一眼,立刻腾地站了起来,说:“是不对!” 我还是不明白,问花格子:“小花,水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出来?” 花格子说:“小七哥,你仔细看看,那海平面是不是在降低?” 我依旧不理解:“海平面降低?这是怎么回事?是退潮吗?” 花格子说:“ 海平面降低,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咱们的木船在升高。” 我惊讶了:“咱们的船升高?你是不是糊涂了,咱们的船怎么可能会突然升高?” 花格子说:“还是有一种可能的。” 第376章 山魈来了! 瞎子接过话来,冷冷地说:“确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东西潜伏在船底下,把咱们的船给顶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什么东西能潜到水底下,并把我们的船给顶起来,那它得有多大的力气? 我惊讶地看着瞎子,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就是那个独眼龙,它现在就在咱们船底下。” 往下看看,海平面越来越低,其实是我们的船越来越高。 实际上,我们的船基本上已经快离开了海面,船身上的吃水线越来越高,木船正在慢慢浮在空中。 我焦急地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比划了一下,说:“没办法,那独眼龙精得很,它藏在船底下,百分之百的死角,有枪都打不到它!” 花格子倒还冷静,迅速在船舱里翻出了几件救生衣,让我们赶紧穿上,说那怪物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把我们的船直接掀翻,把我们几个淹死,我们要做好落水的准备了。 我的脑袋蒙蒙的,机械版地穿好救生衣,看着越来越高的木船,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办。 瞎子这时候说了一句:“小七,木船那么高,待会儿可能会直接扣过来。你到时候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往深海里潜,潜得尽量深一些,然后在水底下往前游,能游多远,就游多远,然后再冒头。不要直接往上浮,不然被扣到船底下,就出不来了。还有就是,咱们船边上还有不少钩子,要是被鱼钩挂住,千万别动,要把鱼钩一个个解下来,千万别胡乱挣扎,不然钩子越挂越多,人就没命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紧张了。 想着瞎子这个砍脑壳的,真是丑人多作怪,你说好好的,他非要弄什么破钩子捉大鱼干啥?这下子可好了,大鱼没捉到,倒是把我给捉到,那可就欢乐了。 我张嘴,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啥,这时候,木船猛地一震,接着陡然倾斜了起来,我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了船板上,咕咚咕咚往下滚。 瞎子也东倒西歪地,努力朝我这边伸出手,想抓住我,却抓了个空。 他叫着:“小七,小心!” 刚说完,那船摇摇欲坠,一下子翻了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就掉进了冰冷的水里。 在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就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冷,一片黑暗,身子不断往下沉。 想起瞎子的叮嘱,我一动也不敢动,就由着身体往下掉,等掉到差不多了,我就开始拼命往前游。 我从来没在海里游过,这一次游了,我才知道在海里潜游有多么难,在我入水中,也没顾得上脱衣服,尤其是脱掉鞋,没有穿着衣服在水里游泳的人,是想不到那有多困难的。 那衣服被水一浸,把身子绑得结结实实的,加上鞋子沉得像两个铅球,坠得我直往下沉,怎么拼命折腾,也游不过去。 费了好大的劲,好容易才蹬掉那双鞋,终于使上劲来,闷着头往前拼命游了一会儿,肺里憋了一团火,使劲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冒出来头。 使劲抹了一把脸,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仰头看着周围,周围黑黝黝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是我游得太远了,还是那艘木船已经沉下去了。 我使劲拍打着海水,大声叫一声:“瞎子!” 刚喊了一声,一个海浪打过来,劈头打在我脸上,灌了我一嘴,呛得我差点儿背过气去。 没办法,我只好拼命超前游,边游边努力抬起头,朝着周围看着,希望能看到瞎子和花格子。但是游了好久,累得手脚几乎要抽筋了,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又坚持了一会儿,确实游不动了,两条腿直往下沉,接着是身子,最后在我的脑袋也要沉下去时,脚下却意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动,用脚试了试,下面果然是陆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得救了。 又坚持游了几下,我试探着往水里一站,那海水只没过我的腰,我顺着礁石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礁石。 那礁石不大,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高高低低的,像一个小山峰。 我休息了一下,爬到礁石上,想看看瞎子他们在哪儿。 没想到,爬到礁石上后,往后面一看,原本黑压压的天空,雾气弥漫,却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上面露出了一道金灿灿的光芒。 那光芒逐渐扩大,月光从天上的裂缝中落下来,在暗黑色的海面上铺下来一道光芒,看起来非常震撼。 月光下,就看见一头巨兽分开海浪,在水中急速游动,它的巨大的头颅高高挺起,鼻孔朝外喷射着巨大的水柱。 更震撼的是,在那头巨兽的背上,站着一个人,背景孤单而高傲,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瞎子?” 他回过头去,看了我一眼。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被枪子打中了一样,差点儿从礁石上掉下来。 那个人,他熟悉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了。 一时间,我有些眼眶发热,鼻子里有些酸酸的,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山魈!” 第377章 他在那边引开那怪物 那个人不是山魈。 在我低声喊了他一声后,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非常冷漠,继续驱赶着巨兽向前,连一丁点儿停下来的意识都没有。 我相信,不管山魈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不会这样对我。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何长得酷似山魈?他骑着一匹巨大的海怪,难道是传说中的海神? 那个人真有些像海神,他站在那只巨大的海兽身上,斩开波浪,在大海上横行,更怪异的是,那只海兽走到哪儿,哪儿浓厚的雾气就会稀薄几分,依稀洒下来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神经质了,连神话和现实都要分不清了。 冷风呜呜地吹过来,我从海里出来,浑身早湿透了,被那冷风一吹,身子抖得像个筛子,两只手抱着膀子取暖。 我在那边痴痴地看着,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很快,这片海域上空浓厚的乌云就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一道宽阔的金光大道在海面上铺开,在暗黑色的大海上显得非常壮丽。 正看着,冷不防,后面突然有一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身上。 用余光一看,那只手血红血红的,上面还挂着一些水草,明显不是人手!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想起了那个长得像猴子的吃人海鬼,莫非是那东西上岸了? 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更加惊恐了,想着这下子可坏了,感情刚才那东西还不是海鬼,是真鬼! 迅速看了看地下,周围灰蒙蒙的,地上全是被海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礁石,连一个小石子都没有,去哪找武器去? 正在焦急中,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小七哥……” 我一愣,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扭过头一看,是花格子,他痛苦地抱着胳膊,胳膊上全是血,蹲在地上,难怪我刚才扭头没有看见他。 “小花?!”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问他怎么了?伤口在哪儿? 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给我摆了摆手,说刚才从船上掉下来时,受到了水怪的攻击,他的身子被刮了一下,破了一个大口子,流了点血,不过都是皮外伤,伤口并不严重。 我才放下心,想找点儿东西给他包扎,看看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既包扎不了,也没法撕开点火,再说了,也没有能打着火的东西。 正想着,花格子虚弱地对我说:“小七哥……赵哥还在水里,快救他!” 我一下急了,一把揪住他:“瞎子他怎么了?!” 花格子说:“刚才船翻了,我和赵哥一起掉进水里。我的水性还不错,就一直往下潜,潜游了一会儿,我就浮上了水面。结果我刚一冒头,就撞上了那东西。那东西从我身边蹿过去,尾巴像一把镰刀,刮了我一下,我就游不动了。那东西还要往这边冲,这时候赵哥也冒出了头,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子,在水里使劲拍打着海水,大喊大叫,让我赶紧往边上游,他在那边引开那怪物!” 第378章 忍不住叫出了声 “我当时胳膊受了伤,游也游不动,就在那半沉半浮的,好容易才被海浪卷着,冲到了这个礁石上,就看见了小七哥你在这儿。”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大概问了问方向,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往那看看,海面上黝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哪还能看到半点人影。 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声叫着:“瞎子!瞎子!” 海面上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只有浪花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我跟花格子说了声:“小花,你自己在这儿呆着哈,我去看看去!” 花格子坚持着站起来,叫着:“小七哥,你水性又不好,去了也是白去!还是我去吧!” 想了想,我又脱下t恤,扔给花格子:“小花,你先在这边呆着吧!对了,你把那伤口包扎包扎!” 脱下衣服,我急着冲到海里,可是鞋子已经把在海里丢掉了,那礁石又疙疙瘩瘩的,非常扎脚,我跳着脚在那走,好容易才冲到海里,被那冷水一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下使劲在海里扑腾起来,想取取暖。 其实我的游泳技术很差。在澜沧江的时候,我基本上还不怎么会游泳,后来回到北京,有姬小免打理店铺,我没事时,就去报了个游泳培训班,好歹学了一些,勉强应付还行,真到了这海里动真格的,可就撑不住了。 那海浪一个接一个,一个浪头打过来,我就被打得沉到水里去,喝一口水,再拼命挣扎,冒出头来,那海水又苦又涩,吐又吐不出来,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当时也顾不上这些,我脑子里光想着如何营救瞎子,就拼命往前游。 在海里游泳非常累,游不了多远,就被浪花打过来了,几乎是越游越往回走,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大浪,一下子把我给卷了进去,冲到了海上,借着这股劲,我趁机猛往里扎,使劲游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些儿不对劲。 回头看了看,黝黑的海面依旧是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住了,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有些紧张,在水里努力稳住身形,两只手拼命拍打着水面,抹了把脸,朝着四周看看,想找到瞎子的影子。 这时候,我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黑黝黝的小岛。 那小岛看起来没多大,但是好歹也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我这三脚猫的技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再找不到一个落脚地,估计就要沉到大海里了。 我心里大喜,又鼓足精神,拼命往那儿游,想着到了那个岛上,我使劲喊喊,说不准瞎子就能听见了,说不准他现在就在那个岛上呢。 使劲游了半天,那海岛还是挺远,而我的力气几乎要全部使完了,身子越来越沉,拼命往下掉,怎么挣扎都没用,像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腿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腿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以为撞上了水怪,拼命往前游,但是没游几步远,身子又沉了下去,脚上又碰上了什么东西。 有些怀疑,试探着把身子放下,用脚往下踩了踩,惊讶地发现,那下面竟然真的是陆地! 这怎么可能?! 就在刚才,我拼命抬起头时,还发现那个小岛离我们还挺远,怎么这一转身就到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个落脚地了,管他是什么,先上去再说。 我跌跌撞撞走上小岛,一抬头,却一下子愣在了那了,忍不住叫出了声。 第379章 这底下……有鬼…… 在那个小岛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家伙,见我过来,霍得一下跳开了,伏在一块礁石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朦胧的月光下,我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一身黄乎乎的毛,三角脑袋,手脚奇长,分明就是我在船上看到的海鬼! 那海鬼见了我,有些害怕,畏惧地伏在地上,冲着我龇牙咧嘴地咆哮。 我吓了一跳,这东西生性残忍,我跟它在这儿狭路相逢,还不得分分钟给我开膛破肚,生食人脑! 这么想着,我赶紧低下头,想找件武器,但是那礁石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光溜溜的,连一粒沙子都没有,更别说有个砖头、树枝之类的。 正担心着,那海鬼却突然抬起头来,死死盯住我,竟然面露恐惧,嘴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一步步后退,接着身子一转,钻到了礁石下的一个小洞里不见了。 我有些惊奇,没想到这海鬼竟然这么胆小,被我一个照面就吓了回去,看来花格子这小子就是扯淡,还说这东西能生撕鲨鱼,力搏海龟,分明就是扯淡! 在水里站久了,累得腰都要断了,我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往上走,先歇歇再说。 说是小岛,其实就是几块比较大的礁石,大半截在水底下,小半截在水上面,礁石上滴溜溜滑,摔了好几跤,我才爬上去,累得气喘吁吁的,刚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就看见礁石上有块颜色不大对劲。 这礁石都是黑黝黝的,那一块礁石上,却出现了一块青色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礁石上。 好奇地直起腰看看,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东西怎么像是一件衣服,而且这衣服还很眼熟,像是瞎子身上的t恤。 赶紧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跳到附近那块礁石上,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件t恤,拿起来看看,衣服下摆有一个烟灰烧破的洞,还真是瞎子的衣服,这洞还是我吸烟时不小心掉的烟灰烧破的呢! 再回想一下,刚才那个海鬼,好像就是伏在这里,捣鼓着什么,好像就是这个位置。 四下里巡视一下,周围都是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瞎子能去了哪里? 我的冷汗都流下来了,拿着t恤,手都打颤,想着瞎子不会是落在那个海鬼手里了吧? 使劲稳定了一下精神,仔细朝礁石上看了看,发现礁石旁有一个大洞,刚才那个海鬼应该就是跳到了这里。 跪下身子,我朝着大洞里看了看,下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根本看不到什么。 我朝大洞里叫着:“瞎子!瞎子!” 那声音瓮声瓮气的,根本听不出来人声,在山洞里回荡,听起来特别古怪。 一连喊了几声,那山洞里都没有半点回音,让我非常沮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朝外看看,外面的浓雾已经散去了大半,那骑着巨兽的少年也不知所终,大海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并不是梦,冷酷的事实狠狠打在我心里,像是刀割一样,让我难过得浑身都发起抖来。 周围冷得要命,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拼命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回忆起我和他刚见面的情况,那个不近人情的瞎子,那个憨厚大胆的瞎子,那个无论何时何地一定会站在我身前保护着我的瞎子……、 瞎子,我最好的兄弟,难道这一次就要和我永远分别了吗? 这时候,就听见身下的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试探的叫声:“小七?!” 我先是一怔,接着猛然蹦了起来,身子一滑,重重摔在礁石上,根本顾不上其他,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命爬到那个山洞里,疯狂叫着:“瞎子!瞎子!” 下面那个声音像是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继续叫着:“小七?!小七?!” 我在上面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分明就是瞎子的。 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多么大声地回应,他都像是完全听不见,试探着叫了几声后,他自己嘀咕了一声,就停止了叫喊。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弯着腰在礁石上团团转,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瞎子知道我在上面。 看来,瞎子在下面是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声音,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下面的结构有问题,那么只能换一种方法了。 想了好久,看见瞎子那件丢在礁石上的t恤,我一下子来了主意,三两下脱掉身上那件白色t恤,揉成一团,朝着山洞里就扔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瞎子在下面狂叫起来:“小七,是你吗?!是你在上面吗?!” 我趴在礁石上,对着洞口大声叫着:“是我,是我!你在下面还好吗?!” 瞎子还是在下面叫着:“小七,你在吗?!操,是你吗?!” 听到他还活着,而且听声音,状态还不错,应该没受伤,也没遇到那只海鬼,才放下心。 朝身上看看,现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裤子了,要是脱了给他,那我就没法见人了。 要不然把里面的内裤脱下来丢给他?想想也不行,且不说瞎子会不会把我当成变态,就是我扔给他,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是我的。 想了半天,眼光一扫,看见了瞎子丢在礁石上的那件t恤,不由嘲笑自己真是急晕了,直接把这东西丢给他不就行了。 三下五除二,我把瞎子那t恤卷成一团,顺着洞口塞了进去,很快又听到了瞎子的回音。 瞎子惊喜地叫着:“操,小七,还真他娘的是你啊!俺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俺们几个啊,谁死了,你都死不了!” 紧接着,他停顿了一下,又用一种严肃的口气说:“小七,这底下太深,你在上面说话,下面听不见,跟打雷一样,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要是能听见的话,你现在就记住这句话:‘现在,你马上离开这儿,离得越远越好,这底下……有鬼……’” ========================= 好久没请过假了。 大家也知道,最近身体不大好,所以今天请假,一更,回头补上。 第380章 废矿 瞎子这句话,让我一愣。 这底下有鬼?什么鬼?莫非他指的是那只海鬼! 但是听他的口气,非常严肃,又不像是纯粹的遇险,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像是面临着非常可怕的东西。 这让我非常担心,其他人不敢说,就瞎子那人,我太了解了,七八岁就跟着家里的老人上山放鹰,捉过蛇,斗过狼,血拼过五百斤的野猪王,在老坟圈子里睡过大觉,这样一个人,他有啥怕的? 我忍不住又朝着洞口喊了几声,问瞎子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瞎子根本听不到我的话,还是在那不断重复,让我赶紧离开,下面极度危险! 当时我根本无暇顾虑那么多,只是在想着,如何把瞎子从底下给弄出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大洞,洞口差不多有 水缸那么粗,下面黑漆漆的,完全不知道有多深,但是瞎子和那个海鬼既然都进去了,想必应该不会特别深,起码摔不死我。 但是,我要是下去了,那怎么下来呢? 本来想脱下衣服,编成一根绳子,但是看看自己身上,也就一条裤子了,估计编个绳子出来,连吊死我自己都不够。 再在裤兜里翻翻,竟然意外地翻出来了一个打火机,打火机已经浸水了,不过我使劲甩了甩,又打了几下,发现还行,还能出火。 我趴在洞口处,大叫一声:“瞎子,别怕,我来救你啦!” 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海底洞穴,一旦掉下去,人肯定就挂了,别说啥也没有,就算是有一根绳子,这礁石滴溜溜的滑,人也不一定能爬上来。 但是在当时,我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就想着在下面那个黑暗潮湿的地方,绝对不能让瞎子一个人孤独度过,好歹得有个人陪他说说话,而且听他的口气,像是非常害怕,我也想下去跟他一起战斗,两个人一起承担这份压力。 况且,我刚才明明看到,那只海鬼也出溜了进去,花格子既然把它说得那么恐怖,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搞不好它在下面把瞎子给偷袭了,那怎么办? 主意一定,我就把打火机踹好,用手扒着礁石,先把两条腿伸进去,然后身子一点点的往里探,还没探几下,手上就脱了力,那礁石很滑,扒也扒不住,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摔了下去。 我本来估计,这底下没多高,摔下去了也没事,没想到,我真正掉下去,才发现那下面像是个无底洞,身子在空中挣扎了好久,才重重摔了下去。 幸好,下面全都是水,我一下子跌进了水里,虽然喝了几口海水,哭得我想哭,但是身上却是毫发无损。 山洞里漆黑一片,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仰头看看,就发现天上有一个脸盆儿大的亮点,应该就是我跳下来的洞口,我有些感慨,坐井观天想必就是这个意思了。 边游,我边叫着瞎子,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开来,看来这里还不小。 在水里没头没脑地游了一会儿,手指终于触到了石头,我赶紧爬了上去,抹了一把脸,赶紧掏出来那只打火机,使劲甩了甩,打着了火。 打火机还算争气,没打几下,就出现了一朵颤巍巍的火苗,把周围给照亮了。 借着这朵火光,我迅速把周围的环境扫了一眼。 本来以为,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类似于溶洞那种,现在看看,并不是这样。 在我身旁,并不是通常看到的溶洞那种石壁、钟乳石,而是一座坍塌了一半的砖墙,墙上纵横着许多巨大的裂纹,有些已经坍塌了,有些还在努力支撑,一直延伸到远方,而我脚下的所谓礁石,也并不是礁石,而是几块巨大的梁木,上面覆盖了不少土灰、砖墙,才露出了水面。旁边的水潭上,还漂浮着一些老式的铁皮推车,腐烂的木料、废弃的脸盆等,这里分明就是一座被海水淹没的废矿。 我有些惊奇,也有些惊喜,原本想着这里就是一个礁石下的山洞,掉下去肯定有去无回,现在这里既然是一座废矿,那事情就好办了,矿井一定不会直接从海底开始挖,它肯定有一些通往上面的通道,或者通往岸边,或者通往某一个海岛,只要顺着通道走,基本上就能走上去。 第381章 影子 没看多久,打火机就热得烫死,我赶紧甩灭了火,在黑暗中忍耐了一会儿,再一次打着打火机,朝着周围仔细看看。 左右看看,这废矿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我脚下就堆着不少木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漂上来的,早就干透了。 这些东西都可以当成燃料,烧个旺旺的火堆,不然我这个打火机可支撑不了多久。 还有,我身旁那个铁皮做的手推车,看起来还不错,我要是坐进去,那肯定不行,但是我在里面多堆一些木料,弄成一个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火把,我在水里推着这个火把船走,瞎子远远就看到了,这事情多靠谱! 说干就干,三两下,我就笼起了一堆干柴,先点着了一个火堆,接着这个火光,我跳下水,把那个推车给推了过来。 刚才还没注意,刚才猛然一下水,才发现这山洞里的海水,要比外面的海水冷对了,冰冷刺骨,寒气简直像要沁到人的骨子里。 顾不上烤火取暖,我迅速把推车里的水倒空了,在底下垫上一堆干柴,引着了火,最后在上面压上几根大木头,大木头经烧,就这几块大木头,烧个几个小时没问题。 弄完这些,我才放下心,在火上恋恋不舍地烤了烤手,接着一咬牙,跳进了水里,推着小推车往前走。 小推车很快就被烧热了,在冰冷的水里,推着一个滚烫的小车,让我很快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残酷,水下冰冷,小推车又热得烫死,让人哭笑不得。 火光熊熊,照得矿洞里红光一片,到处都是断掉的柱子,塌陷的砖墙,下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烂得只剩形状的藤条筐、锈烂了的铁锨、铁盆,我也有些奇怪,这里明显还是在海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座废矿,难不成这矿当年就是修建在了海下,这底下得有多少好东西,才值得这么折腾啊? 水下异常寒冷,推着小推车游了一会儿,我冷得牙齿直打架,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把车子推到岸边, 自己也爬上岸去,贴着车子烤火。 烤着烤着,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我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第六感强,每一次我要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那一定就会有事情发生。 随手抽了根着火的棒子,我霍得一下站起来,借着小推车上的火光,迅速巡视了一下周围,到处都是残砖断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往前看看,前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什么,突然,前面咯吱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人踩在了树枝上,把树枝给踩断了的声音。 接着,山洞深处传来了几声“呜咽”的声音,就响了几下,接着就消失了。 那声音非常古怪,并不像是哭声,也不像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倒像是电视剧中,有人被捂住了嘴,拼命用喉咙发出声音那样。 我一动也不敢动,蹲在那儿竖起耳朵倾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会儿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分明像是被人割断了喉咙,拼命想叫出声,却又发不出声音,一种非常绝望的呜咽声。 我的喉咙也有些发紧,这个人又是谁?!他是人是鬼?! 小声叫了一声:“瞎子,是你吗?” 那声音戛然而止,我静静等了一会儿,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好奇,举着火把,想沿着山洞边上的废木料走过去看看,没走几步,突然有一阵冷风从前面的山洞里吹了过来,火星乱蹿,吓了我一跳。 风?这样一座封闭的废矿怎么会有风? 不敢再往前走,我手里紧紧握着火把,仗着火把壮胆,我低喝了一声:“谁?!谁在哪儿?!”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声音又颤又软,还带着哭腔,连我自己都觉得怯,好在前面的山洞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冷静。 我才冷静下来,示威似得摇了摇火把,大声叫着:“有人吗?!谁在那边?!” 这几声的声音正常了,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响动出现,连那一阵阵的冷风也没有了。 摇了摇脑袋,想着自己真是太敏感了,全是自己吓唬自己,刚才差点儿把小命给吓没了,这要是瞎子在这儿,还不得笑话死我。 想起瞎子,我又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继续在那儿烤火。 烤了几下火,无意中朝旁边的地上看了看,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火光熊熊,把我的影子,映在了地下,是一个蹲着的人形,但是在我影子旁,还有一个影子,形状像是弯着腰,伸着脖子往我这里看。 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382章 吊在山顶上的骷髅架子 那影子的姿势非常怪异,他的身子瘦得像一个麻杆,腰弓着,脖子伸得很长,几乎像要折断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 那影子真真切切在我身后,生生吓了我一跳,想要转身,却又不敢,生怕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吊死鬼站在我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我。 但是,老这么耗着也不行,总觉得背后冷嗖嗖的,冷汗都顺着脖子往下流,手里攥着那一根火棍,颤抖得厉害,终于咬咬牙,一狠心,猛然转了过去。 火光熊熊,照得周围清清楚楚,我身后全是一截截砖墙、木料,连个人影也没有,更别说一个吊死鬼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地往地下一看,我又愣住了,那个长长的扭曲的影子还在那儿,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这事情可真是邪门了? 都说鬼怪没有影子,这下子可好,鬼怪人眼看不到,倒是影子却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只要他不出来作怪,我就烧高香了。 回到岸边,又烤了烤火,经这么一折腾,当时在船上吃的那点海鲜早就没了,现在肚子咕咕直叫,饿得要命,又找不到东西吃,往上看看,却发现山洞上黑乎乎的,像是吊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奇地举着火把看看,我吓了一跳,原来那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具尸体。那尸体被一副铁索箍住了脑袋,吊在了山洞顶上,不知道吊了多久,早就腐烂得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子,眼洞漆黑,直勾勾看着我。 我刚才看到的影子,原来就是这个吊在上面的骷髅,难怪在周围怎么也看不到,原来它竟然在天上挂着! 这里明明是一个废矿,怎么会在上面吊了一个死人? 再往旁边看看,山洞上黑黝黝的,其他东西也看不清楚。 拿着火棍,朝前走了几步,再往上照照,发现那山洞上密密麻麻的,还吊着许多骷髅架子,都和我看到的那一具一样,伛偻着腰,伸着长脖子,耷拉着头,向下看着。 我有些紧张,这里越来越怪异,明明是一座废矿,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座万人坑,山洞上到处都吊着死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想着山洞里有那么多尸体,就在我头顶上,冷冷地看着我,我就头皮发麻,又从小推车里挑了一根比较长的火棍,尽量举到山洞上空,仔细看了看,那骷髅看起来和人骨架差不多,但是仔细看看,还是有一些差别。 那骨架明显要比人的骨架窄小,尤其是头骨、骨盆、躯干,都比人的骨架小了好几号,尤其是他的背脊弯得厉害,不知道是驼背,还是天生是这样。 转了一圈,换了一个方向看看,终于发现了那具骷髅的不同,在他的尾椎骨上,还有一截尾骨! 看来,这东西并不是人,应该是猴子之类的动物。 我才松了一口气,不管那东西是猴子还是什么,反正不是人就行,搞不好又是矿工祭海的祭品,或者是辟邪的东西,跟我也没啥关系。 有那么多骷髅架子在上面盯着,我哪还敢在这边多歇,赶紧跳进水里,推着小推车走,边走边叫瞎子。 水下不知道有多深,不过好像有不少大鱼,不时在水里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也有的在我身边横冲直撞,搅起一个个漩涡,好在我身边有一个移动的大火堆,这些鱼在黑暗的山洞里呆久了,对火光非常敏感,在我身边徘徊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攻击我。 不过,我还是非常紧张,这个漆黑的山洞里,只有我这里有一点亮光,肯定吸引住了所有生物的目光,山洞深处不时传来几声怪叫,有时候还有什么东西从天上飞过去,非常诡异。 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要安慰着自己,那些就是山洞里的蝙蝠,以及一些虫子,没事,没事,推着小车急走,山洞很深,而且七绕八绕的,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山洞里的积水越来越浅,后来海水只没过脚踝,小推车也浮不动了,我索性丢了车,弄了几个建议火把背在身上,手里举着一个,继续往前走。 好在走过了那一截水路,用火把照了照,那吊在山顶上的诡异尸体终于不见了,我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开始大声叫着瞎子。 叫了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有些奇怪,在山洞上往下喊的时候,瞎子明明就能听见,看起来应该离得也没多远,我在底下走了那么远,而且也就一条路,怎么还没看到他? 第383章 一副脸盆那么大的鬼脸 这时候,山洞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是谁?” 那声音很轻,像是怕人听见,怯生生叫了一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一时间大喜,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人了,拼命摇晃着火把,大叫着:“瞎子?!死瞎子!” 竖起耳朵,想听听他的声音,那声音却没有出现。 忍了好久,我要走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刚走了几步,那人又叫了一声:“谁?是谁?” 那声音有些古怪,也有些僵硬,声音很轻,带着点儿试探,又带着点儿怀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肯定可以确认,这肯定不是瞎子的声音。 我立刻警惕起来,在这种地方,哪会有什么活人,这人一定有问题! 停住脚,我把火把拦在胸前,喝道:“是谁?!谁在那儿?!” 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那古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还是轻轻的一句:“谁?是谁?” 那声音像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带着些幽怨,又带着些期待,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活脱脱像是在《聊斋》的场景中,任谁都会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嗖嗖往上蹿。 把火把超前伸了伸,前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说的话。 说实话,在这种场合,突然出现这么一句飘忽不定的话,要远远大过那一具具吊着的骷髅。 那些尸体虽然恐怖,但是早就死透了,并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这声音明显是一个活物发出的,而且声音那么古怪,谁知道到底是女鬼还是怪物? 虽然拿着火把,但是我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怕那东西猛然冒出来。 没想到,我往后退了几步,那怪物反而得寸进尺,竟然刷刷刷朝前走了几步,主动叫了一声:“谁?是谁?” 听声音,那东西声势还挺大,一路走过来,踩得地下的石子都唰唰得响。 我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大吼一声:“别,别动!” 那声音戛然而止,刷刷刷的声音也停止了,在黑暗中和我对峙。 当时要是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但是要是说吓得完全失去了意识,那也不对。 我当时脑子里很清醒,这山洞里的东西要是不解决,别说去找瞎子了,我都得被它给解决了,得先下手才行! 这么想了想,我咬咬牙,从背后抽出了一个备用火把,点着了,估摸了一下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轻轻扔了过去。 山洞里非常潮湿,地下还有一层水,那火把扔在地上,被水一激,刺啦一声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心里暗骂一声,又抽出一根火把,点着了,又扔了过去,这次运气不错,火把掉在了一个石堆上,又从上面滚下来,一时间火苗乱窜,好歹没灭,终于把周围照亮了。 那边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碎石堆,全是破砖、废料,在石堆最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足足有脸盆那么大的鬼脸,幽幽地看着我。 接着,那鬼脸幽幽地叫了一声:“谁?是谁?”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难不成说这话的,竟然是这个鬼脸怪物! 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那个能发出人生的东西,竟然是这样一个鬼脸。 这个鬼脸的样子非常古怪,像是一个扭曲到极点的人脸,那鼻子、眼睛、脸颊,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怨恨,像是一个含恨而死的人,临死前怨毒的一撇。 而且,这个鬼脸足足有一个面盆那么大,那他的身子不得有二三米大? 还在想,那鬼脸突然间动了,它朝着我缓缓转过头,接着死死盯住了我。 慌忙中,我也顾不上多想,举起火把,就朝它狠狠砸了过去。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火把砸过去的一瞬间,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鬼脸怪物几乎是在同时,突然就消失了。 不仅如此,那火把正好砸在了岩石上的那只火把上,两只火把一起滚落在了地上,噗嗤一声,都被海水淹灭了,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接着,黑暗中又传来了一阵唰唰唰的声音,那东西竟然趁着黑朝我逼过来了。 第384章 瞎子出现 我一下崩溃了,大叫一声,撒腿就往外跑,跑了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重重摔在了地上。 爬起来,膝盖上火辣辣的疼,我顾不上有没有受伤,第一时间护住了火把,拿起火把朝周围一照,我一下子惊呆了。 就在我前面,是一个足足有几层楼般大的巨大山洞,最可怕的是,在这个巨大的山洞岩壁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那种诡异的人脸,足足有几百个。 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蹑手蹑脚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啪嗒一声响,挂住了我的脚。 用火把照照,竟是一具腐烂的骷髅架子,我一脚踩下去,正好踏到了他的胸前,陷进了胸腔里,被卡住了。 我又怕又急,小心翼翼往外抽脚,抽了一下,没抽动,又抽了一下,又没抽动,山洞里潮湿、闷热,身上又湿漉漉的,衣服软塌塌地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我心里憋着一团火,猛然一使劲,脚是抽出来了,但是劲儿过大,带得一截骨架子朝着石壁飞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那可是足足与一面墙的怪物,要是被骨头给惊动了,还不得分分钟给我撕碎了。 但是,那诡异的一幕又一次出现了,就在骨头砸到石壁上的一瞬间,那些古怪的人脸动了一下,猛然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石壁。 我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那人脸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它还会隐身? 又用火把照了照,发现其他岩壁上的鬼脸,依旧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才放了心,仔细地看着地下,小心往回走,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赶紧退出去再说。 低头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出来这个岩洞,刚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一看,就发现我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鬼脸,几乎脸贴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条件反射,我举起手里的火把就朝它打了过去,那鬼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扭动了一下,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用火把朝着周围照着,周围全是乱石、糟木,哪有半点那鬼脸怪物的影子? 这神出鬼没的鬼脸怪物,让我方寸大乱,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又出了这么多鬼魅一般的怪物,让我几乎要崩溃了,我的脑子乱糟糟的,脖子、胳膊上毛刺刺,热刺刺,难受得要命,我再也忍不住,一路嚎叫着,拼命朝前跑。 我一跑,感觉周围全炸开了,黑暗中,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在空中扑腾着,也有什么东西一路追逐着我,叮咬着我,我嚎叫着,拼命挥舞着火把,幸好那棍子是松木,油脂很厚,才没有熄灭。 但是周围漆黑一片,那棍子的火苗又蹿来蹿去,根本看不清楚黑暗中攻击我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我估计会和那个人脸怪物有关,所以也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它轻易靠近。 这一路,我且战且跑,跑了没多久,就觉得脑子里像是活了一堆浆糊,恍恍惚惚,周围像有人在大声叫我,又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吼叫,我不敢停下来,也像野兽一样拼命吼叫,使劲挥舞着火把,后来觉得脑子后面重重挨了一下,才摔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周围一片漆黑,摸索了一下,周围都是冰冷的石头,应该是刚才摔倒了,晕了过去。 坐起身子,条件反射地摸出打火机,刚打了一下,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猛喝一声:“快关上!” 我吓得一哆嗦,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接着,我兴奋了,叫道:“瞎子!” 那个人确实是瞎子。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恼火地说:“操,你可起来了!老子在底下不是说了嘛!千万别下来,千万别下来,你他娘的怎么还是下来了?!” 第385章 它就是藏在这里的恶鬼……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老子就是不想让你自己在下面!” 瞎子说:“放屁!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强!” 我摇摇头,低声说:“我知道下面危险……不过,我觉得,你要是不在了,我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瞎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坐在那儿。 我看了看四周,周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小声问他:“瞎子,这是在哪儿?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瞎子还是有些生气,气哼哼地说:“这里还不是矿洞底下,还能是哪儿?龙宫啊!”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对,瞎子,这里有怪物!他娘的,那怪物长着一个面盆那么大的鬼脸,差点儿吓死老子!” 瞎子却淡淡地说:“俺知道。” 我怒了,骂道:“你知道个屁?!那玩意可邪乎了,还会隐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瞎子说:“操,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就不该下来!你说的那玩意,俺知道,它不是鬼,也不是怪物!” 我说:“那是什么鬼东西?” 瞎子淡淡地说:“蝴蝶。” “蝴蝶?!”我的眼睛都瞪直了,“那鬼脸怪物能是蝴蝶,你打死老子,老子都不信!” 瞎子冷哼着:“你爱信不信!那玩意真是蝴蝶,那蝴蝶很大,能有一尺多长,两个翅膀子展开,那花纹看着就跟一张黑白鬼脸差不多。” 我说:“那不对啊,那它怎么还会隐身?我好几次碰见它,它一眨眼就看不见了,飞也不可能飞那么快啊!” 瞎子冷哼一声:“那蝴蝶的翅膀,一面是鬼脸,一面是黑的,它只要把翅膀一收,露出黑色的翅膀,这山洞那么黑,你能看到个屁!” 想想倒也是,这么说,我刚才碰到的还真是蝴蝶! 这么一来,倒是也能解释为何那怪物能落满一面岩壁,原来它们就是趴在岩壁上的蝴蝶,难怪我在逃跑时,老觉得黑暗中有东西一直在半空中跟着我,叮咬着我,原来是它们在作怪! 突然觉得脖子里热刺刺的,用手摸了摸,觉得上面有不少细密的疙瘩,我有些担心,问:“瞎子,那蝴蝶有没有毒?” 瞎子严肃地说:“啊?!你被蝴蝶咬了?那可完了,这蝴蝶是食人蝶,嘴里都带毒,被咬了就完了!这玩意啊,都是吃人的,几只就能要人命!”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有毒?那完了,我脖子里全是疙瘩,这可怎么办?!” 瞎子噗嗤一下笑了:“这玩意是有毒,但是没事,痒一下就过去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说:“操,吓了我一跳!对,这蝴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是食人蝶?” 瞎子说:“以前跟东家上山时,东家说过,有一种蝴蝶,长得像个人脸,那玩意啊,个儿大,还有毒,几十只一起咬人,咬住了,人就跑不掉了。不过,俺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玩意!”他又说“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问题不大。” 我才松了一口气,往外掏打火机,说:“咳,这么说,那鬼脸蝴蝶也没啥好牛逼的!对,你个死瞎子,为啥不让我点灯,难不成还怕这个蝴蝶?” 瞎子却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握住我的手,用一种带着恐惧的声音说:“这里不能见光,一有光,它就来了……” 我有些迷惑,说:“它?它又是什么?” 瞎子低声说:“它就是藏在这里的恶鬼……” 第386章 很抱歉,要暂时离开大家一段时间 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因为身体原因,《鬼藏人》要暂停更新一段时间。 大约是在大上周四吧,进行了相关身体体检,发现甲状腺左侧有两个小结节。 在上周,做了相关彩超、血检,以及癌细胞检测,筛查确认结节到底是良性还是恶性。 在昨天,确切地说,是在昨天下午,医生告知,很大可能是恶性,就是说,甲状腺癌,需要马上住院做手术,确切结果要在手术后才能最终确认。 嗯,很遗憾,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无奈。 所以,在住院、手术、后期恢复期间,《鬼藏人》需要暂时停止更新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休息,也希望各位朋友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问了一下大夫,目前在沿海地区,甲状腺结节比较常见,而且一般都是良性,即便是恶性,危险也不大,算是所有癌症中最温和的一种。 目前,尚不能确认为何会患病,广泛的说法是因为碘。沿海地区碘摄入量过高,内陆地区碘摄入量过低,都有可能导致。所以沿海地区的同学们,最好尽量少服用碘盐,很容易出状况。 最后,不用担心我,我很坚强,我会好好治疗,争取早日回来。 我爱你们所有人。 ps:在微信写了一个西藏的故事,是以我当年在青海一座千年寺院中的实际经历为背景写的,写了二段了,很可惜,暂时也写不完了,喜欢的同学可以去看看。微信id:lidayushu 此外,这段时间里,我会在新浪微博发布一些相关身体情况,有微博的同学们可以关注一下。新浪微博id:一只鱼的传说 第387章 那个人是小马?! 瞎子那句话,把我吓了一跳。 恶鬼?怎么又是恶鬼?! 我有些恼火,好像自从到了这艘船,各种怪事就没有断过,不是在海底行走的死人,就是封在船舱里的海鬼,这会儿更好,又来了一个山洞恶鬼! 我低声骂道:“什么恶鬼不恶鬼的,你个瓜娃子是不是着魔了,看啥都像恶鬼?!” 瞎子却压低声音说:“小七,这里真有恶鬼!” 我忍不住骂道:“屁的恶鬼!你能叫得它出来吗?!你能叫出来,老子才信!” 瞎子脸色大变,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小七,你小点声,要是把它引出来就完啦!” 我见他说得慎重,也有些吃惊,到底是什么恶鬼,能让瞎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吓成这样? 压低声音问:“瞎子,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小七啊,你先坐下,俺慢慢跟你说。这个事情要是说起来啊,那就长了。” 我急得要命,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那你长话短说,先说说那恶鬼到底是咋回事啊!” 瞎子没说恶鬼的事,反而问我:“小七,你知道我是咋来到这里的不?” 我问:“咋来的?” 瞎子说:“当时船翻了,俺跟着小花就往水里跳,怕被鱼钩勾住,又怕被船扣底下,就拼命往水底下潜。游了好一会儿,俺浮出头来,当时啊,水面上黑里咕隆的,啥也看不见,俺叫了你们几声,也没人说个话,就自己在海里漂着。这时候,俺一回头,就看见海上出现了一个人。” 我问:“是小花?” 瞎子苦笑:“要是他,那就好了。” 我问:“那是谁?” 瞎子说:“俺当时以为,那人肯定是你或者小花,就拼命叫他,那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一张嘴就灌一口海水,喊都喊不出来。没办法,俺只好跟着他游,游了大半天,就见他上了这个岛。俺当时心里还庆幸,幸好跟着他了,不然肯定就淹死在海里了。” “游了半天,俺也累得不行了,好容易扒着礁石爬了上去,抬头一看,那个人就看不见了。俺吓了一跳,就大声喊着你们的名字,边喊边找,这时候,就看见那个人蹲在那儿。俺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直骂,说你那狗日的,咋就不说话呢!边骂,边往那儿走,结果一抬头,就看见——” 说到这里,他猛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大声咳嗽起来。 我记得要命,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说:“你快说啊,到底看见了啥?!是不是恶鬼?” 瞎子摇摇头,:“不是,俺看见了一个人。”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上来,问:“谁?!” 瞎子低声说:“小马!” “小马?哪个小马?”我一下子懵了,一时间没回过想来。 瞎子说:“还能有哪个小马?!云南那个小马呗!” 我大吃一惊:“啊?!你说的那个小马?!这怎么可能啊?!” 瞎子感慨着:“你也觉得不大可能是吧,俺也这么觉得,可是当时啊,也不知道咋回事,天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一些月光,那个人就坐在月亮底下,就那块儿透亮,俺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确确实实就是小马!” 我拍拍脑袋,好容易回过神来,说:“那个……小马,他咋会出现在那儿?你跟他说话了吗?” 瞎子苦笑着:“俺当时也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了。” 我吃惊了:“消失了?他怎么消失的?” 瞎子说:“怎么消失的?他就坐在那儿,然后一晃眼的功夫,就没有了呗!” 我说:“这怎么可能?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了?” 瞎子说:“俺也是这么想的,然后俺就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到底是咋回事。” 我忙问:“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说:“他坐的那块礁石下,有一个挺大的裂缝,他当时一定是趁我不注意,藏到了那个大洞里,所以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我点点头,瞎子这个分析到底合情合理。 又问他:“那你没跟着进去追他?” 瞎子说:“咋没有?俺当时看见那个裂缝,想都没想,直接就出溜了进去!” 我问:“然后呢?” 第388章 它就在你身后看着你 瞎子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奇怪了:“咋就没有然后了呢?” 瞎子怒道:“那根本不是啥山洞,就是一个大窟窿,俺一进去,就直接摔到了这里,幸好底下是一个大水潭,不然非得摔死!要说起来,还是你蠢,俺都跟你说了几次了,不让你下来,你还非得下来!这下可好了,黄泉路上倒是有个人作伴!” 我挥挥手:“去,去,去!别跟老子扯那些没有用的,你赶紧说,那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小马?!” 瞎子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我怒了:“你不是跟着他下来的吗?你咋还不知道!” 瞎子说:“俺是跟着他进来的,可是俺从水底下钻出来后,就啥也看不见啦!这山洞你也知道,黑灯瞎火的,连个屁也看不到,去哪找人去?!” 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一个山洞,要是他有心要藏起来,那还确实找不到。 我又问瞎子:“那你说,那恶鬼又是咋回事?” 瞎子说:“俺当时跳水前,专门在船上摸了一个打火机藏在衣兜里,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在岸上弄了点儿干草,木棍,整了个火把,在那边边走边叫着小马,希望能找到他,问问当年那到底是咋回事。结果俺在山洞里转了半天,还被那些人脸大蝴蝶吓了一跳,最后连个屁也没找到。就在俺累得坐在地上直哼哼时,就觉得脖子梗那有啥东西往里面吹起,痒痒的,还有点儿凉气,结果俺一转头,就看见——” 说到关键时刻,死瞎子好死不死,又开始咳嗽起来。 我记得直冒火,使劲拽着他的衣领,说:“死瞎子,你到底看见啥了?!你说完再咳嗽!” 瞎子感慨着:“小七啊,你也知道,俺这个人是个傻大胆,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有啥好怕的?!谁知道,唉,谁知道啊,俺当时一转头,也被吓了个半死,到现在都不敢点火。” 我更加着急了,说:“你到底看见啥了?!” 瞎子幽幽地说了一句:“俺看见了俺。” “啊?你看见了你?!” 我彻底搞不懂了,这是啥意思?死瞎子怎么这时候突然给我打起了哑谜? 我说:“你说清楚点,你到底看见了谁?” 瞎子说:“俺说了啊,就是看见的俺!” 我有点儿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回过头,又看见了自己?” 瞎子摇摇头:“这个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俺当时回过头,又看见了一个自己,当时出现了两个俺。” 我忍不住笑了:“傻蛋,你后面肯定是一个镜子嘛!或者是一汪水,把你的倒影映过去了!” 瞎子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我问:“为啥?” 瞎子说:“那个人是俺,但是不跟俺现在的样子一样。” 我又问:“那那个‘你’,又是啥样的?” 瞎子低声说:“那个俺,已经死了。” 我有些奇怪:“死了?怎么死的?” 瞎子低声说:“像是被人勒死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舌头也耷拉下来了,那个脸,那个脸跟俺的一模一样……” 我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终于理解了瞎子的恐惧。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瞎子一个人举着一个火把,回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还是一个被人活活勒死的样子,难道他要这么害怕了! 周围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吹得山洞里呜呜地响,四下里冷嗖嗖的,阴风乱蹿,尤其是脖颈子那,老觉得一阵阵发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那吹风一样,再联想起瞎子说的那个吹风鬼,心里更加害怕。 我哆哆嗦嗦地说:“瞎子,咱们……咱们还是点着火吧?我怎么觉得这里这么冷呢!” 瞎子却冷冷地说:“不能点火。它就在咱们身边呢,看不见还好,真要是看见了,你会被它给活活吓死的!” =============================== 这几天在成都养病,虽然身体不大好,不过只要精神好一些,就会尽量写一些,给大家看看。 顺带说一下,《鬼藏人2》(出版名《狩猎2:湄公蛇窟》)图书已经上市,我已经收到了样书,图书质量很好,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建议大家在当当网购买,会便宜一些(图书定价29.80,当当价17.90),发货速度也快。 当当购买网址:http://product.dangdang/23543868.html 第389章 一个更大的局 瞎子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按他的意思,那恶鬼现在就在我们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只要我们一点着光,就能看见它。 而且,更可怕的是,好像那鬼能变换成自己惨死后的样子,要是心脏不好的人,在这个阴森森的山洞里猛然看到这幅血淋淋的面孔,估计当时就吓死了。 我低声问瞎子:“瞎子,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问:“那东西会不会像鬼脸蝴蝶那样的怪物?” 瞎子说:“应该不是。俺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脸跟俺们的一模一样,这个不可能有蝴蝶长得那么像!” 我又问他:“那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有风,应该会有出口,你知道洞口在哪吗?” 瞎子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我有些恼火:“你在这边呆了那么久,怎么啥都不知道!” 瞎子也怒了:“他娘的!你倒是自己在这儿走一走试试看!你刚才倒是跑得挺快,为啥摔了个狗吃屎!” 我挥挥手说:“行吧,瞎子,其他的且不说了,咱们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 瞎子冷哼一声,没说话。 我说:“瞎子,你看,这边有风,有风肯定就有出路。咱们顶着风走,一准能走出去!” 瞎子说:“这里黑灯瞎火的,怎么走?!” 我说:“怎么走?用腿走呗!我跟你说,咱们就弄几个火把,一路照着走!要是到了水路,咱们就弄个手推车,上面弄一些木材,点着了,顺着水路走,也没问题。” 瞎子还有些迟疑:“可是,那东西再出来怎么办?” 我猛然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说:“管他娘的什么恶鬼不恶鬼的,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来两只,咱们就杀一对!好歹你也是打过猎,跑过江湖的老猎人,竟然还怕鬼?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瞎子被我一激,也一下站了起来,说:“怕屁!老子是怕你害怕好吧!走,走他娘的!” 两个人在地上随手收罗了一些干柴、乱草,这个倒容易,真到了点火时,两人又开始犹豫了。 我壮胆说:“怕毛?老子来点!” 说是这么说,我的手捏着打火机也直抖,使劲打了几次,才打着一个颤巍巍的火苗,勉强把柴草堆给点着了。 火光下,我看见瞎子面色苍白,身体绷得紧紧的,手里死死抓着一个匕首,小心戒备着。 迅速朝周围看了看,火光把我们两个的影子映在山洞的石壁上,影子随着火苗晃动,显得非常诡异。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安慰着瞎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没事,没事,那东西估计早就跑了!” 瞎子还是有些紧张,身体硬邦邦的,嘴里勉强说:“没事,没事了。” 篝火一升起来,周围就明亮了,身体也暖和起来。 一边扎着火把,一边随口说:“瞎子,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这次好像很不对劲儿。” 瞎子冷哼一声:“是不对劲!就这破地方,什么恶鬼、罗刹都有,哪能对劲!” 我说:“瞎子,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次好像什么怪事都经历了,感觉像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瞎子一愣,说:“还别说,经你这么一说,俺也觉得有点邪门,像是自从上了这艘船,啥他娘的怪事都出来啦!” 我迅速转着脑子:“瞎子,你说,咱们这次会不会又被人算计了?就像咱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事!” 瞎子沉吟着:“你是说,那个小花有问题?” 我说:“我也只是怀疑,不过这一次有点太巧了吧?你想想,咱们自从上了他的船,就什么东西都遇到了。而且,这大海上的事情,什么禁忌、海鬼、鬼打墙的,咱们也不懂,还不都是他自己说的!我看啊,搞不好这小子还真有问题!” 瞎子沉吟着:“要是这么说起来,俺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就上次,他掉到水里,俺跳下去救他那次。跳下去后,俺才想起来,他是从小在海里长大的,水性不比谁都好,还用得着俺救?” 我点点头:“还有,还有,他不光是从小在海上长大,更是从小在船上长大,咱们两个都好好的,为啥就他自己给掉下来了?这个也不符合常理!” 本来是随口一说,结果两个人这么一分析,那花格子的问题还真挺大。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在海上遇到怪事时,他过于惊恐的表情,那种歇斯里底的吼叫,都觉得有些过了。 你说他一个在海上呆了好多年的人,家人又是世代的老海民,有啥怪事没经历过,有啥怪事没听说过,至于见了一点半星的东西就那么害怕吗? 现在想想,他那些所谓的害怕恐怕都是伪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真的相信,那海底下有可以行走的死人,有那种活吸人脑子的海鬼! 不过,说话回来,当时在海上,我确确实实看见了那个死人去拽钓竿上的鱼饵,也亲眼在船舱底下看见了那个诡异的海鬼,更别说那个巨大的水怪,以及那个站在水怪背上劈开黑雾的年轻人,这些东西肯定做不了假,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黑黝黝的山顶,远处空旷的山洞,想着这次来南海,本来是想解开一些谜团,没想到却又陷入了一个更深的谜团中,事情也越来越诡异,完全无法解释,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90章 一个巨大的蛇窟 瞎子还在那絮絮叨叨地分析着花格子的疑点:“当时俺跳进水里,就拼命叫他,他像是听不见一样,拼命往前游。俺就在后面跟着他,后来就到了那个岛上。俺当时就有些怀疑,他本来就知道那里有一个岛,这次就奔着那个岛去的,只不过被俺给发现了,所以只好将错就错,说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 我说:“那就没错了,他当时就是想假装掉到海里,好趁机撇开咱们俩!对,这一次掉进海里,我被冲上了一个小岛,又看见了他!他对我说,你受伤了,还漂在海上,让我赶紧去救你,我这才来的这儿!” “操!”瞎子狠狠一拳擂在了地上,说:“这个小兔崽子到底想干啥?!想杀了咱们?” 我摇摇头:“应该不是。你想啊,他对大海那么熟悉,只要随便在船上做一点儿手脚,给大船凿一个洞,咱们两个早就喂了螃蟹啦!我觉得,他千方百计,编了那么多故事,什么海龙王,什么海鬼的,其实就是想骗咱们两个来这儿!” 瞎子问:“来这儿?来这儿干啥?!”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估计有两种可能。” 瞎子问:“哪两种?” 我说:“第一种吧,就是他和那个军装派有联系,就像我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医院,是来暗杀我们的。第二种吧,就是他个人有什么不可告诉的目的,想把咱们引到这里来。我刚才分析了,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小,要是真是第一种,他根本不用费那么多事,直接把船弄沉了就行。所以很可能是第二种。” 瞎子问:“那他把咱们引到这里,有想干啥?” 我说:“这个啊,那你只能问他去了!” 瞎子大怒:“扯了半天,你这都是白说嘛!” 我哈哈大笑:“那你以为啊?老子调节调节气氛不行啊!” 瞎子气哼哼地站起来,丢给我几只火把,说:“走!” 我举起一只火把,又把几只别在腰上,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山洞里黑黝黝的,火把只能照亮身旁一小块地方,火苗乱蹿,粗大的影子在石壁上乱动,像是群魔乱舞。山顶不时有水滴,滴滴答答往下掉,掉在人身上,冰冷冰冷的,气氛非常压抑。 我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风向,顺着风向往前摸索。 开始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废弃的矿洞,应该就是一条通道杀到尽头,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这里面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山洞,四通八达,不知道通向哪儿。 一些大的洞口,我们还可以理解,但是这里还有一些比较小的山洞,只有水缸粗,差不多只能钻进去一个人,连站直身子都不可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没办法,我们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随便选了一个山洞就往里走,结果走了几个山洞,周围还是那样,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又走了一会儿,瞎子突然停住脚,说了声:“不对。” 我吓了一跳,忙问他:“有啥不对?” 瞎子说:“小七,你看啊,这里明明就是个废矿洞,按说就一个大洞开到底就行,为啥会有那么多小洞?这些小洞又是干啥的?” 这个我也搞不明白,随口说:“是不是防止山洞塌方啥的,开的安全门?” 瞎子摇摇头:“不可能!要是山洞塌方了,他开一万个小洞也没有,人全被砸死里面了。” 他低下头,用火把仔细照了照洞口,突然脸色大变,说:“小七,你快看!操,这山洞有问题!” 赶紧蹲下身子,仔细看看,那山洞差不多有水缸粗细,呈浑圆形,用火把照了照,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我问瞎子:“看啥?这不就是一个小山洞嘛!” 瞎子恼火地说:“谁让你看这个了!”,他从洞口处捡起一个东西,拿到我眼前,“你看看这个!” 他手里的东西,像是一个虾片,灰白色,薄薄的,椭圆形,差不多有大拇指那么大! 我说:“嘿,这有什么,不就是一片鱼鳞嘛!” 瞎子说:“你再仔细看看,这是鱼鳞?!” 我又反复看了看,那东西色泽光滑,韧性十足,分明是一片大鱼鳞,还能是什么? 瞎子又照了照洞口,说:“你仔细看看这个洞口,用手摸摸,里面很光滑吧?还有,你看,这洞口周围多干净,离水也没多远,你想起啥了吗?” 我傻乎乎地说:“我啥都没想起来……” 瞎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说:“小七,你还没看出来嘛,这是一片蛇鳞,这里就是一个他娘的大蛇窟!” 我的脑袋嗡一下响,不由一连退后了几步,想起来在澜沧蛇窟时,老蛇王给我们讲过的蛇洞,这洞口平滑、干净,外面还有蛇鳞,分明就是典型的蛇窟标志,我竟然还把蛇鳞当成了鱼鳞! 再仔细看看手里的鳞片,那灰白色的鳞片,韧性十足,富有光泽,这明明就是一枚大蛇鳞! 不过,这指甲大小的鳞片,换成鱼鳞,是没多大,可是要是换算成蛇鳞,那这蛇恐怕可是一条巨蟒了!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阴暗潮湿,废墟大水,分明就是大蛇们最喜欢的环境,再想想刚进来时,用铁链子掉在山洞顶上的海鬼,那很像是一个祭祀的神秘仪式,难不成……难不成这根本不是什么废矿,而是一个巨大的蛇窟! ================ 祝各位朋友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万事如意! 第391章 绝处逢生 我面色大变,连续往后退了几步,说:“瞎子,赶紧走!小心那蛇出来!” 瞎子却摇摇头,说:“没有了,就是一个大蛇窟……” 我开始没理解瞎子的意思,说:“是啊,这个大蛇还不小,咱们赶紧扯呼啊!” 瞎子叹了一口气,用火把往山洞上面照了照,黑黝黝的山洞顶上,挂着许多灰白色的布条,腐烂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的吊在上面。 我说:“嘿,这上面怎么有那么多破布?” 瞎子低声说:“小七,那不是破布!” 我奇怪了:“那不是破布,是什么?” 瞎子说:“是蛇皮,蛇蜕的皮。你还没看出来嘛,这里,这个整个就是一个大蛇窟,跑到哪里也没用!” 我一愣,才明白过来。 瞎子的意思,我们目前在的山洞就是一个大蛇窟,这个蛇洞只是大蛇窟中一个很小的蛇洞,这样的蛇洞在这里到处都是,跑也跑不了。 抢过火把,跑到其他几个洞口处仔细看了看,那些洞口也和这个一样,洞口平滑,洞外干净,分明也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蛇洞。 看来,瞎子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一个大蛇窟。 我又怕又怒,恨恨骂了声:“操!”,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愣在那里。 过了好久,瞎子低声说:“先回篝火那边再说!”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退回去,回到篝火旁,在那小声商量着怎么办。 我建议,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冲出去,反正困在这里也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把。 瞎子还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怕蛇,主要还是被刚才那个狰狞的鬼影给吓着了,老觉得瞎折腾也没啥用,不过还是愿意跟我一起走。 我安慰他,没事,这种事情吧,我当时在澜沧蛇窟的时候,也碰到过。就在山洞口那边,小马说,他就看见我一身是血,从山洞里走出来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小马的事情,问瞎子:“对,瞎子,你说是跟着小马进来的,那个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不,我们当时在澜沧蛇窟时,白朗朝他打了一枪,也打掉了一片鱼鳞,难不成他是个一个修炼成人形的水怪?” 现在看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说笑话,还修炼成人形的水怪,莫非他还是白素贞的亲戚? 但是在当时那个环境,那种浓厚的诡异气氛下,人几乎要压抑得发疯了,任何一种可能我们都能接受。 在当时,我们两个人竟然真的相信了这种设定,开始认真思考小马是大鱼怪的可能性,以及分析我们在火车上捡到的那片鱼鳞,说不准也是他留下的。 最终,瞎子摇摇头:“不好说……得等找到小马才知道。” 我有些迟疑地问:“瞎子,你确定,当时看到的人是小马?” 瞎子点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是他。” 我叹了一口气,目前我们两个被困在这个大蛇窟里,还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这边干坐着等死了。 正想着,就觉得脖子里一阵痒痒,使劲挠了几下,那痒不仅没停止,反而更严重了,我无意识地猛然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七窍流着血,死死地盯着自己。 说实话,当时听瞎子说,他猛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张自己狰狞的死亡面孔,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我还嘲笑他,没想到,这一次我自己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在当时,我完完全全吓得呆住了,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就看着那张狰狞血腥的面孔慢慢朝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几乎都可以闻到他那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却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几乎要和我站在一起,眼睛对着眼睛,而我的全身像是被麻痹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在那一瞬间,我急中生智,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得我的眼泪都出来了,感觉身体一下子活了过来,舌头上火辣辣的疼,一时间怒从心起,想也没想,直接狠狠一拳朝那副鬼面孔打了过去! 那一拳打出去后,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这一拳肯定会打空,想着接下来会遭到更可怕的报复,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一拳竟然真的打中了他,感觉拳头狠狠击中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接着那东西摔在了黑暗中,忍不住惨叫起来。 我也忍不住大喊起来:“瞎子!瞎子!我打中了他!是那个鬼脸!” 瞎子一骨碌爬起来,朝着黑暗里就扑过去,喊着:“操!他不是鬼,是人!” 我也反应过来,骂道:“操!快逮住他!跟着他,咱们就能出去啦!” 既然不是鬼,瞎子立刻恢复了平时的身影,他犹豫都没犹豫,狠狠扑了过去,和那人扭打成了一团,嘴里不停地骂着,说这个狗日的竟然装神弄鬼,把老汉他吓得够呛,这次非得狠狠揍丫一顿才行! 我本来想去帮忙,但是冲过去后,发现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又赶紧跑过去拿火把,等我拿了一根着火的木柴冲过来,瞎子已经结束了战斗。 瞎子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说:“别照了!照毛!那孙子已经跑啦!” 我大为失望:“啊?跑了?怎么让他跑了呢?!” 瞎子却得意地说:“你懂个屁!他是老子故意放跑的!这狗日的能在这边呆那么久,肯定知道哪里能出去,咱们跟上他,准能找到出去的路口!” 我说:“他都跑远了,你去哪跟去?!” 瞎子说:“哼!想跑,哪那么容易!赵大爷我刚才狠狠在他腿上踹了几下,你放心吧,他跑不远,咱们就在后面跟着他就行!” ============ 抱歉,今天实在太累了,只能更新一章。 第392章 瞎子在黑暗中到底看见了什么?! 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山洞里困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能出去了,我兴奋地一下子蹦了起来,拿起火把,就跟着瞎子追了过去。 不过,我还是有些紧张,边跑边问:“瞎子,瞎子……你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头也不回:“谁?人呗!” 我又问:“他,他为啥能变成鬼脸?” 瞎子冷哼一声:“这还用问,逮住他狠揍一顿不就知道啦!” 想想也是,我没再问什么,跟着瞎子拼命往前跑,那山洞里高低不平,到处都是碎石烂砖,好几次都差点儿给我摔在地上,我怕跟丢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好歹跟上了瞎子。 匆忙中,抬眼往前看看,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黑暗中看不清楚他到底长得啥样,只能死死咬住他,跟着他往前走。 黑衣人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灵敏地在各个山洞蹿来蹿去,想把我们甩开。有些山洞宽阔,有些山洞狭窄,还有的山洞里面积了不少水,一脚踏进齐膝深的积水里,被冷水一激,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 我们好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管他前面是什么龙潭虎穴,总也比被困死在这儿等大蛇强,所以也都不要命地追着他跑。 又跑了一会儿,地面越来越平坦,周围也渐渐开阔起来,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山洞,我终于不用再担心脚底下,跑得也越来越轻松,用火把照照周围,发现山洞周边没有了断墙、旧砖,反而摞了不少大木头,而且全是笔直的梁木,一根挨着一根,形成了一面高高大大的木墙,墙上腥臭无比,像是堆了不少腐烂的鱼虾,熏得我直捂鼻子。 那人跑到这里,步子越来越慢,最后竟然自己停下了,朝周围看了看,先犹豫了一下,接着突然发起狂来,竟然大声嚎叫起来,猛然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那人突然掉过头,发狂地朝我们冲过来,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让到了一边去,好在瞎子毫不含糊,上去一把拽住他,用腿一别,就给他摔倒在地上,随时狠狠压在了他身上! 那人拼命挣扎,嘴里发生野兽一般的呼啸声,朝瞎子身上又抓又咬,活脱脱像是个狼孩,疼得瞎子直骂,让我脱了他的t恤,撕成破布,给那人的两只手牢牢困住,才放他起来。 那人起来后,朝着瞎子就冲了过去,不过他的两只手被我从后面绑住了,失去平衡,没跑几步,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瞎子嗤笑着:“小样,没绑你,你都不是俺的对手!两只手绑了,还不老实点!” 那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又拼命挣扎着,身子在地下滚动着,拼命往瞎子那边跑。 瞎子本来哈哈大笑,但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了,说:“小七,俺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儿不对劲!” 我说:“是不对劲,他好像要和你拼命,可千万别放开他!” 瞎子说:“俺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冲着俺来的呢!” 我说:“不冲着你去,难道是冲着我来啊?!” 瞎子摇摇头,说:“不对,不对!你想啊,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你被两个人给逮住了,你会怎么干?!” 我说:“那还用问,找机会跑呗!” 瞎子说:“对啊!你看,洞口在那边,他却老冲着我来,这明显不对劲嘛!” 我说:“是不对劲!不过你管那么多干啥?赶紧问问他,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才能出去!” 瞎子点点头,蹲下身问那人,那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就是拼命扭动着身子,朝他那边打滚。 瞎子从后面拽住他,他就拼命朝瞎子吼叫,偶尔甩开脖子狠狠咬他,完全像一只野兽一样。 用火把照照,那人有些怕光,拼命转过头,躲避着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像一只在洞穴中生活了很久的小兽。 他的头发很长,满脸络腮胡,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样,身上光溜溜的,全是泥(让我开始误认为他穿了件黑衣)。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究竟呆了多久,怎么像是退化成野兽了?还有,他又是如何从这里获取食物生存的呢? 瞎子显然没有关心这些,他试着让开了身子,那人理都不理瞎子,拼命扭动着身体,朝着瞎子原来站着的地方拼命挪动。 一阵冷风吹过,火把上火星乱蹿,周围全是一摞摞巨大的梁木、黑黝黝的山洞,看着这个人身体扭曲得像一条蛇,拼命朝着山洞深处爬去,我也有些心里发毛,低声问瞎子:“怎么回事?” 瞎子蹲下身子看了看,说:“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更加吃惊了:“什么东西能比命还重要?” 瞎子严肃地说:“也许只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活命……” 接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给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转过身仔细听了听,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几乎在同一瞬间,地下那个人也停止了扭动身体,他的姿势非常诡异,把头拼命往地里插,身子尽量弓起来,像是想用身体保护头颅,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吓了一跳,瞎子在黑暗中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让他们那么害怕?! ==================== 这些天身体还在做疗养,不能熬夜,所以只写了一章,很抱歉。 等身体好一些,我会恢复每天二章更新的。 顺带说一下,《鬼藏人》的手游和影视都已经开启了,如果顺利的话,大家就能看到q版(手游)、真人版(影视)的小七、瞎子、东家、白朗了。 第393章 隐藏的山洞 瞎子反常的动作,让我紧张的要命,又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问他:“怎么了?” 问了几遍,瞎子才反应过来,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我,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发癔症了, 没想到,他根本没回应我,反而像是触电一样,身子猛然一抖,接着发疯一般从我手里夺过了刀子,接着一步窜到地下那个人那,刷刷几刀割断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那人的绳子一割断,他立刻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开始没命地朝前方跑。 我越看越不对劲,问:“瞎子?你怎么了?!” 瞎子朝身后畏惧地看了一眼,刚想解释着什么,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炸裂声,像是一块大岩石突然掉在地上碎了,接着周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岩石的声音,整个岩洞都被震得微微发颤。 接着,一声低低的呼啸声传来,声音极具穿透力,透骨极寒,像是直刺到了人的大脑里,让人浑身都麻痹了,呆呆地在那儿。 我终于明白,为啥眼镜蛇遇到王蛇,会不反抗也不怕,就瘫倒在地上,安静等死,就是被完全吓崩溃了,身体已经没法动弹了。 瞎子大叫着:“跑!小七,快跑!” 我当时已经被吓住了,大脑里一片空白,瞎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两条腿怎么也迈不起来,像是在梦魇中一样。 瞎子往前跑了几步,见我呆站着不动,气得骂了一声,又折过身子,拽着我向前跑。 轻飘飘往前跑了一步,我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好在身体终于恢复了控制权,赶紧调整了姿势,跟着瞎子拼命往前跑。 转了一个洞口,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有些害怕,会不会那人已经跑远了,甩开了我们,那就只能等死了。 瞎子比较镇静,他用火把仔细照了照,发现那人并没有跑走,反而跪在山洞一脚,在那拼命抠着石板。 我惊魂未定,怕后面的怪物蹿出来,推了推瞎子:“别管他了,咱们赶紧跑吧!” 瞎子摇摇头:“不跟他走,才死得快!” 他走过去,低声说:“兄弟,大家都是一个坑里的蚂蚱,一起干吧!你说,需要俺们做啥!” 那人理都不理他,拼命用手抠着岩石缝,抠得石灰簌簌往下落。 我有些害怕,小声问:“他在做什么?” 瞎子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能活命的东西吧!” 他四下里找了找,周边除了乱糟糟的碎石,啥也没有,他就把自己手里的火把踩灭了,把没烧着的那头插到了岩石缝里,使劲撬了几下,岩石一阵松动,啪啪往下掉碎石。 那人眼睛亮了,一下子扑过去,用身体压着撬棍,拼命往下压。 瞎子有些吃不住劲儿,涨红了脸,说:“小七,过来帮忙!” 我赶紧过去,死死抗住木棍,幸好那木棍比较结实,不然肯定就被压断了。 瞎子和我一起,持续撬着大石块,一下又一下,石头渐渐松动了,露出了一条很大的缝隙。那人跳下来,用手拼命掏着石块缝隙里的沙石,很快石头下面的沙石就被掏空了,开始往外搬石头。 瞎子把撬棍放下,也过去帮忙,他作为主力抱起那块大石头往外拽,我们两个在边上帮忙,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把那块石头拽了出来,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山洞。 那人喉咙里咕咚一声响,像是咽了一口口水,接着一个箭步就跳了进去,又朝我们叫了几声,使劲摆手,让我们也进去。 瞎子低声说:“俺先进去看看!” 他一猫腰,顺着洞口钻了进去,在里面喊:“没事,进来吧!” 我也跟着进去,发现洞口里有一个狭窄的通道,刚好能供一个人弯着腰爬进去,爬了五六米后,里面豁然开朗,像是一个挺大的防空洞。 待我进去,那人又弯腰爬了回去,把半个身子伸出去,抱起那块大石头,迅速把洞口封住了。 我有些吃惊,那块石头得有上百斤重,刚才我们三个人一起搬着都费劲,他怎么那么轻巧巧地就搬起来了。 那人用大石头堵住了洞口,还不放心,用抓了一些水洼里的稀泥,小心翼翼地抹在了石头缝里,这次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跟着他往前走。 看了看瞎子,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跟在他身后,先跟那人走走,看看情况再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越来越热,还有一股热烘烘的臭鸭蛋的臭味,熏得我直捂鼻子。 瞎子也皱紧了眉头,小声说:“是硫磺味。” 我说:“硫磺?这里怎么会有硫磺?” 瞎子摇摇头:“搞不懂……” 我又给他打着手势:“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摆摆手,撇撇嘴,表示他也不知道,先问问再说吧。 又走了一会儿,里面越来越热,我开始出汗了,那股硫磺的臭味也越来越重,那人还不停往前走。 第394章 又出现了鬼脸符号 瞎子有些吃惊,让我先在后面等着,自己举着火把过去看看情况,没走多远,就惊喜地叫了一声:“操!小七,快过来!” 赶紧跑过去,才明白瞎子为何惊喜,在山洞深处,有一个游泳池大小的水潭,热气腾腾,分明就是温泉。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里老有一股硫磺味,原来这里根本就藏着一个硫磺温泉! 四下里看了看,山洞里堆着一大堆柴禾,有树枝,有干草,码得整整齐齐的,应该是那个人捡的,瞎子拽了一堆出来,用火把引着了,山洞里顿时明亮起来。 仔细看了看,那人蹲在洞口的角落里,逆着火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瞎子心比天宽,几下脱掉了衣服,就要往温泉里跳:“操,身上都被风吹透了,快下去泡泡!” 我有些担心那个人,又不好明说,就拉住他,支支吾吾地说:“先别泡,搞不好水底下有蛇啥的……” 瞎子大笑:“有蛇?!你闻闻这味,到处都是硫磺,白娘子都不敢进来!” 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提点他:“那个,现在这里还有外人呢……” 瞎子才明白过来,拍了一下脑袋,大咧咧走过去,说:“兄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刚才都是误会,俺们在这里给你先道歉了。那个,咱们这疙瘩地方到底是咋回事啊?” 那人没吭声,身子一动都不动,依旧蹲在那里,直勾勾看着他。 瞎子没办法,也只好弯下身子,蹲在他面前,说:“兄弟?兄弟?” 那人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瞎子说:“兄弟,现在咱们都这样了,你好歹说句话啊!” 那人比划了一下,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什么,完全听不清楚。 我问:“他说的什么?” 瞎子摇摇头:“听不清。” 他又问了那个人一遍,那人还说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声音又干又涩,像是卷着一个大舌头,完全听不懂。 我走过去,贴着瞎子耳朵问:“是不是哑巴?” 瞎子摇摇头:“我们在大兴安岭打猎时,有时候看见一些老猎人,无儿无女,老伴也死了,就在深山老林里打一个窝棚,种一点儿苞米,打打猎,也不下山,也见不着别人,时间长了,舌头就直了,话都不会说了。” 我说:“看来他估计也是在这边住得太久了,那怎么办?” 瞎子说:“没事,你多跟他说说话。有些话他都忘了怎么说了,习惯了就好了,慢慢就会了。” 我蹲下身,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头发挺长的,耷拉下来,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是人并不凶狠,反而很怕我们,在那畏首畏尾的看着我们。 我放下心,做在那儿,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话。 我先说了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就说我们两个人是游客,夜钓鱿鱼时,结果起了雾,船也坏了,一路顺着波浪走了这里,最后船搁浅了,我们两个游到这岛上,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这么说了说,那人明显放松了警惕,开始慢慢坐在了地上,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出了一些干涩的嗓音,让他很苦恼,使劲咳嗽了几声,还是说不出来。 我赶紧叫瞎子,让他从火堆里挑一根烧焦了一半的棍子给我,我递给那个人,想试试他的语言功能退化了,不知道是否还认识字,能否写出来。 他有些迟疑,先是摆摆手,后来想了想,还是接过去了,在地上划了几下,开始认真描着什么,像是在画画。 我大喜,他能画画也好,好歹能沟通了,就歪着头在那看,看他想表达什么。 没想到,到最后,老人竟然绘制出来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头。 不过,他显然对这个人头不满意,自己擦掉了又画,可是画出来还是这样一个人头。 老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实在搞不懂,叫瞎子过来看了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问老人要过木棍,在岩石上画了一个类似的图形给老人看。 老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嘴里啊啊呀呀叫了起来,连连点头。 没想到瞎子竟然知道老人要画什么,我有些好奇,扭过头仔细看了看,却发现瞎子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鬼脸。 那分明是我们猎场的标记。 我一下子呆住了。 已经过了那么久,没有见过猎场的标记了,我几乎要忘了它,没想到,它竟然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又出现了。 再想想,这个诡异的符号几乎出现在所有地方,阴山狼城,澜沧蛇窟,藏北鹰坟,现在又出现在了南海,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老人,和猎场又有什么关系。 ==================== 各位亲友们,让大家久等了。 经过漫长的检测、排号、专家咨询后,很高兴滴发现,我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在这里也感谢各位朋友的挂念,老鱼在这里一一谢过了。 既然没事,那么当然要恢复更新。 好久没写了,有点儿手生,这二章足足写了一整天,好歹还是写完了。 此外,让大家等了那么久,挺惭愧的,决定放一个福利,今天开始,公众微信号开始免费连载我的作品《诡秘档案》,这本书讲述军方神秘机构,以及中国各地神秘事件调查的书,包括秦岭鱼形人事件、漠河水怪事件、昆仑山龙事件等…… 微信公众号:lidayushu 第395章 怪物袭来! 瞎子盯着那个鬼脸,两眼也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瞎子摇摇头,又问那人:“兄弟,你见过这个图?” 那个人使劲点点头。 瞎子又问:“那是在哪里见的?” 那人啊呀啊呀的说着,指了指洞口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露出非常恐惧的表情。 瞎子问我:“这是啥意思?是不是说,有人把那个图画在了他脑门上?” “去你的蛋吧!”我一把推开他,自己去问:“那个,那个,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图是代表着一些人。” 那人抬头看了看我,接着点了点头。 我得意地对瞎子说:“你就闭嘴在旁边听着吧!”,转头问那个人“这个图上的人是不是和你一伙的?”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瞎子在旁边插嘴:“八成是跟咱们一样,开始对着干,后来又混在一起啦!” 我没理瞎子,继续问那个人:“是那些人把你弄到这里的吗?” 那人猛然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接着使劲点了点头。 我有些吃惊,对瞎子说:“是猎场的人给他弄下来的?会不会是白朗他们?” 瞎子也拿不准,说:“按说东家那个性格,不应该啊!” 我也说:“是啊,小舅不像那么坏的人啊!” 瞎子冷笑一声:“屁!俺是说,要是东家出手,他肯定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我:“……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瞎子摇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只能等他恢复了,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一身低沉的吼叫声,接着轰隆一声,像是一块大石头被撞碎了,摔在地上,碎石飞溅,接着像是用什么东西从碎石上走了过去,踩得碎石咯嘣咯嘣地响。 那怪物声势很大,越来越近,一直朝我们这边走来,到了最后,它竟然在我们这边停了下来。 周围安静了,只能听见火堆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炸裂生,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那怪物听到我们在这里,撞坏了洞口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我们的气味,那怪物在洞口呆了没多久,就开始发起性子来,猛然咆哮一声,接着使劲朝着洞口撞了一下,又撞了一下,撞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石渣簌簌往下掉,落了我们一头一身,可是谁也不敢动。 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在心里拼命祈祷这洞口能结实一些,千万别被那怪物破壁而入,那我们可就完蛋了。 瞎子却满不在乎地蹲在那儿,还把背心脱下来,用棍子支撑着,在火堆上烤。 见我担惊受怕的,他噗嗤一下笑了,大声说:“怕毛?那玩意要是进来,老子一刀一个,正好吃烧烤!” 我又气又急,拼命做着手势,让他闭嘴,别被外面那怪物听见了!但是那蠢货见我这样,非但哈哈大笑起来,还故意撩起温泉里的水泼我,我又不敢乱动,被他活活浇成了落汤鸡。 那怪物听见瞎子的调笑声,更加愤怒,开始更加猛烈地撞击石壁。就听见轰隆一声,一块大石头掉了下去,接着是大石块碎裂的声音,那怪物扒着碎石继续撞击石壁,大大小小的碎石不断掉下来,夹着各种土灰,整个山洞烟尘滚滚,像是在战场上一般。 我手里紧紧抓着那把刀子,身体绷得紧紧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瞎子在那说:“小七,你怕啥?!它又进不来!” 我心里直冒火,压着火气低声说:“你他娘的闭嘴!就是你大声说话,才把它引过来的!” 瞎子哈哈大笑:“老子就算不喘气,它该来也得来!这天塌了,还有俺这个高个子顶着,你怕啥?!” 我更生气了,骂道:“你顶着?你能顶住个屁!你个狗日的还不够它塞牙缝的你!你自己寻死,别拉上我们这种清白人家!” 瞎子见我急眼了,才给我解释:“那玩意进不来!你忘了,咱们进来的时候,还有七八米长的通道,那玩意它咋能撞开?!除非它把这个山洞给撞翻了,撞塌半座山,不然死都进不来!” 我才回想起来,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又想着自己刚才那怂样,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瞎子安慰我:“俺也是看见那个人才想起来的,要不是这里够安全,他还能拼了命也往这里跑!” 我点点头,终于放了心,看了看周围,说:“这里啥都好,就是没啥吃的,这早晚也得饿死啊!” 看看温泉,我眼睛亮了,说:“对,瞎子,你记得咱们在顺义泡的温泉不?那里有不少小鱼,老啃你脚心的那些!这里温泉里会不会有,好歹能烧一锅鱼汤喝喝!” 瞎子直咧嘴:“人家那小鱼是人工饲养的,耐高温,野生的鱼哪有?你以为鱼都傻啊,非得来这里给你做鱼汤!” 我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外面还有怪物,里面啥都没有,饿都饿死了。” 第396章 白朗是卧底 瞎子想了想,问了问那个人:“兄弟,这里有啥吃的吗?” 那人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尽量远离着火堆和我们,我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回应,没想到他的身子动了动,竟然弯着腰站了起来,在山洞深处一阵摸索,竟然拿出来了一捆鱼干! 那困鱼干有大有小,各种各样,都被晒得干透了,硬邦邦的,用木棍串在了一起,我只认出来了比目鱼、平鱼等,其他的都不认识,应该是这人平时逮住的鱼,储备在这里的。 按说我和瞎子逮过他,也打过他,在这种食物极其短缺的地方,他应该珍藏起来才对,没想到他竟然全部拿了出来。 除此以外,他还在那边忙乎着,又拖出来了一个大瓮,上面盖着一个破旧的盖子,他打开盖子,给我们看,示意那里面是清水,我们可以喝。 把食物和水放在我们身边后,他又恢复了拘谨,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黑暗中。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始终弯着腰,头却高高昂起,走路时身体向前一探一探的,显得非常古怪。 我想叫他过来,跟我们一起吃,瞎子却拒绝了,说这人在山洞里呆得太久了,已经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一个人,我们先别打扰他,让他习惯习惯吧。 瞎子只挑了两条较小的鱼干,架在火上烤,其他的给那人送了回去,说是要省着点,这鱼不知道是多不容易才逮着的呢! 说话间,他想起一件事情:“这鱼是生的,还得烤好一会儿,先去泡会儿温泉!” 扑通一下跳进去,他一个猛子扎到底,浮上来,抹了一把脸,说:“没事,这下面不深,你也下来吧!” 刚才那怪物不断撞击,落了我一头一脸,身上早痒得受不了了,经瞎子一撩拨,我也三两下脱了衣服,跳进去温泉里。 那温泉温度并没有我们以前泡过的小鱼温泉那么高,也就四十度左右,热乎乎的,非常舒服。 在那温泉里浸泡了一会儿,身上暖洋洋的,温馨极了,索性舒舒服服地躺在水边,闭上眼,像是在度假一样。 这时候,瞎子突然问我:“小七,你最近有东家的消息没?” 我摇摇头:“没,我去他那个宅子里找了几次,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瞎子迟疑了一会儿,问:“他有没有给你留下啥东西?就像上次咱们去老挝那次,留下的蛇牙?” 我摇摇头:“啥也没留下。就从西藏回去后,立马就消失了,干干净净,别他娘的我身上都干净!” 瞎子叹了口气:“东家这人,唉……他是谁也信不过啊!” 我说:“没,他还是很相信白朗的,去哪儿都带着……” 瞎子冷笑了:“白朗……你以为他就是啥好人?!”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你什么意思?白朗有什么问题吗?” 瞎子说:“你傻啊,白朗他是什么人?人家十年前就是蒙古王了,在蒙古有一个几百人的队伍,开着吉普车,扛着冲锋枪扫射黄羊群,那皮子直接出口国外!他这种人,怎么能突然收手不干了,在这边老老实实当一个副手?!” 我说:“你不是说,他被狼群围住,被小舅救了,从此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小舅了吗?” 瞎子冷哼一声:“俺那是不知道你和东家的关系!哼,就白朗那手段,要是被狼群都困住了,那得是多大的狼群?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就东家猎场那几个人,就算都过去,能有啥用,能救出来他?!” 我越听越糊涂,说:“那你的意思,白朗到底是咋回事?” 瞎子瓮声瓮气地说:“俺觉得吧,白朗就是个卧底!” “卧底?啥卧底?”那么现代的词从瞎子嘴里说出来,我有些不习惯。 瞎子在水中舒展了一下身体,悠悠地说:“其实俺一直在想,东家一个人负责那么大的生意,他的东家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找个人盯着?” 我猛然一愣,说:“你是说,白朗是小舅背后的那个人派来的?” 瞎子点点头:“俺觉得差不多……白朗这个人啊,可不简单!” 我心里一寒:“那……那小舅岂不是危险了?” 瞎子毫不在意地说:“怕啥,你以为东家就是好惹的,就是三十个白朗加起来,都干不过你小舅!再说了,东家不又找了个帮手嘛!” 我说:“帮手?你说我,我可不行!” 瞎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你有个屁用!老子说的是山魈!” 我恍然大悟,想着山魈确实是小舅邀请来了,后来才跟着我们去了阴山狼城等,看来他确实是小舅的后手了。 我点点头,说:“山魈确实不错——” 刚说大这里,我耳边像是响起了一连串的炸雷,一个粗重浑浊的声音猛然吼了起来:“山魈?!你们认识山魈?!” 第397章 自己人 在我们提到山魈时,耳边猛然炸响了一个声音,把我吓得一个扑腾,失去了平衡,栽倒在水里。 灌了几口水,又苦又涩,拼命从水里挣扎着爬上来,使劲抹了几下脸,温泉里硫磺含量高,辣得我眼泪直流,什么也看不见。 我大声问瞎子:“是谁?!是谁?!” 瞎子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岸上的人。 我又问了一声,旁边那个声音又想起来了:“是我!” 我随口问:“你,你是谁?” 心里猛然一个咯噔,这里一共就三个人,瞎子又没有明显的反应,这么说说话的只能是第三个人。 可是,他不是不能说话吗? 使劲揉了揉眼,终于缓过劲来,眼睛勉强能睁开了,转过去一看,果然是那个人。 不过,现在的他,气势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的腰杆笔直,昂首直立,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像是换了一个人。 瞎子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冷哼着:“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我们是游客……” 那人猛然伸手一指我:“蠢货,给老子闭嘴!” 我被他惊人的气势吓倒,赶紧乖乖地闭上嘴,站在了一边。 那人问瞎子:“你认识山魈?” 瞎子说:“认识?” 那人眼珠子转动几下,问:“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 瞎子说:“我们是兄弟!你也认识他?”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们认识他,现在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瞎子不屑地说:“就凭你?” 那人一脚把火堆旁的鱼干踢开,冷冷地说:“这里面加了十倍量的毒,你试试会不会死?!” 我吓得小腿肚子一抖,心里直呼阿弥陀佛,幸好刚才瞎子提议先去泡泡温泉,不然我们这会儿估计就成了鱼干了。 那人见我们两个呆在了那里,说:“上来吧!这里啥东西都不能吃,都有毒!” 我突然有些恐慌,说:“完了,我刚才喝水了,那怎么办?!” 那人不耐烦地说:“水没毒,这个老子也得喝!”又转向瞎子“怎么带了这样一个蠢货来这边?!” 瞎子干笑了两声,说:“他其实还好……” 那人冷哼一声:“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啥优点……” 瞎子努力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他睡觉不打呼噜……” 我几乎要抓狂,老子那么多优点,怎么死瞎子想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么一点?! 我们从水里出来,衣服在火堆上也烤干了,换了新衣服上来,舒服多了。 那怪物撞了一会儿石洞,估计也觉得没多大用处,气得直哼哼,也大踏步离开了。 瞎子盘问那人的路数,那人根本不理他,后来说“饿了,饿了,先把肚子操饱再说,阎王爷也不收饿死鬼!” 他随手从山洞里找了一个简易鱼叉(就是一根木棍,前端绑着两条磨尖的铁片),抓了一根烧着的木棒做火把,带着我们朝山洞深处走去,那里有一条淙淙的泉水,温度没那么高,用火把一照,溪水里顿时泛起了点点水花,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溪水里有不少滑溜溜的鱼,被火光惊着了,都在溪水里扑腾了起来。 我大喜:“好多鱼,终于有吃的了!” 第398章 不是人…… 瞎子低声说:“你就知道吃!” 这里到处都是鱼,加上那人的身手很敏捷,鱼叉挥动,叉叉不落空,很快就捉了一大堆鱼,在溪水里麻利地开膛破肚,用树枝在火上烤熟了,香气四溢,大家分吃。 山洞里黑漆漆的,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我们整整在山洞里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饥肠辘辘,也顾不上烫,逮住大鱼一顿猛吃。 那人说:“记住了,在这里,只能吃活的东西,不然就得被毒死!” 我有些怕他,小声问:“是蛇毒吗?” 他冷哼一声:“这里就是一个蛇窟,到处都狗娘操的毒蛇,蛇爬过的地方,蛇喝过的水,全都带毒!就开始给你们的那几条鱼,能毒死你们几十个!” 我说:“按说这里有硫磺泉,不应该有毒才对。” 他说:“那些死鱼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专给你们这种人吃的!” 我小声说:“我们又没害你,为啥要毒我们?” 那人冷冷地说:“能来这里的,能有啥好人?毒死一个,少一个祸害,老子这是给国家优化人口呢!” 我又问:“这里是啥地方?” 他说:“这里啊,是阎王殿,鬼门关,十八层地狱!” 瞎子这时候问他:“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恨恨地说:“多久了?不知道。开始时,还在大石头上刻日子,一天刻一道,现在整个山洞都要刻满了。” 瞎子说:“那你说话还挺利索的?” 那人说:“在这个鬼地方,最可怕的不是毒蛇,也不是没吃的,最怕的就是黑,就是寂寞。在这边呆久了,人都要疯了,我每天醒来,都逼着自己对自己说话,听听人的声音,唱唱歌,念着家人的名字,不然早就死在这里了。” 我这时问:“对,我们第一次遇到你时,那个鬼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起来和我们长得一样?” 他说:“这个其实是幻觉,是中毒了。这个山洞里到处都是毒蛇,尤其是你们走过的那一段,有一种蛇毒,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人越害怕,幻觉就越严重,慢慢就把人给吓死了。我当时故意藏在你们身后,想把你们吓死,没想到被你一拳打中了。” 瞎子这时候问:“兄弟,你为啥会到这个地方?是有人害的你吗?这里出不去吗?” 那人摇摇头:“是我自愿来这边的。” 我惊讶了:“那是为啥?” 那人缓缓地说:“因为,我只要一出去,就得死。” 瞎子问:“你中毒了?” 他摇摇头:“有人要杀我,我只有躲在这里才安全。” 瞎子又问:“是猎场的人?就是你画的那个鬼脸?” 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要是他们就好了……” 瞎子问:“那又是什么人?”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说:“不是人……” 第399章 祖上捕捉巨鱼 “不是人?” 这一次,不光是我,连瞎子都吃惊了。 不过瞎子思维转换很快,问:“不是人,莫非是蛇?” 那人还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要是蛇就好了。” 我忍不住说:“那是啥,难不成是鬼?” 那人顿了顿,认真地说:“不好说……” 瞎子也觉得有些扯,说:“要真是个鬼啊,那你就得去找和尚、道士破解破解啦!” 本来是句玩笑话,那人却认真了,说:“我本来是想找的,可是我一出去,他就守在洞口,我实在出不去啊!”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这个人是不是在山洞里呆久了,脑子出了点儿问题,产生幻觉了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说的这个‘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眯着眼睛回忆着:“这个事情啊,要是说起来,那就复杂了……” 瞎子问:“是不是和山魈他们有关?” 他点点头,陷入到了沉思中。 过了好久,他叹了一口气,说:“唉,算了,算了,本来这件事情是想烂在肚子里的。不过我估计这辈子也出不去了,你们也跟山魈认识,就干脆跟你们说了吧。反正吧,你们就当成故事听听,信不信就由你们吧!” 我们忙说:“你说,你说!” 他拿起一根木柴,在手里掂量着,开始讲述了起来。 他说,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猜不到,其实我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岁。困死在这个鬼地方,没粮食,没蔬菜,到处都是毒蛇,身体缺维生素,缺矿物质,啥玩意都缺,牙齿一颗一颗往下掉,还有头发,腰也挺不直,二十岁的人看着跟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唉,搞成这个鸟样子,我也怪不得别人,我只能怪自己太贪心,昧着良心带着外人来偷海宝,结果最关在了这个鬼地方。 我忍不住插嘴:“海宝又是啥?海里的宝贝吗?” 他点点头,说,我们这些海上讨生活的,都信海神,修海神庙,出海前还要祭海神,希望海神保佑,让我们能打到鱼,也能活着回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一辈又一辈人,成年累月在漂海上,船离了岸,就只剩下半天命,是死是活,就全靠海神爷爷开恩了。 所以,你看,沿海的小渔村剩不下几个老村子,都是死了一拨人,又过来一拨人,没几个真正善终的老人。 我爷爷说,我们那个小渔村,是古代的胥家村,都是世代打渔的胥民。我们那个古村子,有一个特点,我们的五个脚趾头,都是一般长,而且脚趾头中间还有一层蹼,所以我们天生就会游泳,真正是吃这碗饭的人。 我有些吃惊,这人所说的,怎么和花格子那个村子那么像,莫非他们是一个村子的? 刚想开口,瞎子显然明白我要说什么,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先别说话。 他继续说,我小的时候,问过我爷爷,问啥其他小渔村都覆灭了,我们这个村子却能一直传下来? 我爷爷说,我们村子底下,埋了一个宝贝,这个宝贝可以佑护我们村子,所以才能传承那么久。 开始,我以为爷爷只是随意说说,后来我作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寒假回家,老村长让我修村志,给我看了不少资料,以及拓片,我才发现,爷爷说的还真不错,我们村子底下还真埋有宝贝。 按照村志的说法,我们这个村子差不多在秦代就有了,而且建村的过程非常离奇,是由一批流放的囚犯建立的。 秦始皇三十三年,统一了岭南,设立象郡,这象郡就是海南岛,主要是流放犯人用的。秦朝史书上说“将犯人发配至‘越郡外境’”,说是就是将犯人流放到海南崖州。 我们祖上叫赵胥,他是东南沿海人,家里累世捕捉巨鱼,非常有名气。秦始皇迷恋长生不老术,派遣许多大船东渡、南渡,寻找长生药,但是海上多巨鱼,老是打翻大船,就将我祖上招募军中,让他打造了捕捉巨鱼的大船,一路远赴南海护航。 但是大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大船纷纷沉没,只有我祖上那艘巨船安然无恙。我祖上心里一想,这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继续往南走,反正船上有几百人,武器又先进,不怕官兵攻打,走到哪儿算哪儿,就一直来到了海南。 在海上呆了没多久,秦朝覆灭,赵佗占领了海南,自封为南越王,天下大乱,根本没人顾得上他们。我祖上干脆找了一处僻静的海滨,在那隐姓埋名,建立了我们村子。 据记载,刚建村的时候,海滩上可不太平,海里到处都是巨鱼水怪,好多海里的怪物,大白天都敢上岸吃人。 第400章 古怪的老板 我祖上用祖上传下的捕捉巨鱼之术,一口气轰死了十几条巨怪,那巨怪却源源不断,根本杀不过来,这也成为了他的心头之恨。 后来,他在阅读一部古书时发现,这大海和陆地一样,每一片海域,都有一个王,只要某个地方有一些这个王的气息,其他海怪就绝对不敢冒犯。 于是,他花费了整整三年的力气,打造了一个巨大的捕鱼器,又花了整整七年的功夫,在大海上寻找,终于遇到了称霸那个海域的巨怪,最后死了好多人,才终于从那个巨怪身上弄下来了一个东西,深埋在了村子底下,从此村子里再也没有海怪来犯,才保得村子这几千年来的安宁。 他讲完这些,问我们:“你们怎么看?” 我小心翼翼地措辞:“这个……好像有些像书里写的……” 他点点头:“确实,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冒险小说里写的,根本没法算数。而且史书这东西,也不能算,好多史书都是大大夸大的,像一些史书描写一些上古时期的战争,明明就是几百人的部落争夺,写起来却是驾驭万兽,招来神佛,打得鬼哭神嚎,天崩地裂,连天都给打了一个口子出来,根本不足为信!”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儿这个意思。” 瞎子问:“那你最后信了吗?” 他点点头:“信了。” 我说:“那又是为啥?” 他说:我毕业后,兴冲冲去了深圳打工,都以为那边遍地黄金,去了才知道,那边天堂是有,但是更多的是地狱,有钱的富死,没钱的穷死,大家都着魔了,不管穷人富人,都躺在地上,嘴里谈的都是钱钱钱。 我在那边呆了半个月,钱都花完了,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要到处流浪,给人打零工,不管再苦再累的活,只要包吃住,我就肯干。 结果有一次,我到了潮汕那边,在一个海岛上做服务生,那个海岛上有一个很豪华的度假村,有一些富人在上面钓鱼,游泳,我们就负责帮他们拿饮料,拿衣服,小费也不少。 天又热又潮,我们几个在太阳底下晒得漆黑,又不敢挪窝,就在那发起牢骚来,先骂这些富人生儿子都没屁眼,又聊起来风水。 有个潮汕本地人,又黑又瘦,我们都叫他衰仔,平时废话最多。他这时候就说,你们这几条死扑街,屁都不懂,这风水啊,里面可深了去了!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诶,咱们就说深圳,这深圳本来就是一片破败海滩,屁都没有,而且见天儿刮台风,连棵树都种不活,更别说是人了,后来就是改了风水,才变得这么有钱的。 后来,中央就派了一个领导,去香港请了一个风水大师,风水大师让请了一尊大佛放在深圳,又让在海滩底下埋了一个宝贝。那大佛建了以后,台风就刮不到深圳了,你看,那么多年来,深圳就没刮过大台风。那底下埋的宝贝,就更不一般了,那是一个聚宝盆,所以你看深圳这些年发的财,都是那个聚宝盆的效果! 当时我听他这么说,就说,这地下埋东西有啥了不起的,我们那个小渔村底下也埋了东西。 衰仔就哈哈大笑,说要是其他人村子里埋了东西我信,就你这条扑街仔,穷的屙血,村子底下还能埋东西,埋了个棺材板吧! 我当时又恼又怯,拼命跟他吵,后来惊动了旁边一个钓鱼的老板。那个老板问了问我,我当时很委屈,就把我们村子的事情跟他原原本本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很感兴趣,就甩给了我厚厚一摞钱,说想去我们村子旅旅游,去那边钓钓鱼,让我带路。 我当时也没多想,还挺高兴,想着这老板出手那么阔绰,都愿意去我们那个破渔村旅游,这次死衰仔还有什么话说? 那大老板做事情很麻利,第二天就带着几个人,开着车去了我们村子。他在我们村子呆了几天,并没有钓鱼,而是带着一个老头子到处瞎转悠,也经常去跟一些老人聊聊天,喝喝茶,后来他就去找村子,说他其实是开矿的,那个老头就是著名的地质专家,发现我们村子底下有不少煤,他打算在我们这里开矿,想让村里人迁出去,所有人他全部在城里补偿一套新房子,还给钱。 我们当时都很高兴,想着地下有煤炭,相当于我们每天都睡在金元宝上啊,这下子可好了,家家户户都有钱了,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出海捕鱼了,还能住楼房,喝自来水。 谁也没想到,老村子却一口拒绝了,不仅拒绝,还拍着桌子把他赶出去,又派人监视着他,严格限制他踏进村子半步。 第401章 怪物出海 我们当时非常奇怪,觉得老村长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大老板想在村子里开矿,给钱又给房子,这是多好的事情,为啥不答应呢? 后来老村长就告诉大家,我们这个村子之所以能延续上千年,是因为村子下面埋藏了一些老物件,绝对不能动,一动就会出事。 好多人(主要是年轻人)对老村长的解释并不满意,大家觉得,祖祖辈辈在这边打渔,风里来,雨里去,吃苦受穷,有什么好的? 还不如把地给煤老板,拿了钱,舒舒服服住洋房,或者把房子一卖,想去哪去哪儿,做生意,开饭店,多舒服。 老村长没办法,就请出了德高望重的老族长。 先前说过,我们祖辈是避难过来的,经过一代又一代通婚,相当于一个非常庞大的大家族,当然也有祖宗祠堂,有家法,有祖训,这些祠堂的力量非常大,动辄请出祖宗家法,动用死刑,有当场就给腿打断的,甚至还有沉猪笼的。 老族长一出来,就旗帜鲜明地支持老村长的意见,并请出了祖宗家法,说老祖宗当年留下过祖训,我们曾经和海神达成过一个协议,海神放了一个东西在我们村子里,并保佑我们风调雨顺,我们这个村子也要世代保护那个东西的安全,凡是有不肖子孙胆敢破坏,那就要被乱棍打死,沉入大海。 老族长雷厉风行,他说完后,有几个年轻人在底下发了几句牢骚,被他当场拿获,现场打断了腿,看着满地鲜血,以及疼得满地乱棍的年轻人,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就这样,大家骚动的心渐渐平复了,煤老板也被村长驱赶了出去,村子又恢复了平静。 我本来是好意,没想到吃了一鼻子灰,感觉老脸都被丢尽了,也不愿意再出去,更不愿意去村委会帮老村长,就留在家里帮着爷爷修船、补网,偶尔也跟他出海。 爷爷知道我心情不好,有时候在海上,偶尔也给我讲讲村子里的掌故,希望我对村子能产生感情,以后能留在村子里。 但是,当我问起,村子里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却吞吞吐吐,怎么也不肯定对我说。 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爷爷抚养我长大的,和他感情很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也渐渐忘记了这些事情,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海上遇到了那个诡异的怪物。 那一天夜里,我和爷爷出海捕鱼,结果刮起了大风,大风整整吹了一夜,把我们的船吹得东倒西歪的,到了下半夜,船漂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海域,那边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礁石岛。 为了躲避大风,我们打算把小船系在礁石岛上,等风小了再走。 为了以防万一,我拿着鱼叉先跳到礁石上,看看情况再说。 那礁石岛没多大,倒还挺平坦,顺着礁石往上走了没几步,就登陆了。 在船上颠簸了半夜,我又晕又困,当时就想找块大石头坐一会儿,好好歇歇,就觉得黑暗中有什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本来以为是爷爷也上岸了,也没多想,随口跟他说了句话。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说话,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转过头一看,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在不远处的小船上,我爷爷正伸着脖子看着我,等着我回话,那刚才拍我的那个人是谁? 再回忆一下,刚才拍我的那只手不大,像是一个小孩的手掌。 小孩…… 这个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小孩?! 越来越害怕,觉得这个小岛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赶紧儿离开吧。 这么一想,我换了一个方向,想赶紧回到小船上,这时候就觉得一个毛乎乎的小手,猛然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接着就拼命往下拽。 我本来专心走着路,经那小手一抓,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倒在礁石上,心里又怕又急,两只手死死扒住礁石缝,一边和那东西拉锯,一边拼命扯着嗓子叫人。 那小手的力气非常大,使劲拽着我,一点点的往水里拽,那礁石被海水冲得滑溜溜的,我手里也全是水,根本使不上劲儿,眼看着就要被他拽走了,这时候爷爷几步冲了过来,拿着鱼叉就朝着我身后狠狠刺了过去。 第402章 最可怕的遭遇 就听见一声类似于猴子一般的惨叫,我脚上顿时松快了,赶紧抽回了腿,朝着爷爷靠拢。 爷爷一手举着鱼叉,一手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小心戒备着。 我退到他身后,问他:“爷爷,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谨慎地说:“快回船上去!” 我们两个背靠着背,一步步往后退着,小心翼翼往船上走,随着我们两个一步步回去,礁石上传来了各种古怪的尖叫声。 我心里一寒,那东西肯定不止一个,看起来这个礁石后面全都是那鬼玩意。 好在爷爷很镇定,他让我别急,看准脚底下,一步步走扎实了,我们花费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才走完那短短的十几步路,终于回到了船上。 回到船上,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解开绳子,迅速驾着小船离开了那个古怪的小岛。 随着我们离开,那岛上传来了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地尖叫声,像是在向我们示威,也像是在威胁我们不要再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爷爷告诉我,我们这次被风刮得太远了,竟然到了一个他们所说的禁忌海域,这片海域里生活着一些诡异的生物,非常恐怖,我们刚才是命大,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在我们村子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怪物的传说,传说那怪物长得像一个毛乎乎的猴子,尖牙利爪,力大无穷,喜欢趴在岩石上,袭击一些大鱼,偶尔也会抓岸边上人。 它的特点是喜欢静静潜伏在海边,趁人走过时,一把抓住人的脚脖子,拼命往海里拖,人给拖进水里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呛水死掉,就被它给吃掉了。而且这东西特别残忍,它吃人或者大鱼,并不吃肉,而是把人拖到岩石上,用石块将人的脑壳砸碎,只吸人的脑髓。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是水猴子?”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对,这东西就是海猴子。” 我本来想说,我们也遇到了这东西,但是想起瞎子之前的眼神,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下去,让他继续讲。 他说,现在说起来,我虽然从小在海边长大,听到过无数关于海猴子的故事,但是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它,一直以为是大人吓唬小孩的玩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问爷爷:“海猴子吃不吃人?” 爷爷点点头:“吃,不过只吃人脑子。” 我一阵恶寒,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再想想刚才的遭遇,还真是侥幸,差一点儿就死掉了,而且还是那么恶心的死法。 那一晚上,不管我怎么问,爷爷却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的腿脚一直在抖,一直到我们上岸了才好。 又过了几天,他才告诉我,上一次多亏了海神保佑,确实是死里逃生,老命都丢了半截,这段时间都不能出海了。 他说,当时听到我惨叫,就觉得不大好,于是赶紧提着鱼叉赶过去了。 那个礁石岛,根本就是一个海猴子的老巢,它们就藏在礁石后面,到处都是,他刚下了小船,它们就朝它扑了过来,被它用鱼叉狠狠钉死了一人,其他海猴子被吓住了,才没敢扑上来。 不过,按照爷爷的说法,这玩意力大无比,而且最爱把人往海里拖,一旦被它们拽到,那就没命了,所以是否能把我给抢回来,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好在他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它们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而是静静地蹲在小岛上,警惕地看着他。 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些海猴子猛地站了起来,开始冲着我龇牙咧嘴,像是随时会扑上来。 他只好壮着胆说:“我救了我孙子就走……” 那些海猴子像是能听懂人话,听他这么说,就让出了一条路,让他顺利通过,这样才死里逃生救出了我。 听到他这么说,我并没有多感谢海神,只是觉得那些传说中的海猴子不过如此,并没有大家传的那么厉害,估计就是被我爷爷手里的鱼叉给吓坏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也绝对不敢再去那个小岛,再经历这么一次冒险了。 可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做什么,却偏偏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候,我很快又遇到了海猴子,而且还经历了我这一生中最可怕的事情,也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才藏在了这里,永远也不敢出去。 第403章 我就是老冯! 趁他感慨时,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你爷爷姓什么?” 