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婚,首长的小娇妻》 ☆、第一章 被自杀 苏迷凉走进酒店大堂,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双腿似乎完全不再属于她自己,踩着那厚厚的地毯,双腿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1414号。 她摸摸包里躺着的藏刀,一股被欺骗被玩弄的羞辱感让她愤怒得晕眩。 速战速决才是偷情的精髓吧? 四个小时,纵然是凌乱的大街,也会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们俩都没有开车过来,所以,可能在她不留神的时候,已经打车离开了。 神啊,原谅她胆怯的愤怒,复杂的绝望吧! 苏迷凉乞求着,按响门铃,里边没有动静,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边仍然没有动静,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正要往回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厚实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女人的半个身子从门缝里探出。 女人眯着一双猫儿一般慵懒的眼睛,披肩卷发性感地垂在白色睡衣上,春光微露,看到苏迷凉的瞬间,那慵懒的眼神瞬间瞪圆了。 这张脸让苏迷凉几乎崩溃! 正是她的闺蜜韩碧云! 苏迷凉一脚踹开房门,双眼喷火,闯了进去,韩碧云意外的惊呼声,让裸身躺在床上的周金宇猛然惊醒,他抬手抓了薄毯掩住身体,抬眼就惊诧地对上走到床前的苏迷凉。 他垂了眼皮镇定情绪,视线越过苏迷凉朝门口的韩碧云瞟了一眼,后者放开因为惊吓捂住红唇的小手,会意地轻轻关上了房门。 苏迷凉看清楚周金宇的脸,精神彻底崩溃! 瞬间泪水扑簌而下,对他吼道:“多久了?你们多久了?” “半年了,迷凉,对不起,我本身打算向你摊牌的——” “半年?摊牌!”苏迷凉明白这话的潜台词,她愤怒地挥动双手,“臭渣男,朝死了欺负我,我要杀了你。” “迷凉,都是成年人了,这样闹有意思吗。”周金宇神色淡然地说着,竟然旁若无人地快速穿着衣服,一点都没有被捉奸在床的羞愧,更不把愤怒得毫无形象的苏迷凉往眼里拾。 苏迷凉彻底被他的无耻激怒,恶从胆边生,从包包里抓出那把藏刀,双手一拉开,明晃晃的刀刃露了出来,冲着毫无防备的周金宇刺过去。 “迷凉不要啊,不关他的事,是我喜欢他,我主动的——”韩碧云慌张地丢下穿了一半的裙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她的身 侧用力撞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韩碧云——不要脸的小三!”苏迷凉被撞得站立不稳旋了个身,周金宇从惊恐中回过神,连忙闪到一边。 苏迷凉反身朝用力过猛倒在地上的韩碧云扑去,后者手脚并用,眼看避不开刀锋。 “碧云——”周金宇惊得浑身发寒,从床上敏捷地跳下,顾不得危险,从身后抱住苏迷凉的胳膊,一手捂住她的嘴,朝惊慌失措的韩碧云命令道,“快夺下刀子!” 苏迷凉尖声叫着,那只有力的大手竟然连她的鼻子也狠狠地堵上了,她疯狂地挣扎,挥舞手臂,双脚踢腾,愤怒的哭声竟然被捂着变成了暧昧的嗯嗯声。 韩碧云从地上站起,眼神忽然亮得诡异,她扑过去双手用力地扳着苏迷凉握着刀柄的那只手,然后苏迷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腕倒转方向,锋利的刀刃带着冰冷的寒意瞬间让她的血脉在疼痛中喷薄。 “她——她竟然自杀。”韩碧云秀美的脸诡异地扭曲着,盯着她胸前的那个插着刀柄的血痕汩汩的伤口,做出害怕模样。 “她这样又蠢又笨的女人,自杀能捅到要害吗?” 周金宇说着话一点点地把她发软的身体往地毯上放倒,小心地不让自己沾到血迹,然后,苏迷凉痛得模糊的视线充满了不可置信,周金宇,他竟然——他竟然会这样做——捏着她的手,小心地抓着她无力的手指覆盖在刀柄上,狠力下按。 苏迷凉痛呼一声,唇边溢出一丝血迹:“你——你——好狠。” “狠?金宇可心软了,他为了不让你伤心,刚刚说了谎哪; 你才是小三,我们俩开始得比你早,从那个暑假,你被他得到的那个暑假开始,这么多年来,是你分享着属于我的那份爱; 谁有你狠,享受了不该得的爱情,还拿着刀子逼婚。” 韩碧云蹲下身,很认真地歪曲着真相。 苏迷凉心底痛极,口中又涌出一大口血:“为——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傻!你死去的老爸给你留下的那么大一笔钱,早晚都会让别人骗去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转移到我们这对和你最亲密的朋友手中,也不枉陪了你这么多年。” 韩碧云笑得得意。 苏迷凉的心彻底泛着绝望的寒气:“金宇,是——这样吗?” “是,本身想早点和你摊牌的,只是你太小气,十年了,都没有能让 你把钱吐干净,你要体谅,把资金从你名下的空壳公司转到我名下,耗费了我太多的耐性和精力。” 周金宇的话更加无情,打击得她直接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你说谎,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苏迷凉近乎绝望地问。 “爱你什么?爱你那没胸没臀的身材? 爱你上床就像被强上的傻模样? 爱你十年如一日的死鱼一样躺着的姿势? 还是爱你要一笔资金都要问清楚来龙去脉的吝啬?” 周金宇凉薄的唇做出轻哂的模样,一叠声地反问,逼得苏迷凉说不出话,咳出更多的血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家的卧室客厅餐厅都有我们亲热的记忆,他每次和你上床,都会呕到,然后到我的床上寻找安慰,哀求我早点答应和你摊牌,今天不是你逼婚逼急了,他也不至于露出破绽让你逮到,这样挺好,一劳永逸。” “时间差不多了,别让她真的死在这里。” 周金宇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韩碧云整理好现场,然后两个人挽着臂弯向她微笑道别:“苏迷凉,再见!” “不,这辈子估计见不着了,下辈子见。”韩碧云笑靥如花。 “——好恨,如果——时光倒流,我会让你们俩——生不如死。”苏迷凉断断续续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韩碧云跌跌撞撞就跑到了门口,嘶声喊着保安:“救命啦,杀人啦——” “不要让人看到脸,躲入卫生间,反锁门。”周金宇冷静地提醒。 外边走廊上传来一阵开门声,还有杂沓的脚步声。 她被周金宇死死地固定在怀里,胸前伤口的血流得更快了:“迷凉,——不要冲动。”这声音喊得好高。 “周——金宇——你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这都是你逼的,你都处心积虑地拿刀子上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坚持一会儿,等戏做足了,你就会——解脱了。” 周金宇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说得好像情话。 “怎么了?”外边探头探脑的客人问。 “血呀,赶紧报警!” “救护车!救护车!”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带着急救人员也过来了,周金宇抱着她小心地放在担架上:“你们轻一点 ,她怕痛。” 这一声故作关切的话,彻底让苏迷凉恶心到昏死过去。 …… 嘀嘀嘀—— 冷冰冰的闹钟声响起,犹如玻璃球弹落在楼梯上的跳跃声。 苏迷凉眼也不睁,闪电般地伸出手关掉了闹钟的铃声,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身体已经开始在床上挣扎。 惯常的因失眠带来的困倦疲惫没有如期袭来,胸口更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是一夜好眠,精神抖擞得让她意外,她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开始游弋——晨光熹微,房内光线很暗,但是她依然看到这房间的陈设,蕾丝花边的轻纱帐顶,对面墙壁上妈妈亲手做的十字绣景物装饰画,让她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泪水,那是一种熟悉到极致的陌生!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这是做梦吗? 她竟然如此真切地回到曾经盛满温暖和爱的家里,没错,这是她的房间,是她上大学之前住了十多年的熟悉的小屋。 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境——视线停留在一个丑小鸭形状的黄色闹钟上,她的手指探过去,在闹钟后边按了一下,指尖冰凉,嘀嘀嘀的声音顿时又响了起来。 这不是梦,视觉、听觉、触觉都是如此的清晰! 眼前一切确实真真切切,可是梦中那二十八年的光景也历历在目。 若只是大致的浮光掠影,苏迷凉自然不至于困惑至此,偏偏梦中一举一动真实无比——父亲遇难之后陷入灭顶的痛楚,母亲临终前病痛的倦容,相恋几年的男友和她的闺蜜勾搭背叛,被捉奸在床,还护着小三,合力把刀子插入她的胸口,那种被羞辱被背叛之后心若死灰的绝望,全部历历在目! 甚至,她还能清晰地记得,她的魂魄飘浮在亲属给自己举行的冷清葬礼,看着来往的几个熟识的面孔,那些人表面上含着悲戚,可有哪个是真正为自己悲伤? 如果真的是亲人、是朋友,怎么会脸色平淡得容许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她羞耻得恨不得从棺材里爬起来,真他妈死得太窝囊了。 ☆、第二重章 重生 本身是拿着刀子去吓小三的,竟然变成可笑的以自杀来威胁负心郎回心转意的荒唐戏码,连带丢了小命,警察竟然也信了。 不过,看看她身边所谓的亲人和朋友,苏迷凉觉得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至少那个在她的葬礼上暧昧地和小三眉来眼去,冒出意味不明的jq火花的男子,午夜梦回,总会做个恶梦。 用生命来换取恶人的一段恶梦,她的命真够贱的。 她记得临死前,曾经在痛苦中乞求时光倒流,她会把这一切痛苦,如数奉还。 …… 妈妈张菊推开门,看到苏迷凉靠着枕头瞪大的眼睛,不等她回过神来,便露出颇为埋怨的表情笑道: “你这丫头,怎么还在睡?今天要去学校填报志愿,饭菜都盛好了,快点!” 说完,随手又轻轻地合拢了房门。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苏迷凉处于惊诧中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奇异的举动或者反应。 她抱着那床薄薄的毛巾被,呆若木鸡。 直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她才惊得一个激灵,手中的丑小鸭闹钟从床上直接滚到了床下。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一切更加令她吃惊的了,更没有什么比突然看到死而复生的妈妈让她震撼的了。 用力地拧了几下胳膊,清晰的疼痛让苏迷凉得知这一切并非虚妄,但是犹自不敢相信,她从床上走了下去。 书柜边的穿衣镜里,清晰地出现了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的花样少女。 那面孔很熟悉,显然是少女时代的苏迷凉。 她一点点地凑近了镜子,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模样,皮肤白皙,光泽细腻,嫩得让她有掐一把的冲动;微微有点塌陷的鼻梁,带着点笑模样,显出甜美阳光的气质;光洁的额头上有一颗突兀的青春痘,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隐约传来清晰的刺痛,证实着这个让苏迷凉无法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那是一场逼真的梦?”这是苏迷凉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梦里那些羞辱,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刻骨铭心的绝望无助,都宛如电影的画面闪现眼前。 “不可能是梦!”苏迷凉在心中默默的下了断言,那么——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重生? 是不是因为她心怀怨念,命运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显然——更加难以置信! 那一世苏迷凉也看过不少关于重生的小说,对于这个词语并不陌生。 重生在她看来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而已,生命是条以时间为刻度的单行道,哪里可能会发生重新来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因病离去的妈妈,刚刚确实开门将她唤醒。 她现在真真切切地站在十年前的闺房里。 苏迷凉开了衣柜,打算换下身上这件流氓兔图案的睡衣,这确实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一件,看着衣柜内的衣服,指尖拨过凉森森的衣架,入目全都是少女系的可爱装。 她苦笑一下,挑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一件砂洗过的暗蓝色薄牛仔裙,习惯性地寻找丝袜,开了下边的抽屉,伸手扒拉了几下,发现除了棉质的运动短袜,压根儿没有长筒丝袜的影子。 她笑了,努力接受现实,低头看看光洁白皙的腿,这样的年龄,确实不是穿丝袜的年龄。 苏迷凉慢腾腾地出了卧室,客厅电视上方那带日历的电子钟表,上边的时间清楚地写着: 2002年6月28日。 2002年! 她的父亲苏洛川正是在这一年死去的! 她心神一震,旋即就想起父亲的忌日——2002年6月30日! 这么说,两天后就会出现当年的那幕惨剧? 她紧张地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她努力地让自己稳住心神。 妈妈看到她出来,一边解着身上蓝底碎花的围裙,抬手挂在厨柜边上,一边真实地对她微笑:“起来了,洗手去!” 说着又朝着书房的方向道:“凉凉爸,你也赶紧过来吃饭吧!” “这就来!”书房传来苏洛川儒雅的答应声。 苏迷凉听得喉头发涩,她对妈妈僵僵一笑,视线扫过虚掩着的书房房门,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了出来。 她的心开始紧张地狂跳,爸爸——疼爱她的爸爸还活着——这份紧张和期待让她没出息地落荒而逃,竖起耳朵躲进了洗手间。 前世无数个冰冷的夜里,她都幻想过如果爸爸还活着,她绝对不会凄惨孤独如斯。 苏迷凉小心翼翼地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爸爸的脚步声出了书房,和妈妈低声说笑了两句,脚步声转向了阳台,显然他是去浇花了。 她快速 地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重生了!重生到家里发生大变故之前的时间里! 她的爸爸苏洛川,本是南江省千年古城大庸市的商会会长,卫龙集团董事长。 虽然在市内十大青年企业家榜单上忝陪末座,但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在商界已经有这样的地位,可谓钱途不可限量。 一场离奇的爆炸案,让苏洛川横死,这也同时给苏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位声名鹊起的青年企业家意外死去,虽然不敢说震惊朝野,但是在偏隅一方的古城大庸,还是颇为引人关注的大新闻。 葬礼过后,单位巨额的抚恤金刚刚发到张菊的手里,无法预料的脏水也随之被泼到了死去的爸爸身上。 他成为了大庸市民口中的贪污犯,说他给国企上了一条烂生产线,回扣的钱都花到了一个死后才曝光的年轻情人身上,爆炸案是自食其果,死得正好,不死这样大的蛀虫还要遭受刑律的处罚。 之后不久,卫龙集团因爆炸赔偿元气大伤,被一家私企并购,他更是被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被成千上万的职工唾弃! 虽然说人已经死了,责任无法追究下去,但是由被人同情直接落到被人唾弃地步的母女俩,却已经无法平静地在大庸市呆下去。 苏迷凉正好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于是张菊就也辞去了在卫龙集团的工作,随着苏迷凉一同去了省城。 但是丈夫的横死,以及遭受的种种变故却让张菊积郁成疾,三年之后撒手西去。 ☆、第三章 大叔控第 “凉凉——好了吗!”张菊的催促声,让苏迷凉从回忆中惊醒,她快速地抹了一把脸。 看看镜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缓步走出,直接坐到了餐桌边。 视线扫过桌上盛好的三碗热腾腾黄澄澄的小米粥,低头嗅嗅真实的食物香味。 再次证实,这个时间,她曾经温暖的家此刻确实还是完整的。 妈妈坐在她身边,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递给她一个仍旧冒着热气的暄软的小馒头,爸爸手里拎着一个浇花的洒水壶从阳台走了过来,看到她笑道: “凉凉,志愿决定了吗?打算报考哪所学校?” 这样熟悉又关切的声音,让苏迷凉眼圈发红,接了苏洛川那关切的视线对他笑了笑,她想说话,可是,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好转而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馒头,做出思考的模样。 苏迷凉想起前世,她上的南江大学心理学专业,不过,因为专业选择的问题,和爸爸闹出点不愉快,两天后爸爸出事了,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即便此刻想起,她也不由心中一痛,当即就努力地微笑着征求爸爸的意见: “爸,南江大学把握大些,至于专业,想听听你的建议。” 苏洛川想想女儿平时骄人的成绩,知道南江大学是个保守的考虑,不过女孩子嘛,大学不出省上也挺好的,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离家近一些也方便照应,当即就宠溺地笑笑: “南江大学,不错,咱们省这所大学也算是国内挑尖的,至于专业,”他沉吟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说,“金融管理怎么样?” 苏迷凉低头,果然是和前世一样的话! 上一世是她坚持报心理学专业,和爸爸闹得不欢而散,这个早晨,从爸爸出事之后,在她的记忆里满怀内疚地重现过无数遍,既然命运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当然不会再让不幸重复。 当即就乖巧地抬头,对爸爸笑笑: “好啊,这个专业挺热门的,以后和爸爸也会有共同语言。” 张菊有点意外,和丈夫对视一眼,这样和乐的场面显然是她喜欢的,就笑着插嘴道:“前两天不是还说着闹着要学心理学吗?确定了就不能再改变主意了。” “爸爸是个出色的企业家,我懂点商业常识,不至于丢了他的人。” 苏迷凉说得很认真,心理学硕士学位她都拿到手了,当 然不会再去上了。 此刻她心里想到的是,上一世因为她不懂商业,那对狗男女才能堂而皇之地打着替她经营的旗号,架空她的公司,偷走她的钱。 “呵呵,凉凉一定会青出于蓝!”苏洛川舒心地笑了,抬手把剥好的鸡蛋切开,放到苏迷凉面前的碟子里。 “金融管理专业正热,录取分数会不会高一些?”张菊神色间有点忧虑。 “妈,不用担心,班主任说我估的分数还算保守。”苏迷凉出声安慰。 “嗯,昨晚你们班主任还建议我鼓动你稍微冒点险,冲冲北大清华这样的院校,你不考虑一下?” 苏洛川想起还有这一码事,当然这个冲冲背后的意味自然是暗示他拿钱帮女儿铺铺路。 他也不是不舍得钱,他是不舍得女儿,那地方多风沙多雾霭,哪里有南江市的环境好。 苏迷凉毫不犹豫地摇头。 苏洛川看着女儿果断的神色,觉得这丫头像他,并不好高骛远,心底有些可惜她不是个男孩子,不然,唉! 他点头道:“你的成绩不错,除非超常发挥,离那样的院校还有点距离; 相对于南江大学来说,应该没有悬念; 即便真的出了岔子,在咱们省内,也有回旋的余地。” “好,我就报南江大学金融管理系。” 苏迷凉点头,傻乎乎地望着笑容儒雅、颇显英俊的爸爸,四十多岁的年龄正是最有味道的时候,此刻他笑得春风得意。 苏洛川迎着女儿过于热情的视线,有些纳闷地问:“我的脸怎么了?” “一直没发现,客观来看,爸爸也是个帅大叔哦!”苏迷凉呲呲牙笑道。 苏洛川闻言失笑,宠溺地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贫嘴。” 张菊皱皱眉,有些不解:“爸爸就是爸爸,怎么成了大叔啦,他帅吗?现在这模样,和年轻时压根儿没法比。”视线扫过苏洛川那有些发福的腰身,故作嫌弃地撇撇嘴。 那眼角刚刚显出的几丝皱纹形成笑纹的模样,暖得苏迷凉的心软软的,涌起几分久违了的亲情,想到上一世爸爸死后才冒出头的那个所谓的情人,她眼角扫着爸爸的面孔,状如无意道: “嘿嘿,妈,你out了,抽空看点偶像剧补补,现在从十六岁的少女到二十六岁的轻熟女,差不多都是大叔控,喜欢像濮存昕、陈道明这类 男人; 爸爸这样有才有貌又有钱的主儿,不定被多少女人惦记着哪!” “噗——”张菊笑笑地把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到丈夫身上,“大叔控我是不知道啥意思,不过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这理儿我懂,还别说,你爸真有让人惦记的本钱,说说,有谁惦记上了,我帮你把把关,瞧着不错的话,咱不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心甘情愿地让贤。” 啊?妈妈轻松自然的调侃之语让苏迷凉张大了嘴巴! 女儿那傻乎乎的模样让苏洛川开怀,他好整以暇地用筷子夹了块鸡蛋放到苏迷凉那惊愕张开的小嘴巴里,这才转头对着老婆正色道: “凉凉妈,你都说了男人四十一朵花,还不好好看护着点,安心贡献你的豆腐渣,离了你提供的营养,为夫我这朵花怎么能没天理地帅下去?” “咳咳咳——”苏迷凉被鸡蛋噎着了,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被刺激的,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抬手捂脸做出抖落鸡皮疙瘩的模样,道,“爸爸妈妈,不要教坏了女儿哦,肉麻死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秀恩爱?” “教坏你?怎么会!”张菊审视这装纯的小丫头,能说出大叔控这样的话来,想必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第四章 四偶遇狗男女 “秀什么啊,正常的婚姻状态就是爸爸妈妈这样的,相互信任,肝胆相照,你喜欢看的言情剧里那些脑残的腻腻歪歪、乌七八糟的段子,才会教坏你; 别以为不知道你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放心好了,爸爸就吃定了你妈这可口的豆腐渣,她嫌弃也晚了。” 苏洛川很淡定地说着,给女儿递了一杯水过去。 “爸爸!” 苏迷凉彻底风中凌乱,她的记忆里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爸爸妈妈在家庭教育上竟然有如此程度的默契! 接过水喝了两口,一不小心就洒了几滴到木地板上,她忙不迭地拿起桌上的抹布蹲下身子。 她和爸爸坐对面,此刻她看到爸爸的双脚和膝盖方向,都很正常地朝着她,稳稳地放着,起身再看,爸爸笑意从容,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被触动隐私的慌乱。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的感情可以好到这样的程度,更不知道爸爸能坦荡到借机给她上家庭教育课的地步。 这一点苏迷凉凭着经验能够判断,爸爸没心虚,应该没外遇,正因为爸妈感情好,上一世爸爸死后传出情人的事,才让妈妈不堪承受。 “凉凉,虽然你说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差不多都是大叔控,妈妈还是希望你是一个例外,再帅的大叔也帅不过你爸爸,咱们家有一个了,你就不要去外边瞅了; 真的非要早恋的话,找个同龄人才是正常的。” 张菊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 “妈妈!”苏迷凉觉得没脸了,这回彻底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且早恋,她都高中毕业了,对她未来可能开始的感情,竟然还被妈妈称为早恋! 彻底暴走!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有木有! “呵呵,凉凉急了!赶紧吃完收拾,该上班了。”苏洛川看着女儿那羞恼的小模样,知道有些话题点到即可,多说无益,就笑着给她解围。 张菊三筷两筷地扒拉完食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顺路把你送到学校,不挤公交车了。” “好。”苏迷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空了的粥碗递给妈妈,埋头把碟子里的鸡蛋吃完。 苏洛川开车带着妻女出门,他和妻子一个单位上班,顺路把苏迷凉送到了学校门口。 苏迷凉下了车,依依不舍地道别,挥挥手,看着他们离 开。 苏洛川看着后视镜里眷眷不舍的女儿,笑着对妻子说:“凉凉这丫头真懂事,我以为志愿的事情,要费一番口舌的。” 张菊叹口气道:“女孩子长大,有时候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想到不久她就要离开我们出去上学,我这心里就乱糟糟的,她不会真的喜欢老男人吧?不会被拐走吧?” “那丫头鬼精灵,做事知道分寸。” 苏洛川拧眉,女儿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他无法想象,想到她长大了,早晚都会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和她牵手,他心里十二分的不舒服。 …… 报志愿这事儿,苏迷凉并不太担心,她的重生不过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扑扇翅膀能够引起多大的飓风? 不管她的重生意味着什么,至少高考的录取分数线以及省内的投档分数线是不会改变的,那一世她考上了省城的南江大学心理学专业,分数高出同班同学不少,重生之后,即便换了专业,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她打量着和记忆相比显得矮小许多的高中校门,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心里想着赶紧把志愿填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在上一世里,爸爸将会在后天遭遇惨剧,具体是什么原因来着? 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苏迷凉努力地想着。 依稀记得,爆炸应该是在后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她需要仔细地回忆当年究竟还发生了哪些事情,为什么死于爆炸的爸爸最终会被说成贪污犯? 症结在于那个女人! 那个在爸爸出事之后,带着一个五岁的男孩子,声称是苏洛川的私生子,要求得到抚恤金,随之而来的才是贪污罪名和各种污水。 爸爸死了之后,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个国企,会那么快就随之土崩瓦解? 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以她二十八年的人生阅历来看,后续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爆炸案事件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之祸。 爸爸一定是被当做替罪羊算计了。 苏迷凉现在最迫切的任务不仅仅是将自己挚爱的爸爸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她还必须弄清楚,这场爆炸案究竟因何而起。 高一高二的学生显然正在进行紧张的期末备考,校园里没有往日的喧腾,偶尔来往的人大致都是高三毕业班的。 苏迷凉步履匆匆,压根儿忽视了林荫道左侧的大榕树下的一群年轻男 女。 清晨阳光清透,路边的榕树在微风里闪闪发亮,大榕树边是荷花池,荷叶碧绿如玉铺满水面,几支嫩色的花苞迎着阳光挺立。 白色的汉白玉曲栏上,几个男孩子或坐或倚,姿态悠然。 其中有一个穿着淡蓝色衬衣的男孩,坐在栏杆上晃荡着长长的双腿,脸蛋白净,神态温润,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让人一望就心生亲近,端的一翩翩少年郎,正是大部分花季少女喜欢的款。 他叫周金宇。 苏迷凉前世命里的劫数。 他的对面是一个骑跨在栏杆上的留着寸板儿头的男生,穿着黑色丝质t恤,侧影轮廓线条冷峻,眉目间闪烁着一丝桀骜和戾气,只是一双眼睛瞳孔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叫夏谨年,学校的风云人物,校篮球队主力,身边多的是仰视崇拜他的女孩子。 此刻他的身边依着一个穿着浅绿连衣裙的长发少女。 那少女虽然和他亲昵,心思却不在他的身上,那水汪汪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老是往他对面的周金宇脸上看,没有人发现这两个人视线对接之间闪出的暧昧情愫。 这个多情少女,正是苏迷凉的好闺蜜——韩碧云,此刻她明眸善睐,正明目张胆地向周金宇传递自己的隐秘情怀。 不过夏谨年的心思显然也不在韩碧云身上,一双贼亮贼亮的眸子散漫随意,神色索然。 忽然,他的目光划了一道弧线,亮亮地落在某处,唇角勾起,闪出一丝兴味:“老周,瞧,那边是不是你家的迷凉妹纸!” 这声迷凉妹纸顿时引出一阵善意的轻笑。 ☆、第第五章 恨意滔天 这是大庸市的重点高中,聚集在这里的四五个男生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家里对他们的成绩不做要求,高中甚至大学对他们的意义就是给未来的生活培植好的人脉。 周家家底明显逊于苏家,但周家是走仕途的,所谓财不外露,周金宇的爸爸是掌管市内企业项目审批的副市长,周金宇行事低调,从不招蜂引蝶,三年高中也就对苏迷凉一个人专情,口碑极好。 苏家就一个女儿,周金宇娶了苏迷凉,对大家来说是好事,算是大庸市圈内的人,可称得上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金宇闻声脸上露出一抹轻微的笑意,回过头,看到那步履轻快的少女一点点走近,俊颜上的笑容有点抑制不住。 韩碧云看着他们的视线,眼神充满掩饰不住的嫉妒,她狠狠地盯着那熟悉的身影——苏迷凉!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凭什么总是能轻易就吸引住这些优秀男生的视线,论相貌论成绩论哄男孩子的手段,她韩碧云哪点比她差了! 周围那几个男生也把视线投向了苏迷凉,有人说: “老周好福气,追到苏迷凉,强强联手,那起点比我们就高了不止一筹。” “这也是看缘分的,这三年追苏迷凉的人多了,她愣是要吊死在老周这歪脖树上,估计这就叫猿粪!” “这丫头即便没有身家背景,瞅着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客观地说,有钱的女孩子会比没钱的多一分可爱。” “不过追这样的女孩子有难度,什么能入了她的眼?不像有些女孩子,家境不怎样,自卑又虚荣,给点小恩小惠的就把自个儿贱卖了。” 男孩子之间,谈到女孩子,那话自然是百无禁忌。 有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说这话的男生,那男生挑了眉,瞅了夏谨年身边的韩碧云一眼,唇角一哂,示意他说话注意点儿。 韩碧云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那心里的羞辱更增添了十分,仿佛被当众打了耳光一样,她没有勇气去恼这些戏耍女孩子的少爷,只能把所有的嫉恨都集中到了林荫道上的那个白色身影上,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出现在这里,她何至于受此羞辱! 是了,只要有苏迷凉出现的地方,她都注定要做陪衬! 该死的陪衬! 苏迷凉是越走越近了,可是她压根儿就没有朝这边看一眼,径直就有要忽略过去的意思。 周金宇的笑容一 点点地沉了下来。 他想出声喊她,一时又拉不开脸,只能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距离近的人能看到他眼神有多热切。 夏谨年垂眸,视线扫过韩碧云那紧紧地绞着的骨节发白的手指上,再瞥过那嫉恨交集的神色复杂的俏脸,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苏迷凉,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仰头对着蓝天白云吹了一声口哨,声调高亢悠扬。 苏迷凉听到口哨声,本能地停滞了一下,无意识地顺着声音方向转过头来,弯如月牙的眼睛,带着甜美的微笑,那迷茫无辜的神色,清纯得宛如这清晨的露珠儿。 只一眼,苏迷凉就看到了少年周金宇那灿烂的笑容,她的脸轰的一下就变得通红,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嚓——这是恨意滔天的意思吧? 苏迷凉心底冷笑,自譬自解。 她瞪大眼睛再次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自己上辈子迷恋的男子吗? 这张脸确实耐看,她用十年的真心和生命为代价,才看清这败类纯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渣男。 等着,等她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自然会回头给他找乐子的! 周金宇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对面那少女的脸上看到了一股强烈的厌恶或者恨意。 再看,已经无法捕捉到她的视线了。 苏迷凉的视线此刻落在他的身后,那张熟悉的漂亮脸蛋,不是韩碧云还能是谁,可韩碧云紧紧依偎着的男生是哪只呆头鹅哦? 夏谨年! 啧啧,这家伙被韩碧云戴绿帽子,得嘞,至少证明她不是那贱女人手中的第一个受害者,这感觉——额——还算不错! 无论那边站着的一群人是谁,她这辈子,不打算再和这对狗男女有任何交集。 周金宇抬手对她招招,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招呼,只见苏迷凉果断地转身,快步离开。 他困惑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回头,看看周围那几张和他同样困惑不解的脸,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羞恼: “她怎么了?” 面面相觑,几个人都摇摇头,有人给了台阶让他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看她行色匆匆的。” 韩碧云是苏迷凉唯一的好朋友,视线就都聚集到了她的脸上。 “韩碧云,这就是你说的她约我来这里敲定晚上参 加聚会的事情?” 周金宇的白净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阴沉。 韩碧云的脸顿时变得涨红:“她——她——昨天真的是这样和我说的。” 周围的几个男生看看她,再看看她身边凝眉的夏谨年,眼神都带着讽刺的笑意,难道不能是为了能见到夏谨年而撒谎的,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个暑假只有周金宇才能喊夏谨年一起出来。 “现在喊她过来证明一下,没什么难度吧?”夏谨年替她解围,他刚刚也觉得苏迷凉落在他脸上的眼光怪怪的,这让他有点好奇。 “可能是咱们这里人太多了,她不好意思吧,你们都知道她一般不和男生说话,不然——我这就去喊她过来。”韩碧云心思也不简单的,瞬间就给自己找理由。 “有这个可能,你去吧。”周金宇沉声道。 于是韩碧云不得不离开,她走的步子很优雅,从从容容的,她知道身边这一帮狼一定会看她背影,身姿步态摇摆得益发婀娜。 “夏少,瞧那小腰勾人的,滋味不错呗!”有人流着口水羡慕地揶揄夏谨年。 “想尝自己上呀,谁乐得接手,正好给本少解决了眼前烦。”夏谨年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苏迷凉到的时候,教室内的同学不到一半,稀稀拉拉地坐着,有的在翻看《报考指南》,有的在闲扯。 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视线扫过,脸上渐渐露出点笑容,她看到几张熟识的面孔在对她挤眉弄眼,马上就想到了她们的名字,额—这样也好,二十八岁的灵魂住在十七岁的躯壳里,应该不至于露馅。 ☆、第六章 首次次反击 班主任老张稳稳地坐在讲桌后边,看到她出现,笑眯眯地招呼: “迷凉,你的志愿怎么报?” “南江大学金融管理系,老师,你觉得把握大吗?”苏迷凉落落大方地走过去。 老张抬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志愿倒是很稳妥,家里也是这个意思吗?” “嗯,多谢老师关心,爸爸说过些天想约老师们吃顿饭。”苏迷凉应得很干脆。 老张点头,算是应了,不再说什么,拿起两份表格递给她: “这份是草表,这份是正式志愿表,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避免不良竞争,这个草表上午十点之前要交到学校汇总,今天下午三点会在布告栏内贴出来,和历次模拟大考名次表放一起,想要调整志愿,还有修改的机会,下午五点半之前交正式志愿表。” “老师,我今天有事,一会儿两张表一起交,可以吗?”苏迷凉问。 “当然——可以。”老张点头,调整志愿的事情都是给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制造机会的,免得志愿还没有提交,就成为校内竞争中的炮灰。 苏迷凉一坐回座位,三个女孩子就拉着凳子围了过去。 “迷凉竟然落单了,整天和你形影不离的娇滴滴的韩小妞呢?”说话的是贝宝莉,手里抱着《高考指南》,脸带戏谑。 “你没事吧,那丫心眼多死了!”弱弱的声音显然是赵忆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担忧地观察苏迷凉的神色。 …… 苏迷凉没有说话,除了不知道她们所言何事之外,她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亲热相处。 脸上笑得很灿烂,心里却很惨淡。 她高中之后的生活是不是就只剩下那对渣男渣女了,对她如此亲亲热热、笑容和善的朋友,上大学之后她竟然没有和她们继续来往,她的心里有点羞愧。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迷凉观察她们的态度,心底无端生出点凉意,没道理大早上看到她就这样安慰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女孩梅雪舞迟疑地打量她的神色,再抬头看看那两个,正要说话,忽然眼皮又一掀,对着不远处努努嘴,“喏,来了。” 三人顺着她暗示的方向看过去。 “苏迷凉,说好了在大榕树碰头的,你怎么装作没看到我们,你让我很难堪知 道不?”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苏迷凉大脑瞬间一个激灵,只见韩碧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斜倚着甬道边的课桌,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质问她。 韩碧云明显早熟,很会打扮,假睫毛夸张地翘着,一身浅绿的连衣裙勾勒出凹凸诱人的腰身,浅色丝袜裹着她的小腿,配着白色的半高跟碎钻凉鞋,更显得亭亭玉立。 就是这个从小学就和她要好的闺蜜,好到有财同享,有衣同穿的地步,却勾搭她的男友谋夺她的钱财,亲手把刀子刺到她的心口,甚至在她的葬礼上都不忘与之眉来眼去。 桩桩件件的恨事,让苏迷凉眼底蓄积着怒火,加上是成人的心智,盯着韩碧云的眼神诡异极了,她甚至忘记了掩饰。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那今天晚上六点半在云天之巅的聚会,你总不会忘吧?” 韩碧云被苏迷凉看得背脊生寒,她摆摆手自己找台阶下了,她现在迫切需要苏迷凉跟她过去,证明她没有说谎。 苏迷凉回过神,按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感觉,看看身边围着的显然兴奋着的小伙伴们,咧咧嘴,一脸茫然:“云天之巅的聚会是什么?” 记忆里倒是知道云天之巅是个高档的消费场所,不过对她们现在的年龄来说,那地方显得有点暧昧了。 “你什么意思,明明让我捎信的,现在又不承认!”韩碧云显然震惊于她的健忘,摆明了不信,气恼起来。 苏迷凉很想笑,她这怎么能算健忘,十七岁时候的往事,没有任何值得刻骨铭心的地方,她这二十八岁的灵魂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来? 她很诚实地说:“那谁——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众人哑然,用“那谁”来称呼韩碧云,真不是一般的鄙视啊! 显然很多人都不适应苏迷凉对韩碧云这样的说话口气,教室内传来低呼声。 “迷凉,别开玩笑了,你让我带话,说要做周金宇的女伴,参加他们小团体的聚会,我已经说了,今晚六点半在云天之巅,他现在在大榕树那里等着,让我喊你过去。” 韩碧云简直要被气得暴走,她狐疑地瞅瞅苏迷凉,不明白她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耍她,就软了语气,索性说出来原因,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昧的冷笑,呵呵,苏迷凉,这可是你逼我的,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这事,你注定要身败名裂。 她很笃定苏迷凉一听周金宇这个名字,就不 可能再有什么抵触情绪。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教室内寂静极了。 周金宇这个名字显然是个猛料。 小伙伴们彻底兴奋了,注意力移动到苏迷凉的脸上——更多的困惑,苏迷凉今天怎么了,连和周金宇有关的事情都能忘了! 苏迷凉也惊呆了,众人的反应,让她的心底更是拔凉拔凉的,她上辈子到底喜欢周金宇那渣男喜欢到什么程度啊,忘了和他相关的事情,好像很不正常一样,甚至于让大家这样吃惊到这个地步! 她知道自己曾经喜欢周金宇,喜欢得毫不掩饰,可那是上一辈子好不好,此刻听到这个名字那百感交集的感受,让她明白,当年有多爱他,现在就会有多恨他! 如果不愿悲剧重演,必须把眼前这贱女人和周金宇踹得远远的。 “我今天来学校是报志愿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苏迷凉反应很冷淡,垂了睫毛不再睬韩碧云,取下双肩包,拿出填写志愿的黑色水笔和2b铅笔来,若无其事地翻看着《高考指南》,寻找到南江大学的学校代码和金融管理系的专业代码,开始填写草表。 认真地涂黑对应的条形码。 嘘——教室内响起轻笑声。 “苏——迷——凉——周金宇在等你。” 韩碧云显然被苏迷凉若无其事的模样气昏了头,第三次起了高腔,那声音尖尖的,全然不符合她装淑女的姿态。 苏迷凉慢慢地抬头,瞅着韩碧云,淡然一笑道:“他在等我,关你什么事,心疼的话,你去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在忙!” ☆、第七章 第因嫉生恨 苏迷凉淡定地指指志愿表,一副雷打不动唯它最大的神色,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小伙伴们都被她现在的酷毙模样惊呆了。 “你!”韩碧云似乎因为被戳穿了心底的隐秘心思,更加气恼,简直要呕血,这个纯洁的傻丫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死她了,“我不管,你现在必须和我一起过去说清楚。” 说着她以惯常的强势,伸手就去抓苏迷凉的手腕。 不防被贝宝莉抓了手腕:“呵呵,去哪里说清楚?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不更清楚吗?想必大家也正好奇昨晚群里你发布的劲爆消息,我这手机开通了上网功能,咱们也不用转移去网吧,让迷凉自己看看,这话是她说的还是你在造谣。” 劲爆消息! 这话顿时就让教室里静的诡异,更多的视线聚集在韩碧云的身上,充满疑惑,显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劲爆消息的内容。 因为刚刚苏迷凉茫然的神态摆明了对周金宇有多不在意和无所谓,韩碧云的话自然就有造谣的嫌疑。 苏迷凉淡定地放下手里的2b铅笔,抬头看着面前两只紧抓的剑拔弩张的年轻女孩子的手,她有些意外,韩碧云虽然在她俩相处之间一直处于强势的地位,但从来都不曾这样失态过,然后她看到贝宝莉从包包里取出一个诺基亚7370那么小巧的一款金色手机。 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什么古董! 可是偷偷观察,发现周围同学的神色,分明是羡慕和惊艳。 她忽然想起了2002年还是诺基亚n系列的天下,这款7370手机算是当时的爆款了。 “放开!我不懂你这死巫婆胡说什么!”韩碧云看到贝宝莉的手机,眼神震惊,虽然声音依然尖利,但是已经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了。 “急什么,作为苏迷凉同学的好朋友,大家都无法理解你散布这样的谣言是什么意图,难不成,你交朋友就是为了获得出卖的快感?” 贝宝莉冷笑着质问,手机快速地登陆qq。 韩碧云紧张地看了眼苏迷凉,然后奋力挣开贝宝莉的手:“不懂你说什么!”说完惊慌地白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她走出教室,气得昏头昏脑,想到苏迷凉今天的反常,她的心不由发虚,难道她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她背后的小动作,专门设了这个局来让自己丢尽颜面? 看不出来,丫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 她很气恨贝宝莉的多管闲事,可贝宝莉性格强势,身手又好,而且她家在大庸市开着几家高档休闲娱乐会所,标准的千金小姐,显然不是她能招惹得动的,愤怒之余,所有的账都记到了苏迷凉的头上。 正愤愤然之间,她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夏谨年的号码,接通了听得熟悉的声音说: “我们来球场打球了,一会儿喊了老周的女伴直接来这里碰面。” 声音带着磁性和不耐烦,一如既往的干脆。 韩碧云应了一声,正想要给他说苏迷凉今天的反常,那边已经挂了。 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嘴巴险些气歪。 捏着手机一边往球场走,一边思谋着一会儿过去和夏谨年如何说这件事。 心里一阵烦躁,包包里又传来手机的悦铃声,她一愣,连忙打开包包一看,是苏迷凉的新款诺基亚手机6681款——她昨天去参加一个聚会,借了苏迷凉的撑面子,据说这款奶白色的手机仅针对中国大陆销售4000台,价位将近五千。 果然引起聚会朋友的艳羡,事后因为无法克制的嫉妒心作怪,利用苏迷凉手机上网功能,弄了两个q号露骨地谈论周金宇,这才有了昨晚班级q群内的乌龙事件。 她拿着手机看着上边的号码显示着爸爸,挑了一下眉梢,接通了:“苏叔叔,我是韩碧云,是迷凉的好朋友,她现在不在教室,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的吗?” “等她回来,让她给我回电话,再见。”苏洛川儒雅的声音客气道。 韩碧云捏着苏迷凉的手机想到苏迷凉的各种不对劲儿,按说昨天去借她手机的时候,虽然她故作大方、爽快地借给自己,那眼底的不情愿是显而易见的,怎么今天上午见了自己,连提手机的事情都不提,难道这也忘了? 太奇怪了! 她看看苏迷凉的新手机,再看看自己简陋的淘汰货,心里的落差难以承受! 既然你让我难堪,我何必和你讲义气,让你陷入更深的麻烦里,这才算对得起你吧? 变态的思维和平常人是不一样的,韩碧云很快就有了坏主意。 她探头往球场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夏谨年他们正往更衣室走去。 她忽然笑了,拿苏迷凉的手机,按了夏谨年的手机号码,自己转身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说话。 她要让苏迷凉彻底毁在这个霸王的 手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夏谨年貌似多情的性格背后的狠辣和无情。 这是夏天,队服更换速度很快,夏谨年开了自己的衣柜,刚刚换上短裤,正要套上背心,听到手机响声,他一看是陌生号码,本身不想理睬的,不过既然拿了,就随手接了,一个娇娇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哥,您好。”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这对他们偏南方的本地人来说,听觉上是十分愉悦的。 他摆摆手让伙伴们先出去:“你们去热热身,我接个电话。” “你好,哪位?”夏谨年脸上带着一丝兴味。 “此次通话为单方通话,如果您中途说话,将会中断此次通话进程,下边有三个选择——要处女体验的,请按空格号键一下;要熟女体验的,请按两下;要制服诱惑的,请按三下。” 夏谨年那贼亮贼亮的眼睛瞬间闪出疑惑来,脸也红得可疑,他再次看看那个手机号码,没有一点印象,心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电话服务? 他垂了眼睫毛,终是敌不过好奇心,走过去关上了更衣室的门,按下了录音键之后,按了空格键三次。 “先生您选择了制服诱惑,今天提供的职业是女仆、护士、教师,选择第一个,请按空格键一下,依次类推。” 韩碧云冷笑了,夏谨年也不过如此而已,装什么酷。 ☆、第八章 设下隐患设 夏谨年按了一下。 “好了先生,很高兴为你提供女仆服务,现在你的小女仆正躺在浴缸里洗香喷喷的泡泡浴,手指拂过水嫩的唇瓣,呢喃着‘主人,我要——’; 她有最引人遐想的身材和令人痴迷的小蛮腰,现在是你喜爱的小女仆了,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您提供服务的准备,你想要在浴室里和她交流,请空格键一下;想要在客厅里和她交流,请按两下。” 夏谨年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成人的毛头小子,几曾受过这样露骨的撩逗,年轻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他想要骂一句挂了电话,可是心里那隐秘已久的渴望,让他憋红着脸按了一下空格键。 “主人,一起洗澡澡,我来帮你脱衣服,嚄,你好酷哦,害羞了吗?脖子好结实,耳朵都成红色的了,肌肉好有力哦——要亲亲吗?一定要的哦,从上到下这样的顺序好吗,还是直接从下边开始?” 夏谨年觉得那声音带着难以描摹的魔力,瞬间让他血脉喷张。 耳边传来娇弱的喘息声,带着让他瞠目结舌的既娇纯又撩人的柔声蜜语。 夏谨年无法克制旖旎幻想。 他喘着粗气仰头看看更衣室亮堂堂的窗户,心底涌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冲动,当然更多的是羞辱感,还有可能被伙伴撞见的恐惧,可身体这种程度的膨胀让他进退两难。 他是真心后悔这种该死的好奇心了。 哪个死妮子敢这样耍他,大白天的整这么一出儿,他闭上眼深呼吸,收敛了躁动的心神,哑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边让人充满旖旎幻想的声音瞬间就停止了,继而变成了近乎客服小姐的冷冰冰的客套声: “对不起,因为你中途说话,违反规则,此次通话进程中断。”韩碧云冷笑着挂了手机,想像到夏谨年那边不上不下暴跳如雷的模样,她的心里涌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关了苏迷凉的手机,她转身走向教室,现在可以把手机完璧归赵了。 夏谨年想不到对方竟然说挂就挂,他狠狠地盯着手机上的号码,管***什么骗局,今儿小爷非把你这妮子弄出来整死不可,敢这样消遣他! 他狠狠地按了回拨键,对方竟然传来了“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客服声。 他不死心地又按了两次,都是如此。 气得他反手一拳砸在柜门上,不锈钢的柜门上瞬间留下 个深深的清晰的拳头印子。 韩碧云刚刚离开教室时,她的身后响起一阵嘘嘘声,她那般狼狈而逃的心虚模样,自然被当成戳穿谣言之后的羞愧了。 “昨晚q群里怎么回事?”苏迷凉看着贝宝莉的手机,琢磨着自己一般也是手机不离身的,可包包里没有,手机哪去了? “你今晚真的没有安排和周金宇有关的活动?”贝宝莉快速地翻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一边问。 “没有!” “咱们班的q群昨晚都炸窝了,韩碧云把你们聊天的内容粘贴到群里,大家昨晚都在讨论你——今晚会不会真的——献身。” 最后两个字是贝宝莉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的,笑容娇俏,带着少女纯然的娇羞,可依然如同炸雷一样震得苏迷凉发蒙。 她被惊倒,抬手夺过手机。 苏迷凉神色怪异地看着昨晚群里的谈话记录。 确实是她和韩碧云说的关于她很喜欢周金宇,两个人接吻的感觉,还有不知道初夜周金宇会不会很温柔之类的话。 她看得脸热心跳的,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说出那样露骨的话,毕竟闺蜜之间,说话百无禁忌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韩碧云竟然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复制了两个人针对周金宇的交谈发到群里,这——可真够恶毒的。 真不明白上一世她怎么愣是没有发现韩碧云在她背后的各种小动作。 苏迷凉心底充满着愤怒,她把手机还给贝宝莉,涨红着脸说道: “谣言止于智者,我平时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很清楚,再说我一贯把韩碧云当好姐妹的,我的q密码她一清二楚,这样的谈话记录,一个人也能炮制出来,只是我不懂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了,谢谢你宝莉,没有你提醒,我还被蒙在鼓里。” 贝宝莉爽气地说:“我只是同情你罢了,把这样的女人当成密友,想想都会很头疼的。” 同情啊! 苏迷凉不置可否地苦笑: “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今天有事,要早点走。”她说得很直接,不打算在韩碧云折腾的这些无聊的琐事上花费时间,她要静心琢磨爸爸的事情。 她拿着填写好的志愿表,起身交给班主任,然后就出了教室。 赵忆箩小心地看了脸色清冷的贝宝莉,后者正脸色不爽:“宝宝,别生气, 迷凉她估计正难受,谁被人出卖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贝宝莉俏脸抖了抖:“闭嘴,说过多少次了,别喊我宝宝,喊全名!” 赵忆萝配合着吓得抖了下,大眼睛骨碌骨碌着似乎在很认真地想,弱弱地说: “不要,喊全名哪有这样喊着亲热。” 梅雪舞也促狭地笑着和她咬耳朵:“我也喜欢这名字,只是将来这家伙如果有了男朋友,会不会郁卒而死,最佳昵称被咱们抢走了,他情意绵绵的时候该怎么喊哪?” 贝宝莉伸手就要拧她们的小脸,两个人连忙捂着脸咯咯笑着躲了。 一直在边上翻书的郑初恋出声了:“以后别多管闲事,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压根儿就不把你往眼里拾,有意思?” 贝宝莉收回手,看着她:“无论如何,今儿看着韩碧云吃瘪,大快人心!” 郑初恋绝美的脸依然冷若冰霜:“大快人心?苏迷凉的性子哪里能斗过韩碧云,只怕你帮了倒忙。” “你一贯不多嘴的,怎么一开口老是一针见血,打击人的情绪。”贝宝莉没好气地抢白道,随即也想到了什么,不由为苏迷凉担忧起来,希望她不要再被韩碧云骗了。 “你们没有察觉苏迷凉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会和韩碧云闹一场的,再不济也会委屈到气哭,难道她和我一样懦弱,连哭都不好意思?” 赵忆箩小声道。 ☆、第九章 孽缘难避孽 “你懦弱?额——赵小姐,要我列举一下咱们班遭你嘴巴荼毒的人吗?” 贝宝莉笑笑地斜了眼赵忆箩。 赵忆箩连忙掩住了笑得露出两只小虎牙的嘴巴。 梅雪舞看了打趣的两个人,挑了下飞扬的眉梢,水灵灵的桃花眼含着笑意: “我觉得她这不是懦弱,这种事,闹开了损害的还是她的名声,从今天她这息事宁人的做法来看,她还不是懦弱得让人讨厌,反倒很有大家风范。” 郑恋初闻言抬眸和她对了下视线,若有所思道: “宝宝,云天之巅,那不是你家的会所吗?那女的说今晚的聚会,你要多少操点心,苏迷凉今天那不在意的模样,估计是假装的。” 郑恋初是个冰美人,一贯冷面冷心不多嘴的,不过那双眼睛倒是观察极其细致,她的话自然有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听得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 就是,以苏迷凉对周金宇的在意程度,即使两个人吵架了,也不至于淡定成那模样,显然那装傻的幼稚招数,是专门气韩碧云这个使阴招的家伙。 苏迷凉出了教室,就看到韩碧云站在一侧路边,两人目光对视瞬间,韩碧云抬手举着她的手机摇了摇。 苏迷凉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下,转身朝韩碧云站的相反方向走了,因为不想遇到可能在前边榕树附近等她的周金宇,打算从球场那边的学校后门离开,当然,她不知道周金宇他们已经往后边的球场玩去了。 “喂——等一下。”韩碧云在她身后神色复杂地喊道,看看手里的手机,愣了一下,快步追过去,苏迷凉连新手机都不打算开口要,想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苏迷凉站定、回头,视线冷峭地瞅着她,那眼神似乎含着沁骨冰凉的穿透力,让韩碧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把握,产生无从遁形之感。 “有事?”两个字掷地有声,充满不耐。 “嗯——昨天用了你的手机,现在把它还给你; 苏叔叔刚刚打过来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韩碧云知趣地没有再提周金宇的事情,掏出手机还给她,她本身还想把q群的事情巧言解释一番的,不过看苏迷凉的神色,她马上就选择了放弃,聪明人谁会选择自取其辱? 苏迷凉看看她手里的手机,伸手用两个手指捏了另一端,仿佛连碰触她一下都嫌恶的神色,然后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韩碧云连忙朝着她的背影说道: “迷凉,今晚云天之巅的聚会,一定要来哦,你都对我说了好多次要到那里开开眼界的,听说每晚都有著名歌手压阵……” 苏迷凉正脸色怪异地拿着手里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琢磨,直接无视。 韩碧云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看到苏迷凉步履匆匆,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焦急又气愤,她气得双眼无力地望望天,这苏家大小姐今儿实在是反常。 看到苏迷凉快走到球场边,她灵机一动,拿手机告诉周金宇苏迷凉往球场方向去了,让他抽身出去单独说话。 周金宇听着自然就看到越来越近的苏迷凉,他道了声谢,和伙伴们招呼了一声,就迎着苏迷凉跑过去了 面对十年前的流行爆款手机,在苏迷凉眼里分明就是老古董,摸了几下没有看到屏幕亮起,她有些诧异,旋即想着有可能是关机了,当即就开了机,翻出苏洛川的号码,拨了过去。 “爸爸,有事吗?” “你妈在忙着整理月底的财务报表,抽不开身,中午回不去,你来公司的餐厅吃饭吧?”苏洛川口气关切。 “好。”苏迷凉应了,她正好打算去他们单位一趟。 想到前世后天晚上即将发生的恐怖的爆炸案,苏迷凉当然要到那地方去一趟。 当年父亲出事之后,自己只有痛悔交加,对厂里的人事变动并没有什么印象,好在她常常到那里吃饭,所以很多厂里的领导都是很熟悉的,估计看到人的话,很多事情都会重新从记忆里浮现出来。 苏迷凉正想得入神,猛一抬头,就看到周金宇丰神俊朗地站在她的前边不远对她笑,眼神羞涩,带着蛊惑人心的纯澈。 一眼万年。 苏迷凉因为看到不想看到、也不该看到的人,双眼瞪得滚圆。 几乎秀逗的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不是在前院的大榕树那里吗,怎么竟然又到了这里,真是冤孽啊,躲都躲不开。 看到苏迷凉站在那里吃惊的模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下头上的短发,然后双手插着白色队服的短裤口袋,脚步迟疑地以窘迫的步态走向她。 这一刻,他不知道他的模样有多迷人! 都说女人的羞涩是最让人心动的神韵,其实一个一贯自信帅气的男孩子在一个女孩面前害羞、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紧张着,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这本 身说明的问题是太明显不过——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苏迷凉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还没有开口,那心底涌出的委屈和痛苦,让她喉头哽咽,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人生若是如初见,那该多好。 周金宇个子很高,但是骨骼匀称,站在苏迷凉的面前衬出她的柔弱纤细来。 “迷凉——你来看我打球吗?” “不是。”苏迷凉嘴角抽抽,干脆地否定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害羞,不过咱们既然谈了,以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早晚要熟悉,所以,我今天是打算介绍你和他们认识的,这样晚上聚会的时候,你不会太拘束。” 周金宇以为她生气了,就开始解释上午自己一群人在榕树下等她的原因。 听这话,自己好像真的是他女朋友了,苏迷凉有些头痛。 她是恨周金宇,但是看着眼前的周金宇何其无辜。 “迷凉?”周金宇看着苏迷凉低着头沉默,试探地低头喊她,那声音温柔得让苏迷凉瞬间心生警惕。 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他是她重生后要避开的劫数,那么凄惨的经历都是拜他所赐,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心生好感? ☆、第十章 怒吐真怒言 “我走了。”苏迷凉低头从他身边闪过,脸色漠然。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周金宇一把抓了她的手腕,急切道:“迷凉!我都道歉了;这算什么事啊,不过是因为没有按着你说的一个人单独等你,至于生气到如此地步吗?好了,你就不要生气了,要不,你说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声音真诚中带着委屈。 苏迷凉抬头,冷冷地望着他,那眼神里的恨意根本无法掩饰。 周金宇迎着她的视线,皱了英挺的眉,微微眯了下碎金闪烁的眼睛,感觉怪怪的,她的眼神怎么了,好像不是一般的生气。 苏迷凉回过神,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看来今天不说点什么无法脱身了,只是说什么呢?她很担心自己前后变化太多,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她的视线落在那只紧紧地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骨节匀称修长,指甲泛着柔和的粉红色,因为抓得太过用力,手背上有细微的青筋绷着。 想到前世正是这样的一双手紧紧地抱着她,让韩碧云把刀子插到了她的心窝里,阴冷的寒意瞬间从背脊浮起: “你抓痛我了,放手!” “苏——迷——凉!耍小性子,要知道适可而止!”周金宇并不放手,抿着唇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显然他在忍耐她,也是警告。 苏迷凉有些无奈地抬起另一只手扶了一下额头,嚓——她这叫耍小性子?即便她耍小性子也不会冲着他这个朝她心窝子扎刀的家伙! “周金宇,如果你觉得我们以前算是谈恋爱,那现在我就郑重地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和你分了;能放开我吗?” 估计是苏迷凉的反应太过冷淡和不在意,周金宇那涨红的脸一点点地褪去了颜色,变得苍白起来,他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你说真的?” “真的。”苏迷凉肯定地点头。 “你——这是在耍我?”周金宇的手狠狠地攥了她的手腕,痛得她皱了眉头。 你见过哪个女孩子会用三年的时间和付出去和一个男生耍的?你见过哪个女孩子会用十年的等待去暖一颗从来都捂不热的恶毒的心脏? 当然这些苏迷凉不会说出来,她只是淡漠地说:“随便你怎么想,我不想再看到你。” 周金宇彻底地愤怒了,他冷着脸恨恨地说: “苏迷凉,以后我们就当做从来都没有 认识过!我受够你了,自恋狂、公主病、神经病、自闭症患者、人格分裂、弱智!每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你从初中开始就绕着我转的视线,我也就可怜可怜你才和你亲近的,你不知道你有多烦,每天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乏味,我早就受够你了……” 苏迷凉震惊地瞪大眼睛,听着那些无比恶毒的话不停地从周金宇的嘴巴里蹦出来,跳到了她的大脑里,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原来,临死前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他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只是此刻的周金宇太过年轻,愤怒时不曾有成年后的城府和算计。 ……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韩碧云听着他们俩真的吵崩了,虽然不知道苏迷凉抽什么风,不过听到周金宇的话,就只剩下兴奋了。 难怪自己会喜欢他,原来他们俩对苏迷凉这个矫情的家伙,看法竟然如此一致! 当然兴奋之余忽然想到自己遗忘了点什么,她拿出手机给夏谨年说道: “迷凉要和周金宇吵翻了,说要分手,她可真会选时间,挑他生日分手,这不是给他添堵是什么,好吧,我真的无法弄清楚这个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现在把前几天我托你存放的那个盒子找出来,那是苏迷凉打算在今晚生日聚会时送给周金宇的生日礼物; 真是无法理解,准备好久的生日礼物,还没有到送出去的时候,竟然要分手。” 夏谨年的情绪正在郁闷期,听着韩碧云的话纳闷了半晌,抬手挠挠头想不起来:“前几天托我存放的盒子?” “前几天我们俩不是一起来学校看球赛吗?苏迷凉担心家人发现把盒子托我保管,当时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就让你先放在更衣柜里,你忘了?” 韩碧云笑着的脸有点僵,她不知道夏谨年对她漫不经心到这样的地步,托他保管的东西,竟然好像想不起来的样子。 夏谨年闻言转了身,拉开自己柜子上边的那格,看到一个包装着漂亮彩带的银色铁盒子:“看到了,银色的扎着缎带的盒子吗?” “对对对,就那个,现在赶紧抱出去,让周金宇还给她。”韩碧云连声说。 “这不太合适吧?”夏谨年不解。 “难道你愿意在今晚庆生的聚会上拿出来,让周金宇更加的痛苦?还是咱们能做主替他收了?问题是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如果她早就打定 主意分手,那里边的东西不定是什么惹火气的玩意儿,咱们转交了,周金宇还不把账算在咱们头上?” 韩碧云一连串的反问,让夏谨年来不及再思考什么。 “快点,等他们吵完就晚了。”韩碧云催促了一声就挂了手机。 夏谨年抱着那个又大又轻的铁皮盒子,走着好奇地晃晃,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出来更衣室,外边正在热身的伙伴还有其他班的打算打比赛的男生都已经围了过去。 他往那边走的时候,韩碧云从人群中冲他喊:“快点——快点——” 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段路,夏谨年抱着盒子一步步走过去,他看到人群中间,苏迷凉正闪着泪眼被周金宇固执地抓了胳膊。 “迷凉,你怎么能专门挑在周金宇生日的时候和他分手,这是当初你交给我保管的在今晚party上才让打开的礼物,既然你们都要分手了,是你收回去还是你现在自己送,你决定好了。” 说着韩碧云从夏谨年手里接过盒子,走向他们。 苏迷凉看着韩碧云那双笑吟吟的眼睛里含着的恶毒笑意,顿时感觉十分不好,这个盒子里装了什么礼物,她瞬间就想了起来。 ☆、第一十一章 避孕套做的 额——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韩碧云走到夏谨年身边站住,一脸感伤地望着苏迷凉,伸手把盒子递给她。 咔——这么大的铁盒子,她一只手怎么会拿得住? “像个男子汉的样子,分就分了,这样拉拉扯扯的,有意思?” 苏迷凉看看被周金宇捏得发木的手腕,她心底是说不出的可笑感,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小心眼的男子?说个分手,都几乎把她的手腕捏断了。 还招来这么多人围观! 关键是他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估计是该死的男性的自尊在做祟。 她真的恨不得抬脚踹开他,但是低头看看那短短的停留在膝盖上边的牛仔短裙,她很想挠墙,为什么要穿裙子啊啊啊,连抬脚踹人都担心走光! 周金宇难听话说得够多,心里淤积的火气小了点,看她眼睛里噙着泪光,却倔强地忍着不让泪珠儿落下来,还有心思开口讽刺他,当即冷笑一声,用力甩开了她的胳膊: “这个生日会让我终生铭记,既然礼物都准备好了,当着寿星的面,怎么能让人家收回去,韩碧云,那盒子给我。” 说完伸手一把夺过韩碧云手里捧着的盒子,带着邪火拽着上边扎着的漂亮的彩带和蝴蝶结,瞬间就把那些东西扒拉掉了。 “不准看,把盒子还给我。”苏迷凉站稳后就看到盒子已经落在周金宇的手里,她连忙扑上前阻止。 周金宇反应敏捷,抬手举高,敏捷地旋转了一下身,把脊背留给她捶打,口中说:“谁稀罕你的礼物,但是我很好奇,打算分手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样的。” “打开——打开——” “好奇的人很多——” 周围的男生多是周金宇的朋友,都瞎起哄。 周金宇抱着铁盒托住,双手扣着边沿,嘎嘣一声脆响,就叩开了铁盒子的盖子,一瞬间小小的五颜六色的草莓大小的带着卷卷尾巴的氢气球一下子都飞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向着上空散开。 气球很小,上升的速度极慢,那瞬间出乎预料的美好炫花了无数充满亮晶晶光芒的眼睛。 欢呼声瞬间冲上云霄,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追着跳着,抓那触手可及的漂亮彩色小气球。 周金宇伸手就抓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苏迷凉惊呆了,她也不由抓了飘荡到自己头顶的一个粉色 的小气球,她看着拿在手里的小东西,瞬间百感交集—— 她当然记得这份刻骨铭心的礼物了。 这各种颜色的小气球其实都是避孕套做成的! 她当初在高考前熬了很久时间煞费苦心地设计,唇角含着幸福的微笑和期待一个个做出来。 避孕套的顶端被她用小氢气充气筒充好,然后用彩带扎紧,下边厚厚的红色卷边,也被她很细心地用彩带扎成等距离的六个花瓣,漂亮的花瓣衬着圆形的小气球,精致得不像话,彩带的末梢都做成了花卷形状,上边用各色珠光笔写着她从各处费尽心思地搜集来的祝福的话语。 当初她就是用这个生日礼物成功地俘获了周金宇的心,也是在那个晚上醉酒后的疯狂热吻里,她用自己的处子身帮他完成了成人礼。 从那之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那些拿到小气球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彩带上边的字迹。 夏谨年最先发现,他已经在口中大声地念了出来: “周金宇,虽然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个傻瓜,可是我依然希望你是我未来小孩子的爸爸!” 这句话带来一瞬间的寂静,夏谨年清朗的嗓音带着兴奋和嘲弄。 他的视线穿过无数个头顶和苏迷凉惊恐的视线相撞,他看到苏迷凉脸色苍白,紧抿着的唇角向下,那模样是说不出的愤怒,如果她的眼睛能杀人的话,夏谨年毫不怀疑自己身上早被洞穿成刺猬。 啊啊啊,果然这彩带上是写着字的,又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念道: “金宇,十八岁就成年了哦,好想在头上扎个蝴蝶结,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 人群里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显然这话太劲爆了。 “你的目光凝视我的时候,这个星球上只有我们两个。” “好想等你八十八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忆今天这个有重大意义的生日!” …… 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兴奋带着激动,正是多情善感的年龄,显然这份生日礼物让很多人感动。 可是,现在放在说出分手的决定之后,这些话就显得诡异起来。 “怎么这些气球和婚礼用的气球不一样?”韩碧云轻声地问身边的同学。 她这一提醒,马上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确实,这么精致的气球,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很多人都 以为那下边的六个花瓣是紧紧地粘贴在那个小气球上边的。 