他说:“姓谭。” 我大吃一惊:“啊,你爷爷就是谭老爹?” 他吃惊地看着我们:“你们认识我爷爷?” 瞎子也问:“那个,你爷爷到底有几个孙子?” 他说:“就我自个啊!我父母去的早,我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 瞎子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时间谁也没有话。 虽然说,我们开始就有点儿怀疑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和花格子有关,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才是老渔夫唯一的孙子,那花格子又是谁? 瞎子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探探他的口风。 我问他:“那个,你说的那个传承千年的渔村,是海口这边的小渔村吗?” 他自豪地说:“对,那是一个古村子,有上千年的历史,就在海口这边的一个渔港里!”说到这里,他狐疑地看着我们“对,你们认识我爷爷?” 我苦笑着,跟他说了实话,我们本来想找一个小渔船出海,结果酒店前台介绍了你爷爷,说这时候刮台风,没人敢出海,只有你爷爷要赚酒钱,所以敢出海! 他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遇到海猴子那次,就是被台风刮走的,从那以后,我爷爷在台风天死都不肯出海!再说了,我爷爷从来都不喝酒!” 我说:“操,没想到被前台那个小丫头片子给骗啦!”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说:“看来,你们两个的身份不大一般啊!” 瞎子坦荡荡地说:“不管啥身份,反正都是落了难的,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啥要藏着掖着的!小七,你就说实话,咱们到底是为啥来这里的!” 我说:“其实,我们来海南,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人问:“找谁?” 我说:“去蜈蚣岛,找老冯!” 那个人大吃一惊:“啊?!你们要去蜈蚣岛找老冯!” 我说:“是啊,你认识老冯吗?!” 那个人眼神奇怪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脸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那个人低声说:“娘的,我就是老冯!” 我忍不住说:“你,你不是姓谭吗?怎么会叫老冯?!” 他说:“我小名叫小凤,谭小凤。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像个女人,就改成了谭小冯。我这个人面相显老,别人就叫我老冯!” 我才恍然大悟,又有些感慨,这个王八蛋老孔,让我去蜈蚣岛找老冯,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海洞里,让我去哪儿找去! 老冯警惕地问:“你们找我,怎么找到了我爷爷?” 我拍一拍手,说:“这就是命了。当时有人给我带了一个口信,让我们去蜈蚣岛找你,我们查了查地图,发现海南岛有几百个小岛,根本没法查,就想着找个老渔民,问问蜈蚣岛在哪儿,结果酒店前台推荐了你父亲。” 他也第一次笑了,说:“看来这就是命了,躲到哪儿,都得被你们找到。你们找我干啥?” 我摇摇头:“是一个失散了很多年的兄弟,他给我带了一个口信,说让我找你。” 他问:“他有没有说,找到我干啥?” 我摇摇头:“他只说,让我找到你。” 他乐了:“哪有这样找人的?你那朋友叫啥名字?” 我赶紧说:“孔令棋,外号叫老孔。” 本来以为,他肯定认识老孔,甚至这个名字能刺激得他蹦起来,没想到,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第404章 那是我第二次遇到海猴子的事情…… 我着急了:“不可能啊!你要是不认识他,他为啥让我来找你。” 老冯说:“那你仔细想想,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说:“他就是说:‘去蜈蚣岛,找一个叫老冯的人。’” 瞎子说:“天底下姓冯的人那么多,说不准不是你,是其他人也说不定。” 没想到,老冯却摇摇头说:“不,他说的一定是我。” 我说:“为啥?” 他说:“因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蜈蚣岛到底在哪儿。” 我急忙问:“在哪儿?” 他朝我古怪地笑了一下,说:“告诉你,你也去不了。那地方,除非我自己能找到。不过,你也看了,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也不想出去了,所以你们也别找了,找也是白找。” 我有些着急,说:“要不然你告诉我们地址,我们找找试试!” 他摇摇头:“我没有地址……” 我问:“没有地址,你怎么去那边?” 他轻蔑地一笑:“到了那儿,我自然就知道了。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蜈蚣岛,哼哼,那可不是活人呆的地方,你们以为说去就去啊!笑话!” 这个人是颗铁蚕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且根本就是把我们当傻子看待,我们也没办法。 这时候,瞎子问了一句:“老冯,你有没有表弟、堂弟啥的?” 他冷冷地说:“我们家是绝户,除了我,连个屁都没有!” 瞎子说:“是吗?看来你爷爷过继了一个孙子过去!” 他终于变了脸色,说:“你说什么?!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瞎子问:“你爷爷是不是住在海边一座木棚子里?” 他点点头。 瞎子又问:“你爷爷是不是用瓮供奉了一个长得像小孩子一样的海神?” 他又点点头。 瞎子拍了一下手,说:“那他指定就是你爷爷了!” 他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们去的时候,你爷爷家还有一个人,一个年轻人。那个人说,他是你爷爷唯一的孙子,然后带我们出海了,结果我们就到了这儿!” 老冯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个骗子!妈的,那帮王八蛋还没走!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我赶紧说:“他的身体很好,看起来没事,你别担心!” 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低声说:“他们答应过我,不会去找我爷爷的麻烦……妈的,他们骗了我!” 瞎子趁机说:“我们可以帮你出去,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你爷爷远走高飞!不过,你得带我们去蜈蚣岛!” “真的?!”那人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瞎子,接着眼神又茫然了,说:“我出不去……那东西在外面守着,我哪里也出不去……” 我忍不住问:“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地说:“要说起这个,那是我第二次遇到海猴子的事情……” ======================== 同学们,《诡秘档案》已经在公众微信号(lidayushu)更新到“第四期了”。 第405章 鲛人和海鬼 他说,自从在海上经历了那一幕之后,他也发现了大海隐藏着许多秘密。茫茫的大海,传说中的海怪,以及深海中潜伏着的各种各样的水怪,并不都是传说,有的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也是在那次,他问爷爷,传说中的海猴子力大无比,又凶残异常,那个礁石岛上有那么多海猴子,为什么会放过他们。 爷爷说,他们家供奉着海神,海猴子闻到他们身上有海神的味道,所以躲在那里,没有上前攻击,不然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都丧在那里了。 他当然要问爷爷,那海神又是什么? 爷爷却语焉不详,只是说这东西和当年他们祖先镇压的那个海神有关系,却并不肯对他说到底是什么。 老冯又问爷爷,海猴子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为什么那个礁石岛上有那么多? 他爷爷淡淡地说:那些海猴子是在守护着什么。 他忍不住问爷爷,海猴子具体守护的什么? 爷爷却闭上了眼,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老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虽然在爷爷那碰了壁,但是他丝毫不灰心,他早就听人说过,这海猴子最有灵性,知道护宝,那么多海猴子都守在一个海岛上,一准是在护着什么宝贝。 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保护,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其实也不需要懂那么多,只要那宝贝到手了,就能卖大钱,其他的就跟他没关系了。 但是他也知道,凭他自己那份力量,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敌不过那些海猴子,更别说去夺宝了,这件事情吧,得从长计议,要找帮手。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去找那个广东煤老板,他一定对这个宝贝感兴趣,而且肯出大价钱,只要先要他一部分定金,他就可以用这个钱招一帮人过去,再买点儿武器,到时候有人有枪,还有啥好怕的?! 这么想着,他就赶紧给那个广东老板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一说,没想到那边却毫不在意,只对他们村子底下埋的宝贝感兴趣。 没办法,他只好说,那个村子底下埋的宝贝,并没有啥稀罕的,他们家其实也有。 那老板不信,他就把上次遇险时,海猴子很怕那个海神的事情说了一下,那老板顿时感了兴趣,问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效果。 他以前见过爷爷供奉的那东西,大概就是一条未长成的人鱼,藏在家里的瓮里,就大概跟那老板说了说,那老板就同意支付一部分定金,要是能找到东西,他也愿意收购,但是得把他家里的那个人鱼做抵押。 老冯也不傻,那人鱼是他爷爷的心肝宝贝,恐怕比命还要精贵,他哪敢做主抵押给那广东老板?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议,他不要定金了,他愿意把这个宝藏地点和广东老板共享,大家一起开发。 在寻宝途中,他做向导,带广东老板进去,广东老板负责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到时候找到的宝藏大家一人一半。如果宝贝只有一个,那么就卖给广东老板,他只要估值的一半即可。 广东老板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过提出,在出海前,他要去看看他家传的那个宝贝,也沾一沾仙气儿,讨个吉利! 第三天晚上,广东老板就带了几个人趁着晚上偷偷从海上溜了过来,那几个人,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明显是保镖,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广东老板介绍说是古董鉴定师,对古董以及各种宝藏风水都有研究。 老冯偷偷把那个大瓮从家里偷了出来,给老板和那个老头看了看,那老头就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说:“不对,不对,这东西怎么会是海神,这分明是鲛人!” 老冯忙问他,鲛人又是什么? 那老头手里摇着一把扇子,捻着胡须说:“这个东西嘛,就是人鱼!在《太平广记》中,有关于鲛人的记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这段话半文半白,老冯听不太懂,就请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一下子抡开扇子,嗤笑着:“咳,这句话的意思是,这鲛人除了多了条尾巴,其他的跟女人都差不多!在古代,沿海的一些老光棍,娶不到老板,就在家里沏一个大池子,养一条鲛人,把它当女人用……就这破玩意,你们还把它当海神,嘿!” 那广东老板面上也不好看,当时就说老冯骗他,抽身要走,那老头却说了声:“且慢!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什么‘海猴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且给老夫细细说一遍!” 老冯哪敢怠慢,当下里将那海猴子的相貌、样子,以及相关传说都给他细细说了一遍。 没想到,那老头听完后却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这鲛人倒不算是什么罕物,不过这小子说的海猴子,好吃人脑,却像是古人所说的海鬼!” 那广东老板忙问:“那海鬼有什么用?值钱吗?” 老头摇了摇扇子,说:“那海鬼皮厚肉糙,离海就死,值不得什么钱,但是它有一个习性,这东西性贪,它的巢穴一般都修在沉船、废矿里,就是在守着宝贝。这么看,这小子分析得也对,那地方一准儿有宝贝,就是——” 第406章 无价之宝 那广东老板一听有宝贝,眼睛就直了,忙问:“——只是什么?” 那老头皱紧了眉头:“只是依这个小子说,那礁石岛上有不少海鬼,这问题可就有点儿大了。” 老冯也问:“有什么问题?” 那老头说:“这海鬼喜欢独来独往,很少扎堆,这要是一大群都呆在一起,那就说明这个宝藏不是一般的大,或者是说它们遇到了什么大危险,需要抱团才能躲过去。这样的话,我们这几个人可有点儿单薄啊!” 那广东老板想想也是,一拍大腿说:“没事,我马上调几个人过来!” 那老头点点头,说:“也好,咱们且在海边住下来!那小子,你且给我多找几张这片儿的地形图,我好好研究研究,看看那地方到底是在哪里。” 老冯不傻,他也知道这老头儿是高人,索性家也不回了,就在海边端茶倒水,伺候着他,也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那老头闲来无事,在海边散步,对老冯说,小子,你可不知道,你们这个南海啊,可是大大的有名气,大大的有宝贝啊! 老冯当然要问他,这破海,从小到大都守着,也没见有什么好处啊? 那老头就给他讲,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看,咱们中国,从来都是对国外装孙子,老毛子(俄罗斯)抢了咱们多少地,海参崴,咱们吭一声了吗? 但是你看,这国外一说要抢南海,中国立马儿就急了,又是派舰队,又是造航母,浩浩荡荡全开过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老冯傻乎乎地问:这是为什么? 那老头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说,第一肯定是为了石油,这海底下石油多。第二嘛,就是因为南海自古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航线,数百年来,预计有几千艘商船沉没在这块海域,什么年代都有,宋代、元代、明代。 你要知道,这些商船是为了和国外通商,所以大多携带着大量珍贵瓷器、古董,具有非常高的收藏价值,往往一艘沉船被打捞出来,价值甚至高达数亿美金。 而且最要命的,这些商船沉没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公海,谁也管不着。 《国际打捞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凡是在公海上打捞到的财务,百分之九十归打捞者所有,剩下的百分之十归沉船所有人。因为这个原因,南海有许多海外船队在打捞沉船,希望可以借此大捞一笔,成为富豪。 老冯羡慕地说:“嘿,这做打捞的可发财了!” 那老头却嘿嘿地笑了,说:这些沉船可不是那么好打捞的。一般来说,船沉没了总会有原因,要不然就是撞了礁石,要不然就是遇到了大风浪,沉在几千米深的海沟里,哪那么好捞? 尤其啊,南海可不简单,它是最难捞的,以为南海大部分沉船都集中在“南海魔鬼三角区”了。” 老冯问:“老先生,这个南海魔鬼三角区又是什么地方?” 那老头说:“百慕大你知道不?” 老冯说:“知道,就是老出事的一片海,飞机从上面过就会掉下来,船从那边过就会沉下去。” 老头点点头,说:“这个南海魔鬼区,就跟百慕大一样。” 老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这边的海域还有那么邪乎的说法,他怎么不知道?! 老头说:“嘿,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可多啦!你们这个南海啊,是一个死人窟,填了几千条人命都填不满,到处都是海鬼,谁去谁死,阎王爷去了,都得撂下一条腿!” 老冯不解地问:“那,那我们为啥还要去?” 那老头嘿嘿地笑了:“我是说魔鬼三角危险,咱们要去的地方又没啥危险。” 老冯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 不过那老头紧接着又慢悠悠地说了:“不过呢,咱们从那边回来,也该去会一会魔鬼三角区了。” 老冯大吃一惊:“老先生,那地方不是谁去谁死吗?!” 老头嘿嘿地笑了,说:“小子,算你命好!老夫告诉你,你说的那个到处是海鬼的地方,可能藏着一个大宝贝,那东西啊……嘿嘿!” 老冯兴奋地搓着手,问:“那东西很值钱吧?” 老头说:“值钱?不,那东西一文钱都不值!” 老冯哭丧了脸:“一文钱不值,那叫啥宝贝啊!” 那老头嘿嘿地笑了,说:“傻小子,那东西确实一文不值,但是放在老夫手里,那可就是无价之宝了!” 老冯忙问:“那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那老头说:“拿着那个东西,咱们就能活着从南海魔鬼区出来,你说厉害不厉害?” 第407章 海坟圈子 老冯听他那么说,当然要问,那礁石岛下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为啥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老头却笑而不语,给他打起了马虎眼,说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等你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老冯知道,这老头人老成精,肯定会留一手,问也是白问,索性不再打听,开始研究如何去那个海鬼盘踞的岩石那。 虽然上次他们的小船是被风吹到那儿的,可是回程并没用多久,所以那地方应该距离这里没有多远。 而且看他爷爷的神色,他肯定知道那个地方,只不过不愿意告诉他。 他软泡硬磨,想尽了各种办法,套他爷爷的话,终于得知了那个地方的位置。 原来,那个地方他也知道,被当地人称为海坟圈,是一个禁忌之地。 他们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吃的是海里的话,死后身体也会回归海里,实行海葬,这海葬的地点就是那块海坟圈。 他们村子的海葬比较特别,是用大船载着一艘小木船,小船里放着人的尸体。那小船很小,仅能容下一个人平躺下,船底被凿开了一个大洞,洞口用蜡油封住。待到了海坟圈,大船将小船和尸体一起放到海上,船在海坟圈里漂不了多久,蜡油自己就脱落了,小船开始漏水,最后带着尸体沉到海里去了。 据说在那个海坟圈里,到处都是暗礁,还游弋着成群结队的鲨鱼群,以及各种古怪的生物,平时谁也不敢去那边,更别说去那边打渔了。 老冯把相关情况和广东老板说了说,他丝毫不在意,说什么鲨鱼、海鬼什么的,它们再能耐,还能挡住子弹?!你不用怕,只管带我们过去,到时候有你的好处! 老冯想想也是,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这广东老板人多枪多,再加上一个天文星象无所不懂的老头,只要去那海坟圈子底下拿到那个辟邪的物件,立刻就可以甩掉他,远走高飞,去南海找宝藏,那时候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一想,他便和广东老板明说了,他会带他们去海坟圈子,不过他们也要把海南藏宝的地点告诉他,不然到时候他们一拍两散了,自己岂不是啥也没落到? 那广东老板没办法,只好让那老头给了他一份手绘的南海宝藏地图,说这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有一个由上千艘沉船组成的巨大坟墓,那里面啥古董、金砖都有,不过几百年来,有不少人打过这个海底坟墓的主意,却都是有去无回,所以他即便有地图也没有任何用处。 除非,他们从海坟圈子里拿到了那个辟邪物件,大家合力进入海下巨坟中,才能全身而退。 老冯听他这么说,就问他,那个南海巨坟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么多人去了都有去无回? 那老头解释说,小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魔鬼三角洲不,那里就是一个南海的魔鬼三角洲,南海地区大部分的沉船,都沉没在那儿,一艘摞着一艘,足足有几千艘大商船,经年日久,好多船腐烂了,好多船倒塌了,你说,这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船坟? 老冯点点头,这个他可以理解,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那个魔鬼三角洲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在百慕大嘛,为啥会出现在南海? 老头感慨了一下,费了牛劲,从头到尾把魔鬼三角洲的事情,详详细细给他讲述了一遍。 他说,大家一般都知道百慕大是魔鬼三角洲,实际上,全世界有许多魔鬼三角洲,最权威的说法是12个。 1975年,美国亚利桑纳州立大学学者l.d.库什出就其著作《揭开百慕大三角区的秘密》中,对12个魔鬼三角区做了详细说明。 第408章 海蛇窟 12个魔鬼三角区,分别是南北半球各5个,南北极各1个。 北半球为百慕大、日本本州南部、夏威夷至美国大陆间的海域、地中海及葡萄牙沿岸、阿富汗。 南半球则是:非洲东南部海域、澳大利亚西部海岸、新西兰北部海域、中南美洲东部、东南太平洋东部。 12个魔鬼三角区,都位于纬度30,以精确的72经度间隔均匀环绕地球分布,以相同的角度向东倾斜,非常神秘。 不过,南中国海这个魔鬼三角区却非常神秘,它并不属于传说中最神秘的维度30,也不属于对称的东西半球,但是却有着和那12个魔鬼三角区一样的诡异事件。 南中国海为中国三大边缘海之一,介于中国内地、中南半岛、菲律宾群岛、加里曼丹岛和苏门答腊岛之间,总面积350万平方千米,最深处为5559米,平均深度1212米。 在南中国海,有一块非常神秘的海域,船只航行到这里,所有仪器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失灵,船只迅速解体、下沉,很快沉没在大海中,并且船上所有人畜踪影全无。 仅仅在1979年,就连续有3艘海轮在这片海域沉没,没有任何人畜活下来。 后来,有一个国际组织组织了许多国际海洋专家,远赴南海魔鬼三角进行考察,发现这片海域的海底地形非常复杂,下面包括一个范围很大的平原,上面长满珊瑚礁,里面的一些峡谷已被切割,而且洋流特别复杂,台风和季风交替引起了巨大的海洋涡旋,更要命的是,魔鬼海域正处在一个大磁场的高引力点,所以才形成了这么一块神秘区域。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南中国海这块神秘海域被专家追认为全球第13个魔鬼三角区。 老冯才明白过来,问:“那这里是啥时候成为魔鬼三角区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老头冷笑着:“你这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些什么?这个地方,早在南宋时期就有记载了。周去非的著作《岭外代答》说‘海南四郡之西南,其大海日交趾海,中有三合流,波头喷涌,而分流为三,其一南流,通道于诸藩国之海也;其一北流,广东、福建、浙江之海也;其一东流,入于无济。苟入无风,舟不可出,必瓦解于三流之中’,说的就是这里了。” 他看老冯拼命在眨眼,估计一句也没听懂,又给他解释了一下,说这篇文章的大概意思是,南海中的交趾海域有东、南、北三股合流,海上无风,也会波浪翻滚,船只无法前行,结果往往酿成灾难,说的就是这片地方了。 老冯有些怀疑地说:“这魔鬼三角区既然那么可怕,那海坟圈子里又有什么东西,还能克制住它?” 那老头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那海坟下的东西正好克制它,也是命运了。” 他这么说,老冯更对海坟下的东西有兴趣了,同时他也怕那东西万一被广东老板他们先得手了,可能会对他不利,于是不依不挠地坚持,自己一定要先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就不带他们过去。 那老头没办法,只好跟他说了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在一部古籍上看过,说从风水学上说,这水本来就是阴性的,大海阴性更强,魔鬼三角洲其实就是海底下的海眼。 这海眼就是大海对外发散戾气的地方,到处都是冤魂野鬼,毒雾、瘴气,所以船到了那里,怎么也开不出去,其实就是被恶鬼冤孽缠住了,怎么折腾都没用,只能跟着沉下去,填海眼了。 这人要是想从海眼里活着出来,除了命硬,身体壮,还要有至阳之物护着,那海坟下的东西,要是不出他所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海蛇窟。那海鬼最喜食海蛇的脑髓,所以聚集在那个礁石岛上,被你们撞见了。 那海蛇本是世界上最毒的生物,被它咬一口,连亚洲象都能被毒死,那海蛇窟里到处都是海蛇,涎水滴到水里,都能毒死鱼虾。 但是,道家所谓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反,越是在这种地方,越能出现至刚至阳的东西,他们这次去海蛇窟里寻的宝贝,就是这个东西。只要寻到他,他们就可以拿着这东西潜入海眼,发掘真正的宝贝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你们找到了那东西,然后你被他们甩掉了,所以才在这里吧!” 没想到,老冯却摇摇头,说:“他们确实是想这样,却没有得逞,因为那东西提前被我拿到了。” “不过,”他凄惨地笑了,“我却希望我没有拿到那东西,被他们杀死在山洞里……” 瞎子问:“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又是为啥?” 那人苦笑着:“因为,我现在想死都死不了……” 第409章 死不了的人 见他这么说,我以为他是感慨的说法,是在抱怨现在的生活生不如死,也随口附和他:“唉,每天这种日子,也真是生不如死。” 没想到,他却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们不知道,我来这里没多久后,没吃没喝,到处都是蛇群,我就跳到水里自杀了,结果没死成……” 我说:“那水太浅?” 老冯摇摇头。 瞎子说:“傻,他肯定是会游泳呗!” 老冯还是摇摇头。 我说:“那是被人给救了?” 他点点头:“是被救了,不过不是被人。” 我问:“那是被谁?”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瞎子嗤笑了:“这俺就不信了,你不知道是谁救的你,那好办啊,你再跳进去死一次不就得了!” 没想到,他却认真地点点头,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这一次我跳进去后,一点儿也不挣扎,就闭着眼仔细感觉,到底是什么东西救的我。我发现,在我的身体慢慢沉到水底下后,像是有一股力量托着我,让我慢慢漂浮了起来,接着身子慢慢被推到了岸边。” 瞎子还是不信:“那你不会抱个石头下去啊!” 老冯赞许地看着瞎子:“我不光抱着一个石头,还把衣服撕成了布条,绑了一大块石头在身上。但是没用,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沉了下去,接着慢慢浮了起来,身上的石头也没有了。” 瞎子偏要在那儿抬杠:“你也是死心眼,那水里死不了,你还不会换一个死法啊!” 老冯使劲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又换了一种死法……” 我:“……” 他说:“我开始是想上吊,我把裤子撕烂了,打了个结,挂在山洞上的铁链子上。你们进山洞时,看见上面铁链子上挂着的海鬼尸体了吧,就挂在那上面,然后把脖子套了进去。结果,没用,绳子一下子就断了,根本勒不死人。接着我用想撞墙死,想用石头砸烂脑袋,根本没用,怎么也死不了……” 瞎子:“……” 我也有点儿晕,这个世界玄幻了,我竟然遇到了不死真人,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拜他为师,学习一下如何不死?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在西藏时,那个神秘的老僧人,他说当年身受重伤后,被巨鹰带到了藏北鹰坟,因为特别怕死,所以祈祷自己可以永生,结果真的永远不死了。 他那种情况,和老冯这种情况一样吗? 不过,我也有些不大相信那个老家伙,那老头明明亲口告诉我,只要到了藏北鹰坟,那就要什么,就有什么,结果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子千辛万苦,冒着枪林弹雨,终于进到了那个倒霉的藏北鹰坟,结果呢,除了一个像屋子那么大的巨鹰,一个像古人一样的怪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其他的连个屁都没有,这个也太哄人了。 哦,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胖虫子,那小东西倒是挺可爱,跟我也算投缘,不过后来我只顾着逃命,也不知道它最后跑到了哪里,不然也带到皮货铺里当宠物养着了。 对,我猛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时我在寺院地下密道中见到的那个怪人,他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要是遇到山魈,千万要帮他带一句话“快逃命吧,他出来了”,但是我却给忘了。 现在想想,这句话说不说都一样,因为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白袍少年,反正他都已经出来了,还被我错手杀掉了,还有什么意义。 此外,还有那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僧人,让我给山魈带一句话,说他想收回一百年前那个承诺,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换回来。 这个承诺,我开始理解是永生,后来又觉得又不像,他已经永生了,还用啥收回? 第410章 水底下有一个吃人的怪物…… 当时还想着,见到山魈后好好问问,结果真的见到他了,紧接着发生了那么一连串的事情,我一股脑儿全给忘了。 有时候想想,我也挺恨自己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辈子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大事都能给忘了,做人还真是失败。 不过,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么多事情,好像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不成我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大boss? 这么想想,我自己也笑了,想着我这么一个废柴,要是能成为主人公,那可真是逆袭了! 没想到,老冯这个偏执狂,见我一个人在那儿傻笑,以为我还是不信,一下子站了起来,捡起我丢在地上的刀子,一下子和我对峙起来。 瞎子霍得一下站了起来,说:“你要干啥?!” 老冯用刀子指着他,说:“你别管!没你的事!” 瞎子怒道:“你找他,就跟找俺一样!” 老冯大踏步走过来,恶狠狠地把刀子塞给我,说:“你不信是吧?好,你用刀子捅我,尽管捅,捅死了算我的!” 我:“……” 瞎子:“……” 老冯连续几次颠覆我们的世界观,让我和瞎子彻底服气了。 最开始时,我们以为他是一个疯子,接下来发现他是一个生存狂,然后发现他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小少年,最后我们才发现,他的本质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逗比。 瞎子问这个逗比:“你都修炼成不死神了,还有啥好怕的,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直接杀出去得啦!”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逗比冯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问:“为啥?你不是死都不怕嘛,那还有啥好怕的?!” 逗比冯严肃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是不怕死,但是我怕疼……” 我:“……” 瞎子说:“外面到底是啥东西,你那么怕?” 逗比冯说:“不知道。” 瞎子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啥都不知道,有啥好怕的?!” 逗比冯义正词严地说:“我是不知道那边有啥,不过我当时听见他们惨叫了,那叫声,能吓死个人,我可不敢过去!” 我也有些崩溃,问:“那你就一直躲在这里?” 他点点头:“是啊,不然有啥好地方?我怕那些蛇咬我,那得多疼啊!” 瞎子问:“你在这边呆了那么久,也没四处看看,从哪里能出去?” 他说:“有啥好看的?外面臭气拉轰的,到处都是蛇屎,就这边干净点儿,还能泡澡,我出去干啥?” 他说的有理有据,让人简直无法辩驳,瞎子恼火得一下子站起来,拉着我就走。 逗比冯一下子急了,赶紧拦在我们身前,说:“哎,哎,你们干啥去?!” 瞎子冷冷地说:“干啥去?!出去!” 逗比冯说:“出去?!外面全是蛇!出去就得走!” 瞎子一把推开他:“哼,老子可不像你那么怕死!” 逗比冯被推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叫着:“老子也不怕死行吧!老子就是怕疼!老子就是怕疼怎么样?!怕疼犯法吗?!” 瞎子理也不理他,依旧拽着我大踏步往前走,末了,就听见他像害牙疼一样,从牙缝缝里挤出来一句:“哎,别走啦,老子带你们出去!” 瞎子给我挤了挤眼,做成无所谓一样停住脚,说:“就你,还带俺们出去?!你知道东西南北不?!” 逗比冯气得跳着脚直骂:“妈蛋!就这方圆几十里,哪一寸地方老子不清楚,你以后老子真是啥地方也没去过啊!” 瞎子说:“你知道?” 逗比冯气哼哼地说:“我哪儿不知道?!你尽管问!” 瞎子说:“好,那俺问你,这山洞怎么出去?” 逗比冯脸色一变,死死盯住我们,脸上晴阴未定,过了好久,才慢慢地说:“你们还记得那个挂着好多海鬼尸体的地方不?出口就在那儿。” 瞎子说:“胡说!那地方俺走过一趟,最里面塌了,全给封死了,怎么出去?” 逗比冯跳着脚骂道:“你这个黑瞎子,听老子讲完好吧!老子说的是,那边儿有一个水潭,顺着水潭潜下去,贴着底下游,里面有一个地下隧道,顺着隧道能出去。” 我问:“那隧道真通向外面?” 逗比冯点点头,不过脸色有点儿不自然,说:“反正当时他们几个人,都是从这底下出去的。” 瞎子问:“那你当时为啥不跟着一起出去?” 逗比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说:“因为……水底下有一个吃人的怪物……” 第411章 大蛇宝 听他这么说,瞎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有啥好怕的!你不是死不了吗?正好,被那怪物一口吞了,想不死都得死!” 逗比冯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那可不一样,那玩意咬人多疼啊!你想啊,它要是一口要不死我,还得咬好多口,非得疼死我!” 瞎子摆摆手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说,这个山洞怎么出去吧!” 他说:“出了山洞,往左拐,走到一个大山洞后,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瞎子点点头,又问:“外面那东西是啥?” 他说:“应该就是水底下的那个怪物,它知道我在这里,一直想进来!” 我觉得有些不对:“它不是进不来嘛,为啥每次还要过来找你?” 逗比冯低着头看着跳动的篝火,说:“那谁知道,也许它觉得我的肉好吃呗!” 瞎子摇摇头,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山洞,说:“不对,这种大家伙,俺在山里也见过,它们都老成精了,没好处的事情,一分力气都不会动!”他狐疑地看了看逗比冯,突然问“你们不是来找宝贝的吗?后来找到了吗?” 逗比冯支支吾吾地说:“什么宝贝?没找到,那老家伙弄错了。” 瞎子目光如电:“弄错了,弄错了你咋还不出去?” 逗比冯说:“那出口处有怪物守着,出不去……” 瞎子冷哼一声,说:“俺看不是怪物守着,是有人守着吧!说实话,那东西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心里一亮,说:“对,肯定在他手里,不然他家里也不会派人去守着!” 听我这么一说,逗比冯的眼神也黯淡了,说:“唉,这事情真不怪我……他们当时拿到东西后,不想带我去南海,我就抢了那个东西,跑了进来……其实我也不想……”他问我“我爷爷身体怎么样?那个人……对我爷爷怎么样?” 我说:“你爷爷身体还挺硬朗。那个人吧,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估计就是想等着你出来……” 他感慨着“我真想爷爷啊!那么多年了,他估计以为我早就死了……困在这个死地方,真是一天都没法呆下去……”他严肃地看着我:“小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你说。” 他:“回头那个怪物要是一口没咬死我,你千万给我一刀,我怕疼……” 我:“……” 瞎子没好气地说:“你甭怕!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真到了那一步,说不准我们还指望你给我们痛快来一刀呢!我问你,你到底是怕山洞外的人,还是怕山洞里的怪物?” 他说:“我都怕。” 瞎子怒了,起身就要走:“啥都怕,还他娘的不死身呢,俺看你就像个老王八,就在这里呆着吧!” 逗比冯害怕了,赶紧拽住他,求着他带他出去,说自己真的是在山洞里呆久了,越呆胆子越小,自己放个屁都要打冷战,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自己都会被自己给吓死! 他想好了,不管前面是怪物,还是那个广东老板,他都一定要出去,死了算球! 再说了,不是有人让我们去南海蝎子岛找他嘛,他现在就在这儿,等他出去看望爷爷后,就陪我们去蜈蚣岛! 瞎子还是不信,说他这个人又胆小,又自私,还怕疼,不是一个能信得过的伙伴,他不敢带这种人上路! 逗比冯犹豫了一下,狠狠跺了一下脚,冲到了山洞深处,拿着一个破布包出来,递给我们:“你要是不信,这东西可以先押你们这儿!” “这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逗比冯说:“这就是广东老板找到的宝贝!” 瞎子不为所动,折了跟小木棍剔牙,说:“谁知道真的假的,你先打开看看!” 逗比冯小心翼翼揭开布包,揭开一层又一层,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大约有鸽子蛋大小,在篝火下光彩夺目,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个稀罕物。 瞎子冷哼一声:“这是哪来的玻璃球?!” 逗比冯怒了:“玻璃球?!你到底懂不懂啊,这东西可是宝贝,正正经经的大蛇宝!” 瞎子也动容了,仔细端详着这个珠子,说:“大蛇宝?这个真是大蛇宝?” 逗比冯点点头:“一共死了七个人,枪根本不管用,后来把一捆雷管绑在了死人身上,才给它炸死。” 第412章 人变成了蛇 瞎子摸了摸那珠子,又让我摸了摸,那珠子周身冰冷,像是一块寒冰。 他点点头:“那东西还真是蛇身上的,蛇血是冷的,所以蛇肚子里的东西也是冷的。” 我问:“这个大蛇宝是怎么回事?是从蛇肚子里挖出来的宝贝?这个跟牛黄一样吗?” 瞎子摇摇头:“牛黄其实就是牛肚子里的结石,那玩意能解毒,天然牛黄比黄金还贵。不光牛,驴呀,马呀,狗呀,都会有宝,跟牛黄差不多。不过蛇宝和牛黄这些不一样,这东西怎么说呢,只有成了仙的大蛇才会有。 “你读过《聊斋》吧,里面经常说,黄皮子、狐狸呀,修炼时,一般都是对着月亮吐纳,接着从嘴里出来一个亮晶晶的珠子,有红色的,也有白色的,那东西就是动物修炼的宝贝,那动物要修仙,其实就是修的这个东西。” 我还是有些搞不懂:“那这东西到底有啥用?” “有啥用?”瞎子冷哼一声“你看见他了吧?死都死不了!你以为他是祖上积了德,怎么都死不了?屁!他就是因为这个珠子,这珠子保佑的他不死!” 我吃惊了:“这珠子还真是个宝贝!” 瞎子冷笑一声,转身问逗比冯:“你有没有把珠子含在嘴里过?” 逗比冯点点头:“我饿的时候,就含一会儿,这东西不能吃,不过含一会儿,就不觉得饿了。你们也试试吧,含着这东西,蚊子都不盯你!” 瞎子却说:“你有多久没洗澡了?下去泡泡澡吧!” 逗比冯有点儿脸红:“咋啦?你还嫌俺?” 瞎子说:“俺不是这个意思,你下去泡泡澡吧,洗干净了,咱们好出去,看见你爷爷也体面!” 他想想也是,朝温泉走了几步,却掩住了鼻子,试了又试,怎么也下不去水。 瞎子问:“是不是闻着硫磺味头晕?” 他点点头:“是有点儿恶心。” 瞎子说:“那你去旁边的泉水那试试!” 他答应了一声,这次没事了,他在那上上下下仔细擦拭了一遍,回来了。 瞎子说:“把你的胳膊伸过来,仔细看看!” 他有些不情愿地伸出了胳膊,在火堆旁照了照,我瞥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那条胳膊上,皮肤全部龟裂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灰白色的小口子,竟然像鳞片一眼,密密麻麻排列着,爬满了整条手臂。 他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也吓了一跳,赶紧坐在地下,抬起一条腿在火堆旁照照,也和胳膊一样。 他又摸了摸后背,一屁股坐在地下,哭丧了脸:“完了,完了,我中毒啦!” 瞎子说:“起来吧,你没事!” 他还不信,说:“你骗人,谁没事身上会长那么多牛皮癣!” 瞎子说:“你这不是牛皮癣!” 他问:“那是什么?” 瞎子说:“是鳞片,蛇鳞!” 他更加害怕了:“啊?!看来这次真要死了,身上都结鳞片啦!”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你那个宝贝珠子害的!那东西是大蛇修炼了几百年的东西,有了蛇性,被你含在嘴里,时间久了,你就变成蛇了。” 瞎子又说:“我问你,你含了这个珠子后,是不是不想吃饭,怕热,怕温泉里的硫磺味,就是懒洋洋的想睡觉。” 他使劲点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前段时间还好,这段时间越来越不想动弹,连续几天不吃饭都没事!” 我也有些吃惊,问:“为啥会这样?” 瞎子没好气地说:“你忘了,现在是深秋了,蛇要冬眠了……” 逗比冯吓得一个哆嗦,忙问瞎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瞎子说:“没事,以后少碰那珠子就行,这东西太邪,早晚会出事!” 逗比冯狠狠心,想用石头给那珠子砸碎了,又有些舍不得,在那犹豫不决。瞎子说,不用砸碎,只要别含在嘴里,就问题不大。逗比冯赶紧答应一声,用布仔细把那珠子包了起来,说这东西回头去南海蜈蚣岛还有用。 这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大蛇不是被你们杀死了吗?那外面那一条又是什么?” 逗比冯说:“我们杀死的那一条是母蛇,它当时在产卵,跑不掉。我劝了那个广东老板,我们这边都不杀下卵的蛇,会有报应的,他们不听……当时那公蛇不在,后来我们想走时,公蛇回来了,我拿着蛇宝拼命跑,后来好歹发现这样一个山洞,才逃了进来,不然早就死了。那么多年了,它每次出洞,都会过来吓唬吓唬我,不过这段时间它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瞎子点点头:“它也要冬眠了……挺好,等它回洞里后,咱们就出去!” ================ 这几天更新的章节,情节有些缓慢,是为了给下面做铺垫。 大家请放心,高潮即将来临,南海水怪马上浮出水面…… 第413章 老孔就在这里! 瞎子大致确定了一下待会儿逃离的路线,让大家多喝点水,多吃点儿烤鱼,待会儿搏一把,接着就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 我心里也有些紧张,一闭上眼,就出现许多狰狞的怪物食人的画面,索性在旁边散步,想缓解一下心情。 这时候,逗比冯正在那撅着屁股收拾他的家当,有不少烤鱼干,大蛇皮,还有一些古怪的兽皮,他都不舍得丢掉,统统用一根树皮串了起来,绑在身上,弄得他看起来像一个未开化的印第安人。 看见我过去,他冲我咧嘴一笑,随手丢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条细长的风干肉。 他说:“尝尝这个!好东西,海牛!就是儒艮!” 我接过来看看,这儒艮我知道,在《海底两岸里》里提过,说这东西味道鲜美,而且非常罕见,好多人认为这东西就是美人鱼的原形。 逗比冯给我竖起了一个指头:“有见识!尝尝吧,烤熟的!” 试着咬了一口,那肉烤得焦糊,很有韧性,估计是放的时间久了,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我随口问他:“这是什么部位的肉啊?” 逗比冯挤眉弄眼地说:“就是它的鸡巴呗!味道不错吧,骚气是骚气,但是壮阳啊!” 我“哇”得一口吐了出来,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刚才吃的烤鱼全都吐了出来。 逗比冯乐得满地打滚,说我这人太幼稚,不懂得珍惜好东西。 对于这个逗比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人吧,要是说他深沉,他转眼间就能给你整出来一些逗比事,要是说他缺心眼吧,他又满嘴胡扯,没几句实话。 就像他说不出去的理由,一会儿说是因为山洞里有怪物出不去;一会儿又说外面有人守着出不去,反正瞎话满天,没几句实话。 吐了半天,我又喝了不少水漱口,总算觉得嘴里没那股骚哄哄的怪味了。 坐在地上,我也没有了和他扯皮的力气,直接问他:“逗比冯,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跟我说实话。” 他说:“我这人吧,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实话实说,跟焦点访谈一样的!” 我啐了一口:“焦点访谈就是胡说八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老孔认识?” 他还跟我打马虎眼:“啥老孔?” 我说:“锤子!你小子甭跟老子装!老孔你不认识?!不认识,他能让老子从北京来海南找你!” 逗比冯眼神有些暗淡,他停下了手里的活,问我:“抽烟不?” 我乐了:“你这东西还有烟?是海蛇烟?还是贝壳烟?” 他没笑,从那边翻出来一堆乱草一样的东西,熟练地捻出了一根烟,递给我:“海带烟!” 我乐了,这哥们确实有创造力,他竟然把海带切成一条条的烟丝,然后卷在了一起,做成了一只独特的海带烟。 我有些疑惑:“这东西能抽?” 他说:“能!劲儿大!” 他叼上了一只,凑着火堆点着了,那东西还真能点着,冒着白烟,他深深吸了一口,露出了陶醉的味道。 见他真敢洗,我也试着点着了,小心吸了一口,顿时鼻腔里充满了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以及一股浓厚的海腥味,呛得我使劲咳嗽起来。 逗比冯也乐了,又使劲喝了一口,缓缓地说:“你说的老孔,是不是又矮又胖,成天乐呵呵的那个?” 我点点头:“你还真认识他!” 他苦笑着:“何止认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兄弟了!” 我眼前一亮:“老孔他现在在哪儿?” 他定定地看着我:“就在这儿。” 我吃惊了:“在这儿?!你是说他在山洞里?!” 他点点头:“对,就是这里。” 我觉得他是不是疯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猛吸了一口烟,呛得使劲咳嗽起来,站起身,说:“走,我带你去看他!”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我还是跟着他往前走。 他走到了水潭边,揭开了水潭旁的一块大蛇皮,露出了一块石碑,说:“老孔就在这儿……” 我的脑子一阵发热,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不敢置信地看着石碑上“孔令旗”三个字。 逗比冯难得严肃了,他用一种庄重的语气说:“老孔当年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不过没我那么命好……” 我说:“这不可能啊!你肯定是弄错啦!” 逗比冯哭丧着脸说:“我怎么可能弄错!我当时南下时,跟他一起在深圳刷盘子,后来又一起去小渔村打工!跟那个广东老板一起来这里时,我谁都没通知,就通知的他,本来想着带着他一起发财,结果谁想到他的命那么薄!” 逗比冯和老孔的关系还真不错,就这么说话间,他的眼圈都红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不由咧嘴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行了,别难过了,我跟你说,老孔真的没事!你想啊,我为啥能来海南找你,还不是他通知的我!” 逗比冯说:“他啥时候通知的你?是不是几年前?你要是早点儿来,说不准也能看到他最后一面了。” 我看他越说越上瘾,说:“你呀,别在这边浪费感情了。我跟你说,老孔他真没事,他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呢!” 逗比冯一下子怔住了,问:“你说啥?!他!老孔!他给你打电话!” 第414章 惊变! 我说:“是啊!就是前几天刚接着他的电话!” 逗比冯一脸不相信,说:“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人真是老孔?!这不可能啊!” 我说:“有啥不可能的!要不然这孙子给我来电话,火急火燎的让我来蜈蚣岛找你,老子才不愿意过来呢!这糟的一堆老罪!” 逗比冯一下子怔住了,接着低声说了一声:“那他要是没死,那我埋在这里的又是谁?” 我吓了一跳,感情这哥们还埋了一个死人在这儿! 试探着说:“会不会……当时天太黑,你埋错人了!” 逗比冯也有些紧张,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一条蛇钻到了他嘴巴里,人当场就吐血死了,而且我还在这边守了他三天三夜的灵,等埋他的时候,他的尸体都要臭啦!” 我说:“这……他死的时候,是不是脑袋被砸烂了?” 他摇摇头:“屁!他死的时候,脑袋好好的,就是合不上眼,我怎么给他许愿都不行,最后就让他瞪着眼给他埋这儿的!” 他这么一说,我身上也有些凉嗖嗖的,难道说那天给我打电话的老孔,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冤魂不成? 逗比冯四下里找了找东西,最后问我:“你那把刀子呢?” 我有点儿紧张,后退了二步:“你……你要干啥?” 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不行!我得给他拔出来,看看他到底还在不在里面?!” 我吓了一跳,说:“你他娘的疯了?!要把死人拔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管,你不知道当时发生过的事情!他要是还在这里还好,他要是真的复活了……” 我一愣,赶紧问:“当时发生的事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再理我,先绊倒了墓碑,接着用刀子撬开一块块大石头,开始挖坟。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按说一个好朋友复活了,不管什么原因,他应该都感到高兴才对,为何他却变成得非常恐慌,而且像是提前知道老孔会复活一样? 再联想起他的不死身,我越来越害怕,赶紧丢了一块石子儿给瞎子,把他叫了过来。 瞎子大大咧咧地走过来,说:“咦,冯逗比干啥呢?刨土豆呢!” 我哪顾得上跟他开玩笑,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说,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我问他:“瞎子,会不会是那个珠子的原因?你看,冯逗比只是含了几下珠子,就淹不死吊不死,会不会是老孔直接吞了啥宝贝,所以又死后复活了呢?” 瞎子低声说:“别他娘的胡扯屁啦!俺说吞珠子啥的,那都是骗他的!这死小子精神有点儿不大正常,得先稳住他,找到了出口,先出去再说!他娘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可以含着就不死的东西,要是真有,那古代的皇帝不早就寻了去,那还不活到现在!你看那秦始皇,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找不死药,哪儿没去过,才活了几年!” 想想也是,我刚才真是糊涂了,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也跟着稀里糊涂的信了。 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要是说那珠子没用,那他浑身的蛇鳞又是咋回事? 瞎子说:“嘿,那玩意啊,就是皮肤病!他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又不洗澡,还能不生皮肤病!那病啊,俺村子有人得过,学名叫‘带状包疹’,民间说法叫做‘蛇缠腰’,身上就像是缠了一圈蛇皮!” 我看了看他,他还在那边拼命用刀子掘着泥土挖,像是疯了一般,看起来还真有些儿不大正常。 我问瞎子:“那现在怎么办?” 瞎子说:“让他挖,看挖出来啥东西再说!” 我有些紧张:“他要是真挖出来了老孔怎么办?” 瞎子冷笑着:“小七,你要知道,人要是死了,就不能再活了。老孔要是真死在这儿了,那你遇到的那个,要不然就是个假冒的,要不然就是个鬼了。你说,要怎么办?” 我脑子乱得像一团粥,无意识地说:“那怎么办?” 瞎子用手做了一个切肉的手势:“再杀他一次!” 正说到这儿,那边逗比冯突然跪了下去,大叫着:“我操!老孔!老孔!” 瞎子脸色一变,随手抄起一根棍子,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既怕那里面有老孔,又怕里面没有老孔,胸口像是掉着十几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就这么想着,就听见瞎子赶到了那里,也叫了一声:“我操!” 第415章 老孔变成了蛇 我本来担心得要命,听见瞎子大叫一声,吓得腿都软了, 颤巍巍地走过去,说:“他,他死了吗?” 瞎子冷哼一声:“屁!你自己过来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事情好像有点儿转机,我才缓过劲儿来,拽开两条腿走过去,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就看见那墓穴里躺着一个矮胖子,白花花的,不是老孔是谁!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锤子哎!”,一头扑过去,眼泪都要下来了。 没想到,瞎子却哈哈大笑,骂道:“你哭个锤子啊,这底下的又不是老孔!” “不是老孔?!”我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那,那这底下躺的是谁?” 瞎子说:“谁?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再探头看看,那下面用白布盖着身体的那个人,寸头,圆脸,小眼睛,三下巴上长着一颗媒婆痣,这人不是老孔还会是谁?! 我踉跄着走过去,想要凑近点儿看看他,却被逗比冯喝住了。 回头看看,逗比冯眉头紧皱,丝毫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非常警惕,死死盯着下面的尸体,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我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这人就是老孔啊!” 瞎子在旁边接了一句:“太不对啦!小七,你真是被吓傻了,你想想,这人都埋进去好几年了,怎么尸体还不腐烂?!” 我猛然愣住了,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个问题。 不过我还是为老孔开脱,说:“会不会是这里有硫磺,所以尸体给风干了,成了干尸,所以没有腐烂?” 瞎子嘲笑我:“你以为这里是新疆还是大沙漠,尸体还能给风干?那硫磺又不是生石灰,就算是生石灰,这里那么潮湿,尸体也早都腐烂啦!” 我也拿不准主意了,后退了一步,说:“那,那咋办?” 瞎子从地下捡起刀子,缓缓擦掉刀子上的泥,说:“咋办?像我之前说的,他要是还不死,那就再杀他一次呗!” 我赶紧拦住他:“别,别,你先等等,让我仔细看看,是不是搞错了?” 瞎子骂道:“搞错个锤子!就算他不是老孔,埋底下几年还不死,也得挨这一刀!” 瞎子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我却接受不了,我怎么也接受不了有人当着我的面扎老孔一刀,哪怕他已经变成了鬼怪! 我苦苦哀求他,希望他能放过老孔,我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重新把这个坟坑给埋上,然后走他娘的,管他到底是变成僵尸还是鬼怪! 瞎子却瓮声瓮气地说:“七小子,你给我离远点儿!这人死而不腐,面色红润,分明是变成了怪物,喝人血的怪物才这样!你这时候不杀他,以后就杀不死啦!” 他三两下卷起裤腿,甩开我,大踏步走过去,要跳下去杀老孔。 我一下子扑过去,跟他抢刀子,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就是不让他下去。 这时候,逗比冯却突然叫了一声:“别闹了,出事啦!” 瞎子停了手,问:“怎么个情况?” 逗比冯声音都颤抖了,说:“你……你们,看……尸体动了!” 我吓了一跳,这老孔死了几年,尸体还不腐烂也就算了,现在这尸体都动了,难不成他真的变成了僵尸? 大家伸着脖子朝那墓穴里一看,只见老孔那张银盆大脸上,两只小眼睛竟然缓缓张开了,而且眼珠缓缓转动,像是在盯着我们看。 我当时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头撞在瞎子身上。 瞎子当时正紧张,手里还举着那把刀,一激动就用刀把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那一下敲得急重,把我的疼的两眼直冒金星,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那脑袋上火辣辣的疼,哪还记得害怕,我索性蹲在坟坑旁,疼得龇牙咧嘴。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那疼劲儿才过去,我转了转脑袋,无意识地朝着坟坑里一看,不由愣住了! 那坟坑里哪有什么老冯,只躺着一条血淋淋的大蛇,那大蛇身上血肉模糊,到处是纵横的伤口,都已经长好了,伤口上结着一条条粉红色的肉芽,看起来非常恐怖。 更要命的是,那蛇明显还活着,它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一般,在它身上,胡乱盖着几件白色的破衣服,就像是一个人睡着了躺在那儿。 我吓得猛然站起来,猛推了几步,指着坟坑说:“蛇!有蛇!” 第416章 大蛇复活 我吓得猛然站起来,猛推了几步,指着坟坑说:“蛇!有蛇!” 没想到,瞎子他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反而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瞎子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自言自语说:“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 我大怒,指着坟坑说:“你自己看看,那么老大一条蛇躺在那儿!” 瞎子听我这么说,也探过头又看了看,说:“你疯了,那不是你们家老孔嘛!” 逗比冯也说:“会不会是中邪了?” 瞎子点点头,说:“先伺候好了底下这位,咱们再给小七叫叫魂!来,过来搭把手,俺先给他绑起来,别待会儿再出事!” 逗比冯答应一声,就过来按住我,我拼命挣扎,告诉他们我没事,没事,那坟坑里真有一条大蛇,还活着的大蛇! 瞎子随手扯了几根藤条,把我的手从后面捆上了,拽着我到了坟坑前,说:“你给我仔细看看,哪里有蛇!” 低头看了看,那坟坑里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想揉揉眼,两只手却都被困死了,动也动不了。 瞎子说:“看见了吧,看见了就在那边呆着吧!” 我说:“先等等,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那一堆白雾渐渐散去了,坟坑下渐渐清晰起来,在那坟地底下伏着的,竟然不是那条大蛇,而是眼睛慢慢睁开的老孔! 我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退了几步,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瞎子说:“看看,正常了吧!行吧,你就在那儿坐着就挺好,等俺料理了你那个好伙伴再说!”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却又怎么也想不出来,脑子里像是挤进去了一堆浆糊,什么东西都往外冒,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眼前不断浮现刚才的画面,老孔半睁着眼睛躺在那儿,一条浑身是伤的大蛇……老孔……蛇……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我狠狠一拳砸在岩石上,一阵钻心的疼,随着这一阵痛疼,我的思维却一下子清晰起来,突然想通了什么,大声叫着瞎子,瞎子不理我,我就连滚带爬地爬到坟坑旁,朝下一看,那坟坑下果然躺着那条伤痕累累的大蛇! 我拼命叫着:“瞎子!瞎子!快过来,我们中计了!” 瞎子已经准备跳下去了,被我一叫,朝我摆摆手:“老实听话啊,待会儿俺就回来!” 我更加着急了,骂道:“你个狗日的瞎子!快回来,那底下他娘的有鬼!” 这句话终于把瞎子叫回来了,他问:“鬼?怎么又成了鬼了?不是僵尸吗?” 我急得要命,两只手被困得死死的,说话都费劲,赶紧让他给我先松绑,然后手舞足蹈地给他们讲了一下我的发现。 我说:“瞎子,老冯,这底下真有鬼!瞎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时在山洞里,被老冯差点吓死那件事不?” 瞎子说:“记得啊,当时逗比冯弄出来了一个长得跟俺一模一样的鬼脸,还真挺吓人!” 我问老冯:“老冯,你当时说你是给我们下了毒,那是啥毒?” “啥毒?”逗比冯撇撇嘴,“在这里还能有啥毒?蛇毒呗!” 我说:“老冯,你还记得这是哪种蛇毒不?” 老冯说:“哪种蛇毒?那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我就知道,有一个水沟子,那里面的水都有毒,只要把水往山洞里一泼,过不了多久,那山洞里的人就给吓疯了!” 我说:“那就对啦!我跟你们说,那条能产生幻觉的大蛇,现在就躺在那个坟坑里!咱们现在,其实就是中毒了,所以看不见它,看见的是老孔,其实都是幻觉!” 我当时急得要命,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了,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没想到,瞎子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做了一个眼色,一前一后包抄了我,又想给我困住。 我急了,说:“锤子!老子说的是实话!本来我也中毒了,看到下面也是老孔,结果刚才瞎子用刀子打到了我的脑子,我一疼,脑子清醒了,才看见那底下是一条大蛇!你们要是不信,就打自己一下,再往下面看看!” 瞎子将信将疑,也用刀子把狠狠打了自己脑袋一下,接着咧着嘴,捂着脑袋朝下面一看,立刻把身体绷紧了,说:“操,还真是一条大蛇!” 逗比冯也捡了块石头拍在了脑门上,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操!这就是我们当年杀死的那条大蛇,它怎么又活啦!” 第417章 被吸干了血的大蛇 逗比冯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瞎子吓了一跳。 按他的说法,这条大蛇可不一般,不仅当场杀了他们几个人,那蛇腹里还有宝贝,简直算是成精了。 瞎子说:“你仔细看清楚点儿,这大长虫不是被你们杀死了吗?” 逗比冯的脑门上直流汗:“是杀死了啊!肚子都给剥开了,脑袋也给砍下来了,死的不能再死啦!” 瞎子说:“那这底下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当时看花眼了,把这条蛇当成老孔给埋了?” 逗比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说:“这绝对不可能!老孔当时还没死,我背了他一路,来到这边才死的,怎么会变成蛇!” 我见他们两个呛呛起来,赶紧在旁边打圆场,说:“两位大哥,咱们现在先别管这大蛇跟老孔到底是啥关系,先给它处理了再说吧!” 瞎子点点头,说:“对!管他娘的是蛇还是人,它只要还不死,那就再杀它一次!” 他倒拿着尖刀,小心翼翼跳了进去,我和逗比冯各拿了一个火把,一是给他照亮,二是给他防身。 山洞里阴冷潮湿,远处的篝火噼里啪啦地响,我们两个蹲在坑边,一阵冷风吹过,火苗乱窜,那大蛇横躺在坑里,伤口处的肉芽清晰可见,随着心跳微微颤动,看起来非常瘆人。 逗比冯咽了一口口水,说:“小七,你说这大蛇为啥不动弹,是不是冬眠了?” 我说:“这才刚秋天,还不到冬眠的时候吧!” 逗比冯说:“那谁知道,搞不好它提前了呢!更年期都能提前,它冬眠就不能提前了?” 我嫌他烦,故意吓唬他:“待会儿大蛇醒了,它肯定先吃你!” 他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为啥吃我?” 我说:“你想啊,你把人家杀了也就算了,还给人家肚子剥开了;剥开也就算了,你还给人家的宝贝珠子剥出来了;你把珠子剥出来也就算了,你还给人家含在嘴里,你说它出来了,会不会先吃掉了!” 逗比冯吓得脸色苍白:“小七哥,我听说蛇没牙,所以吃人都是整个吞进去是吧?” 我说:“是吧。” 他说:“那完啦!” 我说:“怎么了?” 他说:“你想呀,我反正是死不了,到时候在它肚子里呆不了多久,就会被拉出来,到时候人没死,搞不好被蛇屎给熏死了,这死的多不值!” 逗比冯发挥了他一贯的逗比本色,但是一点儿也不好笑,我敲了他脑袋一下,让他闭嘴。 这时候,瞎子突然叫了一声:“操,这是啥玩意?” 我一惊,赶紧问他:“瞎子,怎么了?” 瞎子却说:“丢给我一个火把!” 我把自己的火把丢给了他,他仔细照了照,说:“你转过来看看!” 在坑边转了一圈,才看见瞎子让我看的东西,在大蛇的伤口处,长满了一个个的小肉芽,像是一个个突起的小尖刺,攒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大肉芽堆。 我说:“你小心点儿,别把大蛇弄醒了!” 瞎子说:“没事,我试了,这蛇好像还是死的,捅一刀,动都不动!” 我说:“它要是死了,怎么身子还能动?” 瞎子说:“俺就是让你看的这个!” 他用刀子扒开那一层层粉色的肉芽,里面竟然露出了一条类似于血管一样的东西,青黑色的,一端连着蛇的腹部,另外一端延伸到地下。更诡异的是,那管子竟然不时抽动一下,带的整条大蛇都微微颤动,像是在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拉它一样。 瞎子说:“看见了吧,这蛇根本不能动,是这条管子把它拉动的!” 逗比冯说:“不可能啊!你看,它伤口上都长出了肉芽,也没腐烂,肯定没死!” “没死是吧?”瞎子一刀扎进蛇尾,那蛇一动不动,刀子拔出来后,上面也没有血迹,“你看这是不是活蛇?” 我也有些奇怪,说:“瞎子,你用刀子扒开伤口,看看那肉是什么样的?” 瞎子用刀子割开了蛇尾巴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处全是白花花的蛇肉,晶莹剔透,跟活蛇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只是没有一滴血。 这可够邪门的! 第418章 吸血怪物 我有些紧张,让瞎子先上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再说。 瞎子上来后,几个人蹲在那儿看着火堆,阴风阵阵,从石缝里到处乱蹿,越看越害怕。 瞎子直勾勾地盯着逗比冯:“小冯,你们杀蛇时,有没有给蛇血抽干?” 逗比冯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搓了搓胳膊说:“我们抽那玩意干啥?不过给它开膛破肚时,倒是流了一地血!” 瞎子又朝下面看了看, “有点儿不对劲!”,朝我们两个说“在这边也架一个火堆,不行,我得把下面一起挖开,看看底下到底是个啥玩意!” 逗比冯有些紧张,说:“瞎子哥,你看,咱们都要出去了,咱们就别在这边折腾了!我看呢,就直接给它埋了得了!” 瞎子摆摆手,说:“你不懂!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是为了你好!” 我拽了一下逗比冯,让他别胡扯了,两个人抱了一大堆干草、树枝,用火把引着火,篝火很快燃烧起来,火苗蹿得有一米多高,把周围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以为瞎子要开始挖坑了,没想到,他却看着逗比冯,说:“把你的衣服脱掉!” 逗比冯以为他在开玩笑,也很配合得抱住了胸口,做成欲脱还羞的姿态。 瞎子喝道:“没给你开玩笑,快脱!” 我们刚碰到逗比冯的时候,他根本没穿衣服,就在身上涂了一层泥,我本来以为他涂这个为了防止蚊虫叮咬,没想到他却说是因为身上痒,涂了舒服些。 后来我们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才换上了从前的衣服,也都烂成了破布条,这时候一条条扯下来,露出了他那皱巴巴的身体,以及白花花的鳞片。 瞎子问我:“小七,你看出来问题了吗?” 我说:“啥问题?不就是皮肤病嘛!” 瞎子摇摇头,叫逗比冯过来,把手伸出来。 火光下,就发现他的指甲又薄又平,非常粗糙,好多甚至向上翘了起来,大部分都开裂了,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瞎子对他说了一句:“忍着点儿!” 我还没弄懂什么意思,瞎子突然亮出刀子,想都没想,就朝着他一根指头上割了下去,他下刀的劲儿不小,割开的口子也挺大,疼得逗比疯嗷一声叫了起来,捧着指头连蹦带跳的。 我搞不懂瞎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中毒太深,脑子晕了?瞎子却让逗比冯亮出伤口,给我们看看。我探头看看,那伤口很深,都快到骨头了,这死瞎子下手还真狠! 没想到,瞎子却说:“俺这是在救他!你们想想,这伤口那么深,为啥不流血?” 我们两个一愣,猛然醒悟了过来:也对,伤口那么深,为啥不流血,只有一些淡淡的血丝。 瞎子在那边冷哼一声:“果然是这样!” 我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哼,这底下有啥吸血的玩意!” 逗比冯捧着手指头,害怕得连疼都忘了,说:“那,那怎么办?我的血都没了,会不会死?” 瞎子说:“你还好,只是贫血,还不至于死。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段时间,估计你就跟下面那只大蛇一样了!” 逗比冯还有些不敢相信,说:“就我这不死身,我咋能缺血?我不应该啊!” 瞎子说:“你是个屁的不死人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在你身上绑一块石头,给你推到水底下,保证你上不来!” 逗比冯说:“可是,可是我当时就是没死啊!”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是贫血产生的幻觉。人一旦失血过多,就会头晕,眼花,心悸,加上这里的蛇毒,就容易产生幻觉。你说的那些怎么也不会死,就是幻觉。其实你自己想想,就你这性格,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舍得自杀?” 逗比冯想了想,也使劲点了点头,说:“还别说,我还真是这种人!” 我忍不住也说:“你这种打不死的小强要是都自杀了,那人类估计早就灭绝了!” 逗比冯以为我是在夸他,咧了咧嘴,无比开心地笑了。 我小声问瞎子:“缺血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缺血?” 瞎子摇摇头,说:“你没感觉到,自从到了这儿,就开始头晕了吗?你看看我,是不是脸比以前白了?” 我点点头。 瞎子说:“这就是缺血。妈的,这底下有个吸血的怪物,想把咱们养起来做血牛!你看看小冯,就他这样的,在这边都死不了,肯定是有啥东西不想让他死!” 听他这么一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来我就奇怪,这里的环境那么阴森可怕,一进洞就看见上面用铁链子栓了一大堆海猴子,看起来很像是很久前祭祀的祭品,还有那些古怪的大蛇,它们真的冲不进这个山洞吗? 也许瞎子说的对,这里面真的有一个诡异的动物,它想养着我们,然后慢慢吸干我们的血。 第419章 吸血的小山头 瞎子看了看大坑,说:“那玩意应该就在地底下,我得把它给挖出来,不然咱们肯定出不去!” 我说:“逗比冯不是说,他认识路吗?” 瞎子说:“就他这样,都快被吸成干尸了,脑子都不大正常了,他的话也能信?你想想,这里要是那么容易出去,早就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还能等到现在!” 想想也是,不过我还是有些紧张,说:“要不然咱们就按逗比冯说的,先出去再说,万一为了这东西把命丧在这儿,不值得啊!” 瞎子叹了口气,说:“小七啊,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觉得我们这样,就算出去,还能活吗?” 见我还搞不懂他的意思,他拿刀子麻利的隔开了小指头,使劲挤了挤,费了半天劲儿,才挤出了一滴血。 “看明白了吗?”他歪着头看着我。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咱们身上的血也被吸了?” 瞎子点点头,“都被吸了,只是没小冯那么严重”,他问逗比冯要了一支海带烟,狠狠吸了一口,硬生生给咽了下去,憋得脸通红。 他坐在火堆旁,对我们说:“俺知道你们的意思,咱们就是一个过路客,出去了,就没事了。其实不是这样,俺小的时候,在大兴安岭,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当时我们屯子好多人一起,去大山深处打松籽,后来迷了路,到处都是大水泡子,老林子,一个接着一个,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后来,大家就不行了,老人和孩子一个接一个人倒下,死的时候都是脸色苍白,头晕目眩,我们开始以为是累的,就把他们就地掩埋了,想等回去后再给他们迁坟。 直到后来,有个人从山上摔下去,摔断了腿,我们才发现不对劲儿,这人腿上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但是却没流多少血,这血去了哪儿? 大家开始觉得,会不会是一些吸血的虫子把人血给吸干了,于是让大家扎进裤腿、衣袖、领口,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涂上驱蚊水,结果没用,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当时带队的是一个老猎人,他也发现了不对,按照这样,一个人也走不出去。 他索性让大家就地休息,自己带着一群狗,四下里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就回到第一个死人的地方。 他发现,那里有一个小山头,上面漫山遍野,全部盛开着红艳艳的山花,一簇簇,一朵朵,滋润美艳,在风中轻轻摇摆,像是一个个绝色的女子,欲说还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被这种美惊呆了,忍不住走过去,没想到,那些猎狗却非常警惕,死死拽着老猎人,不让他靠近,并且四只爪子按着地面,朝着花丛拼命吠叫。 老猎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刚才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就朝着花丛里去,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他想了想,赶紧远离了花丛,转到了旁边一个山沟里,开枪打伤了一只山跳(兔子),然后把浑身是血的兔子扔到了花丛旁,就看见那只垂死的兔子拼命挣扎起来,接着就发现它身上的血渐渐消失了,然后兔子也死掉了。 老猎人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花丛里生存着肉眼看不到的微小吸血虫,这些虫子数量非常大,可以钻到人体内吸血,所以人才一个又一个的死去。 他当时万念俱灰,也顾不得其他,甚至违背了严禁在山上点火的禁令,掏出火柴,就地放了一把火,将那漫山遍野的红艳艳的山花全部烧成了焦炭。 后来,据那个老猎人回忆,他放火的时候,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身边飞舞着成片成片的小虫子,那些小虫子数量太多,简直密不透风,拼命朝着火堆里扎,火堆灭了一次,他就点一次,后来火势越来越大,火堆噼里啪啦地响,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火种炸开了,整个小山都弥漫着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老猎人在放火的时候,感觉自己也被成群结队的虫子攻击,头晕目眩,后来眼睛简直看不到东西,口渴得要命。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最后躺在草地上等死,那几条猎狗冲进火堆,咬着他的衣服,硬把他从火堆里拖了出来。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随着山火越来越大,他觉得身上渐渐缓过劲儿来了,又歇了一会儿,竟然站起来了。 站起来看看,山火已经把这一片山头的花丛全部烧成了灰,好在这片小山头是独立的,周围都是溪水,山火并没有扩大。 他放了心,站起来想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大对劲,怎么脚底下像是一个泥坑,一走就陷进去一个坑,扒开草木灰看看,发现那泥土下直往外渗血水,那血水黏糊糊的,看起来像是鲜血,又有些像是植物的汁液,他也搞不懂是什么,四下里看看,不光是这一块地,整个小山头就像是一个血库,都往下渗血水。 那几只猎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龇着牙,对着山头做出了随时攻击的姿势,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抵抗的怪物。 第420章 给它挖出来! 他当时有些害怕,就招呼了猎狗,找回了屯子里的人(他们也恢复了),赶紧走了。 瞎子最后总结:“咱们这次遇到的东西,估计跟大兴安岭那玩意一样,要是不杀掉底下的东西,就是走出去,也得慢慢被它吸光血!” 逗比冯明显有些脱线,兴奋地问:“那老猎人真心牛逼!瞎子哥,那小山头底下到底是啥呀?” 瞎子没好气地问:“你说是啥?” 逗比冯想了想说:“俺听着,怎么像是那底下有一大块血豆腐,那山头是一个大火锅,被老猎人一把火给火锅煮开了,里面的血豆腐冒出来了,咕嘟咕嘟的……” 我朝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说:“咕嘟你个头!你要是再给老子瞎嘟囔,老子就给你嘟噜喽!” 转头问瞎子:“那咱们这次怎么办?也用火烧吗?” 瞎子叹了口气:“他当时在山上,又是秋天,山上到处都是毛毛草,一把火就给烧干净啦!咱们这儿,就这几根树枝,烧也烧不起来啊,又没汽油!” 他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把两只手一拍,叫道:“操,这下子不用死啦!” 我说:“怎么?” 瞎子拍拍脑袋,说:“咳,俺真是晕了头啦!这人啊,一旦失血过多,脑子就是不好使!你们看看,这周围是啥玩意?” 逗比冯左右看了看,说:“啥?温泉呗!” 瞎子赞许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就是温泉!这下子咱们有救了!” 逗比冯还弄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却想到了,说:“瞎子,你是说硫磺!” 瞎子说:“对!咱们搞个炸药包,炸死丫!” 逗比冯,说:“啥炸药包,咱们哪来的炸药?” 我说:“你上化学课上,老师没教过你啊,把硝石、硫磺、木炭按一定比例,就能制成黑火药。” 逗比冯说:“这个是土炸药吧,威力大不?” 瞎子说:“大!当年俺们在东北挖水库蓄水,雷管不够了,就用这玩意!还用它炸野猪,几百斤的大猪当成就给炸死!” 逗比冯也来了精神,说:“那还等啥,赶紧妥妥的把硫磺啥的收集起来啊!这木炭我知道,那硝石和硫磺去哪儿找去?” 瞎子说:“小冯,你去温泉边上找硫磺,这东西好找,一小块一小块的,跟你吃的焦糖差不多,黄色的,有一股臭味。 “小七,你去山洞边边角角找硝,那玩意是白色的粉末,跟精盐差不多,得用木片刮到一起,放在一片叶子上,要离火堆远点儿,搞不好要爆炸。” 没多大一会儿,我们的东西就凑齐了,瞎子把这些东西拿到远离火堆的东西,小心翼翼调试着,又试验了几次,终于把弄出来了几个大炸药包。 瞎子让逗比冯把水罐子拿来,然后把炸药包放了进去,里面又灌满了水。 逗比冯吃惊了:“瞎子哥,你把炸药包放水罐子里,待会儿咋引爆啊?” 瞎子冷哼一声:“你懂个屁!你知道原始森林救火时,都用啥不?” 逗比冯说:“用水呗!” 瞎子说:“那原始森林一旦着了火,用水根本不行,那森林里都是老树,油脂大,尤其是松树,这种火一旦着起来,越浇水火越大,跟浇油一样!这时候,就只能用雷管炸!一个雷管炸过去,一大片火就灭了!那油井着火时,也是这样,把雷管在油井上空引爆,火就灭了!” 逗比冯听愣了,说:“咋,这火还能被炸死?” 我说:“对,我以前也听过这个说法,说是炸药爆炸时,会瞬间消耗大量的氧气,没氧气了,火自动就灭了。” 逗比冯说:“那炸药也得点着了,才能炸啊!” 瞎子说:“你以为炸药包都咋保存的?挂在腰上,就你们两个手里那火把乱戳,戳上去咱们就上天堂啦!这救火时,炸药包都是放在水壶里,水淋淋的,直接扔到火堆里,等炸药包被烤干了,马上就会爆炸了,还给人一些缓冲时间。” 逗比冯才明白,朝瞎子翘起了大拇指,说:“还是瞎子哥懂得多,小弟真心服气啦!” 瞎子冷哼一声,也挺得意,把水罐子牢牢绑在了身上,让我们多备几个火把,到时候好引爆炸药。 不经意间,他朝坟坑里看了一眼,不由大叫了一声:“操,那大蛇咋没啦!” 我和逗比冯赶紧冲过去看了看,只见那坟坑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衣服,哪还有一点那个大蛇的影子? 瞎子扑腾一下跳了下去,用刀子掘了一块土,看了看,又给我们丢了上去,说:“操,这虎玩意!” 用火把照了照,那土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用脚踩了踩,发现里面全是血水,这下面果然也渗出了血水。 没想到,瞎子讲的故事,竟然变成了真事,我们几个也有些紧张。 回想起瞎子讲的那个故事,整个小山头往外渗着血水,山地变成了沼泽,猎狗发狂地吠叫,诡异的小虫子密不透风,成群结队投身到火堆里,前仆后继,知道最后死得干干净净,这底下到底是什么怪物? 逗比冯也严肃起来,问:“瞎子哥,咋办?” 瞎子低声说了一句:“没办法,往下挖吧,给它挖出来!” =================== 祝各位亲国庆节快乐! 假期中,《鬼藏人》会持续更新,陪您过假日。 第421章 老孔的故事 按照瞎子的意思,那底下的东西肯定不会小,原来那个小坟坑不够,这次得挖大一些,至少我们几个人都能站下去。 好在这边挨着温泉,地质松软,而且土壤都是红色的,像是被鲜血侵透了,刀子挖下去就像切豆腐,瞎子负责切割,我和逗比冯负责抬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洞。 我让逗比冯把上衣脱了,用树枝撑开,绑上树皮,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瞎子把土堆在上面,我和逗比冯用一根做扁担,倒在旁边。 扁担很沉,累得我直哼哼,就找着话题解乏,问他这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说埋的不是老孔,那底下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逗比冯身体更差,翻着白眼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说不准……说不准狗日的老孔被大蛇吃了呢!吃的只剩下衣服啦!” 我故意往上猛得一抬扁担,担子重量全倒在了逗比冯那边,累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哈哈大笑:“被蛇吃了,你个狗日的咋不叫蛇吃了呢!” 逗比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还别说……我想起来一件事情,那个贼老孔,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他要死在这儿!” 我一愣,问他:“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逗比冯思索了一下,眼神严肃了:“啊呀我的妈,这事情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啦!我怎么觉得,这事情像是跟你还有点儿关系哪!” 我更加紧张,问他:“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啊!” 逗比冯却来了脾气,说:“咳,咳,这咋连烟都没一根,说不出来啊!” 我像个三孙子一样,连滚带爬地弄了一支海带烟给他,他翘着二郎腿,点着烟,美滋滋地吸了几口,高兴得直晃腿。 我舔着脸说:“冯哥,老孔到底是咋回事,你说说呗!” 他瞥了我一眼:“老孔?老孔是谁?”,见我要暴怒,赶紧改口,“哦,是老孔那个混小子啊!他呀……咳,咋突然有点儿口干呢!说不出来话呢!” 我赶紧又去给他倒水,逗比冯喝了水,又抽了口烟,舒服得要命,说:“还是咱们这边的泉水好!你尝尝,甜的,不用过滤!要是海水那可完了,还得蒸馏,我早就渴死啦!” 我心里恨恨地说“渴死你个锤子才好!”,嘴上却说“是吧,这水好吧,那你给我说说老孔到底是咋回事!” 他眯着眼睛回忆着:“当时啊,我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好在广东海边一个度假村打工,开始是帮厨,其实就是拖地、刷盘子。那活啊,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个死广东老板,把我们当猪狗用,每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累得要死,就给我们一点儿剩菜吃,晚上直接睡在餐厅的地板上,第二天腰板都直不起来。 “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一个胖子,整天笑眯眯的,看起来人挺老实,其实就他心眼贼多,他混了个好差使,就是给客人送餐,每次送餐时,他都要偷偷吃一些,反而越来越胖了。” “我和这个胖子关系不错,他有时候偷的吃的太多,自己吃不完,就给我带回去一些。我嘛,也经常偷几个碗了碟子的给他,礼尚往来嘛!” 我插嘴:“那个胖子就是老孔吧?这孙子大学时就爱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逗比冯点点头:“可不就是他!我当时干了大半个月,累得要死,就想撂挑子走人,结果被他劝住了。他跟我说,先别走,等等看。我就说,这破地方有啥好等的,老板又抠活又火,还他娘的不给加工资! 结果正要走时,死老孔对我说,他来这边已经一年了,这个度假村是这样,一年到头很清闲,也就这个月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就连个屁人都没了,这度假村就是咱们兄弟的地盘,想游泳游泳,想钓鱼钓鱼,连服务员都可以随便泡!” 我当时还有些不信,说:“这一年要是就一个月有生意,那度假村还不倒闭了啊?” 老孔说:“你傻啊,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度假村有问题!” 我问:“有啥问题?” 老孔说:“你这个蠢货,每天就知道刷盘子,也不仔细看看,就来的这些人,你看像是来度假的吗?” 回想了一下,倒也对,来我们这里的全是粗鲁的汉子,嘴里骂着娘,手里时刻拎着一瓶酒,出手倒是大方,根本不像是能在海岛上度假的有钱人,倒像是码头上的海员! 不过我还是有些犹豫,我好歹是一个大学生,就算是忍了一个月,其他十一个月都闲着,那也没啥意义啊? 没想到,老孔却给了翘了大拇指,说:“看,我果然没找错人,你果然有野心!不瞒你说,我也是大学毕业的,我之所以来这边,就是想干一票大的,这样以后就不用打工了!” 第422章 古怪的船员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绑架那个广东老板,赶紧连连摇头,说这个肯定不行,你看广东老板那个死抠样,你就算一刀毙了他,他都不会给你吐出来一个子儿! 没想到,老孔却说,他并不是要绑架那个广东老板,他的目标是度假村客人的货物。 他说,他早就研究好了,这个度假村,就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说是度假村,其实是一个海上走私贩子的地下交易场所。 那些所谓的客人,都是搞深海打捞的,从海里偷偷捞出来古董啥的,来这边找买主。咱们这个度假村,相当于一个拍卖行,有自己的鉴定师,把古董股个价,然后在这边拍卖。 所以说,咱们度假村,每年就一个月忙,那个月是打捞船队回来的时间,大家就都过来了。其他时候,来这边做买卖的人少,所以就没啥生意。 我大概明白了度假村的事情,可是还是搞不懂,这个死胖子到底要干啥? 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呀,打算搞一票大的,这不是有好多人都把古董放在度假村了嘛,他打算偷几件好东西,然后变卖了,以后远走高飞,舒舒服服地过上富豪的生活。 我当时心里还有些害怕,那些海员,一个个像熊瞎子一样,胸毛都比我的头发长,那一拳下去,能把我的脑浆子砸出来,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估计都不用沉猪笼了,直接就给我就地正法了! 可是老孔却胸有成竹,说他都准备好了,要偷古董,有一个最好的机会,那就是大船第一次靠岸时,那些东西还都在船上,没来得及拿下来,但是船员们在海上呆了那么久,人都憋疯了,等船一靠岸,就会马上跳下去,在度假村花天酒地。他会提前准备好安眠药,掺在酒里面,等他们睡得像个死猪了,就偷偷爬上船,拿到好东西跑路! 我也不傻,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早就研究透了,于是问他,既然他那么懂,为啥不自己单干,还找我合伙干啥? 老孔说,要是他自己能搞定,他死都不愿意叫我,还得分一份古董给我,而且还得冒泄密的风险!关键啊,这个买卖他自己做不了,得需要一个帮手,在船下帮他盯梢,万一终于有人上传,就给他发一个信号,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们两个人按照这个计划,仔细盘算了一遍又一遍,想好了所有细节,就开始等待船来了。 没想到,我们两个命不好,大船没等来,却等到了台风,那台风滚滚,海浪滔滔,到处都是闪电、震雷,一个浪头有十几米高,把我们的沙滩椅都卷到了海里,那黑沉沉的大海上,别说船,连个人都看不见。 这台风天也有好处,没生意,老板也不过来,我们几个弄点海鲜,去酒窖里整点儿酒,大家在那边吃吃喝喝,打打牌,吹吹牛,倒是也自在。 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大半夜的,老板突然冒雨回到了度假村,把我们几个挨个踢醒,让我们赶紧起来,马上有一个大船要来。 厨师、服务员一个个气得直骂娘,在那摔盘子打碗,只有我和老孔心里暗暗激动起来,这样的大台风天,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老孔借着风雨爬上去,谁能发现他?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艘大船靠岸了。 领班满脸堆笑,过去迎接,扭着杨柳腰,在那儿卖骚,却被别人冷冷地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再上前。 老板低喝一声“滚一边去!”,把她骂了回来,她抹着眼泪儿跑了。 我心里暗爽,不过也发现这伙人和平时来我们这的不一样。 这帮人并不像以前的海员,下船后狂喝滥饮,直接粗暴,一个个急火燎天的,看见女人像是看见了天仙,眼珠子都能瞪出来,恨不得给她就地正法了。 这伙人很镇定,镇定得有些过了头。 他们披着黑色的斗篷,全身上下都被大雨打湿了,头发、衣服都往下流水,但是没有一个人吭一声,甚至连擦都不擦,就跟着领头的往前走,走到了一张大桌子那,缓缓坐下,像是机器人一样。 因为深更半夜的,他们突然袭击,所以服务员不够,老板也让我顶了上去,借着上菜的功夫,我偷偷看了一下他们的脸。 这些人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死人一样。 第423章 铁鞋! 我当时看了那些人,有些害怕,放下菜就想走。 没想到,那些人看了看菜,没有一个人动筷子的,反而把老板叫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老板就把我叫过去,让我赶紧去跟后厨说一下,他们这桌客人不吃熟食,别做菜了,直接把生鱼虾、活海贝消消毒,端上来就行。 这些要求虽然奇怪,但是也不算过分,来我们这边的海员,好多是日本人,吃生鲜刺身的也很多。 可是,老板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有些诡异了。 他压低声音说:“你跟后厨说,让他多找几只红公鸡,或者大鹅,全杀了,肉不要,只要血,把那些血弄在一个大瓷盆里,然后端上来就行,要快点!” 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老,老板,你是说要一盆血?生血!” 老板不耐烦地说:“对,生血!生公鸡血,或者生鹅血,赶紧去!让后厨动作麻利点儿!” 我哪敢多问,转身就要走,结果又被老板叫住了:“把刚才那盆热菜给端下去,客人闻着熟食味,就头晕!” 我点点头,赶紧去那边撤盘子,结果越紧张越出错,盘子拿了几下才拿住,在这会儿,我也终于发现了这帮人的问题。 这群人,他们从衣服到人,全是冷冰冰的,甚至往下滴的水都是冰冷的,丝毫没有半分活气,就像是从大海深处走出来的死人。 这么一想,我一紧张,又把一双筷子掉在了地上,赶紧弯下身体去捡。捡筷子时,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穿的鞋,这群人竟然全穿的黑色的鞋,样式都一模一样,鞋面像黑牛皮鞣制的,有些起了毛,露出了一块块的黄斑。 有一根筷子,正好掉在了一个人的鞋边,凑过去捡时,顺带看了一下那双鞋,不由脑袋嗡得一下。 那个人,那个人穿的鞋,并不是皮子起毛了,那黄色的分明是锈迹,那个人穿的是一双铁鞋! 讲述这些时,逗比冯的声音越来越压抑,显然非常紧张,尤其是说到这儿,他心有余悸地朝着外面看了看,像是怕那伙人还会出现一样,狠狠吸了几口烟,才缓过来气。 他转过头问我:“小七,你知道我为啥那么害怕不?” 我说:“废话,那么古怪的人,又穿着铁鞋子,搞不好是鬼,谁不害怕!” 他摇摇头:“你不是海边的人,不懂我们那边的规矩,这些穿铁鞋子的人,并不是鬼,却比鬼还可怕!” 我吃了一惊:“有啥东西比鬼还可怕?” 他却笑了:“这世界上比鬼可怕的东西多了。你没听说过啊,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也笑了:“我看最可怕的是你个逗比!” 他骂了我一句,说:“按照我们那边的说法,只有一种人才会穿铁鞋子。” “哪种人?” “祭品。” “祭品?啥祭品?”我有些不明白。 “就是给海神的祭品,人祭。” “……还真有人祭?” 他笑了,“你小学没学过课文呀,西门豹,河伯娶妻,那黄河大王都要娶亲,难道我们那么大的海就没有人祭?” 我有些奇怪:“人祭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不都是献上童男童女吗?啥时候变成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啦!”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外乡人啊,只知道一些书里写的东西,哪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想啊,谁就愿意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孩子丢到海里啊,还不行反抗反抗的!” “你是说,这些人是你们反抗海神的?” 他点点头,“我当时研究了不少村子里的古籍,所以了解一些风俗、禁忌,这些人,都是古代挑选出来对付海神的武士!” 我感兴趣了,“这些武士怎么对付海神?用铁鞋子踢他?” 他却勃然大怒:“滚你妈的蛋!那些人都是保护我们村子的英雄!” “好,好,好,那我问你,这些武士怎么杀海神?” “具体如何杀海神,古籍上没有记载,不过上面倒是说了,他们并不是作为祭品,和牛羊猪一起从悬崖上抛到海里。他们是坐着一艘特制的大船,船舱里全是人骨头,身上也穿着寿衣,脚底下穿着一双铁制的铁鞋子,这样可以遮住人的活气。据说那艘船是特制的,船底不是用桐油,而是用蜡油封住的,开不了几天,就会沉到海底下了。这不用问,我一看那双铁鞋就知道,那帮人,一定是从前放到海里的武士!” 第424章 一艘鬼船 我说:“那不可能啊!按照你的说法,那些人祭都是古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哪还有了?难不成说,那帮人是从海底下钻出来的吗?” 逗比冯使劲点点头,说:“我估计是他们在海底下呆得太久了,所以出来透透风!” 我满脸黑线,讽刺他:“说不准是他们饿了,想出来吃点儿东西呢!” 逗比冯想了想,一拍手,说:“还别说,我估计八成是这样,不然他们为啥要去我们餐馆呢!”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他们要公鸡血、鹅血,这又是怎么回事?” 逗比冯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红公鸡、大鹅都是辟邪的,它们的血更毒,连鬼王都怕!按说他们要是从海里走出来的鬼,应该怕这些东西,不过我后来问了服务员,一共给他们上了十只公鸡,四只大鹅的血,慢慢一大坛子,全被他们喝干了,一点儿都没剩下!” 我挥挥手,说:“行吧,行吧,你继续讲,老孔后来怎么样了。” 逗比冯说,你也知道,我看到这么一伙冰冷冷的人,又穿着铁鞋子,当时就知道这是一帮从海里爬出来的死人,那还敢让老孔去打秋风? 到了后厨,我发疯一般去找老孔,想告诉他,这帮人太有问题了,千万不要去招惹! 没想到,刚到那儿,一个女服务员眼神暧昧地看着我,说老孔让她给我带话,说晚上一起赏月,我懂的。 那姑娘以为我和老孔有一腿,旁敲侧击地问我到底是啥意思,我顾不上搭理她,撒腿就往船舱那边跑,但是跑到那边一看,大船外黑黝黝的,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估计老孔早就上了船。 没办法,我只好找个借口去了海滩,去一个凉亭那边装着避雨,帮老孔放哨。 日子一分一秒地过去,开始我还很害怕,后来看着那艘船静悄悄的,海滩上也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在那儿看着看着,雨声淅淅沥沥的,风呼呼地挂着,看着看着,我一头靠着石柱子上,竟然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使劲睁开眼,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怪物上岸了,身子猛然一挣,差点儿掉到了海里。 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要狠狠砸过去,却发现那个黑影有些熟悉。 试着拧亮手电,朝黑影照了照,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人。 那个人因为太害怕,把整个身子都深深埋在了身体里,加上周围光线暗,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怪兽一样! 壮着胆子,我叫了几声“谁?是谁?”,那人没说话,我试探着走过去,看看衣服,是我们度假村的制服,再蹲下身看看他的脸,我的脑子又是嗡得一下:蹲在地下的那个人,分明就是老孔! 我吓了一跳,老孔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船上嘛,怎么又到了这儿? 我大声叫着他,又使劲推推他,过了好久,他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了看我,眼睛里一片茫然,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后来竟然冲我咧嘴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可把我吓得不轻,想着这死小子不会是被船上的恶鬼给吓疯了吧? 当时我也不敢多想,蹲下身子,硬是憋了一股劲儿,把他背上,累得我腿肚子都抽筋,好歹儿给他背了回来。 等我回去时,那伙古怪的客人已经走了,老板也离开了。我带着老孔,随便找了一个双人间的客房,把他扶到了床上,看他浑身又湿又冷,赶紧喂他喝了一碗热茶,他才慢慢缓过劲来,眼珠子转了转,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才松了一口气。 问了他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脸色煞白,平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我有些害怕,小声叫他:“老孔?老孔!” 叫了一会儿,他一动也不动,我更加害怕了,光着脚跑到他那边,刚想摇摇头,他却突然转过了身子,猛然说了一句话:“老冯,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船?” 大半夜的,外面狂风怒吼,大雨倾盆,我还没从刚才的但心中回过神来,他猛然这么一问,吓了我一跳。 我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船?”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是一艘鬼船!” 外面一道雪亮的闪电打了过来,找得他惨白得吓人的面孔,更可怕的是,在他那副脸上,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像是魔鬼一样。 我很难形容他那副表情,像是带着无限的仇恨,还有无限的快乐,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那些表情融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幅诡无比古怪的笑容,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好吧,大过节的,响应一下广大读者的号召,微信爆一张照片。 微信号:lidayushu 顺带说一下,咱们这本书的“打赏”、“推荐”有些少哦,希望大家支持一下,谢谢了。 第425章 出现了一个人 我战战兢兢地说:“你,你碰到船上的人了?” 他摇摇头:“没有。” 我才放下心,只要没被那些活死人抓住,还能有什么吓人的东西,问他:“你说这艘船是鬼船?为啥?” 他明显心有余悸,说:“唉,老冯,你肯定想不到,那船上有什么!” 我心想,老子确实想不到那船上有什么鬼玩意,不过你要是知道船上下来的人是什么样的,非得吓死你! 他自顾自地说:“我当时看见那帮人下船,就去了厨房,趁着大厨不注意,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安眠药下了进去,这才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我心想,你那些安眠药可是白下了,他们压根儿就没吃那盘菜! “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我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慢慢往沙滩上走,看着周围没人,就偷偷跳到了船上。 “结果我一上船,就觉得这艘船有点儿不对劲!老孔,你是海边的人,我问你,你们那边会不会把船沉到海里几年后,再捞出来继续开?” 我摇摇头:“这不可能的!这海船一旦沉了,肯定就沉在深海里了,捞也捞不上来!再说了,我们出海的人,最忌讳这些,谁在船上说一个‘沉’字,都有可能被活活扔到海里去,谁还敢捞沉过的船开?” 老孔说:“这就对了嘛!那船上,到处都是海藻,海带,走起来滑溜溜的,甲板上结着厚厚一层珊瑚礁,上面到处是海蛎子,寄居蟹,你说,这是不是一艘沉船?” 我点点头:“这甲板上要是连珊瑚礁都有了,那肯定是沉船,而且沉到水底下的年头还不短。” 老孔说:“我当时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不过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来一趟吧!再说了,这些人就是打捞沉船的,说不准这一艘船就是他们从海底下打捞上来的,想拉回来慢慢清理!” 我点点头,能理解他的心情。 老孔继续说:“我就继续往里走,想着这要是一艘打捞上来的船,那船上肯定不会有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去看了看驾驶舱,怕那边还有人在掌舵。我一步一滑,好容易走到那儿,却发现那舱门早就锈死了,打都打不开,怎么可能有人?” “不过,也是怪我自己手欠,那驾驶舱既然被封死了,还怪他干啥?我偏要扒着窗户往里看了看,那窗户上糊满了海藻,只剩下一块硬币大小的地方还算清晰。我扒着窗户,朝着那块地方往里看,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黑漆漆的一块。 “我使劲擦了擦窗户,再往里看,那里面还是一个黑洞,啥也看不到。我以为是床舱里太黑,所以看不见,也就放弃了,又忍不住从门缝往里扫了一眼,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我发现里面也站着一个人,正对着那个小洞往这里看。我看的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就是那个人的眼睛!” “我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跌倒在地上,这……这舱门早就锈死了,说不准几十年都没打开过,那里面怎么会有活人?” “我当时就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不应该呀!本来我直接掉头走了就行,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纠结,结果又凑在窗户上往里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我就发现那个黑洞不在了,驾驶舱里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忍不住说:“然后你又作了?” 老孔点点头,说:“我找了一个扳手,砸开了锈死的舱门……” 我忍不住说:“……作吧!你早晚得作死!” 老孔说:“然后我就拿着扳手走了进去,那里面腥臭无比,像是有几百条鱼臭在了那儿,而且里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而且什么活物都没有,连只老耗子都没有!” “我当时也有些害怕,捏着胆子进去转了转,发现什么都没有,越想越害怕,转身就想出去,结果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这里面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声巨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后,我还怕那个人追过来,赶紧把门给插死了!结果在门口等了半天,那个人并没有追出来,而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当时觉得奇怪……就把驾驶舱打开了一条缝,打亮了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就发现在船舵那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看起来和那些吃饭的人一样。” 第426章 我欠他的西,比命还值钱 “我当时吓得要死,这人要是留下看船的,那我岂不是要暴露了?不过,我又不想,不对,这个舱门早就锈死了,这个人怎么可能进去?想到这儿,我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个人还是一动也不动!我试着用扳手碰了碰他,结果他轰一声倒在了地上,像是个雕像一样!” “用手电仔细照照,发现那个人早就死掉了,浑身的肌肉都腐烂了,只剩下了一幅骨架子在那硬撑着。我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着原来是虚惊一场,幸好最后进来看了看,不然就被一个死人给吓死了。” “这么想着,我就边往外走,边四处照着,发现这里的铁皮舱门、铁门柜子上,都有许多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破了。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是说这个骷髅是个死人,那刚才在窗户那盯着我看的又是谁?再一想,刚才那个黑洞,并不像是眼睛,更像是一个黑洞洞的骷髅眼洞,难不成,刚才隔着窗户看我的,就是这个骷髅?”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既像是一个生了老锈的机器勉强开动了,又像是一个人骨架子咯吱咯吱地响,我当哪还敢多想,赶紧三两步蹿出去,死死扣住门栏,就听见里面继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走了过来,接着就是用爪子挠铁门的声音。我死死顶住铁门,腿脚发软,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靠着大铁门,出溜到了地上。” 听到这里,我也替他捏了一把汗,好在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出来了。 没想到,老孔这王八蛋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说:“老冯呀,你以为我说的害怕,就是这个?屁!这点儿东西,跟我后面看到的东西比,连个屁都不算!” 我大吃一惊:“你,你又看到了什么?” 老孔说:“关上驾驶室后,我又去了船舱……” 我说:“你在船舱看到了什么?” 他嘿嘿一笑,笑声让我毛骨悚然:“那船舱里,全是这种骷髅人,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差不多能有几百个!” 我说:“那,那怎么办?” 他说:“没事,我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些骷髅人吧,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事,他们身上不知道穿的啥玩意,像是盔甲一样,能固定住骨头架子,所以即便只剩下了骨头架子,那人也不会散架,而且一碰到啥东西,那玩意就会自动站起来,走来走去,真是够邪门的!” 我心里暗暗点点头,想着这东西就是古籍里说的杀海神的死士了,古籍中说,他们死前都服用了一种药,又种下了诅咒,只要海神不死,他们就永不磨灭,永远追杀海神。本以为,这些所谓的诅咒都是文学的修饰手法,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过,按说这些刺杀海神的死士都是在不同时期投放到海里的,一次也就几个人,这船舱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这些死士最终都汇聚在了一起,在这艘船上守护着什么?难道说,那个海神真的被他们捉到了,就在这艘船上? 还没来得及问,老孔继续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啦!这种船,看着就邪门,估计是搞啥诅咒用的,肯定不是咱们想找的藏宝船!我当时就想走了,不过,这时候,我就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 我忍不住说:“千万别回头,这是幻觉!” 老孔点点头:“在这种邪门的地方,谁敢回头?听见这个声音,我往外跑得更快!” 结果走到门口时,那个声音又叫了我一声,声音很惨烈,说:“老孔,救救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声音,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小七的声音! 一直以来,我都安静地听逗比冯讲述,怕打扰他,也没敢插嘴。这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是说,老孔当时听到了我的声音!” 逗比冯点点头:“我当时还不知道小七是谁,我就跟他说,这肯定是恶鬼的声音,想把你骗过去吃掉,这时候,别说啥兄弟,就算亲娘老子的声音,都不能回头!” 没想到,老孔这蠢货却摇摇头,说:“要是亲娘老子的声音,我就不回头了,但是小七不行。我欠他的。” 逗比冯忍不住问:“你欠的他啥东西,连命都能不要!” 老孔缓缓地说:“老冯,你不明白的,有好多东西是不能欠别人的。我欠他的东西,比一条命还值钱!” ================= 昨天有八位亲打赏100书币,感谢一下。 第427章 一船舱鲜血 逗比冯不理解了,问他:“那你到底欠他什么?” 老孔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话:“我对不起他……我把他亲手推进了地狱……” 说到这里,逗比冯转过头问我:“那个,小七,老孔这个王八蛋到底欠你啥?有啥东西能比命还值钱?” 我想了想,老孔说的那件情,应该是把我介绍到铺子里,并卷入了一系列危机中。 不过,这些事情确实折腾得我要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不过我也都熬过来了。按他说的,“把我亲口推到了地狱里”,这倒不是至于吧? 不过,我心里又想,难道老孔的意思是,我目前经历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后面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地狱? 我问他:“老孔怎么说?” 他摇摇头:“他啥都没说,怎么问都没说。” 我说:“行吧,那你继续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吧。” 老冯继续说:“老孔说,他当时听到你叫他,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知道是陷阱,你也忍不住要过去。就像是佛教徒见了伪装成佛祖的魔鬼,虽然明知道那是魔鬼,但是也情不自禁要下跪。” “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声音是在那些活死人最稠密的地方发出的。他走过去,壮着胆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了进去,幸好这些活死人一动也不动,不然随手给他一下,他就变成真死人了。” “挤到了最里面,他才发现,原来最里面的船板上,有一个暗门,这些活死人都围在那个暗门旁,像是在守着什么东西,不让它出来。” “老孔也觉得这事情太邪门了,正拿不准怎么办时,那暗门下又发出了一句声音‘小七’,接着传来了用爪子挠门的声音。老孔一咬牙,心一横,找到了暗门的扳手,手下一使劲,就把暗门给打开了。” “这暗门一打开,下面扑哧一声,就涌上来一股强大的水汽,差点给他冲一个跟头,而且这水汽并不是水蒸气,却像是雾气,阴冷,潮湿,瞬间就弥漫到了船舱里,整个船舱雾气迷茫,像是进入到了大海深处,波浪翻滚,阴云压顶,水下隐约传来雷鸣一般的声音,阴郁,可怕,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不过老孔这人吧,天生的纠结性格,人一纠结起来,连死都不怕。他当时掏出手电,朝着那船舱下一照,就发现船舱下一片狰狞的猩红色,随着大船在海上荡漾,下面红浪翻滚,腥臭无比,那船舱下竟装了半舱鲜血!” “最可怕的是,在那血海中间,竟然竖着一个巨大的铁棒,上面缠绕着厚厚一层铁缆绳,铁缆下像是绑着什么活物,不断牵引着缆绳,狠命朝下拽动,冲击得船舱下血浪翻滚,可是那铁棒却像是浇铸在了船上,和大船早就连成了一体,不管下面如何冲击,它都纹丝不动。” 说到这里,我也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说这艘船在深海中捉了一个怪物,用铁索绑住,又用鲜血养在船舱底下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能这么邪门? 逗比冯继续说:“老孔看见这东西后,也觉得不妙,当时就想盖上盖子走,没想到,没想到那水下猛然打出来一个血浪,那血水冲了他一脸,又黏又稠,腥臭无比。他赶紧脱下衣服擦脸,好容易给脸擦干净了,再低头一看,却发现那血水中浮出来了一具具尸体,在血水中团团打转,待他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老孔当时觉得头脑一阵发胀,估计刚才喷出的浓雾有毒,现在产生了幻觉,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想着赶紧走吧,再不走,肯定就没机会了。就在他盖上盖子的一瞬间,却发现那血湖突然涌起了漩涡,那铁棒上的缆绳一下子绷紧了,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水下一个东西漂了上来,直勾勾地看着他,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着连盖子都顾不上关,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在他跑出去的一瞬间,他就发现,那些活死人像是全都复活了,开始咔擦咔擦朝那个血湖走去,竟然一个又一个跳了进去!” 我也捏了一把汗,紧张地问:“那东西,是不是海怪?” 逗比冯却摇摇头:“不知道。” 我问:“不知道?!不知道是啥意思?那玩意看不出来是啥东西吗?” 第428章 老孔成了高人? 逗比冯摇摇头:“老孔他没有说。当时他说到这里时,朝外面看了一眼,猛然怔住了。接着,他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开始浑身发抖,说胡话,满地打滚。我吓了一跳,又是给他掐,又是给他灌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他就说说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要先睡一觉,等第二天再跟我说。” 我问:“那他第二天说了吗?” 逗比冯摇摇头:“第二天一早,他就失踪了。” 我说:“失踪了?他怎么会失踪了?!” 逗比冯说:“第二天早晨,我看见他不见了,就多留了个心眼,在地下仔细找找,发现地下多了好多脚印。有一些脚印是铁鞋子的脚印,应该是那些活死人的。还有一个脚印,大得吓人,看起来像是什么怪物的爪子印。更要命的是,这些脚印并不是泥脚印,而是血脚印……老孔没有骗我,那船舱底下真的有一个血湖,那底下的东西把他带走了……” 我说:“不对啊!你不是说,后来来这里时,还专门找了老孔吗?” 逗比冯说:“我那是吹牛逼的!老孔自从那天晚上消失后,那艘鬼船也不见了,我去哪儿找他啊?在那边又呆了几天,我把家里的地址留给了服务员,告诉他老孔要是回来了,让他去那里联系我,然后我就回老家了。” 我问:“那是老孔自己来找你的?” 他摇摇头:“老孔是那个开矿的老板请过来的。” 我吓了一跳:“请过来?他?老孔?!” 逗比冯点点头:“是的,我当时也很惊讶!后来那个老头算出来,这个洞里有大危险,一般人出不去,需要请一些高人,就给了矿老板一个地址,矿老板请来的人,就是老孔!” 我有些不敢相信,就那个老孔,他还能成为高人? 逗比冯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那绝对是老孔,贼兮兮,贱兮兮的,一来就给我挤眉弄眼的,不是他还有谁?” 我说:“那不对啊!他要是高人,怎么会死在这儿?” 逗比冯说:“我也纳闷呢!我本来以为,老孔肯定是被鬼船带走了,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学习到了绝世武功,这时候出来,叱咤江湖,我也能跟着赚点,谁知道这死小子还是那样,偷鸡摸狗的,一点儿都没变!”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站起身,走了几步,问他:“不对呀!按你说的,那个老头子还是有点儿本事的,怎么会找了一个皮包货老孔,难道说他也是骗子?” 逗比冯摇摇头:“那老家伙是真有本事,他跟我们讲的那些,全一点儿都没错。要不是有他在,就礁石上那些海猴子,就会要了我们的命。而且你也知道,这地方哪那么容易来,外面的海上到处都是大海、海怪,都是顶顶邪门的家伙,要不是他提前预备了不少东西,给大鱼挡住,我们早就死了有八百次啦!” 想想也是,我们这次能来到这里,也是机缘巧合,而且我很怀疑那个花格子是跟那些人一伙的,所以知道怎么过来,只不过他伪装的比较像而已。 我问他:“那老家伙对老孔怎么样?” 逗比冯说:“唉,只能说那老家伙也有眼花的时候,那老孔在船上好吃懒做,而且胆小的要死,出了事情第一个往后跑,不过呢,那个老家伙就是对他好,简直像是三孙子一样,生怕他哪点儿不满意!” 我说:“那老孔会不会真的有本事呢?” 逗比冯直咧嘴:“他有个屁的本事,当时我们进来后,遇到那只大蛇,他吓得掉头就跑,结果跑着跑着摔了一跤,被那大蛇赶上,朝他身上就咬了一口,没折腾几下就死掉了!咳,得亏了老子命好,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又等了大半天,费了半天劲儿,才给他拖进来埋了,不然啊,它早就被大蛇吞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说:“那其他人的尸体呢?是不是也被丢在那儿了?” 逗比冯连连摇头:“那哪能呢?那大蛇有水缸那么粗,它见人都是直接生吞,吞下去一个又一个,就算是吞不下去,它也给他们拖走了,估计留下下一顿吃!” 我说:“那可奇怪了,那大蛇为啥不吃老孔?” 逗比冯也觉得奇怪,说:“是不是,那大蛇嫌老孔臭?老孔是不是有狐臭?” 我摇摇头:“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劲!你忘了,老孔的尸体你给埋在这边,后来尸体也消失了。还有,那船舱里全是血水,咱们这个地下也都是血水,两个直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正说到这儿,瞎子在坑洞里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和逗比冯对视了一眼,赶紧抓起刀子,就往瞎子那跑。 第429章 落水 瞎子猛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们一跳。 我和逗比冯随手捡了个武器,就赶往深坑那,发现瞎子半跪在地下,头顶着地,撅着高高的屁股,不知道在干啥。 我叫着:“瞎子!瞎子?!” 瞎子不说话。 逗比冯嘴欠,叫道:“瞎子哥,你蹲那底下拉屎呢!哎呀,要不要我给你摘倆树叶擦屁股,不过这树叶毛刺多,滋味可不好受!” 瞎子那边好半天才憋了一句“快……帮我……”,那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像是用尽了全力。 我脸色变了:“不好,瞎子在底下碰到了啥东西!” 我倆扑腾一下跳下去,用火把一照,就发现瞎子跪在地上,拼命拽着一截白花花的东西,火光摇曳,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就发现那东西抖动得厉害,拼命往前蹿。 瞎子见我们过来,给我们腾出了一点空隙,我让逗比冯在后面用火把照着,自己钻了过去,一把拽住了那玩意,死死薅住它,跟瞎子两个人一起使劲,才把它给拽住。 瞎子才松了口气,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说:“操!差点儿让它给跑掉!” 逗比冯在后面举着火把,看不到动静,急得要命,不停在问:“你们抓的是啥东西啊?” 瞎子没好气地说:“抓的屎!你吃不吃?!” 逗比冯蔫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 我问:“这到底是啥玩意,湿沓沓的?” 瞎子说:“就是消失的那条大蛇!” 我吓了一跳:“那条蛇?那条蛇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动?!” 瞎子说:“它是动不了啦,那底下有啥东西在拽它!” 我说:“你看准了吗?会不会又是幻觉啥的?要不然,我打你一下,你再看看!” 瞎子大怒:“要不然我给你一个嘴巴子,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逗比冯在后面嚷嚷,说他打嘴巴子最在行,他非常乐意效劳! 瞎子没理他,说:“你忘啦,当时那大蛇身上还插了一个管子,那管子就是通往地下的,说不准就是管子那边的东西在拽它!” 他又转头看了看我,刚想说什么,结果只说了一个字,那巨蛇猛然发力,突得向前一蹿,把我们两个拽得一个踉跄,还没稳住身子,那大蛇又往前猛一蹿,把我们往前一带,彻底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土。 这时候,就觉得土层松软软的,突然就塌陷了,我们两个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一下子掉了下去。 那下面全是水,我一下沉到水底,拼命蹬着水,使劲扑腾了几下,挣扎着上来,发现这里黑漆漆的,一点儿光都没有,就大声叫着瞎子。 好在瞎子就落在我旁边,也朝我游了过来,两个人总算汇聚在一起了。 我们两个稀里糊涂就掉到了这个水潭里,什么都看不见,还要小心提防那条诡异的大蛇,那河水冰冷刺骨,不知道是不是地下暗河,冷得我上下牙都直打架。 抹了一把脸,我结结巴巴地问瞎子:“怎……怎么办?” 瞎子说:“这样不行,太黑了,万一有个啥东西,一下子就把咱们给弄死啦!得弄点儿火,不然冻都给咱们冻死啦!” 他朝上面喊着:“小冯!小冯!”,周围连续传来他的回音,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但是逗比冯并没有答应,上面静悄悄的,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我怒了,大喊:“逗比冯!逗比冯!” 上面还是静悄悄的。 我说:“完了!那逗比冯骗了咱们,狗日的他自己跑路了!” 瞎子摇摇头:“他应该不是骗咱们,不然那毒鱼早被咱们吃完啦!就怕他害怕了,自己跑了就完喽!” 正说着,上面突然亮起了一朵颤巍巍的火光,接着一个无比欠揍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您二位,是在下面谈恋爱吗?” 我欣喜地叫道:“我操!你个逗比冯,刚才跑哪儿去啦?!赶紧的,把火把丢下来,这地下连点儿亮光都没有!” 瞎子说:“先别扔,掉水里就完啦!” 第430章 口哨声 他悠哉哉地说:“两位贤弟,不用怕,山人自有妙计!刚才山人我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专门出去弄了根藤条,待哥哥俺把火把绑在藤条上,慢慢送下去,便可以了!” 这逗比冯虽然看起来脑残,其实生存本领着实不少,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 其实他那种自娱自乐的逗比本事,也是生存的一大法宝。据他自己说,他以前也是一个非常正派严肃的人,后来到了这儿,实在太寂寞了,他只好一个人扮演几个角色,自己跟自己说话,差点儿精神分裂。最后发现,还是逗比这种风格最合适他,也最能解闷。 想想也是,要是换成我,在这种环境下,别说几年,就是几天,我都要拔几根头发吊死自己了。 火把很快吊了下来,不光有火把,还有一小捆我们原先做好的火把。 瞎子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划着水,四下里照了照,发现这里还真是个山洞,山洞漫过了水,成了一条峡谷,水还是流动的,朝着前方缓缓流淌着,不知道有多远。 瞎子安慰我:“这水是流动的就好办,凡是水,就得往海里流,咱们跟着这股水走,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刚说到这儿,我就发现身边像是落下了一个炸弹,巨大的浪花劈头打在我们头上,水花四溅,差点儿把火把也给浇灭了。 河水下咕咚咕咚响着,往上冒着成串的气泡,水下漩涡涌动,暗黑色的水花不断泛起,一个巨大的物体猛然浮出了水面。 瞎子叫着:“小七,快跑!可能是那条大蛇!” 我拼命朝前游,但是那水流太急,我逆着水游,怎么游也游不动,反而被水流冲到了那个物体前。 瞎子没办法,也只好迅速游了过来,一把拽着我,用火把朝着那怪物逼了过去,想暂时阻止住它的进攻。 谁也没有想到,在火把下,我们竟然看到,那个天真无邪的逗比冯从水下浮了上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水说:“虽然我跳水的姿势确实很帅,但是你们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是会紧张的!” 瞎子和逗比冯,一个人举着一只火把,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探着路,我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 往前游了一会儿,山洞逐渐变大,水流也开始放缓,瞎子试了试,这时候水也没那么深了,可以在水下淌着走。 我也要了一个火把,用手举着,朝着周围照着,希望能看到出口。 但是这地方很奇怪,既不像是上面的矿洞,也不像是古人开凿的山洞,这地方看起来很荒凉,石壁上也光秃秃的,像是自然形成的,完全没有任何人类开凿的痕迹。 石壁上滑溜溜的,像是抹了一层胶水,而且腥味很重,像是有不少鱼在石壁上游过。 奇怪的是,这里的山洞非常干净,并不像我们在上面看到的那样,到处都是脱落的大蛇蜕,以及各种古怪的人脸蝴蝶等,这里很安静,安静到我们几个人说话,都会有回声。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我们几个渐渐停止了讲话,连逗比冯都不愿意轻易开口,只用手势来交流。 越往前走,腥味越大,简直像是走到了一个堆满了死鱼的臭水沟,我们几个都掩上了鼻子。 又走了一会儿,那空间越来越开阔,河水也越来越浅,后来我们竟然走到了水面上,只有脚下有一层浅浅的水。 不过,这些水虽然很浅,却很黏稠,我们的鞋子都被牢牢黏在了水里,要使劲抬脚,才能从水底下拔上来。 逗比冯骂了一声“那底下是粘牙糖还是狗皮膏药啊?”,用火把往下一照,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们用火把一照,不由也吓了一跳,那浅浅的一层河水,根本不是河水,而是深褐色的黏稠的血水,那血水像血豆腐一样,我们走一步,就陷进去一步,难怪拔不出来! 接着,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嘶的声音,像是水烧开声音,又像是有人在暗处轻轻吹着口哨。 瞎子小声说:“你们谁带刀子了?” 逗比冯没敢说话,快速把刀子递给了他。 瞎子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刀子,开始朝着口哨声响起的地方慢慢摸了过去。 第431章 怪物来袭! 看着瞎子一步步摸过去,我的心砰砰的跳着。 原以为,这下面会是一个吸血怪物,甚至有可能像小时候看《奥特曼》时那个浑身长满吸血植物的怪物,却没想到,这下面竟是个暗河。 不过我以前闲着没事时,也参加过一些城市探险小组,去北京地下城等探险,也去过平谷的地下暗河,当时一起下去的,还有一个生物学博士,他言之凿凿对我们说,地下暗河缺乏光照、温度,生物很难通过光合作用获得物质和能量无法生存,所以不会存在大型生物,也就只有一些盲鱼、小虾。 不过现在,我很怀疑这种判断,就从刚才拽走那条巨蟒的力量来看,这底下肯定是一个大家伙。 瞎子慢慢摸了过去,在那站了一会儿,用火把照了照,说了声:“咦?” 听着他的声音不对,我小声说“怎么了?” 瞎子说:“你们过来看看!” 走过去看看,才明白瞎子的意思,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零零碎碎散落着许多巨大的骸骨,那骸骨体型巨大,像是我们在西藏看到的牦牛骨。不过这海里肯定不会有牛,应该是一头大型海兽,或者是巨鱼之类的。 逗比冯说:“我操,那么大的家伙都能当点心,那玩意的胃口得有多大?!” 我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心里暗骂那个狗屁生物学博士,还他娘的博士呢,说话跟放屁一样,这不是巨怪是啥?! 这时候,大家都很紧张,我只好在一旁胡扯,想减轻一下大家的压力:“不是说地下暗河都是喀斯特地貌吗?大溶洞啥的,怎么看着不到啊!” 逗比冯却好死不死地问:“赶紧研究研究啊,看看那怪物到底是啥,咱们被死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瞎子用火把朝周围照了照,摇着头说:“没脚印。” 我赶紧说:“没脚印啊,那估计是很早以前的东西了,脚印都给水冲掉了,那怪物估计早跑走了!” 逗比冯却又说了一句:“没脚印啊,说不准那玩意会飞呢!” 瞎子说:“那么大的家伙,能在这山洞里飞起来?!用啥飞?用嘴飞啊!” 逗比冯说:“那说不准,搞不好是它顺着山洞爬上去了,一直爬到上面了!” 他这么一说,我和瞎子还真有点儿担心。 逗比疯说的这种情况,理论上还真能实现。这块大石头紧挨着岩壁,要是那怪物真能飞檐走壁,它还真能顺着石壁一溜烟爬到山顶上。 瞎子用火把朝上照了照,上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也有些担心,说:“别照了!要是上面真有怪物,早跳下来给咱们几个吃啦!” 瞎子点点头,我们几个继续往前走。 从水里出来,我们衣服都没顾得上拧一把,全都滴滴答答往下流水,冷得要命,空荡荡的山洞里只有我们几个人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 在山洞里说话,回音很响,瓮声瓮气的,我们几个都尽量不说话,低着头往前走,气氛很压抑。 走着走着,逗比冯突然抹了抹脸,嘟囔了一句:“下雨了……” 我忍不住骂他:“你看看什么地方,还能下雨?!” 逗比冯有些委屈,说:“就是有雨点嘛!” 瞎子猛然停住了脚步,说:“小冯说的不错,还真下雨了!” 我说:“你也跟他一起发疯啊!” 瞎子摇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几个人后退,他抽出一根新火把,点着了,朝着山洞上空扔了上去。 那山洞差不多有三四米高,随着火把上去,山洞上方也给照亮了。 