那个正玩得要疯的男生抬手解开捆得紧紧的彩带,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气球——这是避——孕——套! 霎时间人群寂静无声,显然情犊初开的少男少女都在消化避孕套这个过于敏感的尴尬用具。 苏迷凉觉得那一瞬间,大家瞧着她的目光似乎在瞧着一个不洁或者肮脏的东西一样。 不过她现在是二十八岁的灵魂,应付这样的尴尬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收起心底那无法压抑的感伤,让自己冷静地对待面前的困境。 周金宇心底的震撼无法言说,他带着困惑,无法相信发生的事情,他无法理解苏迷凉今天这前后矛盾的做法。 苏迷凉对上他的视线,让他心底忽然有很不妙的感觉。 只见苏迷凉捏着手里的避孕套小气球,清清嗓子开口:”大家猜得没错,这是避孕套! 国外的女孩子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很多长辈都会送她这样的生日礼物,甚至还有男性标志的模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上网查查; 我在给他准备这份生日礼物的时候,心底是充满希冀和美好期待的; 可惜,他没有通过我的考验,我不过是假装要和他分手,他愤怒之余,骂得很恶毒,听了那番话,我知道他说的爱我什么的,都是谎言,他只爱他自己。“ ☆、第十二章 英雄救救美 嘘声四起。 围观的女孩子们都惊呆了,苏迷凉说的那个男性标志的模型是什么东东? 难道真的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玩意儿?外国人也太开放了吧。 可这毕竟是中国,一个平时乖巧甜美、好像小绵羊一样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绝对禁忌的话题,实在是太挑战他们的视听了。 周金宇捏着自己手里的那个小东西,看到上边写着的一句话——很多人爱你帅气的模样,只有我,会连你老去的皱纹满布的脸都会喜欢。 他百感交集,这样的礼物她一定是用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可是,竟然被他一时冲动给搞得一塌糊涂。 “迷凉——对不起——我——”周金宇知道这样的时刻,无论苏迷凉多么坚强倔强地说出那番话,内心一定是羞愧不安的,一个女孩子用避孕套做成送人的礼物,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他想给她台阶下,幻想着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迷凉抬手阻止他说话,摆摆手道: “没有对不起,你在无意中把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这对我是件幸运的事情,虽然,满心欢喜换来这样的结局有些遗憾,但仔细一想,又不值得遗憾; 为什么? 除了你没有付出真心之外,今天你的无礼也证明了——你虽然在年龄上成年了,但想必心理年龄包括——生理年龄,都不一定成熟。” 苏迷凉这番话,让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集体失语。 “苏——迷凉——你说的——生理上,不一定成熟是什么意思?” 周金宇看着那些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涨红着脸,他本身是想给她台阶下的,她竟然给脸不要脸,还说出这样羞辱他的话来。 苏迷凉唇角露出微笑:“就是大家心里想着的那个意思。” 听众一阵倒抽冷气,很多人的视线尤其是男生的视线,都漂移到周金宇的那个敏感部位。 气得周金宇脸色红得无地自容,他无法理解,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女生,怎么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 “大家想的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周金宇找回点脑子,厉声质问。 “我当然知道了!很多男生习惯性地比较身边女同学的三围脸蛋,相约到网络上打那种过一关美女脱件衣服的游戏,晚上躺在宿舍,拿着衣着暴露的美女图片意淫,装什么纯洁; 周金宇,你敢说这些事你没有做过。” 哗——围观的男生笑容都变得尴尬,有女朋友陪着的已经伸出指头拧了,有人不好意思地小声讨饶,有点一叠声地连声抵赖。 “苏迷凉——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了。”周金宇愤怒。 “哼,都这样了,还能不客气到什么程度呢? 听说男生的手和那个部位是成正比的,你的手好秀气,似乎只比我的手大一点点,所以,——你那里的尺寸,大家都能想象; 我本身可以不计较的,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和你分手让我如释重负,建议你不用找女朋友了,干脆直接找个奶妈喂养你没有发育成熟的心智和小豆芽菜呗!” 苏迷凉说完转身就走。 剩下一群大眼瞪小眼、集体石化的男女,消化不动她的意思。 小豆芽菜!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纯洁地愣愣地聚焦到周金宇身体的某个部位! 回过神来,周金宇愤怒得恨不得追上去捏死她,几乎是不假思索,他手里的铁盒盖子已经从右手飞出,旋出嗖嗖的速度,朝着苏迷凉的后脑飞去。 小心——很多女孩子都出声惊呼。 太卑鄙了,周金宇的体育很好的,铁饼训练的成绩很少有男生赶得上他,现在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暗算苏迷凉。 如果被打到,脑袋不被砸爆,铁定也会脑震荡! 惊呼声中苏迷凉回头站定,她没有失声尖叫,更没有吓得抱头蹲下,只见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铁盒,双臂镇定地往后一伸,让背上的双肩包滑下,不慌不忙地拎在手里,双腿微微弯曲,站成稳定的反击姿态,右手中的双肩包绕着手腕由慢到快地旋转着圈子,准备着反击。 “啪——”一声尖锐的撞击声,没有人看清楚怎么回事,横向飞出一本书,以更快的速度哗哗哗地响着,撞击到那个铁盒盖子,碎了很多书页飘然而落,然后那书裹着铁盒盖又旋转了两下,当啷—啪——不甘心地双双落下。 湛湛地落在苏迷凉身前一米不到的地方。 苏迷凉有些傻眼。 “我的书——你——”另一侧的路口传来方天惋惜无奈的惊呼声。 “你想亲眼看到学校的学生在你面前头破血流?你会因为不作为被媒体大肆攻击。”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严肃,男人气场强大、薄唇轻哂,浅眯的瞳仁流 转成戏谑之色。 方天汗滴滴地瞅着那本可怜地躺在地上的被当做救人武器的书,啊啊啊,辗转好几个人才在国外买到的,这个给他送书的人刚刚给他,捧在怀里还没有捂热,就碎掉了好几张。 绝对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就因为他劳烦这家伙过来看提前批军事院校录取的学生档案,顺便把他梦寐以求了好久的那本书带过来,被他骂成假公济私,好了,现在书被毁了,今天的会面彻底成了公事了。 因为他们所站的道路路口和苏迷凉过来的那条小路是垂直的,路西被一片翠色的竹林隔着,所以,他们除了亲眼看到苏迷凉那剑拔弩张地轮着双肩包的奇怪动作之外,看不到她身后的情况。 眼看着被书击落的硕大铁片和四散飞扬的书页,都意识到刚刚有多危险了。 “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他脸色阴沉地吩咐身后的各色学校领导。 教导主任马上应声而出,小跑着就过去了。 苏迷凉侧头看那方向,看到说话的竟然是她们学校一年到头几乎不露面的校长方天,身后是一群学校的领导,看人群行走的位置,最前边走在校长身边的那个英挺的身着戎装的硬朗男子,就是刚刚出手帮她的那个。 咔——多管闲事! 目光相遇的瞬间,她呲呲雪白的小牙齿,清楚地把自己的不爽传递了过去。 她已经看准了方位,只等着那呜呜叫的铁片到了面前一击而落,竟然被人抢了先,让她平白地错过了第一次公开反击周金宇的机会。 男子接到她的视线,挑起了拧着的眉心,漆黑如墨的瞳仁闪过一抹异色,小丫头那神情是什么意思?额——估计是被嫌弃了! ☆、第十十三章 初遇冲击力 顾昊出手帮人,从不曾有这样的体验。 他也很不想随时随地就见义勇为,奈何阻止危险是他的本能反应。 而且他一眼就判断出她手里那包包旋转的频率产生的对冲力,绝对无法和那呼啸而至的铁片的冲力相提并论;她又没有躲开的意思,硬生生要以卵击石,他不想血案在自己面前发生,不出手行吗? 打住,他做了正确的事,为什么还要琢磨可能被嫌弃的原因? 他目光凌厉地对上那双澄澈得毫不掩饰情绪的少女的明眸,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性子桀骜,不知好歹吗? 苏迷凉被他的眼神吓得小心肝一颤,靠——这眼神的威压,太特么难以承受了,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显然是久居上位养出的强悍气场。 额——和这样的人杠上不是找死吗?而且,对方似乎是好意! 她麻利地换上了一副乖乖女的表情,拍拍胸口,做出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可惜,本性已暴露,想掩饰已晚,她明显地扫到那男人接触到她无辜甜美笑容之后的表情,冷面碎裂成——惊悚之态! 顾昊觉得面前这个小丫头瞬间给他带来冲击够大了,由横眉立目的嚣张跋扈变成低眉顺眼的乖巧甜美,如果不是他眼神锐利,一定会以为是错觉。 苏迷凉弯腰捡起那本厚厚的书,仔细地看了封面,不由自主地随口读了出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喜——这本书是心理学的传说,据说内容是世界各国不同心理研究流派近代的新锐课题研究成果。 她前世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是听导师sensi女士充满向往之色地念叨过,不过据说万金难求,哪曾想到,她重生回到十年前,竟然有幸看到。 听刚刚的谈话,这本书是校长方天的。 被心理学奉为圣典的书,竟然被这家伙拿来粗暴地撞铁片了,啊啊啊——这家伙的多管闲事真是讨厌! 苏迷凉刚刚按捺下去的情绪瞬间又膨胀起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顾昊,之后又充满惊喜地望着校长—— 头脑里滔滔不绝涌出的都是对面前这个整天飞来飞去据说忙着拉赞助、搞基建的校长的赞叹和崇拜之情。 真是个了不起的校长,专家型的校长! 瞬间灵光一闪,脑海里闪现方天署名的著名论文——她当年为了写毕业论文,曾经仔细研读过、抄袭过某些片段,只是当时 她联想到母校校长的名字,马上就否定了,此刻,她明白,彼方天完全有可能是此方天。 顾昊由惊悚到风中凌乱了,她怎么表情又变成这模样了,恶狠狠的凶光毕露,仿佛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转而再看,那丫头已经捧着书,又换成了兴奋得小脸通红,笑眯眯的表情望着他的方向,但是他没有接受到那热烈的视线,然后他看到了身边的方天,显然那小丫头谄媚的笑容是对着校长发出的。 方天正快步走着,察觉到身上一冷一热两道反差异常强大的视线,毛寸短发蹭地一下就竖立起来,他疑惑地侧头看看顾昊,更让他意外的是准确地接收到了来自苏迷凉的崇拜之情。 他有些汗滴滴,虽然他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胆子挺大,可这样赤果果地当着他部下和好友对他眼神炽热,实在是——而且,这眼神她不是应该朝着身边的这位瞧吗? “咳咳咳——”方天清清嗓子,他们已经走到了苏迷凉两米多的距离,他提醒自己的学生要注意仪态,要有起码的礼貌。 苏迷凉闻声笑得更加甜美,小步跑了三步,恭敬地对校长鞠躬问好。 方天儒雅地摆摆手,指指身边的顾昊说:“要有安全意识,刚刚多亏了这位首长帮忙,向他道谢吧!” 苏迷凉眼神天真地对着顾昊甜美一笑,接到他暗沉的眼神,吓得笑容顿消,手里的书和双肩包一抖就掉到了地上,啪地一下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谢谢首长!” 顾昊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回了一个军礼:“不客气,稍息!” 转而对着身边的方天说:“看来你们学校坚持两操的常规训练有点成效,这军礼敬的像模像样。” 方天看着再次摔到地上的大部头书,心疼得顾不得仪态了,弯腰过去捡。 同样心疼不已的还有苏迷凉,她连诅咒顾昊的心思都来不及产生,更顾不得捡包包,眼看着那本皇皇巨著就要和自己擦身而过了,她近乎本能就抬手把方天手里的书用力地夺到了自己手里,双臂并拢紧紧地抱着。 这下不仅顾昊有些傻眼,连方天也吓到了,他抬抬手想要回书,看苏迷凉的架势,只好收了回来:“同学,这本书是我的,能不能还给我?” 苏迷凉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能,不能——”她努力地想着借口,指指自发散开到处跑着捡书页的那些校领导,“这书太珍贵了,原汁原味的英版心理学专著,业内堪称经典, 碎了那么多页,找专业人员修复费时费力,我可以趁着暑假,帮你整理好再还给你,算是报答这本书的救命之恩。” 方天和顾昊对了一下眼神,这书是很珍贵,可是她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懂得? 顾昊挑眉,越发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了:“你也知道这书很珍贵,找专业人员修复费时费力,看那碎裂的程度,怎么就能肯定你比专业人员更加专业?” 苏迷凉听他这样说话,不由气结:“也只有你这样什么什么发达的人,才会用这样的书当做武器,如果我知道是这本书撞飞铁片,我情愿用我的头撞上去!拿着圣经当瓦片用,什么人啊!” 一圈人都华丽丽地傻眼了! 这丫头,她知道她对面站着的这个男人是谁吗? 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军界都要抖一抖的大人物,竟然被她这样鄙视了。 顾昊抬手揉揉自己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来反应的脸,琢摸着她口中那“什么什么发达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天连忙呵呵笑着打圆场,很开心地看到这个一贯压自己一头的家伙吃瘪,他忽然有了十二分的耐心,等着这女孩子带给自己的惊喜。 ☆、第送十四章 送你个花花套 方天笑得温文儒雅:“同学,你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现在就放暑假,应该是高三毕业生,你怎么确定自己能够读懂甚至于能修复这本书?” 苏迷凉看看周围聚拢过来的人群,她不好意思地说: “业余爱好,喜欢心理学n多年了,国内这个专业起步晚,爸爸也很支持我,所以,通过各种渠道学过点基础的知识,记得听sansi女士的讲座时,她十分推崇这本书,说她当年在国外曾经从一位前辈那里看到过,思慕不已,因此印象深刻,刚刚看到,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别人不知道sansi女士是谁,方天却是很清楚的,能够跻身去听sansi的讲座,证明领悟力不一般,至少相当于研究生的级别,至少她爸爸是谁? 他稍一迟疑,马上就有人告诉他这是苏洛川的女儿,方天想到那个慷慨的企业家,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女儿,也算是好运气。 “你的英语程度——”方天问。 苏迷凉后退了两步,好像生怕他出手抢走一样,捧好手里的那本大部头,翻到首页,口齿伶俐地开始诵读前边的序言。 她上辈子就读书读得好,很多英文版的心理学著作,她早就读得滚瓜烂熟,各种生僻的专业词汇,她差不多都见过。 读了一小段,然后停下,清晰地翻译出了含义。 她刚刚情急中提到爸爸,也是在圆自己懂心理学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有那么一个有财力有见识的老爸,可能性显然大多了。 她心里直打鼓,都怪自己痴迷专业,竟然见书忘情,想到顾昊那双洞察一切的锐利视线,她小心肝有些抖抖的。 顾昊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上展示的自信,此刻又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破天荒地忍了心头的不快。 不对,不是忍了,是他因为惊讶忘了还有发火这码事! 面对这样一个顾盼神飞、英语纯正、能读出这样艰涩专著的黄毛丫头,他飙威除了扼杀这刚刚露头的小幼苗,还能有什么效果? “想不到你们学校还真是卧虎藏龙,这丫头素质不赖,修复书的活儿干脆让她试试。”顾昊出声提建议。 方天看着苏迷凉点头:“书放我办公室,你每天按上学的时间过来做,可以么?” “放办公室?安全么?”苏迷凉一副无法想象的神色,仿佛他怠慢了这本书。 “应该很安全!因为这书对读不 懂的人就是废纸,能吸引的人少得可怜,除了心理学研究达到一定程度、还必须能搞懂那些晦涩的专业词汇,目前除了方校长这个主人之外,你是唯一一个兴趣无法压制的人。” 顾昊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接口说这样刺人的话。 苏迷凉甜甜一笑:“书非借不能读也,我有机会借着修复的时间慢慢看,这书对方校长的‘正面情绪在青春期教育中的辅助作用’的研究课题估计会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选择的这个课题?”方天愕然,他只是心中有个雏形而已,并没有真正开始着手做。 苏迷凉抬手拍拍额头,心道坏了,这个课题到成为成熟的论文,估计还有至少五年的时间,她怎么就口不择言说出来了,看来,她还是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重生现状,致使状况频出。 “额,去年的迎新大会上,你说出来的。” “我说过?”方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过,但是说出的话能被人留意记下,让他有被尊重的感觉,而且这个丫头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同道中人,一时间竟然有点相见恨晚之意。 苏迷凉十分肯定地点头,干脆顺便引用了两句他论文里的话,帮他确定乌龙事件。 “呵呵,你这个记忆力超群的家伙,也会有这一天?”顾昊看着方天努力地想了又想的姿态,笑得很愉悦,那俊朗冷峭的五官顿时柔和了许多。 方天不再在那件事上纠结:“苏迷凉同学,你是打算现在开工,还是明天上午开工?” 苏迷凉看看手里的书,眼神有晶亮转为黯然,不舍地摩挲着封面:“我这几天有点事情无法脱身,最多三天后开工,可以吗?” “可以,报志愿不是晚上五点结束吗?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方天关切地问。 “已经交了志愿表,南江大学金融管理。”苏迷凉恭恭敬敬地回答。 听到专业,方天意外,他想问为什么不选心理学,但是一想到苏洛川的身份,自然就明白了。 苏迷凉也不多做解释,看看那边被教导主任和几个体育教师围住审问的刚刚看热闹的学生,她双手捧着书奉还:“我有事要回去,三天后再见!” 方天接过书,看看那边闹哄哄的一群人:“你不说说刚才的情况吗?” 想起刚才的危险,方校长显然有心维护苏迷凉。 “都是同学,斗嘴惹出的麻烦,我又没有受伤,学校还是从宽 处理的好。”苏迷凉说得很大度。 “你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方天夸奖。 顾昊嘴角抽了抽,乖巧懂事?说不定她才是惹事的麻烦精,想起刚才她那眼神,哪一点像是好说话的主儿! “谢谢方校长,谢谢首长!再见!” 苏迷凉礼节周到鞠躬道别。 “慢着,你对我这个出手相救的人好像很有意见!”顾昊出声挑事。 苏迷凉被他说中心思,尴尬地对他笑笑:“首长开什么玩笑,您刚刚那么帅气地出手帮我,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当然,因为损伤到这本金贵的书,可能我的态度偏激,有点不够恭敬,对不起,我道歉。” “瞧你那笑,哪有一点诚意?”顾昊看着她对着自己笑,那紧张的模样简直是肌肉痉挛,反观她对着方天那笑,让他很不舒服。 “诚意?”苏迷凉心底骂了一万遍的草泥马,她看到他那双毒辣的眼睛,就有无处遁形的惊恐感,怎么会笑得自然?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双肩包,看到挂在肩带上的那个漂亮的小气球,当即装傻充愣地拿在手里,双手捧到他面前: “这个漂亮的小礼物是我做的,送给你表示谢意;如果你不满意我的诚意,我可以让我爸爸请您吃饭,代我感谢。” ☆、第十五章 修章改志愿 顾昊看看那纤细白嫩的小手上边捧着的粉嫩的小花花,在阳光下看不出质地,只显得晶莹剔透,一时好奇,抬手就接了过去: “走吧,以后要有点安全意识。” 苏迷凉如释重负,再次表示感谢,然后道别,背着双肩包轻快悠闲地走了,转过那个拐弯,回头看看后边没有人,她撒腿就往学校的后门方向跑。 顾昊捏着那朵小花花细看,忽然那脸色变得十分诡异,他没有看错吧,这小东西似乎是杜蕾斯,虽然被巧妙地染了色,但那特意留下的晶莹剔透的他以为是小露珠的东东,貌似显示出原料本来的性状——浮点型的杜蕾斯! 他绝对不会看错。 她亲手做的?一个高中女孩拿避孕套当原料,这创意实在是太不一般,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早熟吗? 信手顺着下边卷曲的彩带看,嚄,竟然还写得有字——爱情之于我,不是朝暮挂念,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而是一种不死的渴望,是平淡生活的英雄梦想! 这样的格言是从哪里抄来的,听着倒是很新鲜。 看来这真的是做出来打算送人的礼物了,她原来是打算把这样的小东西送给她心目中什么样的英雄呢? 游目四顾,只见教导主任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这样的小花花,飘飘悠悠地在手里彷如捧着一束色彩斑斓的工艺花。 殷勤地笑着对方天说:“校长,没什么大事,这小子女朋友要和他分手,挽回无效,发火动手来着。” 教导主任身后站在垂着头一脸懊丧的周金宇:“对不起,我错了。” “那袭击的力度可不小。”顾昊淡然道,他看看面前这个白净俊气的男孩子,心里不齿,怎么看这小子都和那女孩子的见识学识不般配,分手玩死缠烂打的这招数,像个娘们! “我当时愤怒极了,她一闪身就能避开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躲。”周金宇很知趣地没有说破那些花花的真相,尽量把事情往轻巧处说。 “你们都是毕业生,高考也结束了,学校对你们的约束力小的可怜,但作为即将进入大学的有理想有责任感的年轻人,怎么能因为失恋就下这样的狠手?一定要好好反省,进行思想教育!” 方天随意地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教导主任去办。 顾昊恭敬地鞠躬:“多谢校长宽容体谅。” “写一份言辞恳切的过错说明,中午吃饭的时 候,在餐厅集合,让他当众为今天的事情致歉,挽回不良影响。” 方天对顾昊印象不错,作为官二代,他平时行事低调,可一个失恋就冲动至此,可见他的抗挫折能力极强脆弱,为了他的健康成长,他觉得有必要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的火气从苏迷凉的身上转移开。 顾昊瞪了下眼睛,咽下心底的不甘,跟着教导主任离开了。方天让跟着的其他学校领导也都散了。 看着众人离开,顾昊的警卫近前,把他从围观的学生中问出来的真相,如实说了一遍。 听得方天瞬间为倒霉的周金宇默哀。 “你觉得我的警卫的调查有没有可能是事实?”顾昊抬脚往前走,捏着那朵小花,拈花微笑。 方天一笑:“都是事实,不过侧重点不一样。” “那女孩古灵精怪的模样,明显表里不一,她能读懂那么艰涩的心理学专著,显然对西方文化的兴趣也非同一般,完全有可能说出那番有杀伤力的话。”顾昊当然很信任自己的警卫。 “哎呀,你说那丫头怎么不报考心理学专业,这不是暴殄天物嘛,不行,我得给她老爸打电话商量一下,不能让她去学金融管理。”方天的心思早就从这件事上移开了,琢磨着苏迷凉志愿的事情。 “你觉得她在心理学上的造诣达到什么样的程度?”顾昊问。 “绝对有资格参与大型课题研究了。”方天肯定道。 “她会不会具有做心理咨询或者心理辅导的能力?” “那是小菜一碟。”方天觉得和一个不懂心理学的人聊这样的问题实在费劲儿。 “那成呀,你不是让我帮着把握军校特招的通过率吗?给她老爸说说,让她上军校得了。”顾昊显然也觉得这样资质的学生应该更直接地为国出力。 方天纠结了:“那么嫩绰的一丫头,弄到军营里,好了,就当我们忍心,她可是独生女,她爸爸苏洛川未必会同意。” “军校的各方面研究国家是很舍得投资的,她的程度你确定上了南江大学心理学专业不憋屈?而且,到了军校,属于我的地盘,你开展课题研究想要她帮忙,会方便很多。” 顾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就决定把这丫头弄走,估计是寂寞久了,看到这样会闹腾挑事的小丫头,觉得挺有意思的。 把有意思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找乐子,是他的一贯做派。 方天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给苏洛川联络,告诉他苏迷凉的档案资料符合军校的审核标准,可以特招。 苏洛川显然很意外,来不及说什么,方天告诉他,军校的首长来了,当面拍板的,不容拒绝,又给他说了一大堆军校对女生招生的苛刻标准,以及考上之后,对苏迷凉未来发展的好处,于是苏洛川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还保证通知书下来之前,不透风给苏迷凉。 在他看来,女儿是有些太过柔弱了,到军营里沾染些杀伐果断的气息,将来更有可能独当一面。 于是道了谢,约定抽空聚聚,双方就道了再见。 收了手机,方天摊手一笑:“怎么一转眼咱们就这样把一个女孩子给弄到军校了,希望她能熬得到毕业。” …… 苏迷凉飞跑的公交车站牌边,刚好搭上了公交车,直奔终点站北湾口。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闭上眼睛回想当年有关那场爆炸案的新闻,还有各种媒体上关于那场爆炸案的后续报道,因为牵涉到父亲的死,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很快她就理顺了头绪。 ☆、第十六章 有苦 难言 北湾口在大庸市的最北端,远离市中心,汤汤南江流到此处拐了一个弯,淤积出一片肥沃的小冲积平原,卫龙集团就建立在此处,面朝南江,背靠玉龙山。 工厂极大,配套设施十分完备,有附属的托儿所小学中学,有医院,有工厂之家的健康娱乐场地,有商业区,俨然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爆炸案发生之后,这里就成了高危区,大规模的人员疏散之后陷入各种赔偿争端,基本处于停产状态。 不到两年时间,卫龙集团就被名不见经传的大华地产吞并,这个从建国后就雄踞于大庸市北端、依山傍水的国有企业,随着苏洛川的死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大华地产开发的高档社区,配套的豪华娱乐设施与国际接轨,声名远噪。 如果爆炸案是因为安装新的流水线引起的,爆炸之后所损毁的地方应该极其有限,不可能整个工厂都成了高危区,被疏散成空城。 大华地产的经营者是谁,背后的靠山又是什么人,如果没有手掌实权的人物操纵,单是并购卫龙集团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不要说后期的开发了。 苏迷凉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揉想得发痛的小脑袋,等到了厂区,了解一些基本情况再做打算。 卫龙集团是以纺织制造起家的,虽然经历经济体制改革带来的阵痛,但也挣扎着存活下来了,恰好赶上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国外大型企业虽然跃跃欲试,但短期内还不可能在中国安营扎寨,于是,突然扩大的出口贸易,给卫龙集团这样的大国企带来了春天般的生机。 尤其是在苏洛川的极力促成下,接连完成了国外好几个大型订单,给企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苏迷凉记得出事前的那段时间,在财务科上班的妈妈曾经说起过经济情况明显好转的话。 公交车到站的时候,因为不是上下班或者倒班的时间,只剩下苏迷凉一个人。 她下了车,一路走来,触目伤怀百感交集。 前世她无数次梦到这里,这里有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只是当初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如今看到很多张熟识的面孔,那尘封的记忆一下复苏,一路遇到和她打招呼的熟识的面孔,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忧伤,那些成年人恬静温和的笑脸,一旦失去了工厂的庇护,很多人都会老境凄凉。 她一定要找出事故的原因,如果爆炸不可避免,她拼了 命也要救出爸爸,因为他的身上维系着几千人的命运,还有妈妈后半生的幸福。 她到办公室看到爸爸的时候,他一脸疲惫地窝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不过看到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凉凉,去见妈妈了吗?” “妈妈永远都在她的办公桌前,随时去找都能见,倒是你,常常跑来跑去的不见人影,今天中午你要陪我和妈妈一起吃哦!” 苏迷凉把双肩包丢到沙发上,快步走到爸爸身后,抬手帮他揉肩膀。 苏洛川被苏迷凉的体贴举动吓了一跳,旋即就放松了身体,乐滋滋地享受着:“凉凉,怎么忽然这样体贴?” “我想着如果考上大学以后就不能经常见你们,所以填了志愿之后,心里就有点小忧伤。” 苏洛川抬手拍拍她的手背:“傻丫头,人都是要长大的,除了亲情之外,要出去看看不同的生活,见识不同的人,才能明白生活的多姿多彩,尤其是等你上了大学有了新生活,交了新朋友,估计到时候压根儿就不想回来了。” “我才不会!”苏迷凉心里一阵涩然,以前她确实是忙着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很少和爸爸妈妈相处。 苏洛川想起方天的电话,旁敲侧击地说:“凉凉,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气质类型和状态,爸爸总是觉得你太柔弱了。” “柔弱?”苏迷凉黯然,她曾经是很娇气柔弱、优柔寡断。 “其实——爸爸后来想了想,志愿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报考军校?”苏洛川说话有些迟疑,他担心女儿吃不来做军人的苦,到时候哭得不成样子。 苏迷凉的大脑瞬间就闪过在学校里看到的那张硬朗铁血的男子的脸,那么厚的一本书,十几米的距离竟然能越过飞速逼近她的铁片,而且还将其打落,那瞬间爆发的速度和准头,让她赞叹。 她要是有那样的身手,咔——周金宇那小子是不是会被她收拾得很过瘾? 打住打住,现在不是意淫的时候:“怎么忽然想起军校了?” “只是希望你在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能够多一些坚韧,生活里并不是钱就能摆平一切,有些事必须是靠自己才能解决。” 苏洛川已经在做她的思想工作了,做点铺垫,省得到时寻死觅活。 苏迷凉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继而无所谓地说: “军校是特招,女生人数极少,据说能上的都是在部队里有背景的人,咱 们家压根儿就没那样的亲戚,怎么可能轮到我的头上,还是报南江大学稳妥。” “想上军校也不是没有办法。”苏洛川一听有戏,连忙接口。 苏迷凉摇摇头:“爸,想要把性格练得坚韧,有灵活点的身手,还有其他的途径,不用为我多操心了,对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你似乎很头痛的样子,怎么回事?” 苏洛川一看女儿转移了话题,就也不再死缠着说了,点到即止,虽然他知道方天不会红口白牙说没把握的事情,但他一向性格稳妥,那八字只有一撇的事情,还是等尘埃落定再提呗。 当即就笑道:“爸爸的难题,你一个小毛丫头听了也不过是徒增烦忧。” “说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旁观者清的道理吗?”苏迷凉撒娇,缠着不放。 苏洛川一听顿时笑了,这几天一直紧绷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肩膀,此刻在苏迷凉的捏揉下舒服了很多,想想女儿的乖巧,就随口说道: “厂里要新上了一条生产线,可是这弄回来的和当初咱们说好的那条不一样。” “那就要求调换啊!” “调换?谈何容易!这进口的合同责任人落着我的名字,但是真正去签署合同的另有其人,回来的这条生产线和合同上一致,爸爸如今有苦难言。” ☆、第敲十七章 旁敲侧击 “这个另有其人是不是一个权势很大的领导,或者可以说,他是你的靠山!”苏迷凉很认真地问。 苏洛川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为难的根源,他点头:“可以这样说。” “唯一的?”苏迷凉追问。 “也不是唯一的,只是违背了他的意思,以后我的日子会不一般的难过;再去寻找其他能够帮我回旋的人物,费得心血还不如在他这里咽下这个暗亏。” 苏洛川想必也是权衡了很久,此刻一不小心就说出心里惶惑的地方。 “那你是不是他最仰仗的支持者,换句话说你们的关系能不能称得上朋友?”苏迷凉斟酌着词句。 “他曾经仰仗过我,但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把我当做自己人来看,认为什么事我都能替他担着捂着;另一种可能是打算打压我; 商界和政界从来没有平等的朋友,他的权势之下,多的是希望为他赴汤蹈火、分一杯残羹的人。” 苏洛川若有所思,一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之后,似乎利害关系清晰了一些。 “想想合同的事情,你准备了合同书,还签了名字,当初的合同书上一定有具体的进口的要求,那领导出头牵线,拿着你签名的合同书过去订了合同,前边有些页面显然是他做了手脚; 现在看你不满,他做出一脸无辜,推诿你当初没有表述清楚,是这样吗?” 苏洛川想不到女儿竟然聪明如斯,瞬间了脑补出关键的问题,不由点点头。 “这条生产线是不是报废的?或者国外十分陈旧的淘汰货?”苏迷凉问。 苏洛川点头:“不是报废的,技术员已经检测过能用,但先进程度连我们原来的生产线都比不上是事实,估计是国外的大厂淘汰之后翻新的。” “那东西在安装启动使用的时候,会不会发生大型事故,比如爆炸,把厂房炸成个大坑之类的?” 苏迷凉想到前世那恐怖的爆炸现场,而她毕竟对机械类的东西不懂,她需要确定爆炸和这条生产线是不是有关系。 苏洛川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傻丫头,胡说什么,再陈旧也不至于爆炸,顶多会出现操作性的失误,损伤到直接操作的工人。” “你肯定?”苏迷凉有些失望,前世的爆炸威力,连地面都掀起了足有四五米的深坑,不是生产线的问题,那是哪里的 问题,那个卑鄙的家伙不至于买凶当众放炸药包吧! “当然肯定了,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想到哪里去了,会觉得它爆炸。”苏洛川看她问得很认真,哑然失笑。 “爸爸,人家不是在推测嘛!那生产线如果不及时地爆炸毁尸灭迹,有人恐怕睡不安席!”苏迷凉意有所指。 苏洛川被她的话说得愣了一下:“别胡说。” 苏迷凉看得他听进去自己的话,显然有了戒心,就笑笑说: “嘿嘿,我不胡说了,按说厂里现在正是出现好转机的时候,那个人选择这样的时间拿黑心回扣,有试探也有可能是打压,试探你是不是那么听话,不听话了,就可以拿捏你!我能问问这条生产线可能带来的损失吗?” 苏迷凉紧张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 “当初敲定的优质的生产线价格是一千二百万元,分三次付清,换成这样的淘汰货,竟然顶了同样的价钱,首付订金就足够抵上全部价值,估计拔出各种环节,他能到手的最低也有三百万。” 苏洛川显然更懂这中间的猫腻。 苏迷凉大吃一惊,她记得02年,大庸市公务员的平均工资不超过一千八百元,为了三百万铤而走险,害命顶缸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做出来,因为利润太客观了。 “爸爸,你有没有感觉到危险?” “当然感觉到了,不然我头痛什么!”苏洛川伸手拉了女儿的手,把她拉到面前,让她靠着办公桌面对自己,认真地打量着。 这丫头忽然懂事得让他心慌,他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快就懂事起来。 “爸爸,你心里虽然意识到危险,但是危险程度,显然估计不足; 这条生产线如果落户车间,后期的烂场子就只能你一个人顶着,一旦清算,合同上是你的名字,专家估算出价格之后,那么多的去向不明的资金都可能落到你的头上,墙倒众人推,到时候身败名裂事小,说不定还要——坐牢; 即便短时间有那个人护着你,但你此后一辈子就只能受制于他,充当他的捞钱工具把这个厂拖垮吃空,他是当官的,这个地方当不下去换个地方用钱铺路,还可能高升; 你呢?这是你倾注了青春和梦想的工厂,那么多的人,敬你如长,信你如兄,你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爸爸,你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要什么权势财富,我只想我们一家人能无风无 浪地好好活下去。” 