这里并不是地下暗河常见的喀斯特地貌,到处都是悬挂的钟乳石,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山洞很潮湿,往下滴滴答答流着水滴。 火把打着旋,飞到了最高层,突然就熄灭了,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焦糊味。 逗比疯惊恐地说:“那个火把……消失了……” “都小心点儿,上面有东西!”瞎子掏出刀子小心戒备着。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山洞顶上,还真藏着什么东西,瞎子说的下雨,就是那怪物流下来的口水。 他刚才把火把一扔上去,就被那怪物给吞掉了,这玩意儿还真是荤素不忌!” 逗比冯四下里找了找,找了一块石头,递给了我一块,我们两个背靠着背,准备抵御可能到来的袭击。 又过了几秒钟,山顶上传来了簌簌的声音,接着啪啪直往下掉东西。低头一看,是那个火把,火把已经被咬碎了,一截一截地掉了下来。 逗比冯低声说:“这家伙牙口倒是好!” 我喝道:“闭嘴!” 瞎子说:“小七,再给我拿一个火把!” 火把是我背着的,还有不少,我赶紧抽出一根,点着了,递给瞎子。 第432章 身份 瞎子又一次把火把扔了上去。 他这人就是这样,当面对着干,他啥也不怕,就怕背地里有人放黑枪。刚才那个火把被怪物给吞掉了,他不死心,非要再扔一个,看看那玩意到底是啥不可。 我们的心都揪住了,这一次,这个怪物还会吞掉火把吗? 没有,火把这一次并没有被吞,慢悠悠的飞到了顶上,把上面照的清清楚楚,在山洞最顶上,趴着一个黑褐色的家伙,猫儿大小,那瞪着小灯泡般大的红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火把。 逗比冯失声叫着:“是鳄鱼!” 我说:“不对,鳄鱼不会爬墙!” 逗比冯说:“那就是壁虎!” 我说:“扯淡!你们家壁虎能有猫那么大?!” 火把升到最高点后,开始下落,那怪物发出老鼠一般的尖叫,“吱呀”一声,就跟着火把跳了下来。 地下非常潮湿,那火把掉到地上,就被湮灭了,刺啦一声响。 那怪物随着火把一起落到地上,朝着火把攻击了一下,接着就回过头来,两只爪子按在地上,死死盯住了我们,发出威胁的声音。 瞎子说:“快把火把扔了,它在攻击火把!” 我和逗比冯赶紧把火把丢了出去,那怪物一下子扑到了火把上,开始绕着圈子,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 瞎子悄悄摸了过去,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使足了力气,朝它身上狠狠砸了过去,那石头一下打在它身上,疼的它满地打滚,吱吱地叫着,就要跑 瞎子扑过去,狠狠一刀扎在了它身上,几下就把它扎得没气了,才松开手。 我和逗比疯赶紧又点着了火把,过去用火把照照,发现这东西非常古怪,它长着一个尖脑袋,浑身黑褐色,身上结着一层细密的鳞甲,肚皮是红褐色的,有点儿像特大号的四脚蛇。 我问逗比冯:“这是什么玩意?你是海边的,见过这玩意吗?” 逗比冯用火把来回戳着它,说:“没见过!” 瞎子说:“别戳弄它了,回头没东西吃了,还得吃它!” 逗比冯苦着脸说:“啊,吃它?!是油炸大壁虎,还是清蒸老蜥蜴?” 瞎子没理他,硬让他给这大壁虎背上,不然就给他扒了皮烤着吃。 我问瞎子:“刚才那些碎骨头,会不会是这种大壁虎干的?蚁多咬死象,说不准这些小东西一窝蜂上去,真给大蛇咬死了!” 瞎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啦!” 我们继续往前走,试图能找到出去的出口。 黑暗中,山洞上方不时传来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偶尔还掉下来一些碎石,我们知道是这种大壁虎,也不去管它们,就这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面又开始出现散落的骸骨,有些骨头明显已经有了不少年头,都发黑腐烂了,也有一些是新鲜的,什么骨头都有。 我们检查了一会儿,瞎子突然说了句:“有人来过这儿!” 在他面前,有几件被撕得稀烂的衣服,衣服下有几堆散落的骸骨,明显是几个死在这儿的人。 瞎子用火把柄扒开衣服,顿时眼前一亮:“操,是枪!” 仔细看了看,这枪泡在水里不知道多久,早锈成了废铁,肯定不用用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又去其他地方找东西。 又找了一会儿,他又发现了一个密码箱,他把密码箱在大石头上抡了几下,箱子很快被砸开了,里面掉出来几捆人民币(这玩意是最没用的,被我们随手扔在地下),一个精致的黄铜做的打火机(这个被我拿走了),以及一个手包。 瞎子打开手包,发现里面用软布包着一个崭新的手枪,以及不少子弹,他一下子乐了,赶紧把枪拿在手里,试了试,那手枪包养的很好,一点儿都没被侵湿。 我说:“嘿,还是把64!” 大家终于放下心,有了这玩意,即便遇到什么怪物,也不怕了,好歹能挡一挡。 瞎子有了手枪,心情大好,我把子弹一个个压入弹匣,大方的挥挥手,说给我们两个压阵,让我们尽管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啥好东西。 我和逗比冯又找到了两把匕首,一把弓弩(弓弦已经断掉了),还有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钱币。 这钱币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表明他们的身份是中国人。 我们也有些怀疑,这伙人带着各种武器,以及那么多现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第433章 菠萝买不起 “是谁?” 逗比冯指着一具尸体说:“这衣服我认识,是那个广东老板的!” “广东老板?”瞎子还有些搞不懂,“哪个广东老板!” 我却回过神来:“你是说,那个广东老板来过这儿!” 逗比冯肯定地点点头:“刚才看到那个密码箱,我就觉得眼熟,不过没敢认。这回没错了,这个衣服,鞋子,金表,就是那个广东老板不错!” 我说:“不对呀,你不是说那个广东老板是来这边找宝贝的嘛,他们来这边干啥?” 瞎子说:“会不会是他们跑错了路,来到了这儿?” 逗比冯摇摇头:“不可能!我们当时已经撤了出去,后来是我抢走了珠子,又跑回来的!他们根本不敢进来,在外面骂了好久,说会一直守在门口,等我出去就毙掉我!” 我说:“难怪你不敢出去!还他娘说这里面有鬼,出去就得死!你仙人个板板,还说有鼻子有眼的!” 逗比冯脸皮赛过锅底,嘿嘿一笑,说:“我那是调节调节气氛嘛!俗话说的好,好汉们都是‘不打不相识’,咱们就此揭过,从此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吧!” 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觉得这广东老板莫名其妙死在这儿,有些蹊跷,俯下身用火把照了照,衣服下的尸体早腐烂,只剩下一具黑黢黢的骨架子。 这副骨架还算完整,能清晰看出人形,不过姿势非常古怪,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拼命向前伸手,像是在用尽最后一份力量去够什么东西。 我有些惊讶,看这人的姿势,明显是到了最后一刻,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 瞎子也觉得有些古怪, 瞎子摇摇头:“他这个姿势不像是要够什么。你们看,这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倒像是要去接什么东西。” “接东西?”我一愣,“他要接什么东西?” 瞎子摇摇头:“这东西应该是比命还重要。在最后一刻,他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要把那东西拿到手里才放心。” 又看了看尸体,瞎子说:“我怀疑,当时还有一个人没死,他手里有一个东西,这个广东老板拼着死也要拿到手里。” “比命还重要的东西?”逗比冯嘿嘿地笑了,“那就是小七哥了!” 我勃然大怒,踹了他一脚:“你个锤子胡说什么?!” 他嘿嘿地笑了,说:“老孔不是说,他欠你的东西比命还重要吗?这么说,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你啦!” 我心里却一动,说:“那个活着的人,会不会是老孔?” 瞎子想了想,问逗比冯:“小冯,你觉得老孔在这儿,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逗比冯说:“那太有了,这孙子死贼死贼的,有什么危险,他每次都躲在后面,等我们打完了,他才出来!” 瞎子又问:“是不是每次有危险,他都能提前避开呢?” 逗比冯肯定地点点头:“是这样!后来我发现他像是很熟悉这里,就跟在他后面,他只要一趴倒,我就跟着趴倒,没有一次出过问题!这孙子,惜命得很!” 瞎子又问:“他那么惜命,怎么还被大蛇给吞了?” 逗比冯使劲眨巴眨巴眼,回忆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当时那条大蛇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眼看着都不行了,他突然就冲着大蛇扑了过去,像是故意寻死一样!你们是说……老孔是在装死?” 我说:“很有可能!老孔这人我最了解,没好处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说不准他就是故意装死,然后好偷偷一个人溜进来找宝贝!” 逗比冯大怒,说老冯这个“菠萝买不起”,早晚被他逮到,先狠揍一顿,然后让他请一个月的客! 瞎子不明白,问他“菠萝买不起”是啥意思?逗比冯说这是他们海南人骂人的话,就是要让这个死老孔穷的连菠萝都买不起才对! 逗比冯仔细检查了一下广东老板的东西,确定没啥能用的,最后恨恨地把它身上的衣服拔掉,远远扔到一边,说这死广东老板就是抠啊,人死了,也不给别人留下点能用的东西!这可真是朱门酒肉臭啊!好吧,老子现在拔掉他的衣服,让他快快活活做一个路上的冻死骨吧! 我们没理他,在一个挂在石头上的背包里又找到了不少军用罐头以及瓶装水,瞎子背上背包,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我脑子里还是那个广东老板诡异的姿势,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434章 照片 又走了几步,终于想明白了,那广东老板的姿势不对!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是尽量伸手去要东西,都会把一只手拼命往前伸,相反的,另外一只手就会落在了后面。 可是这个广东老板不是,他的另外一只手确实捂在了身体底下,给人的感觉像是他伸出去要东西的右手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掩饰左手的东西。 我把猜想和他们说了说,大家重新回到那个广东老板那儿,掀开他的身子,果然发现他左手骨里死死抓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逗比冯眼前一亮:“果然有好东西!” 他用刀子使劲撬开手骨,终于把那东西拿到手,用在一处水洼里涮了涮,才显露出那东西的原形。 我和瞎子看了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这个东西,我们太熟悉了,这是我们在阴山狼城和澜沧蛇窟都见过的铁皮匣子! 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又看到了这个铁皮瞎子,我和瞎子不由有些恍惚。 本以为,这次的海上冒险,只是一个无意中的小插曲,现在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 先是老孔那个神秘电话,那个去蜈蚣岛寻找老冯的暗语,酒店前台那个姑娘,花格子带我们来到这里,老冯讲述了老孔当年的故事,到现在我们看到这个铁皮匣子…… 这一切,分明组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一切全都指向了那个巨大的终极秘密。 老孔,果然和我们经历的这一切有关! 逗比冯显然不知道这些,他满不在乎地用刀子撬开匣子,随手倒出来了里面的东西,先掉出来一条老式的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鸡心状的挂坠。 这种链子我很熟悉,在藏北鹰坟,山魈曾丢给过我一个,说是小舅送给我的, 但是我随手揣在了身上,想着哪天打开挂坠看看,也一直忘了看。 又掉下来了一块金表,这金表质量很好,还在走动,逗比冯果断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我问他:“还有啥东西吗?” 他晃了晃匣子:“没啦!” 我过去看了看,匣子里果然光秃秃的,又觉得不大对劲,每次看到这个铁皮瞎子,它都会给我们一些“惊喜”,这次怎么会这么低调? 伸手进去摸了摸,觉得匣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用手抠了抠,发现匣子底下蒙了层布,揭开那层布,就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古老的地图。 那地图已经很古老了,呈暗褐色,材质发脆,轻轻一捻,就很容易捻碎,仔细看了看,这像是一个海岛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各种海域,航线路,甚至连水下的各种暗礁也标记了出来。 这广东老板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我说:“逗比冯,这航海图你能看懂不?” 他还在摆弄那块金表,不情愿地扭过头,随便看了看,说:“这个像是南海的航海图!这种旧航海图,都是老古董啦,现在哪还有人用这个!这个东西啊,我倒是知道一点,这东西得和《更路薄》对照着看,才能看懂!” 我说:“《更路薄》是什么东西?” 逗比冯说:“那可是我们海南的宝贝!俗话说,‘走水行船三分命’,古代航船没有gps导航,大海茫茫的,小船开出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回来。所以,我们那边渔民航行时,都要先背《更路薄》,把这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了,才敢上路。 “那本书是根据八卦和十二更的时间规律,详细记录了南海的各个小岛,礁石,海浪、潮汐,只要跟着这个走,就问题不大!” 瞎子问:“那个什么《更路薄》你会背吗?” 逗比冯说:“那个老古董,现在还有谁会背,也就我爷爷他们才会!” 我把地图小心地放回匣子里,把匣子塞到瞎子的背包里,说:“这地图估计就是蜈蚣岛的地图,先收好再说!” 瞎子质问逗比冯:“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去蜈蚣岛吗?怎么连地图都看不懂?” 逗比冯讪讪地说:“我那是骗你们的,怕你们不带我出去……不过,现在有地图就好办了,我爷爷会背《更路薄》,我要是出去,就让他带你们去好啦!” 我冷哼一声:“等咱们活着出去再说吧!” 逗比冯在那摆弄着项链那个鸡心坠,又按又抠的,终于把鸡心坠子给打开了,那里面果然是一张很小的照片。 我要过坠子,仔细看了看照片,脸色一下子变了,两只手都不由发起抖来。 第435章 小舅和老孔 看着这张照片,让我一下子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惧之中,整个身体都禁不住摇晃起来。 瞎子见我不对劲,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惊讶了:“怎么是东家?!那个小孩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我嘴唇颤抖了几下,说:“是老孔……” “老孔?!”这一次连逗比冯也吃惊了,他赶紧跑过来看了看照片,说“嘿,还真是那个买不起菠萝的老孔!” 他又说:“老孔这厮,怎么和你们东家混一块去了?” 黑暗中,我们都没有说话,火把摇曳,噼里啪啦响着,山洞上不时有水滴落在,打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响。 把那个项链收起来,我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走吧!”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我的心里早已经起了层层波澜,不,简直就是波浪滔天,可以将我内心这艘小船给打翻一百次。 从阴山狼城开始,我就越来越发现老孔有问题,不过我只是觉得,他内心原本不坏,只是被人给利用了,所以他觉得对不起我,说欠我的。 现在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老孔很少说他家里的事情,从他偶尔透露的只字片语中表明,他好像是一个孤儿,从小跟他爷爷奶奶长大的,念大学全靠助学贷款,所以大学时代才那么辛苦。 可是,在这张照片中,他很亲昵地靠在小舅身上,又特别把这种照片珍藏在项链里,像是小舅是他最亲的亲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是小舅的孩子? 不过想想小舅那个死板面孔,觉得可能性不大,说是他收养的还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老孔一定跟他有着某种很亲密的关系,那么他后来跟我成为最好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巧合? 如果说以前,我可能会相信。现在,你就算是杀了我,我都不会信。 难道说,老孔之所以去我们那个三流学校,之所以和我在一个寝室,之所以和我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吗? 还有姬小免,那个偶尔妖媚偶尔天真的姑娘,我原本是想照顾她一辈子,没想到她也是在演戏。 不过,在最后一刻,她给我递的那个纸条,还是让我非常悲伤,但是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新的欺骗手段。 姬小免,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越想,心里越寒,像是结成了冰,原来连同学、友谊、爱情都是假的,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我的人生,还真像一场闹剧! 狠狠一脚踢在石子上,给石子踢得老远,回过头看看,瞎子一脸警惕地看着我,生怕怕我想不开,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冷眼看着他们,瞎子、逗比冯,也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吗? 逗比冯不好说,瞎子我还是信任的。 在藏北鹰坟的时候,他为了我和小舅、山魈他们闹翻,基本上决裂了,让我无比感动,这么多年来,我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认识了瞎子这个兄弟。 看看瞎子,我问他:“估计还有多远能出去?” 瞎子见我终于说话了,也松了一口气,说:“快了,快了!估计就在前边啦!” 我不由笑了:“快了,快了,咱们连洞口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快了?!” “俺估计快了呗!”瞎子也裂开嘴乐了。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怎么觉得这会儿有点不对劲呢!” 瞎子说:“哪儿不对劲了?俺看就你个死小子不对劲!” 逗比冯说:“你们没发现吗?这会儿听不见大壁虎叫了!” 我一愣,刚才只顾着想心事,还真没注意到这些,现在看看,好像那些吱呀吱呀的叫声确实消失了。 四处看看,这时候山洞越来越开阔,四通八达,像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散落着许多大石头,坑坑洼洼的,像是曾塌方过,地上越来越干燥,原本像血豆腐一般的血水已经干涸了,结成了一块块暗红色的硬块。 瞎子歪着头仔细听了一下,有些紧张,检查了一下枪膛,小声说:“小心点,有点儿不对劲!” 逗比冯搞不懂状况,还想跟着贫几句,被瞎子瞪了一眼,赶紧乖乖闭上了嘴。 我小声跟他解释,在野外很少遇到这种生物静默的情况,除非是这里是一个大型猛兽的领地,其他生物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咱们搞不好这回是杀进那个怪物的老巢啦! 逗比冯这混蛋,不说还说,越说他越来精神,把那把捡到的匕首拿出来,四处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说待会儿来了怪物,你们都别怕,老子一刀一个,立斩它于马下! 第436章 有人设了个大局 还没顾得上骂他,就听见那山洞顶上窸窸窣窣一阵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迅速爬动,一路不时有碎石落下来,看样子,它明显是冲着我们这里袭来。 那山洞很高,火把根本照不了那么远,山洞顶上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就听见那怪物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看起来个子不小。 瞎子一甩手,把火把朝着山洞上扔去,接着“啪”一声把手枪上膛,瞄都没瞄,就朝着山洞上方放了一枪。 枪声在山洞中传得很远,震得石壁都啪啪往下掉灰,石灰扬了我一头一脸,我甩了半天才甩干净。 逗比冯正倒霉,开枪时他正抬着头张着嘴看火把,这回足足吃了一嘴泥,在那苦着脸,呸呸直吐。 往上看了看,那上面已经没有了动静,估计那怪物被瞎子那一枪给吓退了。 看着蹲下地上直吐的逗比冯,我乐了,踹了他一脚:“嘿,逗比冯!你不是要立斩它于马下嘛!怎么蹲下了,难道要立斩它于胯下?” 逗比冯大怒:“啊呸!老子……老子万人斩……斩,斩它一百段!” 刚说完,就听见呼啦一声,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猛然从山洞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逗比冯头上,吓得他嗷一声惨叫,爬起来就跑,活像被一万人给强暴了。 这一次,我们总算看清楚了,从山洞上方掉下来的,是一条大蛇,那蛇差不多有胳膊那么粗,二三米长,盘成了一盘麻花,好死不死,恰好落在了逗比疯脑袋上,接着缠住了他的脖子。 逗比冯经它一吓,魂都掉了大半,哪还顾得上其他,站起来就往前走,可是他跑是跑了,那怪物还挂在他脑袋上,他越跑,那怪物身子扭动得就越厉害,缠得他越紧,吓得他边跑边哭爹叫娘,那模样又滑稽,又恐怖。 瞎子提着枪,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急得跳着脚直骂:“你个小冯,别跑啊!他娘的!” 我在那边看得呆了,虽然情况危机,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逗比冯跑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跑不动了,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瞎子抢过去,拽过那条蛇,狠狠按在地上,朝着蛇头就是啪啪两枪,把那蛇头打成了烂泥,这才松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自己没被怪物吓死,倒差点儿被这死小冯给累死! 逗比冯伤心急了,他刚才九死一生,我却连安慰都没有,还在不停笑话他,委屈地趴在地上,悲伤地哭了起来。 瞎子歇了一会儿,过去检查那条蛇,说:“你看,这蛇果然有问题!” 他翻开身,发现蛇肚子下也插着一根软管子,那管子已经在奔跑中被扯断了,接口处还有一些淋漓的血水滴出来。 瞎子问我要过刀子,一刀插在大蛇身上,豁出了一个大口子,大蛇只是无力地扭动几下,并没有多挣扎,那豁口出露出了白晶晶的蛇肉,并没有血色。 瞎子说:“这蛇的血也被抽干了,要不然咬不死小冯,也给他活活勒死了。” 我心里也冒起一股寒气,这是我们看到的第二条被抽干血的大蛇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吸血怪物,难道还要喝生血不成? 瞎子却说:“哪个动物不喝生血?不喝生血,难道还吃血豆腐火锅?关键不是在这儿,而是谁在这大蛇身上插的管子,那蛇血又流到了哪里?” 逗比冯这时候抽抽泣泣地说:“那蛇血流到了哪儿?那还用问,就是这里呗!” “这里?”我搞不懂了。 他说:“你傻啊!你看这地上,一块一块的,不都是血啊!” 我说:“谁有病啊,把血弄地上,你以为是干嘛?摊血鸡蛋吃啊!” 没想到,瞎子却认真了,他蹲下身子,用刀子撬开了一块红胶泥一般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骤然变色:“小冯没说错,这还真是血水凝结成的!” 这一次,连逗比冯都惊讶了,说:“这……这怪物真要做蛇血煎饼?!” 瞎子摇摇头,他拉起逗比冯,转身就走:“别说了,赶紧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不明白。 瞎子说:“回到咱们落水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爬回去!” 我吃惊了:“那东西能爬上去,你就是找一头猴子来,它都爬不回去!” 瞎子冷冷地说:“爬不上去也得爬,总比死在这儿强!” 逗比冯苦着脸说:“我能不能申请留下……” 我也举起了手:“留下加你!” 瞎子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蠢货,还没看出来吗?有人在这儿设了一个局,谁进来都得死!” ========== 这两天又有二十多个人打赏,感谢一下。 第437章 山寨版麒麟 “设了一个大局?”我吃惊了,结结巴巴地说“设的什么局?” 瞎子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反正不会是啥好事。你们想想,这大蛇身上插了那么多管子,是谁弄的?这东西肯定不会是大蛇自己弄的,其他动物也弄不来,只有是人。那人弄这玩意干啥?让那些大蛇每天流血,又不会死,吃饱了撑的?还有,他们为啥选择大蛇?” 逗比冯天真地问:“会不会是这样弄,蛇肉比较好吃?” 我敲了一下逗比冯的脑袋,让他闭嘴,说:“是不是因为蛇比较大,能活好多年,这管子只要插进去,只要蛇不死,就不用再折腾了。” 瞎子心不在焉地说:“有这个可能吧。” 我说:“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瞎子沉吟着,说:“俺就是觉得这里有点怪,感觉不对劲。你想啊,谁会捉那么多大蛇,给它身上插上管子,还得不让它们死掉,这得花多少力气,又图啥呢?而且吧,他们弄了那么多蛇血,那蛇都长那么大了,看起来至少得有十几年了,那么多蛇血在海里,估计是为了引出来海怪啥的玩意吧?” 我点点头,确实,这山洞里全是鲜血,简直成了一个巨型铁板烧血豆腐,又是在大海里,这浓烈的血腥味要是引不出来深海巨怪,那才叫邪门呢? 我问:“你是说,这个血窟窿就是为了吸引大海里的 怪物?” 他点点头:“很有可能。” 看着满地干涸的血迹,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如果说花几十年功夫,养成了一个血洞,是为了吸引深海里的怪物,那这个怪物可够可怕的了。 逗比冯也考虑到了事情的严重,不敢再说什么,几个人急忙往回赶,心里也直打鼓,刚才瞎子连放了三枪,震得山洞嗡嗡作响,那怪物会不会已经被惊动了? 我们几人越走越急,没走多远,就听见轰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我们前方炸开了,一块巨石从上面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一时间碎石飞溅,烟尘滚滚,吓得我们赶紧止住了脚步。 最要命的是,在那堆废墟一般的碎石堆里,明显藏着什么东西,在那慢慢蠕动着,像是随时会冲出来。 看来,这块巨石掉落并不是偶尔发生的,跟着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怪物,而且看它的阵势,这怪物个头还不小。 瞎子后退了一步,缓缓把手枪上膛,凝视着那个怪物。 我也掏出了匕首,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这时候,逗比冯的眼神也渐渐凝重了,他缓缓地吐出来一句话:“地震了……” 我被他这句话呛得几乎要摔倒,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你要是说天上掉下来个史莱克还应点景,这跟地震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吐槽他,这时候,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碎石堆一下子被冲破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家伙猛然钻了出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就要朝我们冲过来。 瞎子连发几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那怪物,不过却让它刹住了脚步,一步蹿到了黑暗中,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逗比冯紧紧握着匕首,紧张得脸色煞白,偏还要嘴硬,说:“别怕,我有不死神,我来保护你们!” 我忍不住说:“滚你的蛋吧!别在这儿碍事!”,转头问瞎子,“怎么办?” 瞎子说:“给我一支火把!” 我赶紧又点着了一支,递给他,他猛然朝着那怪物的方向扔了过去。 火把掉在废墟上,还在燃烧着,火光中,就看到一个长相古怪的巨大生物,伏在废墟那边,死死盯着我们。 那怪物长相非常奇特,看起来有点儿像牦牛和熊的结合体,有一个类似大牛头的脑袋,上面长着两个大犄角,但是身体又像是黑熊身体,可以直立行走,浑身像是结满了鳞甲,看起来非常古怪。 不过,这怪物并没有要扑过来的姿势,反而像是猫儿一样,懒洋洋地躺在废墟上,眯缝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引诱我们过去。 逗比冯见了那怪物,连退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麒……麒麟!这是,是麒麟!” 瞎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家麒麟长着牛头?!要是也是个山寨版的!” 逗比冯傻乎乎地问:“那这玩意是啥?” “是啥?!”瞎子想了想,问:“那个整天撞山洞的怪物是啥样的,你见过吗?” 逗比冯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其实我很少出去的,那次遇见你们是凑巧了……” 第438章 大怪物出现了 瞎子说:“那俺估计这玩意,就是撞你山洞的那家伙!” 逗比冯吃惊了:“原来是它整天梆梆敲我房门啊!那不行,我得问他要精神损失费!” 说完,他好死不死地朝着走了几步,那怪物猛然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声咆哮起来,做势要扑过来,吓得逗比冯一屁股坐在地上,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瞎子刚要开枪,却被我拦住了。 我说:“先别急,这怪物有点儿不对劲!” 瞎子说:“是有点儿不对劲!” 我说:“你也发现了?” 他点点头:“它是吓唬小冯的。你看它那身子,要是真扑过来,浑身的肌肉早绷紧了,它也就是站起来叫几声。” 瞎子说的不错,那怪物只是站起身子吓唬逗比冯,把他吓退了以后,就又重新坐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这怪物成了坐地虎,正好拦在路中间,生生挡住了我们,让我们几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问瞎子:“咋办?” 瞎子说:“小七,你有没有想过,这怪物在上面几十年了,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你的意思是,这怪物就是来阻止我们出去的?” 瞎子摇摇头:“这畜生还能有这个本事?俺在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人设计了一个机关,让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一旦后退,那机关就会打开,把这畜生从上面放下来,堵住这里。” 想了想,瞎子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这怪物就懒洋洋趴在那儿,既不进攻,也不后退,明显是和我们耗上了,还真像是故意拦在那儿的。 我问瞎子:“那怎么办?继续往前走?” 瞎子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在别人地盘,只能按照别人的路子走喽!” 我说:“那些人设了这么个局,又逼着咱们往前走,到底是想干啥?” 瞎子说:“走到底,就知道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们两个开始小心往后退,瞎子还是用枪逼着怪物,生怕它趁我们撤退时扑过来。 不过事实证明,那怪物就是为了挡住我们的出路,根本没有丝毫要扑过来的意思,我们几个往回退了几十米后,那怪物就趴在废墟上睡着了,只有耳朵还不时抖动,表示它并没有放弃对我们的看守。 瞎子转过身,往四周看了看,突然惊讶了:“小冯去哪儿了?” 往前看看,前面一块大石头边丢着一个火把,火把已经熄灭了,周围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有人的迹象。 捡起火把,火把还温热,看来刚熄灭没多久,应该是匆忙时丢掉的。 再用火把往周围照照,周围有一串凌乱的脚步,脚印越往前越小,最后几乎成了一个点,看起来很古怪。 瞎子说:“他在跑。越跑越快,跑动时只有脚尖着地,所以脚印越来越小。” 我有些紧张,在这种古怪黑暗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把火把丢掉,逗比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能拼命往前跑,根本顾不上火把。 我和瞎子顺着脚印去找,找了好远,发现脚印突然间消失了。 我更加吃惊了,逗比冯怎么消失了?难道说他被什么怪物一口给吞掉了,还是说他被突然吊到了半空中? 瞎子若有所思,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火把往上空照了照,突然脸色大变,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同时把火把扔到了地上,一脚踩灭了。 他叫道:“妈的,俺终于知道小冯去哪了!小七,快把火把灭掉!” 还没弄懂什么情况,瞎子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火把,摔在地上,几下碾灭了。 接着,瞎子一把拽倒我,让我跟他一起趴倒在了大石头后面,让我千万不要出声。 那山洞下冰冷潮湿,而且地上全是一层血糊糊,腥臭无比,我的脸正好靠在大石头边上,咯得要死,想要抬起头换个姿势,却被瞎子死死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我费劲地张开嘴,刚想骂他,在那一瞬间,却突然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开水烧开了,热气顶着盖子,发出一股清晰的诡异的嘶嘶声,接着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声音我听过,就在上面的山洞里! 在当时,瞎子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没命地带着我跑,连冯逗比都吓唬屁滚尿流地往山洞里钻! 这东西,它又来啦! 第439章 山洞塌了 我终于明白瞎子为何那么紧张,也把头低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那怪物的威力我了解,当时隔着一米多厚的石墙,它都能撞得整个山洞嗡嗡响,连逗比冯在它跟前都变得极端严肃,可想而知它的破坏力。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儿想不通,按说那怪物身躯庞大,肯定是蹲在山洞哪个角落里才对,为啥瞎子是往上看了一眼后大惊失色呢? 难道说,那怪物还没有下来,还在上面,恰好被瞎子给看到了? 这时候,也没法问瞎子,只能把身体尽量贴着地面,希望那怪物最好瞎了,没有看见我们。 那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响,接着就听见轰隆一声响,伴随着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断开了,紧接着,咕咚一声,有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砸在了我们不远处。 很快,上面又是轰隆几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岩壁,撞得山洞嗡嗡作响,不时有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下来。 随着撞击越来越强,大小石头开始哗啦哗啦往下掉,山洞像下了一阵阵的石雨,上面的裂缝越来越大,看起来随时要塌方。 我心中一惊,不好,会不会是那怪物在上面折腾,给山洞压塌了。 顾不上害怕,我拼命推开瞎子,叫着要塌方了,拽着他往外跑。 地上全是碎石,跑都没地方跑,只好尽量往边上走,两个人用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尽量把身子往里挤,闭着眼,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别被那一块块的石头砸中。 那山洞里烟尘滚滚,地动山摇,整个山洞像是要塌陷了,不时有巨大的石块落下,像小山一样,轰隆一声响,朝着山洞四处滑去,狠狠撞在岩壁上,撞出一系列火花。 瞎子在我耳边使劲喊着:“小七!”,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乱石堆里,只能看见他使劲张着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扯着喉咙朝他喊,“我在!”,可是那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嗓子都喊哑了,却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趁着那石头撞击在一起,不时冒着火星,瞎子给我打着手势,意思是这边不安全,我们还是得撤回去,撤到后方,不然早晚得被砸死在这儿! 我点点头,且不说在这边会被砸死,就算是砸不死,还剩下半条命,那上面的怪物下来后,我们肯定也没命了。 鼓鼓劲,我们两个人两只手抱着头,瞅准一个石块少的空子,没命儿地往后跑,希望能跑出这快地界。 也亏得我们两个人命大,两个人刚跑出去没多远,我们原本立着的地方就被翻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砸中,把石壁都砸烂了,紧接着起了连锁反应,上面像是漏下来了一块,整个儿全塌了下去,把下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给盖在了下面。 那一块山洞全部塌陷后,竟然露出了一股亮光,应该是上面的山洞也出现了裂缝,和外界打通了,透过的一缕月光。 透过这缕月光,我发现从上面掉下来的,不仅仅是大石块,还有各种大蛇,人脸蝴蝶,以及一些巨大的蝎子,它们仿佛被这场变故吓晕了,还没回过劲来,在大石块上来回爬来爬去,好多大蛇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成了几截,身体还在扭动,看起来分外瘆人! 我心里一怔,不行,逗比冯应该还在那边,这时候要是不带走他,他就必死无疑了。 停下脚步,我大声叫着:“逗比冯!逗比冯!”,要过去找他,却被瞎子一把拉住“来不及啦!快跑!” 瞎子话音刚落,身后那一块山洞就整个儿塌陷了,整段山洞上空像是落下了一个屋顶,狠狠地拍在地上,烟尘滚滚,简直像是战争场面。 第440章 抱住了一条大蛇 随着这段山洞的彻底塌陷,周围的山洞也开始大面积大面积塌下去,当时的场景,简直就像好莱坞大片,后面的山洞开始大片大片塌陷下来,巨大的石块不断在我们身后落下,好几次都和我们擦肩而过,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边跑,我边喊着:“瞎子,这个山洞要塌啦!怎么办?!” 瞎子显然想好了对策:“去水潭那里,潜到水底下,才能避过去!” 我点点头,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如果整个山洞全塌了,人在底下肯定会被砸死,除非是躲到水里,水里浮力大,人不会被砸死,只要能躲过去那一拨,就没问题了。 但是按照当时的场景,我们根本不可能跑到水潭那里,就会被塌陷的山顶活活拍死,也算是我们命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塌陷的山洞里突然涌出来一股强大的水流,活像是一个巨大的瀑布,一下把我们冲倒在地上,强劲的水流托着我们,将我们一口气冲到了大水潭中。 幸好有这股水流,让我们死里逃生,我和瞎子被水流冲得七荤八素的,好容易喘了口气,瞎子抹了抹脸上的水说:“妈的,还是热的!是咱们山洞里的那个温泉!” 我点点头,看来是我们在上面藏身的那个山洞也塌陷了,那里存着的温泉水也漏了下来,把我们给冲了进来。 再回头看看,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是也能听到旁边不断传来的塌陷声,我们两个也有些后怕,要不是我们两个命好,估计现在就要被拍成肉虫子了。 不过,目前我们两个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看这个情况,整个山洞塌陷就是分分钟的事情,马上就会轮到我们这里,我们虽然藏在水潭里,但是要是整个山顶全部塌下来,还是一样会被我们盖在水底下,砸不死也闷死了,所以还得想办法。 瞎子想了想说:“这样,俺先潜水下去找找,找一块大石头,到时候咱们藏在大石头底下,那就能躲过去了!” 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好容易才露出头来,说找到了,找到了,这水潭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他试过了,躲两个人没问题。 在当时那种情况,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们两个在黑暗中静静呆着,等待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很快,那坍塌声传到了我们这里,就听见我们头顶上的山洞咔嚓咔嚓直响,接着开始往下掉石头渣。 瞎子拽着我的手,大声叫着:“小七,跟着俺!”,说完便带头扎进了水里。 我的心一横,也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钻进水里。 这不钻不知道,一进水里,才觉得那种刺骨得寒冷,冷气顺着骨头缝嗖嗖往里钻,像是要钻到人的五脏六腑里,把人冻成一根冰棍。 这时候,就感觉身边不断有大石头往下落,有的就砸在我身边,震荡得整个水潭都剧烈晃动起来,我不敢再想什么,就卯足了劲拼命往下潜。 山洞里本来就黑,水下更黑,眼睛都睁不开,开始的时候,瞎子就在我身边引路,我还能感觉到他,后来两个人就分开了,怎么也找不到他,只能自己不断往下潜,用手摸索着,希望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大石块。 水潭下光溜溜的,除了一些碎石,什么也没有,而那一口氧气就要消耗完了,我着急的四处乱摸,结果越着急,氧气消耗越快,眼看着身体就要不听使唤,肺都要憋炸了,我的手终于摸到了一截滑溜溜的东西,摸起来像是一截人腿。 我大喜,以为是瞎子,赶紧抓了抓他,意思是我来了,问他怎么办? 没想到,他就是轻轻蹬了蹬腿,接着就没了动静。 我早就憋不住了,这时候又急又努,抱着他的腿使劲一拽,就觉得像是扒开了一个瓶塞子,啵一声响,身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下子把我给卷了进去。 我死死抱着那条人腿不放,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腿毛怎么硬扎扎的,再仔细摸摸,才发现这并不是腿毛,而是一片片细密的鳞片! 不对,这不是人腿,而是一条大蛇! 第441章 血糊糊的怪物 我当时在水下拼命挣扎,被卷到了一个漩涡中,胡乱抱了一个东西,才发现是一条大蛇! 那水流很急,强劲的水流直接把我冲到了漩涡深处,冲得我晕头转向,也顾不得什么,只能死死抱着那条大蛇,跟着它往前走。 那大蛇显然也知道情况危急,顾不上我,只是带着我拼命往水下钻,终于钻到了一条通道里,然后拼命往下潜。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水潭底下还有一条密道,那大蛇刚才就是在往里钻,钻到一半时,被我硬生生拔了出来。 这突然出现的漩涡,就是我把大蛇拔出来后,潭水迅速顺着通道往下涌造成的。 这么一想,我哪还敢放松半分,想着不管死活,就这么跟着大蛇搏一把了,总比那山洞整个塌下来闷死在水底下好。 那大蛇拼命扭动身子,几次把我狠狠摔在通道里,疼得我几乎要背过气去,却死也不松手,那大蛇没办法,身体往里狠命一钻,咻得一下,就钻了进去,把我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被它这么一摔,早泄了气,看到周围朦朦胧胧,不像水潭下漆黑一片,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水潭,赶紧大口大口呼吸了新鲜空气,才发现浑身酸痛,也暗自庆幸,这次总算捡了条小命回来。 站起身,我四处看看,就觉得周围非常怪异。 首先这里竟然有光,非常非常轻柔,朦朦胧胧的,但是近处的东西还是能看清楚,让我非常震惊。 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在大海深处的礁石岛底下,算起来,这里应该算是第三层了。 第一层就是我从礁石岛落下后,进入的那个废弃矿井,里面吊挂着风干的海鬼,还有古怪的人脸蝴蝶,到处可见的大蛇皮,当然还有最后从上面掉下来的两个怪物。 第二层,就是我刚掉下来的那个深潭那里,到处都是黏稠的血浆,看起来像是个无比恐怖的大血库。 这第三层,又是什么怪物等着我呢? 我开始有些担心,游戏中升级打怪,总是越往后难度越大,我这边看着也到底了,那终极大boss又是什么呢? 试着向外走了几步,这里和上面两层的构造又不大一样。 这里空间没有多大,但是到处都堆着密匝匝的大木头,一层摞着一层,横七竖八的,叠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鸟巢。 我心里猛然一寒,以前听姥爷说过,这大江大河里的怪物,和大山里的怪物差不多,都讲究修自己的巢穴。只不过,那大山深处的猛兽,是修在隐秘的大山峭壁,那海怪当然要修建在大海深处。 这么看来,这东西肯定就是深海巨怪的巢穴了,难怪要层层防护,那么隐秘。 心里暗暗叫苦,想着我九死一生,从第一层一步步跑到最下面,没想到却是把自己给送到了怪物嘴里,这命也真够贱的,早知道我干脆就死在第一层得了,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还省的遭这份罪! 这时候,上面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我们这里也嗡嗡直响,往下倾泻的流水也停止了,应该是山洞顶彻底塌下来了。 想着瞎子这时候估计已经提前去阎王爷那报道了,心里也有些感慨,默念着瞎子哥,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等那怪物一来,小七就去陪你了! 心里这么一想,倒也不怕了,四下里看看,发现这里环境倒还真不错,巨巢附近有一个温泉,热气腾腾的,让整个巢穴都很暖和。 也因为这温泉,那大蛇厌恶硫磺味道,所以全都灰溜溜跑到了山洞一角,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当时冷得要命,浑身上下又都是伤,想着命都要没了,老子哪还管那么多,当下试了试水温,跳到了温泉里,好好泡了泡,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才觉得自己饿得要命,随时可能会跌倒。 温泉旁,稀稀拉拉长着一些乱草,游过去看了看,竟是一个个用干草精心编织成窝,应该是附近的海鸟在这里搭的窝,好多窝里竟然还有不少圆溜溜的鸟蛋,我顿时大喜,把它们兜在裤子里,用温泉煮了个半熟,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人这东西,肚子里只要有了食,先就放下了三分心,吃饱喝足,我又渐渐寻思起来,想着这地方看起来还挺安全,只要那大怪物不回来,其实就这么住在这儿也不错。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突然咕咚一声响,像是把胶鞋从泥坑里使劲拔出来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一看,就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血糊糊的怪物,姿势怪异地朝着我慢慢爬了过来。 =========== 抱歉,今天有事,只能更一章,回头补上。 第442章 蛟巢 我当时被卷进那个巨大的巢穴后,在温泉里泡了会儿澡,就看见一个血糊糊的怪物摇摇摆摆地朝我走了过来。 在当时,我刚吃饱喝足,正悠悠哉哉地漂在温泉上,被那怪物一吓,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跌落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好容易挣扎过来,见那怪物已经慢吞吞走到了水潭跟前,竟把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看起来非常怪异。 我急得要上房,满世界找武器,却发现那怪物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使劲咳嗽了一声,接着低声叫了声:“小七……”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好熟悉,那个血糊糊的怪物……是瞎子?! 可他身上糊的一层血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受伤了? 又试探着叫了声:“瞎子?” 那怪物剧烈咳嗽着,咳得简直弯不下腰,朝我摆摆手:“小七,过来扶我一把!” 他果然是瞎子。 我赶紧从水潭里跳出来,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扶住了瞎子,又惊又喜,叫着:“瞎子,你还活着?!” 瞎子摆摆手,用手抹了把脸,那脸上也是血糊糊的,把他的头发都糊住了,一条条血痕流下来,看着分外瘆人。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的心都寒了,以为他将要重伤不治,赶紧扶着他就地坐下,要给他包扎伤口,谁知道他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让我扶他去温泉那儿。 到了温泉那,瞎子推开我,自己扑通一下跳了下去,在水潭里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半天,才把一身的血浆给洗干净了,自己也长长吸了一口气,躺在水里,好半天儿没动弹。 我在旁边战战兢兢看了半天,死瞎子看起来不像是回光返照,应该没事,试探着叫他:“瞎子?瞎子?!” 瞎子才不情愿地睁开眼,问:“干啥?” 我说:“你没事吧?” 他没好气地说:“还没事?老子差点儿被石头给砸死!” 我说:“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冷哼一声:“老子在底下游了没多远,就找不到你了,只能在底下到处乱摸,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个大洞,接着就被水给冲了出去!” 我说:“那你怎么摔了一身血?” 瞎子说:“狗屁摔的!老子那是掉到了一个大血桶里!” “大血桶?这里怎么会有血桶?!” 瞎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在这后面,有一个大血池子,跟这个温泉差不多大!” 联想起那个巨大的巢穴,我不由有些紧张,说:“完了,瞎子!好像有点儿不妙!” 瞎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泉边上,说:“怕啥?!那山洞整个塌了,咱们都没事,那老话怎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用担心,俺刚才都看了,这里既然有光,说明肯定有出口,咱们这儿歇一会儿,赶紧出去,以后打死也不来海里啦!” 我看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摇醒了,让他起来,说:“别泡了,这里哪那么容易出去!你先过来看看再说!” 我摸出了几个刚才没吃完的鸟蛋,丢给瞎子,他的眼睛一下绿了,几口填在嘴里,才跟我出去。 看到那座用巨大木头垒成的巢穴,瞎子也被镇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我操,这明显是蛟巢啊!” 我摇摇头:“开始我也这么想的,后来觉得不像。你想啊,那蛟龙都是在大山大水里,湖北、重庆、四川最多,其他就比较少了。咱们现在可是在大海里,哪能有蛟?” 瞎子琢磨了一下,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说:“倒也是。俺也听爷爷说过,这蛟都是大蛇修行成的,都是淡水命,江河湖泊任它闯,但是不能见海,一见海就得死。” 我有些好奇:“为啥蛟龙不能见海?” 瞎子说:“这个啊,俺就不知道了。不过俺爷爷说过,他年轻时跑船,船到了山东东营,那地方是个入海口,到处都是浅滩,船路过的时候,浅滩上就搁浅了一条蛟龙。那蛟龙又腥又臭,身上黑压压爬了一层苍蝇,它还是活的,身上的鳞片咔嚓咔嚓的,能张开,还能关上,夹死了不少苍蝇!” 我说:“那蛟龙还真有?!” 瞎子肯定地说:“真有!那玩意其实没那么神乎,好多人都见过!解放前,辽宁营口下暴雨,就掉下来一条活的蛟龙,当时的报纸还报道过!” 第443章 又一个惊天大局 我说:“那蛟龙既然还活着,为啥不跑走?” 瞎子说:“你想啊,山洞东营、辽宁营口,都是什么地方?那都是大海边,蛟龙怎么能入海?俺爷爷说,那些蛟龙都是犯了忌讳,碰到了海,所以连动都不敢动了,只能趴在那儿等死。” 我说:“行吧,要是说这东西不是蛟巢,那又是什么巢?” 瞎子看着那巨巢,眼神飘忽不定,说:“难不成,这真是传说中的龙巢?”他自己又摇摇头,“不可能啊,这龙巢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我也觉得不大像,以前花格子也说过,那龙巢都是建在茫茫大海的未知之地,非常凶险,不仅外围游弋着巨大的水怪,更是终年笼罩着层层迷雾,根本没有人能活着到那儿。 而且,对于这个龙巢所在地,花格子曾经说过一句很古怪的话。他说,“龙巢最神秘的一点是,龙巢里的时间都是静止的”。 在当时,我们曾经对这句话做过许多猜测,连时光隧道、多维空间等都搬了出来,却始终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瞎子沿着那巨巢里外转了一圈,不住咂舌,说这玩意儿工程量还挺大,这就是派一个建筑队过来,估计都得半年才能搭好!还有,小七,你仔细看看,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木料,在水里泡都泡不坏! 我说:“有点儿不对劲!这海南哪有那么多大木头,海边不都是椰子树吗?” 瞎子看了又看,说:“小七,这事情恐怕有点儿不对劲!” 我感慨着:“这个死地方,哪里有地方对劲过!” 他没有说话,带着我去了山洞另外一处,没走多远,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以及说不出来的恶臭,那刺鼻的味道熏得我几乎要闭过气。 瞎子也掩住鼻子,快步走过去,就发现那山洞角落边有一个黑黝黝的池子,里面全是黏稠的鲜血,池子外堆着不少大蛇、大兽的尸体,身上都插着一个软管子,管子通到血池里,源源不断地往里输送着鲜血。 因为有温泉滋养,这里的血池一直保持着一定温度,使血液不至于凝固,也不至于变质,竟像是一个古怪的血库。 我猛然醒悟,我们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大蛇,身下都插着管子,难道都是为了养这个血池吗? 不可思议地看着瞎子,瞎子了解我的想法,点点头,说:“看来这里搞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养活下面这个东西。” 我低声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一条龙?” 瞎子摇摇头:“要真是一条龙,这地方恐怕管不住它。” 我说:“那会不会什么海怪?” 瞎子说:“海怪?那海猴子就算是比较稀罕的海怪了,在这里算个啥?那山洞上都挂了一溜!” 他的眉头皱紧了:“小七,俺有些怀疑,这里像是在养着什么东西。” 我说:“那到底是啥玩意?还得用那么多大蛇血养着?” 瞎子说:“这东西应该还没长成,所以还得用血养着,在山洞里藏着,等它长成了,估计就会从山洞里出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一愣,想起了一件事情。 逗比冯曾跟我说过,老孔当时到了那艘鬼船后,打开船舱,就发现船舱里全灌满了鲜血,鲜血里就有一个活物,像是在养着什么东西。 结果在当天晚上,他就会那艘鬼船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给带走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说的话,这里用人血养着的东西,会不会和船舱上那东西有点儿联系? 还有,那广东老板为什么会邀请老孔过来?他们又为何稀里糊涂地死在了这里?这个诡秘的山洞明显在几十年前就设计好了,它又是谁设计的呢? 匆忙把这些事情跟瞎子一说,他也有些震惊,愣了半响,才说:“小七,看来你那个老同学,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你还记得,那个广东老板手里攥着的金链子不,那个照片?” 我一下子愣住了,才明白瞎子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进入到这里恐怕又是个阴谋,这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就像继阴山狼城、澜沧蛇窟、藏北鹰坟一样,这又是一个恐怖的大局。 更可怕的是,一直到目前为止,这个大局才刚刚露出了一角,我们根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第444章 你要炸掉它? 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要知道,我们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做了一系列的变动,包括我们临时从火车上仓促下车,又从一个小县城秘密前往海口,包括随便入住一家街头酒店,这些东西是无法提前预测的,可是我们的一举一动还在他们的监控之下,我只能说,他们的势力已经可以逆天了, 在藏北鹰坟,白师傅曾经透露过,他们的势力很大,而且执行力很强,只需要在关键岗位安插进几个人,就可以控制住拉萨所有的车站,顺利把秃子塞了进去。 不过,上次的事情,是因为有姬小免做内应,所以行动提前泄露了,这次的行动,只有我和瞎子知道。 甚至瞎子,也是被我仓促拉走的,如果这样行动也会被提前泄露的话,我只能说,也许他们真的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越想越可怕,我不敢再想,转头问瞎子:“他们折腾那么久,是想做什么呢?在海里做一个海怪繁殖基地吗?” 瞎子却反问我:“你觉得阴山狼城,藏北鹰坟又是做什么的呢?” 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回答。 在阴山狼城,老绝户放出了封印在地下的神秘力量,后来又被姬小免为首的狼群阻止,在最后一刻与诡异的虫子同归于尽,这个还能理解,算是为了保护人类,战胜邪恶吧。 澜沧蛇窟,景老将大蛇牙送回蛇窟,并帮助大蛇王击败森蚺,这个算是履行三十年前人类与蛇群的约定,也可以理解。 那么在藏北鹰坟,又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在藏北鹰坟,竟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白袍少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现代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小舅他们进入了鹰巢,又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为什么他说,他只要从鹰坟活着出来,就会知道一切,而且会明白,并不是他们抛弃了我,而是我抛弃了他们? 使劲甩了甩头,抛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四川人有一个好处,比较乐天,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就先不去想,不然钻到死胡同里就出不来了。 当年汶川地震那么严重,好多人什么钱财都顾不上,就背了个铁锅,脖子上挂一串腊肉,拉着儿女晃悠悠地走。好多记者很不理解,觉得这家都没了,还背着铁锅干啥?四川人表示,家虽然没了,人也得吃饭呢! 所以说,不管他娘的那么多,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我们还是先解决了现在的问题再说。 我当机立断:“瞎子,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瞎子冷笑着:“出去?你觉得咱们还能出去?” 我说:“咋就不能?腿长在咱们身上,他娘的咱们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时候,瞎子突然说了一句话:“七小子,你想过吗?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咱们拖进来到底是为啥?” “为啥?” 瞎子说:“你觉得为啥?还不就是为了底下这个大家伙!你觉得,你还真走得了?” 想想也是,那帮人处心积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总算把我们两个像赶鸭子一样,赶到了这里,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放走? 我问瞎子:“那怎么办?” 瞎子磕了磕枪里的水,嘟囔着:“操,浸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又朝我说“还有啥办法,只能进去呗!” 我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问:“进哪?” 瞎子冷笑着:“进哪?进这个怪物老巢呗,要不是它吃了咱们,要不然咱们杀了它!” 按照瞎子的说法,那怪物既然还需要大蛇输送鲜血,应该还没多大,不然早就出来猎杀大蛇了,还用那么麻烦? 还有,那怪物只需要蛇血,而不是其他血,说明它应该比较类似蛇,或者说起码跟蛇的习性差不多,应该也是一个冷血的爬行动物。 我握紧那只匕首,心里也有些紧张,以往都是小跟班,现在真的开始了组队杀怪模式,而且还算是一个中坚力量,让我既激动,又有些紧张。 瞎子围着巨大的巢穴转了一圈,这巢穴看起来杂乱无章,像是随便堆了一大堆木头堆成的,真正仔细分析起来,才发现很有规律,那木头桩子全都对着外面,像是一个挺着大尖刺的巨型刺猬,让人根本没办法攀登。 瞎子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小七,你觉得炸掉这玩意需要多少炸药?” 我说:“你要炸掉它?” 第445章 木精 瞎子撩开上衣,露出了那一罐炸药,说:“这里全是木头桩子,只要放一把火,把这个罐子扔进去,估计整个山洞就没了,咱们哥俩当然也没了。嗯,倒是给国家省了一笔火葬费。” 我赶紧劝住他:“你先别急啊,现在还没到拼命的时候。要是这里面是空的,那怪物早就撤了,咱们不是白死了?” 瞎子点点头:“倒也是,那咱们先进去再说!” 不过他还是抽出来了几根大木头,掏出那个煤油打火机,用干草引着了,弄了堆篝火,说这个是以防万一,这地方太邪门,早晚会出事,到时候要是实在不行,就得炸毁它,先点一堆火备用。 篝火一烧起来,整个山洞就被照亮了,原本隐藏在角落里的血坑也显示出来,火光映在上面,一片血色,那血坑外堆得全是蛇形白骨,一层摞着一层,到处弥漫着浓厚的血腥、腐肉味,让这里看起来分外血腥恐怖。 我问瞎子:“你看到逗比冯了吗?” 瞎子摇摇头。 我也沉默了,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他想必凶多吉少了。 想起这个时刻开启逗比模式的小兄弟,我突然有些难过,没想到他一个人在山洞里坚持了那么久都没事,跟我们出来了这一会儿,人就丧命了,还真是我们对不起他。 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没事的,他对这里熟得很,估计早就撇下咱们自己逃出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希望这样吧!” 刚说完,我眼前突然走了一个黑影,火光闪烁,看不太清楚,就觉得像是一个人,一个很小的人,灰不出溜,像开始的逗比冯一样,估计是身上涂了一层泥。 他的姿势非常怪异,弯着腰,踮着脚,像是踩高跷一样从,我们身旁绕了过去,在那偷偷看着我们。 被我发现后,他的身子一闪,像是一下子钻到了木巢里,接着就消失了。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大木巢说:“瞎子,有人钻进去啦!” 瞎子也吃了一惊,说:“啊?有人?!在哪儿?!” 我指着那木巢说:“就在那底下!” 瞎子提着枪就赶了过去,蹲在木巢下仔细看了看,又用脚使劲踹了踹,说:“小七,你看花了眼吧?这地方比铁还硬,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还能钻进去人?!这地方还能有人?” 我也不敢相信,过去仔仔细细摸了摸,那木头密匝匝的,确实不可能钻进去任何活物,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小人儿就是一头扎了进去,莫非真是我看走眼了? 又回到火堆旁,低着头还在想着这件事情,余光一撇,就发现那个小人又一次从巢穴里钻出来了,只露出一个脑袋,转着圈,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赶紧咳嗽了一下,想提醒瞎子赶紧转过头看看,结果嗓子都要咳哑了,那蠢货还是理解不了,反而嘲笑我,是不是刚才偷吃了驴毛,现在好了,嗓子被卡住了吧? 我没办法,只好压低声音,说:“小人又出来了。” 瞎子赶紧问:“在哪儿?” 我说:“你别动静那么大!低着头,往木巢那边看,用眼角的余光看!” 这时候,那小人见我们两个都低着头,以为没事,也开始把身子慢慢拔了出来,朝我们这里匍匐前进了两步,又站起身,小心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着我们这边试探着走了过来。 它的动作非常好笑,就像是一个小精灵,在努力模仿人类走路,又走不像,走起来东倒西歪的。走了几步,又开始模仿瞎子,在那盘腿坐着,又做不下去,身子跌倒在地上。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小精灵陡然一惊,猛然跳了起来,一头撞在坚硬的木巢上,结果奇迹又一次出现了,它竟像是直接穿透了坚硬无比的木巢,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我惊讶了,站起身,指着那木巢,说:“它,它消失了?它是鬼吗?” 瞎子却使劲拍拍我的肩膀,说:“屁的鬼!这是木精!这玩意你听过吗?没想到咱们竟然能遇到这个宝贝玩意!” “木精?”我摇摇头,“这是啥玩意,是成精的木头?” 瞎子哈哈大笑:“你听说过人参娃娃吧,这玩意跟它差不多,都是宝贝!说它能起死回生当然不可能,不过吃了它,再重的伤都能治好倒是真的!” ==================== 感谢各位亲的积极打赏、投票,目前咱们的《鬼藏人》已经位居腾讯书城人气榜第一,打赏榜第一了,双冠王! 目前就是热销榜差了点儿,周排名第四,月排名第二。 不过,这个主要怪我更新的字数少了点儿,我会尽力多更新一些字,也希望老读者们可以回归,让我们重新夺回三冠王宝座! 第446章 采北珠 我有些吃惊,那人参娃娃的事情,我可是从穿开裆裤时就开始听,不过一直觉得是编排的故事,一株人参怎么还能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可是瞎子却斩钉截铁地告诉我,这是真事,他就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 他说的是十几年前,他年纪还轻,跟着爷爷去长白山捕鹰的事情。 其实他们家原本是大山深处的猎户,后来因为一件大蛇屠村事件,爷爷就带着他背井离乡,辗转了好多地方,后来定居在吉林渔楼村,跟人学习捕鹰。 之所以学习捕鹰,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大蛇群屠村时,曾把还在摇篮里的赵大瞎子掠走过,放回来时,他身上就多了一块蛇形的疤痕。 瞎子爷爷很担心,这印记是不是埋下的一个定时炸弹,以后大蛇群还会跟着这个印记找回来,所以他让瞎子从小学习捕鹰,鹰是蛇的克星,有了大鹰在身边,多少是一个保护。 捕鹰很辛苦,要在荒凉的大山腰支鹰网,挖个窝棚,人趴进去,一动也不能动,吃饭、喝水都在里面,白天黑夜埋伏着,有时候甚至要趴一个星期。 俗话说,“鹰有鹰道”,这是说鹰的飞行迁徙有规律,从哪儿飞走,就会从哪儿飞回去,捕鹰是先观察鹰道,然后在它必经之路上支网,捕鹰。 捕鹰最好是秋天,用老猎人的话讲就是“处暑鹞子寒露鹰,过了霜降打海青”,找一块半山腰的空地,支上三边网,里面放一个活鸽子。 这鹰眼最锐利,从高空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的鸽子,一个俯冲就飞下来捉鸽子,这时候人在窝棚里看得准准的,伸手一拉,鹰网扑下来,就把大鹰给活捉了。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捕鹰时。 那一年,霜降了,瞎子早早的扛着鹰网,带足干粮,背上列强,去了大山深处,打算捕一只大鹰,海东青。 这大鹰是有人预定的,预定的人是一个满族人,姓金,瘦骨伶仃的,外号叫做老金。他之所以要鹰,而且只要海东青,还有一段故事。 老金祖上是女真的采蚌人,专门采北珠的能人。采北珠,就是从海里捞取珍珠蚌,撬开珠蚌,取得珠子。 这北方的珍珠和南方的不一样,有一个名号,叫做北珠,非常珍贵。 采北珠也和采南珠不一样。南珠主要靠南海的壻民,采北珠要靠女真人。 北方采珠,采珠人要在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去大海边观察,这时候月光明媚,亮如白昼,那大海深处的大海蚌吸收日月精华,全都打开了蚌壳,精光四射,老远都能看到。 这采珠人看到了珠蚌,并不是立刻下去采,而是要耐心等到十月,不然人一下水,那蚌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一个也留不下。 这东北的十月,大海全被冰封住了,这时候才要凿开冰层,喝足了烧酒,下水捞蚌取珠。这珠蚌捞上来,也不是都能用,要剔除个小的,不圆鼓的,有瑕疵的,差不多捞出来一百只蚌,才能有获得一颗好珠子。 可想而知,这北珠有多难采,每一年采珠子,都会冻死冻伤好多人。 后来,这采珠人无意中发现,当地有一种天鹅,最喜食这种珍珠蚌,它啄食了蚌肉,将那珠子藏在嗉子里。 这种天鹅非常谨慎,人类根本捉不住它,但是自然界却有一种生物以它为食,就是海东青。海东青最喜欢捕捉天鹅,以天鹅脑髓为食。 所以要想捉这种珍珠天鹅,首先就得捉海东青,只要驯养了海东青,它就会帮人类捕捉珍珠天鹅,那采珠人也不需要天寒地冻潜水采珠了,好歹能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在当时,一只海东青能顶几条人命,不光是因为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喜欢把玩,在民间它也有非常高的身价,也有这个原因。 这老金的祖上,就是一个采珠人,当然懂这种海东青采珠之法。 但是这海东青哪那么容易捉,所以老金就成天赖在瞎子家,赶都赶不走,死活求着瞎子给他弄一头鹰。 瞎子拗不过他,只好跟他约法三章,在得到海东青后,必须要对它好,而且不能养过三年,三年一过,必须要放走它。 那老金一听海东青游戏,当时心花怒放,别说约法三章,就是三百章都同意,当即决定今年霜降一到,就跟瞎子上山捕鹰。 他们到了半山腰,发现根本不行,到处都是游人,在那野餐、聚会,鬼都被吓住了,哪还有鹰? 继续往里走,走到平时捕鹰的地方,却发现山上到处都是拦鸟的细网,陷阱,野兽夹子,别说是硬,就是一只麻雀都不放过,这地方怎么会有鹰来? 第447章 人参娃娃的秘密 那老金不死心,一个劲儿催着瞎子往里走,说这长白山深山老林的,越往里走,越有好地方,只要路子扎进去深,别说海东青,就是大鹰王都有。 瞎子足足跟他走了二天,结果越往里走,那里面树林子越密,这地方别说捕鹰,就是一头鹰站在他们头顶上,也看不到啊。 他觉得不对劲,就提出要回去,那老金实在没办法,只好对他说了实话。 老金说,他祖上虽然是个采珠人,其实以前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家道中落,才沦落到做采珠人,因为他也是一个读书人,有记笔记的习惯,所以把当时一些经历都给记录了下来。 他笔记中记录过一件事情,说他当年也跟着捕鹰人上大兴安岭捕鹰,后来迷了路,在大山里走了足足半个月,却怎么也走不出来,到处都是一道道的山沟沟,大水泡子。 好在大兴安岭物产丰富,到处都是白亮亮的小溪,随便把帽子往溪水 里一捞,都能捞上来鱼虾,林子里有多得是野鸡野兔,松仔、野杏,所以倒是饿不死,大家也不着急,就在老林子里慢慢转悠,白天慢慢走路,捕猎吃饭,晚上早早的搭个地窝子,点上篝火,大家轮流守夜、休息。 这次捕鹰是一个小团队,差不多七八个人,把头姓冯,叫做冯师傅。 有一天晚上,他在窝棚里睡觉,睡得正香甜,突然被人的说话声吵醒了。 醒来一看,是另外一个守夜人,满脸惊恐地对冯把头说,刚才守夜时,突然觉得有人拍了他一下。 冯把头睡得正香,很不耐烦,觉得这人真是大惊小怪,肯定是守着守着夜,迷迷糊糊睡着了,结果出现了幻觉,什么狗屁拍了他一下,搞不好是他自己做春梦,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在梦里扇了嘴巴子吧? 那人却指天发誓,说真真的,他当时确实有些困了,就抱着枪,坐在地上打瞌睡,就听见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笑声由远及近,一直传到耳边,接着就有一直肉乎乎的小手拍了他一下。 冯把头厌恶地挥了挥手,说行吧,行吧,你过来睡觉吧,老子过去守夜,看看到底是啥玩意! 当时老金祖上也觉得好奇,就主动提出跟冯老头一起守夜,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在篝火上烧了一壶水,里面添上几块茶砖,喝了一会儿,扯了点儿闲话,睡意就渐渐上来了,老金祖上到底没守过夜,没多久就困了,就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耸拉着,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人光着脚丫子,朝着他啪嗒啪嗒跑了过来,还有粗重急促的小孩呼吸声,那声音就在他耳边,接着那孩子像是在搞恶作剧,猛然朝他耳边大声叫了一声,把他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冯把头看着不对,赶紧扶住他,左右问了问,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该不会是这窝棚正好搭在了谁家小孩坟上,冲撞了小鬼,所以小鬼过来吓唬他们吧。 他们赶紧叫醒了棚子里的其他几个人,熄灭了篝火,朝着窝棚那拜了拜,言明自己是过路的捕鹰人,路过宝地,借住一宿,如有冲撞,莫怪则个,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又换了一个地方搭了窝棚。 没想到,又走了一天,他们又遭遇了这种怪事。 这一次,有好几个人诅咒发誓,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小孩儿,浑身草绿色,光着脚丫子,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大家都有些儿担心,这小孩子整天跟着他们走,这是想害死他们吗? 那冯把头到底是见多识广,他让人烧了一些草木灰,堆在了窝棚各处,就看见那小孩在草木灰上光着脚丫子乱跑,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大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草木灰除了被风吹散了一点儿,还是那样平平整整的,上面并没有任何脚印。 没想到,那冯把头却哈哈大笑,说造化,造化!咱们老哥几个时来运转了,这玩意啊,我听说过,这不是山鬼,是宝贝! 他解释着,你们都听说过人参娃娃吧,那带着红肚兜儿,扎着朝天辫子的那个? 你们也不想想,那人参本来是一个植物,怎么能幻化成人形,变成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那人参长在地上,根须都在地底下,也动弹不了啊? 大家说,对啊,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它成精了? 冯把头就说,其实吧,咱们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觉,这人参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迷惑人,让人看着像是一个孩子,其实不是,这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这事情背后还大有玄机。 第448章 黄皮子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来了兴趣,纷纷问他这人参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把头招呼大家坐在,在篝火里点了一卷莫合烟,长长地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在地上磕了磕烟袋,说:“其实啊,这个人参娃娃的事情,确实存在。这大山里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啥东西年头长了,都能成精怪。就拿咱们东北的五大仙来说,大蛇、刺猬、柳树都能成仙,这人参又是地精,咋就不能成精了?” 大家也都点头,说人参娃娃成精绝对可能,就是不知道为啥它留不下脚印。 冯把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悠悠地说:“在咱们东北,传得最邪乎的是黄仙,就是黄皮子,黄鼠狼。有人说黄皮子能换命,你要是杀了它孩子,它就会施个咒,和你换命,自己在大树杈子上吊死,临死也要拉着你。 “换命这事情,好多人应该没见过,也不知道真假。这事情,我见过一次。那时候我还小,住在牡丹江那边,大山脚下,荒地多,天一黑就能听见狼嚎。那边地广人稀,一个镇子也没多少人,家家户户都藏着几杆猎枪,农忙时种地,农闲了就上山打猎,日子过得也不错。 “我们家隔壁,住着一个哑巴,姓徐,独门独户,里外就他一个人。这徐哑巴人残心眼多,看着别人打猎,也想跟着上山拣点洋落。但是你想呀,一个哑巴怎么围猎,指挥也指挥不了,搞不好一枪上去把人给打了?没办法,我爹就想了个主意,叫他挖陷阱、下套,逮一些山跳、野鸡,对付着过日子。 “有一年,这哑巴上山套野兔,就有外乡人过来找他,问他会不会逮黄鼠狼,他们大量收购。这两个人是哈尔滨一家毛病场的,特别下山来收购黄鼠狼。黄鼠狼是做毛笔的好材料。毛笔说是狼毫,其实是黄鼠狼毛,尤其是黄鼠狼尾巴,是做上等毛笔的首选。要是没黄鼠狼毛,就用兔子毛,那品质就差了。” “没想到,两个人在各个收购站走了一圈,一只黄鼠狼都没收到。东北人信萨满,拜五大仙,尤其是黄仙,谁敢触它的霉头?后来,他们经人指点,说黄大仙没人敢动,这玩意会换命,捉这玩意会断子绝孙,除了绝户,没人敢招惹它,除非去找徐哑巴。他反正就是绝户,又是个哑巴,只要给钱,没啥不敢杀的!” “那哑巴比划了半天,和他们谈好了价钱,就开始上山捉黄鼠狼了。捉黄鼠狼和捉山跳不一样。这玩意会锁骨,圆珠笔粗的小洞,它都能钻出去,用网根本网不住。下套子也没用,这玩意狠,要是被夹子夹住,或者套住,它就会直接咬断腿跑掉。捉黄鼠狼,得用专门的工具,用木猫,或者竹筒子。 “巧的是,我爹当年教他捉狐狸、山跳后,一时间嘴欠,跟他说过如何捉黄鼠狼。首先是木猫,木猫其实是一个木头做的捕捉器,一个长形的木箱子,两边是平衡的活扣,里面吊一块肉,黄鼠狼只要一吃肉,那活扣失去平衡,吊门会自动放下来,给黄鼠狼扣进去了。 “还有更简单的,直接找一个半米多长的大竹筒子,中间打通了,在最里面放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喜鹊,然后把竹筒子埋在地上,筒口和地面齐平。这样,黄鼠狼味道肉味,就会锁骨钻进竹筒子,等吃完喜鹊后,才发现那竹筒子又滑又窄,根本没法转身,就给卡在里面了。这两种办法的好处在于,都是活捉,不会伤害到它的皮毛,才能卖上价钱。” “那徐哑巴收拾起这两个法子,捣鼓了好几天,又是木猫,又是竹筒子,在半山腰上一口气下了十好几个,没多久就捉了不少。那些收山货的人高兴得直拍手,当场点了几张大票子给他,并说明了,他们是收皮子的,不是搞养殖,这活的黄皮子他们不要,只要皮子。” “那徐哑巴也不含糊,把那些黄皮子挨个摔死,皮子扒了,给了收山货的人,自己将肉小心收拾了,割掉骚袋子,在井水里拔了拔,去了骚味,放足了花椒、大蒜,整整炖了一大锅,吃得满脸肥油。” 说到这儿,冯把头解释着:“其实吧,这黄鼠狼其实是个好东西。血是大补,特别补肾,得了肾病的,生喝几条黄鼠狼血,那肾病自己就好了。那肉也能治病,补血的,得了白血病的人,就得吃这玩意儿,据说很管用。当时那一大锅肉煮出来,馋得狗都吸溜鼻子,口水哗哗往下流,那哑巴端着半锅肉要送给我们,我爹却连门都不开,在家里直擦枪,说这个黄皮子可千万别招惹,别看这徐哑巴现在吃肉吃得欢,等回头那老黄皮子找上来就完啦!” 第449章 换命 “结果当天晚上,那老黄皮子就来了。那黄皮子来的时候,还是深夜,直奔那徐哑巴家的鸡窝去,那公鸡刚叫了半声,就哑了,在那拼命扑腾,整个鸡窝像是炸了窝,在院子里拼命扑腾。 “那徐哑巴人哑,但是不聋,白天吃了半锅黄皮子肉,现在浑身燥热,正睡不着,听着那鸡窝里一阵闹腾,提着枪就出去了,月光下,就看见一头浑身白毛的黄皮子,像人一般立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它。那院子里,到处都是咬断了脖子的鸡,还在拼命扑腾着身子垂死挣扎,整个院子里全是喷溅的鲜血,看起来非常恐怖。 “那黄皮子如此怪异,要是换成旁人,估计早就吓了个半死,但是那徐哑巴天不怕,地不怕,煞气十足,当时就给端上枪,瞄得准准的,轰隆一枪,就给它打死了。” “深更半夜的,猛然传来一声枪响,震得我们家窗棂子嗡嗡地响。我父亲心里藏着这事,本来就担心,这时候就一咕噜爬起来,拿着猎枪,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我当时还小,也被枪声吵醒了,也拿着我的弓箭,跟着爹跑了出去,那天正好是个月亮地,地上落了一层露水,白茫茫的,待推开他家的院子,我们两个人全都吓住了。” 在这个明晃晃的月亮底下,院子里横七竖八,全是死鸡,墙上,院子里到处都是喷溅的鸡血。在院子中间,徐哑巴光着上半截身子,两只手紧紧攥着一只老母鸡,正在龇牙咧嘴地撕咬着鸡脖子,大口大口喝着鸡血。看见我和爹进去,他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满脸是狰狞的鸡血,看起来又诡异,又可怕。” “我当时还小,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弓箭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那徐哑巴喉咙里咯噔一声响,扔下了那只母鸡,竟然一脸狞笑地盯着我们,弓着身子,迈着诡异的步子,一步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爹当机立断,迅速将猎枪子弹上膛,想都没想,对着徐哑巴上方就开了一枪,就听见轰一声响,院子里立刻传来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煞气无比,把徐哑巴给镇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在那边停住了,不过依旧唆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爹上去又是一枪,这一枪直接从他身边打过去,那火药枪打出去,铁砂一打一大片,这次铁砂擦过他的脸膛,才让他害怕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蹲下了身子,抱着脑袋,浑身发抖,像是非常害怕。” “父亲迅速给枪上膛,一面逼住他,一面小声对我说,快去叫你娘起来,赶紧把镇上那个杀猪的崔屠夫叫过来,还有那个跳大神的,就说徐哑巴被黄皮子上身了!” “我哪敢耽误,推开门就跑,人还没到就在那哭喊起来,就我这大嗓门,没过几分钟,全镇的人都知道徐哑巴被黄皮子上身了,大家全都跑了过来,一个个围在院子里看稀罕。” “最先赶来的是崔屠夫,他换上了平时杀猪的行头,一身全黑的衣服,中间扎着一跳大红色的布条子,手里倒拎着一把杀猪刀,大大咧咧走过来,一把拽过徐哑巴,先劈头盖脸给了他几个嘴巴子,给他打服气了,才跟我爹打了个招呼,问到底怎么办。” “我爹也不懂这到底怎么办,这时候,那徐哑巴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很古怪,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接着两眼一翻,两只脚乱蹬,鼻孔直往外流血,几个人按都按不住。” “这时候,人群里有懂行的叫了一声:‘不好,这是黄皮子在换命,它给自己吊死啦!’”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白色的老黄皮子是来索命的,它折腾了那徐哑巴那么久,本来想等他身上的人气去的差不多了,就要施法害死他了,却被我爹给打断了。现在,它也不打算活了,自己已经偷偷找了个地方,要把自己勒死。在这之前,它已经在徐哑巴身上下了咒,它是怎么死的,徐哑巴也会怎么死,这就叫换命,一命抵一命,是黄皮子最狠的招数。看徐哑巴的样子,现在那黄皮子已经给自己吊住了,要是在几分钟内不赶紧找到它,那徐哑巴马上就要被吊死了。” 第450章 黄皮子上身 那徐哑巴当时的样子,像是被人死死勒住了脖子,憋得他两眼直翻,两腿乱蹬,口吐白沫,看起来随时都会死去。 当时围观的人虽然多,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 这黄大仙上身的事情,在东北流传很广,好多人从光屁股的时候,就开始听老人绘声绘色讲述这类故事,现在更是亲眼看到了,饶是那再胆大的人,哪敢向前踏进半步? 这时候,有人推开人群,闯了进来,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从身上取下一副褡裢,里面插了不少银针,他麻利地取出银针,撩开那徐哑巴的上衣,唰唰朝他身上刺了下去,那徐哑巴渐渐停止了抽搐,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放缓了,接着喉咙里咯噔一声,喘过来了点气,看着没那么难受了。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有人认出来了,这老头原来是一个老中医,惯会使一手银针,看来他这是用银针救了徐哑巴一命。 没想到,那老头依旧眉头紧锁,盯着那徐哑巴看了许久,接着招了招手,说:“快把他放倒,衣服脱掉!” 大家此时已经把他当成了活神仙,哪个敢不从,当时就过来两个人把徐哑巴放倒在地,脱掉了上衣,给老神仙诊治。 没想到,待徐哑巴的上衣一脱下来,周围的人全都“啊”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当时我年龄小,也凑了过来,想去看热闹,却被人群给挡在了外面,根本挤不进去,这一下人群往后一退,却正好把我给露了出来,看得真真切切。 原来在徐哑巴的肚子上,鼓起了一个玻璃球那么大的肉疙瘩,那肉疙瘩非常古怪,它像是活了一样,在徐哑巴的皮肤下游走,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看起来非常诡异。 那老中医眉头紧锁,拈起一根银针,捕捉着那个肉疙瘩的游走轨迹,试了几次,都扎不中它,最后扭头说众人说:“快去打一桶水,浇在他身上!” 东北的井水都是地下水,大夏天都很寒得要命,和冰块一样冷,更不要说现在。可是那老神仙发话了,大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照他的吩咐,将一桶冷水朝那徐哑巴兜头浇了过去。 按说正常人被那冷水一浇,死人都会蹦起来,但是徐哑巴却只是身子猛然一怔,接着就不动了。 这时候,我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就在冷水浇过去的一刹那,那徐哑巴身上诡异的肉疙瘩突然停滞了一瞬间,就是在这一瞬间,那老中医一针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给它扎住了。 那银针一针下去,再拔出来,顿时有一股黑血从徐哑巴身体里喷射了出来,恶臭难闻,熏得我们都捂住了鼻子。 随着那黑血排出,原本那鼓起的肉疙瘩也渐渐小了下去,徐哑巴终于恢复了呼吸,脸色也正常了起来。 大家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那徐哑巴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接着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白眼球,看起来非常诡异。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一旦翻出了白眼球,那就是被邪物附身了,这人也不是他了。 大家也都知道大事不妙,蹬蹬蹬往后退,这时候,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徐哑巴手脚并用,脊背弓起,舔着舌头,在地上迅速爬了一圈,动作非常熟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形的黄鼠狼。 接着,他蹲坐在地上,盘着腿,用手捋着脚脖子,用一种古里古怪的老头强调哭诉起来:“杀千刀的噢!我又没妨你,你为啥要吃我的子孙!杀千刀的噢!我又没偷你家的鸡,你为啥要吃我的子孙!” 虽然当时的气氛非常诡异,但是看到这样一个老爷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人群人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 有人小声说:“是黄皮子上身,在哭了,待会儿就要东西了。” 冯把头敲了敲烟袋,解释着,这种黄皮子上身哭诉的情况,在东北也时有发生。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守灵时,守灵时孝子贤孙要在旁边守夜,特别忌讳被一些带毛的动物接近尸体,容易发生诈尸。 这所谓诈尸,并不是人变成了僵尸,蹦蹦跳跳地追人,而是被动物上身,尤其是黄皮子,最爱上人身索要东西。 那黄皮子上死人身后,就会驾驭着人的尸体,在棺材里冲撞,放它出来后,它就会控制着人身体,盘坐在棺材上,跟人提条件,不满足它,它就满地打滚,不从人身上下来,非常难缠。 第451章 解开黄皮子之谜 这黄皮子上了死人身后,不能硬来,硬来的话,它会伤害死人,会驾驭着尸体撞墙,甚至投河,损害尸体这种事情,孝子贤孙哪敢怠慢,只能好好求它,跟它好好商量,问黄大仙想要什么,满足它的所有要求。 一般来说,黄皮子上身主要是要吃的,吃鸡,吃鸭子,吃鸡蛋,等吃饱喝足了,它就走了,那死人重新倒在棺材上,一动也不动了。 一般来说,遇到了这种黄皮子上身的事情,都要请一些神婆神汉过来,跟黄大仙谈判,这个谈判也是讨价还价,跟菜市场卖菜一样。 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大家也都会充满估计对方的实力,好采取备用措施。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事情有些搞笑,就是人们可以通过黄皮子索要的东西,来判断它的道行。 一些道行高的黄皮子,索要的东西也比较高级,甚至会索要一些罕见的药材等,估计是帮它修行所用。 道行低的黄皮子,一般就是要吃的,活鸡,活鸭,还要大鲤鱼。 更可笑的是一些道行更低的黄皮子,它甚至还不会说人话,只能尽量描述想要的东西,说“要咯咯哒”,这“咯咯哒”是什么,有人猜了出来,就是老母鸡。还说“要圆圆”,这“圆圆”是啥,大家犯了难,试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鸡蛋。 不过这一次,徐哑巴与这老黄皮子有血海深仇,估计事情不会那么善了。 果然,那徐哑巴哭诉了一会儿,就说,自己的儿孙都被徐哑巴给吃掉了,它也不打算活了,一命还一命,它回头呀还会吊死自己,大家就等着给这个哑巴收尸吧! 话音一落,那徐哑巴的身体又绷紧了,两只手伸着,像是在摸索着什么,接着头慢慢向上伸,然后身体猛然一坠,接着脖子哽住,脸色紫红,真像是人上吊了一般。 大家赶紧求着老中医继续扎针,老中医却叹息了一下,摆摆手说:“我是治得了病,可是救不了命。大家还是找找吧,那黄鼬施法,一定是在附近,只要打死它,这病人便可不治而愈了。” 大家一听,心里也放心了,这地方也就那么大,它能躲到哪儿去,立刻划分了片区,一个人负责一小块儿地方,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它找到。 我当时年龄小,大家安排我和几个女人一起,去屋子里找。 大家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那只黄皮子。 后来,我转念一想,那黄皮子最后的姿势,像是一个人在往上爬,然后把脑袋伸到了一个地方,就给自己吊住了。这么看,它应该是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 这么想着,我不由往房梁上一看,顿时呆住了。 在房梁上,挂着一幅破烂的解放鞋,那鞋带上挂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两条腿还在无力地瞪着,正是那只上吊的老黄皮子! 我大叫一声,外面早有了赶了过来,举着猎枪朝那房梁上一枪,就给那黄皮子打得开了花,那黄皮子吊在地上,早被铁砂打成了一堆烂肉。 大家出去看时,就看见徐哑巴身子猛然一蹬,接着人挣了过来,捂着喉咙拼命咳嗽,又吐了半天,才清醒过来,看着外面一圈圈的人,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深更半夜的,大家听冯把头讲了这个黄皮子上身的故事,又怕又刺激,忍不住问他,这黄皮子看来还真成了精,怎么还能上身? 也有胆小的问他,把头,你说这人参娃娃也成精了,它又会不会给咱们上身? 那把头解释,后来他也问了问那个老中医,这黄皮子上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它真的成了妖怪,那怎么还会被人给打死? 那老中医是这么解释的,他说黄鼬身上带有一种毒素,尤其是它放的屁,会让人产生幻觉,那幻觉非常逼真,能把人给活活吓死,就跟现在的催眠一样。 那徐哑巴当时就是中了黄皮子的毒,所以以为自己被吊死了,要是我们当时不打死那黄皮子,徐哑巴还真会死掉。 又有人问,那要是中毒的话,黄皮子直接放个屁就好了,为啥还要真的吊死自己? 把头说,当时他也问了那个老中医。 老中医说,这黄皮子身上的毒气虽然可以迷惑住人,但是却没有那么大的功效,而且需要它自己也沉浸到那种环境中,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它要是想害死人,就得把自己也给害死,在临时时进入到那种环境,才能把体内的毒气发挥到极致,把人给害死。 第452章 采参行规矩 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黄皮子上身换命,竟然是这么回事。 实际上,这黄皮子也没有那么神秘,其实就跟毒蘑菇一样,会让人产生幻觉,并不是被毒死,而是被产生的幻觉给活活吓死了。 所谓的人被鬼害死,其实跟这个是一个道理,并不是“害死”,而是被鬼给活活“吓死”了。 大家就问,把头,那咱们现在碰到的小孩是不是也是幻觉,跟那个黄皮子一样? 把头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那个小孩其实就是幻觉,并不存在,所以他虽然跑过草木灰,却根本没有脚印留下来。 有人就问:把头,那怎么办? 把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傻啊!你忘了我刚才说的,那幻觉只能在它身边才能起作用!这说明在咱们周围就有一株老人参,只要挖走它,咱们就发财啦!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也不瞌睡了,纷纷在那表决心,说既然这里出了山宝,也是山神爷爷怜爱则个,谁还去干那捕鹰捉鸟的事情!只要把头一声吩咐,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们都是前仆后继,万死不辞! 那老把头摆摆手,说,别急,别急!这采参哪有那么容易的,都有规矩,有道,得按着路子来才行! 好在这把头从小在山上长大,年轻时也跟人采过参,这采参行的规矩他都懂,当下就告诉了众人一些采参的规矩。 采参分为拉帮和单棍两种。 单棍就是一个人单独挖参,拉帮就是大家一起,像拉网一样,一个人负责一块儿地方,在山上找参,也叫做放山。 放山要由参把头带着,先寻找一片看起来有参的山头,然后大家分开寻找。 野山参生长在原始森林深处,一般在海拔六百米到一千米的针阔叶混交林中,在山东坡、南坡的腐质土下。 参把头会顺着这个高度开始转山,边分析着周围的地形、山势,这出人参的山也有说法,叫做“上有紫气,下有人参”,说的就是出人参的地方,一般风水大势都好,只要这种灵气足的地方,才能出大参。 此外还要看看,这山上有没有人参鸟,这人参鸟是一种灰色身体、红嘴角、红眼睛的小鸟,叫声比较奇特,声音很像“王敢哥哥、李五”,传说这鸟才吃人参种子,它所在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人参。 最后还要看看,这山上有没有大蛇,如果发现大蛇皮,那这山上出现大参的概率就大了,采参人说“大参必有大蛇护”,说的就是那大参旁边,一般都守着老蛇,那老蛇会在老参旁修行,靠着人参气强身,轻易不会离开。 放山时,每个人配一条手杖,叫做索龙棍,这棍子主要用来拨开茅草,寻找茅草里的人参,也用来防身。 放山一般不说话,大家在山上找一会儿,就要用棍子敲敲树干,表明自己的方位,也表示自己没有遇到危险。 采参行里,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切口,比如人参不叫人参,叫“棒槌”,人参大小也有专门的名字。遇到蛇,也不能叫蛇,要叫它钱串子。碰到钱串子,要“请”走它,不能伤害它。 此外,每个人身上,还都要带着一套棒槌锁,就是一根红线,两头各拴着一个铜钱。这棒槌锁是锁人参的,发现人参后,要第一时间用棒槌锁给它“锁”住,不然它就要遁地跑掉了。 锁住棒槌后,就要放开喉咙喊山,叫;“棒槌!棒槌!” 别人就要问:“什么货?” 这是问的人参的品相,就要按照人参的大小分一下等级,回应一下,才能开始挖参。挖人参不能见铁器,一般是用鹿骨,或者鹿角,连汗毛粗细的根须都不能挖断,一棵老参挖出来,往往要需要好几天。 人参苗第一年只有一片小叶,叫做“三花”。到了第二年,五个小叶才能长全,出现一片完整的复叶,俗称“巴掌子”。三年参会有两片复叶,叫“二甲”。 三花和二甲不值钱,一般不会采,会留着它继续长大。 “二甲”再长几年,会生出第三片复叶,叫做“灯台”,这就算不错的品相了,也比较值钱了。 “灯台”上去,再生长十几年,才能长出第四片复叶,叫做“四品叶”。 “四品叶”之后,往往需要上百年,才能长出第五片复叶,叫做“五品叶”,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宝贝了。 如果说“六品叶”,那就是传说中的宝贝了,一般都属于成精的地精、山精了,据说它就能幻化从人形,蹦蹦哒哒地满山跑了。 “六品叶”以上,因为复叶不再增加,就不能根据叶子多少判断人参的品级了,一般是通过参头来判断。一般来说,人参要长一百年,才能长出来一个参头,数一数参头,大概就能估计出人参生长的年头了。 当然了,这里说的是在深山老林中出生的老山参,如果是人工养殖了,那就不值钱了。 第453章 买命钱 人工种植的人参,一年就能长出来一片复叶,传说中的“六品叶”,六年就能长出来,一点儿也不稀奇。 大家听把头这么一说,更加兴奋。 他们遇到的这个人参娃娃,早已经幻化成了人形,看来肯定是在“六品叶”以上,说不准还是一株千年老参,这东西简直能成为贡品了,这下子可是发了大财! 那冯把头也很兴奋,不过他也叮嘱大家,千万要小心,这能幻化成人形的大参要是那么容易采到,它也不会活到现在了,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一出一点儿问题,估计咱们老哥几个的小命,就都丧在这里了。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暗暗点头,大家纷纷开始准备手杖、鹿骨,打算等天一亮,就开始捉那株千年老参。 天亮后,大家开始拉网寻山,大家整整寻了三天三夜,把那方圆十里的每一寸土地、草丛都彻头彻尾梳理过了一遍,可是别说老参,连一株三花和二甲都没看到。 大家开始烦了嘀咕,开始怀疑是不是判断错了,那小孩子搞不好根本和老参没关系,就是个孤魂野鬼?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那个小孩子又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先是好奇地看着大家,接着朝着外面跑了几步,又停下来,看了看他们,接着一溜烟儿朝前跑着不见了。 大家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仔细朝着那小孩儿消失的地方找了又找,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冯把头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猛然说道:“我知道了!这老参是想让我们跟它走!” 大家才恍然大悟,那人参娃娃三番两次出来,都像是在引他们向一个方向走,只不过大家当时鬼迷心窍了,老想着怎么捉到它,并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 大家也有些担心,这人参娃娃看起来也够邪乎的,竟然指挥他们去哪里,这是不是想害他们? 后来还是冯把头说:“没事!我在大山里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人参地精害人的!咱们就走过去看看,说不准有一场富贵等着咱们!” 天一亮,大家就顺着人参娃娃指点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走了没多久,那人参娃娃又一次出现了,朝着前方蹦蹦跳跳地走去,分明是引着他们往前走。 大家就这么整整走了二天的山路,那人参娃娃终于嗖得一下隐藏在了草丛里,再也看不见了。 大家也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有一个人好奇地朝着那人参娃娃消失的草丛一看,不由得眼睛亮了,叫着:“把头!把头!是……是棒槌!” 冯把头猛然站了起来,问:“莫慌!快用棒槌锁锁上!是几品叶!” 那人赶紧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用红绳子套住人参,仔细数了半天,才说:“五品,是五品叶!” 那冯把头才擦了擦汗,走过去看了看,说:“真是天可怜见,总算找到了一棵大参,不枉我们跑了那么远!” 他先朝着那人参娃娃消失的方向拜了拜,接着掏出连夜用鹿骨磨成的钎子,顺着人参根须往外挖,挖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终于将那一尾大参挖了出来,再把人参裹上一层厚厚的青苔,外面用红松皮牢牢抱住,最后用一道红线紧紧绑住,这才算完事。 挖完这棵老参,把头累得浑身是汗,坐在地上吸了一袋烟,才恢复过来精神,让大家都四处仔细寻寻,这野山森都是成对出现,这附近说不准还有一株大参。 大家答应一声,拿着手杖开始仔细寻找,结果这次没过多久,就传来一声声“棒槌”声,原来在这一片小地方,竟然有十几株二甲、灯台。 冯把头眼睛亮了,知道是那棵老山参开恩,带他们来了这里,赶紧吩咐他们,不能叹息,凡是灯台以下,全部不准采,要留在这里,让它们慢慢生长。 饶是这样,大家在半天的功夫,还是采到了不少大参,到天擦黑的时候,大家一合计,发现就这小半天的时间,整整采了一株五品叶,三株四品叶,七株灯台。 大家一个个喜气洋洋,想着这下子总算发财了,其他的不说,就那一株五品叶,拿到山下卖掉,大家娶媳妇的钱就有啦! 但是,越是大参多,那冯把头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近,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 大家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问他,把头,咱们采了那么多参,你为啥不高兴呢? 那冯把头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们,咱们这些参,可都是那个老山参送给咱们的。你们想想,它为啥会送咱们那么多大礼?那肯定是有求于咱们。这千年老参王求的事情,还能是小事?我就怕啊,这些大参给咱们的,不是富贵,而是买命钱!” 第454章 屁股山,靴子洞 冯把头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愣住了,仔细想想,还确实是这个道理。 有人怯生生地问:“把头,那,那人参爷爷到底想让咱们干啥呢?” 冯把头叹了口气:“以前在采参行里,我也听别人说过这件事情。有时候,人参精也会遇到危险,会求人帮忙。有一次,我们在漠河挖参,走了大半个月,连一根参苗都没看到。大家都很沮丧,索性在一个河边停下来,打算休息一下就回去。结果一个小伙子去河边打水时,遇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那老头长得相貌奇古,五岳朝天,就是额头突起,脸颊外鼓,加上一个地包天的下颚。这老头坐在地上,气哼哼的,抱着一个酒葫芦喝酒,边喝边骂街,火气大得很。” “小伙子看看这老头腿脚不方便,不像是猎户,就问他:‘老大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老头气哼哼地说,他家就在这儿,咋就不能在这儿啦!就兴你们年轻人在这边浪荡,他老头子就不能在河边喝喝酒?!” “这是个怪老头。小伙子脾气好,笑笑就过去了,也没跟他多计较。到了晚上,他又来这边打水,发现老头还气鼓鼓地在那喝酒骂人。小伙子有些担心,这荒山野岭的,老人家腿脚又不方便,到了晚上还不得被狼给吃了?他好心让老头去他们营地,老头却死活不去,说他们那边煞气大,全是心狠手辣的短命鬼,他才不去自投罗网呢!” “小伙子没办法,只好问他家住在哪里,他给他送回家得了!那老头喝得醉醺醺的,脸色通红,这时候就说‘你这个娃娃,心眼儿倒是挺好!我家嘛,就住在屁股山下的靴子洞,不过家被一群歹人给占了,有家也回不去!这样吧,你要是能给我把洞府抢回来,老头我就送个你一桩天大的福贵如何?’” “那小伙子心想,就你这跛脚老头儿,自身都难保了,还要送我一场大富贵,看来真是喝得不少!他让老头在这儿等他,他回去跟把头说一声就过来送他。没想到,他回去跟把头一说,把头一下子愣了,仔细问了问那老头的年纪、长相,马上拿了一根红绳,让年轻人带他去。两人到了河边,却发现河边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那年轻人左右找了找,都不见那个老头的身影,正在着急,那把头却连连懊悔,说可惜呀,可惜!那老头一准是修成人形的老人参精,这次凑巧被人碰到,要是当时一根红线套在它身上,它就被捉住了,跑不掉啦!” “小伙子有些吃惊,说:“把头,你 不是跟我们说,那修成人形的人参精都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吗?”那老头懊悔地说:‘你这个憨货!那人参精刚修成人形,肯定是个娃娃,等它长大了,不就变成了老头?!对,它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那小伙子想了想,说:‘那老头说,他家被人占了,我要是能帮他夺回来,他就送我一桩天大的福贵!’把头眼睛一亮,这修成人形的老参精虽然鬼头,不过从未害过人,哪怕是满山追着他们的采参人,反而经常会帮助一些穷困善良的人。他要是说送福贵,那一准是真送,不会失言。” “他赶紧问:‘那老头有没有说他家在哪里?’年轻人说:‘他说,他家就在屁股山下的靴子洞里。’” “‘屁股山?靴子洞?’”老把头犯起了嘀咕。 “他们现在可是在大兴安岭深处,到处都是一座座的大荒山,连人都没有进来过几个,哪有什么名字? “他想了又想,又召集了兄弟们,让小伙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让大家猜测那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有个人突然拍了一下手,说:“把头,你说这屁股山,会不会是形状长得像屁股的山?” “把头想了想,倒还真是有这种可能。他曾经听人说过,这山也有形状,有的山形有宝,有的山形出怪物,都不一样。这个屁股状的山,也叫倒元宝状,有一个说法,这种山容易出金矿。难道说,那个老参王就住在这座金山上? “那么,那个靴子洞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还有一座靴子一样的山洞?不管那么多,他下令,让大家第二天早晨都停止采参,全部出去找山,看到屁股形状的就赶紧回来汇报。” 没想到,大家找了没多久,很快有了消息。 在一座座溪流缠绕的大山中间,就有一个形状很像屁股的小山包,藏在里面,非常隐秘。 老把头仔细看了看山形,又看了看地势,觉得这里聚风藏水,是一块难得的地势,再看看那小山包里绿树成荫,芳草萋萋,点缀着点点山花,不正是一个出人参的好出去? 不过,他想起了那个老头的告诫,说他的洞府被一群歹人给占了,有家回不去,所以才在溪水边慨叹。 他说的那一群歹人又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第455章 送你一桩大富贵 这么想了想,老把头挥挥手,让大家全都停下脚步,先不要上山,大家都围着小山仔细寻找一下,看有没有一个形状像靴子的山洞。 围绕山洞找了找,有人眼疾手快,发现有一个小树上挂着一个破靴子,那靴子破烂不堪,早已经风化了,像是一面旗子,在树上摇摇晃晃。 大家觉得有些奇怪,在这样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靴子? 那老把头却喝退众人,让大家都后退,让大家全部小心戒备,猎枪上膛,小心这靴子底下会有古怪! 说完,他找了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拨开那靴子底下的杂草,就看见那杂草下露出了一道道鲜明的黑白条纹,纠缠在一起,还在慢慢蠕动,看起来分外恐怖。 大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些杂草下,分明是一堆剧毒无比的大蛇。 大兴安岭非常寒冷,蛇很少,主要是蝮蛇。这蝮蛇颜色为灰白色,有一米多长,剧毒无比,也叫五步蛇。基本上人被它咬了,连山都下不去,就死在路上了。 不过这蛇比较少见,平时一般藏在岩石缝下,很少出来,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了这么多。 老把头却明白,他们这次是碰上蛇交配了。这蛇交配比较特别,并不是一条雄蛇配一条雌蛇,而是一条雄蛇配几条雌蛇。这么看,那下面最粗壮的一条应该是雄蛇,上面盘绕的全是雌蛇。 这时候,一个人脸色大变,叫道:“完了,完了,这次可真死啦!” 说完,他就解下裤袋,缠在了旁边的小树上,捂着眼睛说:“没看见,没看见,是风看见的!” 老把头吓了一跳,赶紧退后几步,问他怎么了? 那个人苦着脸解释,说在大山深处,是很忌讳撞到蛇交尾的,说是撞到蛇叫尾,至少要倒霉三年,还编了一个段子,说“踩着死耗子,听到夜猫子,碰见蛇交尾,戴上绿帽子“,都是大不吉。 尤其是在他们老家重庆,对这种事情更加忌讳,把撞到蛇交配这种事情叫做“杀乌”。一遇“杀乌”,就会大祸临头,不死也要脱层皮。 要破解这个“杀乌”带来的厄运,只有马上解下裤腰带,缠在旁边的树上,让蛇以为是风看到的,就不会找他们报复了。 那老把头气得骂了他几句,让这个瓜娃子赶紧把腰带给系上,别待会儿那大蛇真蹿下来,一口咬住他的鸟儿! 那瓜娃子苦着脸看着他,问他到底怎么办?这“杀乌”都撞到了,据说那大蛇会记住他们的脸,从此和他们不死不休! 那老把头冷笑一声,说不死不休是吧?那死了,不就休了! 说完,他拿起猎枪,换上了独头弹,朝那草丛里略瞄了几下,只听见啪得一声,那最下面的雄蛇就腾出一股血雾,脑袋被整个打爆了,只剩下肥大的身子在拼命拍打着草丛。 那些雌蛇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窝在那里,被那老把头一枪一个,很快就全打爆了头。偶尔有二条蛇趁乱爬了出来,也被其他人一枪用铁砂轰成了一滩烂肉。 杀完蛇群,那老把头一马当先,冲到了草丛中,用那手杖拨开草堆,大家眼前顿时一亮,在那些杂草丛中,一株株攒着通红色珠子的大苗,分明都是一株株上了年头的老山参! 要命的是,这些老山参参差不齐,有老而弥坚的五品叶,也有稚嫩的二甲子、灯台子,什么都有,活像是一处繁育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参园。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那老参精说的话,原来它真的是住在这个屁股山的靴子洞下,那一伙占了它洞府的歹人,原来是一群交尾的五步蛇! 那老把头也是一个懂得规矩的人,吩咐众人,说这是人参爷爷给咱们的一场福贵,让大家先朝着靴子磕了头,接着让大家小心,只取五品叶,四品叶,其他的幼苗分毫不动。 待他们下山后,与人说起这段事情,有采参人闻风而去,他们也找到了那座形如屁股的山,甚至找到了那一只悬挂在树枝上的破靴子,但是那山上却是光秃秃的,别说人参,连一朵山花都找不到了。 后来有人不服气,以为那老参王使了障眼法,或者遁了地,就开始放火烧山,结果非但那人参没烧出来,反而从山缝里冒出来了无数掉毒蛇,瞬间就给他们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大家听冯把头讲完这个故事,顿时大喜,说把头,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这人参娃娃明显也是送了咱们一场大富贵,看来这次咱们是发了! 那冯把头却叹息了一口气,说:“你们啊,还是没听明白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开始就说了,是人先帮的老参王夺回了洞府,他才给的人好处。咱们这个啊,正好相反,明显不对劲啊!” 大家的心也愣了半截,看着天渐渐黑了,开始有些害怕了,不敢再挖参,也开始整理装备,准备先走出去再说。 没想到,他们才刚动身,就听见树林深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狰狞至极的惨叫声。 第456章 秘密驻扎的军队 那惨叫声异常凄厉,把众人吓得全都停下脚步,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有人怯生生地问:“把头,这……这是什么声音?” 老把头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只好咬咬牙,骂一句:“慌什么?!咱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杆枪,都是纸糊的?!都给我打起精神,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赶山客,大家经他当头棒喝,也恢复了点儿自信,纷纷扛起猎枪,子弹上膛,准备应对那即将来临的危险。 那老把头一马当先,倒提着一杆猎枪冲到了最前面,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前面草丛里窸窣作响,赶紧扣下手掌,做了一个手势,让众人止步,自己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儿向前挪动。 那声音越来越大,而且非常噪杂,就像人们经常在车站、码头听到的那种乱哄哄的嘈杂声,许多人一起说话,根本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一种嗡嗡声。 那老把头有些吃惊,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来的那么多人? 再联想起刚才挂在树杈上的那一只破靴子,他也有些紧张。那靴子非常烂成了花,却也能辨认出,这是只军靴,就是不知道为何挂在那个大树叉上了。 他更加谨慎,一寸一寸往前磨,磨到了最后,小心翼翼地撩开树枝,探头一看,脑袋里嗡得一声,几乎要炸开了。 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大山深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开辟出来了一大块空地,空地上驻扎着许多军营,营地周围是一个操练场,许多军人坐在地上,像是在开会,刚才那嗡嗡的声音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老把头一下子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说,这里修建了一个秘密军营,这些都是执行秘密任务的军人? 他以前也曾听一些老猎人说过,在长白山、大兴安岭,都秘密驻扎着一些部队,没有番号,也没有肩章,但是装备、设施都是一流的,非常神秘。 有时候,有老猎人迷路了,意外闯入军营,结果还没接近,分分钟就被暗哨给发现了,被蒙上眼睛,带到一间小黑屋,确定身份后,马上派车给送到山下,绝对不准进入军营。 有些老猎人说,他当时去的地方,连一丝风都没有,到处都是很高大的建筑,用厚厚的帆布遮盖着,什么都看不到。 大山里怎么会没有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巨大的建筑都是秘密修建在了地下,至于修建的具体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这老把头看到军营,心里先是一慌,结果又放下心来。 这解放军再神秘,他也是人民子弟兵,只要你不乱闯乱看,他们就不会怎么你,甚至还会直接派军车给你送出去,这可比他们一行人在大山里乱撞乱蹿要好。 这么想着,他就想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跟那些解放军说明情况,就说他们是迷路的挖参人,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他们要是能给送出去最好,送不出去,他们也不强求,大路两边,大家各走各的路就是了。 就在他要站起来的一瞬间,有个士兵猛一回头,被他看了个正着,一下子惊住了。 第457章 好多人! 那个士兵头上带着一个钢制头盔,下面垂下来一个网状的头帘,两边各有一个狗耳朵一样的耳托,这玩意儿中国人太熟悉了,这分明是二战时日本士兵的标准装扮! 老把头赶紧俯下身子,脑子迅速转着,那时候,还是六十年代,虽然日本早就投降了,关东军也被苏联红军打了个稀巴烂,但是在投降前,就有不少日本鬼子秘密潜伏到了深山老林里,随时待命。 虽然日本投降了,但是好多军人在大山深处,根本接不到外界的消息,所以根本不知道日本投降的事情,每天还在持续挖战壕,修地洞,操练布阵,做着大东亚共荣圈的梦,梦想着哪天就会降下来一架飞机,把他们重新带回日本去。 看这个营地,明显是有了不少年头,这些士兵的军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八成就是当年潜伏下来的日本鬼子。 这下可糟了,这帮日本鬼子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要是被他们给抓住,那保证一刀一个,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不行,得赶紧溜回去,赶紧换一条路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正想着,他就听见那边队伍里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咳嗽声虽然轻,但是在这种场合,无异于千丈雷霆,那些日本鬼子顿时被惊动了,霍得一下站了起来,挺着刺刀就朝那边跑了过去。 老把头没办法,只好想着先发制人,他猛然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小日本鬼子,操你姥姥的!”接着,冲着那日本人啪啪就是几枪! 没想到,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朝那军营放枪后,原本密密麻麻挨在一起的日本兵,突然间晃了一晃,接着就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平静的水面上看到了许多倒影,结果被风一吹,那水面顿时模糊了,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 那老把头大惊失色,慌张中又朝那军营连开了几枪,始终没有任何人跑出来。 枪声吸引了其他挖参人,大家纷纷举着枪往这里跑,却看见老把头一个人站在草丛里,不断朝着前方的一块空地上连连开枪,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把头,你,你在打什么?” 那老把头看了看大家,才醒过来,只觉得后脊梁骨上冷汗直冒,也有些发慌,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随便指了一个人:“六子,你去前面看看,那里……有没有人?” “人?啥人?!”六子有些发蒙。 有人看着老把头情况有点儿不大对劲,朝六子头上就打了一下:“你咋那么多废话呢!让你去,你就去!” “哎!”六子摸摸头,一溜烟跑了过去,左右看了看,突然叫了起来:“把头,不好啦!这边还真有人,好多人!” ========== 今天重感冒,一直写到凌晨3点,好歹写完了二章。。。 天气凉了,大家要多注意身体哦! 此外,想和我交流的亲,可以关注我的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 ,在下面留言,我一般都会回复。 微博上也有许多我们家猫咪的照片。 第458章 被吓死的日本兵 六子这句话,让老把头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他慌忙把枪举了起来,叫道:“人?!啥人?!” 六子结结巴巴地说:“是死……死人!”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骂道:“你个死六子!死人你也怕,真是越活越回去啦!” 那老把头却皱紧了眉头,冷静地问:“是啥样的死人?” 六子说:“都是当兵的!好多!好像是小鬼子!” 老把头的神经又绷紧了,他端着枪快步走过去,就看见前面那块空地上挖了不少壕沟一样的大坑,上面堆着不少树枝、干草做的伪装,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缩蜷着身体的日本兵。 这些日本兵早已经死去很久了,身体像是被风干了,破烂的衣服挂萎缩后的身体上,空荡荡的,显得非常诡异。 这时候,有人突然在后面说:“把头,这些人有些不对劲!” 六子接过话茬:“废话!那么多死人,当然不对劲!” 那人却说:“你们仔细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感觉,这些像是吓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有些紧张,小日本鬼子的悍不怕死,没有人不知道,要是说他们是饿死的,或者被打死的,都没啥,要是那么多小鬼子是被吓死的,那事情可就有些邪门了。 这老把头回想起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再看看这壕沟里密密麻麻的死人,头皮也有些发麻,他用脚踢开上面的树枝,仔细往下看看,发现那些日本兵竟然全都蜷缩在一起,脑袋埋得低低的,有的甚至跪在了下面,脖子几乎都要折断了,看起来真像是因为极度害怕,所以跪在朝对象忏悔一样。 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能活活吓死这几十个日本兵? 甚至让他们连丝毫的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么活活跪在壕沟里等着。 一阵冷风吹过,落叶飘荡,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诡异的鸟叫声,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老把头也有些紧张,他开始有些怀疑,那个老人参精一开始就给了他们那么多好东西,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赶走蛇群,而是为了这里。 可是,这些死去那么多年的老日本兵,又和那个老人参有什么关系?难道说,那些日本兵变成了鬼魂,日夜追逐那个老人参精? 这么想想,他自己也觉得太可笑了。 如果说人死后真能变成冤魂,那这些日本鬼子杀了那么多中国人,恐怕早就被冤魂索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说到这儿,他猛然想起,难道说,这里真的有恶鬼,就是那些恶鬼将这些凶残的日本兵给活活吓死了? 他突然有些紧张,招呼队伍里最小的一个小子:“二狗子,你不是最恨日本鬼子吗?来,这次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冲这些日本鬼子撒泼尿!灭灭这帮小日本鬼子的威风!” 那二狗子才十几岁,还是个半大小子,这时候搞不懂老把头的用意,被人哄笑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把头喝退众人,说二狗子脱下裤子,朝那壕沟里尿了一路,才告诉大家,这童子尿最辟邪,那些冤魂恶鬼,一旦被童子尿沾到身上,就像咱们人溅到了硫酸,从头烧到尾,不死也得脱个半层皮! 弄完这些,他大手一挥:“去他娘的日本鬼子!咱们走!下了山,卖了大参,给二狗子娶个米脂的婆姨!” 大家哄笑着,早忘了害怕,在那逗弄着二狗子,哼着歌儿往外走。 不过老把头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偷偷留了个心眼,拿着一把折刀,在走过的一些大树上刻下了记号,防止以后再绕回来,走冤枉路。 好在这大兴安岭虽然大,却没有特别高大的山,到处都是平坦的草地,大水泡子,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小山坡,一般很难再绕回去。 大家这么走了半天,老把头一路留意着路上的风景,确认自己远离了那个狗屁靴子洞,才渐渐放下心来,到了半下午,就让大家别走了,早点儿埋锅做饭,搭上帐篷,休他娘的息! 由于采到了大参,大家心情大好,采蘑菇的采蘑菇,摘野果的摘野鬼,打猎的打猎,那大兴安岭本来就是草莽丛生,恨不得走在草棵子里都能踩到野兔,在路上就会撞到野鸡,很快大家收罗了一大堆吃的,在篝火上烤的油滋滋的,美美饱餐了一顿。 到了晚上,老把头还是有些儿担心,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守夜。 这时候,守夜的人正好就是金秀才,也就是那个老金的爷爷。 第459章 那个孩子一直跟着我们 金秀才这次跟着这支猎鹰队来大兴安岭,本来是为了捉海东青,好去捕捉天鹅采北珠。 但是他这人实际上是个书生,说话做事都文绉绉的,哪能镇压住这帮常年漂在外面的老猎人,被那帮老猎人裹挟着,稀里糊涂从捉鹰变成了采参,好在他这人也比较豁达,想着挖参就挖参吧,长长见识也好,所以一路上也没有抱怨什么。 这时候,那老把头睡不着觉,看见金秀才坐在地上,拿着一截儿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也先有三分愧疚,于是跟他道了个歉,说实在对不起,这一次他也是鬼迷了心窍,辜负了金秀才的重托,不过他不仅会把金秀才给他的钱还给他,这次采参得的钱,也会分给金秀才一份。 金秀才听那老把头这么一说,哪还有半分埋怨,连连推脱,却又却不过情意,只好接受了,两个人坐在篝火那,煮了一壶砖茶,边喝边闲聊。 那金秀才闲着没事,也问起白天的事情,说那老头真的是人参精?那些日本兵又是怎么回事,是被山精藤怪给害死的? 那老把头却是脸色骤变,立刻做了个手势,让他闭嘴,紧张地向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这大山里有忌讳,晚上不能乱谈鬼神,尤其是山精鬼怪,会出大事情的! 金秀才哪懂的这些规矩,赶紧捂住嘴,连声向那老把头道歉。 老把头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这山神爷爷也会体谅咱们,会保佑咱们,这不是送了咱们那么多大参宝贝嘛! 那金秀才哪还敢往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于是换了个话题,问这老把头是哪里的人,怎么对大兴安岭那么熟,感觉对大山里的什么都懂。 那老把头感慨着,自己是山东人,闯关东来的,为了活命,啥都干过,去漠河采金,去松花江捕鱼,在大兴安岭打猎、捕鹰、挖参,不过命不好,跟他在一起的人,都采到了金子,挖到了大参,就他还是光棍一个,只有跟着他们拾屁捡粪的命! 金秀才就安慰他,说时来运转,这都是命,这不,这次一下子就采到了那么多大参,就是他的运气到了,挡也挡不住! 那老把头却又叹了一口气,说他这次的运气也太好了,这财运太旺,就怕没命拿啊! 那金秀才怕犯了忌讳,不敢接他的话茬,他却自顾自说起来,说自己上山时算过命,算命的瞎子给他摸了相后,连钱都不收,急火火地拄着拐就走了,路上还摔了两跤。 这算命的都有规矩,就是不收死人的钱,这下子又遇上这么一桩大富贵,他哪还敢睡觉,怕是这次真是下不了山了。 那金秀才也是暗暗吃惊,心里也有些害怕,却只能开导他,说他是吉人自有天相,这次能挖到大参就是例子!你看,连老人参精都要求他来帮忙,可想而知他的财运有多旺,这就是运势来了,挡也挡不住! 没想到,那老把头听他这么一说,却深深叹了一口气,耷拉下了脑袋,好久才抬起头,说:“金秀才啊,你是个老实人,我也不瞒你!今天晚上啊,这是我的一个坎,要是能过去啊,那就是借了你的运!要是过不去啊,我也认命啦!你要是怕呀,你就回去睡觉,我一个人在这边顶着就行!” 那金秀才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有七分害怕,此时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文人的傲气,慨然说道:“老把头,我金秀才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既然您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风里雨里,我当然要陪着你!” 那老把头听他这么一说,也有几分感动,将那茶杯往地下使劲一墩,拍了怕身边那杆猎枪,说:“好,既然兄弟这么说,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了!反正我这句话可以先撂在这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这枪里还有一颗子弹,那金兄弟就不会少一根汗毛!” 那金秀才点点头,好奇地问:“老哥,你为啥觉得今天晚上就会出问题?” 老把头却反问他:“金秀才,你想想,咱们当时为啥去采的参?” 金秀才说:“那还用问,是碰到了那个老人参精,他让咱们帮他夺回洞府!” 老把头摇摇头:“你再往前想想……” 金秀才回忆了一下,说:“对,开始咱们先是遇到了人参娃娃……” 那老把头低着头,幽幽说了一句:“就是那个孩子,他一直跟着我们……” 第460章 人参变成骨头茬子 冯把头这句话,把金秀才吓了个半死。 你想呀,这深更半夜的,那冯把头神经兮兮的,刚说了一堆大难临头的话,猛然又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还不得把人吓死。 金秀才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冯把头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的鬼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那冯把头却低声说,让他把头低下来,眼睛看着火堆,用眼角的余光往两边看,看看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子。 金秀才按照他的吩咐,眼睛转了又转,却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他想要抬头的一瞬间,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就觉得突然掠过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没多大,就像是一个孩子,身上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衣服,咯咯咯地笑着,光着小脚丫子,一溜烟地从他身后跑了出去。 他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朝着四周看着。 周围全是墨黑墨黑的夜,黑暗中像巨兽一般的山岭,黑压压的树林子,哪有半分人影? 那冯把头却叹了一口气,说:“秀才,别找了,这就是咱们的命啊!” 金秀才语无伦次地说:“把……把头,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把头在那摩挲着猎枪,说:“秀才,你听说过红衣小鬼吗?” “红衣小鬼?”金秀才摇摇头,“那又是什么?” 冯把头说:“在大山深处,好多事情你是想不到的,也不敢想,这个红衣小鬼就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有时候,也说不上到底是咋回事,有的人家生孩子,会生出来一些怪物。有的孩子生下来,身上就像焦炭那么黑。有的生下来,身上像蛇一样长了一层鳞。还有人生下来,屁股上就带着一小截尾巴。 “按照民间的说法,这些孩子都是三惊天托生的鬼孩,还未长成人,是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然啊,等他们长大后,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金秀才问:“那要怎么办?” 冯把头说:“怎么办?你听说过野猪沟吗?” 金秀才点点头。 凡是东北人,没有不知道野猪沟的。 野猪是群居动物,一般都是一头大公猪,带着几头母猪,还有一大群小猪,多的有几十头,小的也有七八头,这玩意长着大獠牙,硬皮甲,力大无比,在森林里横行霸道。 它们平时就藏在一条深沟里,沟里落满了动物骸骨,瓜果壳,据说还有不少小孩身上佩戴的银项圈,银镯子,非常瘆人。 冯把头说:“那孩子怎么办?用床单包裹着,趁黑丢到野猪沟里去就是喽!” 金秀才冷汗都流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为啥要叫红衣小鬼呢?是不是……是不是要给他穿一件红色小袄?” 冯把头冷笑着:“什么红衣?那是孩子被野猪吃掉时,身上流满了血水,看起来就像是红衣!” 金秀才脸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他回想起来,刚才一溜烟从他身边跑过去的那个光脚小孩,身上就是一层淡红色的衣服,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像是一身血水。 他有些紧张,试探着问:“把头……那咱们要不要把其他人都叫起来?” 