苏洛川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只是他总是心存一抹侥幸,不信那个人会心狠如斯,此刻听着女儿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悄然动容,他明白——这件事就是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再也逃不过替罪羊的悲惨下场。 一脸感慨地看着女儿: “果然是旁观者清,无论如何,本着为厂子负责,为你们母女俩负责,这个损失爸爸确实是背不起的。” 他很清楚政客们惯用的手段就是过河拆桥,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还不如在这样的时刻抗争一下,最差的程度也能博得个全身而退。 “凉凉,今天咱们父女俩的谈话到此为止,烂到肚子里也不准和妈妈或者任何其他人说起。”苏洛川小心叮嘱。 “爸爸,我又不是傻瓜!你做事也要稳妥些,不要被算计了,我觉得这就是咱们家面临的一道坎,即便真的得罪了他丢了权力,只要人好好的,大不了咱们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到南江市做生意还少操点心。” 苏迷凉嘻嘻一笑,给爸爸宽心。 ------题外话------ 苏父陷入什么样的危机了呢?重生后的苏迷凉,能改写父亲的命运吗? ☆、第十八章 旧恨新仇 苏洛川大笑:“都说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今儿算是彻底地体会了一把感觉,南江是省会,想必机会也不会少,关键是咱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 “幸福不?”苏迷凉得意地臭屁。 “幸福,但是爸爸在想,你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懂事起来,这么会煽情,这么有见识。” “以往不懂事,是因为有你靠着,可以让我肆意妄为;现在你面临难题,我帮你分忧是本分,表面上是为了爸爸,本质还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个世上,没有谁会像你这样宠着我,让我依靠!” 苏迷凉拉住爸爸的胳膊撒娇一般晃着说着,亲昵自然,明媚的笑脸带着几分稚气和俏皮,更显得靓丽可爱。 苏洛川显然很享受,笑得更加和悦:“走,感觉吃饭去,这都快饭点儿了。” 说着也任女儿拉着胳膊,反手拿桌上的电话往财务科那里喊张菊一起过去吃饭。 出了办公室,苏迷凉却以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开饭时间为由,执意要拉着爸爸上顶楼看风景。 这栋办公主楼是厂内最高的建筑,顶楼更是被刻意设计成了堪比空中花园一样的观景台,站在上边,俯瞰滔滔南江水,仰视雄伟玉龙山,大庸市的秀美风光尽收眼底。 苏迷凉重温当年旧梦,感慨地仰脸望着爸爸,或许只有失去过亲人,才会知道重新获得是多么的让人珍惜和感激。 她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当初发生爆炸的地点,站在顶楼看了一圈,终于确定了厂区南面那片空旷的地方,那里有一道围墙,沿着围墙正在搭建简易房,显然是打算盖什么建筑,乱哄哄的,有人丈量,有人撒线,各种建材堆得老高。 “爸,那些人在空地上忙碌什么,要扩建厂房?” 苏洛川看了那个方向,皱皱眉,道:“提起来就让人不解,厂房明明空出来安放流水线的车间,那人非要我盖起一座新的板房来,冬冷夏热的板房哪里是长久之计?” “好奇怪,厂里的建筑似乎都偏向北方这边,南面空出那样一大片土地荒着,为什么当初的设计人员不曾考虑平均布局呢?那样,估计会漂亮很多。”苏迷凉随意地问。 “那地方当初并没有圈入厂区,是后来扩建的时候才圈到里边的,咱们脚下的这栋楼并不是最初的主楼,当初的主建筑是那一座。” 苏洛川说着回头指了指更北边的一栋矮小的三层建筑。 “我怎么不知道?”苏迷凉有些奇怪。 “呵呵,不是你出生之后的工程,当然不可能知道了,喏,你看,从北向南推,这楼是不是越盖越高,越盖越现代化了?”苏洛川说着示意她看一溜儿排开的不同时代的建筑。 苏迷凉很认真地看了,确实是这样,从最早的蓝色砖楼到红色砖楼,再到压缩的灰色砖楼,再到粉着外墙的楼,沾着碎晶石方格图案或者瓷砖的楼,简直是不同时代建筑材料的缩影史。 “盖厂房,需要向市内的有关部门审批,请专业人员审查吗?”苏迷凉说不出她心底的担忧从何而来,她总是觉得那不安定因素似乎深藏在南边那片空旷的土地下边,可是,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大的爆炸威力呢? 她实在想不出。 “这是厂内地盘,又不是开发公共社区,只要工厂有能力盖起来,谁管得着,不过施工队所属的建筑公司,资质极好,和咱们厂合作了不止三五次。” “具体的施工队是那个人推荐的吗?” 苏洛川一愣点头。 “爸爸,那个人——他是谁?”苏迷凉忽然认真地问。 苏洛川叹口气:“小孩子知道太多不好,会沉不住气,别问了。” 他觉得今天的女儿实在是太奇怪了,所有的问题都在那件事上饶呀绕,这让他心神不宁,他的反应大得连女儿都看出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苏迷凉却不打算放弃,她带着好玩的口气道: “我猜猜看,市委书记是空降的,你属于本地派,不可能向他靠拢; 市长倒是有可能,可是,他要想管这样的事情,手伸得长了,会被觊觎他位子的几位副市长抓到破绽,而且,还不到换届选举的时候,他不需要捞钱铤而走险; 即便他想,也有可能心有余力不足吧? 他年近五十,据说权力让几位实力派的副市长架空得差不多了,能够有资格代替你签订商业协议的,除了主抓金融的副县长——周滔之外,其他人估计想插手也难。” 苏迷凉黑漆漆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色彩,她紧紧地盯着苏洛川的神色。 苏洛川沉思,市内的这几个主要领导还确实是她口中所说的情况,只是她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偶尔在饭桌上听你和妈妈念叨过来着。”苏迷凉解释得很合理。 苏洛川无奈地抬手摸摸她的头:“ 丫头呀,女孩子太聪明不好。” “爸爸,推出这样的结果,只需要简单的逻辑推理即可,不需要多聪明; 同样,如果你要反击,走正当途径即可,他再只手遮天,也有人比他大,这个厂子毕竟是市内的创税大户,你也不是能让人随意轻忽的人物; 对付政界的人,要注意操纵媒体做先锋,自然会有他的政敌落井下石,你手里有料,也一并抖落出去,最好痛打落水狗,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苏迷凉说到这番话,不由想到前世,父亲去世之后,周滔曾经假惺惺地慰问过她们孤儿寡母,做足面子,但是父亲因公殉职的抚恤赔偿金,因为他下令冻结厂里的一切资产和流动资金,所以一直发不下去。 妈妈几次三番的求告他都避而不见,最后书记发话,他才不得已让人把账务拨到妈妈的户头上,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追查事故责任人,各种污水兜头倒下。 周金宇和她的婚姻无果,显然和周滔从中作梗分不开,让一个替罪羊的女儿做儿媳妇,他看着一定堵心;但是知道那笔巨额抚恤金的确实数目,授意儿子借机吸干她,也不无可能。 ☆、第十九章 疑难杂症疑 苏洛川在一瞬间看到女儿身上的戾气,凌厉逼人,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也足够让他心神一凛,不过,他很自然地联想到是自己近期的状态不佳,才让曾经任性娇弱的女儿瞬间长大,生出保护他的心思,这让他这做爸爸的该多羞愧自责! “凉凉,爸爸是成年人,知道事情怎么做,你一个小丫头,不要再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不该出自你口,你从哪里学来的?” “电影呀!和阴谋派打交道,要比他更阴,对敌关键期心存善念是自掘坟墓。” 苏迷凉丝毫不让步,说得振振有词。 “丫头啊,放心好了,爸爸不是吃素长大的,以前总是担心你心软手善,被人欺负,看来瞎操心了,能说出这番话,你哪里会被人欺负了去。” 苏洛川揶揄着,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好了,下去了,收拾好情绪,不要让妈妈看出来,她那人心里不装事情,会被吓坏的。” 苏洛川认真地交代她。 “呵呵,爸爸放心,我不会让妈妈知道。”苏迷凉听着他话里的戏谑,有些羞愧,她说话狠辣吗?都是前世的冤孽。 吃过饭,苏迷凉借口还要去学校,放学班上同学聚会,她可能会回来晚些,苏洛川叮嘱她结束的时候,电话联系他开车过去接她,一家人自然分头去忙。 苏迷凉信步走到工地上,细细观察,企图发现蛛丝马迹,这确实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建筑工地,依然一无所获。 还是暂时移开从这里移开视线好了,她想到了在电视台工作的那个过气女主播翁玲玲,前世在爸爸去世之后,污水泼来之前的先兆就是这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说是爸爸的私生子。 爸爸究竟和翁玲玲有没有关系呢?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就是个关键! 一个有点姿色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又好,一直不结婚,这不是社会公害是什么! 调查她,得找帮手,找什么人呢? 她忽然想到了前世从大庸市起家发展到省城南江市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家侦探所——福尔摩斯二号,当初帮她找到周金宇和韩碧云勾搭成奸的宾馆、搞定房卡,让她成功捉奸就是他们公司的成果。 记得当初她去结算最后一笔手续费,那长着金鱼眼的五六十岁的老板无比同情又遗憾地告诉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老乡。 大概十五年前在大庸市他的侦探所刚刚 起步,是市内唯一的一个,他靠着超前的意识和先进的调查器材,立足扬名,分公司刚刚开到省城。 当初和她父亲有过一席之缘,如果她有点警惕心,能早点来找自己调查周金宇,也不至于落到如今悲惨的境地——她名下公司资金已经让周金宇挪空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目的明确的外遇,吸干她再让她承担起惨重债务,那对男女才可能收手。 依照时间来推算,此时那人的私家侦探所应该是起步不久,希望她能找到。 苏迷凉坐着公交车一路留意车内或者站牌边上贴着的小广告,这样换了几路车,几乎把市内转了个遍,最后终于在火车站边的公交终点站,她看到想要看到的福尔摩斯二号私家侦探所的小广告。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兴奋地连蹦带跳地绕着那根电线杆子笑的时候,一辆迷彩色的悍马从她旁边呼啸而过,带着墨镜的寸板头突然迸出一个“停”字,司机反应迅速,悍马的轮胎轻捷地在地上擦出一道墨线,就无声无息地停住了。 寸板头把墨镜朝上边推到头顶,露出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正是上午和苏迷凉刚刚认识的顾昊,只见他懒散地侧了头,凝视着后视镜—— 只见苏迷凉取下双肩包,取出本子和笔,好像是照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抄写什么重要信息。 明媚的阳光下,笑意在她的唇角眉梢跳跃,侧脸鲜嫩甜美得让人错不开眼睛。 顾昊眯了眼睛——这女孩子挺奇怪,说有要紧的事情,连喜欢的书都可以放下,竟然是来街上寻找小广告! 她那智商,怎么会相信街上小广告? 联想到当时她那突然黯淡的小脸,顾昊几乎能断定,她真的是遇到了不一般的难题,只能一个人承受,甚至只能去向小广告求助。 “头儿,是上午那个有趣的女孩子!我过去喊她!”上午跟着他的警卫笑着就要推门下车。 顾昊皱了皱眉:“急什么,反正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的,看神色,这丫头估计是遇到难题了。” “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大部分都是治疗疑难杂症的,她一个小姑娘站在这样的小广告面前笑,实在太诡异了。” 司机干脆地拿了前边的望眼镜,读着苏迷凉面前的那张粉色的小广告。 “胡说什么,她是仰着脸的,绝对不是看正对面的那张!”那警卫无语,偷偷看了顾昊的神色,暗道这可是头儿看对眼,打算弄到眼皮子下的人 才! 疑难杂症!这话让他们男人都有些赧然! 顾昊凝眉,部队其实很缺高端人才,她有好基础,年龄又小,前途无量,弄过去是捡了大便宜。 “我看清楚了,她抄的是很靠上边的那张福尔摩斯二号的私家侦探所的号码。”司机跪在座位上,顺着她视线的角度,用望远镜去窥视她本子上的字迹,勉强看清一串数字。 “头儿,我过去瞧瞧,反正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正好闲得蛋疼,看看她到底是找什么。” 警卫自告奋勇,他极少见头儿留意过女孩子,虽然这个太嫩绰,但毕竟能入了头儿的法眼,主动帮着总不会出错。 “去吧。”顾昊沉声道。 只见苏迷凉记下上边的地址和联系电话,把包包里存放压岁钱的存折拿出来,看看上边的数目,她皱了皱眉,转而想到02年的物价和人均收入与13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心里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附近的银行里,把里边的钱取出两千块,估摸着当订金是可以的,这才打车赶了过去。 ☆、第二十章坏 揪出坏女人 坐在车上,苏迷凉忍不住露出笑意,幸好02年政府还没有想起市容整顿这回事,纵容小广告铺天盖地,不然她还真一筹莫展。 这妞一高兴就忘记了,正是这铺天盖地的小广告浪费了她几乎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当然更没有发现,她已经被跟踪了。 出租车七拐八拐地在一个光线阴暗的低矮的胡同边停住了,司机说车子进不去。 苏迷凉下车,此时的福尔摩斯二号私家侦探所相当落魄,只是占据了胡同边一户住家的一个朝着胡同的窄仄的小房间,门边订了一个木牌子写着名字,那程度,简陋寒碜都不止。 房门敞开,里边一桌一椅一长沙发,式样很老,简单但是很干净,椅子背后的老式书架上放着很多书籍还有档案资料,金鱼眼端坐着看书,神色一丝不苟。 苏迷凉丝毫都不敢轻视这个瞧着很不起眼的中年人,一个能在十年左右的时间,把分公司开到省城的人,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金鱼眼感觉到动静,抬头看到苏迷凉,就放下书,站起身客气地打招呼。 苏迷凉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帮忙,您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帮助客户保守秘密,是私家侦探最起码的操守,您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请尽管开口。”金鱼眼笑得很温和很憨厚。 苏迷凉深知从心理学上来讲,这种最没有特色,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大众气质,更容易在人群中隐藏自己,达到目的。 “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个女人,她叫翁玲玲,曾经是咱们市电视台的女主持。” 金鱼眼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很流畅地记录在笔记本上:“要什么样的材料?” “要和她关系密切暧昧的男子的合影照,限制级的最好。”苏迷凉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惊吓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现在顶着一张未成年的面孔。 金鱼眼更奇葩,眼皮都不撩一下,丝毫没有露出好奇或者诧异的表情,很专业也很敬业地记录下她的要求。 “我想要问一下,你打算维护什么人,或者想要拍到什么人和她一起的私密照吗?从专业的角度讲,这点很重要,一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是很有讲究的。” “她有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能调查出他的爸爸是谁,这是我最想要的材料。” “这有点难度 ,据我所知翁玲玲没有结婚,而且这涉及dna亲子鉴定,虽然我有门路,但是价钱可能会高得离谱。” 金鱼眼很实事求是,但是也表现出自己的不凡实力。 “我不需要dna鉴定书,我需要杀伤力大的照片,比方说与她们母子一起玩耍的男子——貌似亲热的一家三口照片,配合着能证明情人关系的私密照,这样就可以了。”苏迷凉明确要求。 “嗯,你说得对,对普通人来说,抽象的鉴定书的可信度、煽动力还不如照片。”金鱼眼点头赞赏。 “如果翁玲玲的情夫不止一个,每个男人和她一起的照片,我都要;周滔——那位副市长,我希望他是翁玲玲的情夫和她儿子的爸爸,如果他是其中之一,拍到录像更好!” 苏迷凉说得斩钉截铁。 逼得金鱼眼不得不抬头和她对视,她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妈妈怀疑爸爸和翁玲玲关系暧昧,吵着闹着要离婚,我爸爸怎么解释都不行,我需要证据安抚她; 当然,我爸爸也有可能被她迷惑成为裙下之臣,我需要证据让爸爸看清楚翁玲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及时回头,我要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周滔是翁玲玲的情夫,这并不难办到;价格的事情,童叟无欺。” 金鱼眼很郑重地把价格表摊开放到苏迷凉面前。 什么类型的调查证据对应着具体的价格,苏迷凉看了相关业务,表示可以接受。 预交订金一千五,留了手机号码,临离开之前,苏迷凉很认真地说: “先生深谙侦探精髓,低调行事,以你的敬业态度,用不了十年,你一定会把分公司开到省城的,相信那时候天宽地阔,你会帮助到更多急需要帮助的人。” 金鱼眼那憨厚的面孔上终于多了点亮色,他站起身主动伸手和苏迷凉道别:“多谢吉言,我会尽力。” 苏迷凉丝毫也不拘谨,伸手和他相握,真诚地说:“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你的调查结果,会还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拜托了,请您尽快派人行动起来。” 金鱼眼在苏迷凉走了之后,瞧着笔记上记的内容,皱了眉头,寻思道:“这丫头的目的可不简单,周滔这样的大人物会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出了胡同,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拿出手机翻翻号码,想着今晚是高中女同学的最后一个聚会了,去凑凑热闹,至少这 个暑假会有点意义,比一个人回去对着小黑屋胡思乱想好些。 孤单惯了的人,一旦有机会拥有朋友,那种群体的热闹和畅谈理想的欢快氛围,是很难抗拒的。 她找到了贝宝莉的号码打过去,说要参加她们的聚会,贝宝莉意外地对周围的人摆摆手,说了地址云天之巅。 苏迷凉皱了眉头:“怎么都集中到那个地方了,消费层次可不低。” “今晚贝姐姐我埋单,你只管过来玩,呵呵,今天好劲爆,你的名言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传遍全校,我们都决定做你的铁粉了,赶紧过来让大伙儿崇拜一下。” 贝宝莉声音里带着爽朗的笑声。 “是啊,小凉凉过来吧,我要当面向你道歉,曾经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低调胆怯的小傻瓜,原来您老人家是深藏不露,用这样精彩的方法,给你黯淡的高中生涯画了一个漂亮的凤尾做结,真真让我佩服得要死。” 赵忆箩娇嫩嫩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硬生生地挤到贝宝莉的胳膊弯里抓了她的手,抢了说话机会。 ------题外话------ 【【【点击本文的妞儿们,遇到就是缘分,请您嫩嫩的小手指动动,点击收藏本文,你的一个收藏,会给水水很大的信心和鼓励的哦!多谢~!】】】 ☆、第冤二十一章 冤家聚头 梅雪舞干脆抬手抢了贝宝莉手里的手机,表达兴奋之情: “你都不知道教导主任王胖子押着周金宇中午在餐厅念检查的时候,满校哗然啊,周金宇被你阴了还得善后,你颠覆的不只有你的形象,还有周金宇那阴险白马男的真面目,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向他表白了。” 一直淡定的郑初恋及时地阻止了没完没了的电话:“喊她现在过来,你们把什么都说完了,她还有兴趣来?” 贝宝莉接了手机,就让她快点赶过去。 苏迷凉囧囧然笑了:“好吧,我肚子正空得慌,这就过去。” 苏迷凉的唇角露着一丝慧黠的笑意,周金宇今晚的生日宴也在那里,遇到了更好,她不介意再给他添堵的,竟然拿铁盒盖用旋铁饼的手法去砸她脑袋——这是想要她小命的节奏吗? 这男人对她果然不是一般的狠。 …… 酒店房间,顾昊正在翻弄文件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或许因为职业的原因,沉稳铁血的气质让他冷峭的五官轮廓更深,眸色幽暗,像深不见底的瀚海,波澜不惊。 “说。”他问,语气淡淡。 这问题问得很突然,若换做别人,恐怕会反应不过来他让说什么,但大李在他身边跟了多年,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张炬说她确实是找私家侦探,听情况是调查一个叫翁玲玲的女人和周滔之间的关系。” “周滔?副市长?”顾昊眼眯起。 “是,据推测是周滔阴了她爸爸苏洛川,听说不久前他出头牵线帮卫龙集团进口了一条生产线,猫腻不小。” “一个高中生,能想到用翁玲玲来绊倒周滔?” 顾昊冷然凝眉,他有点小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仅仅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子,竟然在一天之内见上两次,极大地挑战他的试听,紧紧地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好奇不已。 “这和智商胆量有关系,和年龄关系不大; 张炬说他现在已经跟着她去了云天之巅,一群女同学的聚会,一群小丫头挺没意思,让我顺便问问他现在能回来吗?”大李说着老实话。 顾昊放下文件:“云天之巅?据说是大庸最纸碎金迷的场合,让他留那瞧瞧热闹,等那丫头到家再回来。” “是,我这就传达给他。”大李恭敬应声。 顾昊摆了 下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大李也不再多言,带着疑惑转身离开,轻轻地带上门。 松软的豪华坐椅上,那双如瀚海一般深邃的眸子闭上了。 周滔——周金宇——方天说周金宇是掌握实权的副市长的公子,他很清楚高官子弟的底线和耐性,今天苏迷凉绝对是踩到了周金宇的痛点,现在两家家长又关系微妙,他不希望那小丫头的人生太快出现落差。 沉吟片刻,缓缓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两个人。” “哟,顾首长你亲自有事找我,奇迹,说吧,都查谁?” “大庸市的副市长周滔、卫龙集团董事长苏洛川,还有——”顾昊迟疑着。 “你确定是两个人不是三个?”那边的声音充满揶揄一般的轻笑。 “好了,再加上苏洛川的女儿苏迷凉。”顾昊声音透着不耐和勉强。 那边的轻笑声变成了疑惑: “哪家的女子?苏迷凉,这名字念在舌尖上,软软绵绵的,不错,不错,不过顾昊,你可要记得,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要——” “查查她的成绩单和异常行为——我们要特招的学生。”说完顾昊不爽地抿了凉薄的唇,他这解释是在避嫌? “这样啊——她有什么奇特之处?让我们顾首长亲自过问,想必十分不俗。” “现在就查,我在等!” “知道知道,全部材料汇总,也不会过了今晚——我手下干活的人多了去了,马上让他们查;许久不见,咱哥儿俩唠唠嗑。”那边声音里透着热切。 “亲自查,没空和你瞎扯。”顾昊也不解释,只是硬邦邦地撂给他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 那边苏迷凉玩得很开心,用成年人的眼光看着当初对她不错但是她没空搭理的同龄人,那滋味实在有点怪异,她今晚做得最多的表情就是笑。 脱离了韩碧云的辖制,她发现和性格迥异的一群女孩子玩,确实是其乐无穷。 大家绕着她今天说的那点子大胆话,兴冲冲地聊了很久,为了表达对她英勇无畏的敬意,不停地有人向她敬酒。 贝宝莉放了话,今晚她把这里包了,她们随便玩通宵,还招待宵夜。 于是,一群女孩子玩得很嗨皮。 真心话大冒险,两只小蜜蜂之类的游 戏都能玩得出各种翻新的小花样。 梅雪舞被揪住了,众人起哄让她跳肚皮舞,被她无奈地拒绝了:“这满肚子的酒水,肚皮不太听话,没法跳的。” 贝宝莉小声吩咐使者,让人拿了这里商业表演脱衣舞的舞娘的衣服,让她给大家跳一段。 梅雪舞本身不打算跳的,但一看到那机关重重的舞衣,顿时双眼大方异彩。 她是个大胆的,对各种舞蹈兴趣都很大,加上这里的脱衣舞娘常常是正规舞蹈学院里青春貌美的女孩子承担的,特制的服装更是精美得让她眼热,当即就不推辞,穿上了肉色的贴身内衣,给大家来了一曲。 那优美的舞姿清纯中带着诱惑,生生让一群女孩子看直了眼拍痛了手。 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了理想,梅雪舞说她将来打算开一个专业的舞蹈学校,因为她们大庸市内的舞蹈教师很多都不专业,害得她学跳舞费尽了心思,等将来她有钱了,就开一个档次小资点的夜店,弄个专门供自己表演的舞台…… 苏迷凉有些微晕,打算去洗把脸醒醒酒,然后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去。 苏家家教很严,从不允许她十点之后回家,更不要说和同学们玩通宵了。 苏迷凉出了卫生间,站在洗脸台边捧起水给红彤彤的小脸降温,重新体验青春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看着镜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手指忍不住按了按弹性异常好的小脸,忽然她的笑容僵住,她看到身后双手环臂的周金宇。 他脸色阴鸷,俊美的脸有点诡异地扭曲:“苏迷凉——你是来为我庆祝生日的吗?” ☆、第二十二章 被十抓 苏迷凉一点点地转过身,淡定地侧头上下打量了周金宇一番,那视线里充满了嘲弄和不屑。 周金宇气得怒火瞬间腾起,今天生日因为这女人的搅和,让他有种受难日的刺痛,想到中午被迫在餐厅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念的那张检查,他郁闷到肝疼。 方天那多管闲事的家伙该死,更该惩罚的罪魁祸首是面前这个神经忽然搭错筋的笨女人。 此刻看着她被自己堵在这里,神色竟然没有一点惭愧和畏惧,他不由认真反思,是不是自己一直对她太温和来着,才让她嚣张到蹬鼻子上脸,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磨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苏——迷——凉!现在跟我到朋友那边向我道歉还不晚,说你错了,说不定我心一软,今晚不会把你整得太凄惨。” 苏迷凉觉得这周金宇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 让她道歉! 还想把她整得凄惨! 哈——今天没有亲眼看到他当众丢脸,不知道有多遗憾,她很感激现在这场巧遇,让她能够给他的生日再增添点“异样的记忆”,来感谢他那场——卑鄙的脑后偷袭。 “你那——是什么眼神?”周金宇受不了苏迷凉的淡定了。 “透视眼,瞧瞧一直优雅温和的周公子,到底是一只五脏六腑黑到什么程度的——渣滓货色,上午脑后的偷袭,是打算要了我的命吗?就因为你那一点点耐心都不愿意付出的追求被拒绝了,就生出那样歹毒的心思? 你以为你是谁? 勾勾小手指,就会有无数女孩子投怀送抱?灭了你那可笑的自恋吧,没听到餐厅里的学妹都改口喊你什么吗?” “闭嘴!”周金宇终于被她的话刺得端不住脸,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跟我过去道歉!” “黑心大萝卜,呵呵,看看能不能洗干净来着!”苏迷凉脸上露出恶意的笑,早就握在手里的洗手液顺利地照直了喷到他的脸上。 周金宇冷不防被她喷到,一声惨呼,甩手把她推到一侧的墙壁,合身扑到洗脸台上:“把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小贱人弄走!” “自己都没脸了,还想给别人什么脸,你那卑劣肮脏的本性,哪里是洗手液能洗得干净的,以后别让姑奶奶看到你,见你一次扁一次,不把你气疯了,我就不姓苏!” 苏迷凉嚣张地咯咯笑着,看着狼狈地埋头洗脸的家伙,抖抖小肩膀,洋洋得意 地抬脚出了门。 两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靠过来,苏迷凉吓得一愣神:“你们要干什么?” 她瞬间明白周金宇口中说的把这个小贱人弄走的话不是吓唬她的,而是说给外边的人听的。 那两个大汉不声不响,并肩堵住她的退路。 苏迷凉一看另一侧的通道他们丝毫没有把守的意思,就知道是有意把她往另一侧的走廊上逼,她只有往他们堵住的方向逃,才可能有生路。 当机立断,她朝没人的一侧跑去,身后的脚步声很快传来,不过三五步,那恐怖的大手掌几乎碰触到她的肩膀,苏迷凉慌忙蹲下身回头,连滚带爬地从他们中间的缝隙穿过,爬起来就尖叫着往前跑: “救命——救命——宝莉——救命!”她一边跑一边尖叫,自然想起刚刚大家说的,这云天之巅是贝宝莉家的产业。 随着低声咒骂的声音,大手从身后粗鲁地揪住她的头发,掩住她的口,另一个人追过来,喘着粗气掐住她的腰,拖着她快速地拐了个弯儿,打开一个包间门,把她摔到铺着软地毯的地面上。 周金宇一头一脸的水痕,狼狈地缩入了包间,反手锁了房门,狠狠地说:“把她捆了。” “外边没人发现。”一个大汉谄媚地解释。 “包间都是隔音的。”另一个大汉说着,和另一个配合着,用胶带封了她的口,然后是捆住她的手腕、脚踝,这才松了口气。 周金宇抬手打开包间内所有的灯,辉煌迷离的灯影下,让自己更加清楚地观赏苏迷凉虫子一样愤怒地在地上一蜷一弓地徒劳挣扎。 他蹲下身体,瞅着苏迷凉狞笑: “等在你家门口的人说你没有回去,我还以为咱们俩今晚没有这等缘分了,哪成想你竟然就在小爷的眼皮子底下; 十八岁的成人礼,我很喜欢,你这清水小芙蓉终于刺激得小爷有了动你的念头,今晚,小爷就让你看看,爷的这东西到底尺寸如何!” 周金宇说着就抬手脱去沾着水渍的上衣,蹲到苏迷凉的身边。 苏迷凉定睛一看,只见周金宇双眼通红,显然是被洗手液刺激的,而那张白净的脸上此刻满布着一块一块的红色肿块,他不舒服地抬手搓揉着: “敢用那劣质的洗手液设计小爷,感觉是过敏了,瞧着漂亮吧,这点过敏死不了人,不过被我顶着这样恐怖的一张脸按在身下欺负,估计一点yy的快感都 无法得到,而且这辈子你都走不出这美丽的阴影了。” 苏迷凉从来不知道周金宇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下流无耻的话来,她狠狠地骂他,可惜被封住了嘴巴,什么声音都传不出。 “包间隔音,别再发出毫无意义的尖叫。”周金宇看着她那嗯嗯啊啊的模样,唰地一下扯下了封口的胶带。 苏迷凉顾不上疼痛,怒喝道: “周金宇,你疯了,今天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按成人量刑,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敢动我,我爸爸会让你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蹲下去的。” “是吗?你敢肯定他会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几个男人身下——被怎么怎么的事情传开——谁会身败名裂?”周金宇笑容狰狞。 苏迷凉瞬间浑身发冷:“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周金宇说着,那被水冰得凉凉的手指探过去摸上她的脸,“这样吹弹得破的小脸,出现掐得铁青的捏痕,一定更刺激我的性致。” 说着他的手指毫不怜惜地用力一捏,苏迷凉脸上一阵刺痛,眼泪瞬间就痛得夺目而出。 “这点痛就掉泪珠儿了,啧啧,不知道一会儿你这小身板被撕裂,迷人的小脸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享受了。” 说着手指沾了点她的泪水,恶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邪恶的笑意。 ☆、第二十三章 注注射媚药针 苏迷凉震惊,这男人的狠毒和手段,永远都出乎她的预料。 她以为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孩,撑死了不过是羞辱她一番,没成想,他存了毁她的心思。 她有些绝望! 上一辈子,同样是这一天,她满心欢喜地把自己送给他;重生后,当初感动他的生日礼物变成当众羞辱他的利器,她以为孽缘已结,万万没想到,依然导致同样的后果,甚至更惨。 她注定要失身于他? 这也太特么诡异了! 一瞬间,命运难以撼动的震惊让她忘记了惶恐,她惊骇地想到了爆炸案,她的重生,是不是也无法改变父亲遭遇的悲剧呢? 苏迷凉愤怒地盯着周金宇那堪比魔鬼的笑脸,去死吧! 她绝望地扭了扭不那么听话的身体,瞅准角度,双脚一蹬地,不管不顾地用尽全力迎头撞向他的脸。 “啊——”一声惨叫,周金宇眼冒金星,鼻血狂喷,差点呛死他,趔趄了两步,狼狈地倒在地上。 回过神,惊骇地发觉苏迷凉的身体正好落在他叉开的腿间,慌忙撤身后退,却已经晚了,苏迷凉似乎分辨出那是什么部位,她的头再次像练过铜头功一样,毫不畏惧地砸了下去。 “啊——”又一声惨呼,周金宇双腿蜷缩,痛得扭来扭曲,像只虾米。 苏迷凉抬头对着他粲然一笑:“你可喜欢这样的生日礼物,去死吧!” 说着又一蹬地面,纵身撞向他蜷缩的身体。 “你***就一疯子——”周金宇这回连滚带爬地躲开了,也顾不上狼狈,指着扑空后摔得七荤八素的苏迷凉,对那两个看呆了的男子说,“看什么热闹,快给她注射药,快!” 苏迷凉厉声呵斥那两个向她步步逼近的男子: “现在放了我,我爸爸会用十倍、百倍的钱付给你们,要是帮着他做恶事,我死了都会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动作快点!大伙儿一起爽了,留点精彩照片,她自然会乖乖听话。” 苏迷凉身上的裙子和白色短袖,因为她不顾一切地折腾,凌乱不堪,暴露在灯光下的肌肤和任人窄割的柔弱姿势,实在没有威胁人的气势,周金宇的一番话更是火上浇油,让那两个大汉口水直流。 当即扑过去,一个人按住她,另一个已经取出针头,大手令人恶心地抓了把她的小屁屁,一针就刺了进去。 “这是什么!毒品!”苏迷凉挣扎,愤怒地踢腾撕咬。 药一推完,两个大汉迅速地撒手退开:“这女人怎么这样难搞,野猫一样。” 另一个把注射器毁了,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毒品那么贵,哪里舍得让你享受了,不过,这也是好东西,一会儿你就会知道那美妙的滋味了。” 苏迷凉冷汗淋漓的身体忽然燥热起来,一股热流从她的丹田之内升腾,让她瞬间浑身发烫,口头干涩。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扭曲,肌肤和地毯摩擦产生的粗糙感觉,让她意外地觉得舒服。 “注射了什么东西?” 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真的在劫难逃吗? “想要男人上的药。”周金宇站在她不远处,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周金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苏迷凉口干舌燥,觉得体内汹汹的火焰让她有匍匐过去蹭他的渴望,真是太恶心了,她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你逼我的,本身喜欢你不过是一种虚荣心,像你这样不会取悦男人的傻妞,上你也挑不起兴致,但是,今晚不妨委屈自己一回,一会儿那群人会看到你在我身下求着我上的嘴脸,他们自然就会明白,白天那一幕不过是你撒娇邀宠的小手腕而已。” 周金宇悻悻然地说着,轻轻揉揉被她撞得流血的鼻子,用手指摸摸,看有没有止住血。 “周金宇,你真不打算收手吗?” 苏迷凉浑身难受得发抖,狠狠心咬破舌尖,清晰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丝神智。 周金宇显然看到她唇边溢出的血痕,冷笑:“明明那么渴望献身于我,趁着药性遂了你的夙愿挺好,忽然反常成这模样,为什么?” “为什么?”苏迷凉想既然他要原因,索性就给他一个,拖延一阵,希望贝宝莉她们找过来,“想想你和韩碧云眉来眼去的恶心样,没人会甘心当傻子。” 周金宇挑了眉梢,笑得异常温柔:“我忽然有点罪恶感。” 看着苏迷凉露出惊愕之色,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呕到吐血:“你别误会,是对韩碧云的,动了你好像亵渎了她对我的好。” 苏迷凉忍着恶心,汗滴滴道:“韩碧云好像是有点——洁癖。”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那女人就是辆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原谅她信口雌黄,不过是妄想拖延时间而已。 …… “头儿,她不见了。”张炬汇报。 “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见了?”顾昊说不出的诧异,竟然失笑。 “我——我就多看了一眼那个跳脱衣舞的妞儿,她就——” “脱衣舞?你越来越出息了。” “表演脱衣舞的不是专业的舞娘,是她的一个同学——”张炬发觉还是闭上嘴巴的好,简直是越抹越黑。 “你现在是在和我一起分享脱衣舞娘的事情吗?”顾昊的声音阴冷阴冷的,嗖嗖地让他觉得耳边冷风刮过。 “好了,大致情况是她上了洗手间,被埋伏了;对方目前三个人,打倒他们我也无法把人带出去,有护场子的打手;她的朋友似乎也在调动店里的人手在找。” “三个男人?”顾昊寒着声音。 “是。”张炬的后脊背有些发凉。 “让她和三个男人呆在一起,然后你给我唧唧歪歪地闲话?” 顾昊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一阵忙音替代了。 张炬当机立断走向那个包间,一脚踹开门,就看到苏迷凉被捆了手脚躺在地上。 一个模样奇丑的年轻男子正用脚戏弄她,踢来踩去的,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赶出去。”那奇丑男显然觉得张炬扫了他的兴致,瞟了他一眼,就对两个大汉下令。 张炬也不客气,挥拳就迎了上去。 ------题外话------ 妞们,动动小手指,收藏,很快就有肉肉吃滴! 推荐好友暮阳初春的新文《首长宠妻成瘾》【女主牛x语:我是毒药,男主牛x语:我是忠犬!】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背地里乱搞,甚至搞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那一刻,梦碎心碎的她跑到酒吧买醉,挑了一只‘牛郎’,尝了一夜出轨的滋味! 人民大会堂里,望着那位飞扬跋扈,笔挺军装,俊美轮廓,正做着军事演讲的男人,手心浸着冷汗,整个人完全石化! 牛郎也会做报告?当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跺一脚,也会让皇城根儿抖上三抖,正师级大校! ☆、第二十第四章 惹火烧身 这奇丑男正是周金宇,难怪张炬瞧不出他来,此刻他那张脸因为过敏,肿得红块到处都是,鼻头被撞得涌血,呼呼喘着粗气,那模样,活脱脱一猪头。 周金宇一看他那招式就知道是个有来历的,当机立断,伸手抱了软在地上的苏迷凉就往外走。 苏迷凉听到打斗声,绝望中盼来了救星,哪里会让他拖了走,虽然意识迷迷糊糊,但不妨碍她攒足力气做出反击。 周金宇抱着她,她乖乖地直往他身上贴,他知道她的药性早就该上来了,对她就少了戒心,抱着苏迷凉东躲西躲,试图避开那三个家伙的拳脚。 好容易到了门口,被苏迷凉抬手猛然一下,得,悲催男被捶到了眼睛,惨叫一声,失手把她摔到地上。 苏迷凉顺势滚到墙角躲避。 周金宇痛得好一阵才能视物,他怒视苏迷凉,再看看已经落了下风的两个手下,狠狠地一跺脚,带着一脸悲催相,转身溜了。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配合着猛力给张炬几招攻击,趁着他闪身避开的工夫,往外逃窜。 张炬哪敢他们逃走,如果一个人都抓不到,回头他怎么向头儿交代,当即合身扑过去缠斗。 “救我——”苏迷凉弱声求助。 追到门外的张炬一犹豫,那被他缠上的家伙转身就跑。 他悻悻然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看去,只见走廊尽头出现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 听到那逃在前头的大汉喊着“滚开,不然撞死你”的话,张炬幸灾乐祸地咧咧嘴巴。 来人眯眼扫了那一前一后、迎面逃过来的大汉,步态不变,不闪不避。 等那家伙到了身前,一个无比帅气地旋身踢,当胸一脚,把那家伙踹得直直地倒飞三四米,正好砸到后边冲过来的歹徒身上,两个人惨叫着滚做一团。 张炬抽了抽嘴角:“这架势,火气不小。” 他侧头看看苏迷凉那狼狈躺着的模样,尤其是她小脸红彤彤的,双眼水滴一样闪着异常诱人的水气,猜到原委,脑中警铃大作——此地不可久留。 并不睬她,而是飞快地跑到外边那两个摔倒在一起的家伙身边,利落地扒下他们的t恤捆绑结实,丢到走廊边上,在那身影走过来之前,把走廊收拾通畅了。 顾昊冷眼瞅了他一下,没说话就过去了。 张炬挺挺胸,拿勇气抵挡煞气。 站在雅间门口,看着地上那扭来扭去的小小身子,顾昊清冷的眸色闪过一道黯晦的光泽,他低声说了句话:“废了他们。” 张炬对着两个连连求饶的大汉,无奈地摊摊手,一拳卸下一个下巴,咔咔几下,一个家伙就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问你什么说什么,敢耍花招,他就是你的榜样。”张炬对另一个吓傻的家伙说。 …… 顾昊走过去,站在苏迷凉身边,一脸沉思地俯视她,仿佛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是了,为什么他急慌慌地赶过来,气急败坏,她是他什么人? 苏迷凉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她抬起媚色流转的水眸,舔舔水润的红唇,嗯嗯啊啊地扭着身子蹭到了他的腿边,在他惊讶的视线里,双手抓了他的腿,小脸紧跟着就贴了上去。 那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节奏疯狂的心跳闷雷一样,惊得顾昊如同踩到了蛇一样抬脚一挑,苏迷凉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踹到了一边。 这怎么就踹上了?他的心又一抽。 “——你没事吧!” 蹲下身,伸手推推她的肩,担心把她踢晕了。 苏迷凉闻声扭转了面孔朝向他。 “你怎么了?” 顾昊惊愕地看着她那红彤彤的艳色惊人的小脸,移不开视线,如果上午的她清纯得就像一株花骨朵,那么此刻,她就是怒放的优昙花,柔弱馨香、媚色无边。 苏迷凉被捆着的双手蛇一样缠了他的胳膊,小脸就往上边凑,那如丝眼波,媚得顾昊心跳失了拍,随之而来胳膊上传来的细腻温软的触感,让他浑身敏感得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有力的臂膀一不小心抖了一下,可怜的苏迷凉又被他甩了一个打滚。 “头儿——她被注射了淫媒针。” 张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包间门口的。 顾昊拧了眉,大步走到饮水机边,抓起那大桶水,照着苏迷凉身上就倒了下去。 冷水当头,苏迷凉混沌的意识暂得清醒,她抖抖身上的水,看清那站着的男子似乎上午见过,连忙双手抓了短裙下摆,蜷缩起白皙的腿: “谢谢,谢谢,请你——麻烦您,把我的同学们喊过来,让她们陪着我就好,你们可以走了!” 她显然意识到危险。 顾昊把水桶放到她的身边,别开脸: “难受了,自己往身上倒,这事情,通知你的家长过来,才够稳妥。” “头儿!”张炬站在他的身后对他为难地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怎么?”顾昊看着他那挤眉弄眼的模样,过去凑了耳朵给他。 张炬对着他小声说了几句话。 顾昊脸色诡异得发红:“真的那么霸道?”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问了那家伙药效,丢冷水里压根儿不行,要是没有男人,过了今晚她就废了,喊她家长来,多不过关了她让她自己熬,这不是害她吗?” 张炬说得振振有辞。 “送医院好了。”顾昊凝眉。 “那东西很霸道,只在黑市流通,没有解药,你看看她,一转眼又成什么样子了?”张炬摇头,眼观鼻鼻观心就退出包间,掩上了门。 顾昊一回头,脸顿时滚烫,只见苏迷凉已经抱着那水桶,通红的小脸在桶上蹭来蹭去,一双勾魂水眸正盯着自己。 兜头半桶冷水不过换来不足一分钟的清醒。 他叹口气,这丫头一天三变,每次见面都能让他瞠目——那个顾盼神飞、无法无天的小精灵,现在竟然被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觉心疼地蹲下身,无奈地伸手过去,揭开她被胶带捆绑着的双手,夺了她抱着的水桶丢到一边。 苏迷凉双手一得解放,胳膊异常灵敏地一探就搂住他的脖子,软软的身子焦渴地往他怀里钻。 ------题外话------ 妞们,必须怎么样涅?怎么样才能救得了咱们的女主呢?要肉肉的妞们,赶紧收藏本书哦! 推荐好友叶清欢美文《诱婚缠绵,疼上娇妻》http://。xxsy/info/527779。html “我们分手吧。你知道的,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她。” 她三年的无悔守候依然敌不过男友初恋情人的回归,被他无情地抛弃。 而意外出现他的让受伤的她有了尽情放纵一次的疯狂念头, 那一晚,她拉着他的领带疯狂地吻住了他,才能忘记疼痛。 一觉醒来,她留下“买身钱”逃之夭夭,却被他在十二个小时内堵住,将她留下的钱塞入她的胸口:“女人,你敢动了我的人,就该负起你的责!” ☆、第二二十五章 挣扎 苏迷凉这架势,吓得顾昊再也不敢去解她脚踝上的胶带了,他连忙站起身,她也不撒手,竟然跟着被拖着站起,身体贴得更紧了。 顾昊窘迫地扎差着双手,推也不是,搂也不是,那小脑袋已经带着软软的香吻贴到了他的脖子处。 “你——真麻烦!” 他弯腰抓了水桶,往她小脸上拍水:“苏迷凉——醒醒!” 苏迷凉被突然的刺激唤回了一点神志,她喘着气睁开眼,抬头望去,好像真的是上午用书帮她挡了灾的男人。 她用力地摇着头,皱着眉,身体往后退缩,她不要他救,绝对不要!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能跟他走! 可是骨头缝里酥酥麻麻,好像触电一样,让她难受得恨不得被面前这具身体揉碎、拍碎,再不撒手就万劫不复了,她撒开紧紧地抱着他脖子的双手:“嗯,我要回家,我要爸爸!” 她完全忘了,她双脚被缚,失去对方身体的支撑,她甚至没有站稳的力气。 眼看她就要跌倒,顾昊苦笑,她还是个小丫头,遇事还爸爸爸爸的叫。 无奈地伸出胳膊拉了她一把,他的手很有力,抓着她的胳膊便轻松的将她提了起来。 苏迷凉只觉得天晕地转,就被男人丢到了沙发上。 顾昊单手按住她作乱的手:“家里电话或者爸爸的电话号码。” “手机,包包。”苏迷凉挣扎着身体却不停话地往他身上贴,真是太丢人了,她怎么就这样饥渴。 他目光一扫,看到纸篓里丢着她的双肩包,打开翻找,她的手机早就不知怎么的支零破碎了,显然之前她也曾经有过激烈的反抗。 顾昊无奈低头,看到地上被包包带出来的一只被毁了的注射器、一个碎裂的玻璃瓶。 他小心地用纸衬着拿起来看看上边印着的英语文字,眉头拧紧,国内怎么会流通这样霸道的媚药,张炬说得没错。 顾昊看向苏迷凉的视线,显得同情又挣扎。 包间内的空调被他调得很低,但是再凉的空气也无法减轻她体内的异常燥热。 “你家地址?”顾昊沾水拍她的脸。 苏迷凉的思绪又变得浑浊不清,凉水也无法带给她片刻的冷静,思维也停滞了,她现在似乎只感觉得到男人拍着她脸的那只手,挺痛,但是很爽! 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伸手抓了他的 手,按到玲珑娇躯上:“抱我!” “头儿,那家伙带帮手来了!”张炬指节扣扣门,声音传来。 顾昊抽回手,无奈地瞅着怀里那作乱的小人儿,这回不带走她也不行了。 门外的张炬正在打电话:“怎么还不到?如果逼得顾头儿动手,大家以后见面会很难看的。” “呵呵,警察局长都给你派去了,您千万兜着,别让那小子起火,十分钟,我十分钟保证赶到。” 那边的声音很紧张,显然了解顾昊的脾气。 “唉,这恐怕由不得我,这帮家伙已经逼到我面前找抽了。”张炬说着挂了手机,稳稳站在门口。 打头的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蹲下身查看那两个狼狈地躺在走廊边上的手下,抬手瞪着张炬,脸色不善: “在下张虎,这里护场子的,请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出手也太狠了。” 他一摆手,就有人过去,把那两个连喊痛都不敢的家伙,移到担架上抬走了。 张炬淡定地回答:“对不长眼的家伙,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长眼的家伙?说你自己的吧!有客人举报,你们在这里试图诱拐猥亵年轻少女,乖乖地交出人来,不然,抓了你们交给警察,就等着坐牢好了。” “好啊,我们就等着警察来,看他们敢不敢随便抓人。” 张炬听着这家伙信口雌黄,恨不得一拳揍飞他,不过现在他的任务不是打架。 真惊动了门内的那尊神,不定横扫成什么阿鼻地狱呢! 远处一阵杂乱的警笛声传来,咔咔咔的枪械声都清晰可闻,一个打手惶惶然跑过去:“警察来了!” “操!警察来这里干什么?又没有喊他们!”那家伙说着,就看到远处一队警察冲了过来。 他连忙一摆手,让手下都让开道儿。 往常的熟面孔看到他和没有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咔咔咔步伐整齐地向前冲,把拥堵着的走廊给趟开了一条道儿,后边胖胖的警察局长走了过来。 他直接摆摆手挥开了躬身招呼的张虎,盯着一脸正气、毫不畏惧的张炬,陪着笑小跑着过去拱拱手:“顾先生。” 张炬用手指指了身后包间内:“顾先生在里边,您是现在进去和他聊聊,还是等着麦书记一会儿过来了,一起进去聊聊?” 警察局长抬手擦擦额头 的汗,想到自己半夜里被书记一个电话喊起来的任务,知道今儿是遇到大人物了。 他恭敬地陪着笑:“还是不等了吧,麦书记让我护送你们回酒店,这里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给顾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这说话之间,后边的警察已经无声无息地把走廊内的闲杂人等都给清退了。 张炬拍拍他的肩膀:“算你知趣,里边那位脾气不好,一般没人招惹。” “是,是,请禀告顾先生,这里已经被控制,下边也安排好了,警车开道,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受一点委屈的。” 局长点头哈腰。 张炬拉开门进去,把情况向顾昊说了一遍。 顾昊也觉得最好现在走,真的见了老麦那家伙,看到他深夜抱了一女人回去,不定啥时间到老爷子那里嚼舌头,生出些什么风波来就没意思了。 抬手揪了一块干净的桌布,把苏迷凉衣衫凌乱的娇躯裹了,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乖哦,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 胳膊一拎,就把她扛上了肩,苏迷凉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前半身紧紧地贴着男人的背,随着他沉稳轻捷的步伐一步步走出这个噩梦滋生的地方。 苏迷凉迷迷蒙蒙地如同梦游,她的全部感官世界,就剩下身下这个让她充满旖旎渴望的男子的身体。 ------题外话------ 喜欢的妞们,请收藏了,后文纠缠无限,宠爽无限! ☆、第二十六章 夜色微凉 苏迷凉的身体随着他的步伐摩擦着他肌肉结实的肩背,体内的焦渴稍微少了一些。 张炬率先出门,对胖局长拱手,顾昊只是对他微微颔首,胖局长感觉到顾昊锐利的眼锋,恭敬地低头问候之后,就连忙小跑着在前边带路。 “爸爸——爸爸——我敢肯定他怀里抱着的人就是苏迷凉,你快点出去,留下她呀!” 贝宝莉眼泪哗哗地推搡着老爸的胳膊,急得跳脚,探手就去拉包间的门。 贝云龙擦擦额头的汗,敏捷地抓住她胳膊: “你这傻丫头,胡说什么,没看到外边是什么阵势?那警察局长见到市长书记,都不会这样狗腿,他都要神一样敬着的人物,哪是咱们招惹得起的,你是想要人拆了这里吗?” “爸——那是我朋友。”贝宝莉急得掉眼泪。 “等送走他们,我会仔细打听的,不要再提苏迷凉,这都几点了,人家那么稳重乖巧的丫头,怎么会和你们在这里胡闹,一定是受不了你们疯张劲儿,提前走了。” “爸爸,是我请她过来的——她走了不可能不说一声的!”贝宝莉连忙辩解。 “闭嘴,这是咱们无能为力的事情,你能看清那裹着的女人的是谁,就妄下断言?是好朋友就要——相互维护,无论是不是她,你在这场合提她的名字,就只会让她陷于流言蜚语,这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贝云龙认真地对着女儿劝说,作为混迹商场的大鳄,他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都是周家的公子给闹腾出的祸事! 不是过生日吗?怎么就过成这副模样了。 他直觉得这事情绝对没完,一切都等局长送走那尊神,再看菜下饭好了。 局长小跑着带路,身后脚步咚咚的,他只好知趣地气喘吁吁地让开道,等张炬和顾昊过去了,自己带人跟在后边。 外边宽敞的停车场上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警察,张炬开了车门,顾昊弯腰将苏迷凉丢进了车里。 她本身就被扛在肩上晕头转向的,被这一丢,座上不知质地的寒玉一样的凉垫,撞得她疼得一声呼痛,听得顾昊面颊烦热。 他抬手将被裹着的正狼狈挣扎的柔弱身体往里边推了推,也坐了进去。 “头儿,真让送?”张炬视线扫过那严阵以待的警车,明显觉得不妥。 顾昊正不爽地推开一不留神就贴过来的苏迷 凉,她似乎失了神志,被丢开很快就手脚并用地往他身边爬。 他被苏迷凉缠得火起又无可奈何,听他问,张口就给他个大钉子碰:“这事儿能让人跟?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张炬抽抽嘴角,摇下车窗,对候在外边等着示下的局长招招手,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开着车从警车队里穿了过去。 “头儿,到酒店还是北郊的别墅?” 顾昊抬手招架着苏迷凉的热情,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大手捏着那张柔媚入骨的小脸,瞬息间心思百转。 苏迷凉被他控制了小脑袋无法动,感觉到他覆在唇上的手指,当即就伸出小舌头猫儿一样含着轻舔,顾昊的眸色被她的这个小动作一点点地点亮:“北郊别墅。” 车内很安静,暧昧的气息一点点地升腾。 苏迷凉显然无法忍受体内喧腾的欲望,那无法抑制的细微急切的喘息声不停地传到车前座。 张炬都觉得有些血脉喷张的感觉,何况坐在她身边被她不停地骚扰的顾昊? 顾昊侧头看着媚艳入骨的小女人,那么清纯嫩绰的小脸偏偏带了连她自己可能都无法理解的情欲,那诱惑千重不止。 甩去头脑里的重重顾虑,以他的年龄身份,受到的或明或暗的诱惑不计其数,今天这样的遭遇实在有种诡异的感觉,一天之内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三次,那种奇妙的感觉和兴味,出乎他的预料。 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就收了她好了。 他看着她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再抗拒,然后伸手把硬生生地挤到他怀里的小身体抱得舒服些,单手扣着她的小脑袋,压在怀里尽情的吻着她。 他的吻技娴熟、一点点地撩拨,苏迷凉被他调教得娇喘微微,再青涩的吻在强劲药力的催动下,也不会再青涩笨拙。 苏迷凉在他的逗弄中似乎掌握了一点技巧,慢慢地开始回应,她变得越来越主动,很快便得顾昊喑哑的夸奖:“小乖哦,真聪明,再来!” 顾昊渐渐沉浸在那幽谧甜蜜的氛围中,全世界就好像只剩下这一张覆蜜红唇,让他的心一点点地柔软。 苏迷凉早已没有今夕何夕的概念,她早已迷失了自己。 清幽旖旎的灯光,古雅大气的家具,踩着柔软无声的地毯,顾昊抱着苏迷凉进入房间,张炬跟在身后,知趣地开了壁灯,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关好了房门。 顾 昊快步走入将苏迷凉直接扔在床上,自己则站在床边把身上被水沾湿又被两人体温烘干的黑色丝质t恤脱掉,随手丢在地上。 俯视着床上那小身躯怎么挣扎,怎么爬起来。 “小乖,自己爬过来,我帮你把脚解开。”顾昊坐在床边,对她招招手。 苏迷凉已经听不见他所说的任何话了,但是他在哪里,她的视线就停在哪里。 她乖乖地爬了过来。 顾昊勾了勾唇:“小乖,不要后悔哦,我这可是舍身饲虎。”说着探手撕开苏迷凉双脚脚踝上的胶带,苏迷凉双腿一解放,马上趁势攻击。 “你太——热情了!”顾昊顺势低头看着她娇艳的脸,轻轻的嗅了嗅她清新好闻的味道,愉悦地勾唇。 片刻的凝视之后,重重的压上了她的唇,投入、热烈、强势…… 暗魅的夜色里,他威武如同王者,主宰一切,强取、豪夺、吞噬、把她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欢愉里,一起沉沦。 苏迷凉觉得全身的筋骨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精疲力尽的破败和疲累,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陌生得让她大脑都无法旋转。 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她分不清前世今生,一片茫然,这到底是哪里啊? ☆、第对二十七章 尴尬对面 苏迷凉动了动才惊觉身体痛得无法忍受,连扭一下头都想抽口冷气,特别是身体某一处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似乎发生了什么恐怖或羞耻的事情!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她又穿了回去? 用力地摇了摇头,扭转带来身体筋骨深处的疼痛,让她呻吟出声。 脑海里却闪过一串画面,苏迷凉的小脸瞬间一片煞白。 先是周金玉那张让她恨不得踢碎的猪头脸,然后是那张轮廓冷峭的英挺面孔。 她做了什么? 该死的周金玉给她注射的药物,让她厚颜无耻地扑倒了那个男人?苏迷凉的手狠狠地揪着身上的凉被,恨死他了! 她清楚地记得痛得要死的那一瞬间,视线里的那个男子——目光灼灼,宛如隐忍许久的兽。 啊啊啊,竟然和那样一个威严得不苟言笑的家伙这个那个啦! 苏迷凉羞愧得无地自容,缩了缩身子,把头埋进了凉被里。 周金玉那个渣男! 渣男!没有一丝人性! 心底忽然又生出庆幸来了,这个状况虽然很糟糕,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征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虽然同样悲催到让人愤怒抓狂,却改变了失身于周金玉的事实。 只要不再和渣男有那层悲催的关系,她身上命运的悲剧气息就浅淡了很多。 显然,重生之后,很多事情正在细微处发生着变化。 警觉到天光,她猛然一下就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间? 对于昨晚一夜未归,该怎么办?该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苏迷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四下看看,她的衣服——不仅是外套,连内衣都不见了,欲哭无泪地垂头,该怎么离开这里? 抓着凉被裹住身体移向床边,体内猝然传来的疼痛让她狼狈不堪地滚到了地上。 “额……”痛得无力的倒抽了一口气,身上裹着的凉被滑落,露出满身的吻痕、淤青,她再也忍不住愤怒和委屈,伏在膝头抽泣。 这男人难道是狼吗? 为什么拥有二十八岁的心智,她依然还是落到这样凄惨的境地? 是她太善良,是她太软弱!这些软弱的品性一直都在她的血脉里潜藏着。 如果重生后依然无法摆脱被侮辱被践 踏的命运,那为什么让她重来这一遭呢? 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哭! 苏迷凉擦干泪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床单出了卧室,看看室内的方向,朝着应该是浴室的方位一步一挪地走了过去。 站在花洒下,她的身体疼痛得打颤,双腿站着都虚软。 咬着牙流着泪咒骂该死的野蛮人,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吗,趁人之危,卑鄙无耻!他这样对自己,和那些人渣有什么区别?亏她还当他是救命恩人! 她咬牙忍受着疼痛,把身体彻底清洗干净。可是,心底的不洁感让她厌弃不已。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痕迹惨淡的身体,双目噙泪,谁说过,一个女人一旦身体不再完整,她的心就无法保持完整,那种凋零残破的虚弱感,让她的心如果灌进来冷风一样,冻得她瑟瑟发抖。 外边传来敲门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熨烫好了,顾先生说请你出来吃午饭。” 午饭? 这都中午了吗? 苏迷凉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从卫生间探头看,看到自己的衣服摺叠整齐地放在外边的茶几上,更讽刺的是连内衣都洗好烫干了。 苏迷凉觉得脸颊发烫,她飞快地拿了衣服裹着凉被溜到了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 她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外边是个大客厅,另一侧是个餐厅,她昨晚休息的这扇门内显然是个微型套间。 “你好!”顾昊端然坐在餐桌边,看到她出现,悠然放下了手里的材料,出声问候道。 苏迷凉听到声音,险些没有站稳,她全身都疼得颤抖,怒到晕眩,某一处更是火烧火辣似的灼痛,这一切痕迹都告诉她,昨晚这个男人有多残忍! 可现在他竟然还在向她问好,实在太有讽刺意味了。 她用力地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他,如果问她现在心里面最恨的人谁,一定是他。 她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拳打脚踢,抓破他那无耻岸然的脸,把他揉碎丢到南江水里淹死了干净。 “你那是什么眼神?昨天第一次见面,你就是用这样的小眼神勾引我的。”顾昊神色淡然地逼视着苏迷凉的眼睛。 勾引? 昨天她是嫌弃他多事好不好?鄙视他暴殄天物好不好? 什 么样的奇葩会把鄙视和不屑的眼神当做勾引? 苏迷凉心底呕血、无语问天,捏紧了拳头,深呼吸深呼吸,不要被他的无耻气到,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和他搭不起工夫。 而且,她知道自己一激动就会口不择言。 顾昊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刺激到某女敏感的神经了,继续说道:“淫媒针是怎么回事,你回头查查就会清楚我不舍身相救的后果,嗯?到时候不用再来向我道谢。” 还能再气人一点么? 苏迷凉抬手揉揉脸,让自己放松一些,用残存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要自不量力地把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她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出去的方向走,就当自己被疯狗咬了一口,哪能咬回去。 顾昊看她从出来之后,除了用那让他兽血沸腾的小眼神对他一看再看之外,似乎没有睬他的意思,他觉得昨晚有点失策,如果用画面录下来,或许他就不用解释这样多了,瞧瞧她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果然是为什么与什么难养也,算了,怎么能和这样的小丫头一般见识,某男继续纵然自己的菩萨心肠: “你昨晚一定累坏了,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有点缘分的,过来吃点东西吧。” 咔——苏迷凉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再也没有这样无耻地挑衅人底线的家伙了,累坏?缘分?——他把他的兽行和她恨得要死的关系这样表述? ☆、第二十八章 挑衅章 苏迷凉终于没能忍住,站住,回头、控诉:“禽兽分两种,一种就是你这样的。” “禽兽?”顾昊迎着她眸子里的冷箭,长腿一伸,从座位站起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现在请收回你说的话。” “绝不!”苏迷凉毫不畏惧,仰头与他对抗。 “嗯,忘了告诉你,你挑衅的小模样,对我来说堪比催晴的毒药。”顾昊说着那视线仿佛x射线一样,从她身上扫过。 他的视线聚焦在哪里,她的那里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膨胀、滚烫。 “你——下流!”苏迷凉小脸绯红、气结。 “嘘——”他伸出手指对她做了的噤声的动作,视线微微下滑,停留在某处,姿态仿佛是在欣赏艺术品。 苏迷凉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瞪他,再低头看看他视线停留的地方,愤怒了,虽然他没有直接碰触,但那地方觉得像要着了火般,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他盯着的地方。 顾昊低哑着声线说道:“宝贝,只是这样就变得挺翘起来了呢,真是天生的尤物。” 苏迷凉磨牙,她突然发现瞧着越是正派的男人一旦流氓起来,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咔——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苏迷凉垂眸收敛眼底的愤怒,微笑,扭了扭小身子,伸出粉舌舔了下嘴唇: “它们还在动呢,有没有发现?” 这小女人忽然收敛了浑身的刺头变为娇羞状,小模样在顾昊眼里格外可口: 白色t恤的领口遮不住精致的锁骨,秀气白皙的长颈,不用仔细看,他也知道,再往下都是他肆虐留下的痕迹。 瞧瞧他多善解人意,哪里像她,不知轻重,把他的脖子都抓伤了。 果然他太善良了,他伸手摸摸自己脖子上凸起的抓痕,看看她白皙颀长的颈项,实在不平衡,右手轻轻撩起她遮挡着眼睛的长刘海:“你这是在勾引我!” 苏迷凉妩媚娇羞地垂了眼睫。 她的两只小手指顺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向上,手指所过之处,都能感觉到灼人的滚疼和对方肌肉的紧绷,忽然她的双手一抓,膝盖曲起,猛然抬起,对着他袭击过去。 “呵呵——”轻笑声在她头顶响起。 苏迷凉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右腿膝盖已经被他双腿紧紧地控制住了,她连忙挥动双手去捶打,却被他钢铁一般的臂膀抓了,囚禁到身后,“宝贝 ,你太性急了点,昨晚还昊哥哥、哥哥地喊得销魂,转眼就有了这样坏的小心思,它昨晚可是出了大力的,你竟然舍得这样对它,好无情哦。” 一个大男人突然对着她说出这样的含娇带嗔的话,羞得苏迷凉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她刚想怒斥,顾昊就自顾自地吻上了她的红唇,大手按着她的后脑不让她逃脱。 昨晚她是吃了药的,好想尝尝她清醒时候的滋味,他只把红唇吻得又亮又肿,才满意地轻拽她的秀发,打量她白皙的脖子: “怎么办呢?你的脖子瞧着一副很可口的样子,好想咬两下,可这里的痕迹咬了估计是遮盖不住的。” 某男似乎在纠结。 苏迷凉被他吻得发晕,他的唇离开后险些站立不稳,还未等她发飙,他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瞧着她柔弱的颈子给出了血淋淋的威胁。 某女连忙喊停: “停!请你不要这样,我——那个——对不起——我收回——我收回刚刚——骂你的话。” 苏迷凉懊悔的要死,她干嘛要骂这个脑袋抽筋的变态啊! “知道错了?”顾昊视线萦绕她白皙的颈,不舍得移开。 “知道——知道,我错了。”苏迷凉乖乖滴装孙子。 顾昊放开了扭着她背后的双手,一托把她放到餐桌附近的地上: “呵呵,其实,你没有骂错,我很喜欢你一针见血的评价,禽兽!叫得多好,顶着这样的名义,我正好可以做点与之搭配的事情,你这一认错,叫人家情何以堪?” 他这一副无赖样子,彻底把苏迷凉气得吐血,她无力的抚着自己的脸,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要回家!”苏迷凉清楚敌强我弱,她不能再自取其辱了。 “吃饭,而且,你不担心一夜疯狂,肚子里多点你无法承担的东西?”顾昊施施然地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意有所指。 无法承担的东西? 苏迷凉脸色灰败的难看,她看着顾昊那不容抗拒的神色,颓然地坐下了,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却也承认他提醒得很及时。 既然现在她已经失了清白,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供她选择。 一盒毓婷被推到她面前。 苏迷凉很想把那东西丢到他的脸上,可是顿了顿还是忍了下来,她需要这小东 西,让她免除后顾之忧,她更需要那桌上馥郁馨香的菜蔬,遍体凌伤、心身残破的她需要面前这一切。 低头,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 她不愿意向命运妥协,她也不愿意屈服,可她愿意接受考验,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无辜施加到她身上的凌虐,用其他的方式讨回来,她相信,她的命运正在冥冥中崛起。 “谢谢!”苏迷凉真诚地向顾昊道谢,她在心底补充道,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妥协。 顾昊用无法理解的神色看了她,他是在激怒她,寻找法子放她留下,并不是真的想让她道谢,看着那样苍白颓然的小脸,他只能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吃吧,哪儿那么多话!” 苏迷凉抽抽唇角,只当他不存在,很认真地招待自己空荡荡很久的胃,吃完饭,拿过毓婷,利落地拆开,直接把那两粒小小的白色药片抠出来放到了口中,就着水咽下。 “我可以走了吗?”苏迷凉问。 “你没看服用方法!”顾昊连来得及阻止都不曾,就看着她一仰头咽下了。 “你这是关心我吗?放心,吃死了我回头来找你。” 苏迷凉看着他那郁闷的模样,心底一片惨淡,上一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她为周金宇吃过几次这小玩意儿? ☆、第二绽十九章 破绽初露 不记得了,周金宇甚至连陪着她吃药都不曾,只是在忘记采取措施之后,对她说句,他家人不希望他们在婚前闹出什么丑闻,她就会乖乖地自己去买这东西来吃。 苏迷凉说着已经向外走了,转过餐厅右边的玉屏风,强烈而又明朗的阳光正透过客厅大幅的落地窗无比耀眼地照射在她身上,小脸上的惨淡之色袒露无遗。 顾昊怔了一下,这算是冷幽默吗? 他显然想不到那张笑起来狡黠嚣张的小脸,会出现这样和年龄不相称的凄然神色,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的包,不要忘了。”他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苏迷凉道。 苏迷凉看到她的包和鞋子都在门边地上放着,走过去蹲下换了鞋子,然后背了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顾昊盯着她的背影:“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小丫头。” 收回眼神,注意力落在手边的一份资料上,顿了顿,他伸手,将那份资料拿了起来。 资料昨天半夜传送过来,张炬今早就给他了。 他再次琢磨那资料上的东西,直觉上所托非人,那家伙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装粪了,给他的都是什么狗屁材料! 苏迷凉从幼儿园开始到如今十七岁之间所有的事情,包括初恋的苗头什么时候出现,她和周金宇是在哪里认识的,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了这份资料上。 就是标准的乖乖女一只,附录的成绩单也并不是多挑尖的,那上边的英语成绩虽然能看,怎么都不像是能张口就读出那么熟练的专业词汇,还能唬住行家方天的水平。 而且,他知道她必然是很委屈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该委屈得呜呜咽咽地哭吗? 可从他看到她出现,她除了眼睛红红的有点哭过的痕迹,压根儿没有在他面前掉一滴泪,被他言语挑衅也能自行消化,该低头低头,该孤傲孤傲,哪里是普通女孩子能有的淡定。 顾昊显然忘了,在苏迷凉刚刚露出尖利的小牙齿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堵住了她的小嘴巴,让她怎么敢再表达小女子式的委屈? 张炬推门而入。 顾昊抬头:“走了?” “走了,拒绝我送她,外边那个躲在车里等了一宿的小姑娘看到她出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才上车。”张炬回答很仔细。 “小姑娘?怎么能找到这里来?”顾昊 凝眉。 “昨晚只顾着甩那些不怀好意的车子,属下看那开车的小姑娘面孔稚嫩,又没大人跟,轻忽了,哪成想她竟然就黏上了。”张炬有些惭愧。 “算了,这里毕竟是她耍熟的地盘,看不出来,女人之间还有这样讲义气的朋友。”顾昊显然心情不错。 “头儿,就这样让她走了,你不觉得不厚道?”张炬趁着他的好脸色,说了一句公道话。 “不厚道?你说小爷我对女人不厚道?”顾昊显然是想到了另一个堵他心窝子的女人,瞧这偷换概念的技巧,炉火纯青啊。 张炬连忙知趣地紧紧闭上嘴巴,腹诽——你对该厚道的女人不厚道,对不该厚道的女人厚道,睁眼瞎。 “那女人近期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顾昊话锋一转问道。 “除了和她追捧的角色过于亲密之外,在国外其他一切如常。”张炬脸上有些隐约的同情。 顾昊挑眉:“是不是到了该断的时候了?” “头儿,断就当机立断,甭让那女人糟蹋你的名声。”张炬义愤填膺。 “当初只想着拿她这个未婚妻做挡箭牌,阻止家里人再拿婚事烦我,没成想她捧角儿捧得这样明目张胆,再闹下去爷这张脸真的就没了。”顾昊摸摸面颊,仿佛自言自语。 “啊?挡箭牌,这一抵挡就是五年!”张炬无语,这耗的是你的青春啊,那女人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俊俏,他当然清楚头儿和那个未婚妻之间有多冷淡。 “五年小爷也没虚度啊,这不是让我得了一个有趣的吗?”顾昊脸色忽然又有了带点玩味的笑意。 “你说——刚刚走的那个小丫头?”