冯把头无可无不可,只是感慨:“唉,我这次也是鬼迷了心窍,本来说好来这里是给你打鹰,谁知道又被骗走采参了,这就是命数啊!” 金秀才安慰他:“也好,也好,采参、捉鹰不都是为了财嘛!只要抓住了财,以后就别上山了,在下面安心做点儿小买卖也好。” 冯把头却叹息了:“秀才呀,秀才,你以为咱们这次采到的还真是大参?” 金秀才吃惊了:“那当然是大参啊!咱们不都明明白白看见了吗?” 冯把头苦笑着:“那时候啊,我以为那个小孩是人参娃娃,那它带咱们去的地方,当然是参田,咱们挖到的也是大参。可是你看,咱们其实遇到的是红衣小鬼,他能带咱们去什么地方?挖参,呵呵,那是在挖咱们自己的命啊!” 金秀才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冯把头却大声喊了几声,让大家都醒醒,出大事了。 等大家都到齐了,冯把头就问:“六子,你看看那几株大参还在不?” 六子拍拍胸脯:“把头,您放心!我都绑在身上啦!就算是我把自个儿的脑袋给丢了,都不会丢到这个!” 冯把头淡淡地说:“是吗?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六子解下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包裹,打开红松皮,剥开一层层的苔藓,就看到了一截发黄的手臂断骨,以及一些小骨头茬子。 那六子吓了一跳,手一抖,把那断骨扔在了地上。 想了想,他又赶紧扑了上去,先扔掉那断骨,接着在苔藓里扒开扒去,哭丧着脸:“把头,把头,不对啊!咱们的参呢?!咱们的参呢!” 其他人也记得要命,在地上帮六子找参,大家找了一遍,又找了一遍,别说人参,除了那一堆烂骨头茬子,连一片人参叶子都没有。 冯把头却冷静下来,自己在那慢悠悠地抽了一袋旱烟袋,说:“别找了,都别找了,那大参就在这里呢!” 六子赶紧爬了过来:“把头,您给个指点吧,那大参到底是藏哪儿去了?” 冯把头用旱烟袋指了指旁边那堆骨头茬子:“就是这儿!” “这儿?”大家的眼睛都直了,这里除了有一堆发黑发黄的烂骨头茬子,哪还有半分东西? 第461章 鬼参 冯把头解释着:“弟兄们,咱们这次都被骗了,咱们今天白天采的不是人参,是鬼参。” 鬼参是什么? 金秀才就不知道了。 不过,很快有人解答了这个问题,说鬼参就是大山深处的小鬼,使的一个障眼法,把蛤蟆、石头、人骨头变成人参、金子等,迷惑人,让人当成宝贝带走,结果回家后才发现,根本就是一堆破烂。 大家在那感慨着,纷纷咒骂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竟然欺负到爷爷们的头上了,如果被爷爷给抓到了,肯定一枪一个,活崩死这小王八蛋! 终于,有个人突然问了一句话:“把头,要是这个是鬼参,那带咱们去的人参娃娃……” 把头点点头:“他就是红衣小鬼……” 一说到红衣小鬼,大家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像是泥塑的石胎一样,蹲在地上拼命抽烟,吭都不敢吭一声。 来山里打猎、挖参的赶山客,有哪个没听说红衣小鬼的事情,花猪婆吸人精华,红衣小鬼索命,大蛇护宝,动物成精,这些都是有说法的。 那花猪婆,说的是一些修炼多年后,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母猪精,它会幻化成美女,在山路上勾引你,引你入它的洞穴,和它做个云雨之事。 人一旦被那花猪婆勾引后,就会神志不清,整个人混混沌沌的,自己觉得是和一个美女住进了一个大宅院里,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其实只是在一个破山洞里,吃喝的是蛤蟆、泥块,臭水、烂果子。 不过花猪婆只是好色,并不害命,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人给放回去。那人回去后,会大病一场,爆瘦几十斤,之后要好好将养个大半年,才能把身体给养好。 最可怕的就是这红衣小鬼。 那小鬼刚生下来,连天日都没见过,就横死在野猪沟里,所以暴虐异常,行事残忍,一般只要撞上它,就没有能活着回去的。而且这玩意本来就是小鬼,啥也不怕,连童子尿都对付不了它,一旦遇上它,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大家哭丧着脸,纷纷问那冯把头:“把头,你看咱们要怎么办吧?” 冯把头也是叹息了一场:“红衣小鬼的厉害,大家都知道。事到如今,也没啥好办法,咱们几个也别睡觉了,就这么跟他耗着吧,能走出去一个,就是一个。” 瞎子盘着腿坐在那儿,啰啰嗦嗦跟我扯了一大堆。 我开始听得还挺有意思,后来听他一会儿是老把头,一会儿是冯把头,一会儿又是金秀才,听得也是稀里糊涂的。 更要命的是,我们现在可是被困在南海地下的一个古怪洞穴里,自身都难保了,哪还管得了别人,这厮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瞎子却冷哼一声,说:“小七,你小子懂个屁!老子费劲巴力跟你说这些,是提醒你,别光想着刚才跑过去的那孩子是个宝贝,说不准他就是个索命的红衣小鬼?” 我耻笑他:“同学,刚才是谁眼巴巴地说遇到了山精宝贝要发财的?老子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是啥好吧?” 想了一下,又问:“对,那冯把头、金秀才他们最后怎么样了?活着出去了吗?” 瞎子眼睛一瞪:“你傻呀!要是没活着出去,那老金又从哪里看到的这个故事?” 我才想起来,对,对,还有一个老金,是金秀才的后人,当时是他求着瞎子去山上捉鹰,才对瞎子讲的这个故事。 他娘的,这个故事还真是饶了十万八千里,可是跟我们又有啥关系呢? 瞎子却正色说:“那当然有关系,不然俺费那么大劲儿给你讲这些干啥?老金说,后来那红衣小鬼一直跟在金秀才他们身后,又蹦又条的,吓得他们不敢睡,也不敢停,谁睡觉谁就得死,这样一直耗到最后,那冯把头最后想了一个两败俱伤的法子,才给那红衣小鬼按住了,最后才活着出去了两个人。” 我问:“哪两个人?” 瞎子说:“就是冯把头和金秀才。不过金秀才少了一条腿,冯把头瞎子两只眼睛。”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那么严重?” 瞎子却冷笑着:“严重?!你根本想不到他们当时做了什么,这些还是轻的呢!” 我说:“他们做什么了?不就是挖参吗?” 瞎子冷哼着:“俺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俺跟那个王八蛋老金一起进了老林子,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那死老金一开始就把我给骗了!” ========= 昨天晚上和影视公司开《鬼藏人》影视会到凌晨,吃完饭后太累,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二章是早晨起来赶出来的,所以更新完了一个小时。 第462章 怪物撞山洞 刚想问瞎子,老金是不是骗了他的身子,就看见眼前一晃,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掠了过去。 瞎子低声说:“别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 眯着眼睛看了看,眼角处果然出现了一个孩子,却不像瞎子所说的戴着红肚兜的孩子,更是一个浑身草绿色的小怪物,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歪着头朝我们这儿看。 我把头低下,尽量不动嘴唇地问:“这是什么?” 瞎子不动声色地说:“看看再说。” 那怪物围绕着我们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它走路很有意思,有点儿像人踮着脚走路,也可能是在学我和瞎子,看起来非常好玩。 那怪物走了几圈,终于放弃了,朝那巨大的鸟巢走去,像是会穿墙术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钻了进去。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瞎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瞎子也有点儿拿不准:“看着不大像人参娃娃,莫非是山鬼?” 我说:“胡扯!在海里还能是山鬼,算是海鬼还差不多!” 瞎子说:“先别管那么多,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我说:“孙子才不想出去呢!你说,要怎么出去?” 瞎子啜着牙花子,说:“俺刚才仔细想了想,要是想出去,估计还得先进这个大鸟巢。你想啊,咱们先不管是谁整的这个玩意,但是从目前来看,这里像是造了一个巨大的窝,上面两层相当于是一个养殖场,弄了好多大蛇、怪物,养着它们,然后把它们的血给弄出来,最后都流在鸟巢里。他们费了那么多大劲儿,还不是为了大鸟巢里面的东西。” 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但都是废话!你就直接说吧,怎么出去?” 瞎子说:“你傻呀,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整这些,肯定就想过怎么把那玩意儿给运出去了。你想想,咱们是从上面下来的,你觉得上面好出去不?” 我说:“不好出去,就那么点儿大的洞,咱们钻出去都费劲,这里面的东西一准不小,肯定出不去!” 瞎子说:“那就对了!所以我说,他们设计这东西花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考虑这个问题,所以那怪物肯定是从那底下运出去的!” 我想了想,说:“那万一不是呢?” 瞎子说:“万一不是啊,那也总比困死在这儿强吧?” 我狠狠心,站了起来,骂道:“有道理,干他娘的!你就说吧,怎么进去?!” 瞎子左右转了一圈,说:“咱们肯定不能跟树精那么穿过去。那么,那个血池子肯定可以下去——” 我马上打断他:“你要是愿意做个血葫芦,我没意见,反正老子肯定不会钻进去!搞不好人没钻进去,先被闷死在臭血池子里了,那死得也太憋屈了。” 瞎子想了想,说:“那还有一个办法!” 我问:“啥办法?” 瞎子指了指旁边那个温泉,说:“水淹七军!” 我说:“这山洞里可都是石头,你确定能挖出来一条水沟?” 瞎子却拍了拍肚子,露出了里面的炸药,说:“不用挖,咱们直接炸!” 他麻利地取下黑火药,放在一边,接着开始用刀子在地上钻炮眼,把黑火药灌进去,打算炸出一条水渠。 我有些不放心,说:“你弄过炸药吗?别到时候把咱们自己给炸死了?” 瞎子头也不抬,说:“怕个鸟?当年东北修水库,老子打炮眼,一打一个准!” 我才放下心,想了想,又不对,问:“国家修水库不是六七十年代吗?那时候应该还没你呢吧?” 瞎子含含糊糊地说:“都差不多,差不多……” 我听他话里露怯,赶紧问:“瞎子,你可别害我啊!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他们是修水库,俺是在水库里用炸药炸鱼,反正都差不多……” 我大怒:“这能差不多吗?!屎壳郎和大卡车能一样吗?!” 瞎子说:“差不多,能开就行……” 刚想过去揍他,这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重重砸在我们头上,整个山洞一阵猛烈地摇动,好多碎石块砸了下来,砸得我们两个捂着头乱躲。 瞎子被一块石头砸在了背上,疼得他直吸冷气,说:“也是邪门了,这山洞都那么多年了,早不塌,晚不塌,怎么偏偏今天全塌了?” 我说:“没办法,只能怪咱们命不好!” 瞎子摇摇头,说:“有点儿不大对劲!这山洞要是塌了,就会一口气全塌完!你忘了咱们在藏北鹰坟,那山洞塌的,哗啦呼啦一口气全塌下去了,哪有这样,一会儿塌一快,一会儿塌一块,像是被啥东西给撞的一样。” 第463章 鸟巢下的怪物 我笑了:“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啊!啥东西给撞的?你就可着这海里的生物看看,有啥东西能撞成这个效果,鲸鱼也不行!” 说到这儿,我猛然想起了刚才进来时看到的一幕,一个人站在一头巨大的海兽上,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无敌的气势要是猛撞这山洞,还真有可能撞成这种效果。 趁着这会儿空挡,我赶紧把当时的事情跟瞎子说了说,瞎子却一脸凝重,说:“小七,这么说,那人可能还真是为了这底下的东西来的!” 我吃了一惊,说:“这……不会那么巧吧?” 瞎子冷哼一声:“要是老子自己,肯定不会那么巧!你自己倒是想想,哪回带着你这个灾星,事情不都赶在一起了!俺都怀疑啊,这些破事儿是不是你自己提前安排好的?” 我大怒:“老子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就先给你安排个九九八十一难!孙子才把倒霉事儿都往自己身上安呢!” 瞎子嘟囔着“倒也是”,看看外面的震动没那么大了,猫着腰过去,加速打炮眼,说要分秒必争,赶紧进去,不然等那大海兽一来,那鸟巢没被水淹,我们倒先被淹死了。 我也帮瞎子弄炮捻子,本来炮捻子需要用纸搓出来,不过我们现在啥也没有,只要用黑火药代替了。 我划了一条线,从血池通往温泉,然后沿着这条线细细撒了一层黑火药,当成炮捻子,只等瞎子把几个炮眼打好就行。 瞎子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在在沿途打好了炮眼,这时候上面的震动越来越大,我也开始相信,真的是那个年轻人驾驭着怪物猛烈撞击山洞。 瞎子让我藏好,自己拿了一根点着的树枝把炮捻子打着了,那炮捻子刺啦刺啦烧了起来,迅速朝着炮眼烧了过去。 瞎子迅速跑了过来,两个人尽量贴着山洞,蜷起身子,捂住了耳朵,在那等着动静。 等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丝毫动静,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我放下手,说:“是不是你的炮眼没打好?还是火药放少了?” 瞎子说:“不会啊!我还专门多放了一些呢!”,他站起身,要往外走,“俺去看看去!” 话音刚落,外面就轰一声炸开了,气浪一下子把他给掀翻在地上,我赶紧扑过去,死死拉住他,硬是把他给拽了过来。 这时候,那炮眼一个又一个炸开了,碎石像炮弹一样乱蹿,狠狠打在石壁上,打得石壁上碎石乱溅。 我跟瞎子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卷进了战场,就听见外面像是在打炮,轰隆一声,轰隆又一声,这动静可比那海兽撞击山洞要猛烈许多,连身边巨大的鸟巢都晃动起来,我还担心了半天,生怕那鸟巢塌掉,那巨大的木头掉下来,非得把我们给砸成肉泥不可。 好在那鸟巢虽然时间久了,却非常结实,虽然在爆炸中剧烈晃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撑住了,并没有倒下。 我和瞎子全被震耳鸣了,耳朵嗡嗡地响,根本不知道那爆炸到底有没有结束,一直等到那硝烟逐渐散去,山洞上不再往下掉石头,才敢爬起来。 瞎子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看了看,朝我喊了几声,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在动,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大声喊了几声,发现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能摆摆手,走过去,跟他比划着,说耳朵耳鸣了,听不见。 瞎子表情很激动,手脚并用,在那张牙舞爪地给我比划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我赶紧过去。 我被那气浪冲得腿脚都软了,浑身酸痛,好容易支撑着爬起来,朝他那边走了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那儿,我发现瞎子的炮眼还不错,在地上整整炸出来了一条深沟,那深沟引着温泉里的泉水一直涌到了那个诡异的血潭里,将温泉水热,将血潭原本黏稠干涸的血浆都花开了,咕咚咕咚往那鸟巢里涌。 我狐疑地看着瞎子,这些不都是我们之前计算好的嘛,算是很顺利的好事啊,他那么激动干什么? 他却使劲朝我摆手,示意我走到一个位置,往那血池底下看。 看了半天,我终于看出了一点儿门道,原来那血池底下被温泉水冲开了一个小洞,能从底下看到那鸟巢底下的情况。 待我定睛一看,不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在那鸟巢下,并不是黑漆漆的,竟然还有亮光,是一种乳白色的柔和的光,在那道光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面伏着一头巨大的狰狞怪兽,这个鸟巢就是建在了它的背上。 =========== 今天腾讯系统出问题了,所以更新延迟到了下午。 以后还会在每天早晨7点更新,谢谢收看。 第464章 小七,别跳!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个大鸟巢下面,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巨兽,让我和瞎子吃惊不已。 在我们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巨兽的一部分躯体,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那怪物简直不能说是一个怪物,更像是一座小山,一个海岛,浑身黝黑,身上布满了巨大的甲刺,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这时候,耳鸣声已经消失了,我转头骂道:“你个死瞎子,你不是说这底下是头小怪兽吗?怎么把怪物祖宗给弄出来了?” 瞎子也是满头油汗,说:“这个不对劲啊!你先别急,先等等再说!” 我说:“等?!等那个怪物上来吃咱们吗?!” 瞎子没理我,只是趴在那边仔细看着下面的动静。 那温泉水融化掉粘稠的血液,朝着下面倾泻而下,一股强劲的血水朝着下面的怪物兜头浇了过去。 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这混着血水的温泉水朝那怪物一浇,万一惹的那个怪物性发,到时候一头撞倒鸟巢,直接上来将我们两个给活吞了? 瞎子也做好了准备,让我最好先退后一些,万一有问题,他给我打手势,我就赶紧跑就行了。 “跑?!往哪里跑!”我没好气地说,不过也没跑,跟着他一起趴在那里,往下看着。 那血水里流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浇在了那巨兽头上。确切地说,那巨兽昂首向天,大口张着,那血水正好流到了它嘴巴里。 我心想,这下可好了,原本这怪物张着嘴是接血的,这次却接了一嘴温泉水,非得给它喝反胃了不可。 没想到,随着那温泉水哗啦哗啦倾斜到那巨兽口中,那怪兽却一动也不动, 像是石筑的一般。 又等了一会儿,那温泉水持续流下去,眼看着都流下去了半池子水,就算那怪物再大,这胃也受不了呀,可是它还是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瞎子大喜,拍了拍手,说:“七小子,你听老子的没错吧!这底下呀,压根就是一头死怪物!” 我故意刺激他:“你别高兴得太早喽!这要是一头死怪物啊,兴许那底下没给它留出去的通道!” 瞎子傻愣在那里,蔫蔫地说:“那个……我们先下去再说吧!”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下去的那一刻,我还是很激动的。 尤其是亲眼看到这头几乎有小山那么大的巨兽,我的整个心都飘了起来,各种对海怪的幻想都涌上了心头,又想下去亲眼看看那怪物,又有些担心那怪物会突然醒来,一爪子把我们拍成肉酱。 瞎子可没我那么善于幻想,他扒开那血池里的杂草,朝下看了看,说:“小七,现在有一个问题。” 我问:“啥问题?” 瞎子说:“问题就是,咱们要是从这个洞口跳下去,就正好跳进那个怪物嘴里了……” 我说:“我知道啊!” 瞎子说:“你知道个屁!俺的意思是,要是这个怪物还活着,那么咱们可就算是直接跳进它嘴里的食物喽!” 这么想想,我也有几分担心,左看右看,说:“这……这怪物已经喝了那么多水了,要是活的,怕早就撑死了,不可能是活的了!” 瞎子故意吓唬我:“这大海里的事情,有谁能知道呢?你以前能想过海里有那么大的怪物?说不准啊,它跟那鲸鱼一样,就是大口大口吸进去海水,然后从鳃里把水给排出来呢!那水是能排出来,你嘛,那就直接吃掉好喽!” 他这话说得我头皮一阵发麻,也有一些紧张,在那迟疑着,久久不敢往下跳。 瞎子却哈哈大笑起来,骂了我一句“孬种!”,说了句“你在上面等着,俺要是没事,你再下!” 说着,他一下子就跳了下去,人和水流一起,像一枚炮弹一样,轰一声就掉进了那个怪物的巨嘴里。 我紧张地要命,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儿内容。 那怪物还是像从前一样,大张着嘴,一动也不动,瞎子随着水流一下子冲到了怪物嘴里,接着没有了任何动静。 我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下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我急了,想着去他娘的吧,反正我自己在这上面也活不下去,干脆下去陪瞎子吧! 主意打定,我就小心翼翼踏进血池里,想着先用手扒着血池边,把两腿放进去,然后再往下慢慢放,最后再跳进去,好减轻跳下去的高度。 没想到,我好容易把身体放下去了,手一松,正要往下跳,底下突然传来了瞎子的吼叫声:“小七,别跳!” 第465章 大宝贝! 在当时,我的手已经松开了,也不知道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大叫一声“你早说啊!”,接着身体像一枚炮弹一样,被水裹挟着,朝着那巨兽口中落了下去。 那水流很大,而且炽热无比,烫得我皮肤发紧,这热浪滚滚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就重重跌到了怪物嘴里。那怪物嘴里全积满了泉水,就像是一个深潭,把我抛到了水底,又被水流冲到了里面。 从上面摔下来,虽然里面都是积水,却也摔得头晕眼花的,加上被水流一冲,我瞬间就在水里打了几个滚,狠狠喝了几口水,被冲出去了很远。 再等我从水里冒出头来,周围一片漆黑,应该是到了那个巨兽的肚子里。 我终于明白,瞎子为何迟迟不冒头,又让我别下来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他既然能或者出去,说明这怪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我也终于放下心来,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先来个怪物腹中大漂流再说吧。 那怪物非常大,我在里面顺水漂流,就像是在大峡谷漂流一样,悠悠哉哉的,要不是因为温泉水太烫,这还真是一趟令人难忘的怪物漂流之旅。 又漂了一会儿,前方突然出现了淡淡的白光,让我紧张起来。 从上面往下看时,这山洞里就有一股柔和的白光,当时我和瞎子考虑了很久,怀疑这东西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之类的东西。 可是这怪物肚子里,怎么又会有夜明珠?难不成这东西跟瞎子说的天鹅一样,喜欢吞食珍珠贝,无意中在肚子里存下了夜明珠? 不过,小时候看过《十万个为什么》,上面说深海中有许多生物都会发光,因为它们体内能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磷,这种磷能产生光源,也有的是在身上长着一些能发光的细菌。这种感觉有点儿像坟地里的鬼火,是一种冷光源,在水底下也能发光。 难道说,这怪物也能分泌出那种磷光? 这么想着,我也开始控制着漂流的方向,朝着那白光看看去,要是夜明珠的话,那岂不是发财了? 游了一会儿,那白光越来越盛,有点儿像是一盏小灯泡,将周围都照得分明可见。 虽然在巨兽腹中,但是借助这淡淡的白光,看起来更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深邃的巨洞中,周边全是黑漆漆的肌肉,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石壁一般。 这时候,也能清晰看到,那白光像是可以移动,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广度也随着它的移动而变化。 我更加惊奇了,难道这发光的东西还是个活物? 难道说,有一条发光的鱼,或者是珊瑚虫之类的,也被这巨兽吞了,一直没死,靠着那些淤血一直活着? 又游了一会儿,我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光源确实在动,只不过动的幅度特别小,不像是个活物,更像是在随波逐流一样。 远远看去,那东西差不多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半沉半浮在水面上,缓缓转动着。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想着天可怜见,终于时来运转,让我遇到了大宝贝了! 这东西,分明就是一枚传说中的夜明珠! 只不过,在书里看过的夜明珠,也就鸽子蛋大小,就算是慈禧太后死后 ,含在嘴巴里的一颗绝世大珠,也没多大,就哪有那么大的? 这下子可真的是发财了,发财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大财啊! 有了这个刺激,我立刻兴奋起来,甩开膀子拼命朝着那夜明珠游了过去,没几下,就游到了那大珠子面前。 一伸手,我就抱住了那大珠子,那珠子足足有篮球那么大,漂浮在水面上,通体浑圆,晶莹剔透,像是一块精心雕琢的宝玉,周身散发着洁白的光芒,这只要不是瞎子,就能一眼看出来,这东西绝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宝贝! 我心里一阵狂喜,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被灌进去了半口温泉水。 当时啊,谁还顾得上这些,我赶紧将这宝贝紧紧抱在了胸前,想着这次只要能出去,以后就再也不出来了,每天就搂着这宝贝睡觉,都说那美玉冬暖夏凉,放在舌下还会生津止渴,老子每天抱着这么大一个夜明珠睡觉,还不得白日飞升了。再不济,起码晚上不用点灯了,电费钱肯定是省了! 第466章 大怪物 拿到那宝贝,我心里美滋滋的,像是抹了蜜,看着那水流也渐渐放缓了,就开始推着那个夜明珠往回游。 游了半天,我也不觉得累,一路就想着如何跟瞎子炫耀这宝贝,到时候得看心情,要是心情好,那就赏瞎子摸一下,但是不能多摸,最多就三下。 不,最多两下! 游到洞口处,接着那宝贝的白光,就看见瞎子顶着傻乎乎的大脸,探着头往里看,被那白光吓了一跳。 我得意地哈哈大笑:“瞎子!死瞎子!你怕个鸟啊,是老子我!” 瞎子大吃一惊,迟疑地问:“小七?是你吗?” 我使劲扑腾了几下,把住那大鱼嘴,探出头去,叫道:“不是我是谁?!赶紧过来,看看我找到的宝贝!” 瞎子才笑了,说:“你有个屁的宝贝?” 我献宝一般,把那夜明珠给推出来,说:“死瞎子,你看看这是不是宝贝?!” 瞎子大吃一惊,说:“这……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哈哈大笑:“吓着了吧,那慈禧老娘们的夜明珠都没这个大!” 瞎子反问我:“夜明珠?!你说这是夜明珠?” 我说:“不是夜明珠是啥?” 瞎子哈哈大笑:“小七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们家夜明珠能浮在水面上啊?” 我问:“夜明珠不能浮在水面上吗?” 瞎子嗤笑着:“你没见过夜明珠,还没见过珍珠啊?那珍珠能浮在水面上吗?” 我一下子丧气了:“啊,那这玩意是啥?” 瞎子把那东西从水里抱了出来,仔细端详着,说:“这东西怎么看着像个蛋?” “像个蛋?”我怒了,推了他一把,“你才像个蛋呢!” 瞎子却说:“别闹,俺是说这玩意儿像是个蛋!你想想,这上面本来就是个鸟巢,那鸟巢里面是什么?还不就是个蛋!”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儿意思,这东西整体浑圆,洁白通透,上面没有一丝瑕疵,看起来还真像是一枚鸟蛋。 不过,这玩意竟然会在那大海怪的肚子里,又会是什么蛋呢? 瞎子问:“这蛋是哪来的?” 我说:“就在那怪物肚子里,搞不好是那怪物吞进去的?” 瞎子琢磨了一下,说:“俺看着不大像,这玩意会不会那个海怪下的蛋?” 我说:“不大像,这海怪那么大,这蛋那么小,也不协调啊!” 瞎子哼了一声说:“先不管它了,看看怎么出去吧!” 放下那巨蛋,我们在附近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没多大,很像是一个洞穴,里面就卧着这一只巨兽,其余就剩不下多少空间了。 我有些好奇,这里为何到处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难道说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巨蛋。 仔细找了找,发现地下散落着不少白色的碎片,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瞎子捡起来一块,仔细看了看,说:“嘿,还真是个蛋!” 他递给我,我也看了看,这些碎片还真跟那巨蛋一样,地上到处散落着碎片,棉絮一般,东一块儿,西一块儿。 我说:“看来这里有一窝蛋,这些差不多是提前孵化出来的,蛋壳都破在这儿了。” 瞎子却警惕起来,伸手摸出了那把枪,甩干了水,反复试了试,如临大敌一般。 我问他:“怎么了?” 瞎子说:“这些蛋壳不对!” 我说:“哪里不对?” 瞎子说:“这些蛋壳不是孵化出来的。你看,正常孵化出来的蛋,蛋壳都堆在一起,哪有这样东一块西一块的。”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问:“那么说,这些蛋是被人摔碎了?” 瞎子摇摇头:“俺估摸着,这蛋是被啥玩意给吃掉了?” 我心里一阵发寒,这蛋有篮球那么大,又是这么严密保护着,又耗费了几十年的功夫,用那么多大蛇血养着,要是竟然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那费的这些功夫不就白费了。 回头一看,就发现黑暗中,一个血红色的眼睛犹如灯泡那么大,死死盯着我们,幽幽发着红光。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叫着:“瞎子!瞎子!” 瞎子反应过来,一下按住我,朝着黑暗中啪啪就是两枪。 那两枪打在了石壁上,啪啪往下掉灰,那血红色的眼睛瞬间就消失了,一股强烈的膻味迎面扑来,熏得我们只捂鼻子。 我也掏出匕首,小心戒备着,过了好一会儿,周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小声问:“那是什么鬼玩意?” 话音未落,就听见哧溜一下,一条血红色的舌头朝着我直卷了过去,一下子卷在了我的腿上,把我拖倒在地上,朝着黑暗中拉去。 我一下子失去平衡,大声叫瞎子,又在挣扎中不断用匕首扎那舌头,那舌头非常灵活,根本扎不准。 第467章 一条结满了鳞片的巨爪 好在那舌头拖到一半时,正好卡在了一块大石头缝上,顿了顿,被瞎子几步赶上,一脚踩住那舌头,接着朝那舌头上连开几枪。 那怪物吃疼,一下子将我甩了出去,哧溜一下又退回到了黑暗中。 瞎子赶紧拉起我就往外跑,我惊魂未定,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黑暗中像是隐藏着一个深邃的山洞,那怪物一准是藏在了那个山洞中。 这洞穴里虽然有一些发光的蛋壳,但是光线还是很暗,那怪物神出鬼没,又非常熟悉地形,让我们非常吃亏。 瞎子说,先退回到那颗巨蛋那,那边比较亮,我们才好反击。 小心翼翼退回去,两个人背靠着背,藏在一块大石头后,易守难攻。 在这里,才看清楚那怪物的模样,它看起来像是一头大号的蜥蜴,浑身灰褐色,尖牙利爪,看起来有二米多长,那舌头又长又灵活,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卷到。 它见我们退了回来,也有些紧张,刺探着朝我们这里进攻了几下,都被瞎子打了回去。 更要命的是,那怪物还不止一头,没过多久,就冲过来了几头,朝着我们进攻过来。 我那匕首太短,根本使不上劲,摸了几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那怪物毫不在意,依旧朝我们这里逼迫过来。 好在它们很怕瞎子手里的枪,还不敢硬闯过来,不过瞎子那边的子弹越打越少,也撑不了多久了。 没办法,瞎子让我先顶一顶,自己赶紧从怀里掏出火药匣,在地上撒了一些黑火药,用扯上了几把干草,朝那火药堆里轰得放了一枪,那草堆呼啦蹿起来了一米多高的火焰,火光冲天,这才吓退了那几头怪物。 趁着这会儿,我赶紧冲出去,划拉了一大堆树枝、烂叶,放在火堆上,让那火一时半会儿不会灭掉,也挡一挡那怪物。 那怪物怕火,被那火堆一拦,畏畏缩缩地藏在外面,试试探探的,还是不敢过来。 不过,这洞穴里根本没有多少柴草,我们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一点儿柴灰很快就要烧完了,那怪物们见火堆慢慢熄灭,也蠢蠢欲动起来,在那低声嚎叫着,像是随时都要冲过来。 我有些吃惊:“瞎子,怎么办?” 瞎子也有些拿不准,说:“先别急,再坚持坚持!” 就在这时,我们身旁突然咯噔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接着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岩石开裂了,这洞穴要是再塌下来,那可真是没地方躲去。 瞎子这时大叫了一声:“小七,你的蛋裂啦!” 我大怒:“操,你的蛋才裂啦!” 转念又一想,不对,瞎子说的是我从巨兽肚子里捡到的那个蛋! 回过头一看,那个原本洁白无瑕的大蛋,上面裂开了一条黑色的小缝,接着又传来几声咔嚓声,一小块蛋壳掉了下来,接着从里面伸出来了一个黑褐色的小爪子,几下子就抓破了蛋壳,拼命往外钻。 那小家伙像是一个小蜥蜴,长着四条腿,一条大尾巴,脑袋还挺大,虎头虎脑地,朝着周围看了看,接着迅速爬到了我的脚下,用它的小脑袋使劲蹭着我。 那小家伙一出来,原本守在火堆外的怪物们猛然爆发了,一个个仰头咆哮,开始不畏火堆,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瞎子连放几枪,根本止不住那些怪物,他回头朝我叫着:“快把那小怪物扔出去!它们是来抢它的!” 低头看看那小怪物,它丝毫感觉不到周围的危险,依旧亲昵地蹭着我,像是我是它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一样。 我也有些感慨,从周围散落的蛋壳碎片就能看出来,它的兄弟姐妹都被这些大蜥蜴一般的怪物给吃掉了,也许只剩下了它自己。 甚至连它的父母都被那些大蜥蜴给吃掉了,就只剩下了它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想着,我虽然抱起了它,但是始终下不了狠心,将它抛出去。 这时候,那些怪物已经暴怒得不可抑制,尽管被瞎子连连击中,有些脑袋都被打烂了,却还拖着残破的身体,拼命朝着我们这里挪动,仿佛要用尽最后一分力量也要杀掉那小家伙。 瞎子一口气打完了手里的子弹,把枪也砸了出去,彻底放弃了。 回过头,见我还犹豫不决,也叹息了一声,说:“算了,算了,老子真是欠你的!” 他掏出腰里的火药壶,用牙齿咬开,就要扔到火堆里,跟这些怪物同归于尽。 这时候,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兽猛然撞到了石壁上,一下子将洞穴撞得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一道道烟尘直往下落,呛得我们直咳嗽。 更惊人的是,在那巨大的裂缝中,伸出来了一条结满了鳞片的巨爪,硬生生掰开了那条裂缝,接着朝洞穴里钻了出来。 第468章 怪物低头 那条巨大的爪子,狠狠撕开了石壁,那石洞像是纸糊的一般,被那巨爪几下子撕得稀巴烂,接着一个巨大的身躯从外面硬生生闯了进来。 那怪物很大,只能挤进来半截身子,就快挤满了洞穴,其他身子还在外面,它的身子使劲一挣,那洞穴就塌下来一角,大石头纷纷砸下来,我和瞎子赶紧藏在了那大怪物身下,一动也不敢动。 那小家伙倒也不傻,在后面滴溜溜地跟着我,嗖嗖爬到了我身上,最后卧在了我脑袋上,像猫儿一样呼噜呼噜打着鼾。 使劲晃了晃脑袋,又轻轻拍了拍它,它才不情愿地从我脑袋上下来,趴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潜伏着。 偷偷看了看,那怪物只伸进来一条长脖子,足足有七八米长,不知道身子有多长。 那脖子上顶着一个狰狞的头颅,足足有一匹马那么大,血红的眼睛,几尺长的獠牙,铁刺一般的虬须,昂首向天,俾睨天下,看起来气势惊人,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怪物的头颅一伸进来,洞穴里的几头大蜥蜴立刻吓得伏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那怪物巨大的头颅转了转,看到满地破碎的蛋壳,顿时暴怒起来,仰头怒吼,震得那洞穴中烟尘簌簌落下,我们全都捂住了耳朵。 那怪物身子一睁,猛然往前一拱,又钻进来一些身体,同时将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进去,使劲一拍,就将那些蜥蜴拍了个稀巴烂。 接着,它又将脖子伸了过来,竟然朝着那头死去许久的怪兽发起了进攻,爪子狠狠一拍,就将那怪物的头颅拍断了,滚落在地上。 它又一头狠狠咬在那怪物身上,顿时将那怪物从上到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那怪物腹中的大水顿时涌了出来,兜头浇在了我们身上。 那水流太大,一下子将我们两个冲了出去,我还没准备,一下子被卷到水里,喝了一口又腥又臭的水,赶紧爬起来,在那哇哇直吐。 瞎子在旁边小声叫我:“小七!小七!” “啊?”我一回头,就看见两只血红色的灯泡,居高临下死死盯着我。 那怪物见我直勾勾看着它,立刻勃然大怒,仰天咆哮起来,震得那洞穴里的泥灰簌簌往下落,落了我一头。 我才反应过来,那水流正好把我冲到了那怪物身下,这可完了,想跑,结果两条腿却软得像是烂泥一般,提都提不去,更别说跑了。 那怪物见我这样,更加暴怒,当时一爪子狠狠趴在了地上,将那大地都震得微微颤动,接着扭动着脖子,咆哮一声,就一爪子朝我狠狠拍了过来。 瞎子在旁边大吼一声,手里的枪开火了,子弹不花钱一样倾泻在怪物头上,那怪物却丝毫不惧,微微晃了晃脑袋,仿佛那脑袋是用铁筑的一般。 它随意挥动了一下爪子,顿时打碎了几块巨石,那巨石飞溅,击中了瞎子,把他砸倒在了地上。 那怪物挥手间搞定瞎子,又朝着我俯下脖子,爪子高高扬起,即将对我发动致命一击。 那怪物离我很近,我能清晰闻到它身上强烈的腥膻味,也已经彻底绝望,开始闭上眼,准备等死。 这时,在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咆哮声。 回过头看看,原来是那只刚刚破壳而出的小不点儿,它竟然毫不畏惧地挡在了我身前,昂着脑袋,冲着那头巨兽咆哮着。 那头巨兽即将发动致命一击,却被这只小不点儿给搞迷糊了,它愣了愣,把那只爪子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赶紧抱住那个小不点,想把它拿开,免得它被误伤,那怪物又一次咆哮起来,爪子狠狠拍在了地上,强大的气流一下子将我给震倒了,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还庆幸,自己因祸得福,终于可以摆脱那怪物的攻击范围了,赶紧招呼那小不点儿过来,抱着它就往洞穴深处跑。 那怪物见我跑掉,咆哮一声,身子猛然一震,接着费劲地往里又挤了挤,将那洞穴外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拼命把身子钻进来,又将另外一条爪子也伸了进来,朝我这边努力伸着,想要够到我。 我心里想着,不好,这死怪物也太记仇了,老子不就是多看了它两眼了,这还记上仇来了! 那洞穴就那么点儿空间,我抱着那小不点儿,拼命往石壁里缩,恨不得将身体都钻到石壁里,成为山洞的一部分。 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那怪物依旧一点一点儿地伸了过来,那巨大的头颅一点一点儿凑了过来,那响亮的鼻息喷在我脸上,简直像一阵狂风,吹得我的整个脸都绷在了一起。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那小不点儿也跟着我叫了起来,叫声清脆而稚嫩。 没想到,我这么一吼,那怪物反而吓了一跳,像是触电了一般,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接着竟然恭恭敬敬地把头颅垂在了地上,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第469章 鬼船!这是鬼船! 我吓了一跳,这怪物怎么突然转性了,刚才还要活活吃掉我,现在竟像是非常惧怕我一样。 仔细看看,那怪物低眉顺眼,脖子放平,两只爪子按在地上,头颅低低垂下,像是在等着我发号施令。 我有些拿不准,小声叫着:“瞎子?瞎子?” 瞎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小七,你没死?!” 我啐了一口:“我呸!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快过来看看,那怪物像是转性了!” 瞎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说:“嘿,还真他娘的稀奇了!这大家伙像是真怕了你,怎么一动也不动!” 我有些得意,更多的是紧张,说:“先别说那么多,咱们现在怎么办?!” 瞎子说:“还能怎么办?那山洞都塌了一半,咱们赶紧出去呗!” 我答应一声,抱着小龙就跟瞎子往外跑,跑了没几步,发现那洞穴被怪物硬挤出来一条大口子,到处都是裂缝,人很容易就能挤出去。 我抱着小家伙,有些不大方便,就把它放在地上,自己先挤了出去,再去抱它。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它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我左右呼唤着它,等了好一会儿,它才颠颠地跑过来。 要命的是,那怪物像是苏醒了,又在那边响亮地打着响鼻,听声音像是在朝我们这边跑来了。 瞎子脸色一变,招呼我赶紧跑,被那怪物咬住,那就完了。 我哪还敢放手,抱着那小不点儿就往外跑,外面很黑,天上却漏出点滴的亮光,像是那山体裂开了,从外面漏出来的月光。 我们两个慌不择路,只能顺着路乱跑,地上到处都是滚落的碎石,我又抱着那小不点儿,掌握不好平衡,一路上跌跌撞撞,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 好在那小不点儿倒是挺通人性,见我抱着它跑步吃力,便找了个机会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攀着我的身体,一溜烟爬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后牢牢地站在了上面。 跑了不知道多久,就觉得前面突然刮过来一阵大风,裹挟着一股强烈的海腥味,分明是海风。 我和瞎子大喜,这里竟然有海风,说明前面就有出口,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要从里面出来了。 没走多远,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段黝黑的山洞,看到了外面一轮明亮的月亮,以及外面咆哮的海面。 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那凉爽湿润的的空气,带着分明的腥咸的海味,原本闻着还臭烘烘的,现在闻起来却亲切无比。 我和瞎子很是感慨,两个人互相看着,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让我们的神经已经非常坚强,但是面对着这样一幕,却也没有话说,只是看着那温柔的月亮,突然有一种感动,让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种特别的情感,没有经历过这一幕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小不点儿也很高兴,它从我肩膀上跳了下来,站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庄严地看着汹涌的海水,一声都没有哼。 这时候,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感慨。 一个贼兮兮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我靠,你们两个贼骨头还没有死!” 回头一看,是逗比冯! 他还是那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满脸都是黑泥,翘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冲着我们咧着嘴笑着。 我和瞎子一愣,接着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一个抱头,一个抱腿,把他架了起来,重重朝地下摔,连摔了七八下,摔得他鬼哭狼嚎的,才放开他,给他摔到了一边去。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不由哈哈大笑,蹲在一旁审问他,为啥突然就开溜了?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逗比冯疼得龇牙咧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哼哼。 这时候,海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水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扭过头一看,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就从水下冒出来了一艘大船。 那船明显是一艘老船,桅杆都断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柱子,船舷上锈迹斑斑,船身更是破了几个大洞,往外冒着水,看起来更像是一艘沉船。 这艘古怪的老船突然从水下浮上来,悠悠转了个头,像是有人在驾驶它一样,竟然朝着我们这边缓缓开了过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那锈迹斑斑的老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古怪,甲板上湿漉漉的,结了厚厚一层铁锈,那铁锈浸了水,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红色,看起来像是上面涂了一层血浆,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叫了起来:“鬼船!这是鬼船!” 第470章 这船是来接咱们的! 那一艘锈迹斑斑的老船,突然浮出水面,吓了我们一跳。 大家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逗比冯却好死不死的叫了起来,说这是艘鬼船! 我跳过去,按住他就胖揍了一顿,他却哭丧着脸说:“小七哥,你莫打我,这真是一艘鬼船啊!” 我更加恼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他娘的别说这玩意真有点儿像鬼船,就怕不是鬼船,也被他招过来鬼啦! 狠狠给了他几拳,他惨叫一声:“啊,你打死我啦!” 说完,他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开始趴在地上装死。 还想揍他,却被瞎子叫住了,说:“先别打,我先问他几个问题!” 我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起来,他抱着头在那装死,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起来。 我给瞎子使了个眼色:“不好,逗比冯好像真被我打死了,这可怎么办?” 瞎子说:“怕啥?死就死了,又没人会抓你!” 我说:“我怕这孙子变成鬼吓唬咱们!” 瞎子佯装往外掏火药,说:“没事!咱们一把火给他烧成焦炭,他就不作怪啦!” 话音刚落,那逗比冯身下像是安了个他弹簧,嘭一下就跳了起来,稳稳地站在我们面前,连连挥手,说他没事,真没事,别说就这么几下,就是再被我打个几百拳,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瞎子摆摆手,说:“小冯,俺问你,你为啥说这艘船是鬼船?” 逗比冯看了看我,不敢说话。 我摆摆手:“没事,你说吧!我保证不打死你!” 逗比冯哆哆嗦嗦地说:“这个鬼船……我看见过!” 我大吃一惊:“啊,你看见过!在哪儿看见的?!” 没想到,他却对我说:“你知道的呀,我跟你说过的!” 我更加吃惊了:“你跟我说过?!什么时候?!” 逗比冯说:“你忘了?当时在山洞里,我跟你说过,老孔当时上的那艘船,就是这艘船!” 我一愣,接着冷汗就下来了。 逗比冯说的事情,我记起来了,他是说当年和老冯在广东一座海岛上打工的事情。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了一伙像死人一般的船员,以及一艘像是沉船一般的船。 老孔以为那船里有宝贝,于是偷偷摸了上去,结果却发现那驾驶室里锁着一个恶鬼般的生物,那船舱里全是一个个古怪的铁甲人,更诡异的是,在那个层层封锁的船舱下,竟然装了半舱鲜血,那鲜血中竖起了一个大铁棒,又用铁缆绳拴着一个生物,分外古怪。 就在那个晚上,老孔就失踪了,房间里留下了一行泥泞的脚印,逗比冯辨认出来是铁甲人的鞋印。 再后来,老孔和那个广东老板打算来这边寻宝贝,那广东老板聘请的高人觉得此地太过危险,需要有高人相助,于是请来了一个高人,却是老孔! 据逗比冯说,这老孔虽然被那个老头奉为高人,毕恭毕敬的,但是他其实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着调,更是在大蛇的第一波攻击时,就死在了山洞里,被逗比冯埋在了山洞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挖开那个墓穴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并没有老孔的尸体,反倒多了一条诡异的大蛇尸体。 这些,就是关于这艘鬼船的所有事情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艘传说中的鬼船,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把这些事情左右跟瞎子说了说,他也皱紧了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事情确实不对劲,可以说是越来越复杂,但是这些复杂的东西,全部串起来,但是有一条线索也逐渐清晰起来,那就是老孔。 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所有怪物,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他的影子。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回想起他那张傻乎乎的大圆脸,我顿时打消了所有怀疑。他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老子就是玉皇大帝了! 想归想,这一艘鬼船确实是毫不掺假的,端端正正在我们身前,缓缓朝着我们这边开来,最后竟然停在了我们身边,只要我们纵身一跳,就可以跳到这船上。 冷风吹过来,月光如水,海浪打在礁石上,飞沫四溅,那鬼船也随着波浪起伏,在海面上悠悠晃动着。 逗比冯哭丧着脸,说:“这船是来接咱们的!” “接咱们?”我随口问,“接咱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逗比冯说,“阎王殿!水晶宫!” 我说:“别胡扯!说不准是赶巧了,咱们正好遇上这船了,待会儿它就沉下去了!” 逗比冯幽幽地说:“当年老孔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然后他就会鬼船给接走了。” 第471章 他们是要杀龙…… 我说:“他后来不是又回来了吗?!” 逗比冯说:“谁知道回来的,是人还是鬼?后来他不还是死了吗?死了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我大怒:“你胡扯淡!老孔没有尸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死,不然给老子打电话的是谁?!” 逗比冯不愿意跟我争论,淡淡地说:“好,好,他没死,行了吧?他能活一万岁,活成一个大王八!” 这时候,瞎子突然竖起了手,说:“别说话,那船上像是有人!” “有人?”我和逗比冯紧张了起来,这一艘像古董一样的废船,怎么可能有人,有鬼还差不多。 躲在大石头后,朝那艘鬼船仔细看了看,那船上还真像是有人。 因为,在这时候,那船上突然闪过了一点火光,接着在船头挂起了一盏大红灯笼。 一盏诡异的大红灯笼,突然出现在一艘报废的鬼船上,随着海风轻轻晃动,显得分外诡异,让人联想起老版《聊斋》片头那个鬼气森森的红灯笼。 紧接着,船尾又亮起了一点星光,紧接着又一盏红灯笼被挂了起来,升到了船尾。 看到这两盏红灯笼,原本老老实实坐在大石头上的小不点儿兴奋起来,它坐起身子,朝着那红灯笼嘶嘶叫着,发出了介于老鼠和蛇之间的一种嘶叫声。 我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老实点儿,别被船上的人发现了,给它抓走做小白鼠,它就完蛋了。 它只好按捺下去兴奋,一脸不情愿地嘶叫了几声,又伏下身子,两只眼却还是盯着那些大灯笼。 这时候,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笼被点亮,却没有挂在船上,而是放在了船舱上,那红灯笼摇摇晃晃的,开始慢慢升了起来,竟然是数百盏猩红色的孔明灯。 我小声问瞎子:“这些灯笼是个什么路数?” 瞎子摇摇头:“还真没听说过。” 我问逗比冯:“你们那边有这种风俗吗?” 逗比冯说:“……我以前搜集资料室,倒是看到过一个差不多的风俗,也是这样放灯笼的……” 我说:“什么风俗?” 逗比冯说:“送海神归天……” 我问:“送海神归天是啥意思?” 逗比冯解释着:“海神就是海里的神,就是海龙王。送海神归天,就是龙死了,我们都要祭祀,送它归天……” 瞎子说:“龙?啥龙?是蛟龙吗?” 逗比冯摇摇头:“那书上没说,就是说有时候会在海边发现龙尸,那时候村子就要举行大型的祭祀,就是这种放红灯笼,用这种红灯笼引海龙王的魂魄归天……” 我嗤笑着:“那古书上都是胡说八道嘛!你在哪儿看到海龙王的尸体了,有个屁的海龙王!” 一转头,看到了那个趴在岩石上的小不点儿。 它原本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这时候却端端正正地站了起来,一动也不动,盯着漫天的红灯笼,表情有些肃穆。 我拍拍它的小脑袋,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东西也要祭龙王呀!你恐怕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啊!” 逗比冯也发现了它,吃惊地说:“你,你在哪儿捉到的海鬼崽子?” 我一瞪眼:“你眼睛有问题啊!还海鬼崽子?你们家海鬼崽子有那么漂亮啊!” 那小不点儿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也瞪了逗比冯一样,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逗比冯吃惊了:“荷,脾气还挺大!” 我说:“是吧,有个性着呢!” 正说着,瞎子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你们看到那船上的人了吗?” 我一愣,那船离我们没多远,甲板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确实没看到半个人影。 可是,如果没有人,那灯笼又是哪里来的呢? 正在奇怪,这时候,我们身后的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狂暴的吼叫声,接着一头巨怪拖着长长的身子迅速蹿了出来,扑腾一下跳进了海里,分开波浪,朝着那艘鬼船游了过去。 我心里一惊,这分明是那头杀进洞穴里的巨怪,我一直都在担心它会突然出现,没想到它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而且像是对那艘鬼船非常愤怒,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直奔那船而去。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说了一句:“我明白了……这艘鬼船为啥要放红灯笼?” 我问:“为啥?” 逗比冯幽幽地说:“他们不是要祭龙,他们是要杀龙……” 第472章 圈海 那巨大的怪物从洞穴里闯出来,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直接跳进水里,朝着那艘老船游了过去,看起来像是要将它打沉。 这时候,逗比冯却突然说了一句,那大船是要捉龙的。 我本以为,逗比冯的意思是,刚才跳到水里的怪物是龙,那大船要捉的就是它,但是逗比冯却摇摇头,说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怪物并不是龙。 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让我有些不习惯,就问他那水怪又是什么? 他说,这海那么大,咱们不知道的古怪生物多了。上次印尼海啸时,有那么多大海怪被冲出来,海滩上到处都是怪物尸体,这有啥好稀罕的。 那怪物庞大的身躯,在陆地上走动很费劲,在海里却游刃有余,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巨大的头颅高高抬起,仿佛一头洪荒巨兽,直朝那大船冲过去。 在山洞里,只看到这怪物的长脖子和一个大脑袋,没想到它一旦到了大海里,竟然会有如此威势,再回想起刚才死里逃生那一幕,才感慨当时是那么幸运。 小不点儿看到那怪物奔腾到海里,也开始兴奋起来,嘶叫了几声,身子一下子跃下了大石头,像是也要随它跳进大海里,吓得我赶紧把它抱在怀里,不敢让它再下去。 它不服气地扯着脖子,朝着那怪物嘶叫了几声,像是有些脑袋那大怪物那么抢镜。 这小家伙如此可爱,惹得我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没想到,我们的大笑声却惊动了那头深海巨怪,它竟然在高速游动时,猛然停住,巨大的身体依靠惯性在海里整整绕了一个圈,接着猛然咆哮一声,巨尾在海上使劲一拍,巨大的身体竟然在海面上蹦了起来,接着一头扎进海里,又从不远处浮了出来,将整片海域都搅得风起云涌。 瞎子说:“都别说话,这哥们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逗比冯又恢复了平常的水平,顺口说:“你看它那个兴奋劲儿,不就是吃个个把人嘛,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我说:“你放心,它肯定不敢吃你,吃了会拉肚子!” 瞎子朝我头上打了一个爆栗子:“闭嘴!” 我揉揉脑袋,朝逗比冯头上打了一个爆栗子:“闭嘴!” 我们几个人藏在礁石后,眼睛却紧紧盯着水里的那头巨兽,那巨兽一路乘风破浪,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朝着我们这边杀过来的。 就在这时,那艘古船也终于开动了。 它竟然也随着那怪兽一起,朝着我们这边缓缓开了过来。 那怪物发现大船跟着自己,非常恼火,它咆哮一声,身子在海面上又一跃,接着依靠重力潜入了水下,又从水下钻了出来,像是要对那条大船发动攻击。 可是,就在它距离那艘船差不多有一二十米时,身体却停下了,它换了几个位置,用尾巴狠狠拍打在海面上,打得巨浪翻滚,巨大的水柱狠狠砸在船上,撞得那船东倒西歪的,却就是无法前进一步。 小不点儿见那怪物被铁丝网围住,非常愤怒,在我怀里拼命挣脱出来脑袋,冲着那边愤怒地嘶叫着,像是随时要跳出去战斗。 我死死抱住他,怕它真跳到海里,被那铁丝网缠住就完了。 瞎子解释着:“那船在附近下了铁网,把那怪物给挡在外面了,它进不去。看这样子,这铁网可不老长,估计把这片海都用铁丝网给圈住了,这功夫可下得不小啊!” 我说:“不是说捉大鱼是用滚钩吗?怎么改用铁丝网了?” 瞎子说:“滚钩是捉大鱼的,你看这玩意还能是鱼吗?!” 想了想,他也感慨,这铁丝网捕鱼有一个前提,就是这鱼得被围住才行,难道说他们早知道这怪物会从这里下水,所以早早得就开始布好了铁丝网? 没想到,逗比冯却摇摇头,严肃地说:“那铁丝网根本不是捉这头怪物的,是用来捉龙的!” 看逗比冯的样子,不像是在胡扯,我赶紧问他:“什么杀龙?这世上哪有龙?” 他却用一种难得的严肃语气说:“真是杀龙!你们看见那些灯笼了吧?那些是引龙的!我在一些古书里看过,龙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像大宝石、夜明珠、大金块,还有说它非常喜欢美女。它搜集了这些东西,都藏在洞穴里,弄的金辉辉煌的。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欧洲一些古代的民间故事,都经常提到一些勇士会冒险杀进龙窟,第一是为了救被恶龙掠走的公主,第二就是为了龙窟里的宝贝!” 第473章 真正的龙! 我说:“你就是胡扯淡!这海滩上经常有人放孔明灯,我咋就没看见一头龙过来?!” 逗比冯说:“你仔细闻闻味,这海面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我使劲闻了闻:“像是有点儿芝麻酱味。” 逗比冯点点头:“是香油。” “香油?”我疑惑了,“谁往海里撒香油干啥?” 逗比冯说:“龙喜欢香油。香油密度大,会浮在海面上,它闻到香油味,就会从水底下浮上来,去吞食香油,这样才好捉它。我看过古书,上面写着一个办法,就是把好多椰子凿空了,里面灌上一半香油,一半白酒,把椰子全丢在有龙出没的海域,给那龙吃。等那龙吃醉了,就好捕捉它了。” 我说:“行吧,管他捉龙还是捉狗,反正有热闹看就行!” 那怪物攻击大船不行,就想退回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卷在了一层层铁丝网里,根本游不出来了,只能顺着铁丝网围成道路走,结果越走越远,气得它连连咆哮,却又无可奈何。 瞎子解释着:“他们用铁丝网在海里布了一个迷魂阵,用铁丝网在海里隔开了一条条路,鱼只要游进去,就出不来了,只能按照他们的路子走,最后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逗比冯说:“这个迷魂阵困住海怪还行,困龙不行,那龙的智商比人还高,分分钟就转出来了。而且据说那龙爪非常锐利,圆珠笔芯粗的钢丝,一爪子就能抓个稀巴烂,根本困不住它。”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折腾那么久,这鬼船也出来了,海怪也出来了,那龙呢?那龙怎么还不出来?!” 瞎子也嘀咕着:“怎么觉得那鬼船是冲着俺们来的啊!” 这时候,那鬼船突然响起来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声音苍凉而肃穆,在海面上传得很远,有点儿像是远古战场上的召唤声。 听着这声音,我一时有些精神恍惚,那小不点儿在我怀里早就呆得不耐烦了,这时候猛然挣脱开,一下子蹿到了旁边一块高大的岩石上,挺直身体,昂起头颅,对着那鬼船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 我惊奇地发现,小家伙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吼叫声,竟然和那艘鬼船上的号角声非常相似,都是一种苍凉到极点的呜咽声。 这时候,逗比冯猛然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小不点儿,激动地说:“它,是它!就是它!” 我见他胡言乱语起来,忙一把拉住他,说:“它什么它,你发癔症啦?!” 逗比冯还是非常激动,啰啰嗦嗦地说:“是它,真的是它!” 我还是搞不懂:“是啥呀?它不它的!” 这时候,瞎子在旁边闷声接了一句:“它就是那头要捕捉的龙。” 我一下子愣住了。 它? 小不点儿? 它,竟然是龙,那种在大海上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 这怎么可能呢?! 逗比冯却言之凿凿地跟我说,这种号角声他在古书上见到过,这是古人模仿龙的吼叫声特别制作的乐器,非常神秘,能模拟出龙的吼叫声。 龙这种生物,非常神秘,它能发出许多人类都发不出的复杂音节,它的吼叫声有点儿像人的呜咽声,又有点儿像是动物的嘶叫声,还像是野兽的怒吼声,这些声音汇集在一起,就是龙鸣。 他指着那块岩石上对着鬼船吼叫的小不点儿,说:“小七哥,你仔细听听,它的叫声就是这样……” 我嘴里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心却一下子凉了半截,接着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在山洞的那一幕幕,像过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 那整整三层的巨大洞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物系统,用数百株大木头搭建成的巨型巢穴,各种身体上插着管子的冷血生物用鲜血汇聚成了一个血池,巢穴外保持着温度的温泉,那巢穴里一头死去的巨兽腹中的一枚发光的蛋。 这里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几乎在深海中搭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血巢,就是为了那一枚蛋,那一枚蛋又怎么可能是寻常的蛋呢? 还有,那头巨大的狰狞的怪物,仿佛巨龙一般俯视众生,将那群胆敢进犯我们的巨型蜥蜴分分钟拍成了肉酱,却为何对我们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第474章 龙坚强 再想想,当时那怪物本来是想一巴掌把我打个稀巴烂,是那个小家伙拦在了我身前,朝着它咆哮,才让它迟疑了,放开了我。 接着,它对我俯下高昂的头颅时,也是因为我当时抱着那个小家伙,它正朝着那大怪物吼叫。 这么说…… 在山洞中的一切,并不是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再看看它,它虽然个头很小,但是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一种帝王霸气,蹲坐在礁石上,两眼圆睁着,对着那鬼船吼叫着,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跃跃欲试的,像是充满了无穷的斗志。 它,真的是一头龙! 猛然想起来,那艘鬼船是来捕龙的,那岂不是要捉这个小不点儿! 不行,我得赶紧把它藏起来才行! 刚站起来,瞎子却一下子扑倒了我:“别动!” 在那一瞬间,轰鸣声猛然想起,那鬼船猛然开了火,黑暗中,一道喷火的大蛇擦着我蹿了过来,空气中充满了高温灼烧的气味,要不是瞎子一把拉住我,我估计瞬间就要被打爆了! 刚想庆幸,却发现不对! 那子弹本来就不是冲我来的,是冲着小家伙来的! 那机枪瞄得很准,子弹瞬间将它打得飞了起来,狠狠摔在了后面的岩石上。 那机枪依旧没有丝毫松懈,继续朝着那岩石横扫着,将岩石打得石屑飞溅,瞬间变成了一堆石头渣。 我大吼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瞎子和逗比冯死死抱住,一个抱着我的头,一个抱着我的大腿,把我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仰天嚎叫着。 机枪继续轰鸣着,将这里变成了一座战场,硝烟滚滚,石屑飞溅,到处都是胳膊粗细的弹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机枪声终于停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知道那艘船额,瞎子他们才松开了我。 我狠狠推开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地下布满了弹坑,几乎被打成了筛子,滚烫滚烫的,小家伙原本蹲着的地方,更是给打成了一个深坑,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跪在地上,用手徒然扒着泥土,回想着小家伙从蛋壳里出生后,用小脑袋来回蹭着我的腿,想着它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想着在巨兽要拍死我时,它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我跪倒在地上,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这时候,弹坑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咳嗽声。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听听,那咳嗽声是从弹坑里传来的,而且弹坑里的浮土开始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埋在了下面。 我一愣,猛然醒悟过来,赶紧跪在地上,拼命扒开浮土,就看见小不点儿头朝下被埋在土里,翻着大肚子,两条后腿使劲乱蹬。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像拔萝卜一样给它拔了出来,它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人一样,用爪子捂着肚子,痛苦地咳嗽着。 我吓了一跳,以为它是要吐血,甚至会吐出来一些内脏器官,没想到,它苦着脸吐了半天,就吐出来了一堆浮土,然后大大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地上,把我们看得瞠目结舌的。 还是不放心,我拎起它,翻过来转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它不停挥舞着小爪子表示抗议,检查了几遍,发现它身上竟然完好无损。 它身上全被一层厚厚的鳞甲覆盖着,摸起来非常坚硬,合拢严密,一层盖着一层,连针都扎不进去。用手指头一路抚摸过去,才发现那鳞甲上还有一层细密的硬刺,非常拉手,仔细查看了几遍,它只有肚子上有些擦伤,应该是被第一枪轰到的伤,其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瞎子拔出匕首来,试着朝它身上砍了砍,却像是砍在了钢铁上,直感慨:“这还真是他娘的龙啊!拿刀子捅都捅不死!” 那小龙却怒了,一下子翻身起来,昂着头朝着他吼叫,吓得他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向大大咧咧的逗比冯却对小龙充满了敬畏,别说用刀子砍,连摸都不敢摸 一下,像是怕惹怒了它。 他是世代的渔民出身,从根里就会海龙王存在着敬畏,几乎是听着海龙王的故事成长起来的,这次真见到了龙,哪还敢动手动脚? 不过没高兴多久,我就犯了难,这小不点儿可不是什么蜥蜴、鳄鱼一样的宠物,它可是龙,真真正正的龙! 这东西,又不像是小猫,小狗,我要在哪儿养它,又怎么养它? 这小龙倒是毫不考虑这些,老老实实地偎依在我怀里,不停用它的大脑袋去顶我的手,哼哼唧唧的,非常满足。 第475章 小龙发威! 这时候,那大海上突然扑腾一声响,我们回过头去,就看见那艘鬼船又突然出现在了海面上。 这一次,在那艘大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说:“果然是子弹打不死的。好,很好!” 原本温驯的小龙,突然暴怒起来,做出了攻击姿势,浑身的鳞片倒竖,像套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看起来非常威严。 我赶紧把它藏在身后,自己站了出来,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冷冷地说:“看在你们把它带出来的份上,回头会赏你们个全尸!” 瞎子暗暗握紧了枪,还没举起来,那人就拍拍手,很快甲板上竖起了一架机枪,枪口对准了我们。 瞎子拉了拉我,低声说:“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人没有再看我们,反而在船上升起了一堆火,长长地唱了一句:“送龙王入海!” 紧接着,那船上又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号角声,声音如诉如泣,又夹杂着鼓点声,声音壮烈而雄浑,沉重的鼓点像是一下下敲打在人的心上,咚咚咚,咚咚咚,让人仿佛到了热血沸腾的战场上,忍不住想大声叫喊,让人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拼杀。 小不点儿听到这声音,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开始朝着那艘鬼船走去。 我想去抱住它,那黑衣人抬手就是两枪,瞎子一下子把我扑倒了,险险的擦着子弹过去,身上也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顾不得包扎伤口,我大声叫着小不点儿,它听到我的声音,有些迷惑地看了看我,又晃了晃脑袋,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却还是抵御不住那号角声,开始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我大声叫着,几次要冲过去,都被瞎子死死按住了,他恶狠狠地说:“你怕啥!龙一旦入海了,那就是成仙了,谁能制住它?!你要是一冒头,那可就要下地狱了!” 逗比冯却很紧张,说:“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龙在海里有多厉害,他们明显是想让它进海里,这里面一定是有阴谋!” 瞎子骂了他一句:“去他娘的阴谋、阳谋,这小龙的父母都不救它,难道要让咱们救!” 说话间,那小龙已经从山崖上跳到了海里,像一枚炮弹一样沉到了水中,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都知道这真龙入海像放虎归山一样,势不可挡,可是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也没有人知道。 我只在《动物世界》里看过,小海龟从蛋壳里出来后,就会第一时间往海里爬,只要到了海里,它马上就会游泳,寻找食物,这样才能存活下来。 可是,这小龙也是这种的吗? 等了好久,那小龙都不见浮出水面,月光下,黑黝黝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海浪轻轻拍带着礁石,白色的泡沫堆积在海滩上,远处那鬼船上篝火熊熊,伴随着那古怪的号角声,鼓点声,看起来分外诡异。 我有些沉不住气,小声说:“这小龙该不会还没学会游泳,沉到水底下出不来了吧?” 瞎子说:“放屁!你见过在水里淹死的鱼啊?!人家龙本身就是在水里的,在陆地上只是顺带路过!” 这时候,逗比冯指着海面说:“快看!有情况!” 这时候,我们就发现原本黝黑的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白线,那白线越来越长,越来越粗,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巨蛇,在海面上蜿蜒着,向前延伸着。 我吃惊了:“那是什么?!” 瞎子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鱼,是鱼,好多鱼!” 那海面上突然出现的白线,竟然是无数条小鱼组成的,那些小鱼一条连着一条,首尾衔接,在黑黝黝的海面上组成了一条粗壮的鱼线,看起来分外壮观。 这时候,在那条鱼线中间,猛然浮起了一个大脑袋,在水里欢快地游动着,并且发出一声声稚嫩的嘶叫声。 我顿时兴奋起来,指着大脑袋叫着:“小龙!是小龙!” 小龙在水里欢畅地游了一圈,又继续仰着脖子,朝着海面上嘶叫着,虽然我们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却也猜到了,这些鱼群连成的鱼线,应该和小龙有关。 果然,小龙叫了一会儿,那深海处猛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啸声,接着一个黑黝黝的怪物,仿佛一座小山一般,迅速朝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 瞎子低声说:“是刚才那个怪物,它被小龙叫回来了!” 逗比冯有些奇怪:“它不是被铁丝网拦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怪物吹风破浪,迅速朝那条鬼船游了过去,在海里左摇又摆,并没有被铁丝网拦住,只不过游动的路线显得有些奇怪。 仔细看了看,我终于找到了症结的所在,忍不住叫道:“是小龙!它让鱼群排成了一条路线,那怪物跟着鱼群就从铁丝网里绕了出来!” 第476章 异动 那怪物在小龙的引导下,终于成功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里钻出来,杀气腾腾,朝着那鬼船扑杀过去。 俗话说的好,“水上一斤鱼,水下十斤鱼”,那怪物在陆地上时已经横扫千年,势不可挡,这次回到了大海里,又挣脱了那层层铁网的束缚,顿时发起威来,在海里转了一个圈,顿时掀起了七八米高的浪花,裹挟着滔天巨浪,活脱脱像是个移动的小岛,朝那鬼船狠狠撞了过去。 毫无悬念,那鬼船顿时被它撞了个粉碎,待那波涛过去,海面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小龙欢快地在海面上游来游去,还不时伸着脖子,朝我这边叫着,像是在向我炫耀它的胜利。 我拍着手说:“哈哈,那鬼船不堪一击嘛,该不会是纸糊的吧?” 逗比冯模仿着天津话说:“嘛?纸糊的?你该不会被纸糊到脑门上了吧?!这纸糊的船能到水里去嘛!这明明就是塑料的嘛!” 瞎子却面色凝重:“应该没那么容易,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费那么大的劲儿了。” 话音刚落,那海面上又起了波澜,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浮上来了一艘小船,那小船孤零零的,连根桅杆都没有,悠悠地漂浮在海面上。 那深海巨怪毫不在意,巨尾一掀,就有一股巨浪横扫过去,将那艘小船打了个稀巴烂。 但是,很快,在它身后又浮出了几艘小船。 紧接着,一艘艘小船,就像是开水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海底下浮了上来,全都堆在了海面上,然后开始朝着四周慢慢扩散开来。 更诡异的是,在每一艘小船上都点起了一个红灯笼,远远望去,那大海上一片猩红色,在漆黑的大海上组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图案。 我有些紧张,说:“这是搞的什么鬼玩意?他娘的印象刘三姐啊!” 没有人理我,大家大气都不敢喘,继续紧张地看着海面。 那星星点点的小船,很快铺满了海面,并且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朝着外面缓缓移动着。 那巨怪估计也觉得这些小船有些诡异,不敢再轻举妄动,选择退到了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 原本在海里欢快游泳的小龙,也停止了戏水,它迅速游到了巨怪身边,接着爬到了它身上,在它脑袋上一本正经地蹲着,看起来非常滑稽。 逗比冯忍不住说:“这小龙还真猛,那么大的怪物脑袋也敢坐下去!” 我说:“估计那个大怪物就是派来接小龙的。当时我们在山洞里,它看见地上有些蛋壳碎片,当时就发狂了,把那些巨蜥蜴全拍成了肉酱!” 逗比冯说:“我估摸着,这大海里肯定不可能就这一条小龙,估计还有一只大龙王,那大怪物就是龙王的手下,龙王派它来接小龙回去的!” 我说:“二师兄,你且等着吧,说不准待会儿那老龙王就来接你了!” 两人正逗着嘴,那海上却又有异动,那大怪物猛然吼叫一声,接着背着小龙在海里横着游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在躲避什么。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声音,仔细看看,那水下直往上冒气泡,一串接着一串,还不是泛着水花,像是水下有什么大东西要上来。 那小龙也骄躁起来,在巨怪的头上摆出了攻击姿势,虎视眈眈地盯着海底。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从海底下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红灯笼。 那红灯笼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大,像一个氢气球,迅速从海底浮了上来,迅速朝着天空升去,却又被一根绳子牵住了。 我忍不住说:“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氢气球从海底下出来了?” 瞎子面色凝重:“有人在海底下搞了个秘密基地,你没看出来吗,那氢气球下面还拴着东西!小七,今个儿俺算是开了眼了,这阵势,可算是顶天啦!” 想想也是,那么大的氢气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从海底下浮出来,肯定是下面有人给充上了氢气,又给浮上来的,所以说下面还真有可能修建了一个秘密基地。 不过,我实在搞不懂,他们要放这个氢气球,又给它用绳子拴住,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477章 它就是从无间地狱里被放出来的 这氢气球被绳子牵引着,没办法飞到天上,那绳子还在水底下,肯定是拴着什么东西,难道说他们看重的是水底下的东西。 噗通一声,又是一只巨大的氢气球腾空而起,接着又被绳子牢牢牵引住了,悬挂在了半空中。 很快,又有几十只巨大的氢气球给放到了半空中,这时候,那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不仅仅是气泡,已经开始往上泛着水花,很明显,那水底下有什么大东西要出来了。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水底下的东西实在太重,没办法浮上来,所以要用上百只氢气球牵引住它,给它拉上来。 朝瞎子他们看了看,两人也是面色凝重,显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大大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没多久,海面上就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个巨大的东西终于慢慢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艘巨大的舰船,遍体漆黑,几乎像是一座黑色的小山,横跨在海上,在它的船舷上,到处都是小胳膊版粗的铁链子,密密麻麻的铁链子延伸向四面八方,被无数小船拉着,持续往前走。 从上面看起来,那根本不是一条船,而是一个巨大的舰队。 原来,刚才那些浮出来的小船,是用来拉这艘大船的。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说破天,不就是一艘船嘛,还至于那么费劲! 没想到,我们完全想错了,那艘大船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那海底下又浮起来一艘大船,也是被好多小船牵引着,横在了海面上。 接着,一共有五艘大船从海底浮了出来,在海中排列成了一个五角星,显得非常古怪。 看来,这五艘大船还不是最终的大boss。 我们继续等待着,既紧张,又兴奋,不知道即将出现些什么。 那海怪和小龙也悄悄躲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些古怪的大船。 几百艘小船开始发力,将五艘大船使劲往外拉,就在那五角星的中间,开始泛起了巨大的水花,接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终于浮出了水面。 等了那么久,正主终于出来了。 在我们终于看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大家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竟然是一个人! 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巨大的机械铁人! 它几乎有一座山那么高,浑身都是钢架,简直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钢铁侠一样,突然就从海底下冒了出来。 不过,它显然没有钢铁侠那么高级,它身上到处都是绳子,被那些氢气球牵引着,才能勉强站在了海里。 即便是这样,也够我们吃惊的了,本来以为,那海底下最多就是冒出来一艘大船,这怎么可能会上来一个人? 那个人并不是做做样子,在上百只巨大的氢气球,以及五艘大船,上百艘小船的牵动下,它终于站直了身体,接着两条腿开始在水里慢慢迈步,它竟然真的在海里走了起来! 当时那一幕,将我们彻底震惊了! 虽然我们在电影院也见过在海里行走的钢铁侠,甚至可以说,那巨型奥特曼要比它更灵活更真实,但是那些毕竟是虚构的,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重现了这样的一幕,而且就这样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发生了。 这时候,逗比冯却猛然站了起来,指着海里的那个机械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是它!他们把它给放出来啦!” 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拉他,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拉不住。 瞎子骂道:“鬼玩意,你发的什么癔症?!”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嘴巴,才把他给打醒,捂着脸怔怔地看着那机械人。 我看着他有些不对劲,赶紧拉着他坐下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认识那巨无霸,莫非那巨无霸是他家亲戚? 逗比冯却没有跟我扯皮,他面如死灰,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低声嘟囔着:“它被放出来了,又要死人了……又要死人了……” 他的表情非常狰狞,语气也非常怪异,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显得非常怪异。 我也有三分害怕,上去就给他脑袋打了一下,问:“你个死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死人不死人的!” 逗比冯朝我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凄凉地说:“小七哥,你听说过无间地狱吗?” 我说:“无间地狱?那又是什么鬼玩意?” 逗比冯说:“无间地狱是佛教里的说法,是十八个地狱中最痛苦的一个。” 我说:“哦,那就是第十八层地狱了吧?” 他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我问:“那地狱跟咱们有啥关系?” 逗比冯说:“那个无间地狱,就在大海的最深处”,接着他指了指那个在海里行走的机械人,“它就是从无间地狱里被放出来的。” 第478章 十八层地狱 “无间地狱?”瞎子扭过头问,“你是说的阿鼻地狱吗?” 我说:“咦,没看出来,瞎子还懂佛教?” 瞎子啐了我一口:“懂你个毛!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大了!” 见他说的郑重,我赶紧问他这无间地狱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都是说这十八层地狱就是在地底下吗,怎么又变成了海底了? 逗比冯紧紧盯着那海里的机械人,低声给我解释了一下。 他说,你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十八层地狱,其实不对,真正的地狱只有十八座,分成四大类。 这其中最根本的八大地狱,被称为八大地狱,因为这八座地狱里到处都是火焰,所以又被称为八热地狱。 这八热地狱的最底层,就是无间地狱,也被称为阿鼻地狱,这也是八大地狱中最苦最残酷的一个。 我来了兴趣:“这无间地狱都有啥?扒皮抽筋下油锅?” 逗比冯说:“哪有那么简单,这里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人,所以受到的酷刑也是最严苛的。这无间地狱里的刑罚多了,凡是你能想象得出的,那地狱里全都有,像是把人用磨磨、用锯拉、用凿凿,用锉锉,在大锅里煮,用烧红的铁网烙,骑在烧热的铁驴、铁马上烧,用铁汁浇身子……” 我说:“这些都是佛教 骗人的那一套,你仔细想象,这些所谓的刑罚不就是古代惩治犯人的刑罚嘛,没啥创意!” 逗比冯说:“这地狱最可怕的是,只要你进入后,就会开始受刑,没有一时一刻的停歇,也永远没有轮回,生生世世,永久不停,所以被称为‘无间地狱’。” 我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给我扯那些没有影的事情了。要是这世上真有地狱,有佛祖,你就把他给我叫出来,让我亲眼看看,老子就信了!” 没想到,逗比冯却说:“你看见海里那个人了嘛,它就是从无间地狱里出来的。” 我冷哼一声:“有证据吗?!你说它来自无间地狱,他就来自无间地狱啊?!我问你,它有生产日期吗?有质量合格证吗?有生产厂家吗?!我跟你说,它也就是在南海,要是在北京,进京许可证都办不下来,只能在河北蹲着!” 逗比冯一生都不吭,继续朝那人看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只好继续挤兑他:“那个,不都是说地狱就在咱们脚底下吗?怎么又跑到南海了,你该不会在糊弄我吧!” 说到佛教的问题,逗比冯开始认真起来,说:“根据佛经记载,无间地狱位于南赡部洲下, 阿鼻大城“广、深两万由旬”,差不多有九百亿平方公里,有九千个中国那么大。南赡部洲为佛教传说中四大部洲之一,位于须弥山之南方咸海中,所以在南海的海底下还有点根据的。” 我说:“行吧,那就算那无间地狱就藏在南海海底下,那又是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逗比冯缓了缓,说:“你忘了,当时我是跟谁进来的?” 我说:“不就是那个广东老板嘛!” 他问:“那当时我们要去哪儿?” 我说:“去哪儿?去蜈蚣岛找宝贝呗!” 他叹了一口气:“小七哥,那个蜈蚣岛据说位于大海最深处,到处都是漫天的迷雾,周围的海水全像是血水,到处都是海怪,你觉得那地方正常吗?” “正常吗?”我说:“还用问,那肯定不正常!” 他点点头,说:“我现在怀疑,那地方说不准就是无间地狱!” 我不由哈哈大笑:“你这扯得有点儿远吧?还他娘的无间地狱呢!老子看你是无间道差不多!快说,你到底是不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他却没有配合我,连笑都没有笑,依旧严肃地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说:“你该不会真以为这玩意是从什么地狱里出来的吧?还有,你说那蜈蚣岛是无间地狱,那这个大玩意又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这玩意是用气球从那边吊过来的?” 逗比冯没说话,瞎子却在旁边插嘴:“七小子,俺看小冯说的有点儿道理,搞不好那蜈蚣岛还真是那邪乎地方!” 我说:“为啥?” 瞎子说:“为啥?!你想啊,咱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哪个是小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都跟你那个倒霉同学老孔有关。你看,说让咱们来南海的是他吧?来这个洞窟的又有他吧?去蜈蚣岛找一个叫老冯的人,也是他说的吧?还有,按小冯说的,他当年就是被那些啥捉海神的铁甲人给捉走了,这跟咱们现在这个也有关系。你说说,这啥事情都跟他有关系,这事情还能小了?” 我嘴上说着“巧合!一定是巧合!”,心里却直打鼓,想着这死老孔该不会是真骗我,这次一口气给我搞个大的,直接把老子给打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第479章 海皇 想到这里,我干脆问逗比冯:“冯总,你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搞不好咱们今天就都得完蛋啦!兄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给我说实话!” 逗比冯一哽脖子:“那必须!小七哥你尽管问,你就算是问我现在还是不是处男,我都告诉你是!” 我说:“你给我严肃点儿!”,想了想问他“你仔细想想,老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我?” 逗比冯肯定地说:“他确实提过大学时有一个可以换命的朋友,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但是没说过你的名字。” 我点点头,又问他:“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蜈蚣岛的事情?” 逗比冯想了想说:“他倒是没具体说,不过呢……现在想想,他来到山洞后感觉有点儿奇怪!” 我忙问他:“有啥奇怪的?” 逗比冯说:“你想啊,当时广东老板身旁那个老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没有他不懂的。那老家伙傲气得很,平时都不正眼看我们一眼,连那个广东老板都爱搭不理的,却就是对老孔那个王八蛋毕恭毕敬的,你说奇怪不?” 我说:“是有点儿奇怪。那老孔干出啥牛逼的事情了吗?” 逗比冯一咧嘴:“就他?!他到了山洞里,比个三孙子都怂,一看到那个大蛇,自己先给它跪了,接着就被大蛇给咬死了!” 我说:“这么说的话,倒是有点儿奇怪了。” 逗比冯连连点头:“对,他好歹能支撑几个回合,结果一开始就挂了,就有点儿像是故意的了。” 联想起来那一座空荡荡的坟墓,以及那一具诡异的大蛇,我也觉得老孔搞不好真的是在装死,然后悄悄逃走了。 我问逗比冯:“那你仔细回想回想,老孔有没有跟你说过啥提示性的话?” 逗比冯苦着脸使劲想了又想,最后说:“倒是在刚进洞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啥意思。” 我忙问:“他说的啥?” 逗比冯有些不好意思,说:“当时进了山洞,我有些害怕,老孔就劝我,说我是罗刹,到地狱都没有小鬼敢收,让我别怕,尽管往前走,前面还有好东西等着我呢!” 我问:“那你怎么说?” 逗比冯说:“在那个时候,我当然要骂他了,我骂他是个王八羔子,要死就赶紧死,别拖累了老子!” 我又问:“那他怎么说?” 逗比冯说:“他听我这么说,不仅没生气,反而还笑了,嘟囔着王八好啊,千年王八,万年的龟,要能活得够久,才有机会陪着他们走到最后啊!” “陪着他们?”,我问“这个‘他们’又是谁?” 逗比冯说:“那时候我光顾着害怕了,也没问他。现在想想,他说的话会不会和咱们这些事情有关系。” 我摇摇头:“不好说……反正现在都这样了,咱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你在山洞里答应我们,带我们去蜈蚣岛,你不会变卦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当然不会变卦。不过你们也知道,那地图我可不认识,得我爷爷出山才行,这事情我说的不算!” 我听他要耍赖,顿时勃然大怒,这时候就听见海里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声,赶紧丢开逗比冯,扒住礁石往海面上看去。 这时候,那巨大的机械人已经迈开步子在海里走了一段路,目标明显是那个深海巨怪。 那深海巨怪倒是也不傻,见那巨人朝它杀过来,便仗着反应灵敏,开始在海水里跟它来回兜圈子,让它根本捉不到。 我也有些纳闷,这机械人大虽然够大,但是看它的样子,连从海里站起来,都需要那么多艘船拉着,上面还需要那么多氢气球拽着,又怎么捉那大海怪呢? 没想到,仿佛是在回应我的话,就在这一瞬间,那巨大的机械人猛然一个转身,在海里做出了一个拧身的动作,接着左手猛然挥出,开始果断出手了。 在它的左手处,是一个巨大的渔网,它朝着那深海巨怪远远抛了过去,直接将它罩在了渔网下。 那深海巨怪来不及逃窜,一下子被笼罩在了渔网里,在那拼命挣扎,却被渔网缠得越来越近,它使劲咆哮着,拼命挣扎,掀起了白花花的巨浪。 那机械人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那右手处竟然提着一根足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型鱼叉,还是一个三叉鱼叉,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海皇波塞冬,迅速朝着那巨怪逼近,看起来随时会给它致命一击。 ========== 好像有些晚了,不过还是祝各位万圣节快乐。 第480章 罗刹鬼 那机械人突然采取了迅猛的行动,把我们都惊呆了,它看起来慢吞吞的,没想到真行动起来,却是这样果断迅猛。 这让我非常震惊,且不说这巨大的机械人是如何组建起来,并在海里行走的,就它这强大的驱动力都让我不敢相信。 我开始有些相信逗比冯的话了,这样强悍的巨人,真的不像是人力能制作出来的,更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恶魔。 那深海巨怪被那张巨大的渔网笼罩住,拼命挣扎,在海上掀起了惊天巨浪。那渔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不管那巨怪如何挣扎,始终不能挣脱。 这时候,那巨大的机械人一步一步逼近了那海怪,而且已经双手举起了那把大得可怕的鱼叉,看起来像是随时会狠狠扎下去。 我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中,不知道小龙是不是还傻乎乎地蹲坐在那巨怪的头上,它要是趁乱跑走了还好,万一它还是蹲在那里,搞不好就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这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小龙却突然大声嘶叫了起来,看样子它还在那巨怪身上。 没想到,随着那小龙的叫声,被网住的巨怪突然就不动了,反而向外猛然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柱,那巨大的水柱像一座水山,狠狠砸在了机械人身上,将它砸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待它再站直了,却发现海面上空荡荡的,那原本被缠在渔网里的深海巨怪却消失了。 我也吓了一跳,使劲揉揉眼睛:“那怪物去哪儿了?小龙呢?!” 瞎子说:“不知道,刚才还在那儿呢!” 逗比冯肯定地说:“没消失,它是沉到水底下了。它刚才猛然往下喷水,就是要把体内的水给排空了,然后拼命往里吸里,把身上到处都灌满水,就可以下潜到了水底下,那人就找不到它了。这就跟鲸鱼下潜一样,现代潜水艇就是跟鲸鱼学的这招!” 我忍不住拍手说:“嘿,这大家伙还挺聪明!” 逗比冯说:“估计这是那小龙出的主意,那大块头可没这脑子!” 我连连点头:“我儿子小龙就是聪明!” 刚说完,那机械人就开始弯下身子,双手在水下左右乱摸,像是在摸鱼一样。 瞎子说:“不好,它也看出来那水怪是潜到水下了,想给它摸上来。” 我忍不住说:“冯总,那玩意到底是个啥东西,怎么越看越邪乎呢!难不成它真是那个无间地狱里出来的,该不会是哼哈二将吧?” 逗比冯说:“你仔细看看,那个人长得像啥?” 刚才只注意那机械人非常大,还真没注意它长得啥样,这时候仔细看看,才发现它的身体看起来像人,但是头颅又大又扁,脑袋上还顶着一对犄角,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人,反而像牛魔王。 逗比冯说:“这不是人,是罗刹,名字叫做阿傍罗刹。佛经上说他是牛头人身,人似人手,脚似牛蹄,高数十丈,力大无穷,手持一把钢叉,钢叉有三股,一次可叉千万罪人。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意思,但是我如何也不相信,这南海海底真有地狱,而且这地狱里还能出来这样狰狞的罗刹怪物。 我于是说:“这样子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说不准啊,是有人依照罗刹的形象,专门制造了这样一个怪物来吓唬人呢!” 说话间,那罗刹鬼正弯着腰在水里来回乱摸,这时候,在他身后猛然腾起了一片白浪,白浪滔天,在那浪花中猛然跃起了一个黝黑的怪物,朝着那罗刹身上就狠狠撞了过去! 那机械人毕竟不是真人,平衡力没那么好,被那水柱击中后,身体摇摇摆摆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那船上立刻传来几声号角声,好多船赶紧往外扯动铁链子,又很快将那机械人给扳直了。 那罗刹站直了身子,立刻双手紧握那鱼叉,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虎视眈眈地盯着海面。 我忍不住说:“怎么回事?那怪物身上的渔网怎么没了?” 逗比冯对小龙的信心简直爆棚,这时候又把理由归结在了小龙身上,说那小龙的爪子锐利无比,肯定是它在水底下用爪子撕开了渔网,那怪物才能挣脱出来,从后面偷袭了罗刹鬼。 第481章 白衣少年再次出现 说话间,那海面上又是一阵波动,那巨怪又一次浮出水面,想要偷袭罗刹鬼,却被那罗刹鬼在水里一个迅速转身,甩出了鱼叉,鱼叉险险地从它头上擦过,差点儿给它钉死在水里。 那海怪差点儿中招,也发现了罗刹鬼的厉害,开始和它打游击战,在水里声东击西,一会儿在这边露出个尾巴,一会儿在另一边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反正就是不肯离开,也不肯露头。 我有些奇怪,那巨怪既然打不过罗刹鬼,为什么不逃走,还在这儿和他纠缠什么呢? 瞎子说:“俺估摸着,那船上估计有啥东西,那小龙想拿到!” 逗比冯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那那只号!” “号?!”我不明白了,“什么号?” “就是刚才吹响的那只号!你忘了,那声音呜呜响的号!那只号可不是普通的号,普通的号是用牛角做成的,它那只号是用龙角做成的,所以刚才那小龙听到号角声,眼睛都红了,死活要跳下水去跟他拼命!那号啊,说不准就是它父母的角制成的,它能不拿回去?” 我说:“那要是这样说的话,小龙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那黑衣人像是故意在逗小龙它们玩,并不真想抓它们,不然就刚才那会儿,那海面都会铁丝网给封住了,随便那么一抓,两个家伙不早就给抓住了?!” 瞎子点点头:“对,这情况看着有点儿像俺们在山上打围,先打伤几只狼,然后故意不抓住它,就撵着它走,等大狼群来救它,然后一打一大片!” 我说:“打狼可以理解,那狼那么多。不过这海里的打围就搞不懂了,难道说他们在等大龙来救小龙,好玩一票大的!” 扭头问逗比冯:“冯总,你们逮住过大龙王吗?” 逗比冯直咧嘴:“我们出海都是要拜海神的,那海神就是海龙王,敬它都来不及,还敢逮它?!” 我撇撇嘴说:“你们不逮海龙王,那你们为啥还要派铁甲人去海里?” 逗比冯的脸红了:“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估计这海龙王也有好的,有坏的,那铁甲人就是去捉坏龙王的吧……” 我噗嗤一声笑了:“还好龙王坏龙王,还他娘的真假美猴王呢!” 说到这儿,就听见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们几个人抬头看去,就发现那海怪在水里周旋了那么久,还是被那罗刹鬼抓住了一个机会,狠狠将鱼叉抛了过去,鱼叉咬住了它的尾巴,将它牢牢钉在了海里。 那海怪拼命挣扎,几乎要将那尾巴给摇断了,但是那鱼叉极重,叉得又极深,不管它怎么挣扎,那鱼叉就是纹丝不动。 那机械人击中海怪,也驱动起巨大的身子,朝那巨怪赶过去,却并不拔掉鱼叉,反而静静地看着它。 那海怪怒吼一声,从海里伸出长长的脖子,露出巨大的头颅,狠狠盯着罗刹鬼,愤怒地咆哮着。 我才发现,许久没有出现的小龙,依旧像刚才一样,端端正正地蹲坐在那海怪头上,与那罗刹鬼直视着,丝毫没有任何恐惧。 这时候,在鬼船上突然响起了一声鼓点声,那声音又急又响,想是在发布什么命令。 随着这鼓点声响起,那罗刹鬼开始缓缓抬起了左手,一把就掐住了巨怪的脖子,将它死死按住,接着另外一只巨大的手掌就朝着它头上的小龙狠狠拍了过去! 我猛然站了起来,吼叫着:“小龙,快跑!” 可是没用,小龙不仅没跑,反而将身子笔直地站着,狠狠盯着那罗刹鬼,完全无惧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就在那手掌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就听见嗖得一声,一道雪亮的白光划过长空,接着一把雪亮的长剑仿佛利箭一般,狠狠钉在了罗刹鬼的手掌,把它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站稳了身子。 这时候,一头巨怪从远处乘风破浪,迅速逼了冲来,在那巨怪身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身上背着一把剑,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剑鞘。 我忍不住叫道:“是那个人!是我当时看到的那个人!” 这时候,那鬼船上又传来了一阵号角声,我们最初看到的那艘破旧不堪的船缓缓开了出来,那个黑衣人站在甲板上冷笑着:“磨了那么久,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第482章 天助我也 那白衣人并不说话,他稳稳地站在那头巨兽身上,海风吹来,他的白衣迎风烈烈飞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优雅。 这时候,那小龙却兴奋了,它从那海怪头上奋然跳下,迅速游到了白衣人脚下,像小狗一样,亲昵地蹭着白衣人的腿。 白衣人俯下身,抱起小龙,把它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小龙转过头,朝水里那只伤痕累累的大海怪嘶叫了几声,那水怪喷水一道水柱,一个转身,潜到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远处探出头来,看来是小龙让它先撤退了。 那白衣人拍了拍小龙,接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脚下那头巨怪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在水里摆了摆脑袋,就想走。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想走?你问过我了没有?” 白衣人这才抬起头,仿佛第一眼看到他,说了一句:“你是谁?” 黑衣人怒极反笑,冷冷地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三十年前,南海,铁甲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白衣人回忆了一下,淡淡地说:“哦,我还以为你们都死光了呢。” 那黑衣人恶狠狠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除了我,所有人都死光了。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我没有死,还要永远活在那个噩梦里,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杀了你。” 白衣人无所谓地点点头:“哦,那希望你长命百岁喽!” 黑衣人恼火之极,说:“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我吗?!你以为我还是像当年一样可以任人宰割吗?我告诉你,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可以杀掉你的办法,终于被我找到了!” 白衣人索性坐在了海怪头上,托着腮听他讲,这时候就朝罗刹鬼努了努嘴,说:“你是说这个大家伙吗?” 小龙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坐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朝那边看了看。 黑衣人摇摇头:“他当然杀不了你,但是你应该知道他的来历。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找到他的吗?” 白衣人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想。” 黑衣人几乎要抓狂了,我们几个人也在那边直乐。 从刚才出场的气势来看,那白衣人很像是一个道骨仙风的高人,没想到却和逗比冯差不多,都是分分钟能给人整疯了的神人。 那黑衣人压住怒火,恨恨地说:“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我都要告诉你,那个人就要出来了。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当年你们怎么把他给关进去的,他现在就要怎么把你们给灌进去。” 白衣人掏了掏耳朵,说:“哦,那么就让他先出来再说吧!” 黑衣人:“……” 白衣人又说:“没事了吧?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拍拍身下的海怪,站了起来,那怪物咆哮一声,瞬间划开波浪,朝着那罗刹鬼冲了过去。 那罗刹鬼见海怪冲了过来,忙摆出了个防御的姿势。 这时候,他早将那三叉戟从刚才那头海怪身上拔了出来,一直虎视眈眈的,却碍着黑衣人没有发布任何命令,所以没有行动。 这时候,他便双手紧握着三叉戟,在空中游移不定,随时准备抛出去。 但是这头海兽虽然个头不是很大,却比刚才那个大海怪灵活了许多,它的速度极快,又不停转换方向,在海上划出了一道道白浪,白浪翻滚,煞是好看。 几乎在一瞬间,那海兽就冲到了那罗刹鬼身旁。不过,它并没有对罗刹鬼进行攻击,反而围着它兜了几个圈子,像是在戏耍它一般。 那罗刹鬼却是如临大敌,连连转动身体防御,好几次都失去了平衡,几乎要栽倒在水面上,那鬼船上连连吹响号角,不时将那铁索拉直,才将它稳稳固定在水面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海兽又是一轮攻击,已经蹿到了它的左翼,接着身体横着一转,就来到了它的左手处,那白衣人翼伸手,就将插在它左手处的宝剑拔了下来。 他擎住宝剑,向前一挥,顿时剑气冲天,一道白光犹如一挂银河,铺天盖地而下,朝那罗刹鬼的左胳膊斩下。 几乎在同时,那一条粗壮的胳膊应声落下,重重堕入水中,掀起了一个巨浪。 那白衣人收剑入鞘,朗声说:“原本不该对你出手。不过小龙说,你伤害了它的小朋友,所以断你一臂。你回去后,跟你的主子说一下,只要它能出来,我随时在南海等他。” 说完,他轻啸一声,站在那海怪背上,直朝着那数百条小船冲去,在船队间穿梭着,拔出剑信手挥舞着,像削烂泥一般,将那些铁索轻松斩断,从容离去。 失去了铁链的束缚,那罗刹鬼失去了平衡,在海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便轰然倒下,它巨大的身躯猛然倒在海里,几乎要引发一场小海啸,海面上顿时风起云涌,波涛连连,那上百只小船在波涛中被抛来抛去,随时可能覆灭。 趁着这当儿,瞎子恨恨一拳擂在地上,说:“真乃天助我也!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跑他娘的!” 第483章 兄弟! 看看也是,赶紧拽着逗比冯,三个人猫着腰顺着礁石丛绕了过去,看着那些小船看不见了,三个人赶紧撒腿就跑,一口气能跑出去十几里路,才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看着远处雾气蒙蒙的海面,淡淡的月光,海水轻轻拍打着礁石,浪花轻快地追上来,感觉自己刚才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时间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到底是真是假。 过了好久,逗比冯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小七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说:“干啥?” 逗比冯说:“你打我一下!” 我说:“打个屁!” 他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揉着脸说:“我滴娘,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从那个大山洞里出来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赶紧烧柱香吧!那个洞恐怕是个龙穴,养了你几年,你这身上也沾了仙气啦!” 他立刻眉飞色舞:“是啊,是啊!那可真是龙,真真的龙啊!我还摸过它呢!” 我别过头,不再理他,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在那边兴奋了半天,突然又失落了,苦着脸说:“不行啊!小七哥,我要是回去了,这么跟别人说,别人也不信啊!他们一准会说我在吹牛逼!” 我随口敷衍他:“没事,到时候我们给你作证,你真的摸过龙,那龙还跟你一起住了好几年呢!” 这时候,一直不做声的瞎子突然问我:“小七,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不明白了:“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瞎子说:“你不觉得,这个人和咱们在藏北鹰坟遇到的那个人那么像?” 我一愣,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人看起来还真像那个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都不像是现代人,更像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藏北鹰坟的那个人,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疙瘩,尤其是他临死前那种解脱的表情,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我也在想,他当时让那头巨鹰邀请我下去,是想对我说什么的,却被山魈给阻止了。 那么,他又想对我说什么呢? 正想着,瞎子在那边叹了口气,说:“小七啊,恐怕咱们还得去一次那个蜈蚣岛,会一会你那个老同学啊!” 虽然我们开玩笑时,都说要去蜈蚣岛,但是经过这次冒险,我们也都发现了,在陆地上,我们还能耍耍花枪,但是在这茫茫大海上,人真的是不堪一击,恐怕连条大鱼都对付不了,更别说要去和什么海怪战斗了。 我低声问瞎子:“瞎子,值得吗?” 瞎子却反问我:“你说值得吗?” 我不说话了。 事情到了这么一步,我们已经陷进去得太深了,现在想抽身出来,恐怕也不可能了。 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南海,说不准在哪个晚上,我又会接到什么电话,活着什么不速之客直接闯过来,把我们带走,像小马一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我苦笑起来,在藏北鹰坟时,小舅不停劝我,让我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往前走了,这里面的事情不是我能掺合的。 但是我当时年少气盛,总像是凭着一腔热血,可以行走天下,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那个最没用的,最拖累人的,反倒是我自己。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白,黝黑的大海也渐渐变成了深蓝色,有海鸥在天空上低低地飞。 我问瞎子:“接下来怎么办?” 瞎子疲惫地说:“在这等着,有渔船过来,就让他们带咱们走,先找个地方休息几天,再商量商量怎么去蜈蚣岛吧。” 我点点头,对逗比冯说:“小冯,回头渔船靠岸了,你就回去吧,别跟我们折腾了。” 没想到,他却摇摇头,坚定地要跟我们去。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他们家肯定被花格子一伙给控制了,他现在回去,无疑自投罗网,还不如偷偷接出来他爷爷,跟我们去闯一闯。 还有,他仰头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低声说:“老孔是你的兄弟,也一样是我的兄弟啊!” 我的眼眶不有湿润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远处,响起了一声汽笛声,有一艘船慢慢开了过来。 第484章 文昌鸡 那艘船是路过的渔船,我们给了足足的钱,借口说是落水的游客,让船老板给我们送到了附近的县城里。 这里是文昌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县城很小,基本上没什么游客,我们三个破衣烂衫地出现在那儿,引得当地人都伸着脖子看。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连县城的酒店都不敢住,迅速打了一辆车,让他随便拉我们去了一个郊外的度假村。 现在是旅游淡季,度假村老板见我们几个风尘仆仆,又出手阔绰,赶紧出来亲自招待我们。 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流利,对于当地的掌故也熟悉,告诉我们,海南岛地处热带,又处于欧亚板块的东南边缘,地下潜藏能量充沛,多形成火山、地热、温泉等地质状态,所以海南的温泉最多,重金属和硫磺含量还高,介绍我们一定要去试试。 一提到温泉,我和瞎子就想起了在南海龙窟里那个温泉,继而想到潮湿阴暗的山洞,粘稠的血池,浑身都不得劲 。 瞎子连连摆手,说:“掌柜的,你就别说温泉了。这个,你就说说咱们这里有啥好吃的吧?咱们文昌这儿,是不是鸡挺出名呀!” 那老板翘起了大拇指:“这位大哥有见识,我们海南最有名的就是文昌鸡,是咱们海南四大名菜之首!这文昌鸡呀,从古到今都是帝王食品,都是要特供给皇家的!” 他给我们解释,这文昌鸡和其他地方的鸡不一样。 首先,这鸡要在山场树林中放养,让它自己寻找野果,以及螺、虫、蜢等虫子做主食,兼喂大米、糠、番薯,其次这鸡一定要养足六个月,才能食用。 而且在宰杀之前,还要静养整整三十天,用花生饼、椰子饼、椰丝、蕃茨、大米饭等催肥。 即便是经过九十天的精心培育,那文昌鸡也就只有一点五公斤,所以这鸡才皮脆薄、骨软细,肉质嫩滑,肥而不腻。 最后,这文昌鸡的烹饪方法是白斩,全用纯天然调料调味,加生姜、蒜泥、白糖、精盐以及桔子汁,取其原味,让人食用后,回味无穷。 不过,他摇着扇子说:“这文昌鸡就是因为名头太响,你想啊,这文昌鸡是博鳌论坛的主食,那一只鸡才那么丁点儿大,海南各地都有卖,哪来的那么多?都是假的!” 瞎子说:“啊,那怎么办?” 那老板不说话了,翘着二郎腿,使劲扇扇子。 我说:“怕啥子?你买不到,这老板还能买不到?老板,给我们上二只……不,三只文昌鸡,钱不是问题!” 那老板笑道:“这文昌鸡,发源自海南省文昌市的潭牛镇天赐村,那里原先有几棵老榕树,那文昌鸡每天吃树籽,不仅肉脆皮薄,还有一股清香味。我正好有一个本家兄弟在那边,你们啊,还真找对人了!” 那老板雷厉风行,很快就打电话,召过来他那个本家兄弟,捉了三只活鸡,以及一些时令瓜菜,配上鲜活海鲜,给我们整了一桌最正宗的文昌鸡宴。 瞎子看着外面天色不错,让老板将桌子摆在一棵大椰子树下,我们三个人赤了膊,又搬来一箱当地产的力加啤酒,在那儿大吃大喝起来。 经过了南海龙穴那一幕,再看到周围笔直的椰子树,远处湛蓝的大海,开得绚烂的山花,我们几个都有一些再世为人的感觉。 尤其是逗逼冯,他一个人在山洞里呆得太久了,猛然看到那么多人,很不习惯,尤其是别人跟他说话,他都要紧张地攥紧拳头。 一个女服务员给他倒酒时,他更是紧张地端着杯子站了起来,结果酒撒了他一身,若得我们哈哈大笑。 瞎子敬了他一杯酒:“小兄弟,咱们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次啊,咱们兄弟大难不死,后面必有后福!好,啥也不说了,干!” 逗逼冯也很感慨,他连喝了几杯酒,喝得两眼通红,又端起酒杯敬我们两人,说自己这些年被困在那个死山洞里,东躲西藏的,过的像一只老耗子,要不是两位老哥搭救,现在他还困在那里呢! 大家又喝了一会儿,都有些醉意,说话间又聊起那个山洞的事情。 第485章 喝多了 我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整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在许多年前,有人(或者是一个势力)得到了一窝龙蛋,于是耗费了许多力气,在大海深处找了一个废气的矿洞,将它改造成了一个养龙的山洞,设计了一个养龙计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养龙的那批人死掉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反正他们没有来接那只小龙。 也许是海龙王的心灵感应,也许是小龙发出的信号,大海里一头深海巨怪主动过来接它,想把它带回到深海去。 没想到,在龙穴的秘密出口外,竟然被黑衣人布了一个局,设计了不少陷阱,将小龙给困住,看起来像是要捉龙,实际上却是为了引出那个骑着水怪的白衣人,并给他传了一句话。 从他和白衣人寥寥几语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来,黑衣人曾经在几十年前遭到过白衣人的追杀,后来几乎全军覆没,他为了杀死白衣人,毅然寻找到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地方,并打算将里面的一个人放出来。而那个人,好像是被白衣人关押进去的死对头,一旦出来后,一定会找白衣人报仇。 逗逼冯坚持说,那个黑衣人说的地方,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因为只有阿鼻地狱那种地方,才会有那么恐怖的罗刹鬼。阿鼻地狱都是关押的大奸大恶之徒,那个黑衣人要放出来的,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还说,那个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应该就是在那个蜈蚣岛。 传说中的蜈蚣岛附近的海水全是暗红色的,长年不散的浓雾,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听起来就很像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我说:“难道说,咱们这次真要去见识见识这个十八层地狱到底是啥样的?” 逗逼冯却很严肃,说:“小七哥,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话。我们海南人都信佛,都拜观音娘娘,我们是相信这世界上有因果报应,也有地狱天堂的。我也念过大学,也相信科学,不过我觉得科学和宗教信仰并不冲突。爱因斯坦那么伟大的科学家,一直到临死前还信仰上帝。我觉得,现在的宗教信仰,应该也是科学的一种,只不过科学目前还没办法解释,就像一百年前的人无法解释现在的电脑、电视一样。” 我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还是说点逗乐的话吧,听你这么说话还真不习惯!” 瞎子喝了一口啤酒,在手里转着杯子,说:“小七,你还别说,其实小冯说的挺有道理的。对,你们有没有听过山响?” “山响?什么山响?” “就是在阴天打雷的时候,有时候你经过大山某一段,就有可能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在一些打过仗的地方,还有可能听到打枪的声音,炸弹爆炸的声音,很瘆人。” 逗逼冯说:“这个我知道啊!我们云南就有,惊马槽嘛!说是山里含铁多,像是录音机一样,把当年打仗的声音给录进去了,到一打雷时,雷电和铁磁场发生反应,像放映机一样,就把当年录进去的声音给放出来了。” 瞎子说:“这个具体是咋回事,俺不管。俺就在想啊,这个大山能把以前的声音给吸进去,那会不会真有啥地方,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那要是真能给吸进去了,那地方不就是地狱和天堂嘛!” 我听他越扯越远,说:“瞎子,你真是喝多了,大白天就开始说梦话了!” 瞎子嘿嘿笑着,说:“喝多了?唉,要是这些真是梦,那就太好喽!” 第486章 疑点 逗比冯看着瞎子情绪不高,赶紧转开话题,说:“两位大哥,吃菜,吃菜!这鸡肉味道好!” 我夹了一筷子说:“这个味道确实不错,我吃过上海的白斩鸡,也吃过山东、广东的白斩鸡,感觉跟这个都不大一样。山东的醋多,有些儿酸,广东、上海的略有些油腻,这个感觉不油也不腻,还有一股清香味。” 瞎子在那边咧嘴:“不就是一个鸡嘛,俺就尝不出来有啥特别的!” 我冷哼一声:“就你那品味,尝着屎壳郎都一个味!” 逗比冯其实是一个挺伶俐的人,不然也不能一个人在山洞里生存那么多年,他这时候见气氛舒展了,便谈起了正事:“两位哥,你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兵分两路?” 瞎子问:“什么兵分两路?” 逗比冯说:“瞎子哥,你看,咱们要去蜈蚣岛,那可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咱们要是想活着回来,就得多准备一些。你看,人这方面,能找到那里的,只有我爷爷,所以我必须要把他接出来。还有就是,需要一些大船等,这些也需要置办。所以我说,咱们要不然兵分两路,我去接我爷爷,你们去采办船只等。” 刚想点头,瞎子却使了个颜色,让我别说话。 他喝了口啤酒,才慢慢地说:“那个,小冯啊,你说的都挺对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大妥当。为什么不大妥当呢,你想啊,俺们就是从你那儿过来的,你爷爷那边现在被人严密监视着,估计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广东老板他们,你要是一个人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直接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我说:“不一定是广东老板的人,你忘了,咱们在山洞里见过那个广东老板的尸体,他都挂掉了,谁还去监视小冯家人!” 瞎子点点头:“嗯,有道理!小冯,你还得罪过什么人吗?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抢过谁家的媳妇?” 逗比冯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没,没,没有!绝对没有!”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老孔那边的人?你们别忘了,当时广东老板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链子,那里面的照片可是老孔的!” 第487章 龟息法 逗比冯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又问“老孔他们监视我们家人干啥?” 我说:“应该还是因为那个龙穴。不过也挺奇怪的,老孔他们肯定是知道那个龙穴,不然也不会把我们带到那里。可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要是说那个龙穴是他们布置的,可以他们也没出现带着小龙。要是说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又把我们给带了过去。还有就是,老孔当年进了龙穴后,为啥要装死?他后来为何又把广东老板给杀掉了,他进这里又是在做什么?” 我一股脑提出了一大堆问题,顿时把他们两个给问懵了。 逗比冯想了想说:“当时在山洞里,我觉得老孔也有些不对劲,他老找机会想跟我单独说几句话,但是那个老头子盯得他死死的,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来了精神:“小冯,你再仔细想想,老孔当时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逗比冯眉头紧锁,仔细想了想,说:“他说的话很少,不过却说了几次,说我不用怕,我肯定不会死的。” “你肯定不会死……”我在仔细思考他这句话。 逗比冯说:“老孔说的不错,我确实死不了。你忘了,我在山洞里试验过,淹不死,也摔不死,我真的成了不死人!” 瞎子说:“那个,小冯呀,你看,前面就有一个游泳池,你要不然跳下去试试,把头闷进去,看看会不会闷死!” 逗比冯答应一声:“您就瞧好吧!”,借着酒劲,他三两下拔掉衣服,抱了一块大石头,扑通一下跳到了游泳池中。 服务员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我说:“没事,没事,我们这个兄弟喝多了,下去凉快一会儿!” 瞎子说:“给他掐着表,看看他的龟息法修炼的到底怎么样。” 第488章 行动计划 我站在泳池旁掐着表,结果还没等一分钟,逗比冯就在水底下忍不住了,两条腿先浮了上来,在上面乱蹬,然后拼命往外吐气,水泡直冒,接着他就坚持不了了,猛然从水底下跳了上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面抹掉脸上的水,叫着:“怎么样?有半小时了吧?” 我扑哧一下笑了:“半小时?我看有个半分钟还差不多!就你这个水平,在水底下还淹不死,那我也是个不死身!” 逗比冯怏怏地爬上来,沮丧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不死身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我哈哈大笑,说:“你有个屁的不死身啊,你那是在山洞里呆得太久了,产生幻觉了!” 逗比冯摇摇头,说:“不对呀!我当时在山洞里不光试了这个,我还试着从上面往下跳,都摔不死!这样,我现在爬到楼上往下跳跳试试!” 他转身就要去爬楼,我赶紧从后面抱住他:“我的亲哥哥哎,你就别吓唬我啦!你这在游泳池里还能浮上来,从那楼上跳下来,可就摔成馅饼喽!” 逗比冯想想也是,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回到酒桌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瞎子却想明白了,说:“别想啦!这事情吧,俺估计八成是你那个朋友帮了忙了。” “朋友?”逗比冯有些不明白,“哪个朋友?” 瞎子说:“还有哪个朋友,老孔呗!” 逗比冯再回想一下,恍然大悟,说:“难怪他要说我肯定死不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又说:“老孔这老小子,他既然没死,为啥不出来跟老子相见,还让老子白白挖了一个大坑,给他埋了!” 老孔在山洞里表现得如此怪异,让我也想不明白,以及他当时打的那个古怪的电话,以及让我去蜈蚣岛寻找老冯,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恐怕要等我们见了他,才能明白了。 大家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话题,到底要如何行动。 瞎子还是建议,我们三个人最好不要分开,一起行动。 首先,这样可以防止敌人将我们逐个击破,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大家也好相互照应一下。其次,瞎子和我也根本不懂如何选船,以及出海用品,万一买的不对,或者买了山寨品,那可就完了。 第489章 第一句话 大家商议既定,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几天,又拜托服务员给我们买了一些新衣服,然后伪装成了游客,先去了逗比冯家乡的县城住下。 到了那儿,逗比冯就出去悄悄联系了一些绝对可靠的童年玩伴,喝了几场酒,才知道了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在逗比冯走了没多久,他们家就出现了一个经常穿着花格子的年轻人。那人自称是逗比冯的表弟,说是逗比冯去广州赚大钱去了,家里老人没人照顾,于是把他从外地找过来,帮他照顾老人。 这花格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就知道吃喝嫖赌,根本不着家,可就苦了花格子的爷爷,平时打渔晒网都得自己干不说,还得给那个年轻人挣酒钱! 不过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花格子突然就消失了,小酒馆、地下赌场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有人问了老头子,老头子也含含糊糊的,说是他回乡下去了。 那人还挺恼火,说花格子这个王八蛋,走了也不说一声,他还欠了他三百元钱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心里有底了。 看来,那个花格子确实是派来监视逗比冯的,也是故意引我们进了山洞。 也许他的任务就是把我们引进山洞;也许是他看到山洞倒塌,以为我们都死在了里面,所以觉得任务完成了,就离开了逗比冯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既然他已经走了,我们就放了心,几个人包了一辆车直奔逗比冯家。 逗比冯在车里看着熟悉的景色,以及马路旁路过的熟悉的身影,激动得在车上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让他别急,回来了就好,他爷爷的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终于到了地方,逗比冯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他拼命叫着“爷爷!爷爷!”,一口气冲到了楼上。 我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爷爷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把我们惊呆了。 老人家说:“小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 抱歉,这二天在影视公司谈《鬼藏人》影视合作,没日没夜的开会,只能见缝插针写一些,所以这2天更新的字数少了许多,等开完会就会恢复正常。 第490章 南海真的有龙吗? 逗比冯三年后又回到了阔别叙旧的老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爷爷,当时就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还没说出来话,自己先哽咽了。 但是我们却没有想到,谭老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我们几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我们很快想到,这肯定是花格子他们放出的烟幕,估计是骗老人说逗比冯已经死了,他才有机可趁,借以靠近老人。 没想到,谭老却不是这个意思,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们,他孙子谭小冯已经在三年前就去世了,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侄孙,前几天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话说到这里,我们几个也有些疑惑,看老人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装傻,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认识逗比冯这个人。 我有些拿不住,小声问瞎子:“瞎子,会不会是逗比冯在山洞里蹲傻了,现在找错门了?” 瞎子说:“闭嘴!” 逗比冯也傻愣在了那里,张着大嘴,跪着爬了过去,抱着谭老得大腿,哭叫着:“爷爷,是我啊!我是小冯啊!你不认识我啦?!” 谭老有些疑惑地看着逗比冯:“你,你是小冯?!不可能啊,小冯三年前就死了啊!” 逗比冯大哭起来:“爷爷,我没死!三年前,我跟那伙人出海,结果被人害了,藏在一个山洞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整整到了现在才出来!” 他撩起长头发,露出面孔给谭老看:“爷爷,你看!我真的是小冯啊!” 谭老退后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逗比冯,有些吃惊:“你,你真的是小冯?!” 逗比冯又大哭起来:“爷爷,我真的是小冯啊!” 谭老浑身都颤抖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冯啊,还真是你!我的儿啊,他们都说你死在海里了!都三年了啊,还想着我马上就能下去看见你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逗比冯赶紧上去扶起爷爷,让他在椅子上坐稳了,说:“爷爷啊,你别哭了,孙子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啊,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说完,他赶紧给老人倒了杯热水,又向老人介绍了我和瞎子,说我们两个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们,他现在早就死在那个山洞里了。 大家又对谭老讲述了一遍那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以及那花格子诡异的表现,还有那鬼魅一般的铁甲人。 老人非常震惊,说自己早就觉得花格子不大对劲,成天吊儿郎当的,四六不懂,但是花格子说自己是小冯的生死之交,是小冯临死前托他给老人养老送终,所以也没多想,没想到他却是来监视自己的。 说到那个山洞,老人也知道,他说那里自古以来就是他们这边的禁地,是他们海葬死人的地方。 他们这边的风俗,湑民一生吃住在海里,死后当然也要魂归大海,所以都是给死人特制一艘纸糊的小船,待到了那片海域,再把死人放在小船上,过不了多久,船底就沤烂了,死人沉入海里,相当于找到了归宿。 他以前查过乡志,知道在很久以前,有人在那边的沙滩上挖到过狗头金,掀起过一股淘金热,后来有人从沙滩上往下挖了一个竖井,采集金沙,最后那竖井越挖越深,越挖越远,竟然延伸到了海里,最后就塌陷了。看来,那个矿洞后来被人改造成了孵化小龙的场所。 说到这儿,我当然很好奇,就问老人,我们遇到的那小家伙到底是不是龙?这南海里真的有龙吗? 第491章 这里不干净! 说到这里话题,老人立刻严肃了,他正色说,这龙当然是有的,翻江倒海,无所不能,后人就把龙当成了海神,出海前祭祀海神,其实就是祭祀这龙王爷。 我又问,那这龙既然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人把龙蛋给盗了出来,藏在一个山洞里孵化? 老人摇摇头,说我们见到的那一幕,他活了七十多年了都闻所未闻,要不是我们亲眼看到的,就算杀了他也不信。这龙本是大海里的霸主,渔民的神,哪里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他沉吟着,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估计还是因为龙的特殊性。 在海上跑船的人,尤其是下南洋的人,最信龙,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希望能弄点儿跟龙沾边的东西,比如说一片龙鳞,一点儿龙骨,版点儿龙牙,然后用黄金镶嵌了,贴身带在身上,希望能得到海神爷爷保佑,从海上平安回来。 瞎子不解了,问这玩意儿还真那么神,戴上它就管用? 瞎子的话问得有些直,谭老有些不高兴,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东北的,你们那儿有没有花豹子?” 瞎子说:“那咋没有!” 谭老说:“我听说,花豹子最爱吃狗,不管多凶的狗,只要见到它,就吓得屁滚尿流,腿脚发软,跑都不跑,就乖乖瘫倒在地上等死。那我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瞎子说:“有,这狗最怕花豹子,打不过它,也跑不过它。一撞见了它,再凶的狗都怂了。” 谭老点点头:“这龙骨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人佩戴了龙身上的东西,身上会有一股龙的味道,这样海里的大家伙闻到龙味,就会远远低避开,不会再找这船的麻烦。而且,人要是落水了,那鲨鱼跑过来,老远闻到龙骨、龙牙的味道,也会掉头就走。那你说说,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瞎子点点头:“值!太值了!俺要是经常跑船,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想办法弄一个戴在身上!” 听说这龙骨那么神奇,我也来了兴趣,问老人这龙骨、龙牙哪里能买到,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货色是真的就行。 老人转身到了里屋,打开了柜子门,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红布包,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里面是两个米粒大小的类似挂坠一样的东西。 他递给我和瞎子:“这两件,是小冯父母的……你们两个,就戴着吧!” 我和瞎子哪里敢收,拼命推辞,老人却坚持让我们戴上。 逗比冯也劝我们,说他和爷爷都有,我们两个还要去蜈蚣岛,就别推辞了。 没想到,谭老听到蜈蚣岛这个名字后,却脸色大变,说:“你说什么?!蜈蚣岛!你们要去蜈蚣岛?!” 刚想解释什么,老人却不由分说,自己站起来推我们,死活要赶我们走,说凡是要去蜈蚣岛的人,都是煞星,他不欢迎这种人! 逗比冯想帮着我们说话,也被他怒斥一声,一拐棍给打到了里屋。 我和瞎子没办法,只好怏怏地走出去,那谭老像是不放心我们,死活坚持送我们下楼,看着我们走远才行。 就在我们下楼的那一刻,谭老却用了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赶紧走!这里不干净!” ========= 很惭愧,这几天实在太累,所以没更新。 回头会找时间补上。 好消息是,《鬼藏人》暂定要做一个网络剧,以及一个大电影,影视计划近期就会启动了,到时候会做一些福利活动。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492章 水鬼上岸 老人怪异的表现,立即引起了我们的警惕。 两个人简单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离开老人家,随便找个小旅社住下来再说。 这里虽然在海口,却在一个非常荒蛮的小海湾,就像花格子当时跟我们说的,是一个比较古老原始的小渔村,到处都是笔直的椰子树,大沙滩,远处翻腾的海浪。 村子里没多少人,偶尔见到一些老人,穿着民族服饰,也是很快地低着头走开了。 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村子里找到了一个能说汉话的老汉,那老汉同意让我们住在他家,一个人一天十元钱,饭钱另算,我们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所谓家,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屋,几块大木头垒起来一个架子,上面堆着厚厚一层稻草,看起来很有热带风情。 老汉是个老光棍,说是年轻时在外地闯荡过,所以能说一些汉话,不过也说不大利索。 他穿着一件无领对胸无纽扣的麻衣,腰间前后各挂一块麻织长条布,头上缠着一块黑布,盘成了角状,看起来有些像苗族人的装束。 他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慢声慢气地告诉我,他是黎族人,黎族是海南岛的原住民,其他民族都是外来户。 他坐在一个芭蕉树下,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走过去的老太太,跟我说,他们黎族讲究“点涅其面,画体为鳞采”,意思就是黎族妇女要在身上纹身,脸上绣面,非常好看。 他用旱烟袋指着一个走过去的老太太:“小伙子,你看看,那个老太太好看不好看?她呀,年轻时可俊着哪!”,呵呵地笑。 瞎子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这老汉分明是个老流氓,塞给他一把钱,让他给我们弄吃的去,什么贵弄什么,别怕花钱,老汉乐颠颠地走出去了。 走之前,这个老不正经还跟我眨了眨眼,说他们黎族姑娘漂亮得很,只要过了十六岁,就搬出来住,有看好的小伙子,就可以让小伙子在她那过夜,他晚上回来就带着我“逗娘”去! 老汉走后,我和瞎子躺在芭蕉树下,看着天上碧蓝的天空,远处碧蓝的大海,白净的沙滩,有一只海鸟低低地飞,突然有些恍惚。 转头问瞎子:“瞎子,你说军装派他们在做什么呢?” 瞎子嘟囔一声:“鬼才知道。” 犹豫了一下,我又问:“你说,小免她到底是不是在骗咱们呢?” 瞎子瓮声瓮气地说:“小七,军装派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依俺看,那个姬小免一开始就没存啥好心……你啊,还是忘了她吧……” 我不说话了。 瞎子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弄了二个椰子,砸开了,两个人一人一个,在那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 远处,一只鸟儿低低地叫着…… …… 夜幕降临了。 老汉给我们弄了一大盆海鲜,煮了满满一大锅,什么调料都不放, 就直接蘸着海盐吃。这海鲜就胜在鲜嫩二字,那活蹦乱跳的鱼虾、螃蟹、螺蛤在滚水里煮熟了,蘸点儿盐沫,再就着当地自产的白酒,香嫩爽口,鲜得眉头都掉下来了。 吃饱喝足,瞎子扯了一些稻草,铺在沙滩上,我们几个坐在那儿扯闲话,吃着椰子干,说着当地的民俗风情,以及当地姑娘的泼辣,凉风习习,清风朗月,沙滩上树影斑驳,说得大家心旷神怡起来。 天渐渐黑了,我这次吃了不少海鲜,又喝了二瓶啤酒,在沙滩上吹了阵冷风,顿时觉得肚子不大舒服,赶紧要了点儿手纸,溜到没人的树后迅速解决了,结果刚提上裤子,就看见前面像是走过去一个人。 那个人的姿势非常古怪,他弯着腰,翘着腿,蹑手蹑脚的,像是在踮着脚走路 我觉得有些奇怪,正常人哪有踮着脚走路的,再回头看看,那月亮下,清清亮亮的,照出来一溜儿水淋淋的脚印,那人像是身上全是水,淋得一条路上全湿了。 被那海边的冷风一吹,我的酒全吓作冷汗出了,当时哪还敢多呆,赶紧连滚带爬地去找瞎子。 第493章 水鬼捉人 回到那儿,把事情一说,瞎子立刻披上衣服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那老汉却拦住了他,问我:“小伙子,你当时看清楚了,他是踮着脚走路的?” 我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就是看见他踮着脚走路不对劲儿,才朝他身后看了看,发现后面拖着一溜水!” 那老汉的表情有些凝重了,又问我:“他的步子迈得大不大?” 我说:“不大,看起来像是慢慢挪动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说:“是啦,是啦,就是找替死鬼的喽!”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们海边的村子就是这样,经常会有一些死在海里的鬼怪上岸,寻找替死鬼。 他挥挥手,重新躺了下去,说,没事的,没事的,你们身强力壮的,还有好多年好活,不会去找你们的,他们只会找我这种老得要死的人。你们啊,不用去管他就好了。 我吓了一跳,历来我们对于鬼怪的态度都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老汉倒是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态度也太超脱了吧。 瞎子也问:“老人家,不是都说水鬼是在水里找替身嘛,怎么也能上岸?” 那老汉说:“水鬼一般都是在水底下索命,水底下容易啊,直接拽下去,人就咽气了。不过这些是普通的水鬼了,还有一种水鬼,就是人死前怨气很重,有了目标,然后自己提前用银针刺眉心,全身穿大红衣服,然后自己步入海里自杀。这种人怨气大,死后就要上岸找人寻仇,那种是最可怕的。” 我说:“那这种水鬼有啥特点吗?” 他说:“有啊,你遇到的那个就是啦!人们要是看见这种死人,知道他怨气大,会出来折腾,所以就会用铁链子给他的双脚铐住,再在上面挂上一个大铁锭,防止他从海里出来。你当时看见那人是踮着脚走路,步子迈得不大,就是这个原因啦!他的两只脚都被铁链子锁住了,去哪里迈步子去?” 几个人正在说,这时候,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接着传来了好多人喊叫声,狗子们疯狂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古怪的锣点声,村子里全乱了。 我低声说:“那水鬼上岸了。” 没想到,那边一折腾,老汉却兴奋了,他披上衣服说:“哎呀呀,打鬼啊,有的看哦!走,我带你们去看打鬼去” 我问他:“打鬼又是怎么回事?” 他给我解释,他们黎族这边最信鬼神,平时别说生病受灾,就算是做了个噩梦,都需要请“道公”、“娘母”来作法,跳《捉鬼舞》驱邪捉鬼。 他们捉鬼很隆重,需要摆祭坛,祭牲畜,“道公”左手持一支铁箭,右手拿一把刀或红藤叶,在锣鼓声中,边念咒语边表演捉鬼、赶鬼、招魂等动作,驱赶鬼魂,请神消灾。 那老汉嘿嘿一笑,说这些神汉平时都是装神弄鬼,哪里还懂什么捉鬼的法子,这会儿可好了,真来了一个恶鬼,看他怎么捉? 看那老汉的态度,就是纯粹去看热闹,我和瞎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儿,就发现那户人家早就炸了窝,一个浑身水淋淋的人,正在那边挪动着脚步抓人,正是我看到的那个水鬼。 旁边有人点着了鞭炮,扔在他脚下,鞭炮噼里啪啦乱响,又有人把马桶里的秽物朝他兜头泼过去,但是都没啥用,那怪物还是身子一探一探地往前走,一时间鸡飞狗跳,小孩乱哭,别提多热闹了。 那老汉在旁边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下,我和瞎子也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我就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就发现那水鬼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接着朝着我这边跳了过来。 第494章 上楼 我当时正在看热闹,没想到那水鬼竟朝我径直奔来,吓了我一跳。 瞎子看着情况不妙,叫着“还呆着干啥?!”,拽着我就跑。 没想到,那水鬼像是认定了我,我跑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幸好像那老汉之前说的,他两脚间绑了一个铁镣,只能踮着脚走路,看起来像是个醉汉,东倒西歪的,走不快,不然我还真要被他抓住了。 我们索性跟水鬼打起来游击,跟它在村庄里绕起来圈子,折腾了半天,我们两个累得气喘吁吁的,那水鬼却看起来没有半分疲倦,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追赶着我们。 我边跑边叫:“瞎子,不行啊!这哥们明显是跟咱们耗上了,这是要打持久战的节奏啊!” 瞎子说:“咋办?要不然咱们跑回去?看看那帮捉鬼的来了嘛!” 我啐了一声:“去他娘的吧!就是那帮不靠谱的,连个鬼都抓不住,结果给抓咱们身上了!” 瞎子想了想:“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去找小冯!” 我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逗比冯好歹是自己人,不会像那帮闲汉一样,我们两个都被鬼追着咬了,他们还像没事人一样,围在一边看热闹。 逗比冯家在海边,离这边没多远,我们趁着还有力气,一口气跑到了他们的船屋下,边围着船物跑,边扯着脖子叫逗比冯救命。 逗比冯很快下来了,待他弄清楚了事情,也笑得合不拢嘴,让我们赶紧上来,上来就没事啦! 拼着最后一口气,冲上了船屋,往下看看,那水鬼依旧绕着船物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在看他的样子,也爬不上来,我们才放了心。 逗比冯给我们倒了杯水,给我们解释,这水鬼属于被拔掉牙的老虎,虽然看起来吓人,其实没啥可怕的,他的两条腿都被镣铐给焊住了,迈不开腿,只能踮着脚追认,不能上楼梯,所以人只要上了树,或者进到一个门槛高一些的屋子,那水鬼就进不去了。 我气得直骂那老汉,说难怪那老汉要去看热闹,原来他知道这玩意不能上树啊!这老王八蛋可真是坏透了,竟然没跟我们说,反而在那边看我们的热闹! 逗比冯哈哈大笑,说他们这个小村子太封闭了,平时也没什么热闹看,所以闹闹鬼,折腾折腾,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放了一场大戏,大家都会跑出来看。 “不过,”他皱起了眉头,“大家看热闹是看热闹,不可能不告诉你们怎么做啊!就算是其他人不说,带你们来的人不会不告诉你们的。” 他问我们,带我们去看热闹的是谁? 我跟他说,就是村头那个老光棍,他说以前在外面打过工,汉语说得还不错。 这时候,谭老也被我们吵醒了,披衣下床,问我们出了什么事。逗比冯跟他简单说了一下,也说了那个老光棍没告诉我们如何躲避水鬼的事情。 没想到,谭老却淡淡地说:“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 逗比冯吃惊了:“为啥?那不是要害死他们两个嘛!” 谭老点点头:“对,他就是想害死他们。” 我也吃惊了,问:“那又是为啥?” 谭老淡淡地说:“因为啊,那个上岸的水鬼,就是他。他要想找替死鬼,当然是找这两个外乡人最合适。” 我和瞎子大吃一惊。 那个一直跟我们有说有笑的老光棍,竟然是水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谭老却斩钉截铁地说,那个老光棍已经死了一星期了,在停尸时就发生了尸变的迹象,所以专门让铁匠在他脚上打上了铁镣,恐怕也就只有你们两个外乡人不知道了。 瞎子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乐呵呵地跟我们扯着大姑娘、小媳妇的老光棍,竟然早已经死了好几天,而且还尸变成了水鬼上来抓我们。 他推门出去,仔细看了看,回头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圈汗珠,说:“小七,俺仔细看了看,那水鬼的脸……还真跟那个老光棍差不多!”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三分害怕,屁股再也坐不稳了,老怕那老光棍会挣脱脚镣,偷偷从外面爬进来,然后从后面咬住我的脖子。 谭老猜到了我们的心思,安慰我们:“没事,我这屋里供奉了海神,别说它,就算海鬼都不敢进来!” 第495章 那地方,就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他让花格子升起了炉子,煮了一大锅茶,又加了不少椰奶,让我们先喝点儿奶茶压压惊,待会儿就住在他们这里,那水鬼得好好折腾一个晚上,等明天太阳一出来,他就躺在地上不动了,那时候直接烧化了就行了。 我才放心,又问他,他说的海神,是不是我们上次看到的罐子里的那只人鱼?当时花格子带我们出海时,在船板下还发现了一只风干的海猴子,那玩意是不是传说中的海鬼?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们连海鬼都发现了,看来你们真是到过了那个鬼窟。那玩意其实并不是辟邪的,反而会招来一些古怪的东西。那东西之所以被封在船底下,就是为了可以顺利找到那片海葬地,不会被那里成群结队的海鬼给撕碎喽!” 逗比冯还有些不解:“爷爷,你为啥要去那里?” 谭老苦笑了一声:“那艘木船是给我自己准备的,爷爷老喽,想着早晚有一天也要海葬在那儿,我就自己驾着那艘木船过去,再也不回来了……” 逗比冯叫了声“爷爷……”,声音哽咽了。 谭老拍拍他的肩膀,转头面向我们:“你们两个,为啥要去蜈蚣岛?” 我想了想,说:“因为有人在那儿等我。” 谭老笑了:“那地方还有人?那地方只有鬼吧……” 逗比冯说:“爷爷,那边真有人等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被铁甲人带走的那个老孔,就是那个人!” 谭老的目光突然凝重了,他死死盯住我:“你是说,铁甲人在那边等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算是吧……他是我之前的朋友……大学同学,上下铺的……后来他就失踪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让我去蜈蚣岛找他……” 谭老目露精光:“你确定他让你去蜈蚣岛找的是他,而不是另外一个人?” 我想了想,一拍大腿,说:“对,他没说去蜈蚣岛找他,说让我去蜈蚣岛找一个叫老冯的人!” 谭老冷笑了:“老冯,果然还是老冯……” 旁边的逗比冯吃惊了,说:“爷爷,老孔说的这个老冯不是我吗?!” 谭老爽朗地笑了,说:“就你?你再老个五十年,就能叫这名字了!” 我彻底搞不懂了,这老冯不是逗比冯嘛,怎么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 还没等我发问,谭老就叹了一口气说:“哎,本来想着这辈子终于退下来了,可以安安稳稳享享清福了,没想到啊,那帮人还是不放过我啊!” 逗比冯一下子紧张了,抓紧了爷爷的手,说:“爷爷,不怕!我现在有钱了,咱们连夜搬走,让他们找不到咱们!” 谭老叹了一口气:“搬走?要搬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是走不了的。” 瞎子也插嘴说:“要不然,你们去北京吧?我们那边有个猎场,地方大,你们可以在那边住下,还能弄点儿钓鲨鱼等项目。” 我也连连点头:“这个项目好,到时候肯定爆满!” 谭老却摆摆手,说:“我说的事情,跟你们说的不是一码事,这些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于还是要走这么一遭!我问你们,你们知道怎么去蜈蚣岛不?” 我看看逗比冯,他马上说:“我这边有一副去那边的地图,不过我看不懂。” 谭老点点头:“那地图我知道,有了那玩意,去还是能去的,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见他说的郑重,我也有些担心,说:“老人家,要不然你就别去了,让我们几个年轻人去闯闯吧?” 谭老却笑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去闯闯?你们知道那是啥地方?别说你们,这整个南海,能到那个地方的人,也就是一把手能闯过来,你以为那地方是说去就去得?” 瞎子忍不住问:“谭老,那地方到底是咋回事?为啥那么危险?” 谭老眯着眼,朝着窗外看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那地方,就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第496章 谭老的讲述 谭老突然说出了阿鼻地狱,让我和瞎子猛然一震。 关于阿鼻地狱的说法,以前逗比冯也对我们说过,还言之凿凿地说,我们在龙窟外看到的那个狰狞的巨人,就是来自阿鼻地狱。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们都当他被吓昏了头,在那胡言乱语,谁也没有当真,没想到谭老也这么说。 我问:“谭老,你说的阿鼻地狱是佛教里那个吗?” 谭老点点头。 瞎子嘟囔了一句:“佛教里那些不都是骗人的嘛, 孙猴子,猪八戒那些……” 谭老却正色说:“西游记里的故事,好多也都是有原型的,像是成精的妖怪,江河里的水怪,森林里的树精藤怪,也都有原型。你是东北人,你们那边讲究拜‘五大仙’,‘出马仙’,这些你总该见过吧,能说他们都是装神弄鬼吗?” 瞎子不说话了。 我赶紧打圆场,说:“谭老说得对,就算是神话传说,也是以现实为原型创作的。那个逗比……那个小冯不是说了嘛,根据佛经记载,阿鼻地狱就是在南海的海底下,所以说阿鼻地狱在南海还是有根据的嘛!” 谭老点点头,说:“看来你们对阿鼻地狱还是有所了解的,阿鼻地狱又被称为无间地狱,它的的特点是到处都是火焰,无穷无尽大,无穷无尽宽广,堕如无间地狱的人,永世受到各种刑罚,永世不可超生。不过这些东西,当然是佛教里劝人向善,劝人向佛所虚构出来的,不足为信了。” 本以为,谭老是一个恪守传统的老夫子,没想到他倒还挺开明,我于是问他:“这么说的话,谭老为何还要认定蜈蚣岛就是阿鼻地狱呢?” 谭老说:“我曾经去过蜈蚣岛……” 谭老去过蜈蚣岛的事情,花格子曾经和我们说过。不过他说的比较邪乎,什么那里终年笼罩着迷雾,海水都是血色的,到处游弋着巨大的水怪,水下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等,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于是跟谭老核对了一下。 谭老点点头,他说的是真的,那些都是我告诉他的。 我想起了一件事,以前花格子提到蜈蚣岛时,显得非常恐惧,他猜测蜈蚣岛可能是一条浮在海面上的一条大鱼,所以会像幽灵岛一样,有时候有,有时候就消失了。 我问谭老,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谭老眯着眼睛说,这个蜈蚣岛到底是不是一条大鱼,他也不敢说,不过按说在那种地方,是不应该出现一个小岛的。 瞎子也有些好奇了,问谭老,那地方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就是浓雾、血水、海怪这些吗? 谭老摇摇头,浓雾、血水、海怪,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吓人,其实在大海上,也不算什么了,真正吓人的地方,他根本没有和花格子说。 这下子,连逗比冯也来了兴趣,给我们端上奶茶,坐在地上听谭老讲述,那个阿鼻地狱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深沉的夜晚,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外面偶尔还传来那个水怪的咆哮声,听到谭老用一种低沉苍老的声音讲起当年经历的一切,让人感到非常的刺激。 老人喝了几口奶茶,环视了一下周围,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了。 他说,这个事情要是说起来,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小冯这孩子还小,我带着他父母出海,去深海准备捕捉一条大鱼。 那时候,南海这边还很荒蛮,外面在闹文化大革命,好多死人武斗被打死后,就扔在海里,从广东那边一直漂过来,很吓人。 因为死人太多,所以海里好多水怪就出现了,大白天都敢冒出头来,在那吞食人的尸体。 接着,海上刮起了台风,台风卷着暴雨,从海里直涌上来,直接淹没了沿海当地一个小村子。 按说在沿海的小村子,被大水淹了也是常事,只要等到台风停了,海水褪下去,就没事了。 可是那一天,许多水怪顺着海水也上了岸,撞倒了许多房屋,吞食活人,那一晚上就吃了数百人。 第二天,政府接到消息,开始派当地驻军驱赶水怪,用炮弹轰杀了一大批,但是其中有一头巨怪特别凶悍,仗着一身的铁甲,根本不在乎枪炮,硬是在枪林弹雨中,当着县长的面,又活活吃掉了几个人。 当时县长大为震怒,悬赏了几万元钱,征集高人捕杀那头食人的巨兽。 当时啊,小冯因为是在海上出生的,出生后就着了风寒,身体一直不好,后来诊断说是肺结核,要去大医院好好治疗,我们打渔的,哪有这个钱,当时就接了这个悬赏。 第497章 海上惊变 可能那个什么花格子也跟你们说过,我们这个小村子是从外地迁过来的,迁过来时,这里到处都是巨怪,所幸祖上传下来了一套斩杀巨怪的办法,所以他们这次富贵险中求,打算杀怪赚赏金,好给小冯治病。 他们商议已定,便找人打造了一艘特殊的大船,那船舱下放了好几层青石,将船压得稳稳的,船外还包一层铁甲,铁甲上还浇筑了一层铁刺,防止怪物撞翻船只。 此外,那船上还装置了他们古老的捕猎装置,可以发射毒针、尖刺的炮筒子,以及各种大网、鱼叉等。 他们弄完这些,就把小冯委托给邻居,开始驾船追杀那只海怪。 那海怪开始还不在乎,还想像以前一样,撞翻船只,吞食人类,没想到它撞在大船的铁甲上,非但没有撼动那船,反而给自己撞了一身血。 接着,小冯的父亲迅速掷出一支大鱼叉,深深插到了那巨怪身上。 这鱼叉是特制的,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倒刺,只要查到海怪身上,它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那鱼叉上还绑着一根结实的麻绳,那麻绳上拴着一个大油桶,那油桶是空的,上面涂上了猩红色的油漆,漂浮在海面上,大老远就能看到。所以那海怪不管逃到哪儿,那大船只要跟着油漆桶,就能追到它。 那巨怪凶悍无比,虽然身上被扎上了一个鱼叉,身后又拖着一个大油桶,还要回转身去,继续攻击大船,后来被火炮连续击中了两次,浑身都插满了毒针、毒蛋子,才知道情况不妙,开始一头扎进深海里,拼命往深海里游。 谭老他们这种捕捉海怪的办法,原本是用来对付大白鲨的。他们凭借着这种办法,已经成功猎杀了上百头大白鲨,从来没有失手过。不管那大白鲨再凶悍,它身上扎着一根鱼叉,又中了那么多毒饵,在水底下根本没办法进食,所以支撑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尽,被人拖到水面上斩杀。 所以他们毫不着急,就驾驶着大船,紧紧跟着那大红桶,开始玩着猎人追逐狐狸的游戏。 那巨怪在水下游了差不多二天,终于游不动了,开始停下来休息,他们就开始用鱼叉挑起那油桶,用痛疼刺激那巨怪,让它不知疲倦地继续在海底下游动,一直到它再也游不动,浮上水面,那时候就可以轻易杀死它了。 又过了半天,那海怪已经灯枯油劲,开始慢慢浮出水面,他们也开始准备好了鱼叉,火炮,开始慢慢靠近那海怪,争取最后一击,给它杀掉,然后拖回去尸体请功。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正像他们以前搏杀大白鲨一样,这头巨怪经过几天不眠不休,也已经灯枯油尽,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被他们一炮打中脑袋,顿时脑浆崩裂,鲜血直流,在水下翻了几个滚,最后挣扎了几下,就沉了下去。 大家赶紧拉进了麻绳,把麻绳紧紧绑在了船上,想着先休息一下,然后将这条巨怪慢慢拉上来,不然就看它这种流血的状态,估计用不了半天,就会招过来一大堆鲨鱼,给它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大家终于搏杀掉水怪,也很欣慰,想着那赏金终于有着落了,现在离岸又没有太远,只要将那怪物绑在船上,航行个一两天就能回去了,这次可真是海神保佑,没有任何伤亡,还如此顺利。 大家开了叶子酒,先祭了海神,几个人也都喝了点儿,暖暖身子,就打算开始干活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最可怕的一幕却发生了。 就在他们试图将那头巨怪拉上来时,却觉得那海怪突然变得很沉,怎么拉也拉不动。 好在那船上有一个建议的吊车,他们就将麻绳牢牢绑在了吊车上,开始用吊车往上拖那只海怪。 可是没想到,那能吊起上万斤的吊车,竟然也没能吊起来那只海怪,反而紧紧绷住了,而且随着吊车收紧麻绳,整条船都咯噔一声响,像是要被水底下那只巨怪给拽沉了。 大家吃了一惊,那水怪大家原先也见过,也就是几千斤而已,他们这艘大船可是特别定制的,吃水极深,装个几万斤都没问题,怎么会给它拉下水? 大家还在吃惊,这时候,更惊人的一幕却发生了。 ---------------------------------- 收藏破百万了,马上做一个福利活动。 我会自己购买100部《狩猎2:湄公蛇窟》,免费包邮赠送给在腾讯付费订阅了这本书的读者,以感谢各位读者亲们的支持。 活动细则这几天就会公布,希望大家好运哦! 第498章 开海眼 这时候,海上突然就起了风波。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那海上突然就涌起了点点波浪,紧接着那波浪越来越大,已经形成了一座白花花的巨浪,那巨浪狠狠打造小船上,将小船打得东倒西歪的。 大家被那巨浪打得摔倒在地上,几乎要被掀到海里,幸好船上的几个人全是从小在海上长大的,并不慌乱,各自迅速稳住身体,死死扒住船舷,让自己不会掉下去。 那风浪渐渐小了,但是小船依旧在原地打转,摇摇晃晃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拖。 谭老爹(逗比冯的爹)觉得有些不对劲,拼命爬起来,朝那船舷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那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像是一个黑洞,搅得海水风起云涌,将海面上的杂物统统吸了进去,盘旋着卷到了海底。 他们的大船就是被这黑洞吸引,所以不停往下坠,其实就是被那漩涡给吸住了,眼看着就要卷入漩涡,那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吓得一片声地叫谭老,谭老起身往外一看,心里也是凉了半截,知道这真是命苦,给撞上百年不遇的海眼了。 这种情况,他只在老辈人那边听说过,意思是说,那海底也有一些裂缝,就类似于深渊的,那地方平时还好,偶尔就爆发一下,像是开启了一个无底洞,会将海面上的一切东西都给吸到这个洞里,那就再也出不来了,这种东西就叫做开海眼。 有人说,那海眼下就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那裂缝裂开时,就是阎王爷在收小鬼了,凡是那片海域里的所有生命,无论大小,都得被吞到阿鼻地狱里受酷刑。那裂缝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人一旦掉下去后,就是掉进了无间地狱,永世受酷刑,再也出不来了。 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大家哪还顾得上那些,谭老赶紧召唤人手,让大家赶紧丢掉一切能丢掉的东西,拼命把船往外开,希望能在被卷进海眼前逃出来。 可是说话间,那海眼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将周围几海里的海水都吸了进去,形成了一个超大漩涡,那海水嘶嘶往里倒灌,却根本灌不满,下面像是个无底洞,看起来真像是地狱一般。 最可怕的是,天上正好飞过了一群海鸟,也发现了这片海域的异常,赶紧掉头就走,有一只海鸟比较好奇,飞过来转了一圈,也被强大的吸力给吸住,像称砣一般笔直地掉到了海眼里,瞬间就被吞噬了。 他们那艘大船,虽然开组了马力,但是还是依旧被那海眼给吸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随波逐流,一步步被卷到了漩涡里去。 不仅如此,他们船上还拴着一只海兽,那海兽身体颇重,也将船坠得塌下去一块,又被那漩涡卷了进去,船体倾斜得更加严重,不时有海水呼呼往里灌,眼看着那大船就要倾倒在海里。 谭老爹挣扎着抄起一把刀子,上去就要朝那绑着海兽的麻绳砍去,想先砍断了它,减轻船的负重,却被谭老给喝住了。 那谭老爹还没弄懂怎么个情况,谭老却知道,他们今朝性命垂危,命悬一线,恐怕这唯一的活命之法就落在这海怪身上了。 原来,他早已经注意这海怪很久了。 按说那海眼吸力惊人,别说这海面上的东西,就算是在天空中飞过的鸟儿,都承受不住这股吸力,一下子给吸了进去。 按说这股霸道的吸力,早就应该给他们的大船吸了进去,哪还会磨磨蹭蹭,僵持那么久? 他仔细想了想,这事情应该还出在船舷上绑住的那头海兽身上,应该是它在海底下给定住了这艘船,就像是一个锚,在海底下牢牢把住了礁石,才没让船给卷进去。 如果运气好的话,那海眼用不了多久,就会关闭,他们只要能撑住这一会儿,就可以性命无忧了。 第499章 被秘密转移了 听谭老这么一说,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祈祷,希望那海兽可以坚持住,也希望那麻绳不要断,千万支撑过去这一段就好了。 谭老也指挥着大家,舀了船舱里的水,洒在麻绳上,那麻绳上交了水,韧性更强,轻易不会断掉,其他的大家就只有看海神爷爷的意思了。 大家提心吊胆,在那坚持了半天,好容易熬过了最开始的一段,就感觉那麻绳渐渐绷得没那么紧了,小船也渐渐恢复了平衡,往外看看,那海眼也逐步缩小,看起来像是终于被海水给灌满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海眼终于全部消失了,原本汹涌奔腾的大海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天渐渐黑了,夕阳如血,洒在遥远的海平线上。 天空上几只海鸟低低地飞着,大老远看到这里有一艘船,落到了桅杆上,用长长的椽子梳理着羽毛。 大家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又重新开了椰子酒,郑重祭祀了海神,才又整理了船上的东西,准备开船了。 这时候,谭老爹问谭老,那海兽怎么办? 谭老也有些犹豫不决,按说他们这次本来就是捕捉海兽的,把海兽弄回去交差拿赏金,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相当于这海兽无意中救了他们一行人,那是不是还要给它拿回去交差呢? 犹豫了几下,他想着那海兽反正已经被杀死了,与其抛在海里给鲨鱼们吃,还不如拖回去换些钱给小冯看病。这么想了想,他就下定了决心,其他的不管,反正这海兽海兽要拉回去。 谭老爹见谭老这么说,心里也大为宽慰,开始拽着麻绳,想看看那海兽到底卡在了哪里,需不需要下到水下,给它拽出来。 没想到,他只用手轻轻拽了拽,那海兽就给它拽过来了一点,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他吓了一跳,以为那海兽给鲨鱼吃光了,又使劲一拽,那海兽却又纹丝不动了。 反复试了几次,他都发现,那海兽只能轻轻拉动,不能横拉硬扯,这事情可就奇怪了。 谭老摆摆手,说:“先别管他,大家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先弄点儿鱼吃吧!” 这南海鱼最多,多到什么程度,他们划着船从海上经过,都会惊起一堆堆鱼群,鱼群受到惊吓后乱蹦,都能蹦到他们的船上。 大家在细麻绳上拴了个大号鱼钩,上面放了条小鱼,几乎是刚放到水里,就立刻有鱼儿上了钩。有时候,那鱼钩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有鱼儿蹿出水面抢食鱼饵。 没过多久,他们就钓了半桶鱼,在船上简单弄了弄,就炖了一大锅,在炉子上很快咕嘟快了,香味四溢,馋得大家口水直流。 那锅鱼虽然只是放了点儿粗盐,酱油,但是这出水鱼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鱼放到锅里基本上还是活的,又用了猛火炖开,那鱼汤全都是奶白色的,鱼骨头都炖烂了,大家围着那锅鱼,喝起了椰子酒,仿佛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就给那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大家都有些倦了,谭老就让谭老爹放下锚,把船固定住,大家都去船舱里休息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发白了,谭老年纪大了,睡不了多少,清晨起来去船头一看,看到周围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他心里有些恍惚,印象中这片海域是不会有雾气的,怎么会起了雾?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谭老也没有多惊慌,他先去船尾拽了拽铁锚,发现铁锚还是稳稳地呆在水下,先放下了几分心,只要那铁锚没问题,这船肯定开不走。 再看看那绑着怪物的麻绳,还是绷得紧紧的,看起来那怪物还在,他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他叫醒了其他几个人,大家洗漱完毕,又吃了点儿昨天的剩饭,开始准备往回走了。 没想到,谭老爹回到船头,刚看了一眼罗盘,就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这,这不对啊!” 谭老问他:“哪里不对!” 谭老爹惊慌地说:“这维度,方向,都不对……这……这个不是咱们原来在的海域!” 谭老爹喝住他“别慌!”,自己过去看了看,那罗盘显示的方位确实不对劲。 他在临睡前,专门记录了那片海域的方位,肯定不是这里。 按照这个罗盘的方位看,他们不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道,而且已经偏离了好几千海里。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刚才专门检查过,那铁锚依旧牢牢地勾住了海底,一动也不动。 但就说这好几百海里,别说他们没动,就算是他们开足了马力,走上半个月估计都不可能走出去那么远! 看来,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 第500章 黄岩岛 谭老首先想的,是罗盘等出了问题。 毕竟,一夜之间就跑出去了上百海里,这个怎么都说不过去。 要知道,海南岛距离海南的中沙群岛也就六百海里,即便一口气开到菲律宾,也不过八百海里而已,要是按照罗盘航行的里程来看,他们跑的路程,都能开到了菲律宾了,这怎么可能? 谭老仔细检查了一下罗盘,又比对了一下指南针,发现罗盘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么说罗盘显示的方位是对的,这事情可真是奇怪了。 这时候,谭老爹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想了想,拿了一个标有刻度的缆绳,那缆绳下拴着一个倒着的秤砣,这是专门计算水深的。 他在船头把缆绳吊下去,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水深,又在船尾把缆绳吊了下去,测量了一下水深,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谭老问他:“怎么样?” 他摇摇头:“水深也不对劲,只有几十米。” 谭老变了色:“这一片海域他太了解了,都是深海,至少也有几百米,怎么可能只有几十米深?几十米,那不就成了渔港、码头了?” 他让人把大船往外划一些,让谭老爹继续测试周边的水深。 直觉告诉他,他们恐怕遇上了一个大麻烦,昨天晚上他们可能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移动了几百海里,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谭老爹迅速测量着周围海域的深度,他很快得出结论,并不是这片海域的水都那么浅,只是有一条几米宽的海线很浅,其余的海域还是几百米深。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人在水下垒起了一个水坝,圈起了一大块海域。那个水坝上很浅,只有几十米深,水坝两边的海域都很深,还是有几百米甚至上千米深。 可是,谁又能在海里修筑起水坝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虽然这个事情说起来比较诡异,但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谭老没有说法,作为一个资深渔民,他很了解水下的各种地形,这种地形他也听说过。据说,这海底下也跟陆地一样,也有山,有树(珊瑚树),有深渊、峡谷,当然也有这种像一个水坝的地形。 且不管这种地形是如何形成的,对他们打渔的来说,这种地形是最好的。因为有了水下那层巨大的大坝保护,基本上大风大浪都在这里掀不起来,到了大坝就停下来,所以被大坝圈起来的地方,就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渔港。 大海上风浪极大,变天也极快,要是能在大风大浪中找到这种好地方,那就相当于捡到了半条命。 作为一个资深渔民,当然要将这种保命的地形牢牢记在心里。 他在心里默默回忆着,这种地形可不多见,尤其在这个大概方位,有可能出现的海域有哪些? 他迅速回忆了几个,又很快过滤掉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黄岩岛! 如果说……如果说他们昨天晚上真的航行了几百海里,按照这个方向,他们现在遇到的就是黄岩岛了。 黄岩岛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它的周围,有一圈几十米深的天然海坝,这里是最好的避风港口,而且海坝里又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渔港,鱼虾极多,且极肥厚,是自古以来最好的打渔圣地。 黄岩岛,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名字,中沙群岛。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如果说这里是黄岩岛,那就糟了。 首先,他无法解释一夜航行六百海里的事情;其次,虽然黄岩岛自古就是中国领海,而且也是他们南海渔民上几百年来打渔的圣地,但是在那个时代,黄岩岛确实处于菲律宾的事实控制之下。 凡是来黄岩岛打渔的渔民,就很少有没人菲律宾抓住的,一旦被抓住,少说也要被毒打一顿,缴纳巨额罚款,更有的直接被毁掉船只,让人血本无归。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谭老爹吼了一声:“别测了,赶紧把船往周围划一划,看看周围有没有礁石什么的?” 谭老爹见谭老说的郑重,哪敢耽误,当时便招呼人轻轻划起大船,自己爬到了桅杆上,用手遮住阳光,向着远处眺望。 没看几眼,他就叫了起来:“爹,看到了,前方真有一个礁石,像是个小岛!” 谭老爹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原来还存着一些幻想,想着这里不是黄岩岛,估计是自己记错了,现在看来,没跑了,这里就是中沙群岛无疑。 谭老爹还在兴奋,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人在船上左右颠簸,就像是一块浮萍,谁不想能找到一块陆地,登上去,走几步,感受感受那种陆地坚实的感觉? 第501章 水下怪物 但是谭老却如临大敌,让他赶紧下来,所有人全部起来,大家马上关闭船上的一切设备,赶紧用船桨划船,迅速离开这里。 谭老爹还不明白,要是说离开,那就直接打开发动力得了,为何还要关掉设备,非得用人力去划呢? 谭老严肃地看着他,指了指远方那块大礁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谭老爹摇摇头。 谭老说:“这里就是黄岩岛……” 谭老爹的脸色瞬间变了,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 作为世代的渔民,就没有人没听说过黄岩岛的,也没有人不知道菲律宾在这片海域的横行霸道。 有人说,在南海打渔,船一旦出了海,那大半条命就是交给了海神爷爷,能不能再收回来,就要看海神爷爷的心情了。 但是如果来了这黄岩岛,那就是海神爷爷,也管不了了,那菲律宾的军舰,在这里二十四小时巡航,有时候见了渔船,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用机枪扫射过来,给你来一个船毁人亡,那真是比阎王爷还要可怕。 大家的心猛然绷紧了,哪还敢多问,当下便关掉了船上的设备,大家合力,拼命往外划。 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那一根绑着海怪的绳子,原本松垮垮的,这时候却突然又绷紧了,而且越来越紧,蹦得麻绳都咯吱咯吱作响。 这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那只海怪又活了过来,正在底下拼命地挣扎。 大家都不敢动弹了,谭老也觉得这海怪有些异常。 其实在昨天遇到开海眼时,他已经觉得这个海怪不正常了。那海眼有多大的力量,别说这海怪已经死掉了,即便它没死,它也挣扎不开,更别说还要拉着一艘大船挣脱开了。 但是在昨天那种气氛下,天也黑了,他只能说是海神爷爷保佑,不敢多动干戈,想着先缓一缓,等到第二天天亮再说吧。 谁知道,第二天天一亮,他们竟然一口气来到了中沙群岛! 这时候,谭老爹费劲地吞下了一口唾沫,紧张地说:“爹……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这个海怪给咱们拉到这里来的?” 大家一下子紧张起来。 谭老爹说的有道理,如果说大船跟本没有人动过,那它靠什么动力启动的,又在一夜间跑了那么远的? 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那水下的海怪复活了,它在水下拉着大船走,一口气给拉到了这里? 谭老爹知道,这时候,最忌讳疑神疑鬼,大家应该心无旁骛,都拧成一根绳,拼命往前走,要是再迟疑,等那菲律宾军舰一到,一炮就给它打成炮灰了。 没想到,这时候,船上一个长工惊慌地叫了一声:“黄猴子!黄猴子来啦!” 大家吓了一跳,这黄猴子不是别的,就是大家对菲律宾人的称呼。 那菲律宾人又黑又瘦,人抽抽巴巴的,看起来就像个黄猴子,而且非常蛮横无理,渔民们对他们恨之入骨,就给他们起了一个黄猴子的外号。 谭老几步跑到船头,抓起望远镜一看,那远处果然出现了一个军舰,正在朝这边缓缓驶来。 看起来,幸好这船上起了一层薄雾,他们的大船和军舰中间又正好隔了一座大礁石,菲律宾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不过看他们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那军舰速度很快,就凭他们这艘渔船,是怎么也跑不过他们的,真是跑也要死,不跑也要死,这可怎么办? 谭老爹心一横,奔到船头,摸出了一把火枪,说:“爹,反正都是个死,咱们跟他们拼啦!” 谭老摇摇头,拼命思索着办法。 这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那条绷得死死的麻绳,心头一亮,说了声:“有啦!” 谭老爹也兴奋了,忙问他有什么办法? 谭老指了指那根绷得紧紧的麻绳,说:“你,快去恨恨拽一下麻绳,那下面的东西吃疼,就会带着咱们走了。” 谭老爹答应一声,就过去狠狠拽了一下麻绳,那麻绳顿时绷紧了,而且猛然往下一拽,拽得小船都失去了平衡,接着水下猛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大船都打得东倒西歪的,接着那麻绳猛然向前冲了出去,拽着小船就摇摇摆摆地向着军舰的相反方向驶了过去。 谭老爹才松了一口气,他也更加疑惑了:“爹,这底下……到底是个啥玩意?它不是已经被咱们杀死了吗?” 谭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水底下的,根本不是那个咱们杀死的海怪了。” -------------- 那个,解释一下昨天没有更新的情况。 这次真是乌龙了,我昨天写完后上传了,结果网络信号不好,没上传成功。 今早打开电脑才发现…… 而且更可怕的是,今天是周末,编辑不在,没法让他补更新,只好昨天断更了一天。。。。 第502章 海怪发威 谭老的话,让谭老爹大吃一惊。 按照谭老爹的说法,现在拉着大船往外走的,并不是他们杀死的那头水怪,那现在在水下拖着大船走的又是什么东西? 谭老眯着眼看着海面,低声说:“你想想,昨天咱们的船为啥没被拉进海眼,就是这底下的怪物给撑住的。为啥能一晚上跑六百海里,不也是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水怪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能被你给杀死?!” 想想也是,别的不说,就说它能一晚上拉着大船奔袭六百海里,这就绝对不是他们杀死的那头怪物所能做到的?可是,能做到这些,恐怕就是海洋里的霸主鲸鱼也做不到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这水底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那,那原来那个海怪去了哪儿?” 谭老淡淡地说:“被它吃掉了。” 这时候,那麻绳猛然收紧,大船跟着往前一蹿,谭老爹脑子里在想着事,身子也跟着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好容易才扒着船帮子站了起来。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终于想明白了父亲说的那句话。 原来,他们杀死的那个海怪,被另外一头深海巨怪一口吞了下去,因为那带着倒刺的标枪还插在原来那个海怪身上,所以这次也跟着被那头深海巨怪吞了下去,感觉就像是他们用一头海怪做诱饵,又钓起了一头深海巨怪。 想到这里,他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杀死的那头巨怪,已经有一座房子那么大了,却被这头深海巨怪毫不在意地吞了下去,那现在拖着大船的这头巨怪得有多大? 不过,他心里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也就只有那条麻绳和水下的深海巨怪联系在一起,等他们跑出这片海域,安全了,他第一时间就会砍断麻绳,远离水下那头深海巨怪,那玩意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还在想,那海面上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对面那艘军舰开始传来了一阵阵喊话,伴随着几声枪响,应该是菲律宾猴子发现了他们,在耀武扬威地命令他们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谭老爹心想,傻子才停船给你们检查呢,只要一停下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得先挨一顿打,接着就被关进地牢里,饿个几天,然后再让他们打电话筹钱,筹不到钱,就得饿死在地牢里。 况且,这黄岩岛自古就是中国领土,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打渔,连我们一辈传一辈的《更路簿》都详细记载了黄岩岛这边的暗礁、水流、潮汐,这怎么能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菲律宾的呢? 想到这儿,他连连拉动麻绳,想刺激一下那深海巨怪,让它游快一些,赶紧跑开了事。 没想到,他不拽还好,这猛然拽了几下,那麻绳却突然往下一阵,接着船身也跟着猛然停下,静静地定在了海边上,一动也不动了。 谭老爹这次可慌了,这水下的巨怪要是突然耍了性子,不愿意动弹,那事情可就糟了,这样岂不是真像那菲律宾猴子说的“停下船只,接受检查了”? 他连连拉动麻绳,可是不管他怎么折腾,那底下的海怪就是一动也不动,像是在故意和他怄气一般。 谭老爹当时就差给他跪下了,嘴里不停念叨,说只要那海怪能继续拉着船走,下辈子就算让他做牛做马也甘心! 不知道那海怪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他的话音刚落,那麻绳又一次绷紧了,又一次拖着大船缓缓开动了。 船上的人一阵欢呼,可是没高兴多久,大家又都傻眼了。 那海怪并不是拖着大船往外跑,相反,它竟然是拖着大船朝着那菲律宾人那边缓缓开了过去。 这事情可真是邪门啦! 谭老爹顿时大怒,想着去他娘的死海怪吧!老子干脆砍断绳子,自己发动船只往外跑算了,总比跟着这畜生送死好! 他当时就举起刀子,想砍断麻绳,却被谭老给阻止了。 谭老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折腾了,就这样吧!” 大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海怪拉着船,直朝那菲律宾人开过去,那船越来越快,还没过一会儿,小船就被那海怪给带了起来,像是在水上飞一样,船底几乎是贴着水面滑行,速度快得简直超乎想象。 谭老招呼他们,都回到船舱里,牢牢抓住了,也要防止菲律宾猴子开枪,成败就看这一刻了。 第503章 鬼地方 谭老爹还不放心,偷偷伸出头往外看,那菲律宾人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开始在那用磕磕巴巴的汉语喊话:“你们的……停船!赶紧的……停船!” 谭老爹心里按按捏着一把汗,想着那怪物可千万千万别停下来,哪怕是和他们拼了,玉石俱焚,也不被他们打死好! 说话间,那小船已经很快冲到了近来,那菲律宾军舰也觉得不对劲,一个个开始鸣枪警告。 结果它不鸣枪警告还好,那枪声一想,水下的水怪受到了刺激,更加恼火,它在海里打了个漩,接着就在海上掀起了一个大浪,巨浪翻滚,足足有三五米高的大浪劈头盖脸朝那军舰打了过去,几乎要把船给打沉了。 说是军舰,其实就是一艘陈旧的要被淘汰的破船,在上面驾了一门炮,驾了几杆枪,平时吓唬吓唬渔民还行,真和这深海巨怪撞上了,那还不相当于鸡蛋撞石头? 那一个大浪卷了过去,将那艘破船打得东倒西歪得的,那些菲律宾猴子死死扒着船舷,还有胆子大的,也知道有些儿不妙,硬撑着朝那水下开枪。 这不开枪还好,那一开枪,深海巨怪顿时怒了,在水下咆哮一声,震得那海面都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往外冒大水泡,紧接着,一头巨怪从水下冒出头来,仿佛一座小山,根本不是撞,更像是一座山直直压迫过去,一下就将那军舰撞得粉碎,沉到了水里。 谭老爹他们终于知道拖着他们船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腿脚都酥软了,哪还敢动那根麻绳半分,就这么趴在船舱里看着那海怪拉着船疯跑。 那深海巨怪像是发了狂,一路拖着穿疯跑,那幸好那船是特制的,船体周身都是用钢铁浇铸的,非常结实,才会在这种强度的拖动下没有散架。 谭老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他们本来是捉鱼的,现在却像是被鱼给捉走了,还在大海上遛着圈,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他在那焦急地看着,想着等驶过这片海域,就赶紧让人把那麻绳砍断,这样被那海怪拖着,就不知道给拖到哪里去了。 可是那海怪仿佛懂得他的心思,跟他在海上兜起了圈子,哪儿也不去,就是在那片海域转悠。 这时候,那菲律宾方也接到了军舰被击沉的报告,顿时如临大敌,很快又派出了几艘军舰,开始追逐他们这艘渔船。 那海怪倒是毫不在意,也没有发狠将那些渔船撞翻,在这片海域兜了几个圈子后,开始朝外驶了出去,并不断地朝着那小船放枪。 那几艘军舰却毫不放松,依旧在后面跟着,开足了马力,咬得死死的,现在被那海怪拖着,倒是无所谓,恐怕只要他们一砍断麻绳,那军舰马上就会冲过来,立刻就会给他们打沉。 谭老这么想了想,就下令不要想着砍断麻绳了,他们现在被那军舰咬住了,只有跟着那海怪才能冲出去。至于冲出去后,会到达哪里,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们,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谭老这么一说,船上的气氛也开始压抑起来,大家也没有说什么。 谭老爹见大家的士气有些低落,就用开了一封酒,给大家满上,说别管那么多,现在有人帮咱们开船,那还不好?大家都来喝点儿酒,别的不用管,说不准一觉睡醒以后,那海怪给咱们拉回家去了呢! 大家也哈哈大笑,喝酒吃肉,吃喝完毕,看着那海怪依旧不慌不忙地看着几艘军舰在海上转圈子,这时候天也黑了,大家也横下一条心,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索性躺在船舱里呼呼大睡,不管怎么样,等到第二天再说。 他们忘了,昨天晚上那海怪拖着小船,一晚上就走了六百海里,按照这样计算,那么今天一晚上,鬼才知道小船会被拖到哪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醒来,纷纷跑到甲板上,想看看他们到了什么地方,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来到了一个任谁也想不到的鬼地方。 第504章 血海 说起那个地方,谭老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喝了口茶一下,使劲吸了几口旱烟,旱烟吸得很急,呛得他使劲咳嗽起来,逗逼冯赶紧上来给他敲背。 咳完以后,谭老面色潮红,使劲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地方,你们都知道,就是蜈蚣岛啦!” 瞎子忍不住问:“那个,谭老先生,那个蜈蚣岛到底有啥古怪的?您能说说吗?” 谭老点点头,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却还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所有场景都在我眼前历历在目,一时一刻也忘记不了。你们要知道,这苦命孩子……这苦命孩子的父母,可都是死在哪里的啊!” 他继续说,他因为心里压着事,晚上也没睡多久,半夜醒来几次,那星光下,就看见那怪物铆足了劲儿,拉着那大船在海上疾驰。因为他搞不懂现在是不是还在那片争议海域,甚至说是不是已经到了真正的菲律宾领海,也不敢贸然斩断麻绳,想着就让他拉吧,反正也拉不坏,等到天亮看看形势再说。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只向外看了一样,就大吃一惊。 那外面的海面,像是被血水染红了,全都是暗红色的,显得分外诡异。远远望去,那海面全都是这个颜色,就像是他们来到了血海一般。 谭老爹也醒了,出去一看,大吃一惊。 他五岁就跟着谭老出海,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血海只有在日本人围剿屠杀鲸鱼群、海豚群时,才有可能看到。那鲸鱼群一条条被杀死,像是捅破了一个个巨大的血库,瞬间将一大片海域都给染红了。 想到这儿,他向远处看了看,海面上静悄悄的,并不像有鲸群、海豚群出没的样子,更看不到挂着日本旗的船只。 这时候,谭老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这不是血水。” 谭老爹吓了一跳,这片海域都给染红了,不是血水又是什么? 谭老却淡淡地说,这海里真不是血水,你闻闻看,这海水根本没有血腥味。 谭老爹才恍然大悟,自己抽了抽鼻子,那海面上确实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清香的晨雾味、海藻味,裹挟着一种淡淡的海水咸味,那一种独特的分明的海的气息,绝对不是鲜血那种强烈的腥味。 他见过一次大屠杀后的海域,那整片海域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浓厚的血水在海里泛滥开来,呈现出一种黑红相间的颜色,一些被杀死的海豚在血水中浮浮沉沉,成群结队的鲨鱼在水中兴奋地扭动着身体,撕咬着海豚尸体,那一幕真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他问:“爹,这些不是血水,海面怎么那么红?” 谭老让他舀了一盆水,仔细看了看,那海水里有不少微小的红色颗粒物,在水里浮浮沉沉,有点儿像是喂金鱼的小鱼虫。 他解释,这片海水里应该充满了大量的红色浮游物,那些生物数量太大,所以看起来整片海水都像是血水一般。 谭老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浮游生物,那就没啥好害怕的了。 在海上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他也研究过一些海洋的书,也算是有见识的了,只要瞅一眼海水的颜色,大概就能分辨出来水下的情况,好多也能用科学来解释。 好多人一般认为,比较浅的海水呈绿色,深海一般是蓝色,海水越深,颜色就越蓝。他后来看过相关的书,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海水的颜色,是由海中的悬浮物、海水深度、以及云层等影响而变化的。海水超过一百米时,大部分光都被吸收了,只有蓝色更容易反射、散射,所以海水在深处一般都显示蓝色。 而在近海时,海上悬浮物较多,颗粒较大,容易对波长更短的光线形成散射、反射,人对绿色更敏感,所以一般看近海大多是绿色。 不过说是这么说,那海水颜色还要受到水下的影响,比如水下如果到处都是红珊瑚树,那么海水也会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红色,就有点儿像他们今天见到的颜色了。 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周围,总觉得像是有哪些地方不大对劲,却又怎么也看不出来。 看了又看,他终于明白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了。 船舷上,那根麻绳松垮垮的,只剩下了一截,那水下怪物终于挣断了绳子跑掉了。 那怪物跑掉了,他还挺高兴,自己的命运被绑在一头海怪身上,那才叫不靠谱呢。现在好了,海怪也走了,他们也平安了,虽然逮住的那头领赏的海怪被吃掉了,但是怎么说呢? 这大海上就是这样,有时候得意,有时候失意,不管是得意还是失意,你首先要把自己的小命给保住,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试一次了。 想到这里,他就兴冲冲跑到船头,想先辨别了方向,然后发动小船,赶紧回去才是。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可以继续捕鱼,这次出来了那么远,要是再不捉点儿鱼回去,那也真是太悲惨了。 没想到,他瞥了一眼罗盘,心里顿时砰砰直跳,那罗盘上的指针摇摇摆摆的,一会儿停在这边,一会儿停在那边,根本看不出来方向。 赶紧掏出来备用的指南针,那指针也一样,摇摇摆摆不定,完全不能用。 第505章 大祸临头 这下子,他彻底慌了,这大海上罗盘指南针全部失灵,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在这片水下,有一个巨大的矿藏,也许是铁矿,也许是铜矿,那矿藏影响了磁场,造成了罗盘、指南针失灵,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他慌慌张张地走出来,还没开口,谭老却摆摆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罗盘的事情。 谭老爹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谭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背着《更路簿》,仔细对照着周围的海域,希望能辨认出这里到底是哪儿。 罗盘坏了,好在他的脑子还没坏,只要能跟《更路簿》对照上,他就能凭借着书中记载的路线回去,也没有问题。 谭老虽然姓“谭”,却是出身于正宗的“潭门”。潭门世世代代在南海打鱼,那大海上有什么,早就被一代代的潭门人给踏平了,夯实了,记在了《更路簿》上。什么时候涨潮,什么时候刮大风,什么地方有暗礁,什么地方有鱼群,都记得清清楚楚,几千年来,从来没有过变化。 他们一代代人从小就被教诲,“有了更路簿,出海赛神仙”,那《更路簿》上啥没有,就算是解放后,政府考察南沙群岛,也要过来求教他们这些老渔民,才将南海那么多暗礁、岛屿给收录进了海南地名词典。 所以,对他们这些老渔民来说,重来都不相信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什么gps,什么电子罗盘,那些电子的东西,能有老辈人传下来的罗盘有用? 他们这种旧式航海,一般都是带三个罗盘。那罗盘有24割字,将圆周360度分开,罗盘的子午线对准船只的中轴线,子向正北、午向正南, 可是这一次,为啥《更路簿》就没用了? 谭老爹等了一会儿,见谭老没有说话的意思,就低声说了一句:“爹,会不会是底下有矿?” 谭老摇摇头,海底下有矿产,确实会干扰罗盘,却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海底有铁矿,那么指针会牢牢指向铁矿的方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左右摇摆,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谭老淡淡地说:“还有一种情况,也会导致罗盘失灵。” 谭老爹问:“哪种?” 谭老说:“阴阳失和。” 谭老爹不说话了。 阴阳失和的意思他懂,就是说这里闹鬼。 这事情说起来很荒诞,其实也有根据。 要知道,这罗盘最让人熟知的功能,可不是作为行船的舵手,而是阴阳先生看风水的吃饭家伙。 看风水他不懂,不过他有一次在水里救过一个阴阳先生,那阴阳先生为了感谢他,就教给他了一个看风水的简单法子。 那个办法就是,到了一处宅子,就用罗盘到处比照着,这个并不是看方向,而是看阴阳风水。如果那指针平和稳定,说明这宅子就没问题。要是那指针到处摇晃,摇摆不定,就说明这宅子阴阳失调,就是不闹鬼,早晚也要出问题。 想到这里,谭老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难道说,谭老的意思是,这片海里闹鬼?或者说,这船舱里有鬼? 谭老却没有解释什么,说就在这里抛锚吧,人也饿了,捞点儿海货,在这里行盘。 这里说的行盘,是当地渔民的黑话,意思是在大海退潮之后,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捡大螺,割蚵。这蚵就是蚝,生长在礁石上,所以要割下来。 谭老爹虽然不知道谭老为啥要把船停在这里,但是也不好多问,就招呼一声,让大家停下船,准备准备,这片海肥得很,下去捞点儿海货,回去好卖钱。 潭门老一辈渔民,从小练就了一身好本事,不用带氧气瓶,一个猛子就能扎进去二三十米,空手就能在水下捉活鱼,割海参,捡大螺,被当地人称为“潜水捞三宝”。 大家出舱后,看见一片血水,也吓了一跳,谭老爹解释说这红色都是一些浮游生物,所以海水很肥,到处都是龙虾、大贝,大家赶紧下网捞一些,大老远的,总不能白来一趟。 大家说干就干,支起渔网,拿起鱼叉,就开始潜到水下捞鱼,那水下真像谭老爹说的,鱼肥贝厚,而且蠢得要命,几乎一动都不动,就任人捕捉。 大家捉了一筐又一筐,一个个喜笑颜开,却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场大祸就要来临了。 第506章 邪门了 说到这里,我们几个人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瞎子忍不住问:“是不是遇到了水怪?” 我说:“是不是遇到了海鬼?” 谭老却摇摇头,淡淡地说:“都不是,是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我们三个人全都吃惊地大喊起来。 我的脑子也飞快转动着,花格子当时说过,谭老他们在幽灵岛曾经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告诫过他们,千万不能去坟场,不然肯定有去无回。那个人究竟是谁呢?会不会是接走小龙的那个人? 还有,那个人指的坟场,就是我们去过的龙窟吗?他是不是知道龙窟的事情,那句话似有所指呢? 还在想,谭老摆摆手,让我们别说话,他抽了口旱烟,继续给我们讲述。 他说,当时他们在水里捞得热火朝天的,那南海最多的就是石斑、苏眉,全都懒洋洋地躺在珊瑚丛里,任人捕捉,还有一个个伏在礁石上的大龙虾,成堆成堆的大螺、大贝、海参,开始他们还在一个个捉,后来就直接用抄网去捞,没多久那船上的鱼舱里就堆满了各种名贵的大鱼。 大家一口气忙到上午,也没吃早饭,谭老看着船舱都要装不下了,就招呼大家先停下来,都歇歇,吃点儿东西再说。 大家拿出来一挂腊肉,杀了几条鱼,加上一些米,熬了一大锅肉粥,热气腾腾的,大家一人二碗,喝得饱饱的。 这一次渔获非常丰厚,让大家都很满意。 本来大家以为,那水怪没有了,赏金也成了泡影,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现在看看,这里全是名贵鱼种,而且全是又肥又大的大鱼,只要能拉回去,一准儿能卖到顶呱呱好大价钱,要比赏金还靠谱。 谭老吃完饭,躺在船舱里抽起了抽旱烟,眯着眼看着他们不断跳到水里,然后一条条大鱼就被丢了上来。 南海捉鱼,和其他地方不同,南海多珊瑚树、多礁石,石头鱼、苏眉、石斑、大龙虾,这些名贵鱼种都爱藏在珊瑚丛里。所以要捉鱼,只能潜水下去,用工具在水下捉。 他们潭门的渔民,早就练就了一身潜水的好功夫,一口气就能潜个二十米,能在水底下游十分钟,一路顺着礁石、珊瑚丛摸过去,逮住鱼就上来。潜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下潜,就会有危险。有的渔民仗着身体好,为了捉大龙虾,有一口气潜到水下六十米的,后来上来换气时太急了,就伤到了肺,当场就死在船上了。 大部分潭门人,都有潜水病,一般到了四十多岁,就没法出海了,只能在一辈子在岸上了。 谭老半辈子在海上,身体已经快不行了,现在这片海水肥,到处都是大鱼,不需要潜到深水捉鱼,他也没必要下去以身犯险,就这么躺在船舱里晒晒太阳,就很好。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这怪物拉船,血色海水,没有一件吉利的事情,后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邪门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感觉告诉给其他人,经验告诉他,在大海上呆久了,人面对茫茫大海,会很容易神经质,所以要学会用各种方式减压,不然很容易发疯。 所以他这次故意没提这地方的邪门,而是兵行险招,故意要让他们下去捉鱼,这种地方,人迹罕至,鱼虾当然多,别说苏眉、石斑,就算是一米长的大龙虾都有,肯定能捉到一大堆。 第507章 停船! 等他们尝到点儿甜头,觉得自己赚到了大钱,到时候别管有多危险,他们都会豁出命来跟着你干。 他闭着眼计算着,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要到码头得有多远。他们去黄岩岛捕鱼,都是捕捉名贵鱼种,因为路程太远,鱼放不住,都是从黄岩岛直接去香港,把鱼在那边儿卖掉,换成钱,这样钱就赚够了,沿途再随便打点儿鱼,带回家去。 这一次啊,真是出海太远了,远到连《更路簿》都没有记载过,这事情可真是够糟糕了!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朝海面看了一眼,眼睛猛然瞪圆了,霍得站了起来。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涌起了一个个排球般大的漩涡,白亮亮的,像一个小喷泉往上涌着黑水,看起来非常诡异。 再往天上看看,天上出现了一团白云,从天上低低垂下来,诡异的是,那一团白云像一座桥一样,贯穿南北,像是天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彩虹。在这道白色的彩虹下,一些海鸥低低地朝远方飞着。 谭老大吃一惊,这种天象叫做 “天挂白虹”,是他们出海最怕见到的天象,往往预示着大风暴就要来了。再加上那海上涌浪,看来这一场风暴还不会小。 谭老着慌了,在这种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如果顶头撞到一场特大风暴,那小船估计会分分钟就会被风暴撕碎,他们几个也都会死无葬身之处,得赶紧想办法躲到海湾去才行。 他掏出哨子,嘟嘟嘟吹响了,招呼大家赶紧上岸,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是老海员了,几句话下来,都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迅速收了一下,大家就要驾船离开。 说话间,那天已经黑了下来,乌云越压越低,那一挂白色的彩虹却白亮亮的,海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漩涡,往外冒着黑水,咕咕嘟嘟地响,看起来非常恐怖。 谭老爹心急如焚,急急忙忙发动了船,又看见茫茫大海,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再看看那罗盘,指针像是被黏住了,还是定定地指向一个位置,根本分不清方向。 谭老当机立断,眯着眼看了看天色,迅速判断出了方向,就让谭老爹往西北方向开,一路上留意着有没有礁石什么的,好找一个浅滩避过去。 那船轰隆隆没开出去多远,那乌云越压越低,那海水也是黑黝黝的,大风一阵紧过一阵,波浪翻滚,那黑云、黑水中间,只有一条小船在乘风破浪,看起来像是一条小白鱼被一头黑色的巨兽追赶,显得楚楚可怜。 没开多久,那雷声轰隆隆想起,巨大的闪电像是扭动的银蛇一般,在半空中飞舞,像是随时会打下来,将小船劈得粉碎;那风也越刮越烈,将海浪也卷得高高的,足足有一米多高,一个个大浪狠狠打在船舷上,把小船打得东倒西歪得,随身都会葬身大海。 谭老爹浑身都被大浪打得湿透了,光着脚在风暴中驾着船,不停擦擦眼,希望能在风暴来临前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但是往外看去,全是黑压压的海水,嘶嘶往上淹。 就在这时,谭老突然把手猛然一挥,果断地说了一句:“停船!” 第508章 阎王点海灯 谭老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迅速停下了船,问谭老:“爹,怎么了?” 谭老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谭老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汗水,瞪大了眼往前一看,就发现在那黝黑的海面上,浮出了一个个酒杯大的光点,随着海浪浮浮沉沉,就像是海面上被人点起了一盏盏的小灯一样。 他不由失口说出:“点海灯!是阎王点海灯!” 谭老点点头:“这些风浪只是前奏……有大台风要来了……” 点海灯是一种奇异的自然想象,说的是在台风来临前,海底气压低,所以平时潜伏在大海深处的鳞虾、角藻、磷光虫等浮游生物纷纷浮出海面,在黑黝黝的海面上,看起来就像是点燃了无数盏海灯一样。 因为在点燃海灯后不久,海上都会刮起特大风暴,甚至是摧毁一切的飓风,所以这点海灯在渔民看来是非常不详的景象,被认为是阎王爷来催命的标志。 随着那海灯不断浮起,一个个亮点浮现在海面上,像是一片缀满了繁星的夜空,显得诡异又美艳。 接着,一大群海鸟从远处尖叫着飞了过去,奋力飞向远方,看到他们的小船后,这些海鸟呼啦一下落了下来,一个个缩着脖子,蹲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谭老也叹了一口气:“看来,咱们这次的命不好,都给赶上了啊!” 谭老爹说:“爹,咱们加紧往前开,说不准前面就有陆地了。” 谭老摇摇头:“你没看见海鸟都落在船上了嘛,这就说明附近根本就没有陆地,连飞鸟都飞不过去,咱们就更开不过去了。” 谭老爹也没了意见,在甲板上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往前看看,那黑压压的海面波浪翻滚,仿佛有不少巨兽从里面爬了出来,正顶着波浪往前冲,仔细看看,原来是缠绕成一团的海蛇群,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巨怪,随着波浪浮浮沉沉,在它身边,许多大鱼也浮了上来,有成群的海豚、鲨鱼,甚至巨大的鲸鱼都从海底钻了出来,疯了一般,在海上拼命转着圈,横冲直撞。 谭老让熄了船上的等,也关掉马达,台风要来了,水底下什么怪异的东西都有可能出来,被它们盯上就糟糕了。 大家也都被叫了出来,每个人发了一把锐利的铁钩子,守住一块地方,别让海蛇、大章鱼等爬上岸。 谭老爹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海鸟已经认命了,任人怎么折腾,它们都把头插进羽毛里,一动也不动。 谭老爹想:“它们和我们一样,也知道大祸临头了。” 他无意思地又问了谭老:“怎么办?” 谭老说:“先别急,等等看,台风还有一会儿才能到。” 有人急了:“都这时候了还要等?等啥?等着和台风把咱们刮走,送回去?!” 谭老眯着眼看着天,淡淡地说:“等风向。” “等风向?”大家不明白了,这台风一来,到处都是风,那风往哪儿吹得都有,还看什么风向? 谭老并没有生气,也没有着急,他知道,这时候关键是要稳定军心,大家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在这种强台风下活命。 他耐心地给大家解释,这台风来临,海面掀起巨浪,万吨巨轮也会被抛到空中,但是也并不是说面对着台风只有死路一条,也会一条活路。 一听说还有活路,大家的眼睛顿时亮了,纷纷问谭老怎么才能活? 谭老说,台风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它也有风向,有路线,像是大家说的台风眼,那台风眼是台风是中央,里面风和日丽,甚至能看到淡淡的彩虹,在那里完全感受不到台风,当然就没有危险。 有人吃惊了:“咱们,咱们要去台风眼?!人家见了台风,躲都来不及,咱们还要撞上去?!” 谭老摇摇头:“不是要去台风眼,是去台风的右边。” 第509章 他看到了什么?! 他解释,在大海中的台风、龙卷风,一般都是旋转风,是逆时针旋转,所以台风右半圆的风向和台风的移动路线接近一致,右半圆风速比左半圆要大得多,而且多是向右转,所以在台风右半圆内的船只,就会非常危险,很容易被卷入风暴中心。相反的,在台风左半圆侧航行的小船就会比较安全。 大家顿时眼睛亮了,说:“那太好了,到时候咱们就顺着台风的左边航行!” 谭老苦笑着:“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说,这台风可不是咱们养的,咱们让它往顺时针旋转就顺时针,让它逆时针旋转就逆时针,它在海面上都是变化的,尤其是在咱们南海,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变好几次,这个谁都没办法判断。 谭老爹顿时泄了气:“那咋办?说了那么多,不还是不行!” 谭老眯着眼说:“也不是不行,也有办法,就是要闯一闯!” 大家撸起了袖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啥行不行的。就算是大刀架在脖子上,也得试一试!” 谭老说:“好!” 他简单安排了一下,让谭老爹爬到桅杆上,仔细辨认着风向,随时用小旗子给他们表示风向变化,其他人全都把住小船,准备着随时开船、调整方向。 如果那风向朝着顺时针转向,这时候会气压下降,风力增大,小船就会处在台风的危险半圆的前半部,非常危险,小船就要离开像前面靠右的方向顶风全速航行。 如果风向逆时针变化,就说明气压不断下降,风力逐渐增大,这时候小船是安全的,位于台风较弱的前半部,就可以以右舷船尾受风全速航行。 如果台风没有发生旋转,风向不变,那么海上气压也会不断下降,风力逐渐增大,此时船位是处在台风的行进道路上,小船以右舷船尾受风全速航行。 不用他多说,在这性命有关的当口,没有人多说什么,也没人推卸什么,大家很快各司其职,沉默地等待着台风来临。 没想到,这时候,风力却突然小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已经没风了一样,但是气氛却更加压抑,海面上不时往外涌着黑水,黑水翻滚,像是把海底的东西都翻腾了上来,各种大鱼、巨怪也都纷纷浮出水面,烦躁地游来游去,拍打着水面,像是在发泄心中的郁愤。 大家也越来越紧张,空气闷得要命,汗珠像瀑布一般顺着人的脸颊、脖子留下来,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连一句话都不说。 又过了一会儿,那风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刮了起来,一下子就将人的衣服吹了起来,就听见谭老爹在上面咆哮起来:“北风!是北风!” 谭老点点头,沉着地说:“别急!撤下风帆!开动小船,靠右边行驶!” 几乎是小船刚开动,那风就猛然刮了起来,几乎要将谭老爹从桅杆上吹下来,幸好他提前用牛皮带把自己固定了上去。 船舱上一个装满了海贝的大桶,没有固定好,被那大风一吹,倒在了地上,咕隆咕隆地跑,一个女人舍不得那桶海贝,想去抢回来,被谭老一把拽住了。 “你不要命啦!” “那一桶大贝壳……” “你抢不回来了……” 谭老说得没错,那大桶在甲板上滚了没几下,就猛然被吹了起来,并在半空中直接炸裂了,那贝壳像是冰雹一样,纷纷砸在甲板上,咚咚作响。 那海面上不时有大鱼咆哮着跳出水面,像是在对抗这种风暴,大风吹起海水,毫不留情地朝着四面八方扫射着,那大暴雨也顺着风势席卷而来,一个个巨大的闪电,在半空中扭动,仿佛银蛇乱舞,威力惊人,让人分不清哪些是海水,哪些是雨水。 谭老爹在上面不断汇报着风向:“风向变了!逆时针!” 谭老让人全都躲进了船舱,用牛皮带子把自己牢牢绑在船舱里,不然被风吹走,人不等落地,就被吹散架了。 他看着旗语,不时指挥着:“往右转!速度加快!” 这时候,天上哗啦一声,横劈过来一条巨大的闪电,将这片海域照得清清楚楚,接着一连串炸雷轰隆隆响起,仿佛要将整片大海炸得粉碎。 谭老爹死死抱住桅杆,将身体尽量缩小,生怕自己被台风卷走,也担心这桅杆会被台风吹断,在闪电划过的一瞬间,他无意识地朝前看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了。 接着,他浑身的冷汗刷得一下流了下来。 第510章 风平浪静 谭老爹任凭那炸雷在自己头上翻滚,几乎忘掉了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到底在平静的海面上看到的东西。 那黑黝黝的海水,纠缠在一起的海蛇群,顺着海水反扑的鲨鱼群、海豚群,甚至那些小岛一般的鲸鱼,都没有让他动容,但是刚才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谭老也觉得他的状态不对,拼命吹起了哨子,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低下头,呆呆地看了看周围,看到谭老焦急的样子,才一个机灵,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不敢再呆在上面,迅速从桅杆上出溜了下来,猫着腰钻到了船舱里。 这时候,他才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可怕场景,浑身都湿透了,冷得要命,牙齿都冻得合不拢,咯吱咯吱地响。 谭老看他的状态不对,赶紧递给他酒瓶,让他赶紧喝几口烈酒驱寒,又递给他毛巾,让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歇一歇再说。 谭老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半瓶酒,又缓了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敢说。 谭老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休息一下,别多想,等过去这会儿再说。 这时候,那风浪越来越大,整条船像是大风中的一片树叶,被吹来吹去,看起来随时会翻倒。 谭老安抚了谭老爹,几步赶到船舱去,换掉了开船的人,自己亲自掌舵。 这个时候,整条船的人命都悬在一线,手底下要是有一点儿含糊,那小命就都保不住了。 他一面掌舵,一面观察着风向,随着风向随时调整着小船的方向,有好几次,那小船都被卷到了半空中,接着狠狠抛下,像是过山车一样,随时会摔成碎片,船舱里的人都摔得头晕眼花的,幸好被皮带牢牢拴住了,才没有掉下去。 大家捏着胆子,在船舱里都绷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敢说,都在那默默祈祷。 谭老爹终究放心不下,他喝了半瓶酒,酒气上涌,这时候便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冲了出去,一路上摔了几个跟头,硬扒着船舷站了起来,在那仔细研究着风向,扯着喉咙向谭老报告着方位。 谭老父子两人,在风雨中拼命坚持,熬过了一波又一波,那风暴终于渐渐消失了,小船也不再像原来一样抛来抛去,渐渐平稳起来。 大家也松了一口气,伸出头看看,发现外面的风雨已经停了,海面虽然还在起伏,但是周围已经没有了那些吓人的巨浪。 第511章 是一个人…… 大家纷纷解下皮带,走了出去,呼吸着新鲜空气,一个个庆幸着:“过去了,终于过去啦!” 谭老也很欣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天空如洗,繁星点点,也感慨万分,这一次正面迎击台风,虽然非常危险,好在海神爷爷保佑,大家努力,好歹是闯了过去。 走到船舷处,往大海里看了看,那黝黑的海面也渐渐变成了蔚蓝色,风平浪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平静的海面像是一面镜子,月影清晰地倒影在海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又往外看了看,发现海面上结成一个大圆球的海蛇群还未褪去,依旧在海面上挣扎着,拼命朝着远处游过去。 再眯着眼向远处看去,那些海豚群、鲨鱼群,也在拼命往外游,像是在追赶那已经离去的台风一样。 谭老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回过头朝着甲板看看,发现那些甲板上的海鸟,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的,浑身都湿透了,在那哆哆嗦嗦地蹲着,但是却没有一只抬起头来,依旧拼命缩着脖子,像是准备迎接更大的灾难。 谭老心里猛然一沉,猛然叫了起来:“都起来!都起来!台风还没过去,这是‘海底明月主大风’,咱们现在在台风眼里!” 谭老这么一说,大家大吃一惊。 如果说他们现在正处于台风眼,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被卷到了风暴的最中心,只要那风向一边,他们就会立刻受到狂暴的风暴袭击,恐怕分分钟就会被撕碎掉。 谭老爹也从桅杆上滑了下去,叫道:“爹,怎么办?!” 谭老也有些慌张,他知道,这台风眼出现,并不代表者台风要过去了。 相反,台风眼出现,是因为风向是偏北或偏东风的,用不了多久,那台风就会来一个180°大转向,风向会直接转向南方或者西北,而且风力还会持续升级,那时候,他们瞬间就会暴露在风暴最中心,承受最大的压力。 他拼命稳住心思,说:“别急,还是看着风向,风向一变,就拼命往南开!不管其他的,能开多远就开多远!只要能开出去,咱们就能活!” 这时候,谭老爹小声对谭老说了一句:“爹,我刚才在海里看到了……” 谭老说:“这海里啥鬼玩意都有,看见了就看见了,别怕!那大海怪不会冲着咱们来的。” 谭老爹说:“爹,我看到的不是海怪……” 谭老问:“那是啥?” 谭老爹犹豫了一下,说:“是一个人……” 第512章 大风暴! 谭老爹这么一说,谭老却并没有在意。 他觉得,谭老爹肯定是在暴风雨中被吓糊涂了,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又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不过谭老爹却很紧张,他心有余悸地看向远处的大海,这时候风平浪静,细雨迷蒙,海面上波浪轻轻拍打着海面,看起来平静又迷人,却是在大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在这种时刻,谭老也来不及细问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然后果断发号施令,这次他们没法避过去了,只要风向一边,他们马上就会被卷到风暴中,只能拼死一搏,拼命往外冲,能冲出去,就还有几分活路。 谭老果断下了命令:“所有女人马上进船舱!男人都出来,用缆绳把自己绑上,另一头绑在船帮上,以防被风卷进海里!” 说话间,那风向已经渐渐变了,那桅杆上的风帆虽然早已经撤下,依旧被风刮得四处乱颤,咯吱咯吱乱响,随时要折断。 谭老又迅速下令:“马上砍断桅杆!” 几个人抡起大斧,几下砍断了桅杆,桅杆呼啦一声倒了下来,被他们几个人抬着扔到了海里。 那桅杆刚扔到海里,风向就变了,一阵大风猛然吹了过来,一个大浪卷着桅杆朝着小船狠狠撞了过来,撞得小船轰隆一声巨响,险些要摔倒。 谭老眯着眼,衣衫迎风招展,看着天上风云变幻,转眼间那风和日丽的天空,就布满了翻滚的乌云,乌云压境,看起来像是滔滔的洪水猛兽,朝着他们陡然压了过来。 谭老爹快步走了过来:“爹,给你也绑上!” 他迅速解下身上的绳子,一头绑在船舷上,一头绑在谭老身上。 谭老看着儿子,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次冒险出海,本来是给自己的小孙子看病的,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这种超级风暴,估计这一次谁都回不去了。 扭头朝船舱里看看,船舱里自己的儿媳妇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们,手紧紧抓着船板,自己心里也有一些不忍,低声想对儿子嘱咐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才憋出来了一句:“别怕!” 儿子答应一声,没有说什么。 谭老张了张嘴,刚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候风向突然变了,就像是有人突然将小船抛到了风暴当中,那风是从四面八方吹来,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瞬间就将船上一人多高的大桶给吹得飞了出去,然后将人吹得摔倒在地上,幸好有缆绳绑着,不然全都被卷走了。 谭老爹给谭老绑好缆绳,刚直起腰,那风就刮了过来,他脚下一滑,人一下子被风卷了出去,好在谭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从地下捞出来一根缆绳,几下给他系上,然后一头拴在了船上。 谭老爹还记挂着开船,被谭老一把拽住了,这时候风暴太大,船上的东西全被大风给吹了起来,贸然出去,可能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打中,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谭老说得不错,那大风刮起,像是秋风扫落叶,甲板上凡是没有固定的东西,全都被风刮得飞了起来,还有一个铁桶狠狠砸在了船舱上,给船舱砸出了一个窟窿,幸好那桶是空的,不然搞不好会出事故。 大家紧紧趴在船舱上,死死抓着船板,抵御那大风的冲击,就觉得背上的衣服都被刮得呼啦呼啦作响,脊背上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第513章 海神出现了…… 好容易熬过了这一阵子,那风终于小了一些。 那小船早已经被风吹得团团转,一会儿朝左倾斜,一会儿朝右倾斜,那大风卷着白亮亮的海水,劈头盖脸地朝着小船打了过去,船舱里很快就进了好多水,小船也摇摇欲坠起来,看起来随时会倾倒。 谭老一声令下,让大家赶紧找东西往外泼水,如果水没过了船舷,那小船失去平衡,可真要翻了。 大家拼命往外舀水,能找到铁桶的就用桶,找不到的就用手,迅速把水往外泼。 趁着这个空子,谭老爹解开绑在船舷上的缆绳,弓着腰,尽量抵御着狂风,快步走到了船头,迅速把自己绑在了船头,启动了小船,拼命往前冲。 这时候,那狂风嗖嗖得乱蹿,夹着暴雨,前面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辨认方向,谭老爹也将心一横,想着将船开到最大马力,随便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往前开吧。 小船轰隆轰隆响着,打了几次火,都开不动,谭老爹心里一抖,想着会不会是发动机浸水了,所以打不着了,火急火燎地又弄了几下,小船终于发动了,轰隆一声朝前蹿了出去。 谭老也松了一口气,叫了一声“趴下,都趴下!”,想着成败就此一举了,小船要是能冲出去,那事情就好办,要是冲不出去,这一船人,可就全死在这里了。 谭老爹也知道自己身上任务艰巨,在风暴中不敢放松丝毫,死死抓着船舵,驾驶着小船往前冲。 开始的时候,那风暴越来越大,和小船僵持在一起,几乎将小船给吹得翻过了个,后来那小船终于往前进了一步,又进了一步,接着朝前艰难地移动着。 大家趴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心脏咚咚咚地跳着,任凭暴雨打在身上,一个个在那迎接着将要到来的命运。 谭老爹死死盯着前方,希望能透过白花花的雨水,看到前方的路线,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驾驶舱,一下子就将驾驶舱的玻璃砸了个稀巴烂,狂风卷着碎玻璃,将谭老爹的脸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驾驶舱的玻璃一碎掉,那狂风裹挟暴雨,瞬间就向他劈头盖脸横扫过来,那脸色像是火烧一样,血水混着雨水哗哗往下流。 谭老爹几乎要绝望了,顾不得擦掉脸上流下的血水,拼命瞪大了眼,想从大风暴中杀出来一条血路,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儿方向。 那小船徒劳地在海面上打着转,在大风暴中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沉默。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远处像是有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悠扬激昂,虽然声音不高,但是穿透力极强,竟然穿透了风暴的咆哮声,清晰到达了他的耳边里。 谭老爹身子猛然一震,透过白茫茫的大雨,他依稀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在海上缓缓行走着。 这个人,就是刚才他在桅杆上看到的人吗? 紧接着,他心里一惊,想起了渔民们关于海神的传说。 据说,在大风暴来临时,被围困的小船偶尔会发现海神降临,给他们指引出一条逃生的道路。 当时他也顾不得多想,当时便迅速扭转了方向,朝着那个白衣少年的方向开了过去。 ------------------------------- 好吧,3天没更新,没啥好说的,我接受所有批评。 大家猜的不错,确实是在谈影视的事情,基本上影视确认了,关键词如下:大电影、大投资、大导演,我会全程参与。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514章 捡回了一条命 狂风怒吼,大雨倾盆,狂暴冰冷的雨水在驾驶室中横冲直撞,谭老爹整个人像是被扔到了大瀑布中,被大风、大雨冲得东倒西歪,随时都可能被掀翻,吹到海里。 他狠狠心,使劲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水,将身上的麻绳勒紧了,跟舵盘紧紧绑在了一起,发誓不管那台风怎么刮,自己也一定会跟小船共存亡。 抬头看看,那白茫茫的雨点形成了一道雨帘,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是大雨,哪里还能看到那个白衣少年? 他不由有些恍惚,在这样狂暴的天气中,他刚才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听到了笛声,会不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么想着,他也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在茫茫大海上,不仅有海神的传说,也有关于各种鬼怪的传说。 据说,在狂暴的风暴中,海底气压太低,海水浑浊,也会有一些诡异的生物从海底爬出来,传说有些怪物会幻化成人形,装成落难的姑娘,坐在一个小岛、一块礁石上唱歌,露出雪白的大腿和胸脯,勾引船员前来搭救,然后抱着船员跳进大海,就再也不会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脑门上冒出了冷汗,莫非他刚才看到的,就是那种能幻化成人形的怪物吗? 这样想着,像是在回应他,那海面上又出现了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笛声,笛音悠扬,从远处飘然而来,传到了他的耳边里。 他的精神陡然一震,立刻提起了精神。 在渔民的传说中,那些吃人的海怪从来都是唱歌酥麻麻的歌,用妖媚的歌声,以及雪白的胸脯引诱海员,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海怪会吹笛子的,这肯定不是怪物! 退一万步说,即便那是吃人的怪物,也会先给他们引出台风,那时候面对怪物,大家好歹还能拼命,总比稀里糊涂死在暴风雨里强吧? 这样想了想,他就拼命竖起耳边,仔细辨认着笛声的方向,然后拼命加大马力,朝着那个方向开着。 小船轰隆隆地开启了,在狂暴的风雨中剧烈颠簸着,时而不抛向天空,时而重重落下,整个船体咯吱咯吱响着,在暴风雨中战栗着,颤抖着,随时都可能散架。 所有人都趴在冰冷的甲板上,在心里拼命祈祷着,希望海神爷爷保佑,能让他们平安渡过这次危机。 谭老并没有听从大家的建议去船舱,而是坚持和大家一起,趴在甲板上,一旦风浪小一点儿,就拼命往外泼水,努力坚持着。 这时候,他也听到了远处恍惚的笛声,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指示要跟着走,还是不去理他。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保证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到底是不是还管用,自己老了,还是教给谭老爹去判断吧。 谭老爹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捕捉那微弱的声音,几乎动用了身上所有的汗毛去感受那声音,然后拼劲全身心的力量去判断那声音的方向。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明忽暗,一会儿高一些,一会儿低一些,就像是在故意逗他一样。 他几乎要疯了,狠狠揪下来一撮头发,咬着牙坚持着,辨明一个大致方向,就拼命朝着那地方开过去。 不过,跟着那声音开船,也好不了多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怀疑,那笛声是将他往死亡深渊里拖,因为越是跟着笛声走,那风浪就越大,小船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浪尖上跳跃,根本没法控制。 他咬牙支撑着,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跟着笛声走,好歹还有一点儿希望,要是漫步目的地在船上乱闯,估计他自己都坚持不住了。 小船在风浪中艰难行驶着,过了不知道多久,谭老爹感觉风浪渐渐小了一些,虽然依旧风大浪急,小船依旧颠簸得厉害,但是好歹那小船不用在风口浪尖上跳舞了,也不用猛然被抛上十几米高的浪上,然后猛然被抛下来,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 大家傻愣愣地趴在甲板上,终于有人抬起头看了看,觉得风浪好像小了一些。 又有人抬起头,茫然四顾地看着,接着露出了笑容。 接着,一个个人都抬起头来,大家拼命欢呼着,叫嚷着,庆祝着大家总算熬了过去,又捡回了一条命 。 第515章 他就是传说中的海神?! 谭老也反应过来,招呼大家赶紧起来,趁着这个当口,赶紧把小船里的水往外舀,按照他的经验,这首当其冲的台风算是熬过去了,但是余下来的暴风雨还会至少持续一天一夜,要是不赶紧把船修补好,那他们依然逃不脱沉船的命运。 这下子,大家的干劲足了,连船舱里的女人都一涌而出,在那边递着脸盆、铁桶,帮着男人们泼水,修补船体裂缝。 谭老爹看着甲板上大家的欢腾,心里也有些安慰,但是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狂暴的大风虽然小了不少,不过那大雨还是挺急,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那笛音越来越响,显然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谭老爹根本无法判断引着他们出去的,到底是那个白衣少年,还是一个魅惑的食人海怪。 本来想招呼一声,问问谭老的看法,但是现在风大雨急,大家也都忙着,他也不想用这种事情又来扰乱大家欣喜的心绪。 这么想着,他又慢慢加大了一格马力,驾驶着小船朝着笛声处迅速开过去,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开过去,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再说。 谭老估计的不错,虽然那风暴明显减小,但是大暴风紧接着袭击了过来。小船在刚才台风的正面袭击下,船体已经开裂,灌进了不少海水,现在又恰逢大雨,船舱里的雨水很快积到了小腿,小船吃水重,开始不断下沉。大家眼见着刚逃出来性命,现在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光着膀子,拼命往外舀水。 就这样,大家各司其职,拼劲全身力量,小心翼翼驾驶着小船,在暴风雨中颠簸着,在苦苦奋斗了半夜后,那大风终于停止了,暴雨也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雨过天晴,云开雾散,天上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月亮也冒出了头。 大家一个个累得瘫倒在地上,看着满天云月星辰,心中有着诸多感慨,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谭老急急吼了一声:“快!快去驾驶舱!” 大家才想起来,一路带领着他们战胜了台风、暴雨的谭老爹,这时候还在驾驶舱里苦苦奋斗,赶紧跑到驾驶舱,才发现谭老爹两只手还在紧紧地把持着船舵,身上冷得像块冰,身子扳都扳不动,像是被冻僵了一般。 好容易才把他和船舵分开,大家架着他,给他抬回到船舱里,撬开嘴,先灌了几口烈酒,他才慢慢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看众人,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算是从鬼门关里被抢了过来。 谭老才松了一口气,让儿媳妇赶紧给他换掉湿衣服,裹上被子,升起火炉烤火,再熬上一大锅红糖姜汤,大家都喝几碗,发发汗,逼逼寒毒,不然大家落了病根,以后浑身都是病。 大家喝完姜汤,身上暖和多了,也疲倦得要命,这时候外面风平浪静,那暴风雨彻底是过去了。 谭老令人就地抛锚,大家休整一下,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谭老爹还放心不下那古怪的笛声,但是他经过了大半夜的奋战,喉咙早就哑了,自己试着叫了几声,就听见喉咙里咕咚咕咚的,却冒不出来什么声音,急得伸出手比划。 谭老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笛声说了一句:“那个笛声,我也听见了。” 谭老爹死死盯着父亲,希望他能给自己解释一下,那个声音到底是人还是鬼,是不是那个笛声救了他们。 谭老却叹了一口气,用了一句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笛声,我早就听说过,是我爷爷,也就是你的老爷爷告诉过我的。他当年在海上遇到大风浪时,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后来也是跟着它才活了过来。那个吹笛子的人,对咱们谭家有大恩情啊!” 谭老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谭老的爷爷,那就是自己的老爷爷,他当年出海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竟然也听到过这个笛声! 这么说,这个笛声已经持续了几百年! 那,那个吹笛子的人又是谁,难道说他竟然拥有不死之身?! 还是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海神?! 第516章 失踪 谭老爹满脑子疑问,挣扎着坐起来,刚想问个究竟,却看见谭老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好当着外人去说的。 谭老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急,先休息,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大家和台风战斗到半夜,早已经筋疲力尽,喝完热乎乎的姜汤,心里热乎乎的,也顾不上其他,纷纷找了一块干净地方,放倒身躯便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原本,谭老是想着让他们先睡,自己在甲板上守夜,在那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疼,那一处处刚才磕碰的地方疼得要命,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水,他拼命打起精神,看着远处的海面,听着波涛的声音,像极了母亲当年轻轻拍他入睡的歌谣,就这么想着想着,头一歪,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谭老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心里一凉,迅速朝着周围看看,发现海面上很平静,一些海鸥低低地飞着,在海上悠闲地觅食,他才放了心。 缓过劲来,谭老才觉得身上一阵阵酸疼,头也昏昏沉沉的,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在甲板上熬了半宿,身体就撑不住了。 伸了个懒腰,谭老慢慢站了起来,想着船舱那帮人真的是累了,都这个时间点了,还不赶紧起床。 他有些恼火,叫了几声谭老爹,船舱里没有回话,又叫了几声其他人,还是没有人说话。 谭老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顺手抄起甲板上的一根长柄铁勺子,小心翼翼地朝着船舱走了过去。到了那儿,他才发现,船舱里到处堆着乱糟糟的床铺、被子,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整整一船舱的人,都去了那儿?! 谭老扔下铁勺子,发疯一般冲进了船舱,掀开了一个个床铺,却发现船舱里的的确确一个人都没有。 恍惚了那么一会儿,他勉强定了一下心思,先抬头看了看船舱上的武器,那一排排鱼叉、大刀依旧好好的固定在船舱上,并没有被拿走。 又查看了一下食物和水,也都一点儿没有少,看来,这些人应该不是自己走的,不然不可能不带走武器和食物。 又迅速摸了摸被子,那被子里还是热乎乎的,这些人看来是刚离开没多久。 那他们这些人是去了哪儿? 难道说,有人或者什么怪物,在半夜时摸到了船上,把他们全都给吃掉了? 再仔细看了看船舱下,也没有丝毫的血迹,以及打斗痕迹,不像是有过什么挣扎,看这个样子,倒像是他们自愿离开的。 谭老突然想起了一个关于大海深处海怪的传说。 传说中,在深海里居住着一些海妖,他们会有笛声或者歌声迷惑海员,就像是给他们催眠了一样,让他们在睡梦中突然站起来,然后跳进海里,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据有些活着的海员说,在那些跳海人的尸体会打捞上来时,他们甚至还面带笑容,像是在临死前得到了无比的快乐。 在那么一瞬间,谭老不由有了一丝恐惧,他无法想象,在半夜三更,这些人被什么东西给召唤了起来,然后像是梦游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排成一排,然后挨个跳进了海水里,在临死时都没有挣扎一下,惨叫一声,甚至有可能是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一幕。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跟谭老出来的,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儿子、儿媳,不管那水底下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他都要讨个说法。 谭老掏出了一瓶烈酒,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就觉得一股火油顺着喉咙烧到了胃里,浑身上下燥热起来,他索性脱掉了衣服,摘下一柄最长最尖的鱼叉,一步步走到了船尾。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原本黑黝黝的海面变得成澄净、碧蓝,大海美得像一块翡翠,可是谭老却知道,这块大翡翠下,却隐藏着最可怕的怪物! 他提着鱼叉,对着海面大声咒骂着,从船尾一直走到了船头,希望那水下会出现什么,一个怪物,或者是一场海啸,哪怕是出现自己儿子的尸体,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第517章 字条 但是很遗憾,不管他怎么咆哮,那海面上依旧平静如镜,看不到任何波澜,只有远处的海鸟还在低低地飞翔着,捕捉着海上的小鱼小虾。 谭老狠狠抛出了鱼叉,鱼叉稳稳地插中了一只海鸥,将它从半空中打到了海里,那海鸥扑腾了几下,终于带着鱼叉缓缓沉到了海底。 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那海面上依旧平静,平静得没有任何涟漪! 谭老发了狂,他发疯一般跑到船舱里,将船舱里的被子、床铺,乃至食物、烈酒都扔到了海里,他希望水下怪物能闻到人类的气味,能浮到水面上和他战斗,但是一切都没有用,随着这些东西慢慢沉默到水下,那海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谭老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晚了,太晚了,他恨自己为何昨晚没有跟他们一起,他恨自己为何没有在台风来临时覆灭在大海里,他恨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恨…… 在那一瞬间,他想放弃一切,就这么跳进大海,也跟着儿子他们逝去,但是在最后一刻,他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他狠了狠心,终于放弃了。 他老泪纵横,一瓶又一瓶喝着烈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就这么醒了就喝,喝完就睡,随便那小船顺着湾流在海上漂泊。 就这样,也不知道漂了多少天,有一艘去南海捕鱼的渔船发现了他,将他救了上去,带了回来。 从此,老人孤身一人,默默抚养那一个婴儿长大。 他终生再也不去南海…… 讲到这里,老人的眼角也湿润了,逗比冯早已经忍不住抱着老人大哭起来。 我用手背使劲擦着眼睛,刚想开口安慰几句老人,声音却哽咽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瞎子使劲咳嗽了一声,擦了擦眼角,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们爷孙两个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我也安慰了他们几句,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这时候,瞎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谭老,我们以前听那个花格子说,你们是在蜈蚣岛出的事?” 谭老摇摇头:“我们是被台风刮走的,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更不能说是蜈蚣岛。” 我说:“那他说的蜈蚣岛那里全是血水,怪物……” 谭老淡淡地说:“那是我骗他的……” 我又问:“这么说,谭老也没去过蜈蚣岛?” 他硬邦邦地说:“没去过。” 瞎子说:“那谭老……” 谭老粗暴地打算了他的话:“我刚才就说过,终生不会再去南海,这些你们想都不用想。” 逗比冯赶紧说:“爷爷,他们两个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们,我现在还被困在那个大山洞里呢。” 谭老冷哼一声:“他们救你,还不是想让你带他们去蜈蚣岛!告诉你,去了蜈蚣岛,你也是死,还不如就死在山洞里呢!” 谭老口气硬得要命,气氛一下子冷下来了,我和瞎子讪讪地坐在那儿,也不好说什么,就看着逗比冯百般恳求谭老,但是谭老理也不理他。 看着情况不对劲,我赶紧给逗比冯使了个眼色,就说天不早了,咱们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情到了明天再说。 这一夜,我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来回想着谭老说的那个故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一时间想不到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是笛声! 按照谭老说的,他们在暴风雨里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笛声,他们也是跟着那个笛声才冲出的风暴,活了过来。 那么后来,那些人全都神秘失踪了,会不会是跟那个笛声有关呢? 换句话说,那些人会不会是被那个吹笛的白衣少年给接走了呢? 再想想,当年谭老分明说过,他的爷爷也听过那个笛声,分明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为何没有提醒其他人呢? 难道说,谭老在讲这个故事时,有意隐瞒了什么?难道说,他有什么苦衷,当年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逗比冯的父母确确实实是失踪了,他们又去了哪里? 就这么想着,熬了半宿,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那个怪物一走,我们也赶紧告辞了。 这一夜睡得七荤八素的,让我头晕眼花,回去后赶紧补觉,结果在脱衣服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衣兜里被塞进去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让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 第518章 海鲜 那个字条,用正楷端端正正写了一句话:要活命,速离开!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字条传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威胁我,要是不想死,那就赶紧离开。 这是谁给我的字条呢? 把纸条给瞎子看了看,他冷哼一声,倒头就睡,说怕什么,那孙子真要是有种,早就把咱们给杀了,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地传纸条? 瞎子心宽似海,身子一歪,躺在草垛上就睡着了,很快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在那想着纸条的事情。 我其实有些怀疑,这个字条是谭老塞给我的。 从一开始,他就对我们表示了极大的抵触,虽然后来我们救了他孙子,他的态度也没有好转多少。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他听到蜈蚣岛后,脸色大变,当即把我们赶了出去,在送我们下楼时,却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赶紧走!这里不干净!”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见他,他虽然给我们讲述了蜈蚣岛的事情,但是总觉得老人像是隐瞒了什么。 他开始说,蜈蚣岛就是阿鼻地狱,到处都是血水、浓雾、怪物,而且怀疑蜈蚣岛就是一条巨大的鱼,但是后面又不承认了,还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到过蜈蚣岛,花格子说的那些都是他骗他的,显得非常荒谬。 所以我很怀疑,这个字条是老人偷偷塞给我的。 可是,他又是为何要塞给我这个呢? 当然了,我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提醒了。 在我们去西双版纳的路上,我就收到过一个类似的字条,上面写着“小心山魈”。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字条确实有些扯淡了,在湄公蛇窟的探险中,山魈就是在最后出现了一次,打了个酱油,而且还属于帮了我们,有啥好小心的呢? 我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子,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这一次来到南海,感觉比上几次要危险得多,更像是时时刻刻都处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从我接到老孔的电话开始,那种强烈的被监视的感觉都存在了。 在火车上,我们还遭到了攻击,现在想想,会不会也是一种其他方式的警告呢? 想了又想,越想越头疼,在床上又折腾了一会儿,我终于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醒,差不多就到了下午。 这时候,那个老光棍溜溜达达也回来了,一脸色迷迷地看着我们,问我们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是勾搭谁家媳妇了?他当时怕我们没地方,专门跑外面混了一宿,给我们腾出的地方。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理他,左右看了看,瞎子不在,就问他,瞎子去哪儿了? 老光棍说,那个黑大汉啊,谁知道他去哪儿了,估计去搞谁家小媳妇了吧!不过就他那样啊,有点儿够呛! 我没理他,又问他吃啥,他笑眯眯地又弄出来一大锅海鲜,招呼我赶紧吃。 第519章 这是什么? 这海鲜再好,也架不住天天吃,我一天三顿,都要吃吐了,问他能不能下顿饭改改伙食,弄点儿文昌鸡啥的,我可以加钱。 那老头没本事弄,还嘴硬,偏说这海鲜可是好东西,壮阳的,那些烤大腰子根本没用。放心吧,我吃了以后嗷嗷管用,绝对让那些小媳妇给我跪了! 我好歹对付了几口,又问他瞎子去哪儿了,老头朝海滩那看了看,说那黑大汉去海边捉鱼去了。 听到捉鱼,我来了兴趣,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捉鱼。 他说,我们这边捉鱼,都是跟着海水来,海水退潮,我们就去捡贝壳、捉鱼,海水涨上来,我们就回到岸上织网。 我说,不是都说早晨才退潮嘛,大清早去赶海,怎么改到下午了? 那老头荷荷地笑,说我一看就不是在海边生活过的。这涨潮和退潮吧,每天各有两次。在每个农历月的十五、三十的早上六点,下午六点时,潮位会降到最低,而在每天上午十二点,以及凌点时涨到最高。 他眯着眼看了看太阳,说,那黑大汉,就是等着下午退潮时下去捉鱼呢!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差不多就是这块儿了! 听到捉鱼,我就想起了童年时在成都捉鱼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吃饭,赶紧催着他赶紧走,咱们也去捉一些! 那老头也乐得看热闹,放下饭碗,带着我去了海边。 到了海边,沙滩上好多人都坐在沙滩上,像是在晒太阳,瞎子也在那儿光着腿坐着。 我过去拍拍他:“捉到了吗?” 瞎子说:“咳,等了半天了,这海水还没下去!” 抬头看了看,前面全是海水,呼啦呼啦朝着岸边打过来,又退回去,根本看不到有鱼的迹象,心里也有些纳闷,这么多海水,这鱼要怎么捉呢? 正想着,有人叫了一声:“退潮了!” 抬头看看,那潮水一次次扑过来,力度明显比以前小了许多,很快露出来了大片大片的沙滩。许多拇指大的小银鱼,来不及回到水里,就被留在了沙滩上,活蹦乱跳。 我和瞎子兴奋了,赶紧冲过去,在那捡鱼,捡了一条,又捡了一条,不一会儿就捡了几十条。 回头看看,那些渔民却没有一个人动弹,依旧在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还有人看笑话似的看着我们。 瞎子说:“他们看咱们干啥?” 我说:“估计是嫉妒吧,别管他们!” 两个人埋着头,继续欢快地捡着小鱼,就在我们捡小鱼的一会儿,那潮水呼呼往下退,很快退出了一大块滩涂,露出了渔民提前插在海中的大块大块的渔网。 潮水退去,那鱼儿全被留在了沙滩上,各种鱼儿,大大小小都有,一个个在沙滩上活蹦乱跳,长着大嘴,就在那等着人来捡。 这时候,沙滩上的人才一哄而下,一个个只管朝那又大又肥的鱼捡,很快每个人都捉了大大桶,就剩下我和瞎子在那干看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们两个人不由傻了眼,这哪里还叫捉鱼,这分明就是捡鱼嘛! 就在这时候,瞎子突然蹲下身,从沙滩上捡到了一个东西,对着阳光照着。 我随意看了一眼,不由脸色大变,问他:“这,这是什么?!” 第520章 又是假的 瞎子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块样式古怪的手表。 这个手表的样式很古怪,比普通手表要大一些,里面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小指针,全是英文,我也不大能看懂。 瞎子说:“这是啥表,咋看不到时间?” 挠挠头,我说:“以前在卡西欧专柜看过类似的,好像是啥气压表,就是里面带指南针、气压仪啥的东西,防水,防压……对,这玩意好像是一个运动手表!” 瞎子答应了一声,想给它扔回去,随口问我:“这玩意值钱不?” 我说:“我以前扫了一眼,二千左右吧,不过这玩意一看就是国外的高级货,估计更贵。我见有一个国外的这种表,一万多一个。” 瞎子听我这么说,就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装在自己兜里了,时不时还要拿起来看看。 我说:“看吧,看吧,再看就一头栽你里,爬不出来!” 瞎子说:“没事,防水,防压!” 我冷哼着:“压死你个黑瞎子!”,看看大家都在抢鱼,问他:“怎么办?” 瞎子说:“怎么办?凉拌!” 他几步走到浅水区,把桶里的小鱼倒在了海里,哼起了歌,慢悠悠往岸上走“走吧,回去等着吃鱼吧!” 我急了:“鱼都扔了怎么吃?” 瞎子瞥了我一眼:“你傻啊,咱们花钱买啊!” 我恍然大悟,说:“操,你早点儿说啊!也对,咱们有钱!”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们出钱,老光棍出面,在沙滩上直接现金收购海鲜,啥贵买啥,啥好买啥,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在沙滩上,我们也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捕鱼场景。 滩涂远处,淤泥很深,人一走进去,就会陷进去大半个身子,于是有几个渔民,手持鱼竿,开始在那边钓鱼。 我看着稀罕,这鱼都搁浅了还怎么钓? 老光棍在旁边给我解释,说他们并不是“钓”鱼,而是在用鱼钩“勾”鱼。 “勾鱼?”我不明白了。 老光棍给我解释,这些渔民的技术很好,他们看到搁浅在淤泥上的鱼后,会把鱼钩摔在那个鱼旁边,然后把鱼钩往后一拖,钩子就勾在了鱼身上,把鱼给拖了回来。 我用手遮住光,看了看,他们这鱼“勾”得还挺快,几个人频频抬杆,基本上每抬起来一次,就会有一条拇指般长的小鱼给甩过来。 瞎子说:“那沙滩上到处是鱼,比他们钓的这些大多了,为啥还整这些小鱼?” 老光棍说:“他们钓的是蹦蹦鱼!那鱼啊,会蹦,一蹦老高,还会打洞,根本逮不住,只能钓!” 瞎子说:“咦,这小玩意儿还成精了它!” 我却关心着另外一个问题:“那么费劲捉它们,它们味道怎么样?” 老光棍翘起了大拇指:“那还用说?!蒜瓣肉,卤出来的全是雪白的肉汤,那味道,别提多好啦!嗷嗷好吃!” 我一拍大腿:“那还愣着干啥!你赶紧过去,把他们勾的鱼全给收了,咱们双倍给钱!” 老光棍乐得嘴都裂到了裤腰,做了一个屈伸动作:“喳!”,速速去了。 太阳渐渐落山了,天气迅速冷下来,我穿着一个县城里买的t恤,花里胡哨的,跟瞎子并排躺在沙滩上,觉得胳膊凉飕飕的,不过沙滩上却又很温暖,又不愿意起来。 远处的潮水还是不断往里退,海水冲上来,又退回去,嘶嘶地响,从翡翠色渐渐变成了深蓝色,残阳似血,太阳一点儿,一点儿坠了下去,将大海渲染成一幅悲壮惨烈的油画。 几个在远处钓鱼的人,不断甩着鱼竿,捡完鱼的人在沙滩上高兴地互相比划着,大声讲着本地话,一切温柔极了,也安详极了。 我忍不住问瞎子:“瞎子,你想没想过,跟他们一样,也成个家,安安静静过一辈子?” 瞎子歪着头,含含糊糊地说:“想过吧……” 我说:“那你为啥还来跟我闯荡?” 瞎子说:“俺想是想了,问题是没人愿意跟俺成家啊!谁跟俺过?连小马和娟子都失踪了,你跟俺过日子啊?” 我说:“你果然是个禽兽,人家娟子还是个高中生呢!” 瞎子说:“胡说!她要是没失踪……现在也该念大学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惘然了,情绪也低落了,在那怏怏地垂着脑袋。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瞎子,要是娟子……” 瞎子坚定地说:“不会,俺肯定能找到她!” 说到这里,我顺带问了他一句:“瞎子,你觉得她……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反问我:“什么怎么回事?” 我见他明知故问,也有些恼火:“就是小马是怪物那个……那个鳞片?” 瞎子冷笑了一声:“就白朗说的那鬼话,也只能骗骗三岁小孩!”他看了看我,说:“哦,三岁小孩,和你。” 我吃惊了:“那么说是假的?” 第521章 这个表,怎么会在你们身上?! 瞎子破涕而笑:“你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小马能是个啥?鲤鱼精?咱们退一百步说好吧,就算他是鲤鱼精,那你见过他下水吗?你傻啊,那千年的老耗子精,还怕九斤的狸猫呢?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他要是鲤鱼精,咱们在澜沧江那么久,你咋没见他下过水一次?” 我才恍然大悟,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自己实在是太傻了,主要也是白朗那孙子太王八,满嘴胡话,在那个气氛下,还真把老子给骗了! 我又问他:“那白朗为啥要骗咱们?” 瞎子说:“他并不是想骗咱们,他只是想除掉小马。” 我又问:“那他为啥想除掉小马呢?” 瞎子眼光闪烁,说:“那你就只能问他去了……” 说完后,他明显有些慌张,赶紧爬了起来,说:“快过去卖鱼吧,再不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我见他明显想转移话题,偏不放过他,拉着他问:“死瞎子,你今天给老子说一句实话,小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说:“俺觉得小马……他肯定没那么简单。你现在回想一下,咱们为啥去西双版纳?” 我说:“是东家让咱们去的呀!” 他说:“对,那东家让你找小马了吗?” 我说:“没啊!当时联系不到他啊,要是能联系到他,还用那么费劲!” 瞎子又问:“那你回想一下,咱们怎么找到的小马?” 我说:“巧合呗!” 瞎子冷笑了一下:“小七啊,你都经历了那么多事了,还相信他娘的巧合?!你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咱们正好撞上了小马,然后他带着咱们去了老挝,正好他爸爸也在那边失踪了……也是三十年前……” 瞎子这么一说,我的脑子也嗡得一下响。 那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马,但是经瞎子这么一说,这事情还真是有些蹊跷。 我们当时找到小马,其实并不是完全巧合。 最神秘的就是,我们当时遇到了一只鹦鹉,那鹦鹉一直叫着我们的名字,把我们吸引到了一个水果摊。那个水果摊店主告诉了我们蛇王的地址,然后我们跟着地址去找的旅行社,这样才找到的小马。 难道说,这并不是我们运气好,而是一个安排好的精妙的局? 瞎子见我脸色不对,继续说:“小七,你别忘了,在藏北鹰坟时,我亲眼看见他和东家他们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不一般。” 我问瞎子:“那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摇摇头:“这个……俺就不知道了……” 我又问瞎子:“要是说东家他们和小马是一伙的,为啥白朗最后还要对他出手?” 瞎子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我急了:“不知道,不知道,那你知道个啥?!” 瞎子冷哼一声:“俺就知道,你也啥都不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跟着他怏怏地往沙滩上走。 这时候,老光棍左手拎着一个小桶,右手拎着一个袋子,兴高采烈地往回走,老远就给我们使劲招手,说幸好自己下手快,那边有个臭鱼贩子,也想收购蹦蹦鱼,差点儿就给他抢先了。 他小心地揭开小桶的盖子,给我们看,让我们小心点儿,被让那些小鱼蹦了出来。 接着,他又给我们看他的袋子,说今天我知道小白(我)不爱吃鱼,就没要鱼,只要的大虾和贝壳!你们看看这虾,肥!还有这贝壳! 我和瞎子都情绪不高,就他自己高兴得非常,喜滋滋地说,待会儿去借一口锅,再去偷几个鸡蛋,最好再能弄点儿油。 他刚才听那几个渔民介绍了另外一种吃法,把这玩意儿裹上面粉、鸡蛋,放在油里炸一炸,那味道也非常之好。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别偷了,要啥买啥,咱们啥都没有,就是钱多! 老光棍咧着嘴,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还得是京城里下来的公子哥,这气度,这出手,就是大气! 我和瞎子也跟着后面慢慢往回走,走到了窝棚那,就看见逗比冯坐在那儿,身下放着一条猪腿,看见我们,赶紧站了起来。 他一眼瞥见瞎子手上的表,突然脸色大变,问道:“这个表,怎么会在你们身上?!” ------------------------- 祝各位亲感恩节快乐。 送书活动一直在等腾讯那边回话,等他们确认后,马上就可以做,还请各位耐心等待几天。 第522章 委屈的逗比冯 逗比冯看到瞎子手腕上那只表后,大惊失色,让我们两个非常不解。 瞎子大大咧咧地摘下表,递给他:“你喜欢啊,那送给你啦!” 逗比冯结果表,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几遍,眼睛根本挪不开。 瞎子在一旁挤兑他:“哥哥说送你了,肯定送你,放心!咱们是不是先坐下来,吃点儿东西,再慢慢看?” 逗比冯却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说了一句:“这只表是那个广东老板的……” 瞎子没听明白,问:“广东老板?哪个广东老板?” 我却听明白了,问他:“是那个跟你们一起去龙窟的广东老板?” 逗比冯点点头:“对,就是他!” 我也紧张了,说:“你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一样的表?” 逗比冯说:“不会!我刚才仔细看了,他的表后面有一道划痕,这块表也有,肯定是他的!” 瞎子说:“你们两个瞎激动个啥?那个广东老板也在这儿呆过,说不准哪天游泳时掉到海里了,被咱们给捡到了,有啥好奇怪的?” 瞎子说的合情合理,但是说完这句话后,逗比冯的脸色却更加古怪了。 他低声说:“在我们去龙窟时,他就带着这块手表!”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了。 瞎子想了想,说:“你们几个想想,当时咱们看到他的尸体时,他手上有没有表?” 我说:“那时候,谁还顾得上看这个?!你忘了,咱们当时就找两个东西,一个是武器,一个是吃的,别说手表,他就是手里搁一块大金子,都没人多看一样!” 逗比冯更加紧张了,他看着手里那块手表,连小腿都开始发抖了,声音颤抖地说:“那个,会不会是他又回来了?” “他?他是谁?谁回来了?”瞎子弄不懂了。 逗比冯警惕地朝四周看着,说:“还有谁,就是他呗!” 我说:“你是说那个广东老板?” 逗比冯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 瞎子乐了:“这么说,他死了后还认识回来的路?” 逗比冯却很严肃,说:“你们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这边的风俗就是这样,死在外面的人,有时候会自己从水底下走回来……这种事情说不清的……” 我才想起来,昨天那人到底是谁,一直到最后,都没看清楚。 但是我能肯定,那个水鬼肯定不会像谭老说的那样,是老光棍。 首先,闹尸变的时候,那老光棍就在我身边,虽然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被追赶,还在后面瞎起哄,但是他的的确确和那个水鬼是两个人。 