张炬有点汗滴滴,这——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你看看这份资料,再对比一下咱们昨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你就知道有意思的在什么地方了。”顾昊说着把苏迷凉的材料递给他看。 张炬看了片刻,苦笑不已:“这材料也太空泛苍白了,不是那么一个鲜活的人物从面前过了一遭,从材料怎么都看不出一丝丝趣味来。” “对呀,她爸爸帮着她拜名师,她的心理学和英语水平,唬得住方天; 问题是,方天昨天晚上电话告诉我,她所说的那个心理学课题,在他的大脑里只是一个雏形,他回去认真地查了演讲稿和学校当时的实况录像,确定他没有在迎新典礼上说过涉及专业的话题,偏偏她能说得头头 是道。” 顾昊神色间也充满一种神秘的色彩。 “这只能说明她说谎了,难道还能有其他?”张炬困惑了。 顾昊摇摇头:“方天告诉我的是,苏迷凉的几句话点醒了他,让他困惑许久的一个研究课题忽然就得了灵感一样,有了重大突破,甚至连轮廓都有了。” “方校长的意思是她的水平很高,像名师一样点拨了他?”张炬有些汗滴滴的,那方天也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物,怎么轻易就向一个小丫头服了软。 “不仅如此,方校长说她的观察能力很强,这种观察能力发展到一定的水平,能够根据一个人的言行,预测出他即将做出的事情或说出的话来,假以时日,她会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预言师。” 顾昊直接转述方天的话。 张炬玄幻了:“预言师?那不是迷信吗?现实生活怎么可能会有?” “当时我的反应和你一样,方天告诉我,天赋高的心理学研究人员会从客观的数据做出科学推断,苏迷凉的话,一击而中,点出他郁结于心、深藏于脑的困惑,她说的不是他说过的话,而是未来他将要说出的话! 他一再叮嘱我,一定要把她弄到部队去,千万不能让别的大学把她抢了去。” ☆、第三十章 突变 顾昊想到方天当时那一副郑重其事的口气就想笑。 虽然有点小夸张,但是他并没有反感,现在想起,勾起的唇角甚至还有点小欢喜,仿佛那让人惊奇的小人儿是他的一样,她得了夸赞,他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 张炬有些赧然:“仅仅因为她很特别,你就那么做,嘿嘿,有点——”他搔搔短发很无语,他能说头儿你很过分吗? “我的婚姻——云谷禅师说今年就会透的,让我遇到看上眼的莫错过,我琢磨着这都多半年了也没什么动静,今天上午看到她时,感觉特奇妙,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认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一天在不同的场合,在我的视线内出现三次,要是再不管不顾地推出去,那就注定要鳏寡孤独了!” 顾昊说得一本正经。 “嗯,这解释说得过去,不过,她会这么想吗?”张炬回想苏迷凉那倔强忍耐着泪水的小脸,很为头儿即将遭遇的阻力默哀,一份感情用这样的方式强势上位,以后遇到的抗拒可想而知。 “她会改变想法的。”顾昊自信满满。 “她没有见过大李,我就让他开车跟过去了,不过大李好像。”张炬说了安排,顾昊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苏迷凉此刻正坐在贝宝莉的车内,两人抱头痛哭了许久,贝宝莉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拥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惊惶不定,口中不停地道歉自责。 苏迷凉连道谢都说不出,只顾着哭了,心底却是充满感激和温暖的,她从来想不到,这样落魄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朋友彻夜未眠,不顾一切危险,在路边等她。 她不怨贝宝莉没有报警,贝宝莉也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不报警,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两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就成熟了许多。 “现在去哪里?”贝宝莉开着车滑到了公路上。 “去哪里?等一下,我得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一夜未归,他们不知道会有多焦急。” 苏迷凉连忙拉过背上的包包,想到那个人昨晚带她离开的时候,还能把她的包包和鞋子都带着,不可谓不细心,可是,无论如何,他敢那么对她自然只能成为她的噩梦。 她的手伸入了包包,往里一摸,就碰到了零零碎碎的一下物件,定睛一看,天,她的手机竟然碎得惨不忍睹,苏迷凉瞬间回想起昨晚意识迷乱之前,给周金宇的那几个攻击,她抬手揉揉脸。 却意外地又看到 了一个手机,直板的,白色,机型小巧,她怔怔地拿了出来,谁的手机? 开了通讯录一看,储存的电话名单很熟悉,唯一有变化的是出现在最上边的那个名字,显然是有人专门存上的。 名字前边空了一个空格,顾昊两个字大刺刺地刺痛她的眼睛。 他这是道歉的意思吗? 无论如何,现在能有手机用当然是好事。 她快速地找到爸爸的电话,打了过去,意外的是里边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苏迷凉不相信地又拨了一次,仍然是关机,她慌忙又拨了妈妈的手机,只是响了一声张菊就接了,她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好像是恍恍惚惚地模样。 “妈妈,是我,昨晚——” “凉凉啊,你先不要回来,如果在同学家住着不方便的话,就先住宾馆好了,家里出了点事,妈妈暂时照顾不上你。” 说完张菊就挂了手机。 苏迷凉看看贝宝莉,神色困惑:“奇怪,连责备一声都不曾,妈妈和我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 贝宝莉看她又打算拨过去,抬手按住她的手: “别打了,我昨晚跟到这里,确定地点之后,大概十一点多去过你家,本身是想在那情况下,只有你爸爸会不顾一切救你,可是,你家没有人,我就问了保安,保安说——说——苏叔叔今晚被检察院的人拘捕,你妈妈也被带走协助调查。” 苏迷凉的眼睛瞬间睁大,动作这么快! 爸爸下午究竟采取了什么对策?这么快就招致了祸端。 也好,被拘捕审讯期间,发生在北郊工厂的爆炸案应该是能够避免的吧? 她低头收了手机,掩饰着心底的震惊和轻微的释然,触手却发现包包似乎多了点什么,她摸摸那叠白色的复印纸,心底意外,她包包里没有装这样的东西。 抽出一点点看看上边的文字,她猛然闭了下眼睛,再睁眼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白纸黑字,不是幻觉,当即就快速地把那东西推入包包内,惊魂甫定。 贝宝莉满脸都是同情之色,苏迷凉估计是她亲眼见过的命运最悲催的女孩子了,接连遭受这么一连串的打击,换做自己早就失态崩溃了,她竟然越来越冷静了。 “贝宝莉,谢谢你,到前边路口请把我放下来,我想要一个人想点事情。”苏迷凉看看已经出了荒凉的远郊,到了有公交车的地段。 贝宝莉伸手拉了苏迷凉的手,安慰道:“额——咱们是朋友,患难与共才对,你经历这么多大得无力抗拒的变故,现在要是让我走,我的心会一直悬着,我不打扰你,开车带你四处兜兜风,你想自己的事情,我不聒噪你,你想出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苏迷凉心底感激涕零,面上却汗滴滴地抬手把贝宝莉的手放到方向盘上:“你没驾照,专心开车,到前边的公交车站牌那里放我下来。” “你这是不拿我当朋友。”贝宝莉抗议。 “宝莉,你听我说,爸爸出事,你们家也是经商的,和我保持适当距离,我不想唯一的朋友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放心,爸爸妈妈还需要我,我不会做傻事的。” 苏迷凉感激地笑笑。 “别拒绝,这几天暂时到我家避避。”贝宝莉诚恳地乞求。 “作为朋友,你为我做得够多了,谢谢,需要的话,我会联络你,你现在还是面对自己的麻烦好了,开了手机,伯父伯母一定担心死了。”苏迷凉淡然一笑,让她忙自己的。 ☆、第三十一章三 对策 贝宝莉大囧:“你都这样了,还顾得上为我担忧,我那点小麻烦算什么,你和我一起回家,让爸爸帮我们想办法。”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爸爸在商业上的地位,能动他的人一定不简单,你就不要给伯父添忧了,你出来这么久,又是一个人,家人会担心的,好了,放我下车,到了市内,你没驾照,停车会惹到麻烦。” 苏迷凉坚决拒绝,贝宝莉看到她决然的态度,想想昨晚她追出去的时候,爸爸跟在车后跑了老远的愤怒,觉得其实自己的麻烦也不小,真的带了苏迷凉回家,她好像没有把握让爸爸一定帮她,于是郁卒地低叹一声,就把车子缓缓地停靠了路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她内疚不已。 “周金宇的阴谋早就展开了等着我,和你没有关系!放心,我会好好的!”苏迷凉推开车门,抓着包包下车。 “我会告诉爸爸,你昨晚十点之前就回家了,我在你家挤了一宿,其余的,咱们——都忘了好吗?”贝宝莉轻轻地在她身后说。 苏迷凉下车的动作停了一下,这是表示保守秘密的意思吧,她回头抬眼认真地看了贝宝莉: “好,我苏迷凉今天认了你这个朋友,如果我们家有幸过了这道坎,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维护你。” 贝宝莉性子一贯大大咧咧,听到苏迷凉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动容,虽然从来不曾想过让柔弱的她维护自己,却依然被她的话感动: “好,我也会尽全力维护你。”她震惊异常,再次认识了苏迷凉这个一贯柔弱的娇娇女,原来她还有这样坚强热血的一面。 苏迷凉愣怔了一下,看着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忽然想起这动作是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表示约定的,就笑着探身过去,用力地拍了一下:“好,走啦!”说完对她笑笑,闪身关了车门。 公交车来了,鸣笛声催促着,她摆摆手让苏迷凉去坐车,自己往前开了一段避开路,再停下回头看,站牌处已经空无一人。 贝宝莉叹口气,看看绝尘而去的公交车,心里很不是滋味,苏迷凉对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怒,这让她为昨晚自己的无能为力羞愧不已。 茫茫然开了手机,就看到未接来电和短信的数目蹭蹭蹭地疯涨,她的手一哆嗦,又关了机,想想苏迷凉的淡定,她稳定了情绪,开着车回去,暴风骤雨也得面对,她想从爸爸的口中了解苏家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因为过了下班的高潮点,公交车上的人很少,苏迷凉上车后找了角落空荡荡的位置坐了,拿出包包里的材料开始看。 一看到周滔的名字,她的心就砰砰砰狂跳,惊慌地抬头看看,车内只有不足十个人,散布在前边的座位上,没有人注意最后一排的自己。 这上边的材料很详细,苏迷凉激动地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足足有十几页。 围绕周滔经营的权利小圈子展开的,苏洛川的名字放得很靠前,充当的是周滔仕途崛起的马前卒。 苏迷凉看得冷汗涔涔,周滔的势力让人怵目惊心。 顾昊,那个男子什么身份,他怎么会有这样详实的材料?他怎么知道这是她急需要的东西? 苏迷凉揉揉因为紧张而发涨的面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爸爸被拘捕,妈妈被牵连,现在苏家唯一的希望只有她了。 即便爸爸什么都不曾招认,只要明天晚上的爆炸案一发生,那条作为证据的流水线就不复存在,后边的赔偿和经济损失依然要由爸爸来承担,即便爸爸逃得一命,后边的烂摊子依然会压垮刚刚才有崛起苗头的大厂。 可是,她人微言轻,和周滔这样树大根深的人物对抗,谁会愿意伸手帮她? 思量再三,她终于打定了主意。 公交车进入市区,她就在一家网吧附近站点下了车,进去要了台靠角落的电脑,然后开始重新整合材料,以苏洛川的名义,重新界定周滔和他的关系,把他写成迫于周滔淫威的国有资产维护者。 前边她所不知道的材料,就按着上边的写出来,后边她把大华地产重点拉出,按着她当初的记忆,把周滔设计阴谋侵吞国有资产卫龙集团的计划轮廓也描述出来,把大华地产彻底从幕后推出,把苏洛川写成预知他的计划不愿配合,然后被陷害封口的受害人。 而且,苏迷凉断定,恐怖的爆炸案仍然会在明天晚上如期发生。 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达到爆炸摧毁的目的呢? 苏迷凉揉揉有点发痛的头,拿出手机,给昨天联系的私家侦探所打电话。 她只是问了句,现在有没有她要的照片。 那边金鱼眼的声音很兴奋,告诉她昨晚确实收获很大,拍到了她要的照片,视频画面和对话都很清晰。 这也太巧了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太过激动,半 晌才淡然地问是谁的。 “周滔!打击道貌岸然的贪官是义不容辞的责任。”那边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现在把有尺度有影响力的照片挑出来五张,每张洗出来三十份,价钱按咱们昨天说定的,至于视频,你开个价。” “额,三十份洗出来也是一大笔钱,视频,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好意思给你看,还是让你家长和我谈吧。”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 “我相信你的信誉,一个小时后,我必须拿到照片,至于视频,你现在开价,我感激不尽;如果不开,你就自己留着欣赏好了,把你的账号说出来,我直接把钱打进去。” 苏迷凉干脆利落。 “连照片算上,两万块,不能少。”那边金鱼眼忽然想到和大人打交道估计更难缠,一笔业务早点成交,有点进项至少可以抵挡房租。 “你打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吗?两万块太多了,我清楚记得昨天看到的童叟无欺的价格表上,视频刻录成光盘,一万块,一张照片二十块,昨天的定金归你,我再付照片价格三千块,一会儿我往你的账户上打入一万三千块,你把东西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可以吗?” ------题外话------ 【【【苏迷凉能救出爸爸吗?妞儿们请收藏!后文扣人心弦】】】 ☆、第三十二章 婚婚事 苏迷凉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公事公办地还价。 现在不比前世,她很穷,卡里只有压岁钱,而且,电话那头是她本该十年后才认识的人,竟然能提前遇到,这个男人帮她完结上一世的悲凉,她的心里充满感激,生命的神奇感让她的心意外地多了丝愉悦。 金鱼眼听到童叟无欺这样的话,估计是有些赧然,想到自己的客户是那么一个小丫头,他知道这笔交易很不道德,于是,就干笑两声,建议她直接过去交钱取货。 苏迷凉犹豫,她现在所站的位置确实是离侦探所很近。 金鱼眼信誓旦旦地告诉苏迷凉,他是有职业操守的,绝对不可能出卖她的信息,请她尽管放心。 苏迷凉的头脑里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欲盖弥彰这个词语。 她深深呼吸良久,说她现在钱不凑手,晚些时候凑足了,会主动给他联系。 苏迷凉看看攥得手指发痛的手机,默默地收了起来。 孤独无助让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轻视周金宇不过是伤害了她自己,现在如果再一着不慎,她的亲人将万劫不复。 对她来说,安全是第一前提,有了这么多的文字材料,那些照片和录像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等她把该查的该送的都弄清送到位,再回头和金鱼眼交易也不晚。 她把整理出来的材料保存到邮箱里,然后出了网吧,直奔市内的图书馆。 大庸是千年古城,市内的设施十分完善,在网路尚未普及的年代里,图书馆内聚集了很多各行各业的喜欢读书的人。 苏迷凉走进那栋高大的复古建筑内,站在图书馆的图书布局示意图边看了很久,最终确定了她需要的专业书籍。 城市地下通道规划与管理类型,她琢磨很久,忽然想起前世青岛发生的天然气泄露爆炸案的恐怖场面,觉得有必要查找一下燃气、高压线、石油管道等高危线路的城市规划布局,心里有点底。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又紧张成这副模样,苏迷凉困倦至极,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买了两杯咖啡,然后搬了一摞子需要看的专业书籍,坐在靠近空调的位置开始细细查阅。 一直跟着她的大李看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抱着一摞子书从她旁边缓步经过,瞄着她桌子上的书,那些大部头专业的名目,他吓得手里抱着装样子的两本书差点掉地上。 他回头把书还了,躲到僻静的角落,打 算把苏迷凉上午的行踪做的事情看的书目还有给人打的一通电话,事无巨细报告给顾昊。 顾昊眯眼坐在车上,车内的扬声器开着,他和张炬一起琢磨大李的话。 “她没哭哭啼啼地回家,而是直奔网吧和图书馆?”张炬意外,更坚信苏迷凉绝对不是乖乖女。 “哭什么呀,冷静得很,我估计头儿昨晚对人家野蛮了一宿,一直担心这丫头自杀卧轨什么的,哪成想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嘿嘿,是不是现在的小女孩把男欢女爱都当成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了。” 大李大大咧咧地说笑。 张炬目不斜视,偷笑不已。 顾昊凝眉,抬手摸摸有点羞臊的脸,清了下嗓子。 大李闻声,马上笑嘻嘻地噤声,继续说道: “她在北郊从朋友的车上下去,然后乘坐公交车到了网吧,拿出包里的材料重新编辑,那打字的熟练程度,能够和专业的打字员相媲美,噼噼啪啪的不到两个小时,那么多材料就整好了; 然后给那个私家侦探所打了电话,说什么照片光碟之类的话,估计是那猥琐男拍到了她要的东西,两个人的交钱方式和交货地点估计是有点分歧。” “她去私家侦探所了?”张炬问,“我昨天过去警告过那家伙,那个不入流的侦探迷坚守职业操守什么都不说,被我夺了记录本看了,他都要和我拼命,最后我告诉他好好干,早点把她要的东西给她,估计他看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犹豫再三,主意变了又变,最终并没有直接去侦探所交涉,而是选择去图书馆看书了。”大李显然很意外。 “她没有去侦探所证明她很谨慎,考虑到她的人身安全,一个小丫头去和树大根深的副市长斗,被人出卖完全有可能。” 顾昊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味,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是,时间宝贵,她爸爸现在很危险,她不去送材料,去图书馆做什么?接头?她约见其他人做帮手或者商量了吗?”张炬疑问颇多。 顾昊没有说话,他懒散地靠着软座,指节轻轻地敲打着,半晌他开口: “苏洛川一定出事了,不然她的第一站一定是回家; 她先做的是整理材料,证明她意识到这些材料是为她爸爸翻盘的证据,张炬,看来你整理文档的水平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 “头儿,她一个高中 生知道材料怎么整的?别弄巧成拙了。”张炬不服气。 “她去图书馆看了什么书?”顾昊不解,一个小丫头一连遭受这么多的足以让人崩溃的变故,她竟然还能有心思看书,定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城市地下管道设计原则》《大庸古城建筑规划》……厚厚的一摞子,都是这类书籍。”大李说着,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鲜活极了。 顾昊愣怔了一下,莞尔道:“这读书的品味——实在是迥异常人,小年轻不是该看言情八卦吗,怎么她就喜欢啃砖头?” 张炬联想到昨天上午那本心理学经典,连连点头:“头儿,还别说,这女孩子说不定真的是块宝!” “人才呀人才!”大李感叹。 “大李,你好好跟着,必要时帮她一把;张炬,到市内问问苏洛川的事情。”顾昊吩咐。 张炬连忙放缓了车速,改了车道:“再拖延,今天就赶不回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烦!”顾昊凝眉,满面纠结,手指揉着眉心。 “额——婚事啊,老爷子让你回家商量婚事,你都没有什么说的吗?”张炬有些焦急,担心头儿被那贱女人赖上。 ☆、第三三十三章 抵抗 “晚上我给那女人联系,让她退婚甩了我得了。”顾昊轻飘飘地撂了一句话。 张炬无语半晌,笑道:“头儿,多少有点脑子的女人,谁会主动把一个钻石王老五给踹了?她不同意咋办?” “如果她同意,面子里子都让她赚足;如果不同意,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甭给她留。”顾昊浑不在意。 “那祝你心想事成,头儿,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她说了不抵用,你家人又紧追不放,最后阳奉阴违,借着两家的交情,愣是把婚期偷偷订了,你咋办?” “你说的有道理,我妈盼着抱孙子都快要急疯了,稳妥起见,干脆给她说实情。”顾昊有些不耐烦。 “你自己去说?”张炬试探着问。 顾昊眯着的眼睛一挑:“当然是你去说了,我妈那唠叨模样,我哪里能招架得住?” “头儿啊,我——”张炬叫苦。 “简单,把那女人捧明星夜不归宿的绯闻和图片送给她老人家过目,就说我正心情不好,她一看心疼我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生我的气?” “呵呵,这些不都是后话吗?现在老爷子喊你回家,已经摆明是商量婚事了,真不打算回?”张炬有种不祥的预感,建议他尽快回去。 “咱俩谁回去都一样效果,把我送到地方,你就可以回了。” “啊?为什么是我?”张炬弱弱地抗议。 “你不一直都寻思着要锻炼吗?回去就有一个机会,团部参谋长要换届了,推荐材料我放在办公室第一个抽屉里,其他需要准备的材料,你看着文件再补充;我这件私事,你就顺带着办了,行不?” “头儿,我也就开开玩笑,这点小事本身就是我分内的,不过是想和你斗斗嘴放松一下而已,你千万别觉得我是问你要权的,跟在你身边几年,我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 张炬被他的话说得无地自容。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没有那能耐,我自然就不会替你操这份心,你磨练得差不多了,遇到机会不容易,我也就搭把手朝上推了你一下而已,要想站得更高,靠得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顾昊摆摆手,示意事情就这么定了。 张炬开车送顾昊到市委大门口,顾昊让他停车赶紧赶回去,自己直奔麦书记办公室。 麦文子正在开班子会议,秘书长虽然不认识顾昊,但是看他那通身气派,联系 到麦书记空降之前,大家传言说他是属于朝中顾派的人马,因此听到顾这个姓氏,就分外地恭敬和敏感,当即就请顾昊在办公室坐了,沏上好茶,转身到会议室通知麦书记。 麦文子召开的会议,是在市内严打整风活动月内的第一个大案子,周副市长上报卫龙集团董事长苏洛川贪污渎职数额巨大,情节严重,已经报知检察院拘捕候审。 大家都知道苏洛川是周滔的心腹,看他能如此大义灭亲,很多人都是拍手称快,灭了苏洛川,等于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当然,从周副市长一贯的为人来看,他这一招,让政敌们本能就觉得他绝对是有了更大的阴谋,不然,除非他疯了才会自掘坟墓。 麦文子很重视这个案子,卫龙集团是市内国有企业的龙头老大,尤其是刚刚改组有了点起色,贸然换将是很危险的事情,说实在的,苏洛川这么大的人物,拘捕之后才上报,让他心里很反感,接下来谁能接替苏洛川,这中间的问题就大了,几个副市长都在说着自己举荐的人物的功绩和能力,听得他不胜其烦。 麦文子当然不会表态,估计那群人正是觉得他刚刚来这里,不了解实际情况,借着他的号召,来给他添堵,顺便培植私人的势力。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想烧得市内经济亮红灯,烧得自己焦头烂额。 秘书长凑近他耳边说顾昊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起身道:“你们先讨论着,失陪片刻。” 他进到办公室,看到顾昊就笑着过去伸手相握:“昨晚怎么回事,等了一上午都没信儿,还以为你回了。” “呵呵,不好意思,给麦叔添麻烦了,说是小事情吧,事情也不算小,你刚刚开会在研究什么呢?” 顾昊神态中带着对长辈的尊敬,但更多的是亲近和熟悉。 “这——你小子是属兔子的,耳朵长,不会已经听说了吧?”麦文子笑道。 “是不是卫龙集团苏洛川的事情?”顾昊单刀直入地问。 “果然——哈哈哈——难不成苏洛川手可通天,上边已经有人说话了?”麦文子轻声问。 顾昊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个大阴谋,想跟着你看看热闹,顺便长长见识。” “唉,我都焦头烂额了,你小子还有心思看热闹,卫龙集团要是动了,大庸市的经济会发生大地震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麦文子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等等吧,不出今晚你会有意外收获的;不过检察院那边你要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接手苏洛川的案子,我担心他出点什么事情,刚好就坐实了畏罪自杀之类的名目,卫龙集团上层改组,绝对元气大伤。”顾昊淡定地给麦书记冲了一杯茶端给他。 麦文子点头:“和我担心的一样,昨晚后半夜听到抓捕的消息,我就派了信得过的人过去了,这也是没有能亲自过去和你见面的原因,你就不要和老叔计较了,回头我给你接风致歉。” “麦叔,你这话折杀我了,你做得很对,先公后私,谁让咱铁肩担重担啊!”顾昊有些惭愧。 他的手机响了,大李告诉他苏迷凉在图书馆坐了一会儿兴奋地拍案而起,就还了书出去了,然后到打印社出了文子材料,直奔快递公司,把材料分别寄到了好几个重要的部门,做完这些,她到银行取了钱,估计是要去侦探所。 顾昊让大李全程保护,取到东西之后,最好能把她直接带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来,他在这里候着。 “她会跟我走吗?” ☆、第三十四章三 算计 顾昊凝眉:“你自己看着办,硬着来肯定不行。” “头儿,我琢磨着以她的聪明程度,肯定知道要想救她爸爸,只有麦书记出面,她要是这点常识都没有,还折腾个什么啊,所以,我想,下一站她一定是往你那里去的。” 大李粗中有细,他也觉得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这样草木皆兵的时刻出现在苏迷凉面前,除了惊扰她之外,不可能顺利带走她,所以,能不正面发生联系最好。 “麦书记确实是唯一一个能帮到她的人,其实有她手里的东西,那个私家侦探拍到的即便是真材实料,最多锦上添花而已,而她从书中查到的东西,一定关系着更加重大的机密。” 顾昊有些无奈,这真是干着急帮不上忙,只能耐着性子陪她兜圈子。 “重大机密?还有更为恐怖的机密?”大李问。 顾昊脑中忽然有点危机感:“她把材料送到了哪里?” “快递公司。”大李纳闷,他老早就说过了。 “额——这恐怕你非得过去和她搭话了,那材料不能过早闹得人尽皆知,打草惊蛇就麻烦了。”顾昊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一旦周滔被风吹草动惊到,未知阴谋展开的步骤可能就会加快。 “好,我过去问问。”大李也吓了一跳,嘎地一声刹住车,转了方向就倒回去了。 片刻之后,他笑着回给顾昊: “放心,我刚刚过去问了,这丫头精得很,估计是她的后招,担心自己被私家侦探所出卖,快递公司说她要求明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各单位下班之前送到目的地,不准提前,不准延后。” 顾昊松了口气,笑道:“好了,去侦探所等着她,别跟丢了。” 苏迷凉到银行取了钱,打到金鱼眼账户上了一半,告诉他把东西送到车站候车室,到时候她会和他联络。 金鱼眼听到她账户上只打了一半的钱,张嘴想要抗议,不知想起来什么,就闭上了嘴巴,告诉她见面时必须付清另一半。 苏迷凉笑道:“只要你规规矩矩地让我拿到东西,回头我看了货满意的话,会再加你钱的。” 金鱼眼叹息一声,看看事务所内盛放材料的保险柜,抬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终他拿起了靠外的那一个,一边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来告诫自己不要内疚,重要的东西应该留着自己当筹码。 他锁好保险柜,带着一个牛皮纸 包裹出去了。 到了胡同外边,钻到一辆早就等在那里的小轿车,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两个帮手,其中一个对坐进来的金鱼眼道:“抓到那丫头,以前欠着的业务费会直接到账,别贪小失大。” 金鱼眼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大李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私家侦探的门关着,没有遇到金鱼眼。 他连忙给顾昊汇报情况,他太笃定苏迷凉会到私家侦探所去,稍微耽误的那一会儿,竟然就找不到人影子了。 顾昊觉得这丫头那心眼多得让人烦,不过她知道小心也不算坏事。 他翻到通讯录,看着最上边的那个号码,今天上午才存上的,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苏迷凉正坐在车站内的一个小吃摊边吃凉皮,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小男孩开心地和她打招呼,她请他坐在对面,又要了一份,让摊主放到那孩子面前,男孩迟疑地望望她:“不是说有事吗?” 苏迷凉对他和善地笑了下,做出请的姿势:“还有点早,吃吧。”说着拉开冰镇饮料放到他面前。 嘹亮的军歌忽然响了起来,她半晌都没有想到这是她的手机悦铃,小男孩指着她的包包,她摸出手机就看到屏幕上跳动着顾昊两个大字,手一哆嗦差点挂断。 “喂,你在哪?”顾昊沉声问。 她眼睛一扫,确定他没有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就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刚好站内正在发布一条通知旅客上车的广播,顾昊了然道:“你在汽车站?直接到麦书记这里来,我们在等你。” 苏迷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麦书记!哪个麦书记?” “就你现在最想见的那个,快点来!”顾昊的声音和人一样冷峭。 “额——那些材料是你放我的包包里的?谢谢哦!” “哪那么多废话!” 苏迷凉焦急的大脑里只剩下兴奋和激动了,这一刻,她觉得那个冷硬严肃的家伙也蛮可亲的,虽然他欺负了她,但是他竟然有神通帮她收集到那么详实的材料,还在她焦虑不安的时刻,帮她见到麦书记,他到底是她的灾星还是福神? 她本身担忧着见麦书记很难,现在好了,面对他的不耐,她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脾气大,反倒陪着笑脸: “还有一点点小事,之后马上就过去。”苏迷凉说着就瞥见金鱼眼腋下夹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四下 张望着走向候车室。 她觉得以金鱼眼的谨慎,定了在候车室交易,他惯常的谨慎做法就是直奔目的地,此刻他步伐迟滞,神色游移,让她心生警惕。 她镇定地坐着未动,对那小男孩招招手:“看到前边那男人吗?灰短袖小平头,夹着一个牛皮信封,那个信封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嗯,明白。” “你拿到了放到隔壁医院的第二个垃圾桶内,我急着要。” “呵呵,保证完成任务,姐姐,你什么时候去看我们?” “过个三五天我就会过去,你小心点。” 苏迷凉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牛皮信封适当折叠后递给小男孩,这个信封是她昨天问金鱼眼借的,今天塞入广告纸想要鱼目混珠,“被发现的话,就把这丢到远处,怎么脱身,你一定有办法。” “姐姐放心,车站有我们十多个人哪,不会让他抓住的,你去隔壁等着好了,很快。” 苏迷凉四处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背上包包,走向入站口的通道,她刚刚走到车站外边两三米,一辆轿车从她身后逆行而出,错身而过的瞬间,车门洞开伸出两双大手,揪着她的胳膊和腰,把她提溜了进去。 ☆、第三第十五章 线索 “你们抓错人了,快放开我!”苏迷凉尖声惊呼,扑腾着往车窗处求助。 “抓得就是你!老实点少吃点苦头。”一个男人抬手捂住她嘴巴,当腰一抱,把她脸朝下按到了座位上。 苏迷凉撞得眼冒金星,稳住神看清另一侧座位上的男人手里拿着张照片,上边赫然就是她,这群人有备而来,看来是金鱼眼出卖了她。 果然她还嫩得很,找到金鱼眼不是找到了帮手,而是找到了她的掘墓人,金鱼眼绝对是周滔的爪牙! 苏迷凉瞬间想清了上一世她算是间接地死在金鱼眼的手里,这一世依然无法逃掉注定的孽缘。 背上带点邪恶的大手让她身体一僵,对方这样的蛮力是无法逃得掉的,只好做出柔顺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 “大哥,求你们放了我,你们现在绑了我,我们一家就没有活路了。”苏迷凉说着那泪水因为惧怕和懊悔,唰唰而下。 “别怪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怪就怪你爸爸不听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按着她后背的男人松了手劲,把她提溜到座位上,挟持在两个男人之间。 另一侧拿照片的男人对着照片,手指勾了她下巴睨看,苏迷凉抿唇抬手挡开他的手,缩小了身体,双手抱腹做出畏惧之态,手指按着腹部下边三寸的穴位,用力再用力,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虚汗直冒,她的眼神里绝望多于恐惧。 “苏洛川的掌上明珠,啧啧,怎么瞧着一点都没有乃父之风。” 那男人的话刚说完,苏迷凉抬头捂着嘴:“要吐了,开车窗。” 前边的司机怒骂一声,车窗尚未滑落,苏迷凉已经哇地一声,吐得说话的男人浑身都是,那男人躲闪不及,暴躁地怒骂不已。 车内腐败的胃部食物味道震天。 “开车窗!”苏迷凉趁着他嫌恶地错身闪开之际,猛扑向窗边双手握拳,砸向贴着车膜的车窗,砰——车窗竟然因为她的蛮力出现了一个碎裂的花纹点,她的头也随后用力地冲撞向车窗。 身边的两个男人回过神,齐力抓了她的身体,按倒在座位上。 差一点就撞碎了!苏迷凉惋惜不已,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刚刚车子因为她的蛮力冲撞出现漂移,她清楚地看到后边紧跟小跑的两个小男孩在看清楚她的凄惨模样之后的惊恐神色,有人发现她求助就好。 苏迷凉被按在车上,被翻腾的胃部刺激得满脸泪水,吐 得车上身上到处都是。 “靠——你***怎么说吐就吐,吃死鬼托生的,吃那么多东西干嘛!”两个被她沾染得浑身脏的男人嫌恶地诅咒。 “我的车!”前边的司机脸色难看地拿出喷壶,对车前挂着的菩萨挂件喷喷水,念念有词地道歉,终于忍耐不住了,回头道,“开了车窗散散味道行不,熏死人了?” “等一会儿,我们用绳子把她捆了丢到座位下边。”两个男人按着她,往她嘴里随便地塞了块抹布,毫不怜惜地死死缚住那挣扎着的胳膊腿儿,侧身把她按到了黑漆漆的座位缝隙之下。 …… 大李开着车刚刚停到车站的广场边,打算从外边的广场直奔候车室,猛抬眼就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跑得贼快,从人群里往外窜,他的身后不远是骂骂咧咧的金鱼眼。 当即过去抬手就提溜了那小家伙的脖子,小家伙嘴里骂着脏话,挣扎着回头看着追过来的金鱼眼,猛然挥手把手里的信封往远处人群丢去。 金鱼眼马上追了过去,大李一巴掌拍在那小子的屁股上,从他的小褂里揪出了一个黄色的厚信封:“老实交代,让你拿这东西的大姐姐呢?” 那小子马上停止了挣扎,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哥哥,你一看就满脸正气,便衣警察?可姐姐没有说有人在这里接啊!” “苏迷凉去哪里了?”大李问。 “不知道。”小家伙摇头。 大李看看远处捡起黄色纸袋想要隐入人群的金鱼眼,丢开小男孩:“她很危险,那边是我的车子,快去找她过来。” 小男孩瞅瞅大李,看看捏在他手里的东西,知道自己拿不走,不过听话里的意思,他和姐姐应该是一伙儿的,当即就撒腿去找苏迷凉了,毕竟她要的东西现在在这男的手里。 大李打开纸袋,瞄了一眼重新装好,看看远处发现被骗之后气得团团转的金鱼眼,过去把东西往他怀里一丢:“这点狗屁东西还想唬人?” 金鱼眼畏惧地抬手接过,听他语气不善,陪了个笑脸转身就想逃。 大李追过去两招过后,就拧了他的双臂,驾着走到车边:“骗的钱一会儿见到正主儿吐出来,不然直接送你到警察局。” 刚刚到了车边,就看到那个小男孩带着三四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向他:“哥哥哥哥,不好了,他们两个人说刚刚看到姐姐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抓走了。” “抓走了?”