谭老爹当时一口咬定是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心里却认定了谭老是故意吓唬我们,想把我们吓走。 这时候,老光棍借了锅,哼着曲儿,正乐颠颠地往回走,看到逗比冯时,他挥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吓得逗比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瞎子毫不客气地指着老光棍问他:“这就是你爷爷说的诈尸?你过去仔细给我看看,这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逗比冯也搞不懂了,他战战兢兢研究了半天,终于确定,老光棍绝对是一个活得不能再活的人了,看来他爷爷一定是搞错了。 瞎子得理不饶人,说:“你看,你们家的人啊,一句实话都没有,一个是你爷爷,一个是你!你就说吧,这块手表到底是咋回事?你要想要就直说嘛,俺本来就说给你啦!” 逗比冯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胸口急速起伏着,看起来都要晕倒了。 我赶紧拦住瞎子,让他闭嘴,又让逗比冯先别急,坐下来,先喝口水,咱们有话慢慢说。 喝完水,逗比冯情绪稳定了一些,再三跟我们强调,他爷爷为啥说谎,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一句假话,不然立刻就被九天五雷轰! 我赶紧给瞎子使了个眼色,瞎子蔫蔫地说,自己还是相信逗比冯的,刚才就是在跟他开玩笑,让他别生气! 逗比冯才缓过劲来,使劲揉了揉眼,眼泪当时都要掉下来了。 第523章 手表危机 我赶紧打圆场,说这手表肯定不可能是凭空掉下来的,那广东老板要是戴着手表死在了龙窟,那又是谁把手表给戴过来的呢? 逗比冯这次也不敢再说水鬼的事,就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了山洞,把手表给戴出来了? 我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非常低。你们想,那人为啥要拿这块手表,还不是因为这块表值钱。你们别忘了,咱们当时可见过那个广东老板,他身上可是有皮夹子的,里面还有不少钱。那人连钱包都不要,就拿了那块表,显然说不过去。” 瞎子点点头:“那只能说,这块手表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所以他给拿走了。” 我笑了:“特别的意义,除非是他儿子给拿走了,不然就不可能有啥特别意义。”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想起来了,那山洞还真有一个人在你们前面进去了。” 瞎子问:“谁?” 逗比冯说:“老孔。” 我们一愣,老孔的“尸体”当时被逗比冯给埋了,后来尸体不翼而飞,我们都很怀疑老孔是在装死,后来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也是因为他的暗中帮助,逗比冯才没有死在那儿,而是一直支撑到了我们到来。 我想了想,又摇摇头:“老孔……不大可能。” 瞎子问:“为啥不可能?当时不就他在嘛!” 我说:“你想啊,要是老孔的话,老孔为啥要拿广东老板的表?他拿的话,也应该把被广东老板抢走的怀表给拿走,那里面可有他的照片!” 瞎子想了想说:“倒也是这个理儿。那到底是谁?” 逗比冯这时候猛然说了一句:“还有一个人!” 我和瞎子一起问:“谁?” 逗比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老孔并不是自己跑出去的,而是被另外一个人给救走的。” “被人救走的?为啥?” 逗比冯说:“你们想想看,老孔那么在乎那个挂在脖子上的怀表。要是他当时还清醒,肯定会拿走自己的怀表,不会拿走广东老板那块表。所以说,这里肯定有一个问题,有人拿错了表。” 瞎子说:“是啊,那他为啥拿错了呢?” 逗比冯说:“你们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有人把老孔给救了,在救老孔的时候,老孔和广东老板一起厮打,结果广东老板抢走了他的怀表。老孔后来发现后,让那个救他的人去取他的表,结果那个人弄错了,错把广东老板的手表给取了过来。后来,他发现那块手表没用,就随口扔在了海里,结果被你们给捡了过来。” 逗比冯这个推理合情合理,我们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进一步完善他的推理,说:“老孔也可能没有同党,就他一个人。因为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打不过广东老板,所以就先出去了。出去后,他估计受了伤,所以交代同伴去拿表,这样才造成了这个乌龙。” 瞎子拍拍手说:“牛逼!应该就是这样!” 看了看老光棍,他根本不管我们说啥,自顾自在那边煎鱼,烤龙虾,那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汤汁浓郁,香味扑鼻,引得我们口水直流。 我说:“别管那么多了,填饱肚子要紧!” 瞎子也站了起来:“要得!吃饭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小事!” 但是逗比冯却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老孔那个同伙,为啥会把手表丢在了这里?” 第524章 逗比冯的疑点 逗比冯那句话一说出来,我和瞎子全都愣住了。 其实,我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考虑到结果可能很惊悚,所以故意没说,没想到逗比冯却突然提了出来。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老孔那个朋友,在拿回手表后,肯定又来了这里。 那么,最可怕的猜想就出现了: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还潜伏在这个小村子里? 这时候,天色渐渐黑了,刚才还光亮亮的,猛然就暗了,树影斑驳,看起来各处都像是隐藏着人影,风吹着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周围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我们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发现了事情的严峻,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老光棍一片声地招呼我们过去吃饭,说热乎乎的饭菜出锅了,整个海南最好吃的饭! 我见大家的士气有些低落,想着这可不行啊,我们还没出海捕捉白鲸呢,难不成先死在沙滩上了? 想了想,我就招呼老光棍先别急,甩给他一把钱,让他去村头小卖部买点儿啤酒,再整点儿猪蹄子、烧鸡之类的卤菜端过来。 老光棍喜笑颜开,他平时就这点儿兴趣,整天偷鸡摸狗,跟在别人屁股底下蹭饭,一辈子也没机会施展几次,这一次碰到我,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买东西时都把头昂着,像是自己中了五百万一样。 他接过钱,慨然领命,说他这一次一定会给那小卖部拆了,保证啥贵买啥,啥好买啥,要是有姑娘卖,他一口气给我背回来七八个!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别路上见到谁家媳妇,就迈不开步子了! 他咧嘴直笑,说还真别说,自从他这几天出手大方了,还真有几个小媳妇老围着他转呢! 他很快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伙子,三个人肩挑被抗,还真弄了不少吃的,喝的。 我指挥瞎子、逗比冯收集点儿干柴、树叶,在沙滩上点起一堆篝火,这时候月到中央,明晃晃的,海水舒缓,轻轻拍打着海岸,大家席地而坐,地下放了个桌布,把吃的喝的摆满了,大家咬开酒瓶,在那大吃大喝起来。 老光棍说的不错,那蹦蹦鱼用油炸了的确好吃,骨头都酥了,香脆无比,我们几个人用手抓着,撒上点儿盐末,大口喝着啤酒,吹着海风,感觉无比舒畅。 老光棍吃了几条鱼后,就开始专心对付酱肘子和烧鸡,他一只手扒着肘子,一只手揣着烧鸡,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噎得直翻白眼,赶紧灌几口啤酒下去。 老光棍在这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就不停劝着他喝酒,让他给我们讲他年轻时的光辉历史,一会儿他就喝多了,在那胡言乱语起来,什么天大的话都敢往外说。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问他,这些天村子里有没有外人来过? 他歪着头想了想:“外人?没啥外人!有么,就是你们两个嘛!” 逗比冯说:“除了他们两个呢?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看着逗比冯,说:“除了他们两个呀,那就是你喽!你说,你到底谁?!说实话,叔保证不打死你!” 逗比冯黑了脸,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那老光棍却盯住了他,指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你不是小冯!我知道,你,不,是,他!” 我见老光棍喝多了,想去扶他,没想到他胡言乱语的这句话,让让 逗比冯有些惊慌。 转过头使劲盯着老光棍,让他赶紧闭嘴,别说傻话! 老光棍依旧嘿嘿冷笑着,指着逗比冯,继续说,让他别吓唬自己,他已经不怕他了!怕啥,不就是个死嘛!大不了,大不了就让那恶鬼把自己拖到海里去,有啥好怕的! 第525章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我见老光棍越说越扯,伸手想去拉他,却被瞎子从下面按住了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瞎子在怀疑逗比冯? 迅速回想一下,我们送逗比冯回来时,谭老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有,谭老的反常态度,他连续几次劝我们离开,口头警告以及那张纸条,都像是在表达一种信号:这里有危险。 难道说,逗比冯真的有问题? 逗比冯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也搞不懂是在说逗比冯还是谁。 他接下来的话就比较难懂了,大意是说你不要老威胁我,我确实是胆小怕事,但是心里也明理,你害了那么多人了,以后我不让你再害人了! 逗比冯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开始去搀扶老光棍,说要扶他回去休息。 那老光棍跟着他,昏昏沉沉地往回走,还不住打着响亮的嗝,他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指着逗比冯,叫了一声:“你,快点儿回去吧!快点儿回海里,被再祸害我们清白人家了!” 他的声音很响,尤其是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显得格外响亮,声音也有些滑稽,逗得我想笑,却又没笑。 这时候,逗比冯扶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像是撞了鬼,身子猛然正了起来,接着猛然跳了起来,嚎叫着拼命往前跑,像是后面有鬼追他一眼。 我怕他出事,赶紧想起来追他,却被逗比冯拦住了。 逗比冯说:“没事,没事,不用管他!这老梆子,一喝多了就这样,胡言乱语的!” 瞎子却没说话,他握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一气,问他:“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逗比冯坐下来,说:“咳,也没啥,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 瞎子说:“随口说了一句,就能吓得他屁滚尿流的,你也跟俺说说,我看看害怕不害怕。” 逗比冯说:“真的没啥,就是随便的一句话。” 瞎子说:“是啊,就是随便的一句话,你就说出来给俺听听呗!” 逗比冯也听出他的话头不对,脸色也变了,说:“瞎子哥,你是啥意思?” 我也在旁边打着圆场:“啥话不话的,咱们喝酒,喝酒!” 没想到,瞎子却缓缓地把酒瓶给放下了,看着逗比冯,说:“小冯,今个儿啊,你瞎子哥还真就是想听听那句话到底是啥,你就给我说实话,说不说吧?” 我在一旁拼命给瞎子使眼色,怕他当场跟逗比冯斯皮脸,也顾忌着逗比冯那边,怕他会做出什么来。 最后,逗比冯让步了,他喝了一口酒,放下瓶子,低声说:“我确实说了一句话。我说的是——” 刚说到这儿,就听见远处的沙滩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声音凄厉,划破了夜空。 我们几个迅速对视了一眼:“是老光棍!” 我心里一惊,会不会是遇到了老孔那个朋友? 来不及说什么,大家一人抄起一个空酒瓶子,迅速朝着沙滩跑了过去。 路上,我的心砰砰砰地直跳,既担心着老光棍,又在想着逗比冯那句话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吓得完全魂不守舍,失去了理智呢? 第526章 都失踪了 很快,我们就跑到了沙滩上。 我们小声呼唤着老光棍,但是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说话。 左右找找,这时候乌云遮月,惨淡的月光照在地上,周围黑黝黝的,看不太清楚,沙滩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漆黑的礁石,看起来像是一个个伏在海里的巨兽,沉默地看着我们。 我有些着急,几个人分头去找,却什么也看不到,气的我一脚踢飞了一个石子,石子嘭一声落在了海里,一点儿浪花都看不到。 我说:“要不然咱们赶紧去喊人吧,刚才那声音肯定是老光棍!” 逗比冯却一动不动:“会不会是听错了?会不会是小狗打架,那声音跟这个也差不多!” 我没好气地说:“你们家的狗要是能发出这种声音,你都能收门票了!” 逗比冯又说:“要真是他的话,现在喊人也来不及了……” 逗比冯左右推搪,让我非常恼火,刚想去他娘的,他要是不叫人,老子就自己叫得了。 这时候,瞎子低声说:“小七,快去火堆那拿几根烧火棒!” 我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火堆那边跑,路上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 好容易抽出来几根着得正旺的烧火棒,我急火火地往回跑,跑到那块荒凉的海滩,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瞎子!瞎子!”我低声呼唤着。 周围只有海浪轻轻拍打海浪的声音,我左右照了照,到处都是沙滩、礁石,黑黝黝的海面,哪有半点儿人影? 我吓了一跳,刚刚老光棍失踪了,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连瞎子他们也失踪了? 顾不得其他,我高举着火棍,在沙滩上大声叫着瞎子、逗比冯,边喊,边朝着周围走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顺着沙滩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海边,到处都是一块块被海水冲刷得圆溜溜的礁石,走了半天,我也累了,靠在一块大岩石上休息,想着这两个王八蛋到底去哪儿了。 这时候,外面沙滩上传来一阵水响,扭头一看,就看见后面礁石旁露出了一张人脸,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嗷一声就跳了起来,拿着火棍子就要打过去,就听见那人说了一句:“是俺!” 我才松了一口气:“瞎子?!是你吗?!” 瞎子没好气地说:“不是俺是谁?还能是鬼啦?!” 他从礁石后面走了出来,身上淋淋漓漓的一身水,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说:“你好端端的跑海里去干啥?老子还以为你是海鬼呢!” 瞎子冷哼一声:“还真有海鬼!” 我说:“在哪儿?!” 瞎子回头看了看海面,说:“没逮住!” 我又问:“是海鬼逮走的老光棍?” 瞎子说:“差不多吧……” 左右看看,他身后并没有逗比冯,就问他:“逗比冯呢?” 瞎子说:“回家了。” 我吃惊了:“回家了?!这都出人命了,他回家干啥?!是去叫人吗?!” 他冷笑着:“他说叫人也没有,在他们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死个个把人,外边根本没人知道。他又是个老光棍,出去报官都没人管,所以就这么吧!他回去,是怕有人袭击他爷爷,说是得回去看住家!” 瞎子摇摇头,猛然打了个喷嚏,说:“先回去,回去再说!” 回到篝火处,瞎子脱光了衣服,在火堆上烤着,又喝了点儿热汤,身上才暖和过来,跟我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们这些老猎人,都有一个本事,就是听声判位。只要动物那边嚎叫一声,他们根据地形、声音判断一下,那地方就会八九不离十。这次我们在沙滩上,光秃秃的,他一听就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我问:“是哪儿?” 瞎子说:“礁石后面!” 我说:“你既然知道在礁石后面,为啥还要在沙滩上找半天,还要让我去拿火把?” 瞎子说:“因为,俺要看看,小冯到底想干啥?” 我一愣,才明白,瞎子果然开始怀疑逗比冯了。 确实,刚才老光棍的胡言乱语,我们本来都没有当真,但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怀疑了,简直可以说是太业余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我问他:“结果呢?查出来问题了吗?” 第527章 这个蜈蚣岛是非去不可啦 瞎子摇摇头:“俺跟逗比冯一起朝着礁石摸过去,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跟那个人一伙的。结果摸过去后,才发现,礁石后面也没人。” 我说:“那是你判断错了?!” 瞎子摇摇头:“错肯定不会错,只能说那人把老光棍给转移了。” 我问:“转移到了哪里?” 瞎子没有说话,他凑着火堆点着了一根烟,使劲吸了一口,烟头忽明忽暗的。 我又问他:“你怀疑逗比冯?” 瞎子瓮声瓮气地说:“俺现在怀疑所有人!” 我想了想,说:“逗比冯应该没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三个一起从山洞里出来的。他要是想下手,估计早就下手了。” 瞎子吐出一个烟圈,悠悠地说:“在山洞里,他不是没出过手,是没打过咱们好吧?还有就是,他有问题的话,也不一定就要对咱们出手,也许就是想跟着咱们也说不准。” 我说:“跟着咱们?跟着咱们干啥?” 瞎子说:“跟着咱们去蜈蚣岛呗!” 我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看着红扑扑的篝火,说:“我还是相信他。毕竟,是老孔让我找他的……” 瞎子冷笑了:“咱们且不说老孔那个人是不是靠谱,就说这个事情,你怎么就认定了他是老冯的?” 我说:“那还用问,你忘了,他当时自己说的,他跟老孔怎么认识的,老孔就叫他老冯。” 瞎子说:“你就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有谁能够证明呢?” 我不说话了,瞎子说的对,这些事情全都是他自己说的,我还真是找不出来人能证明。 接着,瞎子又说:“你忘了当时在小冯爷爷那,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小冯要是再老个50岁,才能叫老冯?这个小冯,他根本就不是老孔说的那个老冯!”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了当时谭老不经意带过去的这一句话。 难道说,逗比冯一直在骗我们,他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瞎子说:“现在咱们可以确定,小冯肯定不是老孔让你找的那个人。至于他是不是在骗咱们,到底是想干啥的,还不好说。” 我心乱如麻,这几天刚刚轻松了一些,怎么又凭空出了那么多事情,先是老光棍失踪,现在又面临着逗比冯的身份问题,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又问瞎子:“那老光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逗比冯的话,可不可信?” 瞎子摇摇头:“这个,俺也说不好。有事吧,肯定是有事。但是事情到底有多大,小冯到底跟咱们隐瞒了多少,这个谁也不好说。说不准啊,他就是喝多了,说的是小冯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呢!结果小冯觉得丢人,就吓唬吓唬他,结果把他给吓跑了,正好碰上什么人,正好出事了。” 我笑了:“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瞎子烤了烤火,又问我:“对,小冯说的那句话,就是吓跑了老光棍那句话是啥来着?”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 瞎子啐了一口唾沫:“这老光棍的真正身份是谁?是地下党?是台湾反攻大陆的特务?扯淡!” 我也笑了起来,看着那老光棍整天猥猥琐琐,坦坦荡荡的,还真不像是一个做间谍的料。 不过,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老孔那个同伙? 如果说,他是老孔同伙的话,老孔又为何不跟我相见,还非得让我去那个鬼气森森的蜈蚣岛呢? 我和瞎子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对着火堆想着心思,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偶尔爆出来一个火花,远处是朦胧的月光,月光洒在海面上,海水嘶嘶地叫着,有一只水鸟在夜色中哀哀地叫着。 瞎子朝火堆啐了一口,披着衣服站了起来,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海面,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蜈蚣岛是非去不可啦!” 第528章 姬小免 瞎子的感慨,正是我心里想说的。 但是,那蜈蚣岛隐藏在茫茫南海处,我们又怎么去呢? 开始的时候,逗比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一副去蜈蚣岛的地图,他爷爷又懂《更路簿》,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蜈蚣岛。 没想到,几乎是一夜醒来,事情全都变了样。 先是谭老明确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蜈蚣岛,后来又连连出现变故,最后连逗比冯都出了问题,真是让我们又沮丧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回到窝棚,我还有些担心,说:“那个袭击老光棍的人,会不会回来?” 瞎子冷哼一声:“来了更好!给老子逮住,先揍一顿再说!” 我见他有情绪,本来想问问他,要是逗比冯不去南海了怎么办,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问。 说到底,人家瞎子是陪我来的,凭啥我想做啥,他就得陪我做啥?况且这一次,我们几乎要陷入了绝境,搞不好命都要没了,还折腾啥? 合衣躺在稻草堆上,我也有些恐慌,难不成这一次,我也要像小舅一样,隐姓埋名,回四川度过一辈子? 这么想想,我就给马三发了个短信,问他铺子生意怎么样? 马三这死小子过了半天才回复,而且是很敷衍的两个字:“够呛!” 我顿时大怒,拨出号码,就想打电话过去骂他。 想了想,又把电话给摁灭了。我这个“老板”都成天瞎跑,对铺子不管不问,怎么还能要求那个伙计出多少力呢? 所谓的窝棚,其实就是几根大木头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盖着几条破毡子,算是勉强可以挡风避雨,台子下扎扎实实堆了不少稻草垛,就算是床,躺在上面,能清晰看到外面的夜空。 我爬了上去,枕着双手,仰面躺着,看着外面墨绿色的天空,朦胧的繁星,好多事情全都涌出来,乱糟糟的,被那冷风一吹,却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有一种特别的欢畅。 这时候,短信提示声又来了,还是马三的。 我随手点开,看了看,却激动的差点儿从稻草垛上掉下去。 马三的短信上分明写着:“老板娘回来过。” 我一轱辘爬起来,旋风一般跑到门外,火急火燎地拨通了马三的电话,劈头就问他姬小免是不是真的回去过?她回去做什么?她有没有说什么? 马三像是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才清醒过来,说人家姬小免是老板娘,怎么就不能回来?难道是老板你做了陈世美,那我可不原谅你啊!你说实话,你老在外面漂着,是不是外面养了小? 我哭笑不得,又没法跟他解释太多,就让他赶紧闭嘴,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回话,姬小免是不是回去过? 马三懒洋洋地说:“是啊!” 我赶紧问:“什么时候?” 马三说:“啥时候啊?差不多一周前吧,哦,差不多快十天了。” 我赶紧问:“那她回去做什么了吗?” 马三说:“做啥?还是那样呗!” 我急了:“还是那样是哪有啊?!你他娘的说清楚点儿!” 马三说:“还有哪样,就是对对帐,查查库存,该进货让进货,该甩卖就甩卖呗!” 我更加奇怪了,说:“她没说啥话吗?!” 马三说:“那肯定说了啊!” 我问:“她说的啥?” 马三说:“哦,她说她想我了……” 我:“……滚你妈的蛋!” 马三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说:“老板娘说了,这个铺子可是你的命根子,让我千万得照顾好。不然等你回去后,连个老婆本都没了,到时候得打一辈子光棍!然后她又说……她又说……” 我见他吞吞吐吐的就来气,问他:“她又说什么?!” 马三说:“东家,你没心脏病,高血压吧?” 我说:“没啊!怎么了?” 马三说:“我怕你承认不住……” 我怒了:“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马三说:“我当时就跟老板娘说了……我说,没事,我们东家就是只猪,你就是个饲养员,他再能蹦跶,你饿他两顿,他就老实了!” 虽然是在骂我,但是我听着倒也挺像那么回事,就没骂他,说:“那她怎么说?” 马三说:“你们东家虽然是头猪,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饲养的。我啊,是没这个机会喽!”,马三继续说,“东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板娘的事情了,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啊!” 听到这里,我的心突得一下沉到了最底下,好久都没有上来,又挣扎出一口气问他:“那最后呢?她还说什么了?” 马三说:“没有后来了。说完后她就走了,我怎么留都留不住。” 我急了:“她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啥的?” 马三说:“这个我当然问了,她没给我留,连再见都没说,说是以后不会再见了。” 电话颓然地掉在地上,马三还在电话那头使劲喊着“东家,你啥时候回来啊?!我自己在铺子里害怕……” 我失魂落魄地爬上了高高的稻草垛,缓缓躺下,紧紧闭着双眼,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我知道,我恐怕已经永远地失去姬小免了…… 第529章 杀鬼! 连续遭遇多重打击,让我的心情迅速跌落至冰点。 第二天早晨,我怎么也不愿意起床,就在那病恹恹地躺着,任瞎子怎么叫我,我都不说话。 就这么一直躺到了下午,就听见外面突然就热闹起来了,好多人在那儿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哭喊着。 我叫了几声“瞎子”,没有人回应,估计瞎子也去看热闹了。 我也忍不住爬起来,喝了点儿水,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出门,就看见一群人手里拿着木棍、铁钩子,沿着海边呼喊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我找到瞎子,问他:“怎么个情况?有人掉海里了?” 瞎子摇摇头:“有个小孩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这是在给孩子叫魂呢?” 我说:“叫魂啊,这不是你们东北的跳大神嘛!” 瞎子说:“扯淡,这玩意哪里都有,就是名字不一样。” 这波人还在海边焦急地叫着,这时候村子里又传来了一阵哭喊着,又有一拨人踉跄着跑了过来,也跟在他们身后,朝着海面哭喊着。 我说:“怎么回事,难道又失踪了一个?” 瞎子说:“不知道,俺去问问。” 结果他问了半天,连一个能说普通话的都没有,别人跟他比划了半天,他也回来给我比划了半天,两边全都听不懂。 好在这时候,逗比冯也跟着过来了,我们赶紧叫住他,问他这些是怎么回事? 逗比冯面色沉重,说:“昨天不光是老光棍失踪了,还有几个孩子失踪了。” 我一愣:“那些孩子也受到袭击了?” 逗比冯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瞎子问:“他们都是在哪儿失踪的?也是在海边?” 逗比冯说:“不是,是在家里。” 我吃惊了:“怎么在家里还能失踪?!这也太神了。” 逗比冯也面带忧虑,说:“看见后面那家了嘛,他们家三个孩子在一个床上睡觉,偏偏睡在中间的孩子给丢了,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我说:“那其他两个孩子没事?他们有没有看见啥?” 逗比冯说:“有个孩子说,睡到半夜,中间那个孩子死活要起床,说是外面有人叫他。当时另外一个孩子被吵醒了,还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怎么都按不住他,他就光着脚跑了出去,然后失踪了……”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想着这也太吓人了,简直可以说是鬼魅手段了,难怪他们要去海边叫魂,这还真像是鬼怪给孩子抓走了。 我又问他:“那你们报警了吗?” 逗比冯笑了:“报警?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了?我们这边,离最近的派出所有一百多公里,等他们赶来,黄花菜都凉了。况且,在我们这里,有什么事情,都是祖宗祠堂就能决定,去那边拜拜祖宗,老族长就有了主意,说干就干,比警察管用多了。” 瞎子说:“那老族长这次怎么说?” 逗比冯说:“老族长就说了一句话。” 我问:“什么话?” 逗比冯说:“他说,这件事情,三十年前就发生过。那就按照三十年前的办法办吧。” 我吃惊了:“三十年前就发生过失踪孩子的事情?” 逗比冯点点头:“是的。” 瞎子问:“那三十年前是怎么做的?” 逗比冯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杀鬼!” 第530章 三十年前的真相 “杀鬼?” 听到逗比冯吐出这两个字,我们也愣住了。 这“鬼”要怎么杀?要电影里放的捉鬼道士那样用桃木剑、黑狗血杀吗? 逗比冯却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 瞎子又问:“那是怎么杀?是要像你爷爷当年杀海怪一样,出海去杀?” 逗比冯还是摇摇头。 我看他神色不对,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啊!” 逗比冯艰难地说:“三十年前,我们这边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有许多孩子失踪了。开始怀疑是闹鬼,于是请了好多道士、和尚过来捉鬼,结果根本不管用,还是不停有孩子失踪。后来,就开始怀疑,会不会是什么东西作怪。 “你们也知道,我们是海边,到处都有水怪幻化成人形,上岸吃人的传说。当年,也有人怀疑是这样,于是……于是,老族长就派人,把村子里所有的外乡人都捉住了……然后……” 瞎子急了,问:“然后干啥?” 逗比冯说:“然后就给烧死了……” 我大吃一惊:“啊,真给烧死了?!” 逗比冯点点头:“真烧死了!” 瞎子也忍不住说了一声:“卧槽!” 我有些迟疑地说:“你那是三十年前,当时世道乱,也没人管,现在他们还敢这样吗?” 逗比冯使劲点点头,认真地说:“会的,我们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我还忍不住要说什么,瞎子却打断了我,说:“这算啥啊,入乡随俗吧!前几年俺跟东家去湘西的一座大山里,那才吓人呢!你们知道,那种小村子,外墙上不都老爱刷标语嘛,啥‘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或者‘生男生女都一样’吗?” 我说:“对,当年到处都是这些!” 瞎子说:“你们想过吗,为啥每个地方的标语都不一样?后来还是白朗那小子总结了,他说这些标语反应了当地的情况,什么严重,就要加大宣传什么,所以标语写的就是这个。沿海就是严禁走私、偷渡,内地就是计划生育。可是你们知道,俺们在湘西看到啥了吗?” 我问:“啥?” 瞎子板着脸说:“‘砍断别人脚筋、将人沉猪笼是违法行为’,抢劫军车是违法行为’……” 我:“……” 逗比冯却没那么好的兴致,他焦急地说:“你们两个,还是赶紧走吧!” 我说:“走?去哪儿?” 逗比冯说:“不管去哪儿,反正先离开我们这边,越远越好!我估计着,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过来抓人了。” 瞎子冷笑:“那就只能跳进海里去了!” 我见气氛有些僵,就拽了拽瞎子:“瞎子,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撤吧。” 瞎子冷哼一声:“老子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俺们要是走了,那偷孩子的罪名是不是就要落在俺们头上了?!” 瞎子态度强硬,让我也觉得会不会是虚惊一场,或者说是逗比冯在骗我们,也在那僵持着不肯走,急得逗比冯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时候,后面突然过来一个人,严厉地说:“快跟我走!” 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谭老。 谭老神色严肃,手里拿着一根木桨,急匆匆走了过来,不容置辩地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们被他的气势所摄,低着头跟他向海边走,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看见沙滩上倒扣了一艘小木船。 谭老让我们把小木船翻过来,推到了海里,自己扶着小船,让我、瞎子、逗比冯赶紧上去,然后自己也跳上去,划着小船就往海里走。 老人神色很严肃,一句话也不说,我和瞎子也不敢问。 这是我第一次在海上做小木船,虽然海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风浪,但是看着小船渐渐驶向了深海,伸手就能摸到湛蓝的海水,心里还是很担心,坐在后舱,一动也不敢动。 逗比冯终于开口了:“爷爷,你是想把他们给藏起来?” 谭老点点头:“老族长那边已经开过会了,说这段时间村子里没有其他外人,只有他们两个,怀疑他们两个就是海妖,所以组织人晚上捉住他们,连夜烧死。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吓了一跳,原本还以为逗比冯是不是在吓唬我们,想把我们给吓走,现在看来,这事情还是真的。 瞎子问他:“老先生,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老问:“什么怎么回事?” 瞎子说:“就是人失踪的事情。” 谭老没说话。 瞎子继续说:“俺总觉得,三十年前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谭老还是没说话。 第531章 铁甲人 瞎子又说:“老先生,俺觉得三十年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瞎子越说越不像话,连我都觉得不对劲了。 且不说谭老冒着风险过来救我们,就他这样说话连讽带刺的,我都怕谭老一怒之下,直接用船桨给我们两个打下船去。 刚想让瞎子闭嘴,谭老却叹了一口气,说:“三十年前的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 这下子,连逗比冯也来了兴趣,问:“爷爷,三十年前不也是孩子失踪吗?” 谭老说:“确实是孩子失踪,但是却不是被外人掳走的。” 我问:“那是怎么失踪的?” 谭老说:“三十年前,那个族长,就是现在这个老族长。当年孩子失踪后,他觉得事情不对,就组织了几个人,晚上守在村子外面,在那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我们还是倾向于有人偷孩子,不然孩子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怎么会自己跑出来?” “后来,我们在村子外一连守了几天,终于在十五那天亲眼看到了事情的经过。那天晚上,是大十五,月亮照得路上明晃晃的,像是地上撒了一层盐,深更半夜的,我们就听见谁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就传来了啪啪啪的光脚丫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我们几个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瞪大了眼睛看,就看见一个光屁股的孩子,光着脚丫子,出了家门就往海边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是却像是知道路一样,跑得速度还挺快,也没摔倒。” “我们几个人吓了一跳,想着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但是又想知道他跑去了哪儿,是不是能顺藤摸瓜,能顺手找到其他失踪的孩子?大家就跟着孩子一路走,就发现不对劲!那孩子并不是要去找谁,他径直跑到了大海里,海水转眼间就没过了他的大腿,他摇摇摆摆还在往里走,分明就是要走进海里!” “我们几个赶紧跑过去,硬是在孩子全沉到海里的一刻,拽住了他的小辫子,给他拉了出来。把那孩子从海里拉出来后,发现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呼吸均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们这才知道,为啥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找不到,原来是一个个走走到了海里。” 我吓了一跳,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想着在那月色下,一个带着红肚兜,光着脚丫子的孩子,默默走到了海里,再想着这水中沉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不由胆战心惊。 瞎子问:“那又是咋回事呢?” 谭老摇摇头:“说不清。反正在咱们海边,啥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过这种小孩深更半夜自己跑到海里淹死的事情,还是不多见。” 逗比冯说:“那后来怎么办的?事情是跟外乡人有关系吗?” 谭老摇摇头:“跟他们有啥关系?” 我说:“那为啥要把他们烧死?” 谭老叹气说:“把他们给烧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事情那么邪门,谁敢往外说?就算是我们往外说了,又有谁相信?而且,按照老辈人的说法,孩子自己往海里走,那就是海神爷爷不高兴了,想要祭品。那几个外乡人看着是因为偷孩子被烧死了,其实就是古代的人祭,用他们去祭祀海神爷爷了。” 我心里不由一阵恶心,想着那几个无辜的外乡人,就这么成为了海神的祭品,这事情也真够荒唐的。 谭老估计猜到了我的想法,就说:“我当年也阻止了,但是根本阻止不了,一边是自己的孩子,另一边是几个路过的外乡人,要是你们,你们怎么选?” 瞎子问:“那人祭后,孩子还丢吗?” 谭老说:“开始没事了,后来又不行了,还在少人。” 瞎子冷笑着:“那怎么办?继续烧死人?” 谭老摇摇头:“我们渔民是这样,凡是以和为贵,先是好吃好喝供着,你要啥,我们就给啥。但是要是还不行,我们也不怕,那就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吧!” 我说:“怎么干?” 谭老淡淡地说:“杀鬼!” 又是“杀鬼”,我问他这“鬼”怎么杀? 谭老说:“所谓的杀鬼,其实就是要杀海神了。我们这边杀鬼,就先要杀人,让人在祖宗牌坊前立下誓言,然后穿上特制的铁甲,用小船给沉到海里,这铁甲人死后就用阴魂不散,在大海里追杀海神。” 我一下子愣住了。 谭老说的这个,不就是逗比冯说的那个鬼船上的黑衣人吗? 第532章 出海 当时,逗比冯给我们讲述老孔的故事时,就提到过这种铁甲人。 他当时就说,这帮人看起来穿了一身黑衣,其实从头到尾都是铁甲,连鞋子都是铁鞋。 这帮人行为古怪,吃生肉,喝生血,行为古怪,尤其在那艘古董一般的大船上,像是困住了一个怪物,又用血水在船舱底下养了一个水怪,看起来特别古怪。他很怀疑,老孔就是被这些铁甲人给抓走了。 后来,在看到那个抢夺小龙的古怪船只时,我们也很怀疑,那些东西和铁甲人有关系,只不过找不到证据。 瞎子这时候问:“老先生,那些铁甲人不是都死了吗?怎么还能在海里追杀海神?” 谭老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都是传说吧,也像是一种诅咒。既然你不让我活,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算是两败俱伤,不死不休。” 我问:“那这个办法管用了吗?” 谭老点点头:“这个管用,那个铁甲人被投进去后,马上就见效了,孩子就一个都没少了。” 瞎子说:“那这么说的话,应该继续往里投铁甲人啊,烧死我们有啥用?” 谭老说:“ 有谁愿意活生生的被投进海里?万一你们两个人祭后有效了,那不是不用死人了?” 瞎子怒道:“娘的,你们村子里的是人,俺们就不是人了!” 我赶紧拉住他,说:“是,是,这个可以理解……” 谭老也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三十年前,我们就做错了,我也不愿意继续再错下去。我会把你们送走,在另外一个地方登陆,你们赶紧离开吧。” 我问:“谭老,你放我们走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谭老笑了:“你们一走,我的小船也不见了,那还用问,肯定是我送你们走的。” 瞎子说:“那咋办?” 谭老说:“没事,我也不愿意回去了……那地方,三十年前就已经变味了。” 我心头一热,说:“谭老,要不然你跟我们去北京吧。我们在那边有一个猎场,地方大得很,你去我那边的铺子也行。” 谭老摇摇头:“我想过了……三十年前,我本来就该和小冯的父母一起,死在南海的……这三十年来,我每天一闭上眼,就在做梦,梦到他们。我始终觉得,他们好像并没有死,还是在那里等着我。” 逗比冯死死握着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哽咽了。 谭老摸摸逗比冯的头,说:“我想好了,这次也该着是命,我就陪你们再去一次南海吧。要是这次我回不来了……小冯就要拜托你们照顾了!” 逗比冯一下子哭了出来,说:“爷爷,你别去了!” 我的眼睛也湿润了,说:“谭老,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我们再找一个向导吧,那么多渔民都去过南海打渔,应该能找到人的。” 谭老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这话要是搁二十年前说,那还有可能。咱们谭门的渔民,就是闯南海,闯出去就活,闯不出去就死。现在,哼,你去问问,还有几个渔民去过南海!就那边,菲律宾、越南、印尼,哪一个国家是好惹的。恐怕船还没到南海,先被一炮给轰到了水里!” 我也踌躇了:“那怎么办?” 谭老说:“要想下南海,先得有铁皮镶嵌的好船。南海礁石多,这样万一被风浪卷到礁石丛里,也不至于撞坏。” 我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谭老到时候看看,买也行,定做也行,这个都依你。” 谭老点点头:“咱们这些人也不够,还得招几个踏实能干老海员。掌舵,修船,捉鱼,打架,我毕竟年纪大了,到了关键时刻,还得靠他们出力。” 我点点头:“出海的事情我们都不懂,具体人选,还得靠谭老把握。” 谭老点点头,继续说:“还有就是一些船上的补给,船上需要配备的武器等,这些倒是好办,咱们这边有的是。” 我拍手,说:“那就太好啦!反正一句话,我只负责花钱,具体的事情,就要辛苦谭老了。” 第533章 逆水鱼王 谭老没说话,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当年要不是为了钱,我们也不用去出海,小冯也不至于没有了父母了。” 瞎子安慰他:“老先生,您也别太难过了。再说了,你也说了,当时并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不能算是死了,只能算是失踪,说不准啊,他们现在正在哪个岛上生活呢,就等着咱们去接他们去呢!” 谭老也擦了擦泪痕,说:“是的,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说不准啊,这一次就一家人团聚啦!” 我们几个这么说说,心情也逐渐书展开来,这时候正是下午,阳光没有太强烈,洒在大海上,大海湛蓝,海鸥在海上悠悠飞舞着,船桨划在水里,哗啦,哗啦地响。 谭老在大海上划了半天,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小船终于拐进了一个海湾里,在一个小码头上了岸。 这里是一个小镇,已经远离了那个小渔村,我们才放下心来,随便找了一个旅店放下行李,找了家饭店吃了点儿东西,简单商量了一下行程。 谭老的建议,要去南海,必须找几个靠谱的老兄弟,不然海上风大浪急,还有国外势力盘踞,人心不合,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 这些海员,要有丰富的出海经验,还要去过南海,而且还要是自己人。要找这种人,他只要回谭门镇,去找他那些几十年交情的老兄弟才行。 要是说起来,渔民听到南海,都会大惊失色,提到黄岩岛,更是没人敢去,只有谭门人除外。 谭门人在黄岩岛打渔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闯南海,早就把黄岩岛当成了自己家的地方,所以非但不怕闯岛,而且越是危险,他们越是想去,就是好多船主怕船只被劫,倾家荡产,所以没有人敢去。 现在,我们既然舍得出钱和装备,再找几个靠谱的兄弟撑着,一准儿能找到好多好水手去! 船只和装备,这些东西好置办,敢出海南海的,基本上都是谭门走出去的,所以那里造船业、装备等都非常齐全,要比其他地方靠谱得多,我们到那儿直接订一艘船,让他们改装一下就行。 计议已定,我们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包了一辆车直奔琼海谭门镇。 到了谭门镇,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到处都是贝壳。 整整一条长街,从里到外都是卖贝壳的,从拇指长的小贝壳,到几乎有半个人那么大的巨蚌,洁白无瑕的,怪模怪样的,大大小小,什么都有。 谭老说,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贝壳加工厂,差不多有二百多间贝壳铺子。现在南海被封得厉害,渔民只要去打捞贝壳大蚌,把这些贝壳打磨一下,请师傅雕琢一下,做成工艺品卖。 他也感慨,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谭门哪还用得着开贝壳店?那南海多得是大鱼、好鱼,龙虾、石斑,都是直接把船开到香港,直接在香港高价卖掉名贵鱼种,剩下的一些鱼,或者吃掉,或者养着,拉回谭门再卖。 那时候,不分白天黑夜,谭门各个码头都守着从各地赶来的鱼贩子,不管要价多少,那边都是现款交易,甚至有的人雇了几个人,扛着一麻袋钱,当场点钱收鱼,热闹得很。 那时候,谭门可比现在热闹,那小镇上全是大饭店,大酒店,水嫩的妹子,唱小曲儿的,耍把戏的,开赌场的,那饭店和酒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什么新鲜玩意都能买到。 因为一趟船跑下来,不管是船员还是渔民,每个人都揣了厚厚一打大票子,那么多钱,怎么花都花不完,就都去小镇上吃喝嫖赌,等把钱造完了,就再出一次海。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也是心潮澎湃,对那个时代充满了向往。 谭老叹了一口气,说:“走吧,带你们去见见我那几个老兄弟去!” 瞎子有些迟疑,问:“那个,老先生,你那些老兄弟是不是都跟您差不多岁数?” 谭老哈哈笑了,说:“要是跟我这个糟老头差不多岁数,那南海可真是去不得啦!他们呀,跟你们几个差不多岁数!” 说话间,他带着我们走到了当地最大的一家饭店,进去后,使劲拍了拍桌子:“你们,快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逆水鱼王来啦!” 我心里一愣,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 猛然想起来,当年关东姥爷跟我提过几个名字,鬼脸阎王,怒血龙王,钻天耗子……难道说,谭老这个“逆水鱼王”也跟他们是一起的? 第534章 海哥 虽然我很怀疑谭老和关东姥爷他们是一拨人,但是考虑再三,还是没敢问谭老。 毕竟,我这些仅仅是猜测,而且一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懂关东姥爷那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说错了,更要命。 服务员也不傻,见谭老的气势,就知道这人肯定不一般,赶紧去给老板打电话。打完电话,她赶紧引我们去了贵宾间,忙着给我们沏茶,说是老板还在睡觉,听说谭老先生驾到,他马上就赶过来。 说是马上,其实也就三四分钟的样子,就听见一声激烈的刹车声,接着咚咚咚咚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紧接着一个满头油汗的大胖子就推门走了进来,先对着谭老毕恭毕敬鞠了个躬,又给我们几个拱了拱手,看起来也是个江湖中人。 谭老给我们介绍,说这个人叫海猴子,也是他当年一起出海的老兄弟。 海猴子赶紧给我们散烟,说幸会,幸会,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一个妥帖的生意人。 谭老说,别看他现在又肥又胖,还是个酒楼老板,其实当年他可是谭门有名的海上好手,一个猛子就能扎二三十米深,在水底下能呆十分钟,空手就能捉到大龙虾。 海猴子连连摆手,说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吃不上饭,只能在海里讨生活,到现在落了一身病!现在嘛,早就不出海了,身上放了肉,闻到海味就头晕。现在嘛,娶了个媳妇,每天在躺椅上喝喝茶,听听戏,挺好! 说了几句,他就赶紧招呼服务员“上菜!上菜!”,又说谭老好不容易来一次,这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这次一定要给他个面子,让他好好请谭叔吃顿饭,也算是感谢谭老当年对他的照顾! 这下子,连我都听出来了他嘴里的敷衍,但是又搞不懂他们当年的恩怨,所以也不好插嘴。 谭老却盯住他,问:“海猴子,你确定不出海了?” 海猴子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肯定地点点头:“确定,肯定不出海了。” 谭老说:“不去找你家人了?” 海猴子的表情有些落寞,说:“谭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算了,我觉得现在能好好活着,就挺好。那么多年了,咱们都不熬过来了嘛!” 谭老冷哼一声:“你熬过去了,老子可没熬过去!”,呼得站起身,推门就要走。 海猴子赶紧拦住他,好言好语劝了他半天,谭老才又坐回到座位上,连喝了两杯茶,才说:“小猴,你父母……可能还活着……” 海猴子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的声音颤抖了,激动地问:“啥?!谭叔,我父母还活着?!他们在哪儿?!” 谭老叹了口气,说:“当年,你还小,我就没跟你说实话。当年我们确实遇上了台风,不过我们都熬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现他们全都失踪了。我当时在那儿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他们,后来船在海上顺着海流漂,遇到了一艘渔船,被他们救了。现在想想,当时那片海里礁石岛不少,说不准他们就上了哪座小岛,现在还活着也说不准。” 谭老说到这里,海猴子早已经不复刚才那种油化的商人面孔,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睛通红,好久没有说话。 这时候,服务员进来须茶,他使劲一拍桌子,骂道:“上个狗屁茶!这是喝茶的时候嘛,赶紧上酒,先拿三瓶茅台上来!” 酒上来后,他让服务员先出去,没叫她,就别进来。 接着,他挨个给我们倒酒,自己端着杯子先了声“先干为敬”,接着一样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 我一看这架势,今天是不醉不归的节奏,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先吃点儿菜垫吧垫吧,瞎子那边豪气冲天,也起身跟他干了一杯。 我一看不行了,也跟着逗比冯站了起来,硬着头皮也要喝,谭老摆摆手,说我喝不多就别勉强,接下来还得谈事呢。 海猴子喝得满脸通红,把外衣脱了,袖子也撸了上去,说:“还有啥好谈的,谭叔你一句话,说啥时候去,咱就啥时候去!” 谭老也笑了:“你不是放了肉,不出海了?” 海猴子嘿嘿笑了:“啥放肉不放肉的,咱又不是练家子?这些肥肉啊,都是闲的,早就该去减减肥啦!再说了,三十年前我就一直求着你,问你当年到底是在哪儿出事的,好歹过去给他们磕个头,敬个酒……”,停顿了一下,他又低声问“谭叔,都那么多年了,你觉得我爸妈他们……” 谭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说实话吧,我也不敢保证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人间。要不然,我还能等到现在,我不早就去接他们了?” 第535章 鬼门 海猴子点点头,给谭老倒满了酒,又问:“谭叔,那你咋现在又想起来去呢?” 谭老说:“那是因为,三十年前我们遇到过的那件事情又发生了……” 海猴子一下子紧张了,严肃地问:“又有孩子失踪了?” 谭老点点头。 海猴子沉吟着:“看来,那鬼地方还真是又开门了……” 我忍不住插嘴:“三十年前,不是说有海怪出来吗?难道说那时候也丢了孩子?” 谭老解释:“三十年前,我们确实是出海捉水怪的。不过在我们捉水怪前,就发生了失踪孩子的事件。后来我琢磨了一下,两件事情应该是一件事。” 海猴子也点点头:“应该是一件事情,都是那鬼地方跑出来的。” 逗比冯这时候说:“海哥,那鬼地方到底是哪儿?” 海猴子看了看谭老,谭老点了点头,他才说:“那地方要是说起来,那话就远了,跟神话传说似的,估计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信了。” 我顿时来了兴趣,说:“海哥,这有啥信不信的,我们这几天也遇到了不少怪事,你就说吧!” 谭老也说:“小猴,你就跟他们讲讲吧。他们两个,刚从海坟圈子里出来,还救过小冯的命。” 海猴子敬了我和瞎子一杯酒,接着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才缓缓地说:“这件事情要是说起来,那还是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那时候,海南还没有改革开放,是个穷地方,大家主要靠打渔生活。大人们每天出海打渔,刮台风时才回来,没人顾得上小孩。我们海边的孩子从小就在水上,三岁就会拿着鱼竿钓鱼,五岁就会游泳,所以平时也都在海边玩。 “结果有一年,就开始有孩子失踪,先是失踪了一两个,后来是大量失踪,防都防不住。开始还以为,我来了拍花子的贼,后来才知道,是孩子自己半夜打开家门,偷偷往海里跑。那时候,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在睡觉前把孩子绑在床上,生怕一觉醒来,孩子就没影了。后来,我们就开始做法事,杀海鬼,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那孩子刚好一点儿,近海又开始闹海怪,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海怪,从来都没见过,一波波顺着沙滩往岸上跑,杀了一个,又来了一个,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后来,我们请了好多大师来占风水,看地形,就有人说,这是海里的鬼门开了,这些怪物都是鬼门里跑出来的,必须得给它关上才行,不然这海怪根本除不尽。所以,我们村子商量了以后,就派了一些人出海,准备去关上那个鬼门。这个船,就是谭叔带领,我父母他们也在船上……” 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看来谭老当年隐瞒了这段诡异经历,难怪他对这次失踪孩子的事情那么痛心,原来在三十年前他就经历过了这么一幕。 这时候,瞎子问:“海哥,那个鬼门到底是咋回事?” 海猴子摇摇头:“这件事情,那么多年了,我都弄不明白。当年我还小,没让我跟着出海,后来我一直问谭叔,他也没告诉我。”,他转过头,说:“谭叔,那鬼门到底是咋回事呢?” 谭老叹了口气,说:“这个鬼门吧,有人说是阿鼻地狱,那些怪物就是地狱里出来的恶鬼。那些孩子,也是被阿鼻地狱的恶鬼给捉走了。不过呢,我到时觉得,那个鬼门更像是一个海眼,就像我们当年在海上遇到过的一样。有的海眼像是个无底洞,不停往里吸东西。我在想,这个鬼门会不会像一个大喷泉,往外喷东西,那些怪物都是从里面喷出来的。” 谭老提出的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很奇妙,不过也觉得有些勉强,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些海怪倒是可以解释,但是那些失踪的孩子呢?还有失踪的那一船人,又去了哪儿? 没想到,海猴子确实脸色一变,问:“谭叔,你说我父母他们,会不会也在那个鬼门里?” 第536章 出发蜈蚣岛 谭老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出海那群人,差不多有十几个,也都算是出海的好手了,连台风都撑过去了,还有啥撑不过去的? 再说了,我当时仔细检查了一下,他们走的非常匆忙,连武器和食物都没有带,像是在睡梦中猛然被什么东西给卷走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所以这些年,我想了又想,估计是当时正好开了个海眼,海眼拼命往里吸东西,把他们给吸进去了。不过想想,也有问题,要是开海眼的话,为啥不把小船给吸进去,单吸他们? 有一年,我遇到了一个大和尚,跟他聊起了这件事情。他说阿鼻地狱就在南海下面,每隔多少年就会开海眼,它这个开海眼,就是不吸其他东西,只吸人,这些人被吸到阿鼻地狱后,还不会死,会在那里生生受苦,一直到身上的罪孽干净后,才会被放出来。 海猴子点点头,又问:“谭叔,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被海妖给迷惑住了?我以前听人说,台风过后,就会有海妖,那些海妖会唱歌迷惑人啥的。” 谭老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都说海妖只迷惑男人,不迷惑女人,当时船上有男有女,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海猴子又问:“谭叔,那你觉得要怎么救他们?” 谭老说:“先不管其他的,咱们还是先回到那个地方,然后在周围好好找找。要是他们就在当地的一个岛上,那就是最好了。要是不在的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到了开海眼的时候了。要是南海真开了海眼,我这次肯定要下去,看看那阿鼻地狱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猴子肯定地说:“那不用问,我肯定要下去!” 逗比冯也赶紧说:“我也下去!” 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说:“我们也是义不容辞,大家一起下去,前后也有点儿照应。” 海猴子很感动,朝我们抱了抱拳,说:“感谢两位兄弟相助。不过,这海眼不比其他,我们这一番下去,估计就回不来了。所以两位兄弟还是留在谭门这边,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瞎子嚯得站了起来,说:“咋啦?看不起俺们?!告诉你,俺们也是从鬼门关里出来的,也不是没死过?!” 我也站了起来,说:“海哥,有句话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两个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说不准还跟你们有些儿关系。” 说完,我大概跟他们讲了一下老孔的事情,就说老孔是我一个很好的兄弟,他当时给我捎口信,让我去蜈蚣岛找一个叫老冯的人。结果我们阴差阳错,去了海坟圈子,在那儿意外救了小冯,才得知他也跟老孔是好朋友。 后来又经过种种历险,我们发现老孔和那个蜈蚣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找到他,也只有跟你们去蜈蚣岛了。 海猴子想了想,说:“蜈蚣岛?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赶紧问:“它到底在哪儿?” 海猴子摇摇头:“具体的方位不敢说,不过肯定是在南海那边,应该距离黄岩岛没多远。都说那地方很邪门,凡是到了那儿的,就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你们确定是要去那儿?” 谭老这时候淡淡地说:“不光是他们要去,是我们都要去。我后来仔细算了算,我们船出事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蜈蚣岛。” 海猴子问:“谭叔,那你知道怎么去那边吗?” 谭老点点头:“小冯弄到了一副古地图,得用《更路簿》对照着看。我仔细核对过了,这副地图应该就是蜈蚣岛的地图,和我们当时出事的地方基本上一样。” 海猴子使劲攥紧了拳头,砸在桌子上,说:“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去他娘的蜈蚣岛!” 海猴子在谭门的生意做得不错,不光有这个酒楼,还有酒店、贝壳制造厂,以及海产品批发厂,有了他的全力协助,我们原本所担心的全都不是问题。 按照谭老对蜈蚣岛路程、气候、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险判断,海猴子找了当地最有名的造船厂进行了一系列论证,最后订做了一艘最合适的铁船,又订做了一系列捕鲸的器材。 第537章 那地方没有活人 接着,他马不停蹄,开始大量招募水手。 这时候就看出来,为什么要来谭门找人了。 在其他地方招募水手,别说去黄岩岛,只要说去南海,你就招不到人。但是在谭门,大家一心一意就想去南海。大家都是听着祖辈在南海打渔的故事长大的,早就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况且南海又是出了名的钱多,只要去那边折腾一趟,半辈子的钱都出来了,不比做其他的强? 很快,我们就招募了一堆棒小伙,出海经验足,精神也好,都安置在酒店里,好吃好喝供着,随时可以出海。 我们总算放了心,现在船坚人壮,武器装备又足,跟三十年前相比,胜算要大了许多。 谭老一直以来皱眉不展,现在也渐渐放了心,不停在船厂和酒店之间跑来跑去,来回嘱咐着一些小事,看起来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年。 很快,出海的日子就到了,大家都换了衣服,在海边隆重祭奠了海神,喝了血酒,最后把酒碗恨恨摔碎在礁石上,开始上船。 虽然船上有最新的全球定位系统,谭老还是不放心,他拿出了《更路簿》,在那指挥着开船。 他给我解释,这《更路簿》其实就是古代的航海图。这个“更”,指的是船航行五个小时的路程,差不多是十海里。《更路簿》最主要的就是标注了去南海的航线,差不多有17条去西沙,200多条去南沙群岛的路线,还包括南海几百个小岛、礁石的详细记载,非常实用。 海猴子则捧着一个茶杯,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时和一些年轻船员打个招呼,活着开个玩笑,活跃着船上的气氛。 他见我走过去,也拖了两个躺椅,跟我躺在上面聊天。 我问他,都说南海危险,这危险主要是指气候,还是指的政治危险? 他说,气候当然是危险的,但是哪里不刮台风呢?咱们谭门自古出海去南海,从明朝开始就有了,啥气候没经历过,但是也没有退缩过。咱们现在说的南海危险,主要还是政治问题,南海边界不清,菲律宾、越南,他们派军舰封锁了海面,对咱们这边的渔民说抓就抓,说打就打,再不济也要罚款,搞的你倾家荡产,所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去了。 我问他,那你出海时有没有被抓过? 他笑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但凡还活着的,就没有不被抓过的。我第一次出海,就是被抓到得菲律宾。我们当时在黄岩岛北边,这里按说肯定是咱们中国的海域,但是根本不行,那狗日的菲律宾狗把枪一架,赶紧停船靠岸,我们一停船,上去就是打,然后把我们连人带船全部扣押了。 后来,我们就被押往马尼拉,他们给我们一个文件签,签了就没事了,就送我们回国。那个是英文的,有懂英文的就说,这个不能签,这个文件是啥“非法越界捕捞文件”,我们要是签了,就是说我们承认黄岩岛这片海域是他们菲律宾的,那就是卖国贼,所以打死也不能签! 我们就在那硬扛,挨打,挨饿,就这么关了大半年,才给我们放出来。等我们放出来后,那船上的各种设备,都被菲律宾这帮死猴子给偷走了,船老大血本无归,最后一家人全都跳海了。 他最后感慨着:“当时啊,我们都在想,国家啥时候能来接我们?按说咱们国家也不小啊,也有钱啊,援助非洲,援助朝鲜的,为啥就不敢动这菲律宾呢?有时候想想啊,也挺憋屈的,就觉得我们这些打渔的都知道爱国,但是国家不爱我们……” 我也跟着叹息,却又没话说,问他南海一直都是这样吗? 海猴子说,听说最近好一些了,咱们国家也派了一些渔政船在南海巡逻,不管能用不能用的,好歹也能吓唬吓唬菲律宾猴子。 我说:“那咱们要是遇到菲律宾猴子咋办?” 海猴子笑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去蜈蚣岛的。” 我问:“为啥?” 他看着茫茫大海,脸色渐渐严肃了:“因为,那地方没有活人。” 第538章 你身边有鬼 海猴子说完这句话,不管我再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什么了。 闲着无聊,我就在甲板上到处逛,就看见瞎子弄了一个钓鱼竿,在船尾钓鱼。 说是钓鱼,其实就是往下面一路撒鱼食,引了不少小鱼追逐着大船,不时跳起来争抢,他嘴里一面念叨着,一面哈哈大笑。 我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我,就在心里念叨了一声“弱智儿童欢乐多”,就走开了。 找了半天,才找到逗比冯,他倒是坦然,正在船舱里睡觉。 他像是在做噩梦,大汗淋漓,鼻息粗重,我捏住他的鼻子,他在梦中挣扎了几下,才醒来,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看到是我,才放下心,大大喘了一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 我打趣他:“做啥春梦了?” 他没理我,继续在床上闭着眼喘着粗气,好久才说:“我刚才梦到了我爸妈。” “你爸妈?”我一愣,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不是失踪了吗?” 逗比冯坐了起来,挠挠头:“是失踪了,所以说是做梦啊!” 我说:“咳,做个梦有啥稀奇的,又不是真事!” 逗比冯有些迷惘地说:“主要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梦到过他们,现在猛然梦到,还觉得挺难过的。其实也挺奇怪的,我打小就没见过他们,连照片都很少,但是在梦里一看见他们,就知道他们是我父母,那种感情,非常奇怪。” 我说:“那你梦到什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梦到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我吃惊了:“什么都没梦到,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父母啊?” 他说:“就是那么一种感觉,你一看见他们的背影就知道……就是那么一回事。” 我也有些好奇了:“他们一直没有转过身吗?” 逗比冯点点头,说;“他们好像是被困到了一个很黑的山洞里,里面又冷又热,一大块儿冰山,又有一大堆火焰,好多人在那惨叫。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那里很痛苦,我想走过去救他们,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始终走不过去。你刚才捏住我鼻子时,我正在那着急呢,差点儿急死。” 我本来想开玩笑,说:“你看,幸好我把你们给救了吧?”,但是想想,又不大妥当,于是改口说“没事,梦都是反着来的。说不准啊,你父母现在正在哪个小岛上生活呢,吃点儿烤鱼、椰子什么的,过的挺自在的。” 逗比冯摇摇头,说:“反正,我觉得不大好……” 我问:“哪里不好了?” 逗比冯说:“小七哥,你没觉得,那个地方……有点儿像是阿鼻地狱……” 我一下子愣住了。 的确,像逗比冯所说的那样,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到处都是寒冰和烈火,好多人痛苦嚎哭,真像是在传说中的无间地狱中。 按照谭老的说法,阿鼻地狱就在南海水下,那些开的海眼就是直接通向阿鼻地狱。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 但是我只能安慰他,让他别胡思乱想,说那些所谓的地狱都是骗人的,要是真有地狱,那这世界上坏人哪还有那么多,早都托生成畜生了。 逗比冯还是眼睛红红的,一句话都不说。 在末了,他幽幽地说了一句:“小七哥,你觉得咱们这次去南海到底是对是错?” 我说:“有啥对错的,这就是命,对不对都得去。” 逗比冯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一次我不能活着回来了呢。” 我啐了一口,说:“呸呸呸!你个晦气蛋!你赶紧给我也呸几口,哪有才刚去就说这种晦气话的。” 逗比冯怔怔地看着窗外,突然说了一句:“小七哥,在梦里,我妈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问:“她说的啥?” 逗比冯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幽幽地说了一句:“她说:‘你身边有鬼’。” 第539章 海豚 逗比冯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声音也显得非常怪异,像是一个女声,让我不由倒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他身边有鬼,那岂不是说我身边也有鬼,说我们船上有鬼? 我怒道:“别他娘的胡扯淡哈!一个破梦,整的神神叨叨的,我告诉你,也幸好是在现代,要是在古代,祸乱军心得杀你的脑袋!” 逗比冯也笑了,说:“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眉头紧锁着,眼神在大家身上挨个路过去,像是在寻找藏在我们身边的恶鬼。 我见他有点儿不对劲,就硬拉着他去看瞎子钓鱼。 海猴子见我们都挤在船尾,就跟我们说,现在还在近海,哪有什么鱼,早被拖网给拖完了,要是想钓鱼,就要去外海,西沙群岛那边,那里有岛礁,鱼多,有大鱼。 瞎子赶紧问他都有啥鱼?他冷哼一声,啥鱼?箭鱼、金枪鱼、石斑鱼、大眼红鱼,连石斑都有二三百斤重! 瞎子咧嘴乐了:“那这一条鱼就够咱们一船人吃的啦!” 这时候风平浪静,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好多小鱼儿在海面上穿梭,我们站在船尾看着蔚蓝的大海,悠悠飞翔的海鸥,吹着凉爽的海风,觉得人生真是奇妙,就在上个月,我们还在藏北鹰坟挣扎,就这会儿,又开始下海了。 海猴子招呼我们过去喝茶,上好的普洱茶,说这茶多喝点儿,解油腻,防晕船。别看我们现在活蹦乱跳的,真要是遇到了风暴,别说其他的,就那船的颠簸,就得要了我们大半条命! 我过去喝了几杯茶,问他:“海哥,都说南海鱼多,那地方到底鱼能多到啥程度?” 他眯着眼说:“南海啊,首先是珊瑚多,到处都是珊瑚礁,那大鱼都在珊瑚礁上。还有好多珊瑚礁太多了,一层摞着一层,最后成了一个珊瑚岛。那岛啊,不能光着脚上去,上面全是小刀片一样的珊瑚,必须要穿着厚靴子才能上去。那珊瑚礁下啊,鱼全都疯了,你就算是扔下去一个空鱼钩,那也有大把的鱼上来。”他扭头看看我,说“不过啊,你不能钓鱼。” 我说:“为啥?” 他笑了:“为啥?那随便一条鱼都有三四百斤,一下子就能给你拽海底下去!我有一次啊,闲着无聊,弄了一个大铁钩子,上面拴了一只鸭子,给扔了过去,结果不知道是啥鱼,一下子就把我给拖到了水底下。吓得我赶紧松开了鱼竿,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我赶紧问:“那有没有小鱼,我用小鱼钩钓?” 他点点头:“咋没有?鹦嘴鱼、梅鲷、刺尾鱼、红鱼、石斑、金枪鱼、飞鱼、遮目鱼,更多的咱们根本叫不出名字来。还有的鱼会吐火,那鱼一拉上来,先给你喷火,把你烧得够呛!” 瞎子也吃惊了:“我操,还有能喷火的鱼?!” 海猴子无所谓地说:“咋没有?有能放电的鱼,就没能喷火的鱼?” 我又问他:“那海里最牛逼的是不是鲨鱼?” 海猴子摇摇头:“不是,是海豚。” “海豚?!”我吃惊了,“那海豚比鲨鱼还厉害?!” 海猴子肯定地说:“海豚确实比鲨鱼厉害,只要它们一来,那鲨鱼立马就吓跑了。我年轻时去过巴西,在亚马逊河跑过船,那边啊,经常有河段出食人鱼。那食人鱼的牙齿跟刀片一样,连鱼钩都能咬断。你把铁钉放它嘴里,啪嗒一下,铁钉都能给你咬个大豁口。结果你猜,那么老些食人鱼最后被啥给赶走了?!” 我们问:“被啥?” 他说:“被海豚!那亚马逊河里,不知道从哪里游过来了一堆海豚,那海豚是真猛,它们啥也不吃,就按着食人鱼吃,也不怕咬。结果没过多久,就给食人鱼吃跑了。所以只要我们船只出事,我们就盼着海豚来,它们来了,还能托着人,把人顶上岸去。” 第540章 命运 我们几个纷纷感慨,没想到看起来又萌又呆的海豚,竟然是海洋的霸主。 我当然要问他,这海里有没有海怪?海叔有没有遇到过海怪? 海叔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说:“这个海怪嘛,海里当然有了。要说见嘛,倒是也见到过。” 我们几个赶紧求他讲讲,他装模作样地卖弄了几句,把我们的胃口吊得老高,才慢吞吞地给我们讲起来。 他说,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吧,跟着一艘大船去黄岩岛。那一路上,倒是也风平浪静,大家到了黄岩岛,将那肥美的大鱼一条条装进船舱,心里也都是美滋滋的,想着这次真心是龙王爷爷开恩,大家只要顺利开回去,那什么媳妇、房子就全都有了。 在黄岩岛呆了二天,大家把船舱上的淡水补足,就开始准备返航了。这时候,按照规矩,他们要将船上带来的猪头、小羊、美酒献祭给海神,焚香放炮,将这些一一沉到水里。 结果这时候,有一个特别能捣蛋的水手,他弄了一只肉铺里挂肉的铁钩子,给它绑在了小羊肚子里,然后在铁钩子里系上了一根缆绳,最后把缆绳绑在了小岛上一颗最粗的椰子树上。 他本来是想用这只小羊做鱼饵,看看能不能钓上来一头鲨鱼甚至是小鲸鱼,却没想到,上钩的却是一头形状奇特的怪物。 那个怪物怎么说呢?它背上有一个盖子,四只爪子,缩头缩脑的,像是一头巨龟,那厚厚的甲壳上全都是一根根突起的尖刺,看起来非常狰狞。 那怪物吞掉了小羊后,被那鱼钩卡住,挣脱不开,只好慢慢浮了上来,最后竟然跟着吊绳一步步爬上了岸。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害怕,那怪物是不是要上岸报复大家。后来才发现,那怪物智商非常高,它像是知道这个钓饵是人类设计的,所以上岸来求人类放过它。 船老大当时就说,这怪物有灵性,不能伤害它,赶紧派人给它解开了钓钩,还又送了一匹小羊给它吃。它倒是也不怕,大大方方吃掉了小羊,才又慢吞吞地爬回到了大海里。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故事,大家说了几次后,也就忘记了。 我们开始带着满舱的大鱼往东北方向行驶,开往香港,将一些名贵的大鱼在那儿卖光,又买了一些东西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的好运气像是全都用光了,我们遇到了可怕的暴风雨,在风雨漂泊中,我们的小船在大海中来回颠簸,损失都可能翻船。大家都放弃了任何挣扎,一个个都跪在船舱里,向着大海祈祷,希望海神爷爷开恩,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但是根本没用,那风浪越来越急,我们的小船已经开始进水了,在海里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葬身鱼腹。 这时候,我就第一次看到那只怪物。 在当时,海上刮起了大台风,海浪足足有十几米高,一个大浪下来,就给我们的小船全部吞没了。海面上全是大风大浪,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这时候,我们就觉得天仿佛突然间就黑了,就像是突然闯入了浓黑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船老大也彻底放弃了,他拿着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在那诅咒着天气,诅咒着该死的命运。 第541章 怪物 让我们谁也想不到的,就在我们所有人全都绝望之时,原本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却突然间就停止了。原本狂暴的雨水,暴虐的巨浪全都戛然而止,像是有人在我们头上遮了一把伞,将所有风雨全都挡在了外面。 大家不知所措地看着外面,周围还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耳边还是能听到清晰的风浪声,不过事情也是邪门了,不管外面的狂风巨浪有多猛烈,他们就是感觉不到半分。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就觉得船身猛然一震,周围的光线恢复了正常,大家像是从漆黑的地洞走了出来,使劲揉揉眼往外看去,就看见外面是蔚蓝的大海,湛蓝的天空,哪还有什么风暴? 劫后余生,大家都有些感慨,纷纷站在船尾,举目远眺,就看见周围的海域很熟悉,再三确认后,才发现,原来这里早已经驶出了南海,现在已经到了近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到家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是这样发生了,让人实在不敢相信。 后来还是船老大拿起望远镜,朝着周围望着,才发现远处的一个小岛上,站着一头巨龟,正在朝着他们点头致意。 船老大认出来,这头巨龟就是他们当时放生的那只。它怎么到了这里?难不成是它救了全船的人?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只龟虽然不小,但是也就只有一所房子这么大,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正这么想着,那只小岛突然动了,或者说是直接升高了起来,将那头大龟也高高托了起来。 船老大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岛,那下面分明是一头仿佛有一座海岛那么大的巨龟,那小龟刚才分明就是站在它的背上。 他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在风雨中能渡过劫数,难怪当时就感觉周围的天突然间就黑了,原来在暴风雨中,是这头巨龟挡在了他们身前,又一路推着他们的小船在海上快速航行,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就回到家乡。 第542章 谭叔做主 海叔说完这些,就不再做声了,歪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们几个在那纷纷感慨,想着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如果他们当时没有放那头小海怪,恐怖就要面临着那头深海巨怪的追杀,要万劫不复了吧。 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逗比冯给我们做了个手势,原来就这一会儿,海叔就已经睡着了,并打起了鼾,我们给他披了条毯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站在船头,我还在想海叔讲的那个故事,再看着下面深邃的大海,心里也对大海涌起了一种敬畏。 确实,地球百分之七十一都是海洋,我们人类对于大陆都没有认识完全,更不用说我们根本不了解的海洋了。 在这茫茫的深海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生活着多少神秘生物,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这时候,瞎子在后面招呼我吃饭了。 晚饭很丰富,水手们在甲板上钓了不少鱼,用小网网了一些虾,这些活蹦乱跳的活鱼活虾,一些煮熟了,放在米粥里,做成了南方独特的肉粥;还有一些就直接加了些辣椒作料炖了一大锅,大家喝着椰子酒,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不亦乐乎。 吃饭时,谭老也跟大家沟通了一下相关航程。 从琼海到黄岩岛,差不多有500海里,需要航行三天三夜。 这三天的天气不错,没啥好担心的,主要是到了黄岩岛之后,大家要注意一些,尤其要注意菲律宾的渔政船,万一被他们抓到,那就麻烦了。 到了黄岩岛,我们先在那附近休整一下,该捉鱼捉鱼,该捕捞蚌壳就捕捞蚌壳。等弄完这些,就由谭老辨别一下相关位置,我们直奔目的地而去。 凑着这当口,我也问了一下黄岩岛的问题,为啥菲律宾和中国抢得那么凶。 他们解释,黄岩岛地形特别特殊,它地处东经120度以西,北纬20度以南,10度以北,正好夹在2条纬线的正中间,北距广州600海里,东距菲律宾苏比克湾约126海里,所以位置非常敏感。 此外,它还是中国南海中沙群岛中唯一露出水面的岛屿,四周为距水面0.5米到3米之间的环形礁盘,礁盘周缘长55公里,面积150平方公。此外,黄岩岛泻湖东南端有一个宽400米的通道与外海相连,水深10米左右,宽400米左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 所以黄岩岛就成为了南海最特殊的一个地方,它首先是周边数十万平米海域唯一一座露出水面的大礁盘,而且是整个南海面积最大的礁盘,战略地位非常显赫。 其次,它又是一块天然的避风港,渔业资源十分发达,无论是从经济效益还是旅游资源上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 尤其是,南海海域蕴含了丰富的石油、矿藏资源,所以只要拿下黄岩岛,基本上南海资源就可以唾手可得,所以南海各国无不对于黄岩岛觊觎万分,从而跟中国产生了各种碰撞。 瞎子忍不住问:“那菲律宾渔政船从天抓人,你们不怕?!” 一个光着上身,浑身晒得黝黑的小伙子说道:“怕?!怕个啥?!就他们那帮猴子,分分钟撂倒他!” 旁边一个留着长发的人忍不住耻笑他:“就你个黑子?上次是谁被菲律宾那边喊了一嗓子,吓得尿了裤子!” 黑子不服气的说:“长毛,那是我当年还小,被他们吓住了……现在,去他爷爷的个小鸡崽子吧!” 长毛也乐了,说:“行吧,黑子既然那么猛,到时候遇到菲律宾人,咱们也别管了,直接给他扔出去就行了!” 黑子:“你个死长毛!咋不把你个龟孙子扔出去?!” 海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吵架,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等他们全吵完了,开始慢悠悠地说:“大家吵够了吧,那么我来说几句。” 大家顿时安静了,都放在碗筷听他说话。 海叔还是笑眯眯地:“你们吃你们的,我讲我的,都不耽误。”他继续说,“想必各位都知道,我老海打小就没了父母,是谭叔把我养大的,所以谭叔对我来说,就跟我的父母一样。所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在这艘船上,最大的就是谭叔。所有事情,不管什么,都是由谭叔做主,他说走就走,他说停就停,大家没意见吧?” 第543章 这就是命 黑子说:“海叔,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听谁的就听谁的呗!” 海叔严肃地看着他:“不是听我的,是听谭叔的!” 黑子吓得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说:“是,是,是听谭叔的!” 海叔满意点点头,说:“这是第一个事情,还有第二个事情。第二个事情就是,我们这次去黄岩岛打渔,不光是打渔,我还要去寻找我当年失踪的父母。” 大家纷纷面面相觑,吃惊地盯着他。 海叔点点头:“是的,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父母当年是在南海失踪了,可能现在还活着……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作为儿子,一定得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样,大家之所以上了这艘船,首先是给我老海面子,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也感谢各位啦!” 他稳稳地端起一杯酒,一样脖子,灌进了肚子里,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他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海叔容光焕发,继续说:“刚才说的是大家出海第一是给我老海面子,第二就是求财。大家也都年纪不小了,该结婚的结婚,该买房子的买房子,也希望咱们这次出海后,赚点儿钱,养家糊口。这个没啥好说的,大家放心,咱们到了黄岩岛,该干啥就干啥,到时候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一切都按照咱们之前谈定的来。”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接下来,海叔继续说:“除此之外呢,我还想说一件事情。到了黄岩岛,我会跟谭叔以及其他几个小兄弟去南海周边寻找我父母。这件事情嘛,是我的私事,也不好让大家帮忙。我想说的是,如果有小兄弟愿意跟我们前去,那么这次出海我老海的所有收入,都会给那几个兄弟平分,我一分钱都不要。”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南海渔获是非常恐怖的,一趟出海下来,别说是船主,就算是普通水手,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十万,那船主的收入可想而知。一趟出海,收获上百万甚至是几百万也都是比较容易的。 当然了,去南海主要是风险大,且不说一次要烧掉几十万的油费,万一遇到风浪,或者台风,尤其是神出鬼没的菲律宾猴子,把船一扣住,那就是上百万全赔进去,船主也只有跳海一条路了。 现在,老海这次去南海,不仅耗巨资打造了坚船利炮,邀请了一干出海好手,肯定是要搞一票大的,现在又自愿不要任何收入,那可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当下,黑子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海叔……我,我跟你去……你,你要不要我?” 海叔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仅要,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么一来,气氛立刻就活跃了,大家纷纷表示,不管前面有多么凶险,肯定要跟海叔一起去,到时候找到了海叔父母,他们还得让海叔给包红包呢! 大家其乐融融,在那边嘻嘻哈哈,打成了一片,这时候我却发现谭老却走出了船舱,看着外面的茫茫大海,叹了一口气。 我忍不住跟出去,问他:“谭老,你的心情不好?” 谭老扭过头看了看船舱里的人,淡淡地说:“这么多人过去,有什么用,还不是去送死?” 我只好说:“也不一定,咱们还是要乐观一些,说不准他们就在黄岩岛等着咱们呢!” 谭老勉强地说了一句:“希望吧……” 天渐渐暗了,天边的彩霞在海上渲染成了悲壮的血色,海水也变成了黝黑色,海风吹起来了,波浪阵阵,小船开始颠簸起来,在黑暗的大海上,开始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在深海之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不停召唤着我。 谭老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终于回去了。 在临走前,他对我说了一句:“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来。” 我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反正已经来了,走也走不了了,所以就这样吧!” 谭老却没有笑,他低声说了一句:“这就是命,躲也躲不过去,那么就去那边了结吧!” 第544章 神秘的小七 谭老说的那句话,让我在黑暗中思索了很久。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谭老一定和关东姥爷他们一样,都是经历过30年前那一幕的人,当年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所以他才会千里迢迢再赴南海,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也有些迷茫。我们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再大的仇恨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消失,可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都那么多年来还要耿耿于怀? 更悲哀的是,我觉得好像身边的人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非常悲哀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露水下来了,打在身上又湿又冷,我在黑暗中独自站着,感觉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过了许久,瞎子走了过来,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陪我站在那里。 我低声说:“瞎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瞎子还在装傻:“知道什么?” 我凄凉地笑了:“瞎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我。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都在骗我,我也在装傻。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吗?” 瞎子有些犹豫,眼光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我。 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说:“瞎子,其实,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兄弟的……” 瞎子急得直挠头,终于开口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小七……俺也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说:“那这到底是咋回事,你现在就跟老子好好说说!” 瞎子说:“是这样,小七。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东家派俺来和你接触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瞎子也是他们安排好的,难道他们也是一伙的吗? 瞎子见我面色不对,赶紧跟我解释,说:“小七,你别误会,东家一开始是跟俺说,你一个大学生,来到猎场这里,人生地不熟,这边又都是粗人,让俺多照顾你一些,没别的意思。” 我才松了一口气,按说小舅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那让瞎子照顾我倒是也对。 没想到,瞎子第二句话就把我给惊住了,他说:“东家确实对你好。也是,你是他小舅嘛!不过他确实也下手狠,当时那个猎人,他不该直接给人杀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猎人?哪个猎人?!” 瞎子说:“还有哪个猎人?那个买你皮子的猎人呗!你忘了,那个卖白狼皮的猎人,后来死在大兴安岭的。” 我更加吃惊了:“那个猎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被什么动物给咬死了吗?!” 瞎子直咧嘴:“狗屁!要不是你,他还能死?!” 我更加惊讶了:“啥?!你说清楚一点儿,他跟我有啥关系?他怎么会因为我死了?” 瞎子说:“具体俺也不大清楚。其实当时俺根本不在大兴安岭,还在长白山一带。不过后来不知道东家得到了啥风声,说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还拿到了啥要命的东西,当时就带着俺们一口气杀到了大兴安岭,把那人给打死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人从我这里拿到了啥东西?他拿到了啥东西?” 瞎子说:“就是那根大蛇牙。不过你装得倒是挺像,当时东家给你看蛇牙时,看你的样子,就跟没见过一样。”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操,老子根本就是没见过好吧!” 瞎子直咧嘴,分明是不信,说:“行吧,行吧,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好吧!” 我在那指天发誓,自己确确实实没有见过,再三解释,瞎子终于相信了,也是一脸惊讶,说:“那不可能啊!当时俺看得清清楚楚,东家最后审问了那老猎人几句话后,从他手里拿出来了那根大蛇牙。那老猎人明明确确地说,这大蛇牙就是从你那边拿走的。” 我怒了:“他娘的,这王八蛋临死了还造谣!老子一个收皮子的,又不是开牙医店的,老子收那破蛇牙干毛?!” 瞎子说:“俺当时也这么想的,但是那个人说的话,俺们又不能不信。” 我说:“那人是谁,他不就是一个卖皮子的老猎人吗?” 瞎子摇摇头:“那人啊,能耐可大了。他前几年在咱们猎场干过,干了有大半年吧,后来不生不息就走了。” 我说:“你是说他还是猎场的人?” 瞎子点点头:“对,以前是猎场的人。” 我说:“那他为啥要诬陷我?” 第545章 小七的真正身份 瞎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小七啊,你还不明白嘛!那根大蛇牙就是从你这里拿走的,只不过你根本不知道而已。” 我愣了:“那是谁放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瞎子看着我,淡淡地说:“就是你。” 我说:“扯淡!我有啥东西,我自己还不知道,这玩意啊,我根本就从来没有看见过!” 瞎子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终究没有说,转身要走。 我急了,一把拽住他:“死瞎子,你不能走,今天你得跟老子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犹豫再三,说:“小七,俺就是说了,你估计也不信……” 我说:“你说啊,你说了我就信!” 瞎子像是终于下定了勇气,说:“小七,这事情怎么说呢……娘的,俺就简单一句话说吧,现在的你,并不是你……” 我直接要疯掉了,现在的我,并不是我,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两个我?! 瞎子继续给我解释,说:“小七,你可能没发现。你吧,怎么说呢,有些古怪。” 我赶紧问:“哪里古怪?” 瞎子说:“这几年来,俺跟你的关系最好,也经常去找你。但是有时候吧,俺去找你,就找不到你,那个看店的伙计马三就说你出差了。不过俺知道,你懒得屁股生蛆,有啥好出差的,再说了,铺子里也没啥要出差的事情啊,可是你每年都要走那么几天。就这么着,俺就留了个心眼,趁你有一次失踪后,躲在铺子里,想看看你到底是咋回事,结果——” 我听得心里直打鼓,瞎子这说的真的是我吗,怎么感觉像是个间谍一样。 他说的不错,我平时最懒,铺子里缺货什么的,都是直接一个电话叫他送过来,这辈子就没出过差,可是那几天又是去做什么了?为何我脑子里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焦急地问:“结果怎么了,你赶紧说啊!” 瞎子说:“结果,俺当时藏在你院子里那棵大树上,就看见你,穿着一身古代人穿的红衣服,长袍大袖的,背后背着一把铁剑,直挺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摇杆儿挺直,两眼没神,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从坟地里爬了出来,把俺吓得差点儿从树上栽下来!” 我赶紧催问他:“然后呢?然后又怎么样了?” 瞎子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也有些紧张,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说:“当时在外面,俺也看不大清楚,结果你走进屋子后,也没点灯,就点了一根蜡烛……然后,然后俺就发现,原来你穿的并不是红袍子,而是一个白色的袍子,只不过上面都糊满了血,看起来像是红色的……” 说到这里,他明显有些紧张,仔细看了看我,像是在看我是不是变成了那样。 我赶紧催他:“你快说,接下来又怎么样了?” 瞎子说:“接下来,接下来,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放在了桌子上,里面就是那根大蛇牙!” 我大吃一口,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瞎子也凄惨地笑了,说:“不可能吧,俺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你问俺为啥不告诉你,为啥骗你?你说,俺跟你说了这些,你能相信吗?唉,别说你,要不是亲眼看见,你就是打死俺,俺也不会相信的!” 我心乱如麻,拼命思索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问他:“那不对啊,要是发生了这些,我为啥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有,我那些沾了血的袍子呢?我那把铁剑呢?为啥都看不到了?!” 瞎子说:“估计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我说:“藏起来?那能藏到哪里?那铺子就那么点儿大。” 瞎子反问:“那蛇牙不就给藏起来了,还被人拿走了?” 我没话说了,这时候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马三。 按照瞎子的说法,他分明是知道我每年都要失踪几天的,而且还刻意帮我隐瞒了,那么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莫非,我那些铁剑、袍子都是被他给处理了?! 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 真正强大的小七即将浮出水面,传说中的主人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软蛋?! 第546章 跳大神 我这人是个急性子,当时想也不想,就给小马打电话。 但是电话打了好多次,却根本打不通,才回想起来现在是在深海里,根本没信号,只要作罢。 再想想马三跟了我那么多年,虽然人又懒又馋,平时还爱给我较劲儿,过点儿嘴瘾,但是人看着还算老实,他难道才是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 再想想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子,我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就他,恐怕地球人都死完了,选一个猴子做总统,恐怕都轮不到他。 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心乱如麻,看着瞎子,瞎子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怜悯地看着我。 他说:“小七,你还记得当时在藏北鹰坟的时候不?” 我点点头。 瞎子说:“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杀死那个白衣服人的时候,你一剑过去,就刺死了他。那时候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吗?” 我一愣,又回想起当年杀人的一刻,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化身成为了皇帝,浑身充满了王者霸气,睥睨天下,唯我独尊,无论是山魈还是白衣少年,在我眼里都仿佛蝼蚁一般,于是随手捡起剑,就杀掉了白衣少年,仿佛只是杀掉了一只蚂蚁而已。 我看看瞎子,瞎子看看我,默默点了点头。 刚才我还有些侥幸,想着是不是瞎子弄错了,或者说他是在骗我,到了现在,我终于承认,我身上确实存在好多问题了。 回想起去藏北鹰坟的路上,小舅对我说的那句话“小七,如果你能活着从藏北鹰坟回来,你就会知道,并不是我们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我们”,他这句话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我精神分裂了,在我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我岂不就成了神经病了? 我记得都要哭了,现在终于理解,为何瞎子要说,他并没有什么秘密,真正有秘密的人是我了。 再想想,关东姥爷、山魈,甚至小舅都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也是意有所指吗? 瞎子见我一脸迷茫,在旁边安慰我:“小七,你别怕!不管你变成什么,俺都会站在你身边!”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留下来,赶紧拼命掩饰,使劲捶了瞎子一打,说:“胡扯什么蛋!老子这么玉树临风的人,还会变成什么?变成刘德华啊?!” 瞎子也嘿嘿地笑了。 我的心情才好了一些,问他:“东家当时除了让你照顾我,还有什么吗?” 瞎子犹豫了一下说:“俺怀疑,东家他应该也知道你……那种情况。他当时跟俺说,让俺多注意一下你,多往你那边跑跑,要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别和其他人说,只和他自己说一下就行。” 我问他:“那你跟他说了吗?” 瞎子冷哼一声:“说个屁!俺那时候哪知道你们的关系!”犹豫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小七,你这个小舅……反正,你也要注意一点儿……”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小舅对我的感情一直是忽冷忽热的,当时从大兴安岭回来后,他第一次真情外露,我相信他是很看重这份感情的。 不过在阴山狼城,在藏北鹰坟,他也都对我出手了,两次也都是我命大,才堪堪活了下来。所以我也一直搞不懂,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 看着迷离的星空,几颗惨淡的星星,海上升起了一层淡淡的迷雾,我突然觉得人生变得如何不可捉摸。 从前,我总认为,自己因为倒霉,所以才被卷入了一宗又一宗的诡异事件之中,却从来都没想过,原来根本就是我自己有问题,才进入了这些怪事中。 可是,瞎子说的那一幕又如何解释呢? 我忍不住问瞎子:“瞎子,你们那边有跳大神的吧?” 瞎子说:“有啊!” 我问:“那你见过吗?” 瞎子说:“见过啊,见过好多次呢!” 我说:“那你觉得我像不像是跳大神一样,被鬼怪附身了,所以才是当时那种样子?” 瞎子摇摇头:“跳大神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那鬼神一上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有你这样的?俺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你清醒的很,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比平时还利索呢!” 第547章 喝多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害怕了,问他:“那,瞎子,你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也犹豫了,说:“自从那次你这样以后,俺也担心你是不是着魔了,也找了一些人去问。有一次,俺去簋街那边吃饭,有一个老喇嘛去雍和宫朝拜,天太热,他估计是中暑了,晕倒在路上,俺赶紧给他背到树荫下,喂水喂饭的,折腾了大半天,终于给他救活了。 “那喇嘛汉语说不了几句,再三感谢我,还要把自己戴了一辈子的念珠送给我。当时俺就跟他说了你这种情况,问他这种是不是中邪了?” 没想到,那个喇嘛听俺说完,他却念了好几句佛,说:“这不是中邪。” “俺就问他:那不是中邪,是咋回事?他当时结结巴巴说了好多,都是藏文,俺也听不大懂。后来,他就用汉语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个词‘转世’。” “后来俺自己回去找人问了问,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像西藏就有这么一个说法,平时一个好好的人,挺正常的,突然大病一场,然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的话了啥的,都完全不跟以前一样。有人就说,这个就叫做转世,相当于他上一世的记忆又回来了,所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小七,你该不是啥活佛转世吧?” 我又气又急,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他又自言自语:“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不然为啥那么大了,还是个处男……” 我没时间跟他胡扯,赶紧打断他:“瞎子,你说的西藏那种转世,我也听说过,不过我觉得可能不大对。” 瞎子问:“哪里不对?” 我说:“你想啊,那活佛转世后,确实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大变,生活习惯都发生变化。但是他一旦变化后,就不会再变回来了。我这个不是啊,我这个平时都挺正常的,就是偶尔不大正常,这个有点儿像是精神分裂啊!” 瞎子说:“那完了,小七,搞了半天,原来你是个神经病啊!” 我大怒:“你大爷才是神经病哪!老子现在在跟你好好说话,你还能不能说了?!” 瞎子出来时,穿的衣服不多,这时候在甲板上冻得直打哆嗦,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蔫蔫地说,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屋说去吧!有酒有菜,你就是说到天明都没事!要是再在这边喝一会儿冷风啊,别说你了,连俺都得冻成神经病! 我怏怏地跟他进了船舱。 这次我们订做的船比较大,船也是几层的,有独立的客房,我和瞎子两个人分到了一间。 瞎子这人是个老光棍,平时没啥爱好,生活也就剩下一张嘴了,所以他特别会整这些吃的喝的,我们刚坐下,他就麻利地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瓶牛二,直接咬开了,又拆开了一袋腊鱼,一袋酱牛肉,一袋油炸花生米,还有一盘椰子干,铺满了一桌子,然后自己脱鞋上床:“来,小七,坐啊!坐!” 我说:“这可是船舱,你还以为是你的东北大炕啊!” 瞎子说:“咳,都一样,差不多!” 他没找到酒杯,就直接把酒倒在了茶杯里,递给我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辣得他龇牙咧嘴的,连吃了几块酱牛肉,说:“还别说,这酱牛肉吧,还得是月盛斋的好,有嚼劲儿!”他又劝我,“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啥想不开的,多喝点儿就好了!吃,猛吃,猛喝!” 我也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一股火油顺着喉咙流下去,辣得我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这人吧,身上一舒服,心里也跟着舒服了,天大的事情,也不是个事了,朝外面看看,外面白茫茫一片,像是下了一层雾,我的情绪也上来了,跟瞎子拼命喝酒,在那扯着喉咙大声说话,想着自己喝醉了也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喝醉了就过去了。 喝到最后,我终于筋疲力尽,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瞎子早就滚到了床底下,在那拼命打着呼噜,我想给他拽到床上去,却怎么拽也拽不动,就拽下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了。 自己稀里糊涂地爬上床,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睡觉前还在想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548章 捕鱼 喝多了酒,在船上晃荡来,晃荡去,来不及多想,就跌到了甜蜜的梦想。 第二天起床,已经到了中午,揉揉眼上去,甲板上站着不少人,都往外看着。外面天晴朗朗的,万里无云,朝外望去,蔚蓝色的大海波浪翻滚,水天一色,非常壮观。 我终于明白,为何说大海的胸怀是最宽广的,只要在这种无穷无尽的大海上,人才会豁达开来,忘记一切烦恼。 使劲伸了伸懒腰,把我的烦恼暂时丢在一边,也跑出去看海景,才发现原来甲板上堆了不少鱼叉、鱼竿,渔网,瞎子他们正在那边讨论着什么。 海叔招呼我快过去吃饭,说是他早晨亲自钓的鱼,一条七八斤重的石斑,特意给我留了一条尾巴,味道美得很! 我才觉得饥肠辘辘,赶紧去餐厅找东西吃,除了那条红烧的鱼尾巴,还有不少白灼虾、一大盆鱼汤,炒的腊肉,我风卷残云一般,迅速填饱了肚子,赶紧去找瞎子他们。 原来,大船经过一天半的行驶后,已经进入了深海,差不多已经可以捕捞鱼了,虽然没有南海那么多,但是我们这种船,一天也能捕捉到五六千斤鱼。 逗比冯和瞎子听说这里鱼多,心痒痒地要命,死活求着海叔,能不能先下去捉捉鱼,让他们开开眼。 海叔就答应他们,今天晚上放下一只小船,让他们下去捕鱼,不要捉多少,过一把瘾就行。所以瞎子他们一大早就把捕鱼的设备给弄出来了,正在商量怎么捉鱼呢。 我一听,当时就蹦起来了,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参加啊! 瞎子他们犹豫了很久,才勉为其难答应我,还得让我必须穿上救生衣,身上戴上救生绳,老老实实呆在小艇上才行。 我随便答应一声,想着老子先答应着,回到真到了打渔的时候,到时候谁还管你!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选鱼竿、挑鱼叉,兴奋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海叔乐呵呵地看着我,告诉我,不用那么激动,他们捕鱼都是晚上,而且也没那么刺激。 我问他,这捕鱼不是用鱼竿钓、鱼叉叉吗?海叔乐了,说我们这出海一次,要弄十几吨鱼,靠鱼竿钓、鱼叉叉才能弄几条? 我问他,那捕鱼是怎么弄?他闲着没事,带着我参观了一下他的捕鱼船,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第549章 水底下有东西跟着我们 他说,现在可不是从前了,捕鱼也是靠高科技设备,他带我去了驾驶室,指给我看各种专业仪器,又卫星导航系统、雷达、探鱼机、卫星电话等设备。 我问他,这个探鱼器是什么东西?找鱼的? 他说,这探鱼器是安装在渔船底下的,机器启动后,会自动往海里发射磁场感性,水下的鱼群等经过时,就会在显示器上显示出来,我们就知道水底下有没有鱼,大概有多达规模的鱼群了,那时候再准备撒网捕鱼,那胜算就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泄了气,看来现在全都是高科技了,那还怎么出海捉鱼呢? 海叔哈哈大笑,说人还是有活干的,他们用捕鱼器圈定了大致海域后,就会派小艇下去撒网,这就得看人了。 我赶紧问他,这撒网怎么撒,是不要需要人下水,能不能捉到大鱼? 他说,撒网也是大船来撒。不过嘛,也需要放下小艇下去吸引鱼群,把鱼群给“赶”过来,他们才好把鱼群一网打尽。 他继续说,不过反正咱们现在也不打算捉多少鱼,也就是试试水,给咱们弄点儿鲜活作为粮食,你们到时候下去折腾折腾也行!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兴奋了,回去跟瞎子他们一说,大家决定先回去眯一觉,等到了晚上大展身手。 好容易挨到太阳落山,海叔还是不急不慢的,和谭老两个人在甲板上喝茶。 等到月亮升起来了,我们都催了几次,他才眯着眼看了看月色,让人打开了捕鱼器,开始准备查询鱼群。 我们几个兴奋了,早就把小艇架到了甲板上,只能他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就下到海里,准备擒龙捉鳖,一展身手。 那捕鱼机滴滴地响着,很快就反馈回来了水下的信息,那水下的鱼还真多,上面全是一片片的亮点,说明下面全是鱼群。 海叔却一直摇头,说这边的海都会渔民一遍遍筛过了,都是一些小鱼群了,不值得打,待会儿我们捉到鱼,就留下来一些好鱼、大鱼,其他的小鱼苗儿,还是放回到海里去吧。 接着,他对谭老毕恭毕敬地说:“谭叔,您来指挥吧!” 谭老也不客气,听海叔介绍了相关设备的用处,很快开始下达了命令。 他先让人打开了驾驶室上的灯泡,周围立刻雪亮一片,原来在驾驶室上密密麻麻安放了七八百盏一千瓦的大灯泡,这些灯泡是吸引鱼群的,鱼群都有趋光性,看见灯光就都聚拢来了。 谭老说得不错,大灯泡一开,周围原本平静的海面立刻泛起了点点涟漪,好多小鱼儿在附近的水边直蹦,像是下起了大雨。 接着,谭老让我们开始准备下水,在小艇上也安置了两盏大灯,让我们慢慢在水里划,用小艇的灯光来吸引鱼群。 我们早就迫不及待了,几个人欢呼一声,赶紧抬着小艇就下了海。 按照谭老的指挥,我们在小艇上架着两盏大灯,开始在水里慢慢划着,将鱼群吸引过来,但是划着划着,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在茫茫的黝黑的海面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划水的声音。 这时候,逗比冯突然说了一句话:“兄弟们,好像有什么不大对劲儿!” 瞎子问:“什么不对劲?” 逗比冯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第550章 水下有一个死人 在船上呆了那么多天后,终于再次下海,大家都有些激动,也有些感慨,却被逗比冯的一句话给惊住了。 他说:“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瞎子还没反应过来,说:“啥玩意跟着咱们?是大鱼吗?” 逗比冯死死盯着海面,一句话也不说。 黑子觉得不对劲,一把抄起了鱼叉,站在船上,小心戒备着。 我们这艘船是为了引鱼的,船上挂着两盏大灯,照得周围一片雪亮,水面上不时有小鱼乱窜,顶着浪花乱跑,海水很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我忍不住问:“啥情况啊?到底?” 逗比冯看了看我,张了张嘴,但是还是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说:“没事,估计是我看花了眼。” 黑子傻乎乎的,还真信了,把鱼叉随时丢掉,说:“吓了我一跳,还真以为有水鬼爬上来了呢!” 看我不明白,他跟我解释,对他们水手来说,这晚上行船,最怕的就是水鬼上岸。这水鬼都是淹死在水里的鬼,他这种淹死鬼,都在日日夜夜在水底下受苦,没法投胎,只能找到替身才行…… 逗比冯好像很忌讳这种话题,喝住了黑子,让他闭嘴,大晚上不要说这些。 逗比冯明显不大对劲,他虽然极力想表现得很镇静,但是分明很紧张,时不时地扭头看着海面,仿佛真像黑子所说的,怕从水底下钻出来什么怪物来。 瞎子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大对劲,也漫不经心地抄了一把鱼叉攥在手里,小心戒备着。 好在接下来的航行确实异常顺利,甚至连一点儿磕绊都没有,就完成了引鱼的任务。 奔来这次捕鱼只是试验一下,海叔也允许我们在下面捉捉鱼,这也是我们下来的目的。 但是逗比冯却兴致不高,还没开始捉鱼,就嚷嚷着头疼要回去,气得黑子直跳脚。我和瞎子却知道逗比冯估计是看到了什么问题,就一致同意先回去了。 上了船,船上可以收网了,大家都在那看着捉鱼,逗比冯却径直去了船舱。 我和瞎子赶紧跟上他,问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在水底下看到了什么? 逗比冯明显非常焦虑,两条腿神经质地抖动着,喝了几口水后,又问瞎子要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才终于缓过来了一口气,说:“刚才,我在水底下看到了一个人。” 瞎子问:“是水鬼?” 他摇摇头:“就是一个人。” “人?”我搞不懂了,“你是说死人?” 逗比冯激动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一个活人!” 我看了看瞎子,瞎子看了看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人都在想,逗比冯是不是被刺激过度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就算是说水底下钻出来一个修成人身的老鳖精,我们都能信,但是他偏要说水底下有一个活人,这也太离谱了吧! 逗比冯也很激动,他在船舱里走来走去,说:“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相信,其实我也有些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刚才我扭头看了看,水底下确实有一个人,一个活人。” 我说:“会不会是幻觉?” 他肯定地摇摇头:“”不会,我当时看了好几眼,那个人确确实实就在水底下,他还往上看了我一眼! 第551章 小舅出现了 瞎子这时候问了一句:“这个人长得啥样子,你还记得不?” 逗比冯仔细想了想,说:“这个人看着很眼熟,我像是在哪儿见过……” 我吓了一跳,这海底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且不说,这人他竟然还见过,实在是太离谱了吧。 我说:“小冯……你仔细想想……那个人该不会早就死了吧?” 他没理我,继续在那思索着,想了又想,他烦躁地捶打着桌子,这时候,桌子上的一块旧怀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摩挲着怀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突然,他猛然站了起来,说到:“我终于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我问:“是谁?” 他说:“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照片上的那个人?”我更加不明白了,“照片上的人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个呢?” 逗比冯显然很激动,说:“就是那张照片,咱们在山洞里找到的那个,怀表里的照片,你忘了?!” 我还是搞不明白:“哪张怀表里的照片?!” 这时候,瞎子淡淡说了一句:“小七,他说的就是你那个朋友老孔的怀表,里面那张他和东家合影的照片。” 逗比冯使劲点头:“对,我终于记起来了,刚才我在水底下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我一下激动了:“你再说一遍,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他当时在做什么?” 逗比冯说:“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本来那水底下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了多深。不过突然那水底下像是亮起了一盏灯,我当时觉得奇怪,歪过头去看,就发现水底下像是有人举着一盏灯在底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他在水底下举着一盏灯?那水底下怎么还能有灯?是潜水灯吗?” 逗比冯摇摇头:“不是潜水灯,就跟普通的灯差不多。” 我又问:“那他有没有穿潜水服?” 逗比冯还是摇头:“他就穿着扑通的衣服,不然我咋能认出来他是谁。” 瞎子也奇怪了:“那不对啊!小冯,你确定是在水底下看到的他吗?是不是你看花眼了,或者当时在做梦啊!” 逗比冯有些恼火:“当时咱们才刚下去,我还能睡着了?” 瞎子说:“可你说的这些,就跟做梦一样啊!有谁能在水底下跟没事人一样走路,手里还举着一盏灯,你以为这是在大山里打猎啊?!” 逗比冯满脸通红,刚想反驳,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说:“对,我感觉那人他能看到上面的事情。他当时像是看见了我,跟我做了几个手势,还在下面大喊大叫的,就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赶紧问:“他做的什么手势?” 逗比冯说:“他就是朝我使劲挥手,使劲挥,像是很激动地在向我喊话,也不知道是叫我赶紧过去,还是叫我赶紧走开!” 我不说话了。 怎么也没想到,神出鬼没的小舅竟然以这个方式出现了。 且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也许那水底下有一个通道,也许这只是他留下来的一段影像,也许是其他的手段。 我只想着逗比冯刚才说的话,小舅在朝我们拼命挥手,那他到底是想让我们赶紧离开,还是赶紧过去呢?! ----------------------------- 这几天没更新,两个原因: 1、重感冒,确实头晕眼花,写不下去。 2、南海将是“鬼藏人”最后一卷,全书即将完稿,在考虑如何收尾的问题。 谢谢大家陪伴了那么久,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结局。 这是我第一部完结的小说。 第552章 救你的计划 瞎子也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了想,说:“不行,我得再下去看看!”,却一下子被瞎子给拉住了,给我使了个眼色,硬把我给拖到了自己的舱位。 我急得要命,说你干嘛,老子得去找我小舅啊! 瞎子使劲拽着我,说:“小七,你不能去!” 我惊讶了:“为啥?你怕啦?!” 他低着头不说话。 我狠狠甩开他,转身就走:“没事,你怕的话,我就自己下去!” 瞎子几步冲过去,死死拽住我,说:“小七,你跟老子认识那么久,看俺啥时候怕过!” 我消了气,说:“那你为啥不去?!” 瞎子脸色凝重了,说:“小七,你信不信哥?” 我点点头,没说话。 瞎子认真地说:“你要是信哥,你就别去了。还有,咱们也不去南海了,俺马上去找去找谭老他们,说咱们不去了。” 我吓了一跳:“卧槽,你疯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说不去了?!人家海叔都要倾家荡产了,谭老几乎把命都搭上了,跟咱们去南海,你现在说不去?!” 瞎子还是坚持:“俺现在就去求他们,俺给他们磕头了,把所有钱都赔给他们,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去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老说胡话?!” 瞎子不理我,继续说:“小七,你还记得有一次,你问俺,要是猎场黄了,俺去哪里不?” 我点点头:“记得啊,你不是说要去大兴安岭种蘑菇嘛!” 瞎子点点头,一下子激动了,握住了我的手:“小七,你跟俺一起去吧!咱们在大山深处弄一个小木屋,打打猎,钓钓鱼,种种蘑菇,多好!” 我惊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推开他,说:“滚蛋,滚蛋!老子可是有女人啦,要大兴安岭种蘑菇,也是跟她去,谁跟你去啊!” 瞎子缩回手,讪讪地笑了:“你想哪儿去啦,老子也得找个媳妇呢,不能给俺老赵家断了香火!” 我说:“是啊,那你赶紧回去吧,找个媳妇去那边种蘑菇!等我从南海回去后,跟小舅去那边看你去!” 瞎子看着我,问:“小七,你真不能不去?” 我使劲点点头,认真地说:“真不能。” 瞎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小七,你知不知道去那边会有什么后果?” 我无所谓地说:“最多就是一个死呗!” 瞎子说:“不是最多,是一定会死。” 我撇撇嘴,开了个玩笑:“你可别方老子啊!老子枪林弹雨都走过来了,还怕这点水?!” 瞎子没有笑,他还是严肃地看着我。 我捅了捅他的腰,想让他笑一笑,他却还是严肃地看着我,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瞎子最后问:“小七,你如果真去了那里,一定会后悔的。” 我也有些恼火,瞎子这人平时还是很爽快的,怎么这次那么磨叽,唧唧歪歪的,老说这种丧气话。 我于是说:“瞎子,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当时问你去不去南海,你自己拼着命要去,现在又要反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瞎子说:“当时想去南海,是因为去那边可以救你。但是现在去,就是害你了。” 我大怒:“你凭啥说去那边就是害我?!难道你是海神,啥都知道?!” 瞎子说:“小冯看见东家时,我就知道,计划完全失败了……” 我心里一动:“计划?什么计划?!” 瞎子说:“救你的计划……” 第553章 真正的探险 我冷笑着:“看来你还是骗了我,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骗我的东西?” 瞎子却没有争辩,甚至没有向我解释什么,反而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七,以后你就知道了,其实我们并没有骗你,而是你一直在骗我们。” 这种话,小舅在藏北鹰坟将我推下车时就说过,结果怎么样呢?结果差点儿让老子被巨鹰给吃掉,要不是后来山魈赶过来,老子肯定就挂掉了。 瞎子这么一说,我当时就怒了,骂道:“行,你们都说是老子骗了你们,那你倒是说说,到底老子骗了你们什么?!” 瞎子被我逼得太急,最后说了一句:“当年在杀龙岭,其实发生了许多事情,只是你不知道……” “杀龙岭?”我心里一动,莫非我还和这个神秘的地方有关系。 不对啊,当年姥爷他们去杀龙岭时,我还没有出生呢,怎么又和这个扯上关系了? 可是不管我再三追问,瞎子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全是悲哀:“看来,俺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也不解释什么,直接转头就走。 正说着,大船已经将拖网拖了上来,继续向前开动,我赶紧跑过去,问海叔能不能停船,海叔摇摇头,说不行,刚接到消息,有一股台风正往这里袭来,他们要赶紧开船,争取能在台风来临前赶到黄岩岛,从而避过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没有了先前的安逸,大船开足了马力,朝着黄岩岛全速前进。船员们也不再钓鱼,开始一个个戒备起来,准备迎战台风。 我还从来没有遭遇到过台风,尤其是在海上,对于台风既充满了恐惧,又隐隐地含有一种期待。 这些天里,瞎子一直没有出来,自己在船舱里,不停喝酒,喝完就睡,睡晚再喝,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对我不理不睬。 我们终究还是没在台风来临前赶到黄岩岛,就在我们刚刚到达南海外围时,风暴终于朝我们袭来了,原本平静的海面一下子沸腾开了,仿佛有人用一根巨大的棒子插到海底,使劲搅拌,将整个海面搅得仿佛开了锅,一个个几米高的巨浪,朝着小船兜头打来,小船从一个浪尖上,又被抛到另外一个浪尖上。 谭老在那不断发号施令,大家一个个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小心翼翼行驶着小船,行驶在风口浪尖上。 我们在船舱里也不好受,只能用皮带将自己牢牢绑在床上,不然人会直接被抛出去,站都站不稳,好在船舱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牢牢固定住,不然那里面人都没法呆。 剧烈的颠簸,让我忍不住吐了几次,吃下去什么,就吐出来了什么,就像是重度晕车的感觉,连水都不敢多喝。 打开窗帘,外面乌云滚滚,像是墨一般黑,灯光全打开了,黑黝黝的海面,十几米高的巨浪,雪亮的雨点在灯光下像是无数的飞蛾扑过,映衬在黑色的巨大天穹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好在虽然风大浪急,谭老还是通过报话机每天通报航行,并且再三跟我们确认,我们遇到的只是一个小风暴,并不算什么,以我们的船只抵抗力,完全没有压力,让我们不要担心。 我心里不由咂舌,这种级别的风暴,在我看来已经近乎是毁灭级了,那么谭老他们当年遇到的特大风暴,到底是有多大呢? 就这样,经过了几天在暴风雨中的航行,我们终于到底了南海的核心海域,真正的探险,终于要开始了。 第554章 错觉 在我们挺进黄岩岛时,意外遭遇了一场大暴风雨,在风雨中,我们艰苦跋涉,终于来到了南海。 那时候正是清晨,太阳缓缓升起,海鸥在天上低低飞翔着,鸣叫着,有小鱼儿从水面上跳起来,波浪轻轻翻滚,湛蓝的海面上波澜壮阔,万物初醒,欣欣向荣。 谭老看着远处露出水面的几块礁石,一言不发,海叔也停止了戏谑,站在他身后,严肃地看着那几块礁石。 我们几个人站在他们身后,明白他们此时的心情,都没有说什么。 其他的海员不知道这些,历经风雨,终于来到了这打渔的圣地,一个个抑制不住,在甲板上欢呼着。 谭老眯着眼看着这片海域,看了好久,估计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况,一句话也不说。 黑子他们早早就把捕鱼的设备拿了出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但是看见谭老和海叔都没有人下令,也不敢独自下水,只好在那眼巴巴等着。 良久,谭叔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黄岩岛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这里暗礁多,没法下大网,只能靠大家划小船下去捉鱼了。” 黑子把胸脯拍得山响,说:“只要谭老一句话,别说打渔,就算是收复了整个南海,我黑子都是手到擒来!” 底下人几乎要笑岔了气,说:“黑子牛逼啊,人家是只要三千城管,保证收复南海;他倒是好,只要两手一身,瞬间收复南海。他以为他是谁啊,你那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啊!” 黑子满脸通红,也不反驳,拖着船就往下跑,说着:“我不跟你们废话,回头看看谁逮的鱼多吧!” 几个人哄笑着,一个个都跟着下了海,在水下各显身手,有人专门沿着礁石转,割着礁石里的大螺,一小会儿就装满了船舱。也有人带了专门的潜水设备,专门冲珊瑚虫里去,专门用网捕捉龙虾,那一尺多长的大龙虾一个个被拖出来,丢在小船上,满地乱爬。更多的人是潜到水下,或者直接放下小网、架起钓杆,徒手捉大鱼,一条条肥硕的大鱼被拉出了水面,大家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要是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恐怕早就拉着瞎子下水了,但是在前几天下水时,经过了小舅那一幕,以及瞎子明显的慌乱后,我也明白了,恐怕南海还真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恐怕还和我有关。 况且,黄岩岛到了,那么按照老孔的说法,我要找一个叫老冯的人,那个人又在哪儿? 海叔见他们都下船了,终于开口了,说:“谭老,咱们已经到了这里,接下来该怎么走,你就看着办吧。” 谭老点点头,说:“这一路上,我都在研究着这片海域。其实不光是这一路,那么多年以来,我一闭上眼,就是当年的一幕,那片海域已经,我就算是死都忘不掉。这么多年来,我也仔细对照了《更路簿》,还有小冯带来的那张地图,我估计着,那片海域应该就在南边,不会太远了。” 海叔点点头,说:“既然谭老能找到那片海域,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凑着刚刮完台风,菲律宾猴子还没有找过来,咱们赶紧摸过去得了。” 谭老说:“先别急,那片海域,我估摸着应该在菲律宾那边,咱们弄了那么大的船过去,瞎子都能看见,到时候万一一炮给咱们轰沉了,找谁说理去!” 逗比冯有些着急,问:“那怎么办?” 谭老说:“先等等,咱们先捕鱼,也让菲律宾人认为,咱们就是在捕鱼的。等到天黑了,咱们几个人划着小船摸过去就行。” 我有些担心:“谭老,就咱们几个能行吗?当时你们船上那么多人,不都全都不声不响地失踪了?” 谭老转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咱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人再多也没用,关键是人凑够了,才能进去。” “人凑够了?”我有些奇怪,看了看瞎子,他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像是明白什么内幕一眼。 我也有些怀疑,谭老这句话像是在暗示什么,莫非他知道小舅他们也到了南海,而且就在这儿?难道这次南海之行,又会向藏北鹰坟一样,来一个群雄荟萃? 不过不管是谭老还是瞎子,都拒绝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尤其是瞎子,一直在屋子闷着喝酒,这次出来后,脸上长了很长的络腮胡子,我让他刮刮,他也不刮,只是脾气更加暴躁了,说不上两句话就恼,我也不敢招惹他。 