大李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大庸市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离奇的事情,大车站边上青天白日的都敢抓人。 “真的,我们亲眼看到的,虽然车子有贴膜,但是距离近还是能够看清楚的,苏姐姐的脸贴在车窗上,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按回车内了。” 一个极小的五六岁的小女孩跳着脚举手摇晃着说话。 “车牌号xxxx,请您到警察局报案,赶紧把苏姐姐救出来。”站在她身边的男孩子补充说,口齿清晰。 “小朋友,谢了!”大李记了车牌号,环视那几双亮晶晶充满关切和希望的眸子,知道不借助警察局和交通部门,他现在追也不可能追上,于是推搡了手里拧着的金鱼眼,“和我一起到警察局走一趟,我怀疑你参与绑架勒索。”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金鱼眼负隅顽抗。 大李把他推入车内,一拳揍得他撞向身后车门,痛得说不出话。 “再敢乱说乱动,断胳膊断腿儿甭怨我。”大李开着车,电话告知顾昊情况。 顾昊哑然失笑,向麦文子笑道:“这是开了眼了,这周滔的手伸得真长,大白天汽车站绑人,苏家的丫头已经落到他手里了。” “走,一起去警局。”麦文子说着吩咐人备车。 ☆、第三十六章 六手腕 顾昊摆摆手:“麦叔,周滔是打算用威胁的招数来达到让苏洛川主动顶罪的目的,所以,他女儿短时间不会出大事,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住,你去警局动静太大了,侦破是我的特长,借你的地盘和声威,你这车子暂时让我用用。” “你说得有理,我会派人入手卫龙集团内部了解实情。”麦文子沉思,一脸忧色。 秘书长已经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外:“车备好了。” 顾昊站起身出去,忽然回头提醒道,有些信息他必须让麦文子知道: “苏家丫头出事前,曾经到市内的图书馆查阅大量的有关大庸市建筑的书籍资料,还把送往快递公司用来揭发周滔的文字材料定在明天晚上六点之前送到,这个时间绝对大有文章,只是不见她的面,无从得知。” “苏家的丫头?你怎么这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麦文子虽然听了进去,但并不以为意。 “麦叔,这丫头绝对不能小看,从我昨天认识她开始,就不停地挑战我的认知视听,我的朋友方天你认识吧?”顾昊神色郑重。 麦文子点头:“那是个在大庸市内眼高于顶又奇名流传的年轻人。” “他很推崇苏家的丫头,让我一定要把她弄到军校去!” “推崇?你说的是推崇?”麦文子挑眉,眼中的惊疑毫不掩饰。 顾昊点头,然后大步出门。 麦文子凝眉,在材料上添加了苏迷凉界定的时间,然后打电话给警局局长,让他全面配合顾昊的行动,挑出几个得力干将帮衬,顺便长点见识。 顾昊到了警局,从一号车停泊向警局门前的大停车场时,局长已经带了四个从刑侦科挑出来的好手站在大门外迎接了。 胖局长一眼就认出从车内出来的顾昊正是昨晚书记半夜喊他过去救驾的正主儿,再看看书记连自己的座驾都让给他用了,连司机都不配备,摆明了是把他当太子爷一样敬着,态度自然更加恭敬。 把他迎接到了会客室,依次介绍了四个手下的姓名特长,顾昊一一记住,笑容真诚,主动伸手相握,说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仰仗大家帮忙,他年轻,让他们喊自己小顾就成了。 胖局长脸上汗水涔涔,他昨晚屁颠屁颠地跟着喊他顾先生都只能看得到他的鼻孔! 这么强大的气场,让他们喊他小顾,额—— 而且昨晚那张阎王脸可不是这样的,看不出一笑竟 然是这样个眉目疏朗的年轻人,这气质气场的瞬息万变,让他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看出顾昊那干练劲儿,他自然不敢厚着脸皮留下扯淡的寒暄,很知趣地对四个手下说,所有的警力和技术,随便他们调用,然后就告退了。 顾昊也不客套,直接就说了大白天车站绑人的事情。 他说出车牌号和大致时间段,把视线投注在一个中年干警身上:“张警官,交通筛选这一块你是资深专家,就拜托你了。” 四个人都心神一凛,知道局长看似寒暄的话,其实都是交了他们的老底,这年轻人虽然只是客套一番,但也是入了心的。 张刑警点头,起身拿了电话,让负责交通管制的刑警马上调阅那个时间段内的以汽车站为核心的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全力寻找黑色小轿车的行踪,尽快向他反馈。 顾昊拿出手机联系大李,问他现在在哪里,让他赶快过来。 大李正无奈地坐在接待室陪着值班干警很认真地做着报案记录,即便他心急如焚,拳头捏的咯嘣响,也只能动嘴皮子,加上一边的金鱼眼不停地喊冤枉,控诉他强势侵犯人权的野蛮行径,惹得他真想一拳砸歪那厮的鼻子。 接到顾昊的电话,他连忙说了现在的处境。 顾昊让他等着,一边向身边的人介绍说: “大李是我的一个手下,脾气稍微有点暴躁,他带着一个重要的嫌疑人,绝对参与了这场阴谋,不过这个家伙是个私家侦探,估计很难从他嘴里得到什么。” 说完他看着一边坐着的王警官说:“他们现在正在做笔录,麻烦您过去亲自过问此案,你是局内刑讯问案的好手,希望你能审出有用的线索。” 王警官漫不经心地瞅了顾昊一眼: “据我所知,大庸市只有一个私家侦探,这家伙案底老厚,上边有手持大权的人关照,每次抓来还没有问出什么,他就出去了,我实在不想做这样的无用功,而且,那货懂点法律,避重就轻,貌似憨厚,其实最贼,难搞!” 顾昊认真地看了他,没有忽略他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厌恶: “现在把他们俩带到刑讯室去,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审,出事我担着;而且,我保证他这回不会那么容易就出去!” 王警官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洒然一笑:“成,真能除了这个大害,我王某欠你一个人情。”起身就出去了。 顾昊看 着剩下的两个人:“你们两个都参与了苏洛川经济案件的审讯,想必了解的情况并不少。” 那两个干警对视了一眼:“对不起,这是最高机密,我们无权泄露。” 顾昊狠狠地瞪着他们,威胁道:“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两位干警毫不示弱,闭口不言。 顾昊忽然笑了:“看来老麦没有用错人。” 当即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材料说了一遍,和他们分享这个案子的信息,同时告诉他们给苏洛川定罪是极小的一件事,真正的大事是要透过这个案子,一举击碎一个更大的试图摧毁大庸市整个大好经济形势的阴谋。 “你的意思是说苏洛川是个替罪羊?” “你们一定也很清楚这个事实,现在把这个绑架案和那个案子联系起来考虑,因为被绑走的是苏洛川的女儿。” “如果是用他女儿来威胁他早点服罪结案的话,我们从威胁信息传达到他身边的来源找起,就能找到有效的线索。” “认真排查,他在警局内严密的监控之下,获知女儿被绑架的途径是什么——”顾昊正要说下去。 门口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李警官,赵警官,苏忽然吐口要招供,头儿让我喊你们过去。” ☆、第三十第七章 突破 一个年轻警官闯进去,看到顾昊这张生面孔,刹不住满脸的惊愕。 李警官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冒失鬼,知道了。” 那警官嘿嘿陪笑退了出去。 “竟然这就招了!”赵警官那脸是一副啼笑皆非的神色。 “苏洛川一直这么配合你们的工作?”顾昊挑眉问。 “额——每一个进这里的人,都觉得冤,苏洛川那智商,没有确凿的证据,暂时刑讯手段还没有往他身上招呼,竟然就主动要招认,这爽快中透着诡异。”李警官失笑。 三人想到刚刚的议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女儿被绑架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顾昊点头。 “他怎么知道呢?威胁信息传达到他身边的来源呢?只凭着人口相传,苏洛川断然不会牺牲自己来保全女儿,对方是用什么方式传递信息让他确信女儿被控制了?”李警官问得很仔细。 “周围负责监控的警官都是老资格了。”赵警官有些头痛,苏洛川的手机早就收缴了,更不可能用警局的电话来让他顺利接听到绑匪的话。 “其实途径也可能很简单,最有效的莫过于让他亲眼看到女儿的惨象,一个具有拍照功能的手机就能实现。” 顾昊说着拿出一款2002年新上市的诺基亚7650,华丽丽地推开手机上滑盖让他们看。 “这是今年刚刚推出的世界上第一款内置摄像头的手机,30万像素配置2。1英寸彩色显示屏,分辨率达到176x208像素。”说着他按了拍摄键,拍了他们俩凑到一起的脑袋给他们看。 两个警官看着那款金缕黑色的精致手机,尤其是那显示屏上的彩色照片,惊诧羡慕不已,口中一副不可置信: “世界第一款拍照手机?” 李警官已经毫不客气地拿到手里看来。 顾昊纠正说:“准确地说,是世界上第一款内置摄像头的,2000年夏普曾发布内置11万像素摄像头的j—sh04,上市后没有这款带来的轰动效应大。” “你是说,这类拥有拍照功能的新型手机,相互间能够发送这样的照片?”李警官问。 “手机——会拍照的手机,前段时间谁拿着一个这玩意儿炫耀来着?”赵警官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在房内开始团团转。 “这玩意儿很贵吧?”李警官问。 “五千多块一个,限量销售。”顾昊看着赵警官眼神发亮,知道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啊?这样的价钱,咱们局谁耍得起?”这价格在李警官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天价了,他回头问老赵。 “管伙的老刘,我想起来了,他前几天拿着一款会拍照的相机给大伙儿开眼哪,说是他儿子孝敬他的。”赵警官双手一拍,抬脚就往外走。 “你去审讯室待一会儿,看老王有没有问出什么来,我们去调查从绑架车出现时间开始所有见过苏洛川的人。”李警官说着把手机小心地放到他面前,快步追了出去。 顾昊点头,这群家伙确实都很卖力,他出了会议室,外边候着的一个警察马上殷勤地请他过去吃饭。 顾昊看时间是七点半,夏天的天黑得晚,正是吃饭的时候,他客气道: “代我向你们局长道谢,我很满意他手下做事的效率,你现在把我送到审讯室,然后过去让你们局长把桌上的饭菜打包成盒饭送过去,谢了。” 那警察自然不敢怠慢,忙把他带到审讯室门口,看看里边的人数,回头去给他整盒饭去了。 顾昊抱着臂站在外边看着,大李气得暴跳如雷,王警官按着审问程序,步步紧逼,金鱼眼四两拨千斤,答非所问,明明是憨厚的神色,顾昊却能看出他眼里隐藏的恶意戏耍之色。 他看了一会儿,两个警察已经拿着盒饭和凉啤酒过来了,他接了四个盒饭抱着进去,往桌上一放,推给王警官一个:“累了吧,垫垫肚子。” “头儿,这家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让老子给他一顿拳脚好了。”大李被金鱼眼的话绕得头痛,恨不得踹死他。 “吃东西,吃饱了再问,急什么。”顾昊把盒饭递给大李,不急不躁地笑道,自己也拉了一张凳子,三个人都端着盒饭开吃。 菜香四溢,让人食欲大振。 “你们单位的伙食不赖。”顾昊对王警官道。 “呵呵,不错,不错。”王警官吃得很满意,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沾了面前这位的光,看看这做菜的材料,顶级招待的伙食标准,真难为局长还要让人装成盒饭送来。 “头儿,我——堵得慌,吃不下!”大李恼火,人在他的眼皮下被绑走了,这烂人圆滑得一推三千里,他知道那女孩子是顾昊看上眼的,现在见面,连一句责备都没有,更让他惭愧,哪里会有胃口。 顾昊噗嗤一声笑 了:“吃不下也得吃,一会儿有出力的活儿让你去做。” “什么活儿?”大李来了精神。 “警官——桌上那盒饭是我的吧?我又不是罪犯,你们不能——”金鱼眼馋得口水滴答。 王警官淡定地瞅着他笑:“本身是给你准备的,但是你让我很费精神哦,只好算做我的营养加餐,现在那盒饭和你没关系了。” 顾昊看着金鱼眼吃瘪,面无表情地对大李说: “这家伙待在这里有恃无恐,估计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拿到了一些大人物的把柄,稳稳坐着等人救,你吃饱了,直接去端了他的侦探所。” 王警官顿时停了大快朵颐的动作,愣了一下,配合道:“我现在去开搜查令。” 顾昊按住他摇摇头:“警方参与的行动,搜查到的东西都要入库的,那炭火一样的东西,弄警局干嘛?” “哈哈,一把火烧了才痛快。”大李看到金鱼眼有些紧张的神色痛快地笑道。 “我的侦探所是合法经营,凭什么搜查?” 金鱼眼愤然,他想到保险柜内的新鲜材料,本打算今晚转移地方的,谁知道这么快就被抓了,要是被人拿到,他就彻底死定了。 顾昊理所当然地放下筷子,抿了口凉啤道: “你收了苏家的定金,总要交点真材实料,我不过是拿走你卖出去的东西而已; 放心,这个大个子并是不你眼里只会蛮干的笨熊,他有个拿手绝活——密码破解,找东西最擅长了。” ☆、第三十八章 发第威 “不可能!”金鱼眼的眼睛瞪得要凸出去了,他惊恐地瞪着大李。 大李烦躁的眼神里终于有了逼人的光芒,他放下饭盒,搓搓大手: “你李大爷马上会让你看到什么叫不可能,你但凡留下蛛丝马迹,让我扫到,我就能连你的老底都挖出来。”说着放下盒饭,很干脆地举起拳头逼过去。 “警官救命啊,他要打死我啦!”金鱼眼躲闪着求救。 “想打死你的人多了,添他一个不算什么。”王警官吃得津津有味,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哪里知道大李只是把他按在墙壁上,抬手轻飘飘地揍了两拳,悄无声息地从他皮带上取下一串钥匙装到自己口袋里,丢开他,转身就朝外边走,一边和顾昊招呼: “我这就去,你们等着瞧好吧。” 王警官放下筷子,连忙追了出去,小声说:“李兄弟,等一下。” 大李站住看他。 “那家伙就是疯狗一条,捏着很多人的把柄,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哎呀,有的材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普通人输不起啊,真是恨死人了,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搜查突袭搜查过了,一无所获。” 王警官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愤怒。 “我会尽力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大李问。 “我们局内好几个同事都被他拍了违纪的照片,如果——如果——” “你让我找到东西,给你带回来?” “不要带回来,直接毁了,他私藏的那些东西,会把大庸市的政界翻个底朝天,你要是能找到毁了,就为我们大庸市做了大功德了!”李警官一副拜托的神色。 大李点头,转身走了。 李警官走回审讯室,听到顾昊问道:“你把苏家那傻丫头卖给谁了?谁绑走了她,绑到了什么地方?劫匪名字叫什么?再不说估计就没你说的机会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金鱼眼被顾昊的视线威慑,吓得心惊胆颤,依然嘴硬。 “作为苏迷凉失踪之前的最后一个联系人,你会开口说话的。”顾昊冷笑,惊得金鱼眼冷汗直冒。 只见李警官拿着一个手机匆匆走进来:“找到了,这是咱们所内唯一的一个会拍照的手机,大家不会耍,也不敢乱动,你看看。” 顾昊抬手接过那个和他的手机同款的诺基亚7650,熟练地翻开 到相机簿,里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简单地翻到了已删除文档,马上就看到里边躺着的三张彩色照片,上边的人物赫然正是苏迷凉。 一张是苏迷凉被捆得粽子一样蜷缩在车内后座上,剩下两张是被安放在一张木头椅子上坐着照的,无一例外地,她的胳膊上总是有只按着她的看不到主人的大手,那只大手也像是抓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起来。 顾昊抬手扯扯有些发紧的领口,眯眼瞅着那张充满愤怒和绝望的小脸,这丫头怎么净遇到这样的事儿!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进去,嗡地一声震动,他的手机里已经有了转发的苏迷凉的照片。 “这个邮件的发件人号码立刻查。”顾昊把那个手机按了两下,出现了发信人号码,李警官马上抄了转身离开。 “你们都到影像室,把这照片放大来寻找拍照的地方和其他线索,王警官留下来做笔录。”顾昊吩咐后把手机丢给他们,自己转身阴森森地瞅着金鱼眼。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顾昊抬手抓起那盒完整的盒饭,一脚就把面前的办公桌踹到了仓皇不安的金鱼眼身上,那桌子带着巨大的冲力撞击到他身上,紧紧地把他夹在对面的墙边。 桌上的食物酒瓶还有王警官的记录工具全都呼啦一声,四散飞溅,地上一片狼藉。 金鱼眼举起双手贴着墙壁惊恐地瞪着一步步地逼过来的顾昊,身体抖得像筛糠:“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顾昊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脚踩着桌沿往前一用力,金鱼眼被强力积压在墙壁和桌子之间,动弹不得,张张嘴巴连气都喘不上来,更不要想说话了。 顾昊冷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越来越涨红的脸,那双金鱼眼瞪得越来越大,几乎要蹦出来了,他拿手机里苏迷凉的照片朝着他,让他看:“拿了她钱还把她卖了,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 看看她,被你害成什么样子! 最后一遍问你,说——” 顾昊说完松了一下脚上的劲儿,让他缓过来一口气。 金鱼眼几乎被憋死,得了喘息的机会,拼命地呼吸。 顾昊残忍笑了一下,打开手里的盒饭,抬脚更加用力地踩着桌沿挤压,在金鱼眼的目瞪口呆中把满满一盒食物对着他的脸用力按上去。 口中关切地说:“吃吧,死了也做个饱死鬼!” 然后对呆在一边的王警官说: “王警官,他吃饱了却还不说话,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耐性,麻烦你拿起记录本,记录下该犯罪嫌疑人,因为食物过敏,窒息而亡。” 王警官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记录本: “听说很多人都对虾过敏的,这憋死的模样和虾过敏差不了多少,确实是,这盒饭里油炸大虾挺多。” 金鱼眼感觉到死亡的阴云在头顶盘旋。 他双手用力扒拉着死死地捂着他口鼻的饭菜,那种热烫和窒息,加上顾昊死神一样强硬的铁腕,胸前强力的压迫,他连一口气都喘息不上。 王警官朦朦胧胧的说话声,让他感觉到死神的羽翼煽动的凉意。 “我说——”金鱼眼终于在被憋死之前,用最后的力气说出屈服的话来。 脸上的食物残渣被扒拉开,顾昊冰凉的视线盯着他,脚下抵着桌子的力道小了一些:“快说。” “能不能让我坐下来说!”金鱼眼心有余悸地求情,他连气都喘不匀了。 “没记性!”顾昊脚上一用力他又险些憋死,当即连声告饶,老老实实地招了。 …… 苏迷凉迷迷糊糊地被人从座位下边拉起丢到后座上,有人对着她的脸拿手机拍了照,她困惑不解地看看身上完好的衣服和捆绑的绳子,一时间想不起他们拍这照片有什么用处。 ☆、第三十九章 小十欢喜 等到苏迷凉仰头看清外边黑黢黢陌生的环境,顿时叫苦不迭。 她被挟持到这样的地方,该如何脱身? 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厄运? 司机骂骂咧咧地催促着他们动作快点,自己还要洗车,他们下去连脚跟都没有站稳,那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夜色的掩护下,很快她被毛巾缠住眼睛,被身边的两个男人粗鲁地抬到一个房间,拎着放到一个硬邦邦的木椅子上,撕开罩眼的毛巾,拔出封口的抹布,一个男人警告道: “坐好了,不配合弄死你。” 当即一个男人伸手捏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椅子上,另一个男人拿手机给她拍照。 “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生病了,难受得要死,你们要钱的话,说个数目,我签个欠条,回家我就取了给你们。”苏迷凉弱弱地哀求。 捏着她胳膊的男人,暧昧地搓揉着手里柔若无骨的手臂,视线萦绕在她的胸前,口水的吞咽声让她恶心反胃,但她腹内的食物早在车上已经被她故意刺激得吐完了。 那人忽然低头凑近了,手指拉了她的短袖衣领往下看: “这是什么痕迹?男人弄的?看不出来,这么嫩的妞儿竟然不是雏儿,大哥,你看看,这妞儿的身上,真让人兴奋!” 说着那人就抱了她丢到一边硬邦邦的床上,撩起她短袖下摆,上边斑斑点点的暧昧吻痕衬得她肌肤更加莹润诱人。 男人的手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腰,目光森森嗜人一笑,丢开她双手已经抬起上衣。 “你们绑架是求财、是要挟、还是报复?总得说出目的,这样胡来算什么!”苏迷凉蜷缩了身体,努力往远处躲,口中疾言厉色。 “呵呵,今儿就胡来一回,看看你身上这痕迹,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装什么羞臊,伺候好了爷们,自然会放了你。” 那男人丢了脱下的短袖,嗅了嗅,一脸嫌恶:“你吐脏我衣服,还没有和你算账。” “我也吐得自己满脸满身,你都不恶心吗?”苏迷凉慌忙避开他伸过来的毛茸茸的爪子,怎么恶心怎么说。 “真他妈欠揍。”那男人被她躲得火起,探手揪了她头发拉过去,拿抹布堵住她的嘴,低头嗅嗅,觉得她身上的味道真的好恶心。 拿手机拍照片的男人把手机放入口袋,触手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想起苏迷凉吐到他身上的事情,过去一脚 把苏迷凉从床头踹到地上,对那个猴急追过去的男人说道: “走了——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出去花上几张票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咱们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多留一会儿就多一会儿的风险。” “大哥,你没看那一身嫩肉,极品,到哪里能买着这样的货色。”色男哈喇子淌着,弯腰抓起地上的苏迷凉,撩起她的衣服下摆让那男人看。 “果然是上品。”被喊做大哥的男人视线凝滞片刻,舔舔唇,手指抚摸那些吻痕,“看这痕迹,不定那男人有多疼她哪,可她这脏兮兮的模样,实在倒胃口,你去外边端水过来给她洗洗,咱们玩过再走。” “大哥你先摸着过过手瘾,我马上就端水回来。”那男人把臂弯托着的苏迷凉往他怀里一丢,兴冲冲地说着拿了角落的脸盆开门往外走。 男人伸手接过苏迷凉,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惨叫。 “什么人!”他眼疾手快地抓起苏迷凉挡在自己的面前,看向洞开的房门。 一阵疾凉的风呼啸而过,顾昊稳稳地站在门口,眸如寒星,一步步地逼了进来。 苏迷凉惊愕地望着那英伟冷峻的面孔,瞬间有种光环笼罩、魁伟如天神的错觉,他——他——怎么会是他! 视线相接的瞬间,她有没有看错,竟然感觉到一丝暖意和关切。 “站住,不准靠前,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她。”男人的声音因为恐惧干裂得像公鸭嗓子,他嚎着那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匕首,紧紧地抵住苏迷凉的脖子。 脖子上传来抖抖的凉意让苏迷凉的心悬了又悬。 “哦,请。”顾昊站住,侧身让开很随意地摆摆手。 “走!”那男人看看靠边站空着双手的顾昊,紧张地从身后猛然推了把苏迷凉,苏迷凉登时吓白了小脸,她闭眼抿唇,因为双脚双手都被绳子捆着,就只能那么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去。 她连一声惊呼都不愿发出,和那锋利的寒刃相比,摔个鼻青脸肿算个屁! 男人发觉异状伸手去拉她已经晚了,只见顾昊豹子一样轻捷飞扑而至,一只手臂紧紧地挽住她的腰,旋即抱着她弹跳而起,顺势一脚稳稳地把那男人踹倒到远处的墙壁上。 那男人闷哼一声,身体顺着墙壁毫无知觉地缓缓倒下。 苏迷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晃晃荡荡地往外走,身边依稀过去 大批警察。 “别怕,都过去了。”让人心安的声音响起。 苏迷凉仰视,只能看到一只棱角分明的下巴,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小脸往他胸前靠了靠,很无地自容: “怎么老是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被你遇到。” 半晌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无妨,这样以后处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欢喜。” 这是什么逻辑,告诉她他的承受力很好,不介意她的狼狈,还是救她上了瘾? 苏迷凉知道自己是该向他道谢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的,想到那两个粗鄙男子说出的难听话,那心里忽然就充满了莫名的委屈,忍不住拿话刺激他: “处下去?欢喜?昊哥哥——上一次被你救了,我被你这样那样折腾了一宿;这一次被你救了,会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说实话,我现在比刚才更加害怕和恐惧。” 顾昊脚步一滞,脸色阴沉地垂眸,对上她那双亮得让他心跳加剧的明眸,旋即慢步悠然地走到了车子边。 把她从怀里放下,让她依着车门站立,伸手轻轻地将拂过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捋到她的耳后,露出修长的颈脖和白皙小巧的耳朵,还有下边那精致的让他移不开视线的锁骨。 苏迷凉被顾昊捋头发的温情脉脉的动作弄得一楞。 ☆、第四十 章 上瘾 尤其是顾昊手指拂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地带着电流一样,让她酥麻到骨头缝里。 苏迷凉有些难受自己有这样奇怪的反应,本能地就扭头避开他的手,没好气道: “怎么,玩上了瘾?” 却因为双手双脚还被捆着,因着这个避开的动作,重心一斜,沿着车身往一侧滑去——咔,这是要摔死她的节奏么?苏迷凉认命地闭上眼。 “你——是有点上瘾,想听你喊昊哥哥。” 顾昊抬手及时地搂住她,却并未帮她站稳,而是保持着那个高难度的倾斜动作,和她视线相接,带着你再敢躲一下就让你感受一下后果的眼神,一脸淡然。 这难度,苏迷凉和他僵持了片刻,看他笃定等着她低头的姿态,只好很识时务地勾了下唇角,她真的是打算委曲求全的,可是,那嘴巴却不听话地冷笑道: “所以呢?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肆无忌惮地羞辱我吗?” 说完她就闭了眼睛等着身体轰然坠地碰触地面的疼痛。 “——我没羞辱你,看到你,我是真心欢喜!” 顾昊认认真真地道,随着无奈的叹息声,他把她的身体拢到怀里,温热的手顺着她的衣服安抚地拍着她的腰。 刚刚那两个猥琐的男人,似乎就摸到了这里。 苏迷凉身体彻底僵住,她咬牙: “你凭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动作很无耻吗?” 暧昧的喟叹声在耳边响起:“唉——妞儿,反问这样的句式是需要一点底气和气场的,我都不明白你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的,我这样对你是喜欢,我不是随便的人。” 这叫什么话! 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呢,好像他这样待她,她应该感到荣幸! 他从来都不是随便的人,问题是他随便起来压根儿就不是人了,她的身体现在难受极了! 两个人在静默中站成温柔拥抱的姿态,可是内心都在困惑地挣扎,顾昊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出事他火烧火燎,看到她被那陌生人男人轻薄,他压根儿就忘记自己一脚踹下去的后果,而此刻,只是这样依偎着,他的心竟然满溢着小欢喜,心底似乎还在不停地小声欢呼——她没事,真好! 还能拿话呛他,说明她压根儿没把他当外人。 至于她冷淡避开的动作自动被他解读为——她好可爱,估计是在 害羞。 啊呀——种种迥异于常的细腻情绪泛滥膨胀,让他猝不及防、郁闷极了。 苏迷凉努力地让自己镇定,她现在能够抓到手的似乎只有面前的这根救命稻草了,他与她有恩,一直在帮着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今天遭遇的意外太多了,情绪有点失控。”苏迷凉低头,忍着眼底的酸意,两世为人,她的眼泪却和前世一样多。 “——你累了,闭上眼休息一会儿。”顾昊看着她灼灼愤然的眸色一点点地黯淡,最后收敛情绪说出这样的话,胸口莫名其妙地堵得慌。 “那个——顾少啊,我们到警局整口供,你今儿也累了,明天局里见。” 王警官摸摸耳朵,觉得喊出小顾这称呼实在有点艰难,就自作主张地喊他顾少,看着手下把两个绑匪抬到车上,就过来向顾昊道别。 苏迷凉一惊,微微挣了一下。 顾昊凝眉,手指插入她的发,安抚一般轻轻地揉了揉,让她别动: “成,交给你们了,抓紧点,审了之后把人送医院,虽然很想宰了他们,但作为奉命行事的爪牙——罪不至死。” 这番话说得似乎极其不情愿。 “顾少果然雅量高致,我们会妥善处理的,再见。” 王警官点头,他还正琢磨着如何对那两个倒霉的绑匪,顾昊赏了他们一人一脚,那雷霆之势,一踹之下,两人压根儿连站都站不起来,是被抬着上了警车,如果他不放话,估计只能任他们凄惨地自生自灭,现在他摆明是不打算要他们小命的意思。 不错,这肚量,是干大事的。 顾昊没有再说什么。 “额——我——你今天好像说了帮我见到麦书记的?”苏迷凉弱弱地小声,经历大变故,她仍然忘不了当务之急。 “这是什么味道?你身上传来的?”顾昊低头嗅嗅,再左右嗅嗅,最后撩起一缕她的发,低头凑到她脖子上嗅嗅,再抬头就露出奇怪的神色。 “啊?呵呵,被坏人抓到只好用呕吐来恶心他们了,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挑战你人品的。”苏迷凉看着他那啼笑皆非的神色,露出小虎牙,笑得狡黠极了。 顾昊怔住——这一刻,这张小脸上灿烂慧黠的笑意亮得炫目,他故作嫌弃地抽抽鼻子:“你可真——会恶心人!” “那么恶心你还抱着干么?嘿嘿!”苏迷凉看他嫌弃的 神色,那笑容俏皮极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顾昊眯眼放出狠话,心里也郁闷不已。 换一个人身上敢有这样的怪味,他不厌恶得一脚踹开才怪,可他竟然抱了她这么久才发现,更加惊奇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女人的忍耐力原来可以这样好,再感觉一下,这样抱着她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恶心反胃的反应!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顾昊不爽地拎着她往后退了一下,打开车门,把她放进了后座。 “解开,帮我解开啊。”苏迷凉连声说着,朝他伸着两只绑在一起的小爪子。 顾昊弯腰探身帮她坐舒服点,然后开了车灯拿出瑞士军刀剜解着绳索,看着她狼狈不堪的凄惨模样,到底没忍住: “你昨晚就是这样被绑了手脚落到我手里的,今晚又这样,甚至更惨,我都纳闷了,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会悲催成什么模样!你不笨呀,怎么会一再做出这样让人绑了任人宰割的事儿?” 苏迷凉瞬间被他打击懵了,小脸哀婉,想到自己的处境,失神道: “没有爸爸妈妈庇护的孩子,不都这样任人欺负么?怪我,虽然能看懂人性,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麻痹自己——人性不会沦落到漠视生命、践踏生命的程度。” “现在你信了?”顾昊挑眉。 ☆、第四十你一章 你走 “懂了和做到还是有差距的,不过,承蒙您厚爱,我会——牢牢记住教训的。”苏迷凉态度诚恳。 顾昊冷峭的唇角抽了下,这话含沙射影得太明显了。 他冷哼一声,凝视她那满含着得意娇俏的眼睛:“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受人好处总是需要付出点代价,你记住就好。” 苏迷凉一点点收了眼里的笑意,虚弱地抿抿唇:“受教了,谢谢。” 她活动一下被勒得发痛的手腕,蜷缩了双腿,垂首开始解脚踝上的绳索。 顾昊转到前边开车。 “我们这是去哪里?”苏迷凉小声问,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怎么都抓不住那惶恐的念头。 “你的模样瞧着糟糕极了,你确定要这样子去见麦书记?”顾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头也不回地问。 苏迷凉疲惫地闭了眼睛软软地躺在后座上,经他一提醒,想了下自己惦记的不是见麦书记的事儿。 她瞧着很糟糕吗? 呵——完全可以想象她现在会有多狼狈。 此刻她觉得脑袋沉得很,老是想往座位上栽,浑身从内到外都是痛的,空荡荡的胃火烧一般难受,好像每动一下,都会撕扯出千丝万缕的痛楚来,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痛。 她挣扎着解了半天绳子,奈何手腕没有一点力气,折腾得浑身都是汗,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自嘲一笑道: “我的头嗡嗡叫,要向麦书记反映的事情很需要费一番口舌,我现在这个状况,头脑估计不够用。” 她缩回手苦恼地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抓到头脑里遗忘的严重的事情了——绑匪给她拍摄的几张照片,看那情形,似乎是发彩信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想到一个可能性,登时无措地结结巴巴地说: “坏了,他们给我拍照了,我的照片只能威胁到我爸爸,天哪,那副凄惨的模样,爸爸一定会吓到的,如果爸爸以为他什么罪过都承担了,歹徒才会放了我,那可该怎么办? 我想去看看爸爸,有没有可能见到?” 顾昊抬眼看看内视镜里那张疲惫的小脸,摸了手机,打开翻出在警局传上的照片,反手从前座缝隙间递给她:“是不是这样的照片?” 苏迷凉疑惑地接过来,急急翻开了一遍:“你怎么会收到?” “傍晚时候,你爸 爸忽然要招供,专案组的人觉得蹊跷,就从你被绑架之后的时间算起,逐个排查见过他的警察,最后是后勤上的一个工作人员在给他送饭的时候,借机给他看了这三张照片,传递了威胁的信息,恰好我的手下又抓到了福尔摩斯二号探长,这才找到你的。” 顾昊把来龙去脉简单地给她描述一遍。 “我爸爸——我爸爸,他会不会把不该他承担的罪责都招了?”苏迷凉吓得脸都白了。 “这说不准,他如果做了违法的事情,老实交代是唯一出路。” “我现在能不能见见他?”苏迷凉满眼期待地问。 “你这模样,不怕吓坏他?放心,我已经让监管他的警察转达了你已经安全的消息。” “他是我爸爸,见见他才会心安。”苏迷凉的口气变成了乞求的。 “抱歉,他现在处于被监管阶段,任何亲人朋友都不能探视;”说完看着苏迷凉毫不掩饰的失望眼神,他又补充道,“放心,麦书记不打算动他。” “犯罪分子都能通过人给他传递威胁信息,会不会再生毒计谋害他?”苏迷凉紧张地问。 “呵呵,什么人会有敢死队替他卖命?传递个信息多不过免职,要是出力谋害一个重重监控之下的重要嫌疑人,很难有人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担此重任。”顾昊笑她多心。 “可我就是担心,总觉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苏迷凉隐约松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你现在需要吃点东西,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麦书记,如果你的陈述和明天下午送到各部门的文字材料能起到作用,或许你真的能帮着你爸爸度过一劫。” “你跟踪我?”苏迷凉越听越惊讶,联想到前边的种种细节,他知道的也太多了,好像她在做任何事情,他都在旁边看着一样。 “算不上跟踪,只是好奇而已,不太明白你在做什么,瞧着似乎颇多隐情,不过顺手帮你一把,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惊奇。”顾昊解释道。 苏迷凉看着外边明显是开往郊区的路径,她是大庸市人,中午从这个方向刚刚经过,她突然发现他要带她去昨晚的别墅。 “停车!我要回家,明天早上我会到市委门前等你的。”苏迷凉有些慌乱,昨晚她是被下了药,意识昏迷地被他带回家,现在她清醒着,怎么能自甘堕落? 而且这样跟着他回去,算什么! 车子滑到路边,轻捷地停住。 顾昊似乎被她的不识好歹气到,按了一下中控锁,细微的卡塔声响过,车门打开,她的话一出口,他的反击就立即跟了出来,态度很坚决,:“明天我不会去,下车!” “你明明说过帮我的!”苏迷凉倔强地咬咬牙,小脸顿时惨白,她强打精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移到车门边,却发现她的脚却没有解开,“能借我那个撬开绳子的东西么?” 顾昊无力地叹口气,为什么让他遇到这样一个矛盾又倔强的小女人啊:“小野猫,和我在一起就那么招你烦!” 说着他下车给她开门,弯腰三下两下毫不顾惜她地挑开了脚踝上的绳索,双手按着她肩头上方的柔软靠背:“走吧,走了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苏迷凉倔强地挺直脊梁、抿抿唇,逼人的威压让她几乎失去残留的一丝丝勇气,那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刚劲有力的臂膀——苏迷凉遏制心底莫名的眷恋,倔强地望着他:“你说了帮我的。” “哈——帮你,你也得活着有命让我帮!