终于熬到了晚上,晚上没有办法在水下捉鱼,大家就把船开到了黄岩岛的礁石圈里,大家都站在船舷处开始夜钓,这里的鱼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用空钩抛下去,那鱼儿都会好奇地咬上几口,更别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海员了。 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月到中天,我们便避开众人,借口要去勘察水流,几个人坐着小船,就开始向着南边划了过去。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黝黑的海面十分平静,但是越平静,越能显示出它蕴含的巨大力量,我们的心情紧张又压抑,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海叔划船的声音。 回头看看,我们距离大船越来越远,而前方则是茫茫的大海,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我们就像是一只无谓的小白鼠,迎着巨兽血盆大口,缓缓走了过去。 第555章 我又是来做什么的 在黑暗中,小船逐渐向着远处驶进,海叔亲自划着小船,他划船的动作很专业,每一次划桨的时候,都对应了波浪的翻滚,既借助了海浪的力量,又不会发出其他声音。 抬头看看,天上黑云翻滚,巨大的云柱连接成一条巨大的黑龙,张牙舞爪的,在上空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看起来分外惊悚。 大海寂静无声,远处大船上的灯光逐渐黯淡了,只能看见周围无边无际的大海,黑黝黝的,波涛阵阵,更加感觉我们这只小船的渺小。 我缩了缩脖子,把身子缩回到了船舱里,不敢再往外看,也怕小船太小,搞不好一个波浪打进来,就会沉了海里,以南海丰富的鱼种来看,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撕成碎片了。 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谭老拿出了那张地图,仔细辨认着周围的海域,不断做着各种手势,让海叔调整方向。 瞎子一声不吭,在那闷着头擦着一柄鱼叉,又把两把刀子别在了身上。 逗比冯明显有些紧张,在那扭着头四处看着,突然,他带着恐惧地叫了一声:“有人!前边有人!” 我吓了一跳,在这样幽深的夜晚,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 瞎子迅速扭过头,眯着眼朝身后看了看,说:“还真有人,是一艘船。” 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终于勉强看到,在我们身后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也跟着一艘小船,趁着夜色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海叔和谭老却毫不在意。 海叔继续按照原来的节奏划着小船,没有加快速度,也没有降低速度,后面那艘小船也是保持着这个节奏,不快也不慢,就在后面缓缓跟着,像是保持着什么默契。 逗比冯忍不住问:“爷爷,后面有一艘船。” 谭老一脸波澜不惊:“我知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这个时候到了。” 我吓了一跳,按照谭老的说法,他应该和后面那艘船上的人认识,那又是怎么回事? 看看瞎子,瞎子头也不抬,自顾自在那儿擦着鱼叉,只是一下比一下使劲,像是在和什么较着劲儿。 我忍不住:“谭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要去找失踪的亲人吗?” 谭老点点头:“是要找亲人。” 我说:“那那艘船是怎么回事?” 谭老说:“他们也是找他们失踪的亲人。” 我突然有些紧张,他们都是在寻找自己失散的亲人,那我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谭老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说:“当然不一样,我又没有什么亲人在这儿。” 谭老摇摇头:“你是没有亲人在这儿,可是也许有其他人在找你。” 第556章 仪式 “其他人?”我愣住了,难道谭老说的是小舅? 我有些怀疑,后面那艘小船里的人,就是小舅,就问谭老能否停一下船,我们等等后面那艘船,里面可能是一个熟人? 海叔这时候却说了一句话:“上了这条路,恐怕就停不下来了。” 我问:“为什么?” 海叔这时候收了船桨,对我指了指海水,说:“你自己看。” 伸头往外看看,外面海水依旧平静,但是却感觉下面多了一股股轻柔的水流,在托着小船往前缓缓行走。原来这一会儿并不是海叔在划船,竟然是海流推动着小船在往前走。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我问海叔:“能不能反方向划,把船停下来。” 海叔没说话,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行。 这时候,谭老缓缓说了一句:“走上奈何桥,哪有回头路。别急,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走到尽头,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谭老说的话,明显隐含着深意,小船也在默默向前行驶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我回头看看,后面那条船也跟在我们身后,保持着这个距离,看来也是被水流托着过来的。 接下来,没有人说话了,小船在黑暗中默默行驶着,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小船始终稳稳的,并没有丝毫颠簸,像是海浪在护送着它去往某一个地方。 过了不知道多久,谭老缓缓站起身来,说:“到了。” 我一下子激动了,赶紧站起身来,却发现前方是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小船已经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我吓了一跳,我们明明是在海里,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而且看起来这座山还很大,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峰。 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这里是一块巨大的礁石,只不过礁石实在太大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谭老却没有丝毫惊讶,他对照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座山,然后让海叔顺着小山划去,边划,边寻找着什么,当小船围绕大礁石转了半圈后,我们发现山峰背后像是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有一条水路,不仅仅是水路,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大洞,周围的海水呼呼往里倒灌进去,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谭老让海叔固定住小船,看着那个大口子,感慨了一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有些惊讶,按照谭老的口气,那些失踪的人都在这个口子里吗?那那么长时间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海叔也很激动,他用缆绳将小船牢牢绑在礁石上,忍不住掏出烟,打了几下才打着,然后递给了谭老一根,又给我们几个人各发了一根。 抽完烟,海叔没有继续开船,而是迅速从船底下拉出来一个大包,里面有一个猪头,一只烧鸡,几个馒头,一瓶烧酒,他将这些东西挨个抛到水里,这些东西迅速顺着水流被冲到了山洞里,瞬间就看不到了。 我突然有些恍惚,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神秘的仪式,这个仪式究竟是要开启什么呢? 第557章 杀龙岭 来不及多想,海叔迅速解开缆绳,用船桨撑开小船,小船很快被水流带进了山洞里。 就在我们进入山洞的一刹那,后面那艘船也跟了过来,但是我还没看清楚,我们就一下子蹿进了山洞。 山洞很黑,开始什么都看不到,海叔早有准备,让逗比冯从船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型的探照灯,一道雪亮的光柱冲破了黑暗的重重阻隔,我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开始的感觉,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像是一个大瓮,外面的开口不大,里面倒挺深,小船在山洞里速度很快,而且很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专门为小船开辟出来的航道一样。 灯光扫过两边的石壁,能看出来这个山洞有年头了,石壁被海水腐蚀得厉害,一层层剥落了,隐约能看出来石壁上有一些类似笔画一般的花纹,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人工开凿的。 我暗暗吃惊,如果说这个山洞是人工开凿的,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有谁会在大海中央的岛屿上挖一个山洞,他绝对是疯了,再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力完成呀! 来不得多想,小船顺着航道在山洞中迅速前进,那航道设计得特别巧妙,海叔只需要把握住小船的平衡,并不需要过多操作。 很快,小船经过了几个转弯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一般,广场上全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小船到了石阶下,海叔停下船,让我们几个下了船。 这里的空间很大,我们一个小小的探照灯根本没法照亮整个山洞,只能看出来这里像是一个大厅,里面有几根巨大的汉白玉石柱子,以及一些狰狞的石雕怪兽等,一些巨大的石椅,看起来分外古怪。 逗比冯忍不住问谭老:“爷爷,咱们不是来南海找人吗?怎么到了这里?” 谭老淡淡地说:“是来招人的,他们就在这里了。” 逗比冯四下里看了看,说:“我怎么没看见人?” 海叔在旁边也问了:“谭叔,他们人在哪儿呢?” 谭老说:“先别急,按照地图来看,应该就是这里了,地图上说‘南海之巅,沿水路,入大殿,至杀龙岭,见人。’” “杀龙岭?!”我大吃一惊,“杀龙岭怎么会在这儿?!杀龙岭不是在东北吗?!” 谭老没有理我,只是继续看着地图。 回头问瞎子,他也没理我,自己耷拉着脑袋,不停抽着烟。 我突然有些失落,在每次的探险中,我都像是一个拖油瓶,每次都要拖累团队。 这次更好,我几乎完全成为了局外人,以前不管做错了什么,好歹还有瞎子给我撑着,这次倒好,连瞎子也不理我了,看来我真的是命数到了。 没人理我,我也不再继续问,自己拎了一把鱼叉,在那小心戒备着,想着说到底,还得靠自己,待会儿要是有啥危险,我就只有自己拼命了。 这么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凄惨,其实何止是这次,每次探险不都是拼命嘛,我又是在图什么? 逗比冯也觉得我有些不对劲,在那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别紧张,待会儿跟着他就行,他会罩着我! 谭老这时候已经和海叔讨论完了,海叔从船舱里给我们发了几个帽子,这帽子像是旷工戴的,上面有一个头灯,方便我们在这里行走,此外又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狼眼手电。这种手电很沉,坚硬无比,遇到野兽时还可以当成手电。 海叔发完装备后,在前面打头阵,带着我们继续朝前方走去。 这里确实很大,下面铺的全是青石板,石板很滑,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会摔一个大跟头,我们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石板上腥臭无比,像是有什么滑腻腻的生物经常爬上来休息一样,我一边走,一边儿担心,不时朝着水里照着,生怕下面突然闯上来一头海怪什么的。 好在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完了这段路后,那水下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怪物扑上来。 第558章 我们这次真的来到了地狱?! 走完了大殿,后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道,用探照灯都照不到头,看起来很长,不知道通向哪里。 大家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那通道里腥臭的味道更难闻了,让人觉得这里像是晒过咸鱼一样,只能用袖子掩着鼻子走路。幸好这里的地下换成了麻石,走起来比较稳,不然就等着摔跟头吧。 通道比大厅小了很多,矿灯加上手电,就能看清楚,通道是用一块块的大石头修砌成的,由于这里非常潮湿,那石头缝隙里已经长了厚厚一层青苔,看起来是绿油油的。 我不由暗暗咂舌,竟然有人真的在南海修建了一座宫殿,而且规模还那么大,这又是给谁修建的,难道说是给海神修建的吗?! 还在想,逗比冯在旁边突然叫了一声:“不好,海猴子来啦!” 抬头头看看,透过手电光,就发现果然有几只海猴子,站在路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他说的海猴子,我们早就遇见过,那东西俗称河童,外表像是一只大猴子,在水下力大无比,而且非常凶残,在这样狭窄的地方要是和它狭路相逢,那还真是棘手。 海叔不慌不忙,喝住我们,自己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手枪,扬手就是一枪。 他的枪法很准,枪声一响,我们就看见海猴子身上像是冒了一阵烟,但是它却一动都不动,还是稳稳地站在路中间。 海叔也有些拿不住:“卧槽,怎么个情况?!” 他让我们先后退,自己一手握抢,一手握着手电筒,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定睛一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原来这海猴子根本就是石雕的,难怪它被枪打中后,只是冒了一股烟,身子还没事。 我们几个才松了一口气,说这是哪个王八蛋乱放这些猴子雕像,差点儿吓死爷爷们?! 这时候,谭老突然说了一句话:“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一愣,也是,如果说这里是一个人工建造的宫殿,那么我们现在走的地方应该就是一条大道,为何大道上会突然出现几座海猴子的雕像呢? 大家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干脆不再去想,先往前继续走再说。 又走了一会儿,那通道七扭八拐的,终于到了头,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尽头处竟然不是路,也不是什么屋,竟然是一潭水。 这竟然是一条断头路! 大家都很丧气,难道说走了那么远的路,都是白走了?! 谭老却毫不在意,让海叔把探照灯往下照照,我们却惊奇地发现,下面的水并不是普通的海水,像是血红血红的,像是一池子血水。 谭老点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问:“谭老,这里又是哪里?” 谭老说:“忘川河。” 逗比冯说:“啊?忘川河,这为啥是血水啊?” 海叔笑了:“忘川河哪能是普通的河水,肯定是血水才对嘛!” 我灵机一动:“这里是忘川河,那么咱们刚才走过来的路就是黄泉路,刚进的山洞就是鬼门关喽!” 谭老点点头:“没错。” 我突然有些害怕,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怪,难道说这里并不是按照人间的宫殿修建的,而是按照阴间的样式修建的? 以前姥爷给我讲过地狱的故事,里面就专门提过这些忘川河、三生石,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相传人死后去阴间的第一关就是鬼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要踏上一条黄泉路,路两边盛开着彼岸花。路的尽头,是有一条叫忘川的小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桥的对岸有一个叫孟婆的女人在那里守候,并递给每个经过的路人一碗孟婆汤,喝下孟婆汤后,人就会忘了一切。 在忘川河畔,还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它记载了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人过了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然后就会忘记一些,最后进入阴曹地府。 难道说,我们这次真的来到了地狱?! 第559章 水下怪物 传说中的忘川河上,是有一座奈何桥的,人死了以后,魂魄会黑白无常押着,过了奈何桥,看了三生石,再喝了孟婆汤后,人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四下里看了看,下面就是一条浓稠的血河,根本看不到有什么石桥,这条河要怎么过去呢? 谭老却早有准备,他让海叔打开那个半人高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捆绳子,将绳子一端牢牢绑在路尽头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示意我们顺着绳子滑下去。 我还有些担心,海叔却一马当先,给我们做了个示范,两只手握着绳子,迅速滑了下去。下面并没有多深,海叔很快顺利落地,闷声说了句,下面没问题,都下来吧! 大家没多说什么,顺着绳子迅速滑了下去,我是最后一个下去的,开始时还有些担心,后来发现还好,就是手掌被绳子磨破了一层皮。 到了下面,我才发现,这忘川河并不是一条血河,而是河水的颜色是红褐色,有点儿像是铁锈色,从上面看起来,就像是血河一样。 到了下面,海叔沉着地问谭老:“谭叔,咱们怎么走?” 谭老说:“大家都找找,这里应该有条船。” 大家四下里找了找,果然在不远处的河滩旁找到了一条木船,那木船是老式的,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外面的剥落得很厉害,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崩塌。 我过去踢了踢,发现这木船虽然看起来很旧,但是还蛮结实,应该还能用。心里也有一些紧张,这里既然有木船,而且还旧成了这个样子,说明肯定有人来过这里,那些人又是谁呢? 谭老显然很熟悉这里,那他是否来过这里?如果他来过这里,那他所说的遭遇台风后发现人员失踪是不是在说谎?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头看了看,大家一个个低着头,眼神闪烁,明显大家心理都在想着什么,又不想让我看到。 我赌气般得盯着瞎子看,瞎子开始还无所谓,佯装成和从前一样,吊儿郎当的,后来实在躲不过去,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我身边,从腰上解下来了一把刀,硬塞在我手里。 紧紧握着那把刀,感受着刀子上瞎子的温度,我心理才有了一丝暖意,想着不管怎么样,瞎子始终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在这种情况,知道有个人始终会站在你身前,感觉好了许多。 大家上了船,木船不大,上去五个人有些不稳,海叔让我们都坐在中间,他找了凉快破木板当船桨,小心翼翼地向前划着。 原本以为,在这个山洞里,又是这样铁锈一般的水,肯定是一潭死水,应该不会有什么活的生物,没想到木船才划到中间,那血湖中就开始泛起巨大的漩涡,像是下面藏着什么巨大的生物。 谭老让海叔先停下船,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鱼叉,小心翼翼地盯着水面,那漩涡在湖中涌动了几下,渐渐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圈圈的纹路。 海叔小声问:“谭叔,是什么东西?” 谭老摇摇头,又拿起鱼叉候了一会儿,看到水里没有什么动静,赶紧说:“不知道,快走!” 海叔答应一声,迅速划动木船,木船划了没多远,逗比冯失声叫了出来,用手指着水面。 朝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水下猛然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接着水下一个巨大的生物迅速朝着我们袭了过来,看它的速度,估计没多久,就会撞到我们船上。 说时迟,那时快,谭老猛然站了起来,猛然将手中的鱼叉朝水下那生物掷了过去,谭老弹无虚发,那鱼叉一下子就钉在了那生物身上,将它疼得在水中猛然蹿了上来,看样子像是一头巨大的蜥蜴,足足有三五米那么大,脑袋有点儿像是鳄鱼,浑身疙疙瘩瘩的,腹部全是血红色,甩着一条长舌头,看起来分外古怪。 那大蜥蜴吃疼,在水中一连蹦起来几次,但是还是摆脱不了鱼叉,后来嚎叫着拖着鱼叉潜到了水下,迅速跑走了。 谭老说:“快!大家一起划!到了对岸就好啦!” 逗比冯心有余悸:“爷爷,这玩意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海里的东西?” 第560章 怪异的人脸 谭老说:“这东西叫蛇丽子,其实就是水壁虎,长不大,但是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能长那么大。这血湖里什么邪门东西都有,咱们要不赶紧上岸,就走不了了。” 我们听谭老这么一说,哪里还敢耽误,大家手脚并用,拼命往岸边划,只有谭老拿着另外一把鱼叉,在船上小心戒备着。 在我们划水时,小船周围还有不少暗流涌动,谭老不时拿着鱼叉,左捅一下,右捅一下,周围不时喷射出一股股鲜血,好在这些生物虽然诡异,但是却没有开始时那么大,我们也堪堪避了过去。 因为大家一起划水,小船倾斜,进了不少水,摇摇欲坠,我们拼命维持着,好容易到了对岸,我们几个人狼狈不堪,赶紧跳上岸,才发现这岸上有些特别,这岸上全是坚硬的花岗岩,上面全是一层粘液,滑溜溜的,像是有巨大的蜗牛爬过一样。 摘下矿灯,刚抹了一把汗,又用手电筒朝着远处照了照,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全是一个个红色的亮点,看起来分外古怪。 逗比冯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顺口说了句:“嘿,怎么有那么多人在那儿抽烟!” 说完后,他自己也愣住了,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抽烟,那些一个个的红点,分明是什么怪物的眼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咬咬牙,拿起手电筒朝岸边照了照,却发现那岸上全是一头头怪物,那些狰狞的红光就是从它们眼睛里发射过来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这么多怪物在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大家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毛,想着刚才在水里那头水壁虎就让我们差点儿全军覆没,这岸上怕是足足有上百头怪物,我们几个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谭老却很镇定,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竟然提着鱼叉朝着那些怪物走了过去。 逗比冯吓了一跳,赶紧不顾一切朝谭老冲过去,想把他给拉过来。 这时候,谭老已经走到了怪物身边,他俯下身子,仔细用手电照了照,对我们说:“是假的。” “假的?!” “都是石头雕的!” 快步走过去看看,才发现原来这数百只怪物全部都是石雕的,和我们在通道中看到的那些石头海猴子一样。 我们几个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些怪物没有扑倒谭老,原来这些怪物全部是石头雕刻的,那眼睛全是玻璃球,经那血湖一耀,反射出来狰狞的红色,倒是吓了我们一跳。 我暗暗吃惊,到底是谁那么大手笔,竟然雕刻了上百只怪物在这儿,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谭老显得非常淡定,他迅速收拾了一下背包,然后招呼我们继续往前走。 越过这些石雕怪物,前面是一个黑黝黝的小山坡,小山坡上寸草不生,而且非常坚硬,下面全是暗红色的石头,看起来非常怪异。 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大汗淋漓,尤其是瞎子,不时擦着汗,后来忍不住把外套都脱掉了,只剩下了一个背心。 我也热得够呛,不停咕咚咕咚地喝水,逗比冯也热得不行了,说大家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热了?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进来时山洞是阴冷阴冷的,没想到这里却越来越热了。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眼泉水,大家过去洗把脸,却发现这泉水竟然是温泉,才知道为何这里会这么热,原来有温泉在。 大家走了好久,也很累了,索性在温泉那边洗了洗脸,休息一会儿。 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脸上突然一凉,滴了几滴水,顺口说:“下雨了……” 说完后,大家都奇怪得看着我,我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地下岩洞里,怎么可能下雨? 再往上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在我头顶上,那个黑黝黝的岩洞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怪异的人脸,流着口水看着我。 第561章 三十年前的真相 大家好容易穿过血河,爬过小山坡,刚在温泉处休息了一会儿,洗洗脸,解解乏,却发现山洞上出现了一张怪异的人脸,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不由叫出声来,大家也吓了一跳,赶紧抄上武器,用手电筒朝着山洞照去,却发现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逗比冯仔细照了照周围,说:“小七哥,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也有些拿不准,刚才看起来,确实是一张人脸,但是现在想想,也可能是幻觉,或者是把岩石的纹路当成了人脸。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那胡乱找着话题:“大家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热了?” 谭老淡淡地说:“这里是一个火山口,当然会热。” 我才明白,难怪这个岛会如此怪异,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原来是火山熔岩凝固而成的。 可是,如果说这里是一座火山岛,那这里面的建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怕火山再次爆发,给这些建筑全部淹没吗? 来不及想这些,我看着谭老终于开口了,赶紧问他:“谭老,您刚才是说这里是杀龙岭吗?” 谭老点点头:“不错。” 我一下子激动了,说:“谭老,您也知道杀龙岭?我姥爷……他也去过杀龙岭……” 谭老依旧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有些吃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谭老淡淡地说:“是我跟他一起去的……”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谭……谭老……您认识……我爷爷?” 谭老笑了:“我当然认识他,不仅认识他,我们当年还是最好的兄弟!” 我脱口而出:“那您一定也认识关东姥爷、景老他们了?” 谭老点点头:“是的,我们当年都是一起的。” 我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我之前猜测过,谭老会不会是跟我爷爷他们一起的,可是现在被谭老三言两语说出来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捡一些最重要的问:“谭老,三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去了杀龙岭了吗?对,不是说杀龙岭在大兴安岭吗,怎么又跑到了南海呢?” 谭老终于变色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唉,当年的事情,太多,太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只能说,杀龙岭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所以它也并无所谓在哪里。” 我更加吃惊了:“杀龙岭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那它到底在哪儿?!” 谭老说:“杀龙岭只是一个约定的地方,它可能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并不一定是具体哪里。”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问:“谭老,当年我姥爷带着那帮人去了杀龙岭,当时又是去的哪儿呢?” 谭老说:“当时,我们去的是大兴安岭。” 我又问:“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谭老淡淡地说:“其实在当年,并不光是你爷爷,我,关东姥爷,老景,蒋老太太,大家都去了那里。” 我更加吃惊了:“你们都去了哪里?!” 谭老点点头:“是的,按照一个约定,我们都去了那个地方。” 我忍不住问:“去那里又是做什么呢?” 谭老说:“谈判。” “谈判?”我吃惊了,“跟谁谈判?谈什么?” 谭老说:“就是那些穿着旧军装的人。” 我更加惊奇了:“军装派?!跟他们谈什么?” 谭老说:“谈这个国家的走向。或者说,谈这个国家的未来。” 我:“……这个国家的走向和未来,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谭老眯着眼,看着远处,轻轻地说:“其实,这个国家很危险。” 我点点头,确实很危险,经济危机、环境破坏、国际敌对势力猖獗、房价过高……不过,这些好像和谭老他们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他们拯救了中国一样。 谭老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所以,有时候为了国家,我们需要做一些不得已的牺牲……小七,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我点点头:“我不怪你们……” 谭老转过身,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跟他向前走过去。 越往前,越热,走了没多久,我浑身像是冒了烟,觉得脚底板下都是滚烫的,简直不敢使劲往下踩,只能跳着走,谭老却毫不在乎,仿佛脚下穿的是木头鞋一样。 第562章 这个世界的原点和终极…… 又走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了,在那跳着脚,站到了一块岩石上。 站到岩石上,往旁边看,才发现旁边的温泉都可以咕咚咕咚冒着气泡,感情是这地下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一百摄氏度,连泉水都开了锅了。 我也有些恼火,这谭老是不是疯了,把我叫到这样一个地方,莫非是想给我烤了当烤肉?! 谭老也停下来,有些失神地看着我,又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他是担心失踪的家人,问他:“谭老,你不是来找失踪的家人吗?他们在哪儿呢?” 谭老却笑了:“我谭某人孤单单一个人,连婚都没结过,哪来的家人?” 我说:“那你当时说……” 谭老叹了口气:“那些都是骗你的……” 我:“……骗我的……为什么?” 谭老点点头:“这些,一切,你所看到的,全都是假的。花格子,小冯,老海,也都是假的。” 我简直要疯掉了,结结巴巴地说:“为……为什么?” 谭老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我更加吃惊了:“为了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谭老说:“我们做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证明你的身份。换句话说,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希望是我们错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一次次证明了,我们没有错,你就是那个人。” “我是那个人?!哪个人?!”我更加惊讶了,甚至觉得谭老有些不大正常,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老说胡话。 谭老叹了一口气,走上了另外一块石头,盘腿坐在上面,对我慢慢地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瞒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都告诉你。” 我想了想,索性挨个问:“谭老,阴山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老说:“阴山狼城嘛,那是我们和狼的一个契约,我们将狼封印在了大兴安岭的地下,给它们建造了一座城。同时嘛,我们也和狼群有一个契约,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候,狼群会帮助我们抵御外敌。” 我又问:“那死在那里的日本兵又是怎么回事?” 谭老说:“日本人侵占了我东三省,我们就用那个古老的契约召唤出了狼群,借助狼群杀灭了日本兵,捍卫住了大兴安岭的矿产和龙脉。” 我又问:“那姬小免的奶奶又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变成了狼?” 谭老嗬嗬地笑了:“人怎么会变成狼呢?只不过,我们和狼群有契约,如果人类借助狼的力量,那么几大家族也要相应派出来一大家族的人去狼城,生生世世陪伴着狼,永远不再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那要是那个人去世了呢?” 谭老面无表情地说:“他要是去世了,就让他的后人继续往里填。” 我心里一下子黯然了,明白了姬小免的忧伤,以及她和狼城的纠葛,原来她是注定要终老狼城的。 我又问他:“那狼城那些虫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接触了那些力量,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谭老说:“那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力量封印在了一些绝地,并打算在以后将这些力量拿回来。但是他没有想到,经过了世事变迁,这个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的秘密被泄露了出去,所以力量被其他人取走了。但是他的力量别人无法获得,所以那个意外获取到力量的人就疯掉了。”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的困惑。 谭老并没有站起身,像是还在等我问他。 我又问他:“那澜沧蛇窟是不是也是这样?” 谭老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澜沧蛇王当年并不是很情愿,我们只好让老景捉住了它,又取下了它的大蛇牙,这才迫使它行使了契约,开辟了胡志明小路。” 我点点头,也明白了为何景老当年执意要留在蛇窟陪伴大蛇,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了。 我又问他:“那藏北鹰坟应该就是让巨鹰协助打败英国侵略军了?” 谭老点点头:“没错。” 我又问他:“那……藏北鹰坟那个白衣少年又是谁呢?” 谭老的眼神有些迷茫,说:“他并不是我们安排的人。” 我问:“那他又是谁安排的人?” 谭老说:“应该是那个人。” 我问:“那个人?” 谭老点点头:“是的,应该就是当年把力量封存在各个绝地的人。” 我明白了,说:“看来那个人非常厉害。” 谭老点点头:“那个人的确非常厉害。” 我又问他:“那我小舅,他又是要做什么?” 谭老说:“三十年前,他跟我们到了杀龙岭,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摆脱那个东西的纠葛。” 我忍不住问他:“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谭老有些激动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原点和终极……” ================ 终于到了要收尾的时刻了,还是有些伤感。 结局将会宏大而悲壮。。。 第563章 一切都是骗我的 谭老说的这些话,有些让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有些却让我更加困惑了。 就像他说的,小舅看到了一切的原点和终极,就让人很费解。 尤其是,这句话是从一个老人口中说出来,更显得有些儿不伦不类,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这句话一定不是他自己创造的,而是他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 我抓紧时间,继续问他:“那个花格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塞给我的那个纸条又是怎么回事?到底花格子是你的孙子,还是小冯是你的孙子?” 谭老说:“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孙子。那个什么花格子之类的,都是我们安排好的人,是想让你去龙窟,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再一次破碎了,难道说一切都是假的,连老孔和逗比冯他们也都是在骗我? 谭老猜到了我的想法,说:“小冯是我收养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孙子吧。”接着,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他在龙窟受苦了……这次本来不想把他扯进来,给你塞纸条,也是想让你怀疑他,把他撇出去……唉,没办法,到最后他还是来了,这就是命啊!” 犹豫了一下,我又问:“那老孔……是不是也是你们安排好的人?” 他点点头:“对,可以说,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我们提前安排好的。” 我死死咬着嘴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牙齿间传过来。 想着自己从前还跟花格子讲《楚门的世界》,结果没想到,我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怜的楚门,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我又问他:“这么说,所谓的老孔,老冯,也都是假的了?” 谭老却摇摇头,说:“这个倒不是。老孔和你小舅,其实一直都想救你,他们设计了一个计划,想用老冯来救你,不过这个计划失败了。” 我问他:“那老冯到底是?” 谭老说:“他,就是小冯的爷爷,他真正的爷爷。”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们早就发现了你小舅的计划,所以早就提前将他调换了,所以你是找不到这个人了。”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也知道,谭老之所以给我解释那么详细,是因为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确定我一定不会活着出去,所以让我在临死前也死个明白。 我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一直平平常常,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一个这样危险的大人物,有那么多人密切注意着我,安排着我,这一切,真是他妈的有趣极了! 我笑得不可抑制,蹲在石头上,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接着又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谭老却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那边默默地看着我,脸色非常平淡,没有喜也没有悲。 过了好久,我才缓过气来,慢慢站了起来,就问了最后一句话:“为什么?” 谭老这一次却没有很快给出答案,他思索了好久,才慢慢说了一句话:“这都是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谭老却并没有解释,也没有机会解释了。 因为就在他说完后,通道里又迅速走过来了几个人。 回头一看,我顿时呆住了,来的人就是小舅。 在小舅身后,还是站着波澜不惊的白朗,还是那种无所谓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我大概扫了一眼,都是那些铺子里的老人们。 我忍不住走过去一步,又被烫得迅速缩回了脚,只有感情复杂地叫了声:“小舅……” 现在的我,对于小舅的感情确实很复杂,首先我知道他为我做了许多事,但是从谭老以及瞎子的口中,我也能看出来,我一定还拥有一个其他身份,这一点也让他们非常忌讳。 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小舅才三番两次试图置于我死地,这种感情确实非常微妙。 第564章 快杀掉他!它要出来啦! 小舅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他只朝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对谭老嚷道:“谭叔,我说过了,这件事情让我处理!你为什么还要找小七?” 谭老并不解释什么,反而在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来解决?那么久的时间,你解决了什么,我们已经不相信你了。” 小舅并不退让,坚定地说:“这个我不管,咱们之前说好的,我来处理掉这件事情。这件事,我不会让。” 谭老怒道:“你不让?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你让与不让,还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他的手猛然一挥,山洞中立刻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山洞各个角落迅速跑出来许多人,拿着武器对准了我们。 我吓了一跳,来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这里埋伏了那么多人。 这个人,我也不陌生,他们面无表情,都装着一身旧军装,在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果然还是一直打交道的军装派。 他们的来临,自然也惊动了瞎子他们。 海叔迅速和谭老站在了一起,也掏出了武器对准了我们。 瞎子迅速站在了小舅身后,也举起了那把鱼叉。 只有逗比冯,还完全摸不清状态,吃惊地看着我们,不过也没敢说什么。 谭老冷冷地环绕着众人,坚定而缓慢地说:“现在,还有谁不同意?” 小舅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 白朗还是无所谓的掏着耳朵, 瞎子已经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举着那把鱼叉,随时都要冲上来。 谭老蔑视着我们,冷冷地说:“如果没有人有意见,我就把人带走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个人说到:“我不同意。” 接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大踏步走了进来,丝毫不畏惧任何人,直接站到了最前方,和谭老对视着。 我的眼神一下子湿润了。 那个人是山魈。 原本拿着武器冷冷对着我们的军装派,突然有一阵骚动,他们面对着山魈,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谭老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他的嘴唇甚至哆嗦了一下,说:“你,你想违背当年的誓言吗?” 山魈冷冷地说:“誓言既然立下,当然就不会违背。” 谭老怒道:“那你又为何要阻止我们带走他?!” 山魈冷冷地说:“誓言会有忘记的那一天,但是朋友却永远不会忘记。” 说完,他根本不顾脚下的炽热,几步就走了过来,拉起我就走。 谭老大怒,叫到:“你回来!回来!” 军装派一拥而上,拿起枪支,对准了我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与此同时,小舅和白朗他们也拿起了枪支,对准了他们。 气氛一下子绷紧了,双方都毫不放松,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地下突然轰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剧烈撞击在了山洞上,山洞猛然晃动了一下,灰尘和碎石往下哗哗地掉。 大家一下子乱了,纷纷找地方躲避,生怕山洞会猛然坍塌。 这时候,就听见谭老声嘶力竭地叫道:“快杀掉他!快杀掉他!它要出来啦!” 第565章 好兄弟,一路走! 猛烈的撞击还在持续,谭老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叫着:“快杀掉他!快杀掉他!” 那些军装派猛然涌上来,将枪口指向了我。 小舅他们毫不示弱地举起枪来,和他们对峙着。 山魈面无表情,仿佛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还是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看着谭老狰狞的眼神,我心里一阵颤抖,想着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要惹得他们非要诛杀我不可。 这时候,外面的撞击越来越严重,整个山洞剧烈晃动起来,伴随着外面岩石咔擦咔擦的爆裂声,以及呼啦呼啦的踏步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闯了进来。 谭老脸色大变,说到:“来了,它来啦!” 说完,他抢过一把刀子,就朝着我冲了过来。 没有想到,谭老虽然年纪大了,手下的功夫却真不含糊,他轻轻几下,就打倒了几个拦在身前的人,拼命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但是却被山魈拦下了。 谭老边和山魈对打,边叫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真要等它出来吗?!” 那些军装派才反应过来,开始迅速在山洞里分散开,和小舅的人拔枪对射,一时间山洞中子弹横飞,岩石不时跌落,山洞外怪物愤怒地咆哮着,仿佛到了战场一般。 我茫然地站在山洞中间,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但是却清楚地知道,事情全是由我而起。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曾经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般在我脑子里迅速回放着,我懵懂地走了出去,喊着大家不要打了,如果一切都因我而起,杀了我就可以解决一切,那么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话还没说完,我头上就挨了重重一击,打得我两眼冒星。 回头一看,打我的人却是瞎子。 他头上全是血,不知道是在打斗中受的伤,还是被掉落的石头砸的,冲过来,硬是把我拉离了战场,让我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他冲着我吼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连蚂蚁和虫子都在顽强地活着,你还想要死?!” 我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哽咽地说:“我不想看着你们这样……不想你们因为我这样……” 瞎子又吼了起来:“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了?!你他娘的知道什么?!要是这样可以的话,他们早就杀掉你了,还用等到现在?!他妈的,你不要像个娘们一样,不要再拖累大家了!” 我诺诺地说:“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会害死所有人……” 瞎子吼道:“老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害死所有人,老子只知道,你是老子最好的兄弟!如果你死了,那老子活着也没啥意思了!所以只要俺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死!” 我还有些迟疑,说:“可是……可是,我要是真是那个千古罪人怎么办?” 瞎子怒极反笑,说:“就你这个窝囊样,还能成啥千古罪人!依俺看,你他娘的越来越像个娘们了,呸!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是千古罪人,那他娘的也是命数如此,你有什么办法,勒脖子上吊就行啦?!要是行,那他娘的也不会有啥灾难了!” 想一想他说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老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谁又能知道? 他娘的,这些该不会是那个老谭头骗我的吧? 妈的,不行,这个事情还得好好调查调查再说,起码得跟小舅商量商量再说,即便是死,也不能做一个糊涂鬼。 这样想了想,我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也有了一些活气,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现在大家早就分散了,都趴在石头缝后放冷枪,傻子才敢露头,根本也找不到小舅他们。 我问瞎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娘的,到底是谁要杀老子?” 瞎子冷哼一声:“俺早就说,让你跟俺回去,你偏不回去,这下子好了,落入敌人的埋伏圈啦!” 我说:“去!别跟老子整那些个没用的,快说说情况,到底小舅他们是跟谁一伙的?!” 瞎子说:“现在看,东家肯定是要保住你……不过,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好说……” 我使劲撮了一下牙花子,问:“瞎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得跟老子说实话,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为啥要杀我?” 第566章 俺不歧视你 瞎子犹豫了一下,说:“他们说,要是留着你,会带来啥灾难……” 我气极反笑,说:“老子能带来灾难?带来啥灾难?你以为老子是啥?魔兽世界啊,为了部落啊!” 瞎子说:“小七,还别说,俺还真觉得你有点儿神乎!” 我说:“神乎啥?我跟你说,老子除了帅点儿,别的没啥特别的!” 瞎子摇摇头,说:“你忘了,在南海龙窿的时候,咱们遇到的啥事?” 我说:“啥事?” 瞎子说:“你不觉得,那头小龙对你太好了一点吗?” 我说:“这有啥啊,动物们都喜欢我,因为我长得帅呗!” 瞎子摇摇头,说:“小七,你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去海口时,从火车上半路下来,被几百头狗包围的那次?” 我说:“记得啊!” 瞎子迟疑地说:“当时旅店老板说,那叫万狗朝圣,肯定不一般。俺在想,那些狗会不会当时就是在朝拜你呢?” 我忍不住笑了:“朝拜我?有啥好朝拜我的?难不成我是皇帝啊,你这是要反清复明啊!” 瞎子却没有笑,他盯着我,认真地说:“小七,那书上都说,有些动物成精后,会幻化成人形……你是不是那种修炼成精的妖精……” 我被他这种奇思妙想简直要惊呆了,吃惊地看着他。 他却以为被他看穿了,对我认真地说:“其实俺在船上就想到了……所以俺才建议你跟俺去大兴安岭种蘑菇……其实没啥的,在俺们大山深处,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真的没事的,俺不……俺不歧视你!”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歧视你妈的头啊!老子是人,不是妖怪!卧槽,老子要是妖怪,还会那么衰,你见过那么衰得妖怪吗?!” 瞎子仔细想了想,倒也是,我这种要都能修炼成妖怪,那成精也没啥意义了,还不如个普通人。 他也泄了气,说:“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老子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唉!那个谭老头说,他们之所以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弄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你说扯不扯?” 瞎子却嗤之以鼻,说:“你别听那个老傻逼胡扯,他懂个毛啊!” 我还是有些担心,说:“他好像是和我爷爷、景老他们一起的,也去过杀龙岭。” 瞎子还是不屑一顾,说:“杀龙岭有啥,俺爷爷也去过!” 我忍不住问他:“瞎子,你爷爷会不会也跟他们是一起的?” 瞎子一下子愣住了,使劲挠了挠头,说:“这个……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儿可能……反正他一直都是神叨叨的,当年我来这边,其实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他当时老说俺的命数在北京,让俺以后去北京发展,后来俺扒火车到了北京,其实也是受他的影响……” 我赶紧问他:“那你爷爷问过我的啥情况吗?” 瞎子愣了一下,说:“这个……俺有时候打电话时,会说一些铺子里的事情,也说过你。他……他好像确实问过关于你的事情……” 我说:“那他问的都是什么?” 瞎子说:“他问的话比较奇怪,没头没脑的。” 我说:“有多奇怪?” 瞎子说:“他问我,你有没有变化,像是喜欢喝生血,吃生肉,还有喜欢杀生这种?” 我不由一阵恶心:“他把我当狼崽子啊,问这些!” 瞎子说:“是啊,俺也觉得奇怪,所以每次都说没有呗!”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瞎子,看来你爷爷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只不过啊,你是被我给同化了,给拉到了敌对阵营了。” 瞎子冷哼一声:“管他娘的蛋!咱们等一会儿,就冲出去,还是按我说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咱们就按俺说的,去大兴安岭种蘑菇去!” 刚想说什么,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随着一阵凶猛的咆哮声,一头巨大的怪物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瞎子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叫了出来。 ----------------------------------- 很感慨,小七有瞎子这种一个好基友,永远不离不弃,不管小七究竟会变成什么。 祝各位亲都能找到这样一个好兄弟啊! 第567章 瞎子失踪 外面猛然传来了一阵怪物的咆哮声,吓了我们一跳,回头看去,外面猛然蹿过来了一个黑黝黝的怪物,那怪物身躯很大,身子钻进来一半,另外一半被卡在了洞口,愤怒地连连咆哮起来,用爪子狠狠拍在山洞上,弄得山洞地动山摇,这也是刚才山洞不时有碎石掉落的原因。 山洞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怪物,我和瞎子吓得连连后退,怕那怪物冲进来,将我们给活吞了。 小舅他们也受到怪物影响,停止了枪战,都在那小声讨论着什么情况,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怪物力气极大,爪子狠狠拍打在山洞上,身体拼命往里钻,很快就钻了进来,估计也挺费劲儿,疼得它嗷嗷直叫。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兄弟们,并肩子上啊!要是被那怪物吃了,可就没法回家搂媳妇喽!” 大家一阵哄笑,应该也是他的同伴,叫着:“兄弟们,先不打了,咱们先干掉这大马猴再说!” 小舅说了声:“猎场的人,先对付怪物!” 大家很快达成了共识,开始一致对外,那子弹像是不花钱一样,纷纷朝着那黑暗中的怪物扫射过去,火光四射,能依稀看到那怪物黑黝黝的,浑身像是披了层厚厚的鳞甲,子弹根本打不透它。 那怪物吃疼,在黑暗中咆哮起来,但是却依旧顽强地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有人就喊着:“兄弟们!这大马猴太猛,顶不住啦,咱们还是撒丫子跑吧!” 大家开始往后撤,枪声也稀稀拉拉的,小了起来。 我跟瞎子说:“咱们也撤吧!” 瞎子却冷哼一声:“撤退?!往哪里撤!你别看他们说是不打的,只要你小子露出头,保证给你打成蚂蜂窝,你信不信?!” 我一想,倒也是,那些军装派明显和小舅那边的人认识,说不准有的私教还不错,本来就不想打,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就剪弗了。 可我不行啊,我可是他们的眼中钉,或者说只要解决掉我,那就没问题了,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来对付我。甚至搞不好,他们所谓的撤退都是幌子,就是想骗我出去,所以还真是不能出去。 我问瞎子:“不出去,那怪物要是来了怎么办?” 瞎子说:“怕啥?!这山洞那么大,它未必就是来找你!” 我说:“这事情不好说。就像猫捉老鼠一样,那老鼠不管藏得再严实,猫都能给它抓出来,玩死了。再说这段时间啊,我正好点子背,万一没被人打死,却被水怪给吃了,那可就开心了。” 瞎子说:“倒也是!” 他探头往外看看,说:“要不然这样,俺先出去看看情况。要是那些人真走了,咱们就出去。要是人还没走,俺就引开怪物,你赶紧往外跑,那些小船还在外面,你跑出去就安全了。” 我有些害怕,一把拉住他:“算了,瞎子,我看咱们还是在这边躲一会儿吧,那怪物也不一定能找到咱们。” 瞎子却笑了:“咋啦?怕俺也不管你,自己跑了?” 我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看美国电影啊,一般这个时候啊,那些二号男主教都要牺牲自己,引开怪物,往往都回不来了……” 本来是开玩笑,但是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些心慌,认真地说:“瞎子,你还是别出去了!” 瞎子戏谑地拍拍我的脑袋,说:“怕啥?!你瞎子哥啥风浪没见过!没事,放心吧,俺还得带着你和小免去大兴安岭种蘑菇呢!放心吧,死不了!” 我说不出来话了,使劲握握他的手,最后说了声:“保重!” 瞎子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接着一猫腰,就钻了出去。 我在那块大石头后面,继续藏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希望能看见瞎子回来,也希望能听见点儿什么声音,但是周围却是死寂死寂的,并没有什么声音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始从石头后面爬了出去,贴着地面,低声呼唤着:“瞎子?瞎子?!”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第568章 怪物站在我面前 我更加心慌了,再也忍不住,索性开始向外爬着,想去看看瞎子到底怎么了。 地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子儿,硌得我的膝盖生疼,爬了没多远,我就疼得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学着瞎子的样子,猫着腰往外走着。 山洞黑漆漆的,只有温泉那边的篝火才有一点儿亮光,但是那些篝火没有人添柴,火苗也渐渐小了下去,眼看着随时都会熄灭,山洞里静悄悄的,要不是那堆篝火,以及篝火旁散落的背包,周围弥漫的强烈的硝烟味,我真的不相信这里刚刚会有那么多人,还发生过火拼。 周围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开始试着朝火堆走过去,想着那怪物不管是什么来头,估计都会怕火,会远离火堆才对。 我猫着腰,朝着火堆的方向迅速走了过去,周围很黑,我把手笔直向前伸着,怕一不留神撞到大石头上,没想到纵然我如此小心,还是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一堵墙上,让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从地上爬上来,我揉了揉摔得火辣辣的左脸,再站起身往前看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前面全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亮光。 转个身再看看,我更加恐慌了,我周围全是黑漆漆的,连一点儿光亮也没有,这不可能啊,刚才就在我前方不远处的火堆去了哪里? 左右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什么火堆,但是我还能清晰得闻到那股柴火的味道,仿佛那堆篝火就在我身边不远处,但是我却就是看不到。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许多念头,什么鬼打墙,鬼藏人,鬼迷眼,反正都是和鬼怪沾边的,什么可怕想什么。 这不想还好,脑洞一开,那些血腥的东西全在我脑海里四下里翻腾,像是在强迫你一遍遍看恐怖电影一样,心脏突突地跳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胸膛迅速起伏着,忍不住要拼命大喊几声,发泄出来。 我扶着那堵墙,缓缓站了起来,想着不管怎么样,要赶紧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即便是走错了方向,也比干耗在这里强。 这时候,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我用手扶着的那堵墙,竟然缓缓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接着往后移动了一下,露出了墙后熟悉的篝火。 看着那红扑扑的篝火,我的心猛然放松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猛然陷入到了一股无边的恐惧中。因为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才看不到这堆篝火了,那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挡在了我和火堆中间。 那么,是什么东西能移动,又体型巨大的能遮盖住整个山洞呢? 只有那个恐怖的怪物。 它,此刻就在我面前。 第569章 反败为胜 在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停止了,周围很静,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黑暗中,那个怪物离我很近,近得让我能清晰听到它的呼吸,以及闻到它身上浓烈的腥骚味,让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怪物在黑暗中与我对峙着,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照瞎子他们说的,人在和怪物对峙时,动物其实也在分析人类,并不是说,强大的动物就一定会对人类发动进攻。 譬如,牢牢盘踞在生物链条最顶端的东北虎,它的捕猎本能以及身体都达到了最完美状态,对于任何猎物,它都可以毫不费力地消灭,吃掉。但是手无寸铁的人类,在野外遇到东北虎时,东北虎却不会第一时间进攻,而是会仔细分析,要猎食人类需要花多大的成本,如果这个成本太高,那么它就会选择退缩,去寻找更简单捕猎的羚羊、山羊等作为食物。 所以说,如果遇到老虎等猛兽时,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让老虎发现你其实只是个弱者,而是要转过身去,死死盯住对方,让对方摸不清你的虚实,最后选择退却,才是唯一能够活命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面对着这种仿佛像小山一般的水下巨怪,那压力是根本想不到的,别说是跟怪物对视,在这种压力小,就算能站住不动,那都算很不错了。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结果两条腿使劲发抖,根本连站都站不住,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不能露怯,结果越想,心里越怕,最后竟然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坐在地上时,那怪物终于开始行动了,就听见它嘶吼一声,结果身子猛然往下一缩,顿时带起了一阵大风,吹得地上的烟尘满地乱飞,迷住了眼睛,我刚揉了两下脸,就觉得有一个又湿又滑的东西舔到了我的脸上,又湿又滑,分明是一条大舌头。 我的心几乎要停止了跳动,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着挣扎了那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到了水怪腹中,这恐怕就是我的命运了。 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那大舌头依旧在我脸上身上来回舔着,舔得我一脸一身口水,但是却始终没有给我卷进去,把我给吃掉。 我有些疑惑,想睁开,又不敢睁开,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小狗吃食一样,是那种很舒服的打呼噜声。 我心里又惊又喜,试探着睁开眼一看,就发现眼前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借着旁边的篝火仔细看了看,没错,这正是我在龙窟救出的那条小龙! 小龙看见了我,惊喜非常,发出了一声愉快的叫声,有点儿像是小狗叫一样,接着又使劲在我脸上舔了一下,才放开了我。 在它后面,蹲着一条巨怪,正在温和地看着它,果然是那条去龙窟救它的那条巨怪。 我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来这里的巨怪竟然是他们。 这么一来,双方的势力瞬间就扭转了过来,这条巨怪明显是这里最强大的一方势力,现在它们明显是跟我一伙的,这回谁还敢来动我?! 第570章 山洞尽头有什么 半个月不见,小龙明显长大了不少,身上的鳞片也更加结实了,在篝火的映照下,有一种类似金属一般的光泽,脑袋也更大了,看起来比以前更有威严。 不过,它在我眼里,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娃娃,我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又跟它玩了一会儿,才让它跟着我,打算去山洞里寻找瞎子。 小龙见我要去找人,就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那匹巨怪跟在小龙身后,看起来像是一个恐怖的巨龙军团。 这次我的底牌大多了,开始无所顾忌地做了个火把,然后在山洞里大声喊着瞎子,想找他出来。 但是,我在山洞里找了半天,也叫了半天,瞎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小龙估计知道我在找谁,它跳到巨怪头上,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和巨怪交流,过了没多久后,它从巨怪头上跳了下来,后两条后腿站起来,前爪给我比划着,想着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它做的几个手势,我还是明白的,它是想让我跟它走。 我点点头,表示让它带路,我会跟着它走,也有些好奇这个小家伙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莫非是这里和它也有一些关系? 小家伙明显很喜欢这儿,它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我惊奇地发现,它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谭老带我去的那儿,地下灼热的那个山洞。 那地方依旧炽热无比,尤其是地面,我们走到了石头那里,我感觉鞋底已经快糊了,根本没办法往前走一步。 小龙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热度,依旧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不多会儿,就走出去了很远。 我没办法,只好在那边喊小龙,好在小龙一下子就听到了我的呼唤,赶紧跑了过来。 我给它比划了半天,它歪着头想了半天,才终于明白,于是扯着嗓子叫了几声,那头原本走出去很远的巨怪又慢吞吞走了回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了看,才轰得一下,把身体俯了下来。 小龙很快爬上了怪物背上,顺着它的脖子,走到了怪物头上,像个国王一般蹲在了那儿,然后回过头朝我兴奋地叫着,还不时划拉着小爪子,示意我赶紧上来。 看着这座小山一般的巨怪,我还有些胆怯,怕这怪物万一不高兴,恐怕一爪子就能给我拍个稀巴烂,不过那怪物看起来很听小龙的话,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想了想,还是赶紧爬了上去,但是可没敢像小龙一样爬到它的脑袋上,就老老实实坐在它背上,那怪物等我爬了上去,开始慢慢起身,开始向着那个岩洞走去。 很快,我们就走过了那个热气逼人的岩洞,岩洞开始的时候很热,热得我几乎要把自己给扒光了,赶紧像是在蒸锅里蒸一样,但是到了后面,那温度越来越低,并且开始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气,从地下慢慢渗了出来,像是阴冷的雾气一样,拼命往骨子里钻。 我心里也越来越吃惊,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那山洞尽头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 ----------------------- 今天在厦门玩,在鼓浪屿和朋友聊到了凌晨,一直写到凌晨二点多才写完。。。 第571章 思考 小龙却显得非常兴奋,原本威严地坐在怪物头上,呆了一小会儿,就一溜烟儿从脑袋上跑来过来,用它的大脑袋不时蹭着我,亲昵地像是孩子遇到了父母一样。 我拍拍它的脑袋,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已经开始鼓出来了一个大包,像是要长出来角一样,看起来还真像是传说中的龙。 不过,这小龙和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差距还很大。 传说中的神龙,拥有鹿角、马脸、蛇身、羊须,这小龙看起来嘛,卖相就要差很远了。 往好里说,它像是一个古代的恐龙,像霸王龙一样,可以直立行走,看起来也颇有几分威严。往差里说嘛,其实就跟一头大蜥蜴差不多,肚皮鼓鼓的,老爱在地上爬来爬去,一身鳞片也是灰不出溜的,还真不怎么好看。 不过嘛,只有我这种和它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它的智商奇高,而且一身鳞甲几乎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惧,而且似乎天生就有统治其他水族动物的本能,我们骑的这只巨怪,已经算是大海里的巨无霸了,但是面对它,却是毕恭毕敬,非常敬畏,而且这种敬畏并不像是来源自小龙的父母,更像是对于这个种族从骨子里的膜拜。 看了看小龙,它正鼓着大眼睛,朝着山洞深处望着,明显非常兴奋,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那条鳄鱼一般的小尾巴也使劲摇动,啪啪打在怪物身上。 看起来,这山洞里的东西,一定和小龙大有关系,不然它也不可能那么上心。 我怀疑这山洞里的,应该是它的父母,这山洞如此神秘,虽然有一些人工修建的痕迹,但是很明显是之前就存在了,人类只是在后期在这个巨大洞穴里修建了一些类似宫殿一般的建筑,类似于狼城一般,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我搞不懂的是,谭老他们为何要煞费苦心,将我带到这里来。 他说,之前在南海做了那么多事情,设了那么多局,包括花格子、逗比冯他们,都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现在身份终于确认了,所以要在这里结果了我。 当时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也来不及多想,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其实他说的话有许多破绽。 如果说花格子是和他一伙的,那么我们在龙窟那里遇到的铁甲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当年被老冯带到龙窟的广东老板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老孔为何最后又和那帮铁甲人混在了一起? 而且,刚才的局势已经说明,小舅和谭老他们并不是一伙的,那老孔肯定是和小舅一伙的,他们又是在做什么呢? 我使劲想着,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过,我心里却又一种悲凉,看来瞎子说的不错,我果然拥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个身份恐怕还不简单,所以才受到了军装派几乎无休止的追杀。 再回过头想想,小舅当年说过,关东姥爷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时在小舅面前提起,其实就是为了打压他。 而小舅,虽然他在狼城,在鹰坟都曾让我深入险境,但是现在想想,他确实也是身不由已。 在狼城那次,很明显,他是在军装派的严密监视下,而且是牺牲了小山子,才保住了我的性命,而且他虽然把我推下去了,但是如果不推我下去,恐怕我当场就会被军装派击毙。 在藏北鹰坟那次,他肯定知道山魈就在附近,所以才毅然抛下我,而且留下了那么意味深长的话,“只要我能活着回来,我就会知道,并不是他抛弃了我,而是我抛弃了他们。” 第572章 进入了阿鼻地狱 我觉得,他指的应该是鹰坟那个白衣男子,在当时的情况下,那个白衣男子肯定是认识我的,而且是有一些话要告诉我。 但是,在当时,瞎子却意外冲了过去,硬生生把他的话给截断了,导致我后来爆发,像是激活了心中的某一个力量,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睥睨天下,然后迅速将那个白衣人给杀掉了。 虽然他当时中了我一刀,但是很明显还有一击之力,别的且不说,就算是他身旁那只巨鹰,就能分分钟秒杀掉我们,但是他却释然了,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解脱了,然后淡定离世。 这个白衣人,就和我们遇到铁甲人时那个白衣人差不多,我有些怀疑,在山洞尽头也会遇到那个白衣人,他也会和我说什么吗? 按照瞎子的说法,他当时见到我,有时候也会表现得像一个古人,长袍大袖,大刀古剑的,难道说,在我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就像佛家所说的夺舍,他偶尔也会出来,掌控住我的身体? 我有些担心,如果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太强,会不会永远掌控了我的身体,而现在的我,就会被他杀死,或者说永远被封存掉,那是不是说,现在的我就永远不存在了? 这么想想,我更加伤感了,这么看来,我虽然还活着,但是其实已经是死了,那么活下去的“我”,究竟还是不是“我”呢? 恐怕,这个会是一个哲学问题,我就回答不了了。 不过,再想想当时的场景,我觉得瞎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正好掐着时间跳了出去,我甚至有些怀疑,瞎子是不是故意冲上去的,阻止了他对我说什么。 这么想想,我也有些哑然失笑了,在我认识的这些人里,如果说从始到终就绝对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背叛过的,也就只有瞎子了,别说瞎子就不可能骗我,即便他骗了我,又怎么样呢? 男人和男人之间,只要可以问心无愧,生死与共,把命都能交给你,还有什么事情能隔阂住我们呢? 就这么想着,那怪物猛然停下了脚步,稳稳地站在了那里。 它的身体猛然一顿,我脑子里还在想着,没注意,差点儿被它甩了下去。 小龙却迫不及待一般,迅速从怪物身上跳了下去,然后直立起身体,用爪子朝着我迅速挥舞,像是让我赶紧下来,赶紧看看这边有好东西。 我赶紧从怪物身上下来,刚一下地,就觉得地下寒气逼人,接下来就发现,在我们身前,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那大洞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从里面不断渗出来浓烈阴冷的雾气,像是一个冰窖一般。 我心里一惊,这刚路过温泉,接着又遇到了冰窖,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莫非这里真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在下面的鬼魂都要受到烈火的灼烧,以及冰库的冷冻,生生世世,永不停息。 还在想,小龙却朝着大洞吱呀吱呀叫了几声,接着一出溜就钻了进去。 第573章 那些人全都到了哪儿? 小龙一钻进那个散发着寒气的洞穴,旁边老老实实趴着的怪物猛然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个一人多高的洞穴,着急地咆哮起来,最后就直勾勾地看着我,非常着急,像是想让我过去看看小龙。 我本来就担心小龙,这时候又怕小龙不在,这怪物一时性发,一口将我给吞下肚里,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在洞口踌躇了一下,就钻进了山洞。 本来我以后,这里就是一个小山洞,就像是大溶洞里盘根错节的小山洞一样,却没有想到,我刚进去,没走几步,就失去了平衡,原来那山洞下竟是一个大坑,把我一下子掉了下去。 这一下把我摔得不轻,感觉眼前直冒金星,手掌上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火辣辣地疼,我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看了看,发现那火把也掉了下来,眼看就要灭了,赶紧拿起来,使劲吹了吹,终于给火把又吹着了。 借着火把,我把周围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像是进入了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大冰块,火把一照,流光四溢,看起来像是到处镶嵌着宝石一般。 我这才明白上面的寒气是哪里来的,感情这下面其实是一个冰窖,刚才只顾得疼了,还真没注意这里那么冷,得赶紧找到小龙回去,不然估计没多久就得被冻死了。 这里那么冷,我哪敢站着不动,一路跺着脚往前走,一边小声呼唤着小龙,一边寻找着有没有可以助燃的火种。 小龙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茫然在周围找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见它,火把的火光又走能照亮那么小一点儿地方,只好慢慢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我竟然在地上看到了一件破衣服,捡起来看看,是一件旧军装。 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何会有旧军装,但是在当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捡起来,缠在了火把上,火把眼看着就要烧到尽头,有了这件衣服,火光立刻大了一些,照得距离也远了一些。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才发现,这山洞里的地面全都是白色的,不过并不是石头铺成的,而是全是坚硬的大冰块,估计这里原本都是水,后来被冻住了,看起来就像是用一整块大冰铺成的地面。 在这些白色的大冰块上,稀稀拉拉的,被人丢了不少衣服、裤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热得受不乐了,边往前走,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随手丢在了地上。 不过,在这么冷的地方,就算是穿衣服还来不及呢,怎么又会往下脱衣服? 虽然觉得古怪,我还是将这些衣服都收集起来,想着待会儿要是还找不到小龙,就先弄一堆篝火点着了再说。 这么想着,我就跟着这些衣服往前走,发现那衣服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了,而且全是军装,那种情况分外古怪,就像是一堆当兵的集体在这里裸泳一般。 很快,我就收集到了一大堆衣服,再也不怕火把会烧完了,当时也冻得够呛,干脆弄了几件衣服,烧了一个篝火,蹲下身来烤烤火,那手脚全都冻僵了,都失去了知觉,现在烤热了,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身上暖和起来,我的脑子也渐渐活跃起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些人将衣服脱掉了,那他们人又是去了哪里? 我无意识地回过头看看,发现到了这儿,衣服已经没有了,按说那些人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是周围确实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人。 那些人全都到了哪儿? 第574章 冰层下的死人堆 我有些害怕了,又在火堆里扔进去了几件衣服,火焰一下子蹿起来老高,火光熊熊,终于将周围照亮了,这底下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广场,空阔且干净,除了周围扔的几双鞋子外,全都是空荡荡的,别说人,就算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更加担心了,想着这地方太诡异了,莫非这里有什么怪物,把这些人都给吃掉了。 这么想着,我更加担心,正想着该怎么办,更加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 因为下面太冷,所以地下的冰块上,全都蒙上了一层白霜,现在被我的火堆一烤,白霜全都化开了,露出了里面大块大块的冰块。这冰块是透明的,像是玻璃一样,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无意识地往下一看,就发现下面出现了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 在那种情况下,猛然出现了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简直能把我的魂儿给吓破了,我大叫一声,猛然跳了起来,刚想往回跑,却想着这不对呀,我脚底下可是大冰块,这人怎么会在冰块里? 战战兢兢地回去,用火把仔细照了照,我才发现,那人确实是被冰封住了,他死的时候异常痛苦,大张着嘴,像是在嚎叫着,结果人像是在瞬间被冻住了,结果保持了那种仰着头的姿势,刚才我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直勾勾瞪着我一般,倒是吓了我一跳。 这个人身上并没有穿衣服,应该就是那些丢衣服的人,只不过他是如何跑到了下面,又是为何被冰封住,我就不明白了。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打开了我的思路,我开始把大火堆分成几个小火堆,用它们烤化冰岩上的白霜,看看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我的努力有了回报,大块大块的冰岩化了冻,露出了下面的场景,后来终于练成了一片,可以看到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大冰块下面的场景,几乎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我开始以为,脚下只是有一些水,被冻成了冰,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小了。在我的脚下,是一块直径几百米,厚度三五米深的大冰层,大冰层看起来蓝盈盈的,像是一大块纯净明亮的微蓝色宝石,看起来非常美丽。 在这块大得恐怖的大冰层下面,密密麻麻的,封住了许多人。 这些人,像是在一瞬间就被封住,所以还保留了当时的姿势和神态,像是被琥珀封住的虫子,可以清晰看得到他们的表情。 他们有的在逃跑,有的恐惧地吼叫,有的坐在地上诅咒,有的拿着枪在反击,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脸上都有一种绝望的恐惧,透彻心扉,然后在这种极度恐惧中被定格了。 我趴在大冰层中,仔细地看着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让他们如何绝望,而且被这样残忍地封在了大冰层里。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相信了地狱的存在。 也许,就像谭老所说的,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只有那种地方,才会拥有这样极端狂暴的冰与火的力量,又拥有那种超自然的神力,可以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还在临死前的一瞬间被永久性定格,最后变成了这么一副狰狞而美艳的画面。 第575章 又一个山洞 那冰层下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尸,顿时将我吓得连连后腿,几乎要站不住脚。 那冰层下的尸体,全都是赤身裸体,再加上冰层上的那一堆堆的衣服,看起来更加诡异。 关于那冰层上的衣服,我冷静了一下,倒是也可以解释。 以前我听姥爷讲过,一些人在爬大雪山时,往往会发现有些人赤身裸体,冻死在大雪中,更诡异的是,看他们临死前的样子,并不像是冻死的,浑身蜷缩在一起,却是袒胸露乳,全身摊开,像是热死的一样。 后来,他专门请教过一些人,说人在爬大雪山时,在过于寒冷的天气下,往往会冻伤,在冻伤后,人的意识会逐渐混乱,最后会分不清楚冷和热,会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所以往往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脱掉,很快死在了大雪山上。 不过这个解释,在这里也比较牵强。 如果说有几个人被冻伤了,失去了理智,脱掉了衣服,那还容易理解,如果说所有人都是这样,那也有些不大可能吧。 不过,这些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最要命的问题是,这些是怎么被封在大冰层里的,而且脸上还都带着那种绝望的表情。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四下里看了看,周围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只要硬着头皮举起了那个火把,准备迎战。 没想到,跑过来的竟然是那头莽撞的小龙,它看见我,非常欢喜,摇头晃到,一溜烟地跑来过来。 终于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活物,我也安心了一下,招呼它赶紧过来,看看冰层下的死人堆。 本来以为,它会吓一跳,没想到,它只是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就示意我跟它走,见我不愿意走,竟然跑到后面,顶着我的屁股往前走。 冰层上太滑,它的力气又大得要命,我几乎要被它撞倒,只要匆匆拿了几件衣服缠在了火把上,跟着它走。 它带着我,绕着这个空旷的“冰场”转了一圈,来到了尽头,是一块结满了厚厚冰雪的石壁。 那小龙往后退了腿,嘴里咆哮一声,像一枚炮弹一般,猛然朝着那石壁撞了过去,原本结结实实石壁,被它这么一撞,竟然开始往下簌簌掉冰渣。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龙又退了回去,继续往上撞,随着它反复撞击,大块大块的冰块也开始往下落,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后面还藏了一个通道,难怪小龙要这样撞击。我也跟着用脚猛踹那些摇摇欲坠的冰壳,很快就清理完了外面的冰层,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小龙当时就要钻进去,被我一把拦住了,先点着了一件衣服扔进去,那衣服烧成了一个火球,飘飘荡荡,落到了下面,看起来还不大深,应该问题不大。 我一缩回去手,小龙立刻欢脱地跳了下去,我也只好跟着下去了。 那山洞没有多深,走了几步后,里面逐渐大了一些,温度也恢复了正常。不过山洞周边以及脚下全是黑漆漆的,坚硬无比,走起来分外咯脚,我使劲踢了一下拦在路上的一块石头,那石头纹丝不动,像是被黏住了一般。 我有些好奇,蹲下身来,用手使劲掰了掰,发现那石头外面被浇铸了一层黑色的铁汁,还真是用铁水浇铸了上去。 第576章 铁树 再仔细摸了摸,不光是这块石头,整个山洞里,岩壁,路边,上面全都覆盖了一层坚硬的铁汁,就像是山洞建好后,有人用铁水顺着山洞整个涂了一层一样。 还想看呢,小龙那边又吱呀吱呀叫了起来,我只好继续往前走,跟上它。 又走了一会儿,山洞开始渐渐增大,后来豁然开朗,又像是到达了一个小广场,这次的小广场中,没有了冰壳,地上全都浇铸了一层铁水,古怪的是,在这个广场上,竟然还生长着树! 真的是树,又树枝,有树叶,枝桠斜出,看起来和一棵普通的树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这棵树浑身都是漆黑色的,在这个黑色的大溶洞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走了过去,试着摸了摸,那树上果然也浇铸了一层铁水,坚硬无比,也许这棵树本来就是一棵用铁水浇铸成的铁树。走近后,才发现,这树上结的并不是果子,而是在每一根树杈上,都挂着一个个的死人。 那些死人,跟刚才看到的那些当兵的不一样,这些人明显是死了有些年头了,尸体全变成了干尸,被挂在树杈上,身体萎缩得像一个干核桃,看起来非常狰狞。 还想离近一些,看看那些干尸身上会不会有什么衣服之类的遗物,可以辨认一下他们的身份,没想到,我刚一摸到那棵树,树上突然就蹿出来了一个刺猬大小的动物,一下子蹿到了我头上的树枝上,朝我刺刺叫了几声,接着就朝我的脑袋猛扑了过来。 当时我们挨得特别近,而且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上面的动作,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傻乎乎地站着,等着它朝我扑过来,几乎能感觉到它扑过来时带起的一阵风。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旁边懒洋洋看着这一切的小龙,猛然咆哮一声,接着几乎是从平地上直接蹿起,一下子就蹿到了树枝上,接着又是一个俯冲,竟然硬生生地在空中将那怪物拦截了下来,并替我挨了那怪物一爪子。 小龙的身体素质,我是领教过的,那可是连机枪都打不透,但是挨了那一下,却也疼得低声叫了一声,可想而知那怪物的一爪之力有多么强。 小龙吃了个亏,开始佯装害怕,慢慢往后退,那怪物趁胜追击,小龙四下里躲避,终于,小龙抓住了一个空档,一下子猛扑了过去,将那怪物压倒在身下,两只爪子死死按住它,狠狠一口下去,咬住了它的脖子,将那怪物活活咬死了。 呆那怪物死后,小龙才满不在乎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将那怪物丢在了地上。 我过去看时,才发现那怪物长得像是一个穿山甲一样,浑身都是鳞甲,爪子和牙齿异常尖锐,像是几把刀子。 更可怕的是,在它被小龙咬死的地方,它在拼命挣扎时,竟然把用铁汁浇铸的地面都划出了几道深深的抓痕,难怪它在空中打了小龙一下,连小龙都觉得疼了。 我还在看,旁边无所谓的小龙却猛然站了起来,迅速拦在了我的身前,并开始朝着铁树咆哮起来。 抬头看看,才发现这个铁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几只小怪物,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第577章 过刀山、下油锅 那几只怪物,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顿时将我吓得连退几步。 刚才就那一只,已经让我们狼狈不堪,好在小龙英明神武,将它斩于口下,这次又来了那么多只,又该如何是好? 我挥舞着火把,作势逼住它们,然后带着小龙慢慢往后退,好容易退出去一段,我大叫一声“快跑!”,带着小龙就拼命往前跑! 那几只怪物见我们一跑,顿时从树上跳下来追赶,我们一口气冲到了旁边一个山洞里,还怕那些怪物追过来,想着要不要搬点儿石头堵住山洞,好在回头看时,那些怪物却都蹲在了山洞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目送我们离开一样。 虽然非常诡异,但是好在也没有继续扑上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小龙继续往前走。 我也有些好奇,这个山洞就像是过关一样,我们经过了血湖,熔岩、冰层、铁屋,下面还有什么? 又想起当时在船上,谭老跟我讲过,说佛教中的阿鼻地狱并不是空穴来风,也是有一些根据的,按照经书记载,那阿鼻地狱就是建在了南海,那些所谓的海眼等,就是阿鼻地狱在放逐鬼魂,以及吞噬一些罪虐深重的人类。 在当时,我只是觉得他在说笑话,讲一些劝人向善的佛教故事,劝人信佛。 在我看来,佛教其实是一种非常虚伪的宗教。 表面上,它大善大悲,舍身取义,立定成佛,如佛祖如来割自己身上的肉去喂鹰,如地藏王菩萨发宏愿“地狱恶鬼不除,誓不成佛”,而且无论胎生、卵生,好人、恶魔,鬼怪狐狸,只要一心向佛,那么就可以“立定成佛”。 相关,只要你不信它,它就会立刻“怒目金刚”对付你了,那阿鼻地狱本是最残酷的地狱,人做了什么坏事才会投入进去呢? 按照佛教教义来讲,只要你辱骂佛祖,那就会被投进去,这个确实有点儿小心眼了。 那么无间地狱又是什么样的呢? 佛经说,无间地狱的城墙有八万多里,城墙全是由钢铁浇铸成,高一千里,城上空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由会吐火的铁蛇、铁狗看管,城里到处都是夜叉、恶鬼,手里拿着烧红的钢爪、铁戟,叉住犯罪的人,投入到火焰中焚烧,并由铁鹰啄瞎人眼,铁蛇勒住人的脖子,在人的身上钉满铜钉,用烙铁烫,永远永远,经受那永无止境的痛苦。 所以,在佛教的恩威并易下,中国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富人、当权者特别喜欢信佛,因为他们的钱大多都不干净,内心有愧,但是信仰了佛教后,就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让他们花钱少点儿香,拜点儿佛,就相信自己已经洗清了自己的冤孽,可以成佛了。 其实啊,这些都是胡扯,平时心中无半点儿善念,坏事做尽了,事到临头才去烧香拜佛,又有什么用? 况且,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与其信一些飘渺无影的东西,还不如做好身子,一身正气,不怕任何邪门歪道,所以我一直是秉承着这些理念,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 不过,现在看看,南海确实隐藏着许多秘密,别的不说,就说这里,确实有点儿在仿照阿鼻地狱,建立了一个真实的无间地狱。 不过,不管遇到什么,我还是那个态度,不管遇到什么,哪怕是真正到了地狱里,我还是我,就是那个小七,只信自己,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任何人手里。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继续跟小龙向里闯,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很快,山洞就走完了,果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场景。 但是,这个场景却是让我怎么都想不到的。 在山洞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口足足有一个广场那么大的铜锅,铜锅下热气腾腾的,像是燃烧着地火,将铜锅烧得通红,铜锅并不是空的,里面热浪翻滚,像是煮了一锅沸腾的油,火光熊熊,油花飞溅,让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更要命的是,在铜锅附近,全都倒插着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刀刃朝上,闪烁着一道道寒光。 这让我一下子惊呆了,这到底什么鬼地方,是什么混蛋建的,还真把他娘的地狱里的过刀山、下油锅给复制出来了?! 第578章 修建这个密道的人 这刀山油锅,还真把我们给镇住了。尤其是那油锅里热油鼎沸,刀山上寒光闪闪,还看起来确实有些唬人。 小龙试着走过去看看稀罕,被溅上了一滴热油,烫得它龇牙咧嘴的,看来这些热油还真是真的,不是幻觉。 我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中,这后面是铁树怪物,前面是刀山油锅,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里一共就那么屁点儿大的地方,我们一抬眼就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的,这里除了油锅、刀山外全都是硬顶硬的花岗岩,哪有半点儿通道? 小龙还不死心,仗着自己皮厚肉糙,硬是踩着那刀山,沿着这边转了一圈,边走边用自己的大脑袋撞墙,撞得砰砰响,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儿效果,那些花岗岩全都是真东西,没有隐藏密道什么的。 我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莫非是我们来到时候走错了路? 反正山洞也就短短的几十米,我索性打了个唿哨,招呼小龙再回去走了一遍。 小龙蹦蹦哒哒跟我又走了一遍,我这次走的时候,注意看了两遍,山洞全是用结结实实的大石头砌成,绝对不可能有其他通道。 娘的,这事情可真是邪门了! 我和小龙来回走了一趟,都是一无所获,甚至还想重新回到上一个山洞去,结果还没回去,就看见几只小怪物虎视眈眈地守在那儿,恐怕我们一露头,顿时就会血拼一场。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们两个只好灰溜溜地返回去,一人一龙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仔细想想,这样呆着不行呀,要不是这里正好有一锅热油,还有点儿亮光,我们估计两眼一抹黑,连个屁都看不到,再这样耗下去,估计饿都饿死了。 小龙见我坐在地上,也跟着学着我,用爪子托着腮,不过它装了没多久,就不耐烦了,开始站起来,用爪子踢着山洞里的碎石子,碎石子有的被踢飞了,有的被踢到了油锅了,溅起了一堆热油。 我看着那被踢飞的小石子,脑子里猛然有了一个主意,这山洞明显是设计成了类似升级打怪的路线,所以不可能突然断掉,那通关的线索一定就在这里,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 如此说来,如果说这里的石壁上没有通道,那就只有可能在地上了。地上的话,到处都是尖刀,那下面不大可能会有密道,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我招呼小龙退后,自己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狠狠砸进了油锅里,就听见哐当一声,那油锅顿时被大石头给砸漏了,一时间热油飞溅,我躲得及时还好,小龙在那伸着脑袋看,躲闪不及,被几滴热油溅到了鼻子上,烫得它直哼哼,让我笑了半天。 等了一会儿,我估计着那热油劲差不多过了,小心翼翼走过去看,发现我估计的果然不错:在那口破坏的巨型油锅下,露出了一个很大的黑窟窿,那窟窿看下露出了一排石级,像是修建在地下的一个密室。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了,这一关的破绽果然被我猜出来了,那密道其实就藏在油锅底下,不然它完全没有必要整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故弄玄虚,想隐藏密道的秘密。 看着下面黑洞洞的通道,我也有些惊慌了,修建这个密道的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整了这么多幺蛾子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579章 冰与火之歌 虽然油锅破了,露出下面的破洞,但是底下还是热浪扑来,踮起脚看看,那油锅下红扑扑的,像是下面在烧着火,映得山洞里全是红彤彤的。 我小心地走过去,用早就灭了的火把捅了捅,才发现下面非常诡异,虽然一挨近就感觉热浪逼人,但是在热浪中又明显存在着一股强烈的寒气,这种冷热并存的异常情况,让我非常惊讶,赶紧连续往后退了几步,碰到了后面的刀刃。 这一退后,我才发现,插在那个大铁锅旁边的刀刃,竟然通体冰冷,冻得我一哆嗦。 我更加奇怪了,试着伸手感受了一下周围那些刀刃的温度,发现全都是刚才那把刀一样,一个个散发着寒气,仿佛是用冰块雕成的一样。 小龙也凑过来,好奇地看来看去,它并不惧怕炽热以及寒冷,当时见我犹豫,立刻用爪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点头示意,它愿意先下去做急先锋,打探一下情况。 它那像小人一样的机灵样,立刻把我给逗乐了,当时就大手一挥,封它做镇压阿鼻地狱大将军,命它带领十万精兵前赴阿鼻地狱,速速将那地狱铲平! 小龙应声得令,环绕着大铁锅走了一圈,接着扑腾一声,就跳了下去,接着就听见了一声惨叫,从底下传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它是中了暗算,或者那底下埋伏着奇兵,专门在下面候着它,当时想都没想,跟着也跳了下去。 那地下还挺深,估计能有个五六米深,我一跳下去,就后悔了,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子恐怕要被摔死了。 才刚这么想,我就重重落在地上,不过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一股软绵绵的感觉,试着爬起来,左右看看,发现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景色。 在我身边,是一条完全用漆黑的大石头修建成的石桥,在石桥两边,分别是两条长河,一条长河是火红色的,另外一条长河是洁白色的,两条河泾渭分明,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而且颜色也完全不一样,让人看起来惊心动魄。 不过,我当时也顾不得看这些,着急得到处寻找小龙,却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我万分焦急之时,却在我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惨叫声,赶紧回过神去,才发现了在地上被我几乎压扁的小龙,疼得冲我龇牙咧嘴。 我才明白过来,为啥我刚才从上面掉下来时,身上并没有摔伤了,原来刚才我正好摔在了小龙身上。 而小龙刚才那第一次惨叫,并不是受到了伏击,而是被摔在了地上疼得直叫。 小龙的生命力比小强还要坚强,我过去把它从地下拔出来(真的是拔出来,因为连续经过了两次撞击,它的身体几乎要嵌进了地上),然后给它展开,使劲扑打扑打,又蹂躏了一番,它才终于恢复了过来,朝我翻了翻白眼,又开始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它看到周围的两条河,明显也有些紧张,趴在桥上往下看那些河水。 我也有些好奇,这山洞下有河也就算了,为何这下面的水还不一样,伸手在水面上试了试,才发现,原来,这两条河里的东西截然不同。 从上面看起来,好像河水离石桥很近,其实非常之远,因为我的手刚放在河上,就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热浪,以及一股冰冷的寒气。 这么说,这两条河根本不是扑通的河,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两条河里,一条河里是灌满了熔岩。当然了,这里原本就是一个火山口,所以那红色的河也许是几百米深的地下岩浆也说不准。 第580章 人影 而那些白色的,就很好理解了,那完全是一条被冻得死死的冰河。 回过头看看,发现这冰河和火河在前方有一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特别的图形,就像是大圈套着小圈,里面是火热的火河,外面是冰冷的冰河。 这两个交汇处,正好处于上面那个山洞的正下方,在上面反映出来,就是一个烧得滚烫的油锅,以及周围一排排冰冷的刀刃,还真是做得分毫不差,鬼斧神工。 我也暗暗惊叹,这么多年来,我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不少诡异之极的险地,也算是见过许多鬼斧神工的建筑,尤其是经历了阴山狼城、澜沧蛇窟、藏北鹰坟后,已经淡定了许多,以为这辈子很少再有什么东西让我震惊,没想到这里确实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 带着小龙,我们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好在无论是火河还是冰河,都散发着一股朦胧的光芒,整个山洞都处于一种红色和白色光芒的笼罩下,以及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这种味道让人很容易兴奋起来,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仿佛即将迎来什么大挑战一般。 这条黑色的石桥很长,它横跨两条大河,甚至将两条大河一分为二丝毫不越界,显得气势雄浑,霸气十足,我和小龙两个人走在上面,感觉就像是两个小不点儿,甚至走起路来,大气都不敢喘,就低着头赶紧快走,想赶紧走过去。 但是,那座石桥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越往前走,就觉得前方越长,怎么也走不过去。差不多又走了一个小时,我和小龙都筋疲力竭,怎么也走不动了。 回头看看,那石桥尽头早就看不到了,我们两个被困在了石桥中间,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真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的感觉。 小龙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两只手摸着大肚子,满脸无辜地看着我,意思是它饿了,要不行了。 我也没办法,两只手摸着肚子,比它还无辜地看着它,意思是我更加不行了,但是也没办法。 卖萌归卖萌,但是始终还是要想办法。 我开始坐在石桥上仔细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我们真的要再次置于死地而后生,一起跳下去,然后闯一闯试试,能否打开新的一扇大门。 低头看了看两条长河,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下面有没有一扇大门,我不敢说,但是我们两个这一条,小命绝对是给摔没了。即便是侥幸没有摔死,两个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被活活冻死,与其那样,那不如干脆就呆在这儿得了。 但是在这里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在那边踌躇着,不由后退了几步,再往前看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前面好像出现了一股白色的雾气,雾气中隐隐约约像是有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再揉揉眼,仔细看看,发现周围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摇摇头,想着自己真的是神经过敏了,又后退了两部,再一抬头,发现那一股雾气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这次的雾气要比上次的还浓,那个雾气里的黑影还在,已经可以清晰看出来,那是一个人形生物,也朝着我这边看着,像是也在看着我。 第581章 人影物质化 在和这个诡异的黑色石桥上,突然看到了一个隐藏在迷雾中的人影,一时间让我惊异不已,不由蹬蹬蹬往回急退了几步。 仔细看了一会儿,那迷雾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消散,反而越聚集越多,弥漫开来,将我笼罩了进去,那黑暗中的影子也渐渐清晰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穿着古代盔甲的武士,在那横眉冷对着我。 小龙在旁边也看到不对,在那嗷嗷叫了起来,虽然我们离得很近,但是它却就是找不到我,急得在旁边直哼哼。 我怕它一激动,会从桥上跳下去,赶紧冲出去找它。小龙还真以为我掉下去饿,正扒着桥面,把脑袋探下去,朝着下面着急叫着,看样子还真要跳下去。我感觉叫住它,它看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朝着我迅速跑了过来,一下扑到了我怀里,差点儿给我扑倒在地上,大舌头朝着我脸上没头没脑地舔着。 好容易才推开这条像小狗一样的小龙,我才直起身来,回过头看看,身后的雾气已经全部消失了,周围清清楚楚的,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小龙也朝着我身后看着,给我比划着,意思是刚才一转头,我就消失了,把它给吓死了。 我有些好奇,难道刚才那些浓厚的白雾,它都没有看到吗? 我手舞足蹈地跟它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明白了,反正它扭动着圆鼓鼓的肚子,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看起来确实是没看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那些浓雾那么浓烈,几乎像是一堵移动的墙,为何我刚刚从浓雾里出来没一会儿,那雾气就消散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试着退回去了几步,发现那雾气诡异的雾气果然又一次出现了,更古怪的是,几乎是同时,小龙就发出了惊慌的叫声,像是突然看不到我了。 我几步从雾里走了出来,小龙才镇定下来,但是也对我刚才的突然消失大为好奇。 我试着拉着它,往后退了几步,发现雾气很快包裹住了我们两个,并且随着我们后退,那雾气在逐步增加,越来越厚,在我们周围笼罩成了一座白雾之城。 小龙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雾气,显得非常担忧,并没有像以前那么活泼,而是非常警惕地摆出了攻击姿势,尾巴挺直,脑袋高昂,浑身的鳞片都张开了,咔嚓咔嚓地响。 随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在白雾中,那一个黑影越来越清晰,并且身体开始慢慢晃动,就像是一个人被冻僵了,开始慢慢活动身体,做一些热身运动。 小龙越来越紧张,它喉咙里开始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声,声音虽然很低,却很有威慑感,仿佛在遭遇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我也开始怀疑,这些突然出现的迷雾中,怎么会有人影,而且这人影还是越来越实体化,莫非到了最后,它真的会显化成一个真正的人? 我有些担心,这东西越来越古怪了,什么东西都显得非常邪恶,而且这地方是仿照传说中最恐怖的阿鼻地狱建造的,如果说它真的达到了阿鼻地狱那种境界,是不是说会召唤出来地狱中的恶鬼来? 这么想了想,我越来越担心,开始拉着小龙转身就往后跑,却没想到,随着我们不断往后退,那些雾气越来越厚,后来简直堆成了一堆厚厚的雾墙,横在我们身边,就像是在我们身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一样,在那宫殿内,到处弥漫着雾气,雾气里黑影绰绰,看起来像是有许多人影在那走动着,有的人影很模糊,有的人影比较清晰,能看出来他们手中持着钢叉、长刀等,但是却看不到到底是什么。 第582章 怪物又一次出现了 我有些怀疑,那些白雾构建的真的是传说中的地狱,那模糊的黑影就是地狱中放逐的恶鬼,而那些较清晰的人影,则是看管地狱的牛头马面,以及一些狱卒等,只不过,这些雾气构建得地狱是如此清晰,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最可怕的是,我最开始看到的那个人影,一直在不停地实体化,他并没有像其他黑影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浓雾之中,而是不断朝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像是看到了我们一样。 在这个时候,他的样子已经很清晰了,他个子又高又大,差不多有十几米那么高,全身都覆盖着一层古代的盔甲,脸上戴着一个金黄色的面罩,头上戴着一个有两只犄角的头盔,手持一根巨大的三叉戟,看起来非常恐怖。 我有些怀疑,这个古怪的巨人好像和其他黑影不大一样,他好像……是一个有意识的人…… 那个人开始还在僵硬地活动身体,后来身体越来越灵活,已经开始举起了那只巨大的三叉戟,并迈开步子,朝着我们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这个巨人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但是究竟是在哪里见到的,我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不过,小龙确是始终都对它非常警惕,无论是在后退还是停下,都在不停地朝他咆哮,像是认出来它是一个危险的敌人。 这时候,我们几乎走到了绝路,在这个诡异的石桥上,我们竟然看到了犹如地狱再现一般的恐怖场景,尤其面临着一个巨人的物质化,随时可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这几乎要让我们绝望了。 想了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在全身上下搜了搜,发现只有一把瑞士军刀,我掏出军刀,朝着那个巨人狠狠砸了过去! 我的运气不错,军刀划过一条标准的抛物线,飞到了那个大怪物身上。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怕错过军刀和怪物接触的一瞬间,更希望那军刀可以顺利穿透那个巨人,就像是穿过一片凄冷的白雾一样,这就说明那巨人只是一团雾气,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 那军刀在接触巨人的一刹那,发出了清晰的金属碰撞的响声,接着狠狠扎到了那巨人身上。 也许是那个巨人现在还没有彻底物质化,身上的盔甲还没有那么结实,所以军刀一下子刺穿了军人身上的盔甲,狠狠扎到了他的身体里,疼得他咆哮起来,接着双手举起了三叉戟,就要朝我们狠狠刺了过来! 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他! 是在南海龙窟! 在那里,黑衣人用数百艘小船组成了一个诡异的海阵,并集合了所有的船只,从水下拉出来了一个巨型怪人,那人就是手持三叉戟,在海中差点儿杀掉小龙的保护者,后来是白衣人来了之后,才打败它! 难怪小龙一开始就对他显示出了所有敌意,看来它一开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现在,我们两个被困在石桥上,手无寸铁,面对着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怪物,又该怎么办?! ==================================== 同学们,《鬼藏人》即将完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现在嘛,也在筹备新书了,新书将继续延续冒险悬疑的风格,故事大概是在中国各大水系、黄河、长江、雅鲁藏布江、闽江、天池、喀纳斯湖等捕捉水怪,寻找隐藏在大水之下的财宝。 目前,我已经将新书第一章发布在了我的公众微信号(lidayushu),以及我的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 第583章 真实地狱 对于我刚才用军刀试探性的一击,那巨人显然非常恼火,开始努力挣扎,费劲地调整着身体。 很显然,他现在的身体还在慢慢恢复中,或者说还在努力物质化中,要做什么动作显然非常费劲,但是他确实在拼尽一切力量,想要给我们一击。 那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巨人,发起怒来,威势就像排山倒海一样,非常震撼,虽然他看起来只是一个类似影子的东西,但是那姿势从我们这里看起来,也像是在看一个震撼的美国大片一样。 虽然他的再三努力,他终于将那把三叉戟举了起来,并朝着我们这边掷了过来。但是那三叉戟的影子实在是太淡了,几乎刚一离手,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仿佛一阵狂风一般,朝着我们铺面吹了过来,那风又冷又硬,刺在我脸上生疼,让我蹬蹬蹬连退几步。 小龙也被风吹了一个跟头,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迅速跳起来,死死抱着我的腿。 好在那风也就吹了一下,很快就停了下来,小龙也松了一口气,像人一样,用爪子不住抚摸着胸口,像是刚才吓得要死,现在自己给自己压压惊。 回头再看看那巨人,他手上已经没有了三叉戟,影子也更加淡薄了一下,看来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耗费了他不少能量,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我也非常害怕,虽然之前也想过,这个巨人恐怕并不是影子那么简单,也许是可以物质化的,没想到他手中那把三叉戟竟然真的可以物质化,刚才也就是他的能量不够,要是再等个一时半会儿,我估计那三叉戟真的会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精钢,那我和小龙刚才恐怕就性命难保了,也难怪小龙刚才一股劫后余生的样子。 那巨人一击未中,更加恼火,开始冲着我们大声咆哮,擂胸顿足,一副不弄死我们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和小龙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呆,我拉着它,就往后跑,不管跑到哪里,反正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不过,我们越跑,那雾气就越浓重,那雾气里原来淡薄的影子,也渐渐真实起来,那些影子非常古怪,有带着脚镣、枷锁的人,还有一些模样古怪的怪物,甚至还有一些直立游动的大蛇,人形鸡头的古怪生物,又过了一会儿,它们身边的建筑物也渐渐清晰起来,有沸腾着铁水的火河,钢铁浇铸的城墙,有各种恐怖的刑具,到处都是死人、夜叉用叉子插住人,抛向一个个火河、刑具,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看着那些扭曲的人体,以及他们惊恐的姿势,也能感受到这种痛苦,看起来真像是地狱的缩影。 小龙这时候也有些害怕了,它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后,像一只小狗一样,偶尔抬头看看天空,又很快低下头去,仿佛对上面的一切非常恐惧。 我突然有些惊慌,小龙对这些东西非常敏感,像是刚才对那个巨人,它虽然很害怕,但是还是敢对着它咆哮,摆出了攻击战斗姿势,可是它现在对这个地狱缩影竟然吭都不敢吭一声,难道说,这个地狱缩影并不是影子,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难道说,这个南海鬼窟并不是模仿地狱而建的,它其实就是一个地狱? -------------------------------- 腾讯系统出了点儿问题,工作人员正在排查,所以这两章更新时间会延迟一些。 抱歉。 第584章 致命一击 浓雾越来越厚,那雾气中的情景也越来越清晰,黑色的高大的城墙,诡异的铁树、还有城里古怪的生物,都看起来那么真实,也更加可怕。 石桥下,雾气缭绕,已经看不出冰河和火河的,不过下面依旧投射出诡异的红光,红光笼罩在天空的地狱之城上,增加了一股狰狞的魔幻色彩。 更让我担心的,是那个地狱深处走出来的巨人。这会儿,他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一直没有路面,不过我知道,他一定在哪一个地方,死死盯着我们,随时都会发动致命一击。 在南海龙窟时,逗比冯说过,那个巨人是阿鼻地狱中的罗刹鬼,牛头人身,我还不信,现在看看,别说罗刹鬼了,恐怕连阴曹地府都出来了,还有啥不信的! 不过,如果说他是罗刹鬼的话,按照当时那个黑衣人的说法,他是被黑衣人从地狱中放出去的,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那个白衣人离开后,那些黑衣人又将他重新封到了地狱中? 绞尽脑汁回忆着当年黑衣人和白衣人的对话,他们好像在提到罗刹鬼时,黑衣人威胁着说过,这个罗刹鬼当然杀不掉白衣人,但是他出来的地方,还有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是可以杀掉白衣人的。而且,那个大人物好像就是被白衣人他们给关押起来的。 结合着他们的话,我再看看那些白雾形成的地狱,不由冒出了一个想法,传说中的阿鼻地狱是关押最穷凶极恶的恶鬼的。那么,白衣人他们会不会把那个怪物关押在了这里? 如果这么说的话,等到白雾真的将地狱的一切给物质化了,那个地狱中的终极怪物会不会出现呢? 按照那个黑衣人的话,他们好像付出了极高的代价,已经可以将那个大人物给放出来了,如果他出来,那将是最恐怖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认为,这些白雾好像跟我有一些关系,那么它们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才真正显露在世间呢?我又需要做什么,才能阻止掉这一切呢? 我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在那座该死的石桥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迷雾越堆越厚,形成一个个逼真的场景,或者加固一个个场景,变得越来越真实。 小龙也有些害怕,它面对着一切,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开始偎依在我怀里,我抱着它,麻木地往前走。 这时候,小龙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一挣,跳在地上,身上的鳞片一下子全张开了,面对着浓雾发出呜呜的震慑声。 几乎是在同时,那浓雾出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牛头,那牛头足足有水缸那么大,头上盘着两条牛角,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在他面前,我和小龙就像是两只蚂蚁,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小龙还是毅然站在了我前方,拼尽全力保护着我。 我的眼睛瞬间红了,想着我这辈子也够窝囊的,从前就会拖累瞎子、拖累小舅,现在谁都没有了,就开始拖累小龙了。 我一下子拽住小龙,硬把它拖到我的身后,然后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全都冲着那罗刹鬼狠狠扔过去,大声诅咒着他。 那罗刹鬼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实体化了,衣服砸在他身上,毫无用处,只是在他身上慢慢滑了下来,他也不恼火,只是在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人。 接着,他开始伸出了一只手,像随便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冲着我就捏了过来。 他拿随意的动作,在我和小龙看来,却像是一座小山直直地压了过来,根本无法躲避,但是也要垂死挣扎,拼命往前走。 第585章 白朗重伤 但是这根本就是徒劳的,那巨掌带着一阵大风,朝着我头顶狠狠拍了过来,我心里一阵悲伤,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我已经紧紧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死亡时,在我身后突然传来了咔哒咔哒一阵暴虐的枪声,接着就听见那罗刹鬼哀嚎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就被一个人迅速拉起,背在了身上,迅速朝前跑去,接着,在我身后又持续传来了枪声,甚至还有雷管的剧烈爆炸声。 那个人猫着腰,在雾气中穿梭着,很快带我远离了战场,才把我放下,我转过头一看,那人却是白朗。 白朗还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最终却叹了口气,说:“小七爷,你这次可把我们给害惨喽!” 我没想到这次救我的竟然是他,张开嘴就问:“小舅呢?” 他点点头:“还不错,知道先问东家,你小舅算是没白疼你!”,接着,他点着了一根烟,又递给了我一支,说“你小舅在那边呢!放心吧,他没事!” 我才松了一口气,问他:“对,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白朗笑了:“我们怎么来这里了?还不是因为你!”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救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就问他,他们怎么知道我到了这儿? 白朗挑了挑眉毛,说:“是你小舅说的。” 我有些惊讶:“他又怎么知道的?” 白朗有些感慨地说:“他第一次去杀龙岭的时候,就知道你最后会来这里。不过,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阻止你来这里。不过呢,看吧,最后你还是来了这里。唉,天命不可违吧!” 听着他的话,我觉得有些奇怪,平时的白朗,是一个很严肃,话很少的人,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那么多话。 他拼命抽着烟,估计是吸得太急,呛了一口烟,呛得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 他咳嗽的太厉害,我忍不住伸手给他捶捶背,却发现他背上黏糊糊的,掀开衣服一看,里面全是血。 我吓了一跳,问他这是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当时就要脱下衣服给他包扎,却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刚才都在暴怒中脱掉了,砸向了罗刹鬼,这下子连包扎都没法包扎了。 他却无所谓,坚持不让我包扎:“没事,刚才被石头撩了一下,小毛病。娘的,真是老了,手脚都不利索了。想当年老子在蒙古边境杀狼,唉,那真是……” 他摆摆手,喘气喘得厉害,不得不靠在了旁边,虚弱地说:“不说了,不说了。小七,你自己先去跟你小舅汇合吧,我在这儿抽完这根烟就走……” 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白朗分明是在救我时受的伤,估计就是在背我时,后背被那怪物狠狠抓了一下,估计很重,不然他也不会支开我,让我一个人先回去了。 我说什么都不同意留他自己在这儿,他实在拗不过我,只好说,就我这身板,要是背着他,肯定两个人在半截上,就被那怪物一巴掌给扇飞了。我要是真想救他,就赶紧先回去,让小舅派两个伙计过来,给他背走。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担心小龙,就让他先坚持一会儿,努力辨认着方向,自己小心翼翼地顺着石桥爬了过去。 小舅那边明显和怪物交了火,子弹像是不花钱一样,拼命朝着那怪物倾泻,一时间枪声如雷,火光冲天,不时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怪物的,还是人的。 第586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借着子弹打出的火光,我猫着腰,迅速朝着白朗背我的地方跑了过去,没跑多远,就看见小龙像一只小狗一样,趴在地上,两只耳朵顶在头顶上,一会儿朝这边弯一下,一会儿朝这边弯一下,明显是被枪炮声给吓晕了。 我低声呼唤着它,它猛然回过头,看到我,顿时什么也不怕了,嗖一声就朝着我跑了过来,一头扎到了我怀里。 安慰了它几句,我不敢再耽搁,让它跟在我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开枪的地方悄悄摸了过去。 小舅他们的炮火很猛烈,猛烈得有些不可思议,按说那罗刹鬼再强,它再凶猛,也不可能刀枪不入吧,可是这样猛烈的炮火,都有点儿像是军队在向某一个阵地冲锋了。 当时也来不及多想,我一溜小跑,跑到了跟前,那枪弹纷飞,我不敢再跑,只好趴在地上,小心地爬过去,就觉得脑袋上飕飕得冒冷气,弹片在我身边呼啸着,到处弥漫着浓烈的消炎味,我边爬,边小声呼唤着小舅,不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 小龙也紧张地要命,跟在我屁股后面,一点儿不敢乱跑,不过到了最后,它的好奇心显然胜过了恐惧,开始抬着脑袋追着那弹药看,像是看烟花一样,还不时咧着嘴傻笑。 又在那边呼唤了一会儿,我猛然被一个人拽出了,接着迅速把我拖到了一旁。 我吓了一跳,小龙也咆哮着要展开战斗,那人却朝外放了一枪,清楚地说了一句:“小七,是我!” 这个人是小舅! 我一下子兴奋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赶紧说:“小舅,白朗他受伤了,在那边躺着呢!” 小舅点点头,回过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立刻就有两个伙计出来,猫着腰,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小龙歪着头看着小舅,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是敌是友,我拍拍它的脑袋,它就老实了,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 我才松了一口气,有好多话想问他,张开嘴却问:“小舅,你们在打怪物呢?” 小舅看了我一眼,估计觉得我这个问题太傻,不愿意回答。 我赶紧解释:“那个怪物打了那么久,还没打死吗?” 小舅却说:“那个怪物早就打跑了。” 我奇怪了:“那你们还在打什么?” 小舅说:“攻城。” “攻城?”我有些不明白,抬头看看,小舅他们都瞄准着天上,不断往上轰击着,那天上空荡荡的,只有浓厚的云彩组成的地狱,他们到底是在攻打什么呢? 看了又看,我猛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你们……你们是在攻打天上这座城吗?” 小舅点点头:“对。” 我更加吃惊了:“那……那天上那座城是真的存在吗?那不是影子吗?” 小舅忍不住笑了:“那个怪物都是真的,这座城当然也是真的。” 我说:“可是……可是,这座城不是雾气形成的吗?它,它怎么就成了真的了?” 小舅摇摇头,说:“它们并不是雾气形成的,它们其实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在它们周围笼罩了好多雾气,所以大家都看不见它们。现在雾气慢慢散开,就露出了它们本来的样子。”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那,那我开始时雾气没散,到这时候雾气才散呢?”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淡淡地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回头了,这雾气当然就散了。” 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谭老。 我的身体立刻绷紧了,这谭老刚才还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怎么这时候又跟小舅混在了一起? 谭老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放心吧,我已经和你小舅说好了,不管其他的,先打下来这座罗刹城再说。” 我才放下心,问他:“谭老,你刚才说,我回头了,这城句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谭老说:“我不是说了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既然愿意回头,那罗刹城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和我回头不回头,有什么关系呢?” 谭老问我:“你在这座石桥上走了多远?走到头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 第587章 进入这座地狱之城 谭老点点头:“这是苦海,你又如何能走到头?” 谭老又问:“那你看石桥两边,都是什么?” 我说:“一边是冰,一边是火呗!” 谭老摇摇头:“那是名和利。世人追逐名利,其实却不知道,名是烈火,利是寒冰,都是能把人害死的东西啊!” 谭老的话,我能听明白,其实就是佛教中的打机锋,处处有着暗示,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说的这些石桥、名利,又和我,和这些浓雾有什么关系? 谭老解释:“你若是一直往前走,那这座罗刹城就永远都不会出现,一直隐藏在浓雾里。如果你回过头了,那笼罩在罗刹城里的雾气就会逐渐散开,那罗刹城才会真正显露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愿意相信你小舅,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谭老说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信口开河了,我一个普通人,就从这桥上走了一下,哪有那么多说法,难道说这罗刹城还跟我有关系? 没想到,小舅却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相信。 他说:“这座罗刹城当然和你有关系。” 我问:“有什么关系?” 谭老在后面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这座城,就是你修建的。” 这座城就是我修建的?! 我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开始捧腹大笑,没想到小舅他们为了活跃气氛,竟然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没有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顾着朝着那罗刹城继续开火。 从我这个角度,也能看出来,这座罗刹城还真的不是像我以前想的那样,是漂浮在天空中的迷雾。它是修建在一座黑色的大山中,大山很高,山上云雾缭绕,宫殿时隐时现,人影恍惚,隐隐约约,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修建在天上的天宫一样。 经过小舅他们持续的攻击,那城墙已经被轰开了一个口子,大家都在集中炮火,朝着那口子持续轰炸,想给它继续扩大。 看来那城墙还真不是钢铁浇铸的,估计只是在城墙上刷了一层类似于柏油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比较结实而已。 这时候,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声,让大家让开路,然后远远抛过去了一捆雷管,那人天生神力,硬生生将一捆雷管扔到了城墙里,我还伸着脖子看,小舅一把拉住我,硬给我套上了一个棉帽子,接着用棉帽子的耳朵捂住了耳朵。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个情况,就听见轰一声巨响,虽然小舅捂住了我的耳朵,我还是觉得像是谁在我耳边大声喊了一声一下,整个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地响,肯定是耳鸣了。 再低头看看小龙,它也被那声巨响给震得七荤八素的,张着嘴朝我叫着,但是只能看见它的嘴巴在动,根本听不到它的任何声音。 小舅这时候却给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往前走,接着他抄起一把枪,就开始迅速往前走去。 我赶紧跟上他,抬起头看看,就发现那城墙终于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看来应该是刚才那捆雷管的作用。 看着往前跑的人群,我不由打了个寒噤,他们……难道是想进入这座地狱之城吗?! ===================== 好吧,昨天腾讯系统又出了问题,导致2章没能更新。 为了补偿大家,今天的2章连同昨天的2章一起更新了,也就是一次更新4章。 第588章 罗刹之城 我猜的不错,小舅他们就是想进去那座罗刹之城。 不光是他,小舅、谭老他们带来的伙计也都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有的倒空了背包,有的开始擦枪磨刀,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候,小舅派去寻找白朗的两个人回来了,不过并没有把白朗给带回来,我赶紧叫住他们,问他们人呢? 他们解释,找到了我说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血迹滴滴答答的,一直往前延伸。他们顺着血迹找了一会儿,看见血迹顺着罗刹之城的方向去了,他们不敢再跟着去,就赶紧回来汇报了。 我挥挥手,让他们去找小舅,心里也有些焦急,白朗刚才明明伤得挺重的,怎么能一个人去了罗刹城呢?难道说,是什么怪物拖着他去的? 这时候,小舅已经抢先率队前往罗刹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问了问其他人,周围的人却根本不认识白朗,一个个在那喝着酒,吹着牛,异常兴奋。 我好容易才找到几个熟悉的伙计,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罗刹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几个伙计也喝得醉醺醺的,舌头都大了,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我,说:“小……小七爷……咱们这次可算是发大财啦!真的,发,发大啦!” 我拽着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了几下,让他清醒清醒,说:“发什么大财了?你小子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去打猎,怎么跑到这南海来了?” 那人嘿嘿笑着,说:“小七……爷,我们,这也是……狩,狩猎,不过,这次狩猎的,不,不是,动物啦,是宝贝!不对……应该说是宝藏!就跟那个,那个啥电影,古……《古墓丽影》一样,咱们也发财啦!” 他一身酒气,说起来絮絮叨叨的,酒气喷了我一脸,气得我恨不得揍他一顿,在那陪他说了半天,我才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么多年来,小舅一直在各地搜集各种猎人,然后养在猎场里,平时基本上啥都不干,就是每年出去几次,陪着他去中国各地狩猎。小舅这么做,并不仅仅是因为热爱狩猎,而是因为他身后的老板,那个香港人。 那个香港人手里有一份地图,地图标注了一些隐秘的地点,小舅每次就按照那份地图,带着猎人们前去狩猎。那些地点,全都像是阴山狼城一样,非常古怪和神秘,充满了各种神秘的野兽,以及诡异的设置。 奇怪的是,在每一个狩猎地点,都会留下一些比较神秘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卷神秘的地图,有时候是类似大蛇牙一类的信物,这些东西,都被小舅交给了那个香港老板。 作为报酬,那个香港老板才供给他所有猎场的开支,以及给猎人们很高的待遇。这些猎人进入猎场时,都签了生死契,如果在打猎时受了伤,甚至是死亡,猎场都会支付一大笔酬劳给猎人家属,所以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死,不管去什么诡异地方,都愿意冲锋陷阵,以报答小舅的知遇之恩。 在经过了阴山狼城、藏北鹰坟、澜沧蛇窟后,小舅那些信物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南海这最后一个地方,所以小舅承诺给大家,只要做完这最后一票,就会给大家发遣散费,大家从此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而且,按照小舅的说法,这最后一个地方虽然危险,但是里面却有很多宝贝。只要我们能进入罗刹城,就能看见,那里的佛像都是用黄金浇铸的,铁树上镶嵌着各种瑰丽的宝石、夜明珠,甚至还有用整块羊脂玉雕成的宝贝,我们只要杀进罗刹城,那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拿,谁抢到是谁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他,要是这么说,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进入抢宝贝去? 那人裂开嘴笑了,说,小七爷,你可别逗我了,现在进去,现在进去恐怕屁都木得一个,先把小命儿给玩完了! 第589章 小龙的身世 我问他,那又是为啥? 那人咧嘴笑了,说,东家说了,这罗刹城就是佛教里说的阿鼻地狱,里面全都是恶鬼,一只要一撞上去,那马上就玩完了,有再多宝贝也拿不到啊! 我说,那怎么办,就不上去了吗? 他嘿嘿地笑了,说,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全国都走遍了,临了了,还能不进去?死都得进去!小舅他们先带人过去,破除一些机关啥的,等那些孤魂野鬼被灭掉,就会发信号,那时候咱们就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急了,索性坐下了,跟他一起等着。 大家都在忙着清空背包里的食物、饮料,等着进入罗刹城好装宝贝,地上到处散落着罐头、压缩饼干,火腿,还有各种牌子的啤酒,大家清空了行李,把防潮垫铺在地下,点着了篝火,在那三三两两的聊天。 来这里那么久,基本上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趁着这个当儿,我赶紧招呼小龙过来,开了几个牛肉、猪肉罐头,倒在一个铁碗里给它自己。 自己先狼吞虎咽吃了一个罐头,又打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冷冽的啤酒一下肚,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这啤酒的主人特别有才,它把啤酒包在衣服里,然后把衣服用伞绳吊到了冰河上,所以创造出了味道奇佳的冰镇啤酒。 小龙很爱吃猪肉蛋卷的罐头,吃得高兴得哼唧哼唧的,吃完了一罐,又眼巴巴地看着我,让我又给它开了几罐,这时候看见我在那有滋有味地喝啤酒,又缠着我要喝。 我只好给它倒了一碗,它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转,一口就把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的,接着脸色猛然变了,想吐又吐不出来,两只爪子抓着嘴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让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旁边那个伙计看着小龙也好玩,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小龙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然后用脑袋在我身上使劲蹭了蹭,躲在了我身边。 那伙计哑然失笑,醉醺醺地问我,这小龙到底是什么物种,怎么看起来像是猴子和穿山甲的结合体? 这个我就没法说了,只好随便扯了几句闲话,搪塞了过去。 他的谈兴正浓,又跟我扯开了,说小龙这种样子的怪物呀,他在一个山洞里见过。那是在昆仑山,他们还在那边找到了一个胶片,后来东家给他们放过,用那种老式的播放机放的。他们当时去的地方,里面像是一个大洞穴,最里面有一个大怪物,就有点儿像小龙。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趣,问他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那怪物有多大,跟小龙很像吗? 他想了想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和小舅去了昆仑山下的一个地方。昆仑山那地方可邪乎,到处都是奇怪的动物,虫子,动物就不用说了,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脑袋被枪打烂了,还能跑出去好一阵子。 不光是动物,连那边的虫子都很邪乎,连蚂蚁都能长得和麻雀那么大,十几只就能要人命。当时他们顺着地图,找到了一个被寒冰封住的洞穴,用冰铲挖开洞穴时,就出来了一堆大蚂蚁,用铲子拍都拍不死,又不能用枪,怕引起雪崩,把大家都给埋在雪里。 后来,还是东家有办法,让我们提前带了一个火焰喷射器,在洞口守着,不管是啥玩意儿,统统给他一把火烧成灰,我们才进去的。 进去后,发现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到处都是巨大的骨骼,啥牛羊骨头之类的,还有不少人的骷髅头。 走到这个山洞的尽头,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把我们都给吓死了,后来把火把点着,照了照,才看见是一个死去很久的巨兽。 那巨兽很明显已经死了很久了,身上的皮肉都凹陷下去了,不过也许是因为昆仑山这边又干又冷,所以并没有腐烂。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龙,说:“那个大怪物看着就跟它差不多,不过比它要大得多,差不多有一座楼房那么高。我们后来在那边找到了一盘录像带,东家给拿回去了。后来回到北京,东家把录像带放出来了,就看见那个带子像是一个录像。有一群人,穿的像军装,看起来像是当兵的,他们进到了山洞里,然后从山洞里抱走了几个很大的白色的圆溜溜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然后就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说的那个白色的圆溜溜的东西,很明显就是龙蛋。难不成,那个南海龙骷里的龙蛋,就是军装派给放过去的吗?他们的用意又是如何呢? ============ 最近好多人问,鬼藏人何时完结?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一个故事自有其开端、发展、高潮,故事走到哪里,到哪里结束,都有它自己的节奏和走向,我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把握好节奏,让主人公做它自己该做的事情,将以前的伏笔一个个揭示,完成每一个人物应该有的命运,其他的,不强求,不会草草结尾,也不会凑字,当然更不会烂尾,请大家一定放心。 (最后,最近有不少人读者打赏,让我十分感动。特别感谢一下“me、smile”,一次打赏了10000书币。) 第590章 有钱且任性 我再三问他,那个录像带里有没有关于龙蛋的走向? 他肯定地说,没有,因为那个录像带就是在那个山洞里拍摄的,里面关于龙蛋的内容,就仅仅是给它放进密码箱里了,其他的都跟它无关。 我点点头,他说的倒也是事情,又问他,当时小舅他们为啥要去昆仑山?他们在山洞里找到什么了吗? 他说,东家应该和那些当兵的一样,也是去找那些蛋的,只不过被那些当兵的给抢先了。我们那次损失惨重,死了好几个弟兄,费了那么多劲儿,结果操他娘的给人截胡啦! 我点点头,小舅好像军装派的关系一向很微妙,双方既像是合作,又像是在相互竞争,有时候还会有些冲突。就像这一次,他和谭老就为了我冲突起来了。 还在想,那人就斜着眼看了我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东家的外甥,我们开始都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呢! 我也嗬嗬笑了,笑得非常勉强,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 那人递给我一支烟,给我点着了,这里太潮湿,烟也有些潮了,我大口吸了一下,烟气冲到肺里,火辣辣的,呛得我大声咳嗽起来。 那人眯着眼,翘着腿,在那回忆着,这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你来铺子的时候,还多年轻,就这么一晃儿,那么多年过去了。 我顺口跟着答应,是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说,当年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担心死了,生怕你活不了,没想到还是挺过来了!还是命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人啊,福大命大,是个好命! 我一愣,我出事了,我什么时候出的事? 那人瞥了我一眼,说,你忘了?你来铺子的第一年,当时就跟我们出去,还是回你老家,后来出事的那次? 我更加吃惊了,我去铺子第一年,还回过老家?我什么时候回去过?那么多年来,我基本上没跟老家联系过,自己心里还一直有愧疚,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我回过老家,还出过事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不像说谎,我就装作不经意地说,是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得了。 他显得很吃惊,你上次伤得那么重,还都不记得了?唉,要不然说你命好呢,心那么宽!要是我,我可不敢忘,就那一次,估计吓都吓死了! 我说,我上次伤得很重吗? 他使劲点点头,重,可以说差点儿就死了!浑身是血,肋骨都断了几根,你们家那边,你也知道,那叫啥地方,满屯子?那破地方,开车去最近的县城都得四五个小时,最后还是东家背着你,赶着毛驴车送到的医院。你那一路血流的啊,都以为你不行了,没想到还是挺过来啦! 他越说,我越糊涂了,他说的地点啥的都对,可是我为啥就没有一点儿记忆呢?难道说,我受伤后给撞坏了脑子,所以这段记忆给遗忘了?还是说,这段记忆实在是太痛苦,我的精神承受不了,所以大脑给这段记忆封存了? 他也觉得我有些不对劲,问我,操,那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我只好咧嘴傻笑,说估计上次受伤太重,我还真不大能记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件事情,细节才真不好了,大哥你好好跟我说说! 那人也是个实在人,见我这么说,也没怀疑,自己抓起了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辣得他龇牙咧嘴的,说:那一年冬天,东家,就是你小舅,像是发了癔症,死活说要去大兴安岭,还要带着你小子! 你也知道,大兴安岭那疙瘩地方,大雪封山,冬天哪能进得去?但是没办法,东家下了死命令,只要没咽气,就得去! 去就去呗,反正都是他出钱,我们这边先做火车去东北,然后再改汽车,到了你们那个小县城。到了小县城后,那路根本不叫路了,雪太大了,路上都是一两米深的雪,根本过不去,车子完全开不动。结果呢,你小舅就是有钱任性啊,他直接租了几辆铲雪车在前面开道,后面弄了几辆大铲车,我们都裹着大衣,做在铲车的车斗里,一面开,一面铲雪,就这样,硬是在雪地里打通了一条路,开了一整夜,还真开到了你们家。 第591章 十八层地狱 等到了你们那儿,大伙儿全都冻僵了,尤其是你,成天昏迷不醒,让你小舅抱着。你小舅说,你得了啥低温症,是冻的,但是我们都不大信。你身上裹的可是狐皮大衣,还有热水袋,这要是再得低温症,我们就不要活了,早就成了冰棍了。 不过呢,你小舅是出钱的东家,我们是拿钱的干活,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着呗。结果好不容易到了你们家,就那个木头房子,热水还没喝上一口,你姥爷,就是东家的父亲,就在门口先等着了,说时间来不及了,赶紧上山! 我们那十几个弟兄,几乎要给他跪下了,在风雪里赶了几十个小时的山路,冻得眼睫毛上都是冰溜子,还要上山?!而且,这山上全是大冰雪,白毛风乱刮,这不是赶上往阎王殿里送吗?! 当时就有人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那骂了起来,谁他娘的爱去去,反正老子是不去,随他娘的便吧! 结果白朗当时就上去,话都没说一声,上去就一枪,给那人的腿废了。白朗这人狠啊,他打就打吧,还专往人膝盖上打,这伤就算是治好啦,人下半辈子也只能做轮椅了。好在东家还挺厚道,后来陪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回家养老了,唉! 我见他越扯越远,事情也越来越离奇,好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赶紧催着他问,然后呢?你们后来上山了吗? 他眼睛一横,就你小舅那么任性,加上白朗那个独狼崽子,别说上雪山,我看就是让我们去月亮上,我们也能上去!东家当时就打了圆场,先让人把那个弟兄抬到乡村诊所,又让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喝点儿酒,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出发。 大家知道,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山上,也没啥好说的了。平时东家待我们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这时候也不能掉链子,半瓶酒下肚,大家也都拍了胸脯,保证给东家顶住喽! 东家就让人给我们发装备,那装备,啧啧,具体是啥规格,我也不懂,不过全都是军用的,大衣、手套、长皮靴!还有吃的用的,外面都是外国文字,好多我们见都没见过。那罐头、盒饭啥的,高级得很,全都能自动加热,都有肉!有当过兵的人说,这些都是美军制式装备,装备伞兵的,没想到东家能弄来这些! 弄好这些,我们就出发了,当时还有一个向导,那个人你认识,就是关东姥爷。 “关东姥爷?!”我吃惊地叫了起来。 “对,就是那个老梆子!”他点点头,说“你姥爷和他关系不错,我们到的时候,两个人正盘腿在炕上喝酒呢!当时他还仔细看了看你,说是时间还够啥的,也搞不懂是啥意思。”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摆摆手,让他继续说,我听着呢。 他说,我们这边吃饱喝足了,就跟着关东姥爷上山了。对,你姥爷也去了,他们两个在前边带路,我们在后面。还别说,这两个老人都是好身板,脚底下蹬着皮乌拉,比我们穿的大皮靴还好使。在山上,他们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就这么走了差不多三四天吧,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可是谁也没想到,那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 说到这儿,他猛然打了一个寒噤,收紧了衣服说,那个地方,那么多年来,我都不敢回忆。也就是到了这里,看着和那里有点儿像,也碰上了你,扯闲话扯过来了,要是平时,我可不敢说。 我忍不住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还能比这里还可怕? 他笑了,笑容很难看,手里紧紧赚攥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说,要是说这里是罗刹城的话,那里就是十八层地狱。 ================ 这几天系统老出问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顺利更新出去。 反正每天都是二章更新,如果更不过去,就会叠加更新。 此外,公众微信号(lidayushu)中的水怪故事,已经更新到第三篇了,欢迎收看。 第592章 军事基地 这个人所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杀龙岭,也就是三十年前,那一支神秘的勘探队,带着我姥爷以及小舅去的地方。 当年那个穿着旧军装的勘探队,很明显就是军装派了,不过他们到底在杀龙岭经历了什么,为何我姥爷一个人浑身是血,背后还刺了一幅地图,那就不知道了。 那个人浑身轻轻颤抖着,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着酒,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很熟悉这种情景,这人一看就是个老酒鬼,啥时候都少不了酒。向这种人打听事最简单,就是陪他们喝酒。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喝到了七八成,接下来,不用我劝他,他也会自己继续喝,一直喝到烂醉如泥。那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怕,啥都会跟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不过看他的表情,明显是非常害怕,按说跟了小舅那么多年的老猎人,也都是身经百战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还有啥好怕的? 看来,他当年见到的东西应该非常恐怖,最起码要比这里还要恐怖。 以我的经历来看,这里相当于重现了十八层地狱,已经算是非常可怕了,难道大兴安岭那个杀龙岭要比这里还可怕? 我陪他喝了几杯,他喝得差不多了,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眼睛通红,继续跟我说,我们上山的时候,山上刮起了白毛风,按说这种天气怎么也不能上山,但是没办法,两个老人在前面打头阵,我们这些人也不能说不去,大家只要淌着齐腰深的大雪往前捱。 那些天,也真是够呛,大风夹着暴雪,暴雪又卷着狂风,天上是白的,地上是白的,空气里也是白的,大家都戴上了特制的墨镜,可是好多人还是患上了雪盲症,一看见雪就要流泪。 我们在雪地里到底走了多久,这个真是不知道,因为那大雪一直在下,白天黑夜都是白亮亮的,像是太阳从未落山过,所以根本不知道时间。 好在你姥爷确实经验丰富,他有的是对付这种天气的办法,也总能在大暴雪最疯狂时找到避难场所,还有各种对付大雪的办法,有时候雪实在太厚了,他就指挥我们从雪里挖出来一条路,像是弄地道一样走,这样其实又快又暖和。 反正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怎么说呢,开始并不起眼,像是一个山洞,逐渐进去后,就发现那个山洞不大一般,就是冷,是真冷,而且和外面不一样的冷。 他眯着眼睛回忆,那种冷气,像是南方那些阴冷的雾气,冷得要渗到你的骨头缝里,不管你穿多厚的衣服,都能给你扎透,那山洞里就是那种几乎要往下滴水的阴冷。 山洞很大,有点儿像是以前挖的那种防空洞,里面全是一级级的大石阶,走进去以后,就发现下面是一条修建得不错的马路,真的是马路,甚至还有路灯。 我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不少日本文字,应该是废墟的日本军事基地。当年日本鬼子抢占了东三省,把这里当成反攻中国的大本营,不仅放弃本土,也要保住东北,所以在这里修建了不少秘密的军事基地,应该就是这儿了。 我们都有些吃惊,感情大家冒着大风雪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就是为了来这个军事基地参观参观? 关东姥爷却很着急,让我们什么也不要管,赶紧往里面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开始的事后,我们还搞不懂他说的来不及,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之后,我们走到了军事基地最里面,打开了一道有一道的铁门,一直到了里面最后一扇门。 这扇门非常厚,外面是一个类似方向盘一样的东西,要一圈圈转动它,才能打开大门。有懂行的人说,这个方向盘其实是一个抽气泵,每一次关上门,都要将大门里的空气抽空,形成一个真空层,这样才能将门给彻底锁死。 第593章 启动销毁程序 不仅是开关,这扇门的材料也不简单,它不仅非常厚重,还包了好多夹层,有铅皮层、棉絮层、钢芯层,铅皮是挡核辐射的,棉絮是防止上空持续的轰炸。二战时,美军有一次特别大的轰炸弹,一次就有上千公斤,是专门对付地下工事的。那玩意只要在地面上爆炸,根本不需要炸开地面,光那个剧烈震动,以及狂暴的气流,就能把人给轰死了,那个钢芯和棉絮层就是专门对付这些强大震动的。 我们都有些吃惊,看来东家他们早就发现了这里,并将这里做成了一个秘密基地,将一些最隐秘的资料存放在了这里。不过,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大门很快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随即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我忍不住问,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说,其实里面倒是还好,就是一个普通的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空荡荡的,只不过,只不过那里关的东西有些吓人。 我当然要问,那里面关的东西是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压抑的音调对我说,那里面关押的,是人!不,不是人,他们都是魔鬼!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又开始咕咚咕咚喝酒,仿佛要压下去心中的恐惧。 我一看他这个样子,再喝就要醉倒在地了,赶紧抢下酒瓶子,朝他怒吼起来,他到底在那里看到了什么?!现在,马上,告诉我! 他被我吼懵了,倒是也清醒了一些,跟我说,那个仓库,看起来像是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术台,到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里,放的全都是解剖的人体,有的只是一个器官,有的是一个完整的婴儿,还有一些很大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的是一个完整的成年人。 但是,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些人……那些人并不像是普通人,他们有的人长着翅膀,有的人长着蛇尾巴,还有的人长着狼头,总之,都是一群魔鬼一样的人! 除了这些怪物以外,那手术室里还有好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在用手术刀解剖着一个个怪物,有的怪物的身体已经剖开了,但是心脏还在砰砰跳着,还有的怪物没有打麻药,在那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地上全都是血,随意摆放着各种人体器官,那些人像人,又不是人,但是却能发出人的叫声,让他们害怕急了,都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哇直吐。 那种变态的场景,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我使劲摇晃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想想,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他说,他进去后不久,就吐了出来,其他人也都吐了,只有关东姥爷、我姥爷,小舅、白朗几个人没事。 小舅像是没看到这些,径直走到手术台,焦急地问一个医生:“怎么样了?找出来了吗?” 那个医生摇摇头,说:“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他并不存在于这些变异体中。” 小舅问:“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应该是一个假象。” 小舅问:“假象?什么假象?” 医生做了一个手势,说:“简单说,就是他设计了一个圈套,嫁接了许多高等变异体在这里,等着我们捕捉,其实这些并不是他。我们已经在四个基地分析了许多样本,这些所谓的高等变异体,和以往的变异体并不一样,要高级一些,但是还达不到异化的程度。” 关东姥爷问:“这么说,他还是跑掉了?” 医生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我建议马上启动自动销毁程序,召唤惩罚者出来。” 小舅没有说话。 关东姥爷也没有说话。 最后,我姥爷叹了一口气说:“有多大把握?” 医生摇摇头:“销毁程序从来没有人启动过,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效果。不过,既然他们在几千年前就预见了这一切,应该还是有办法遏制住他吧。” 他摘下手套,拿起墙上的电话,开始按照一个个的号码,这时候,小舅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说:“不,我不同意。” 第594章 原来姬小免早就认识我 那个人很愤怒,但是也只好放下电话,说:“你不同意,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你谷家呢?” 你姥爷在后面说:“他说的话,就代表我们谷家。” 那人非常愤怒,他冷笑着,带着些威胁地说:“那好,既然是这样,你们谷家就等着和其他七家解释吧。” 关东姥爷在旁边翘着二郎腿,掏着耳朵,说:“不用解释,我们家族大家都知道,老头死的死,跑的跑,就剩我一个了,我肯定是支持老耗子的!还有,蒋老太太,谭老鱼那个龟儿子,老蛇,孔老八,来之前,我跟几个老朋友挨个打电话聊了聊这事情,他们也都没啥意见。” 那人气极反笑,说:“好,好,九大家族有六大家族表态了,算你们狠!”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是六大家族,是七大,我萨仁格日勒代表姬家,表示这次也站在谷家这边。” 大家转过头看看,发现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过来,朝着谷爷、关东姥爷他们拱了拱手,她身上穿着一身旧式军装,腰上配着一把手枪,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里的女特务。 关东姥爷冷哼一声:“你们姬家不是去蒙古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来蹚这趟浑水?” 她微微一笑:“爷爷是蒙古人,心里总归还是向着外蒙多一些。不过我姥姥说了,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国家有难时,不管怎么样,我们姬家都会回来的。” 这时候,你姥爷打了个圆场,问:“你姥姥还在狼城?”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了,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你姥爷叹了口气,说:“唉,那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 姬小免低声说:“我来的时候,去看了她,她还是不愿意见我,最后只捎带了一句话,说希望这件事情在他们这一代人中就结束掉,不要再祸害后人了。” 关东姥爷的态度也有些缓和,叹了口气,说:“唉,谁不都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情,谁愿意再延续下去?别的不说,就看我们这一支,原本是鼎鼎大名的山东柳家,到了我这一代,死的死,跑的跑,就剩下我一个了。所以我一开始就想好了,也不结婚了,就这样吧,啥时候断更了算。谁像老耗子,姑娘小子一大堆,好容易添了孙子,还摊上了这事!真是……造孽啊!对,姑娘,你叫啥名字,那名字挺绕嘴的……” 那姑娘微微一笑,朝关东姥爷欠了欠身子,说:“关东姥爷,我的汉名叫姬小免,您叫我小免就行了。” 我原本一直抽着烟,在那仔细听他讲述,这里的事情明显和我有关,也和我当时的猜测有关,关东姥爷当时说的九兄弟,果然代表了九大家族,有什么大事情,好像都需要九大家族的话事人投票决定,看来在当时,明显是姥爷他们占了上风。 不过,当那人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说:“你说啥?!那个姑娘说她叫姬小免?!” 那人喝多了,也没注意到我激动的情绪,肯定地点头,说:“对,她就叫姬小免。她好像还跟你认识呢!” 我更加惊讶了:“她还认识我?!” 那人说:“对,她说完那些话后,就看了看我们担架上抬的你,问你姥爷,这个人是不是小七?当时你姥爷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就是小七,好像你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后来她跟家人去蒙古了,两个人才分开的。” 我一下子怔住了,这个人所说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难道说,我之前就跟姬小免认识,后来所谓的火车相逢,狼城巧遇,都是她提前设计好的? 第595章 另一个身份 难怪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挺矜持的人,为啥一看见她,就有点儿把持不住,老想调戏调戏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她竟然和我从小就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就像是书里所说的青梅竹马一样。 这个姬小免,她隐藏得也太深了! 那个人这时候突然恍然大悟,说,对了,小七,我终于知道为啥这些事情你都忘了,是因为你的记忆被清洗过! “我的记忆被清洗过?!”这个说法很惊悚,把我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那人已经不大行了,东倒西歪的,眼看着随时都会醉倒,赶紧加紧时间问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他长话短说? 他想了想,说,后来那个医生就屈服了,说九大家族你们来了七个,一个已经退出了,就剩下我们最后一家,反对不反对也没啥用了。不过,我们家还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硬是要保小七,那也可以,但是必须每过五年,就切除一次他的记忆,这样才能确保切断他和外面的联系。 东家就有些犹豫,问他这个手术有没有风险?会不会导致你的大脑受到损伤? 那个医生说,这个不需要做手术,可以由他给你做一次深度的催眠,进入到你的内心世界中,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其他身份,以及将一些可以的信息清洗掉,换上一些比较安全的记忆。 东家问,那他的什么信息会被清洗掉? 医生说,他所有的童年信息,他那次的遭遇,受过的伤害,都要被清洗掉,然后给他换成一个最平常的记忆。 姬小免这时候问,那他当年和我在一起的回忆,也会被清理掉吗? 医生点点头,是的,不光是你,他童年时的整个经历,都要被清洗掉。 姬小免有些惘然,说,那等他醒来时,岂不是会完全忘掉我? 医生安慰她,催眠虽然会清洗掉一个人的记忆,不过人对于很强烈的回忆,还是会有一些保留。等他再看到你时,确实会忘掉你们曾经的一切,但是还是会对你保留一些深层次的回忆,会对你有一种天生的信任,会更容易爱上你。 姬小免点点头,摸了摸你的头,又低下头亲亲吻了你一下,给其他人欠了欠身子,就退出去了。 关东姥爷对你姥爷说:“看不出来,这小丫头对你孙子用情还挺深。” 你姥爷叹了口气,说:“唉,要不是发生了这事儿,估计这一次,大家都要来喝他们的喜酒喽!” 关东姥爷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事情还没那么坏,说不准给七小子催眠后,能让他忘掉那一切,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呢。” 你姥爷叹息着:“咱们老兄弟几个都好说,就怕那些人不会那么好说话喽!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人,就是干这个的,现在终于发现了一点苗头,还不得赶紧扑灭?” 这时候,小舅低声说:“爸,你别担心了,我会保护好小七的。”,接着,他回头看了看你,又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我会亲自杀掉他。” 听到这里,我又是毛骨悚然,也突然明白了小舅对我的复杂感情,以及对我的矛盾态度,难怪他要在我遇到危险时,不顾一切救我,又往往在特定的地点,突然放弃我,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还有,难怪我童年的经历都那么简单,原来都是催眠师给我伪造的。在我的记忆里,我是跟着姥爷在山上度过的童年,后来又因为一场重病回到了成都,在那读了小学、初中、高中,后来去了大学,这些经历又有多少是编造的呢?我当年又是经历过什么,才让他们觉得我很危险呢? 我不由也惘然了,他们都在说我的另外一个身份危险,我的另外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 开始逐步解密。 其实,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唉! 第596章 孤独的山魈 还在想着,那个人已经醉得不行了,头都抬不起来,趴在我身上就打起了呼噜。 我赶紧拽过来一条防潮垫,扶他躺下,又给他盖了条毯子,让他先睡一会儿吧,看他胳膊上露出来的伤口,也能想象得出他们这一路多么艰难。 挨着他坐下,我捡起一罐啤酒,拉开了,狠狠灌了一口,苦涩的啤酒入肚,清凉通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之前读武侠小说,看到古龙说,“酒之所以好喝,正因为它难喝”,还觉得古龙大师太矫情,在玩文字游戏,现在想想,古龙的意思应该是,男人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心里太苦,喝了更苦的酒,才能减轻一下心中的痛苦。 小龙本来在旁边吃着猪肉蛋卷罐头,看见我伤感了,就一溜小跑跑过来,偎依在我怀里,给我吧唧吧唧舔着眼泪。 我紧紧搂住它,眼泪簌簌流了下来,说:“小龙啊,小龙,恐怕全世界只有你在陪着我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还有我!” 转过身,我就看见一个身影,逐渐从旁边的浓雾里走过来,步子很稳,一步又一步,走到了我的身前,俯下身看着我。 我看着他,淡淡一笑:“你也是他们安排的人吗?” 他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问:“你不是跟军装派一伙的?” 他问:“军装派是谁?” 我:“就是那些穿着军装的人。” 他皱紧了眉头:“我不认识他们。” 我又问:“那你跟我小舅是一伙的?” 他:“你小舅是谁?” 我:“就是猎场的东家。” 他说:“我知道他。” 我说:“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问:“哪里?” 我说:“大雪山上。”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好像在大雪山里住了很久。” 我冷笑了:“你当然在大雪山里住了很久,是小舅把你从大冰块里砸出来的?” 他摇摇头:“这些我不记得了。” 我继续冷笑:“就你们说的这些鬼话,还以为我会相信吗?!还从冰山里出来的人,老子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他的眼神还是很迷茫:“好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好像在一个地方睡了很久,好多事情都忘记了。” 我哈哈大笑:“都忘了?!编不出来了,就可以说忘了是吧?!说实话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也有些迷茫了:“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股力量,趋势我来到这儿,但是我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从我认识山魈以来,他都是以一个冷酷的硬汉的形象出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迷茫,有些犹豫,甚至还有一丝怀疑。 难道说,我都弄错了,山魈并不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那他又是什么人? 我忍不住问他:“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为何跟我小舅在一起?” 他思索了一下,说:“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后来,我去了一个地方,他给我看了一个东西,我就跟他走了。” 我有些好奇:“他给的你什么?” 山魈还是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问他:“对,你为什么神出鬼没的,平时都在哪里?” 他说:“平时我都住在大山里……我不喜欢外面,太吵,也不知道人……” 第597章 罗刹城的大门开了 我又问他:“那你为何……三番两次救我?” 山魈说:“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怜的,跟我有一点儿像。后来,就觉得跟你在一起很亲切……” 他说这话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不由朝后挪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保护起自己,说:“那个,你可别乱来啊!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大美女!” 他根本听不懂我话里的含义,说:“我总觉得,像是从前就认识你。所以我老想跟你在一起,这样说不定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突然有些伤感,想着难道是我弄错了,既然这个世界上连人狼、巨蛇、人鹰这种神秘生物都有,还有什么不能有的呢? 我以前看过相关报道,说鱼虾被封在冰层里好多年以后,再化冻了,放在特定的培养皿里,还能重新恢复。那么说,人如果被封在大冰块里,会不会过了好多年后,还能活着? 我有些怀疑,山魈应该是和藏北鹰坟那些白衣人是一个年代的人。 当然了,那些白衣人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人,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像是古人一样。 我让他坐下,给他了一罐啤酒,他接过去,有些儿不吃所措,像是从来没有喝过。 我给他打开,让他喝了一口,他试探着喝了一口,脸上骤然变色,不过好歹没有给吐出来,看来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喝啤酒,让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连小龙都笑得满地打滚。 他又喝了几口,终于开始习惯了,在那慢慢喝着,看起来倒是也有滋有味的。 我问他吃饭了吗?他摇摇头,说一路只顾着追着小舅他们,没顾得上吃饭。我又问他,有多久没吃东西了?他摇摇头,自己算了算,也算不清楚。我叹了一口气,开了一罐罐头给他,又找了一些压缩饼干,让他就着啤酒喝起来。 他对罐头和饼干比较容易接受,试着吃了几口,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仿佛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消灭了大半食物。我赶紧又给他弄了几个罐头,让他一口气吃饱。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他吃东西,还是在去阴山狼城的路上,那时候他对我们非常警惕,也非常冷漠。 一路上,我们吃着野鸡炖蘑菇,吃着烤鸡,他却要自己吃,而且吃的都是半生的食物,没想到他现在能这样跟我坐在一起,吃着人类的食物,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想到这里,我对他也有了一些怜悯,觉得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汉子,不像一匹的孤独的狼,也开始有了一些人情味,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西藏的时候,那个养路工说过,他当年是被小舅从冰山里挖出来的,如果这样说的话,他应该跟小舅很熟才对,为何他却说,当时并不认识小舅,是小舅给他看了什么东西,他才跟小舅走的呢? 难道说,当时养路工说的那个跟我很像的人,并不是我小舅,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他又是谁呢? 刚想问他,这时候,远处突然轰一声,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接着一朵绚烂的花儿在天空上绽放了。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站起来了,这是小舅释放的信号,罗刹城的鬼门终于要打开了,这是召唤大家的信号。 第598章 我好像来过这里…… 那一朵烟花,在天空上慢慢绽开,接着像流星一般四散开来,绚丽又刺眼,看得我和山魈慢慢站了起来。 身边的人,也全都起来了,抄家伙的抄家伙,背装备的背装备,一个个兴奋异常,打着口哨,招呼着同伴,一个个往前跑,都说着最后再拼一把,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吗? 我叫醒了那个伙计,他才睡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看到大家都已经行动了,赶紧拿着一瓶冰啤酒就浇到了头上,强制自己清醒一下,赶紧跟着他们跑过去了。 山魈也仰着头看着那一朵烟花 ,最后低声说了句:“走吧,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我没说话,地上到处都是他们丢弃的武器,我随手找了一把手枪,又拿了一把短刀插在了腰上,说:“走吧!” 我们两个人沉默地跟着大家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前面的石桥竟然断掉了,下面云雾缭绕,看不出来有多远,在断桥处,有人绑上了一个绳梯,大家在沿着绳梯往下走。 我们跟在大家身后,下了绳梯,就觉得周围的浓雾阴冷阴冷的,冷气像是要渗到骨子里,耳边仿佛听到各种孤魂野鬼的哀嚎声,让人胆战心惊,梯子也荡来荡去的,我只能紧紧抓住绳梯,才确保不会掉下来。 小龙没法爬绳梯,就站在我的肩膀上,抱着我的脖子,幸好往下下,不需要用眼睛看,不然还真下不去。 在梯子上爬了好一会儿,总算落了地,山魈跟在我身后很快跳了下来,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带着我往前走去。 路上有一些篝火,应该是前面的人留下的,篝火里有不少燃烧棒,还有一些我认不出来的助燃剂,形成了一个个路标。 在一个火堆前,我看到了一个狼眼战术手电,赶紧捡了起来,试了试,还挺好用,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雾气逐渐稀薄了一些,我惊讶得发现,在我面前真的出现了一座山,一座黑色的大山! 大山并没有很高大,但是通体都是黑色,上面连一根草都没有,显得古怪又肃穆,尤其是我想到,我们现在可是在南海,在南海水下,竟然会有一座山,这说出去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走近了一些,我摸了摸,发现山体上全是疙疙瘩瘩的,像是结了一个又一个小瘤子,那颜色也并不是漆黑色,而是一种暗红色的血豆腐颜色。 我才明白,这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在大海底下的火山爆发后,形成的一个巨大的火山岩,只不过这个火山岩特别大,看起来就像是山一样。 我有些怀疑,我们在桥上看到的那座罗刹城,就是在这座山上吗?我们现在真的要攻城吗?既然攻城,就会有人守城,那守城的又是谁呢?会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些罗刹鬼? 这时候,大家也都到了小山上,开始沿着路标上山,上山的路上被人一路丢了不少荧光棒,看起来星星点点的,汇聚成了一条小路,断断续续地通往山上。 在上山前,山魈突然愣住了,他抬起头看了看雾气蒙蒙的天空,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好像来过这里……” 第599章 浓雾里的怪物 我也站住脚,朝着灰蒙蒙的天上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我好像记得,好多年以前,我也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你也像这样站在我的身边。” 我问他:“然后呢?” 他摇摇头:“没有然后了。” 我:“没有然后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忘记了。” 说完,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小山,开始一步步往上走。 这座小山很难走,它根本就没有路,也不可能有路,这座火山岩不知道形成于哪一年,说不准在上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也许我们是登临这座小山的第一拨人类。 好容易爬了上去,几次都出溜了下来,手掌都划破了,但是我没有叫山魈帮我,甚至啃都没有吭一声,还是最后又往上冲了一下,好歹爬了上去。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地方一定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在这里,我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 小龙跳上小山时,也有些犹豫,它先抬起爪子,试探地放在了上面,然后赶紧拿开,像是怕这东西会烫着它一样,后来才慢慢把爪子放了上去,最后呼啦一下跳了上去,蹦蹦跳跳跟在我身后跑。 山魈走得很快,我在后面赶紧跟着他,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被他再甩开了,也不能再给别人添负担了,这一次,我要靠自己。 就在这时候,山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那枪声在雾气中传播得很慢,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上面闪烁着一道道火舌,看来是小舅他们的线头军已经和罗刹城里的怪物交上火了。 没办法耽误,我拼了命往前跑,这山路没有多陡,但是很滑,基本上跑不乐几步,就得摔倒一下,而且石头坚硬无比,摔一下膝盖都破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想参加战斗。 终于,我开始看到了前面的人,大家也都拼命往前跑,我的速度越来越快,超过了好几个人,终于在枪声没停之前,爬到了山顶,看到了一堆人趴在地上,朝着前方放枪。 那边的人冲着我们吼着:“趴下!都趴下!” 我们摸不着情况,赶紧跟着趴下,大口大口喘气,边朝着前方看着,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就看见前面全是浓雾,借着子弹撞击在山上的亮光,隐约能看到了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城,隐藏在浓雾中,而在那些浓厚的雾气中,像是隐藏着什么怪物,低声咆哮着,在雾气里横冲直撞,冲着前方的人们挥舞着爪子,人群中也不时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后面有人骂道:“他娘的,那是啥怪物?!” 有人接道:“不知道,已经损失了几个弟兄啦!” 又有一个人骂道:“奶奶个熊的,这雾太大,根本不知道往哪儿开火,这一仗可费劲啦!” 正说着,突然有一个人站起身,冲到了浓雾中,就听见雾气里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吼叫,像是那怪物受了什么伤,大家不知道什么情况,纷纷拔出枪,想冲着叫声开枪。 这时候,小舅叫了起来:“都别开枪,是自己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接着才明白过来,那个冲上去的人是山魈,他在和雾气里的怪物搏斗。 第600章 并肩作战 山魈迅速冲了上去,和浓雾中的怪物搏斗,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无比相信山魈,觉得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神,无论是在阴山狼城只身抗击狼群,还是在藏北鹰坟和白衣人搏斗,虽然他也会负伤,但是我始终认为,他会没事的。 但是这一次,我非常担心他。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他,都像是一个神,而不像是一个人,高高在上,仿佛冰山一样高远,但是这一次,他更像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会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普通人的担忧痛苦,我很怀疑,他这种变化是不是意味着在他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就像是中国一句老话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是不是说,山魈现在也到了生命的尽头,所以神之将死,其言行也更像人了呢? 这么想着,我越来越紧张,再联想起山魈对我说的,他感觉我很熟悉,让他回忆起许多往事,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记起一些往事,而不肯承认了呢?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其他的,抄起腰里那把短刀,就朝着山魈他们冲了过去。 小舅吓了一跳,一面叫着“不要开枪”,一面冲过去拉我,但是我的力气像是变得无穷大,一下子就甩开了他,接着朝着浓雾里的黑影扑了过去。 那浓雾阴冷潮湿,一进去,我就打了一个寒噤,紧接着就发现浓雾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地下黏糊糊的,全是血水,有几匹形状奇怪的怪物,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肚肠翻出,应该都是被山魈杀死的。 山魈身上已经受了伤,肩膀上的衣服被抓破了,露出了几道深深的伤痕,往下流着血,见我进来,他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他怒了:“快走,这里很危险!” 我倔强地站在那里:“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 他坚持说:“这里很危险……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 我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行,那么久以来,都是你保护我,这次要我保护你了!” 我的鼻子猛然一酸,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着这个。 我说:“我不要你保护,你保护了我那么久,也是我保护你的时候了!” 山魈犹豫了一下,说:“小心点儿,这些怪物不好对付!” 我见他终于同意了,心里也是一暖,问他:“这些是什么怪物?” 他摇摇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像狼一样,又不是狼,而且很聪明,懂得用战术等。刚才就是有几匹狼引诱我,用尸体拖住我,后面那个领头的给我来了一下,差点儿把我扑倒。” 我有些紧张,如果说是有智慧的狼,那岂不是跟阴山狼城的怪物一样了?但是山魈却说,跟那个不大一样,还是有区别。 我又问他:“要不然咱们退出去,用机枪扫射它们。” 山魈摇摇头:“没用的,我们已经试了几次了。只要用枪,它们就会退出去,只有人来了,它们才会出来围攻。” 趁着我们说话的时候,那浓雾中又出现了几匹怪物,还是猩红色的双眼,朝着我们两个慢慢包围了上来。 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是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退缩,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没有了后退的理由,不管怎么样,我们只有继续往前走,躺下来,就死掉,没有其他选择。 第601章 死神的味道 那怪物跟我们兜着圈子,圈子越来越小,已经可惜清晰地听到他们粗重的鼻息气,以及它们身上浓重的腥臊味,这让我非常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那把短刀也变得滑溜溜的,感觉老是拿不住。 这时候,那怪物突然咆哮一声,就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紧紧攥着刀子,就朝它身上扎了过去,没想到它身上的毛皮又硬又滑,根本扎不进去,反而我用力过猛,一时滑了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那怪物见我站不稳,立刻朝我撞了过去,将我撞到在地,接着就用爪子死死按住我,血盆大口朝着我的脖子狠狠咬了过来。 在当时,死亡距离我只有几毫米,我能清晰看到那怪物凶残的眼睛,以及那尖锐的獠牙,几乎那股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这时候,山魈突然就动了,他像是一阵风,身子往后一退,接着往后一滑,就来到了我身旁,接着狠狠一脚,将那匹按在我身上的怪物远远地踢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露出了一点儿破绽,那早就侯在一旁的首领低吼一声,隐藏在浓雾中的怪物纷纷朝他扑了过去,朝着他头上、身上、腿上、胳膊上咬了过去,每头怪物瞄准了一个位置,一下子将他按得死死的。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救他,却看见他已经被怪物按倒在地上,咬得死死的,外面没有留下任何空隙,根本闯都闯不进去。 我掏出刀子,朝着那些怪物身上狠狠扎了进去,扎了几下,才觉得终于扎到了肉里,再拔出来,一股一股的鲜血冒出来,但是还是没用,那些怪物不顾一切,哪怕是自己死掉,也要咬死山魈,不管我怎么捅它们,它们就是不撒嘴。 这时候,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像人一样,蹲在一旁的怪物首领,它正在死死盯着山魈,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快意的仇恨感。 我突然想起了擒贼先擒王这句话,赶紧从身上掏出了枪,朝着那怪物首领砰砰砰就是几枪。 那怪物首领估计对山魈恨之入骨,没顾得上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开枪,在毫无防备下中了几枪,疼得在地上打滚,咆哮着,我丝毫不怕,继续持着枪上前,故意对准它的身体,补了一枪又一枪。 那群怪物见首领受伤,又被我连续打,终于忍不住了,松开了山魈,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死死踩在首领身上,朝着扑过来的怪物,一枪又是一枪,虽然我的枪法不好,但是连续果断出枪,也打倒了几只刚扑过来的怪物,主要是我那冷酷的样子,镇住了它们,让它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我盘算了一下,枪里应该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山魈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只好小心往后退着,想着先去和山魈汇合,然后再想办法。 刚退了几步,就发现眼前突然扑过来一个黑影,原来是那个怪物首领,它并没有死掉,反而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这时候它一个前扑,就把我的枪扑掉了,接着又一个反扑,将我扑倒在地上,然后朝着我的脖子就狠狠咬了过去。 第602章 隐藏在浓雾里的怪物 我已经绝望了,挣扎了几下,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干脆闭上了双眼等死。 山魈被那群怪物压得死死的,生死不知,我又被那匹怪物首领咬住了喉咙,只要它稍微一使劲,就会让我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周围的怪物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接着声音变得很压抑,想在在喉咙里哭泣一样,声音非常古怪,这时候,我觉得那怪物卡在我身上的爪子渐渐放松了,接着它竟然放开了我,夹着尾巴退到了旁边,接着一个跟着一个,迅速跑到了罗刹城里。 我吓了一跳,这怪物悍不畏死,且诡诈无比,怎么突然就退却了,而且表现得像是非常惧怕什么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古怪,就像是你被一群狼群包围了,就在它们马上要到手猎物时,突然被什么东西吓跑了,你刚庆幸死里逃生,却发现旁边有一头老虎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 回过头看看,周围空荡荡的,雾气还是那么浓厚,安静得要命,并没有任何人过来,它们是被什么吓跑得呢? 站起来走了几步,浓雾里突然蹿出来一只动物,一下子就扑到了我身上,差点儿给我扑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以为又遭遇了怪物袭击,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小龙。 小龙估计是刚才突然找不到我了,感觉顺着我的味道一只摸到了这里,这时候看见我,高兴得要命,大舌头不断舔着我。在这种死里逃生时,看到小龙这种欢脱样,让我不由感慨万分,有点儿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时候,我想起山魈,赶紧走过去看他,发现他已经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看起来问题不是太大。 山魈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自己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小龙在我身后乐颠颠地跟着。 刚走出去,就发现一脸焦急的小舅,他带着几个人,守在浓雾外,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我们出事。 山魈一句话不说,径直走进了城里,这一次没有任何生物出来了,任由他走了进去。 小舅挥了挥手,大家也跟着山魈闯进了城里,但是可没他那么潇洒,而是一个个背靠着背,枪弹上膛,小心戒备着。 小舅第一次见到小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我:“这,这是什么?!” 他的话让小龙很不爽,朝着他龇牙咧嘴,还装着要扑过去,接着又大摇大摆地走到我身边,用大脑袋蹭着我的腿。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简单说:“这个是我们在南海龙窟找到的一个蛋,然后孵出来的一条……一条小龙……” 小舅眼睛一亮,死死盯着他,问我那个龙窟在哪里,那个蛋是在什么地方,具体有多大,是什么颜色的,估计是在判断这个蛋是不是昆仑山那个失踪的蛋。 我跟他说了,又告诉他,我听说了他当年去昆仑山找蛋的事情,估计这个蛋就是当时你们没找到的蛋。 没想到,小舅却又气又恼,说谁是去找蛋了,我们去那边是取一件东西! 我随口问他,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就不自然了,说那件东西吧,说了你也不知道,所以就不告诉你了。 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继续往前走。 从猎场那人的口中,我终于明白了小舅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他为我付出了多少,只不过从来没有说过。 我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才刚四十出头,头发却已经发白了,突然有些心酸,想着他这些白头发,得有多少根是为了我愁白的。 没有了那些怪物,城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那城门本来是两扇巨大的木头门,上面镶嵌着巨大的铜钉,但是已经历经沧桑,烂得差不多了,又被小舅他们狂轰滥炸了一番,终于轰然倒地,露出了里面的古城。 第603章 山魈在说谎 远远望过去,那罗刹城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看不到多远,只是感觉里面非常空旷,像是一个很大的广场,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些巨大的建筑,但是在桥上看到的那些怪物、铁树等,却没有看到。 看了看脚下,果然是黑色的坚硬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铁汁浇筑的一样,我也暗暗惊叹,这座古城连城门都腐烂了,这得是多少年前的古建筑,又是谁建造的呢? 大家一个个进入了罗刹城,原本的激动过去后,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还没进城,先就被怪物来了一个下马威,损失了几个兄弟,那桥上看到的那些怪物,又将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呢? 我也怀疑,刚才惊总那些狼形怪物的,应该是城里更可怕的怪物,但是它为何没有对我们发起进攻,我就不知道了。 大家生怕那雾气中再冒出来什么怪物,都慢慢往前走,好在山魈一马当先,大踏步在前面,相当于给我们指明了一条道理。 小舅走得很慢,落在了队伍后面,他见山魈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低声问我:“他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我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说的小龙,忙解释着,小龙是中间遇到的,而且还救了我。 小舅却说:“没说它,带着它是对的,不然这次谁也活不了!我说的是山魈,你带他来干嘛?!” 我解释:“我没有带他,他说是跟着你们来的!” 小舅的脸绷得更紧了:“他胡说,来这里的地图,只有我和谭老知道,连白朗都不知道,所有人都是蒙着面坐船来的,难道还能有人泄了密?” 我说:“会不会是你们被他跟踪了?” 小舅冷笑着:“我就是怕他跟踪,所以带着所有人先去了一趟东南亚,然后从菲律宾这边偷渡过来的。他再厉害,也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还能跟着我们过海关、坐飞机,你当他是神仙不成?” 我感慨小舅经验老道的同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在怀疑山魈? 我问他,山魈不是你的人吗?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你带着他去阴山狼城,我一直以为他是猎场的人呢! 小舅冷笑着,说:“什么我的人?!我会用这种不知底细的人?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从大兴安岭跑下去时,遇到了一个香港老板,后来这个猎场也是他投资的。这个山魈,就是他指派给我的,指明要让他去阴山狼城,我能不带他去?!” 我问他:“那藏北鹰坟也是你带他去的?!” 小舅说:“狗屁!我就是觉得他不保险,所以才跟香港人闹翻了,带着猎场的人东北西跑,就是为了甩开他,谁知道后来他还是去了西藏。我怀疑,他一直都在跟踪你,是你带着他进来的。” 小舅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因为我和瞎子一路上,确实老觉得被人跟踪,尤其是军装派的跟踪,不过我总觉得山魈不像是坏人,起码不会害我,而且还救了我好多次。要是他想害我的话,恐怕我早就死掉几百次了。 但是小舅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山魈救我,那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想在最后给我致命一击。 我哑然失笑了,说我又不是猫,又没有九条命,还需要在关键时刻给我致命一击,他随时都可以给我一击,把我给挂掉。 小舅气不过,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没有话说,只好骂了我一句,说我懂个锤子! 第604章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我想起了那个问题,问他:“小舅,你说山魈不是你带过去的?” 他点点头:“当然不是!” 我又问他:“可是,我们在西藏时,遇到了一个修路工,他说你当年去过西藏,还给他留下了一封信,说是留给我的。” 小舅一下子愣了,说:“信?什么信?!你说我在西藏给你留过信?” “对,还不止一封!不过是这个,还有一封特慢专递,是从拉萨一个小店主那发出来的,那个小店主还对你挺有意思呢!”想起那个美女店主,我忍不住对他挤眉弄眼。 他彻底晕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就跟他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怎么收到了那封慢递,以及如何遇到的那个修路队,还有他如何从冰山上救下的山魈。 小舅听完后,眉头紧锁,说:“你没骗了。” “骗了?被谁?!”我忍不住问。 小舅淡淡地说:“被他们所有人。” 我吃惊了:“所有人,难道都是假的?!” 小舅点点头说:“扯淡!上次去藏北鹰坟,是我第一次去西藏,那破地方,高反那么严重,我的肺不好,能不去就尽量不去,还敢在那边呆一个月?!我估计呆不了一星期,就先挂了。上次去鹰坟,我都是随身带着氧气瓶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小七……那个,到了现在,我也不骗你了,在你身上,确实有些……有些……”他想了半天,估计是想找一个词语来形容,最后说“确实是有些他妈的!不过呢,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把你变成一个正常人,这个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就全都是狗屁!” 我第一次见到小舅失态,并且爆了粗口,并不像是以前那个总是胸有成熟,总是端着的东家,让我也觉得亲切起来。 我扑哧一下笑了,说:“没事的,我当然相信你,相信你们。” 小舅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我想起了一个问题,问他:“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什么山魈从冰山里出来,那都是假的了?” 小舅使劲点点头:“当然是假的!这种谎话啊,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种人!你想啊,把一个大活人给冰封到冰雪里,那人肯定是先给送死了,还复活个屁啊!把你关进冰窖里几个钟头,再给你化冻了,你试试,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彻底明白了。 他说的也对,虽然理论上讲,把人封存在冰山里是可以存活的,但是那毕竟是理论啊,科技发展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给哪个大活人冻在冰箱里的,更别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想想,我也有些恼火,竟然被那些人用这么简单的谎话就给骗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脑残呢? “不过,”小舅也沉吟着,“这个山魈也不简单,他应该不是人。” “不是人?!”我吓了一跳,小舅刚说话正常一些,怎么现在又神神叨叨的了? 小舅赶紧给我解释:“我说的不是人,并不是说他是个鬼,而是说他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对,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不?就是在西藏的时候,说的变异人,鹰人,蛇人那些?” 我点点头:“记得。” 小舅沉吟着:“我总觉得这个山魈不大像一个正常人,他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根本不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我怀疑,他恐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变异人,甚至是新人类。” 我吓了一跳,说:“你讲的那些,不都是古代故事吗?而且他们不都是被封存了嘛,难不成他们还能活在现在?” 第605章 世界末日 小舅的脸色很难看:“这种事情,谁能知道。那是一个新创造出来的物种,到底是啥样的,咱们谁也不知道。你以前能想过葡萄树上能长樱桃吗?谁能想到植物也能做嫁接了,那人呢,人是不是也能做嫁接,那嫁接后能出来什么样的物种呢?谁也不好说。” 我点点头,小舅说的也有道理,从山魈的身体反应,头脑反应来看,他还真像是一个嫁接的产物,像是人和动物嫁接的,兼有动物的身体,人的智慧,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新人类嘛!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小舅:“如果……山魈是新人类,他会做什么?” 小舅说:“当年新人类虽然是资源被封印的,但是他们一直都有怨念,认为人类创造了他们,他们也为人类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却被人类无情抛弃了,而且联合动物一起剿杀他们。所以,当时新人类中有许多激进分子表示,如果打破封印,他们一定会报复人类,还有动物。” 我问他:“那他们要怎么报复人类呢?” 小舅说:“你别忘了,他们不光是身体好,而且能和动物进行沟通。那么多年的开发,环境被破坏成了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还有,人类将动物做为食物,各种屠杀,各种滥捕滥捞,在这些年里,导致了多少生物种族灭绝?如果说新人类利用动物和人类的仇恨,联合动物一起反攻人类,那恐怕这个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 我有些怀疑:“现在不是古代了,人类的武器那么先进,难道还挡不住动物?” 小舅笑了,说:“以前动物一直不是人类的对手,那是因为它们没有多少智慧,也不团结,只是依靠着本能和人类作战,当然打不过人类。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新人类带领它们,把他们编制为动物军团,甚至教会它们运用武器,开始用各种战术,潜入城市里,偷袭,下毒,暗杀,那谁能挡住?” “还有,你也见过狼城、鹰坟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我们根本不知道的神秘地方,都是动物守护着,保持着这个世界的平衡,如果动物放开了这些,让地下生物,让深海巨怪,让那些被封印的恐怖力量重新出来,那谁能挡住?”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害怕了。 小舅说的对,如果新人类真的和动物达成共识,那还真的是人类的末日。因为,动物和人类本来就是一体的,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消灭完它们。 如果我们消灭完所有的动物,伴随着坏境剧烈破坏,生态系统被破坏,人类也会立刻迎来世界末日了。 我问小舅:“那怎么办?” 小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按照当年九大家族的秘密协定,只要有新人类从封印地里出来,我们可以调遣所有力量,对他进行毁灭性打击。”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们针对的目标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们针对的目标竟然是山魈。 山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第606章 30年前的那个地图 还在想,小舅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催着我赶紧走,千万别掉队了。 我才想起现在可是在凶险的罗刹之城中,赶紧收起思绪,赶紧走了几步,也学着他的样子,掏出了枪戒备着。 这时候,我才想起一个问题,问他:“小舅,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舅咬着牙说:“你还记不记得,30年前,你姥爷从杀龙岭回来后,身上带的什么?” 姥爷从杀龙岭回来,还带了什么?我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是那个地图!” 小舅点点头:“是这个。这个是你姥爷用命换来的。” 我点点头,当年姥爷将这幅地图生生刺在背上,又用刀子砍破了皮袄,才给它带出来,确实是用命换来的。 我问他:“那个地图就是通向这里的?” 小舅点点头。 我又问:“那杀龙岭又和这里有啥关系?” 小舅说:“你知不知道杀龙岭是啥意思?” 我说:“谭老说过,杀龙岭是一个代号,并不是一个地方。” 小舅点点头:“是的,所以好多人都弄错了,以为杀龙岭是一个地方,其实不是。这个其实是我们给他们下的圈套。” 我又问他:“他们?他们指的是谁?” 小舅说:“就是你说的军装派,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名字,我们叫他们执法者。” “执法者?”我不明白了。 小舅点点头:“对,记得我刚才给你说过的事情吧。当年人类和动物达成了协定,一起把新人类封印起来。但是,这些新人类大家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封印了以后,他们会不会再跑出来,所以大家就制订了一个计划。” 我问:“什么计划?” 小舅说:“那个计划就是,成立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专门负责监管新人类。如果有新人类逃跑了,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剿杀掉他们。”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军装派他们……” 小舅点点头:“是的,他们就是那个负责监督并剿杀新人类的机构。” 我说:“可是,他们为何总像要追杀我?” 小舅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是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新人类。” 我哑然失笑了:“就我这小身板儿,还能成新人类?” 小舅也笑了,说:“所以啊,这个我们也不信!” 我突然想起了当时瞎子跟我说的事情,问他:“对,瞎子跟我说,你派他监视过我,发现我有时候会变成……变成另外一个人……” 小舅也皱紧了眉头,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你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想想,像是梦游,经常一个人走出去,还老对着大水、空气说话,常常把你妈吓得半死。后来他们试了试,在睡觉前把你给绑住,发现还是不行,不管给你困得再紧,你都有办法给挣脱了,然后跑出去。” 我吃惊了:“这些事情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潜意识里却想,这些记忆是不是就是被清洗掉的那些? 虽然我很相信小舅,但是想了想,我听到的那些事情还是没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些事情太难以接受。 小舅说:“这是你小时候的事情了,后来没办法,你父母就给你送到了大兴安岭,你姥爷家。你姥爷从天带着你,住在小山上,慢慢就好了。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所以不得已,只能给你送回家了。” 我好奇了,问:“什么事情?” 第607章 “我”的秘密 小舅摩挲了一下头发,说:“这个事情吧,也是我后来回家后才听说的,事情比较邪门,我也解释不透,说起来估计你会有些害怕。” 我好奇了,问:“怎么回事?” 小舅说:“你姥爷当时听说了你的事情,前两天晚上没敢睡觉,就在那整宿整宿地守着你。好在老年人觉也少,他也不觉得累,就这么过了几天,觉得你没事,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结果他觉得没事了,就给你用绳子松松绑上,还打了一个结,就刚好一些,第二天发现,你睡得好好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第二天打扫卫生时,他发现不对劲儿,怎么地上有一连串的小脚丫的泥印子,再看看你的鞋子,发现里面全是泥,才知道你晚上又偷偷溜出去了,还把绳子又给绑住了。” “当时你姥爷吓了一跳,但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睡觉时,装成睡着了,在那等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到了下半夜,就发现窗棂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咚一声响。你姥爷悄悄把头歪过来看了看,发现有什么小动物在窗外,捣鼓了几下,就把顶着窗棂的棍子给弄松了,接着一个小动物嗖一下就蹿到了你床上。” “你姥爷吓了一跳,正要爬起来,却发现那小动物爬到了你床上,在月光下,一身棕红色的毛,竟然是一只小松鼠。那小松鼠跳到床上后,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绳结那里,几下子就给咬开了,接着在你耳边吱吱叫了几声,你就醒过了,眼神木呆呆的,跟着开了门跟它出去了。” “你姥爷哪还敢耽误,当时就取下来猎枪,跟着你们出去了。但是他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你又没什么危险,还是想着先看看情况再说。接着你光着脚,顺着小山坡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水边,那月光下,河水也白亮亮的,就发现那河边一个个的身影,竟然全是卧倒的狼。那一匹匹狼,就在那边看着你,一动也不动。” “你姥爷吓得当时魂都要掉了,想着这么多匹狼,恐怕足足有几百头,这些狼要是攻击过来,恐怕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把你们全部给撕成碎片,他于是选择了先趴着不动,看看情况,要是那些狼对你冲过去,那他就是拼着死,也得给你救出来。” “这时候,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你身体僵硬的走了过去,但是那些狼群并没有对你扑过来,反而亲昵地用脑袋蹭着你,就像是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一员。你姥爷也惊呆了,就这么一直躲在草丛里看着你,一直到你玩儿累了,自己又颤巍巍地走了回去,又将绳子给绑好,然后倒下来睡觉了。”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你爷爷跟你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却完全不知道,而且自己听到后,也吓了一跳。所以没办法,你爷爷才借口说你重病了,赶紧给你送了回去。后来,你家人怕你再乱跑,就搬到了楼房里,每天晚上把门反锁了,钥匙再拔掉,这样才让你慢慢恢复了,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听小舅这么一说,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小时候竟然那么勇敢。 没想到,小舅却又说了一句:“后来,你成年后,也有几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突然从床上起来,然后走出去,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 最近主要是在解密,30年前的秘密,小七的秘密,军装派的秘密,大家猜到了真相了吗? 第608章 杀龙山住着一个人 小舅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瞎子当时的犹豫。 当年他看到了我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定是非常惊讶甚至恐惧的,但是那么多年来,他非但一直保存着这个秘密,还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兄弟了。 我赶紧问小舅,有没有看到瞎子?小舅摇摇头,说他来到这里后,就看到了我,又安慰我,没事的,这里也没多大,瞎子听见声音后就会过来找我们了。 我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小龙还是那样活泼泼的跟在我身后,只要有危险,它就会提前示警,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看了看前方,雾气已经渐渐散开了,露出了一座古老的城池,城池很古老,巨大的城墙已经风化,黑色的石板也磨损得厉害,看起来历经沧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我忍不住问小舅,大家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舅说:“这里是一切的起点,所以大家都会来这里,做一个了结。” 我问:“了结?了结什么?” 小舅有些感慨说:“所有的一切,新人类,盟约,还有九大家族,都会在这里做一个了结。” 我问:“为什么会是这里?” 小舅环顾了四周一下,说:“还记得当时我说的话吧,人类用巫术将动物和人做了嫁接,才出现了新人类。其实当时并不能算是巫术,而是人类找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就可以将人类和动物做嫁接……” 我明白,说:“那个地方,就是这里……” 小舅点点头:“是的,这里就像是一个魔盒,它引诱着人类的贪欲,最后形成了这样的情况。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可以实现那种嫁接,不过既然它能实现,它应该就能解除它。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做一个最终的了断。” 他这么说,语气中有些悲壮,更多的则是感慨。 回想起他这一生,从小就被人追杀,后来被香港人收养,后来去北京做猎场,甚至不能和自己的亲外甥相认,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就源自这里,现在终于要解脱了,恐怕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猎人们,我也有些疑惑,牺牲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呢? 小舅却淡淡地说,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猎人,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和新人类有些关系,所以才吸收他们去猎场,带他们来这里净化一下。 我点点头,所有的疑问差不多都解释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最后,我又问了小舅一个问题,三十年前,他在杀龙岭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其他人要追杀他,连身为九大家族的姥爷都救不了他? 小舅明显怔了一下,说:“三十年前,并不是九大家族要去杀龙岭,是军装派违反了协定,威胁你姥爷带他们去的。从他们要求我要去,你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用我作为威胁。” 我问:“他们去的是哪里的杀龙岭?还有,你说的那个老知青又是怎么回事?” 小舅笑了,说:“那个老知青是骗你的,其实当时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就是关东姥爷,他当年确实也是一个老知青。我们那次去的地方很奇怪,在大兴安岭深处,像是一个洞穴,一直通到地下深处,到处都是骨头,很危险,等我们到了那儿,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后来我才知道,那里住着一个人。” 第609章 新人类的使命 “人?那是什么人?” 小舅摇摇头:“后来我也跟你姥爷,还有关东姥爷提过这件事情,他们也都不了解那个人的身份,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九大家族总有一些奇怪的协定要遵守。其中协定之一,就是每隔多少年,就要去那里一次,听从那个人的指示。那个人的指示,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却很奇怪。那一次的指示,就非常奇怪。” 我问:“那是什么指示?” 小舅脸上浮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说:“那次的指示是,新人类将会出现在谷家后人身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舅也笑了,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以为是你对吧?你可别忘了,那时候可是三十年前,我才多大?那时候还没有你呢!所以,他们都一致认定,那个人一定是我。” 我才松了一口气,说:“然后你就跑了?” 小舅感慨着:“哪那么容易?按照当时的规矩,军装派会毫无理由地清除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人类生存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既然那个人说是我,那他们一定要清除我,这个是不容商量的。” 小舅叹息了一下,说:“然后呢,然后你姥爷和关东姥爷就把他们全都给干掉了。” 我大笑:“干得好!” 小舅也笑了:“还不止这些!他们两个联手干掉了那些军装派后,还觉得不保险,想着只要这个该死的人还在,那他肯定还会跟其他人说,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就把那个预言人也给干掉了!” 我忍不住惊呼出来:“他们真……真猛!” 小舅说:“他们确实猛,可是还是棋差一招。你忘了,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做预言的,什么事情算不到,他已经提前算出来了他的死期,所以提前将消息塞在了信鸽身上,把消息发了出去。” 我叹息着,没想到这事情还真难办。 小舅说:“事情做都做了,也没办法了。当时你姥爷仔细搜了搜那个洞穴,发现了那个地图,就让关东姥爷用刀刺在了他背上,然后带着地图回去了。然后,关东姥爷将我带走,在路上遇到了那个香港老板,就把我送给了他。好在当年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九大家族都自顾不暇,大家关系也都不错,所以差不多就得了,大家开了会,吵了架,骂了娘,反正人跑都跑了,也只能这样了,只当我死了,不能再出现,不然就要立刻被清除。” 他感慨着:“那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回去,但是回不去呀!新人类的事情不解决,我永远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生活,也没办法回家见你姥爷,见你姥姥……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新人类的秘密,想要给它彻底废除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也是巧了,这几十年来,中国一直出问题,结果就把新人类给逼出来了。” 我问:“新人类和中国出问题有什么关系?” 他说:“你别忘了,新人类在封印之前,和人类有一个协议,如果有一天,中华民族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他们还会挺身而出,带领动物们拯救中国。” 我想了想说:“大兴安岭的狼群,是对付了日本人?难怪当时我们在狼城看到了那么多日本人的尸体!” 小舅点点头:“都说苏联人一星期就拿下了三十万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其实啊,那些狼也帮了大忙啦!日本人修建的军事工事都在地下,早就被狼群给打通了。” 第610章 四大封印地 我说:“那藏北鹰坟就是拖住了英国人了?” 小舅点点头:“是的,当年英军妄图侵略西藏,就解除了鹰坟的封印,用巨鹰拖死了英军,最后让他们撤出了西藏。” 他继续说:“澜沧蛇窟就不用说了,当年要不是老蛇王开辟出了胡志明小道,中国云南、广西等地就危险喽!” 我使劲点点头:“这些新人类还真是帮了大忙!” 小舅点点头:“是的,按照我们的协定,新人类只要帮助了动物,就可以恢复自由,只要不破坏人类世界的平衡,我们就默认他们的身份,不会去打扰他们。” 我点点头:“确实应该这样。”又问他,“一共只有这三个封印地吗?” 小舅摇摇头:“还有一个,最后一个。” 我问他:“是哪里?” 小舅笑了:“就是这里,南海。” 我明白了,南海虽然一直有争端,但是总归只是摩擦,并没有上升到民族战争,所以还不至于动用新人类。 我又问小舅:“那南海封印的动物又是什么?” 小舅说:“不知道。” 我吃惊了:“你还不知道?” 小舅的表情有些尴尬,说:“封印地没有开启之前,谁也不知道埋的是什么。不过也可以猜测一下,封印的动物有这几个,狼,这个是丛林里的,鹰,这是天上飞的,蛇,这是沼泽雨林里的,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水里的了。” 我脑子也飞快地转着:“水里的?水里又是什么?” 小舅目光古怪地盯着小龙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其实,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还以为封印的就是它呢!” 我也笑了:“你是说小龙?这还真有可能,龙是水族之王嘛!” 小舅说:“所以我当时急着问题,它是从哪里来的嘛!不过听你的描述,那里并不像是一个封印地,更像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一样。” 我点点头:“那里确实像一个陷阱,当时我们出来时,就遇到了一队铁甲人,他们好像就是要捉小龙的,不过被一个白衣人给救了。” 我又问他:“那个白衣人又是什么人呢?在藏北鹰坟也有这么一个人,看着像古人一样。” 小舅笑了:“他们还真有可能是古人。” 我吃惊了:“古人?他们能活那么久?” 小舅说:“这怎么就不能了?你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新人类,而且是新人类中进化最好的几个人,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谁也不知道,说不准就可以永远进化,永远不死呢!” 我又问:“那些白衣人又是做什么的呢?” 小舅也搞不懂,随口说:“他们应该是保护封印地的吧。这些古人的事情,都搞不大懂,一个个都神叨叨的,不像正常人。” 我说:“当年在藏北鹰坟,那个白衣人叫巨鹰接我过去,像是有什么话要多我说。” 小舅笑了:“那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我给杀掉了。” 小舅大笑起来:“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被山魈杀掉的呢!” ------------------------------------ 今天《鬼藏人》大结局,一次更新10章,把以前欠大家的章节全还清了。 第611章 一座死城 我结结巴巴地说:“当时情况太危机,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就,上去一刀给他杀了……”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七,你要记住,这些都是小事,不用管他。” 我有些不明白:“不都是说生死为大嘛,都死人了,还算是小事?” 小舅笑了:“生死为大,那说的是家人朋友,你和他非亲非故,况且他还不一定是不是人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想也是,按照小舅的说法,那个白衣人搞不好就是一个进化比较完善的新人类,这种类似基因人的生物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人,这样想想,我的负罪感就少了许多,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起白衣人临死前的那句话,让我有些感慨。 我们继续往前走,出乎我们的意料,在这一路上,我们竟然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越到古城深处,那雾气越稀薄,能看到雾气中黑影闪动,明显藏着许多生物,但是似乎很惧怕我们,并没有出来攻击我们。 小舅非常谨慎,开始那几只城门外的古怪生物,已经让他损失掉了几个兄弟,这城里那么多古怪生物,谁能保证不会突然跳出来,或者说这些只是在布疑阵? 大家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枪口朝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广场里,我们也开始看到了一些古怪的建筑,以及大大小小的铁树,是真真正正的铁树,我专门用手摸了摸,那树干、树枝、树叶,全都是用生铁打造的,或者说是直接用铁汁浇铸成的,敲起来砰砰地响。 这些铁树上并没有挂着尸体,也没有隐藏着古怪生物,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除此之外,广场上还出现了许多小亭子、小椅子,也和铁树一样,是用生铁打造的,冰冷冰冷的,看起来十分古怪。 远处,一些小兽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我们,有时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我们走进,就迅速走开,藏到了雾气里,等我们走过后,再聚集在一起,对我们指指点点的。 气氛越来越压抑,这里像是一座死城,又像是一座由动物统治的死人之城。 我也发现,原本很干净的黑色石板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散落的骨头,有的比较小,有的比较大,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生物的骨骼。 那地上的骨头越来越多,走到最后,那碎骨头茬子竟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骨头沙滩,走一步,就要陷进去,小舅让大家都小心点儿,不要踩这些骨头茬子,要小心翼翼地淌着骨茬子走,有伙计嫌麻烦,直接在上面走,走了没几步,特制的登山鞋就被锋利的骨头茬子插破了,疼得他大声吼了起来。 小舅皱紧了眉头,低声说:“队医!让他闭嘴!” 后面立刻有人用一团纱布塞在了他嘴巴里,他再也叫不出声音了,紧接着他被人架住,脱掉鞋一看,一块黑色的骨头茬子扎进了脚底板,半个脚底板已经发黑了。 队医小声说:“有毒!” 第612章 别让这个兄弟白死了 大家的脸色顿时变了,才明白为何小舅让他们淌水一样过去,原来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骨头茬子竟然那么毒。 小舅点点头:“赶紧给他处理一下,这里不能久留。” 队医迅速用刀子将伤口划开,就看见一股脓血喷射了出来,接着用刀子挖掉烂肉,上了军用的云南白药,给他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那毒血喷射在附近的地上,立刻有几匹小兽从浓雾中冲了出来,抢着舔食,没几下就舔食得干干净净的,接着瞪眼着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了那个受伤的人。 那小兽差不多有猫儿大小,浑身长着长长的白毛,两只眼睛却是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像是几只大号的白毛红眼耗子。 有人小声说:“操,感情这些兔崽子不爱吃活肉,只爱吃臭肉!” 小舅低声说了句:“一人一只,一枪毙命。” 话音刚落,队里就响了几枪,枪法很准,正中眉心,从后脑贯穿过去,那几只小兽连哼都没哼一声,立刻倒在地上死掉了。 诡异的是,那几匹小兽死掉后,几乎在一瞬间,尸体就迅速腐烂掉了,化成了一滩恶臭的黑水,那黑水很快又吸引了别的什么生物,浓雾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什么生物正在迅速靠近。 小舅脸上骤然变色,说了声:“快走!”,领头往前走去,大家快步跟上,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争抢的声音,听阵势还不小。 没走几步,就有怪物跟了上来,这次不需要小舅指挥,就有人连续放枪,击毙掉了几头怪物,其余的怪物又开始争抢食物,步子又慢了下来。 大家再往前走几步,那些怪物吃掉了尸体后,又像牛皮糖一样跟了过来。 这时候,那个脚受伤的兄弟主动要求留下来,他说自己脚实在太疼,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还不如就留下来干他娘的!让大家多给他留一些子弹,再留一个雷管最好,他就是最后死,也不能便宜了这帮王八蛋! 小舅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兄弟就脱下鞋,给小舅看,大家才发现他的伤口已经迅速蔓延了,半条腿全变成了黑色,雪白的纱布往外渗着腥臭的黑血,根本没办法医治了。 小舅的眼圈红了,让人给他尽可能多留下了子弹,再给了他一个可以触发的雷管,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带着大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枪声,以及那个家伙的吼叫声。 又过了一会儿,枪声渐渐稀少了,接着传来了一个汉子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东家,俺不后悔,下辈子俺还跟你打猎!” 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古城的地面都晃了几下,接着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小舅的身子抖了几下,几乎要栽倒,他稳了稳身心,说了句:“走!别让这个兄弟白死了。” 第613章 东家,一路走好! 大家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眼圈都红了。 我也有些感慨,从前瞎子跟我说过,小舅当年招他进猎场的事情,当真是礼贤下士,三顾茅庐。 瞎子其实还好,他就光棍一个,自己过舒坦了,啥也不用了,其他有家有室的猎人,小舅都照顾得很好。如果有猎人殉职,家人除了能拿到一大笔抚恤金,家里有孩子的,孩子还能继续领到父亲的工资,可以一直领到十八岁,士为知己者死,所以猎人们毫不畏死,早就把命卖给小舅了。 接下来,我们又连续遭遇了几伙怪物的袭击,这次的怪物是从天上袭击的我们,大家只顾防着身边,没顾得上头上,结果当时就有几个兄弟着了道,脑门上被凿穿了几个血窟窿,脑浆都流了出来。 和刚才一样,一个受重伤的兄弟自愿走出来殿后,让我们继续往前走,他在打光了子弹后,也选择了与怪物同归于尽。 这次的兄弟,死前没有说话,而是拼尽全力唱了一首歌,竟然是山西民歌《走西口》。 “哥哥我走西口 小妹妹呀实在难留 手拉着我哥哥的手 送我送到大门口 哥哥我出村口 小妹妹也有句话儿留 走路那个走大路 人马多来解忧愁” 在这个悲壮的时候,唱一首情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我们的眼泪却都流了下来。 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了,基本上走不了多远,就会留下来几个人。 不过,我们身边的人并没有退缩,反而怀着一种乐观的精神从容赴死,那个跟我说了好多话的猎人,是最后一个留下来的。 他并没有受伤,但是周围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声:“小七爷,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前面的路,就靠你陪着咱们东家啦!”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留下,说:“你不是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嘛,你还得去里面抢了金砖带回家养老呢!” 那人嗬嗬地笑了,笑得一脸泪水,他点了最后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说:“小七爷,我魏老三临死前能有这句话,也就知足喽!其实我们来的时候都知道,这次肯定是回不去啦!不过没啥,东家实心对我们好,我们也实心对他好,我们一个臭打猎的,跟着东家那么多年,酒也喝够了,肉也吃足了,娘们也睡遍了,连国都出了,够本啦!咱们啊,别的也没啥,就只剩下这条命了,就把这条命给他喽!” 说完,他两手各持一枪,叼着烟,眯着眼,连发几枪,吸引了几头怪物,然后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最后头也不回地朝我喊了一句:“东家,一路走好!” 接着,剩下的几个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嚎叫着,冲向了怪物群,都叫着“东家,一路走好!”,“东家,一路走好!” 他们疯狂喊着,引爆了随身带着的雷管,那巨大的声响震疼了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在巨响声中,我仿佛听到了那几十个莽汉子一齐大声喊着:“东家,一路走好!” 第614章 所有人都给我送行了 寒风烈烈,周围混合着鲜血和硝烟的惨烈味道,我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毅然赴死的人,拼命哭喊着,想要跑回去。 小舅在后面紧紧拽着我,他的手心捏得紧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拖着我往前走,走了没几步,他才松开我,抬着头看着前方,用一种平静而古怪的声音说了句:“小七,我们终于到了。” 抬起头来,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的祭坛,祭坛很高,像是一座小塔,塔下有一座斜斜的石梯,一直通往祭坛上。 我们刚向往祭坛上走,那祭坛旁边突然蹿出来几头小兽,浑身血红色,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这时候,早就在一旁躁动不安的小龙,瞬间就扑了上去,很快就干翻了几下,将它们撕烂成了几块,变成了一滩臭血。 我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发现,它丝毫不怕那些腐烂的黑水,只是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似乎是嫌那臭东西沾了自己一身,非常恼火。 接着,它像一头小老虎一样,蹲在了地上,牢牢守住了祭坛的入口处,还给我挥了挥手,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上来。 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睛,不敢再耽误,带着小舅就往前冲,这些时间是他们一个个人用命换来的,现在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但是,小龙终究还是太小了,很快,那浓雾里又钻出来了一个又一个怪物,那些怪物像是发疯了一般,成群结队的,冲着我们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小龙给撞翻了,压在了底下,接着拼命往祭坛上冲。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小七,你上去吧!我在这边顶一下!” 他转过身,掏出了两把枪,用胸口堵住了前往祭坛的道路。 抬起头看看,那祭坛差不多还有五六十米高,数百条石阶,时间根本不够用,我索性也停下身,对小舅说:“小舅,时间不够了,我们还是一起和他们拼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下面传来了一阵机枪的轰鸣声,那机枪威力很大,瞬间就撂翻了一群怪物,接着将那对拥挤在祭坛入口的怪物轰成了肉泥。 我们两个一喜,抬起头看看,就发现下面一个人,用肩膀架着一挺机枪,仿佛战神一般,朝着周围轰炸着。 那个人,赫然就是我一直熟悉的瞎子,在后面帮他举着子弹匣的竟然是白朗。 瞎子朝我咧嘴一笑,说:“不好意思,来晚啦!” 白朗还是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对我们翘起来大拇指,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 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在浓雾中又走出来了几个人,分别是谭老、景老、小马、姬小免、老孔,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老人,在这些人里面,我竟然见到了姥爷,他也朝我竖起了一个拇指,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第615章 祭坛最上面竟然是一个人 我站在石阶上,怔怔的看着他们,这些人,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这些人,原来他们都知道我的秘密,却都一直在瞒着我。 我看见姬小免在下面一动也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默默流泪。 我也看见姥爷一脸感慨,脸上的皱纹非常明显,再不像是我童年记忆中的那个精神矍铄一身力气的老猎人。 我更看见了瞎子和白朗浑身是血,身上的纱布全都被血染红了,但是一脸笑容,拼命给我们挥手,让我们继续往前走。 小舅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嘶哑的嗓音对我说:“小七,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继续走……”,然后,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地说“别让我们失望……我们就在下面等你……小免,她也一直等着你……” 这时候,一个人分开人群,缓缓走了上来,说:“最后一程,我陪着你走!” 在他走过小舅的一瞬间,小舅低声说了一句话:“如果……能不能不杀他?” 山魈怔了一怔,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凛冽的寒风吹过,祭坛上雾气弥漫,我的心里充满了各种感情,有感动,有悲愤,也有失望,这些感情激荡着我的胸怀,最后汇聚成一股力量,让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麻木地往前走。 山魈手中倒提着一把长刀,像是他最开始拿的那把日本武士刀,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是一把著名的唐刀,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据说人在临死的一瞬间,时间会在意识中变慢,他一生的回忆都会在那一瞬间像过电影一般,重新播放一遍,让人在最后一瞬间顿悟,终于大彻大悟,理解到生命的意义。 在当时,我一步又一步地走在石阶上,每走过一步,我就仿佛苍老了一岁,这一辈子经历的所有往事,也都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过来,让我几乎不堪重负,累得几乎要直不起身来。 就这样,我仿佛背负着千钧巨石,终于走到了祭坛最上面。 在最后一格石阶,山魈也停了下来,说:“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希望……待会儿走下来的那个人还是你。” 在开始的时候,我对祭坛最上面的东西,有过许多种幻想,那上面有可能是一个罗刹鬼,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血祭池,甚至有可能是一条活着的巨龙,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上面竟然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巨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到这个人,我不由发抖了…… 这个人……他……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这是另外一个我。 那个人,穿着一身古朴的白袍子,坐在那个大得惊人的椅子上,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开口了:“你就是小七?”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缓缓敲打在椅子上,有些自嘲地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的我,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问他:“你是谁?” 他笑了:“我就是你。” 我又问:“那我又是谁?” 他又笑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体的。” 接下来,他给我讲述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第616章 小七 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罪恶的人类寻找到了传说中的罗刹地狱,并在罗刹地狱的祭坛中许下愿心,希望能用人类卑贱的鲜血和动物的鲜血融合,创造出一种拯救世界的新人类。 他们的实验成功了,有一种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新人类产生了,他带领着人类,打败了动物军团,并拯救了世界,接着,卑贱的人类却生怕新人类会奴役他们,于是与卑贱的动物合谋,开始大规模屠杀新人类。 后来,新人类的八个首领主动站出来,和人类当时的九大家族会谈,说如果你们惧怕我们的力量,可以将我们囚禁起来,如果有一天,中华民族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我们愿意再次挺身而出,带领动物,帮助人类,但是在我们帮助了人类之后,你们必须要释放掉我们。 于是,那八个首领被封印在了中国四个地方,分别是阴山狼城、藏北鹰坟、澜沧蛇窟,南海龙墟。 可是,在这八个首领中,有一个进化最完善,智商最高的人,却认为人类背叛了他们,他发誓一定要报复人类,他在八个首领中排行第七,并称为小七。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是的,小七,这其实就是你名字的由来。虽然你已经忘掉了一切,但是最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忘不掉的。” 接着,他继续说,那些卑贱的人类,当然惧怕被他们谋害的新人类会反扑,于是纠结精锐力量,组建了一个审判机构,秘密监视新人类的动向,就是你所说的军装派。 那个军装派当然是愚蠢至极,根本无法对我们这种精锐产生任何杀伤力,当然了,后来那些愚蠢的人类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于是又按照新人类的培养办法,制作出了一些杀戮机器,叫做终结者。 这些人,身体素质和智商都和新人类差不多,甚至还要更高一些,他们平时被封印在雪山、冰层中,一旦发现新人类头领出来,就会被放出来,对新人类首领进行诛杀,不死不休。 他说,我嘛,对于那些愚蠢的军装派丝毫不怕,但是对于终结者嘛,还是有一些敬佩的,那些杀戮工具,客观来说,确实非常强大。 事实上,你也看到了,在进入阴山狼城、澜沧蛇窟后,你并没有看到相关首领,就是因为这些首领在千百年来的岁月变迁中,想要逃离封印地,都被那个万恶的九大家族揭开了终结者的封印,被迫和终结者同归于尽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那个在藏北鹰坟里的白衣少年的身份了,原来,他就是藏北鹰坟的首领,难怪当时那头巨鹰对他那么眷恋。 那个人继续说,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八大首领中进化最先进,能量最强的小七,一直没有解除掉封印,因为在大雪山中有一个最强大的终结者,一直在等待着它。 他自我解嘲地说,所以,我嘛,也就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这把椅子上,等待着机会。我等待了许多年,寻找他们的破绽,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破绽。 第617章 毁掉我自己 他继续说,我发现,只要不将自己所有的能量全部归一,他们就发现不了我的真实身份。还有就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变化,九大家族的人心并不像以前那么齐全了,所以只需要我做一些准备,即可以打败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显得非常兴奋,说,于是我开始做了一系列安排,我先将自己的能量一分为四,分别放在阴山狼城、澜沧蛇谷、藏北鹰坟、南海龙墟中,然后又将自己的灵魂出窍,将自己一个分身夺舍掉九大家族中的一个后人,真身回到罗刹城的祭坛上,一直等待着。 当然了,我偶尔也会附身到你身上,熟悉你的身体,并召集一些旧部,让他们对你产生认同感,省的等我回归后,君临天下时,太过麻烦。 他哈哈大笑,说,小七,你看,我终于等来了你,我的分身,你是不是已经将所有能量全都拿到了,快给我看看! 听完他的话,我也笑了,笑得分外凄凉,笑得无比心酸。 原来……如此…… 经过他的讲述,我终于将所有事情全都串了起来,所有的,一切,根源,原来都在这里。 也可以说,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原来,所有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我自己! 我仰天大笑,笑得无可抑制,笑得忍不住蹲下身去,笑得眼泪哗哗流淌了出来。 那个“我”终于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了,他一直以来自信满满的声音也终于有了一丝慌张,问我:“你笑什么?!” 我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我笑你筹备了那么久,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笑你虽然看不起人类,一口一个卑贱的人类,其实根本不懂人性。” 他冷哼一声,倔强地说:“人性?人性有什么,我需要的是权力,君临天下,一统九州,这才是我想要的!” 我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疯了!好可怜!” 说完,我转身就走,就听见他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小七,你以为我处心积虑筹备了那么多年,会不在你身上做一些手脚嘛!你忘了,你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走出去的事情了?你忘了,你有时候会穿着一身白衣服,血淋淋地回来了?” 我笑了,笑得分外凄凉,说:“我早就知道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这个我没有办法。不过,我早就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那就是毁掉我自己!” 说完,我拿起了刀子,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自己胸膛狠狠插了过去。在那一瞬间,我听见了那个“小七”气急败坏地惨叫,就感觉到一个阴冷的灵魂瞬间就冲到了我的脑海里,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朦胧中,我看到山魈提着那把唐刀冲了上来…… 接着,周围仿佛什么东西一下子炸了,那只巨大的罗刹鬼瞬间就出现在祭坛旁,瞎子开动了机枪,朝着它拼命打着,所有人都迎着它冲了上去…… 接着,时间过得很快,我就觉得周围乱糟糟的,周围很冷,我觉得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瞎子和姬小免抱着我,跪在地上大哭,姥爷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小舅把所有炸药都倒在了祭坛上…… 最后,我舅感觉自己被人背着往外走,接着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巨响,巨大的气流将我狠狠抛了出去,我彻底昏了过去…… …… 第618章 大结局 二十年后,我在大兴安岭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再次给我的儿子讲给了这个“鬼藏人”的故事,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慨着原来他爹不光会种蘑菇,还是个作家,而且是个科幻小说作家! 我哈哈大笑,在他屁股上拍打了几下,让他滚蛋吧,去一边玩泥巴去吧! 旁边,姬小免微笑着看着我,让我赶紧穿上上衣,瞎子夫妻俩就要来了。 我却不以为意,说他们夫妻俩就住在旁边,一天至少要见八次面,还有啥好准备的?! 对,瞎子这个王八蛋,他当年信誓旦旦跟我说,他对小马的妹妹只有亲切的兄妹之爱,却从南海和小马见面后,就很不要脸地对娟子发起了热烈的追求,在她大学毕业后,迅速结了婚,然后带着她来了大兴安岭种蘑菇。 瞎子穷的叮当响,他迎娶娟子的嫁妆,还是我给他拿的,就是那个北京的猎场,我作为彩礼送给了小马,小马比较有经济头脑,据说经营得还不错,那些受伤的猎人,以及一些猎人后人,也都养在了猎场里,也算是解决了小舅的一块心病。 顺带说一下,我和瞎子结婚时的伴郎,都是山魈。 没办法,从南海回来,大家都迅速成了婚,光棍汉不好找,只能找他凑数了。他现在性格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不过很喜欢喝孩子玩,所以一直充当我们的免费保姆。 是的, 经历了南海那最后一次历险后,大家全都身心疲惫,全都选择了退隐,小舅把钱财散尽,全部贴补了那些死去的猎人家属,然后带着我姥爷、姥姥去了成都,在那买了一个别墅,金盆洗手,从此不问江湖事,乐呵呵生活在了一起。 顺带说一下,他也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就是那个拉萨的美女店主。 至于当年去拉萨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他到了也没承认,但是最后却一个人悄悄去了趟西藏,把他给接了回来,两个人火速结了婚,现在孩子都有七八岁了。 我深刻怀疑,当年的人肯定就是他,他秘密去了大雪山下,找到了山魈,并将他腐蚀掉,成为了自己人,在最后一刻,山魈并没有按照指令将我和那个小七一起杀死,而是选择了等待,并在最后一刻,帮我斩杀掉了那个小七,让我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我。 小舅为了彻底终结掉这一切,生怕再有人前来罗刹城,再次创造出来新人类,在最后报复性地将祭坛下堆了数百枚雷管,最后将它引爆,将鬼魅的罗刹城彻底炸毁了,结果谁也没想到,这次爆炸引发了剧烈海啸,导致了虎视眈眈想要侵占我国南海的印尼、菲律宾等国损失惨重,也算是了结了南海龙墟的使命,帮助中国保住了南海,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命运吧。 既然四大封印地全部解封,当年的新人类也全都死掉的死掉,失踪的失踪(那个骑着海怪的白衣人还在,他在最后一刻出现,送我们出去,并带走了小龙,自愿在南海隐退),那当初人类和新人类的盟约也将彻底结束了,姬小免从狼城接回了她姥姥,小和尚从澜沧蛇窟接回了景老,他们偶尔还愿意去狼城、蛇窟看看老朋友,过着平静的生活。 我嘛,偶尔也带着姬小免去三亚度个假,顺带看看小龙他们,小龙现在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小帅龙,不过还像小时候一样调皮,每次看见我,都要扑倒我,然后用那条肥大的舌头给我洗脸。 有时候想想,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要对人生充满希望哦! 还有,天黑莫上山,小心夜半鬼藏哦! (完) ----------------------------------------------- 在这里,《鬼藏人》就已经全部完稿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后面还有一个章节,其实是后记。 后记和正文无关,只是和大家最后说说话,大家也可以不看。 第619章 后记 《鬼藏人》终于完稿了。 从去年3月7日开始连载,这部书一口气写了整整11个月,130万字,128万收藏,将近2000万点击,也算是腾讯文学最火的几本书之一了。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 11个月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还有一次被误诊为癌症,造成多次断更,多次心灰意懒,想要放弃写作,甚至烂尾掉,都是因为你们的支持,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尤其要感谢所有付费读者,打赏的读者,在盗版如此泛滥的时候,还坚毅地支持我,让我一路走到了现在。 我可以向大家承诺,付费读者一定会有福利,以后我会做许多活动,包括免费赠送签名书、赠送一些图书周边,赠送q币等,反馈给各位付费读者,也再次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其次要感谢腾讯文学的林凡和陶云飞,在写作这部书之前,我是纯粹的出版作家,一本书往往要写上好几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在线写作的尝试,是他们的的专业和鼓励,才让我迈出了这第一步,在这里也对他们表达一下感谢。 第三,《鬼藏人》的系列图书已经在大陆和台湾两地一起出版了,已经上市的两部书名为:《狩猎:阴山狼城》、《狩猎2:澜沧蛇窟》,第三部《狩猎3:藏北鹰坟》预计在年后上市,第四部《狩猎4:南海龙墟》也将在五六月间上市。 此外,《鬼藏人》的手游也已经开始制作了,预计在2015年年中推出。 至于《鬼藏人》影视,因为题材比较敏感,涉及到相关审批等问题,所以还要等等。 最后,好多读者问新书的事情,也简单说一下。 新书基本上确定了,书名暂定为《憋宝人》, 新书的写作风格和《鬼藏人》类似,主要讲述中国各地神秘的水怪,如长白山天池水怪,那是一种很像“龙”的古代生物;新疆喀纳斯湖水怪,一种被称为“海皇兽”的巨型哲罗鲑鱼;青海湖水怪,澜沧江巨怪、雅鲁藏布江水怪等。 对于新书,我所能保证的是两点: 1、 在不断更的前提下,每天尽量多更新一些; 2、 比《鬼藏人》更好看; 最后,因为新书才刚写了几万字,估计要年后才能和大家见面了。 在这段时间,我会放一些片段在新浪微博@一只鱼的传说,微信公众号“lidayushu”,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关注一下哦! 最后,提前给大伙儿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羊年吉祥! 对,最后的最后,再给大伙儿推荐两部书,也都是腾讯文学的,风格和《鬼藏人》类似,很好看。 《鱼:揭秘封尘了80年的军方档案》,这是我的处女作,讲述了中国一个调查超自然神秘事件的机构925,在全国各地调查神秘事件的故事,包括60年代闹得沸沸扬扬的数千儿童神秘失踪事件,70年代几乎毁灭了沿海整整一个县的水下巨怪,80年代外星人劫持人质事件,90年代的新疆白毛风食人事件等…… 还有一部为:《我的捉鬼生涯》, 图书简介:我叫叶清玄,师承龙虎山道门,其实就是个捉鬼的。有人问: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到底有没有妖?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遇到过各种鬼怪,有吊死鬼、屈死鬼、水鬼、女鬼、艳鬼、僵尸,还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