你以为绑架你的人会就这样放过你?那是妄想!” ☆、第帮四十二章 帮我 “你爸爸没有定罪之前,你就是能要挟到他的最得力的筹码,他们岂会轻易放弃?今天我救了你回来,明天呢?只要你还在大庸市,离开我的视线,他们便依然能轻轻松松就把你抓回去。” 他冷峭的唇一张一合,每个字都说在了苏迷凉的心坎上,她越听脸色越惨淡,而他的话却还未完,最后一句话说完苏迷凉更是头脑发晕,摇摇欲坠。 “想想你老爸如果不老老实实顶罪,等待你的将会是何种程度的照片,你大可以想象!” 苏迷凉握了握拳头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惊恐,用最具有穿透力的视线盯着他道: “你在吓我。” “我有没有吓你你当然很清楚。”顾昊说的是事实,他的视线下滑,轻轻的停在苏迷凉微微露出的一截细腰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统统都是他留下的,有咬的,有吻的,他不由回想起昨夜的疯狂。 苏迷凉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捏了捏拳头放开,抬手抓了衣服下摆往下拉,没错,她现在的确是自身难保。 “帮我!”她咬着唇,难堪地沉默良久,现在别无选择,她不能再被那些人渣抓回去,他似乎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救命稻草,她又想起最初的感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抽了,老是反感和他在一起,这一个小折腾不过是显得她更加狼狈而已。 顾昊勾唇轻轻一笑,认真看了她一眼: “在你爸爸出来之前,别再说走,下一次我没这么好的耐性陪你磨牙!”微微的蹙了蹙眉又加了一句,“听话点,嗯哼?” 苏迷凉选择无视他逼人的眼神,疲倦地闭上眼睛,她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周滔能找人绑架她来威胁爸爸,她一个人去哪里都不安全,而且她很累,累到了骨头缝里,实在没有力气抗争什么。 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同样的一个男人,过一夜还是两夜甚至无数夜,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服自己不要再节外生枝,自取其辱了。 “谢谢。”这是她唯一能够说出的话,用来结束他固执的等待之态。 顾昊看她这也算是表态了,就关上车门,转过去开车。 到了别墅,随着他们的车子停下,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长裤t恤的男人洒然端立车边,轻轻的扶了扶镜框,朝着下车的顾昊点头,热络的神色在转而看到歪歪扭扭地下车的苏迷凉时,意料之外地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错步上前,适时地托住了苏迷凉的胳膊肘,浅浅一笑,颇有礼貌的轻轻问了一句: “你——不舒服么?” 苏迷凉一惊,顺势抬起被他托着的那只手臂揉了揉有些发蒙的头,退了两步努力站稳,抬头打量他,这是谁,那个人的下属、还是朋友? 这一转念之间,顾昊已经从车头转了过来,他伸臂霸道地抱起她,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不耐,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迷凉此刻晕晕的,她辨别出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就温顺地缩在他的怀里。 “呵呵,活儿干完了,本身打算回去的,张炬告诉我你把他派了回去,我担心你身边就大李一个人,用着不顺手,就主动过来了。” 那个人推推眼镜腿,一脸惊诧之色,跟在二人身后,微笑着说。 眼风扫了下苏迷凉,这女孩子瞧着实在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病恹恹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想不到头儿喜欢的竟然是这个调调的女人,真是太——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弱柳扶风是种神韵,不是真的病弱得连站都站不稳,而且这位连走路都情愿代劳的姿势,显然是喜欢上了。 寻思张炬说的话应该是真的,看这亲昵的姿态,不惜屈尊降贵地抱着她,打定了主意要退婚,估计只是第一步呗。 顾昊冷哼一声:“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算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张炬传个信应该还能胜任。” “就是,让我去找那花痴女人谈判,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男子看到他并不介意自己逃避苦差事,笑得很殷勤地小跑两步到他们前边,推开深色的门,请他们先行入内。 餐桌的屏风后边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笑着用围裙擦着手:“您回来了,饭菜已经摆上了。” 顾昊嗯了一声,低头看怀里的苏迷凉:“就这样去吃饭?” 苏迷凉有些赧然地摇摇头,看都不敢看周围:“我去洗把脸,实在受不了。” 感觉到她挣扎,顾昊把她放下,朝那妇女说:“上午交代你买的买了么?” “买了,姑娘,你的衣服都挂在衣柜内,你挑看得上的先换了。”中年妇女连忙应声,转而对苏迷凉说道。 有替换的干净衣服就好,苏迷凉红着脸道谢,低着头进入了那个她昨晚休息过的套房,她记得里边有浴室。 “她病了吗,看那步态歪斜, 出什么事了?”男子皱眉审视苏迷凉的背影,转头问顾昊。 “事儿不少,回头会找时间向你们解释,给我闭紧嘴巴;一会儿等她出来,你帮她检查一下,开点药。”顾昊很自然地说。 “这不是小菜一碟嘛!”男子摆摆手,浑不在意。 “白沙市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顾昊挑眉看他。 “有点,那个横空出世的地产公司——家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查出来幕后老板了,是大庸市的。”男子显然是在解释为什么手头的工作没有太顺利。 “手能够伸长到邻市,应该是官场上的强势人物。”顾昊冷笑,有了点兴趣,“看不出这大庸市还卧虎藏龙。” “是主抓商业的副市长周滔,不就一个副市长么,搁咱们那儿连只蚂蚁都不如,在地方上竟然就抖威风了,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拿到了项目,但是预算却多出不少。” “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后会有收拾他的机会。”顾昊淡然道,视线扫到收拾整齐的苏迷凉,两个人都止住了原来的话题。 苏迷凉长发披肩,穿了素净的一款粉蓝碎花的少女裙,纯净得如同娇柔的花儿,款款而来,淡雅袭人。 ☆、第四十三章 帮手 “这是李冉,他是——医生,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他。”顾昊向苏迷凉介绍那个男子 苏迷凉抬眼看他,正遇上李冉那打量她的神色,就出声道:“你好,我是苏迷凉。” 李冉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可以帮你扣下脉么?你看起来连说话都颇吃力。” “扣脉?你是中医?”苏迷凉有些惊讶,这么年轻的男中医。 李冉没有说什么,探手从旁边打开的医药箱内取出一个柔软的冰丝软垫放在餐桌边。 苏迷凉实在不舒服,就坐过去伸出手腕。 李冉三枚手指搭在她的脉线上,凝神细辨,挑了一下眉锋,松开让她换了另一只手,片刻后,缓缓说道: “脉象浮乱,气虚血旺,头重脚轻,受惊过度,几乎有魂不守舍之相——可能是太过劳心,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吃点药,好好睡一晚就好了。” 苏迷凉的心微微地惊诧,脑袋艰难地转动着,魂不守舍这几个字让她心生警惕,虽然中医神奇,但也不可能摸出她这穿越来的魂魄吧。 可抬眸间正撞到李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强自镇定道谢。 李冉也若无其事地收拾了药箱,顺手给她拿了健胃消食的药物和安神补脑的口服液,还有一些辅助的维生素倒了几粒,告诉她现在就着粥吃了,然后就拎着药箱出去了。 顾昊已经给她盛了粥递过去,苏迷凉低头吃了药,温热的粥熨帖了她空荡荡的胃,觉得不再那么难受了,就捡着清淡的小菜吃了几口。 一边吃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的顾昊,顾昊觉察到她的视线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心情很好:“吃饭就好好吃,那样瞧着我,我都以为自己是下饭的开胃菜!” 苏迷凉囧囧然,这家伙的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他那气场和模样,坐谁身边都会让人惴惴不安的,还能联想到自己是开胃菜,他可真敢想。 看他高兴,当即就鼓足勇气道: “额——我想问一下,今晚——我能不能一个人睡,刚刚那个李医生也说了,我需要好好休息。” 顾昊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眸子顷刻间盛满了笑意: “我有说过晚上和你一起睡了么?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一起睡觉,不过是迫于身体原因,需要养精蓄锐?” 苏迷凉被他的故意曲解气得傻眼,都不知道怎么还击了。 “好了,不用太过介怀,谨遵医嘱,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就算你想,我也得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昨晚——你太热情了,伤处要等消肿了才能敷药的,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你的,用我教你怎么用么?” 顾昊眯了眯盛满笑意的眸子,说完便拿了面前的两个膏状药物盒子,手里拿一个,推到她面前一个。 苏迷凉顿了顿,不解地瞪着他,努力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无耻的话——她太热情了,要养精蓄锐!伤处要消肿了才能敷药的,他一支,她一支,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开玩笑吗! 顾昊看她瞬间小脸生动,变得咬牙切齿的,当即开心地大笑着起身离开了餐桌边。 苏迷凉瞪了他的背影,放松紧咬的牙关,再咬估计还会增加一个新症状,牙疼,还是爱惜自己一些的好。 正想着,那走到门口的家伙回头:“眼睛瞪得那么大,不舍得我走么?那我就勉为其难,今晚咱们一起睡?” 苏迷凉登时红了脸,因为气结眼睛瞪得更大,转瞬想明白他的话,连忙闭上眼睛,朝着他摆摆手:“走吧走吧,再见再见——不——明天上午见!” “哈——”顾昊忍俊不禁,这丫头语无伦次的模样太可爱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见。” 苏迷凉松了口气,笑靥如花地摆摆小手,示意某人赶紧消失。 顾昊去和李冉碰面,后者看看他的模样,笑道:“不陪你的小美人了?” “闭嘴,她的身体真没事?” 李冉伸手在嘴巴上加了一个拉链,闭口不言。 顾昊再问。 李冉才推推眼镜腿道:“你让我闭嘴,还怎么说话?不过,我还真有点话不吐不快。” 顾昊一副嫌弃的样子瞧着他甩包袱:“有屁快放。” “额,你这小女友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极大之处吗?”李冉问。 “昨天能算以前么?”顾昊也很认真地问。 “噗——”李冉吓到,“你们昨天才刚认识?” 顾昊点头。 “这——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像你的为人。” “确实是各种各样的巧合,总之就这样了,你快点说下去行不?”顾昊不耐烦。 “刚刚我说她魂不守舍,准确来说,应该魂不附体。”李冉正色道。 “魂不附体?什么意思?” “时而脉象无力,若隐若现;时而怦然有声,强势难辩,出现这种状况实在费解,建议你带她去让——云谷禅师看看。”李冉迟疑了一下,才提到云谷禅师。 “云谷禅师?”顾昊若有所思。 “禅师不是说你下半年的婚姻要透了么,你正好就遇到一看对眼的,带去让他看看,帮你把把关。”李冉说得很客观。 “她的异常之处还表现在脉象上,这症状只能向云谷禅师求解,你是这个意思吗?”顾昊求证。 “嗯,我真正的建议是离她远点,一个黄毛丫头能吸引住你,各种诡异!忠言逆耳,你未必听得进去。” “你甭做医生了,改做神婆得了,神神叨叨的,还敢拉云谷禅师下水!” 顾昊不再甩他,电话问了王警官情况,那两个绑匪竟然是从白沙市过来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要事,大李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是挖到私家侦探金鱼眼的老底,用他的钥匙密码打开了一家地下钱庄的保险柜,找到了不少周滔贪污弄权的证据,更多的是一些大人物竟然也有把柄捏在金鱼眼手里,问他是带回来还是毁了。 顾昊思忖片刻,直觉上那个金鱼眼就是周滔一爪牙,用阴招抓把柄来钳制大人物,这是他在官场的底气和有恃无恐的根源。 ☆、第四十四章 羞涩一个看看 当即就让大李把材料一股脑地带了回去。 大李回到别墅,兴奋地和李冉互称小李子大李子地打闹了一阵,三个男人又对着苏洛川的案子琢磨良久,最后的疑点都落到了苏迷凉邮寄时间的确定上——本能上他们都觉得,这个时间,就好像一个最后通牒,在这之后治不住周滔,后果很严重。 “周滔流年不利,这回死定了,你也省得有隔夜仇了!”大李得意地笑着用肩膀撞撞李冉。 李冉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未必,周滔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私家侦探帮自己保管这些保命的材料,这顶多算是私家侦探自己留的后手,周滔私藏的那份护身符不查出来,护着他的人物多了。” “好吧,我一不小心又一根筋了。”大李傻乎乎地摸摸头,他得意忘形似乎把这些当绝版了。 “我觉得要想真正帮到麦叔,这周滔的材料怎么用,还是听那小丫头的主意好了。” 顾昊放话了,他很清楚周滔这样的人物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冉那事情刚刚过去,不宜有大动作。 “我也觉得要不不动,要不就让苏迷凉来考虑周滔的材料怎么用比较好,说不定能帮她大忙。”大李直爽表态。 顾昊侧头看李冉的主意,只听他不屑地轻笑:“悉听尊便,随便让那丫头瞎折腾,反正又不是我费力气得来的。” 他话里的意思当然是这样好的筹码,应该留着关键时候换利益,而不是轻易让一个黄毛丫头拿去小耍。 顾昊沉吟片刻,挑了周滔和一女人的限制级照片还有那个碟片:“这个——你看了么?” “少儿不宜,还是不给她为好,那个,头儿,好像也有苏洛川的照片和证据,要不要也给你?”大李挠挠头。 顾昊凝眉,想了想点头,瞧着大李弯腰在那个大袋子里翻动,片刻后递给他标注苏洛川名字的文件袋,顾昊接过,把两者放在一起,拿到了手里:“都累了,睡觉。” 苏迷凉一夜都是凌乱的梦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总之,在奔跑逃命的慌乱中过了一夜。 醒来时浑身都是湿腻的汗水,头早就不痛了,猛然睁开眼,看到面前那张放大的男人面孔,吓得她慌忙往后躲,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着进来的。”顾昊凝眉看着她小鹿一样的慌张,那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凉被拉到下巴处,让他有一丝不爽。 “不早了,你可以到外边等我么,我——该穿衣服了。”苏迷凉知道这样的时候,对峙对自己不利,当即就把他不经允许就闯入她反锁的房间这件事翻过去了。 “你看这东西,对你有用处么?”顾昊把一叠照片递到她面前。 苏迷凉看到上边的两个姿态不雅的男女一愣,正要羞恼指斥,忽然认出那照片上的面孔正是周滔,当即抬手毫不犹豫地抓了过去,一张张地看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正是这个男人,周滔! 她上一世的记忆是将近五十岁的周滔,猛然发现他没有彻底发福之前,模样相当耐看,而和他亲密依偎着的眉眼清丽的女人正是当年扯着小孩、自曝是父亲情妇的那个女人——翁玲玲,她的心底一阵狂喜。 有了这个,等对方的阴谋施展之后,水来土掩地挡住爸爸身上的污水,是可以用来以防万一的材料。 一只大手冷不丁地把那叠子照片从容地收了回去。 “你这样的年龄,看到这类照片不是应该表示一下不好意思么?或者这男人很好看让你忘了掩饰羞涩?”顾昊的声音含着戏谑的笑意,煞有介事地打量照片。 苏迷凉被他说得有些赧然,不过瞬间就想到另一件事,当即压住内心涌出的羞惭之意,镇定地板着小脸说: “抱歉,让你失望了,期待一个拿避孕套做花样礼物的女孩子看到这样的照片表示羞涩,这话显然没经脑子,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现场录像刻录成的光盘也应该在你的手里吧?” 顾昊凝视着那故意紧绷着的小脸,那两只一点点地变得粉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小丫头在害羞,却还在正色地给他装镇定。 “嗯,是在我的手里,你要观摩一下么?”那张脸很诚恳,苏迷凉却那眸子中看到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抿抿唇点头。 “咱们一起看?”一副兴奋得双眼放光的狼模样。 苏迷凉警惕地低头,看到露出的颈项和滑落肩头的凉被连忙抬手拉紧:“你看过了?” “没有,这东西一个人看没意思!”顾昊脑袋摇了摇,很肯定。 “你从哪里弄来的?”苏迷凉好奇不已。 “一个手下从他家里搜出来的。”顾昊有问必答。 “那——还是让你的那个手下看看,鉴定一下内容是不是和这个照片大致一样?”苏迷凉很认真地建议。 “你不感兴趣啊,那干脆让他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丢了算了。”顾昊欲擒故纵。 “不要——”苏迷凉连忙伸手阻止。 “一起看,咱们亲自观摩鉴定杀伤力,不是更有意思?”顾昊兴味盎然、摩拳擦掌。 “流氓。”苏迷凉无语,只好揭穿他的真面目。 “虚伪,别告诉我你没有看过三级片哦。”顾昊说着眯眼调笑。 三级片是什么东东? 苏迷凉不屑一笑,瞬间就想到前世观摩学习过的苍老师主演的细腻无下限的a片,再抬头看到顾昊一脸惊异的神色,小脸嘭地一下就红透了。 “啊?你还真的看过?”顾昊有些汗滴滴地想,这神色无疑是被他的话戳中了。 苏迷凉摇头,举手发誓:“我没看过三级片,真的。”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她真的没有看过三级片,只听听三级这名字,她就知道排不到a片前边去。 “没看过不用遗憾,咱们这就去补课。”顾昊笑得很欠扁,伸出胳膊就去抱她,那阵势吓得苏迷凉不由尖声喊停。 ------题外话------ 推荐好友花卷儿的《媚宠,萌妻至上》,妞们看到收藏了,不可多得的宠文美文哦! ☆、第四十五五章 涂药 顾昊被她的尖声扰得没了兴致,伸向她胳膊的手若无其事地晃了一下收回去:“你在怕我?” 苏迷凉往后缩了缩身子,心道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思及正事,顾不得表示不满,拿小手指指指那让她垂涎欲滴的东西: “那个——照片和碟子,是不是帮我搞到的?” “嗯,惊喜吧,不过,费了大工夫才搞到的,你想要总要付点利息给我。”顾昊的话里意有所指,眼神瞧着她要多色就有多色。 “多少钱,你说?”苏迷凉认真地问。 “咱们之间,提钱多生分。”那脸虽然依然表情不明朗,但是眼神里带出的笑就有点贼了。 “不生分不生分,亲兄弟还明算账哪,你摆明了说。”苏迷凉赔笑,眼巴巴地瞅那唾手可得的证据,盘算着他会出什么难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知道你那点零花钱我也看不上,我就大方些,给你两个选择,以劳代酬。” “以劳待酬?说说看。”苏迷凉眯眼,捕捉到他眼底的笑意,纳闷他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 “第一个选择就是咱们一起看看这个,估量一下里边的技术含量; 第二个选择就是帮我上药——”看到苏迷凉越瞪越大的双眼,他停顿了一下道,“你那脸红得猴屁股一样,想到哪儿去了?我身上的抓伤结了疤,天热多汗,难受的不行,你帮我上药,二选一。” 顾昊看她那羞涩的小模样就知道她想哪里去了,不由出言调笑。 “我选第二个,那个光盘,我要——一个人看。”苏迷凉抿抿唇,和一个男人一起看限制级的东西,只是想想,她就知道该有多尴尬,而且这家伙狼一样的眼神,让她戒备不已。 “哼,我知道你就没有胆子和我一起看。”顾昊笑嘻嘻地刺激她。 苏迷凉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别和我玩激将法,没用。” 顾昊看着她那笃定又过分在意的神色,正色道: “好了,不逗你玩了,来,帮我上药,那个东西其实我看过了,我保证能有举证的作用,阻止你看的关键原因,是这样劣质的经由不专业的人员刻录的光碟,播放的次数不易太多,不然容易卡碟或者黑屏,如果关键时候卡了或者磨损了,那就惨了。” 苏迷凉眼睛一亮,坐起身问:“额——那个,是不是和照片抓拍属于同样的场景?”她需要确认。 顾昊汗滴滴地把视线移到手里的照片上,心道这丫头问问题太有技巧了,点头认可。 苏迷凉兴奋地一裹凉被,乌拉一声欢呼着跳起床,对顾昊伸出小爪子:“药哪,我帮你上药,咱们赶紧去找麦书记,越拖延生出的事儿就越多。” 顾昊瞧着这丫头身上裹得粽子一样,还能蹦跳自如,傻眼道:“你——你——药在外边。” “你——你什么呀,快点出去拿,我换了衣服马上去帮你。”说着摆着小手催他走。 苏迷凉看着顾昊出去随手关上门,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裹着凉被下床,拿出衣柜内的衣服,有条不紊地换上。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捏着门把手偷偷拉开一个缝隙。 苏迷凉屏住呼吸定睛一看,顾昊正长身玉立,站在沙发边等她。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盘子,里边有瓶消毒的酒精棉球和一个敞口瓶,看那上边的棉签,显然是调制好的药膏。 顾昊对着门缝瞅了一眼,苏迷凉马上惴惴不安地吓得直起身,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开了门走过去。 “怎么涂?”她问着慢慢地走到茶几边,在托盘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看向盘子里各种医疗药物。 “站着涂。”顾昊伸手脱下身上的深色棉质短袖,露出一块块遒劲有力的肌肉块儿来。 苏迷凉看着他高瘦挺拔,没有预料到衣服下隐藏着的肌肉竟然这么结实有型。 顾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这丫头害羞不好意思抬头,那视线因为身高的关系就盯着他的腹肌位置甚至更靠下,让他觉得浑身越来越烫、肌肉越绷越紧,某些部位隐隐要抬头撑起小帐篷。 他气恼地磨磨牙,看她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就曲起两个手指一弹,镚儿一下,给她小脑门上吃了一记暴栗子: “你一女孩子,目光能矜持一点么?” “额——好痛!”苏迷凉抬手揉着脑门,痛得双眼含泪被迫仰视他。 老天!苏迷凉忘记捂脑门上的疼痛了,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凑近看,小手指轻轻地放到他胸腔上边一道红红的肿胀楞印上,但是刚刚碰上去却又受惊一般的极快缩了回来: “这——这谁干的?”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谁敢把你抓成这样。 顾昊觉得完全无力抵抗她这样的角度的视线,而且还带着泪花花,这是等着他凌虐的姿态么? “上药。”顾昊想着她那一副欠虐的模样,心道果然年龄太小,貌似老成,一不留神就露出稚气的小女孩本性,她还不知道这表情在大清早对他有多大的诱惑力。 苏迷凉委委屈屈地弯腰从茶几上取了镊子,夹住一个酒精棉球。 顾昊不爽地转了身,拿背对着她:“后边,前边我自己来。” 苏迷凉彻底晕菜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背,虽然他的肌肤颜色比较深,肌肉块很结实,问题是后背上那条条肿起的指甲抓起的血楞子成灾,衬着颇为性感的小麦色肌肤,额——谁说sm只有女人被凌虐才有点击率,只要看看这个背,就会明白,主角变成一个这样健美结实的男子,似乎更加的让人喷鼻血。 “别愣了,都是你的战果。”顾昊头也不回地说,苏迷凉小手一哆嗦一颤,死死的盯着那些激情之后留下的印记—— 她! 怎么可能?她怎么敢! 用力的咬着唇躲开那些惨不忍睹的伤痕,苏迷凉羞得无地自容,用力的闭上眼睛,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她也记得——她清楚是自己先勾引了他,该死的周金宇让人给她注射的药物就是罪魁祸首!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收藏的妞儿,狠狠熊抱一个,谢了! ☆、第四十献六章 献计 “先过酒精,再涂药。”顾昊哪里知道她纠结的小心思?当即大刺刺地吩咐她。 “额。”苏迷凉小心地嗯了一声,收回飘扬的神智。 镊子捏着酒精棉球开始往他背上的伤口擦,因为是夏天,有的抓痕有点深,酒精渗入,明显能够看到他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 苏迷凉使唤不惯镊子,一不小心还会戳到伤口,痛得顾昊回头客气地对她提建议:“这铁玩意儿戳得我生疼,把你的手指消毒了,捏着棉球涂。” 他一回头身子轻微一晃,她竟然又没轻没重地戳了一下,当即吓得慌不迭地把镊子丢到托盘里,连声道着歉涅起酒精棉球把手指头擦干净。 顾昊还算有耐性,没再说什么。 苏迷凉的手指捏着消毒棉球顺着那些红印子从上往下涂,指尖碰触着男人清凉结实的背肌,肉很硬,很结实,看得出来他身体很棒,这一点从那天他从三十米外甩过去一本砖头一样的厚书的力度和速度,她早有认知;而且,她身体昨天一天那疲惫疼痛程度,她也完全可以想象他的身子底子。 苏迷凉擦着擦着那思绪随即就放空了,心猿意马地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前世她和周金宇也是有过亲热经验的,那男人拿来和顾昊的身材比,压根儿就不能看,外强中干的空壳罢了。 她跑神的瞬间,顾昊显然也跑神了,他从来想不到一个女人只是一根小手指触摸到背脊上,就能用凉凉的舒滑的指尖,捻着他的意识忽悠悠地飘,直到他再也抑制不住溢出喉头的轻吟: “嗯——好——你是在给我涂药还是在勾引我?”顾昊显然觉得喉头发出那样暧昧的声音有些意外,他干脆回头瞪了她。 “啊?”正在胡思乱想的苏迷凉被他突然的出声弄得面红耳赤。 顾昊猛然一转身刚好抓到了她满脸轻艳的粉嫩,轻佻地坏笑着伸出手指挑了她的下巴:“精神不错,昨晚休息得可好?” 苏迷凉被他眼里的锋芒盯着,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垂眸:“还好。” “所以你有了过剩的精力来挑逗我,勇气可嘉!”顾昊继续道。 苏迷凉无语,垂着头有些挫败,心道狼一样的男人,还用得着那样?她犯贱么? 细牙咬了又咬,不愿就这样受他调戏,当即抬起头,双眼快速地扫了一下他的上身,小手指捏着酒精棉球对准他正面的一个伤口用力地按下去,唇角带着娇俏的坏笑道: “是这样么?” “嗯啊——”男子轻吟一声,笑笑着眸子低头瞧着她手指按着的部位,神色十分欠扁一副受用模样,“不叫——嗯——哪叫什么哪。” 苏迷凉的视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啊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小手指下边用力地按着的竟然是他胸前右侧的凸点,她不相信地眨眨眼,手指动了动,然后她看到了真实的结果,那柔软的一小点点,竟然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变得硬起来,顶着她的手指尖。 “这可是你自找的!”随着他喉头的一个低声咆哮,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过于明亮的锋芒,两只肌肉紧绷的胳膊掐着她的双肩,那一瞬她几乎被那股强劲的力量捏得魂飞魄散。 苏迷凉惊骇地瞪着眼睛仰望,被他那狂暴的眼光扫过只觉得浑身发冷,有点丢盔弃甲的冲动,她强自镇定道:“你——你要干什么?” “想——想上你。”顾昊轻轻地挑了挑英挺的眉,神色淡淡地说出诚实却又邪恶的话来。 苏迷凉一听,吓得小脸煞白,心底哀叹,怎么她老是这么倒霉,每次想要阻止点什么,却反而总会弄得自己更狼狈。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一边大喊:“你!你混蛋!上药——说定了是上药,你现在又想欺负我,我——我会恨你,我爸爸还在监狱里等着。” “你——” 顾昊用力地闭了眼睛,像是要驱散她给自己带来的视觉魅惑,想到她爸爸还在监狱里,自己这样欺负她,哪里是大丈夫所为,当即钳制着她肩膀的大手一点点地松开,把她丢在刚刚站着的地面。 苏迷凉趔趄了一下,小心地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动静招来狼扑。 半晌顾昊睁开眼:“上药,快点。”低声的命令传来,粗噶中带着一丝魅惑,似乎他也很困惑刚刚的冲动。 男人背转身,像是挺拔巍峨的山一样站立,仰着头努力用心志来浇熄着自己体内的那份儿狂躁,紧紧蹙着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清明、而后冰冷如霜。 苏迷凉却如听仙乐,连忙动作利落地帮他擦拭药膏。 大李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止住了想要进去的步伐,神色忧郁。 苏迷凉被外人瞧了这种亲热,小脸滚烫硬了头皮加快涂抹的速度。 “大李,怎么?”顾昊没有回头,却辨识得出大李的脚步声。 “头儿,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大李瞅瞅苏迷凉,欲言又止。 “你去衣柜里挑一件深色的棉麻衬衣来。”顾昊对苏迷凉说。 苏迷凉看看他身上涂抹的药膏,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用颜色遮盖一下,不然汗水浸透,还怎么见人。 她巴不得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连忙小碎步逃到卧室,开了衣柜去扒拉他的衣服。 “头儿,苏洛川的供词出来了,他要求笔迹鉴定,不承认自己签署了那份引进生产线的合同。” “苏洛川够硬气的,竟然一点弯儿都不绕。”顾昊有些意外地挑眉,警局已经知道歹徒用手机传递照片胁迫他的事情,无论苏洛川招认什么,最后都可以当做被要挟招认的无效口供翻案,可是他,竟然丝毫都不给自己留退路,一点迂回的时间都不要。 “你也这么想?”大李问。 “呵呵,这是明摆着的事情,那一大笔合同,谁都知道是由周滔牵线签下的,昨晚动了金鱼眼,想必周滔该慌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对付苏洛川呢?” 顾昊抬手捏着刮得光溜溜的下巴。 “为了避免他使阴招,干脆把那视频给他丢出来好了,让他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阴谋诡计了,你答应帮那丫头的。”大李插嘴献计。 “不可。”苏迷凉推开卧室的门,急切地阻止。 ☆、第四十七章 丢下 大李脸上的异色无法掩饰,这样危机的时刻,她爸爸在监狱生死未卜,她竟然出言阻拦施放困扰敌人的烟雾弹。 顾昊侧脸瞧着苏迷凉,显出难耐的兴味。 平心而论,他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人,五官立体,眼睛因上扬的英挺剑眉映衬得更加深邃,俊逸的五官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阳光的味道,他张扬却不跋扈,即便是嚣张,也嚣张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此刻,他对苏迷凉的视线堪称温柔,大李瞅得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理由。”顾昊视线从苏迷凉脸上下滑,移到她的手上,决定无视她的偷听。 苏迷凉这才回过神,顾不得解释自己偷听的行为,把手里拿着的衣服递给他。 顾昊接过那件黑色散着雪花点的丝质衬衣,抖开看看,慢条斯理地往身上穿,心道这丫头还算上心,知道这件衣服能遮丑。 苏迷凉缓过一口气,这才红着脸,心里忐忑不安,不得不硬着头皮努力地想着合理的说服借口: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我们不动,他接下来的行为——还可能推测出来,如果逼急了他,后招就推测不出来了。” 顾昊正在扣着纽扣的手微微一顿,他侧头斜挑着眉梢觑了她一眼,垂下眼皮掩饰眼里的那丝锋芒,半晌道: “推测?说说你能推测出来的后果,让我们也拓宽一下思路。” 苏迷凉此刻已经稳定下心神,努力回忆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斟酌字句道: “接下来的举动可能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在我爸爸的请求还没有传达上去的时候,让他永远地闭上嘴巴,可是,这一招风险太大,因为绑架我拍照威胁的事情已经被警方捕获,再想有什么不法行为,估计他会三思而行; 第二种选择就是,让他的情妇翁玲玲冒充我爸爸的情人,检举他贪污受贿的罪行,中国的国情,一个有点身份的行政人物,一旦沾上包养情妇的脏事,都会停职审查,等查清楚后平冤,外边早就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这是最容易的一招,而且我推测前天晚上,也就是拍摄这些照片和录像的那天晚上,他应该去找翁玲玲就是商量让她帮着泼脏水的事情,不然,这样的关头,他哪里还有精力去找情妇?” 顾昊显然觉得她推测出的理由太荒诞不经了,周滔绝对不会用这样幼稚的招数来对付苏洛川。 苏洛川是什么人,一个能够统领上万职工的国企的老总,一次弄不死他,以后睡觉绝对无法安寝,单凭一个情妇栽赃,没有其他切实的贪污受贿的证据,是不可能冒险的。 “你也太小看周滔了,这一招无法从根本上伤害你爸爸,我不觉得他会用。” 顾昊明确表态。 “如果他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呢?”苏迷凉艰难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心道豁出去了,真的被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再想办法应付好了。 “争取什么时间?”大李问。 顾昊也认真地望着她等下文。 “他有可能会炸毁新进口的那条生产线,彻底地销毁罪证,生产线的文件签订的是高规格的,国外送来的是淘汰翻新的,我爸爸和他说过停付尾款的事情,才彻底得罪他的。” 大李义愤填膺地拊掌切齿: “蛀虫,国家就是被这等贪心不足的家伙给蛀空的;用淘汰翻新的生产线冒充新的送来,还真有人付天价,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以前听说过很多次,这回算是体验见识了。” “这你都推得出来?是不是你爸爸预知要入狱的事情,特地和你说了这么多详情?”顾昊问。 苏迷凉解释不通,干脆地顺水推舟地点头:“是,爸爸告诉我的。” “你妈妈是搞财务的,又熟悉集团业务,他怎么不对你妈妈交代,和你一个小女孩子说这么多社会阴暗的问题,我觉得很费解。”顾昊逼问。 “我爸说我妈妈的心里存不住事情,担心提前给她说了,这些不好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会吓得心神不安的,他说只是预感不好,并不相信周滔会真的这么快对付他。”苏迷凉合理地解释。 “就是,我看苏迷凉同学遇事沉稳、见解不凡,她爸爸教女有方,完全有可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她,你看,他们夫妻俩都被隔离了,这不是派上用场了么?” 大李笑呵呵地支持苏迷凉的解释,暗笑顾昊的多疑。 苏迷凉感激地对他笑了下。 顾昊看看大李,似乎很不满意他打岔,不过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对苏迷凉说: “你的决定和你爸爸的命运休戚相关,走了,到麦书记那里,你把自己知道的还有推测的,都可以和盘托出,他会信任你的。” “真的?他会相信我说的话?”苏迷凉惊讶地问。 顾昊目光深 深地看了她,勉强解释道: “对,毕竟你爸爸什么话都不交代,你是唯一最接近他、也最有可能了解真实情况的人,防患于未然,爆炸炸毁的可不单单是一条生产线,是要毁了整个卫龙集团,不,还可能是整个大庸市的平静祥和。” 苏迷凉震惊地听着他的话,连连点头,跑回卧室抓着自己装着各种材料的双肩包,于是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到了前边的车库边,顾昊忽然问:“你会不会开车?” 苏迷凉不假思索地点头:“会。” “你有驾照?”大李问。 苏迷凉连忙摇摇头,她的驾照是上大学的时候考到的,现在怎么可能会有? “麦书记的座驾,你开了一个人去找他,会有人接你的,然后带你去见他。”顾昊笃定地把车子钥匙丢给她。 苏迷凉抬手接过,迟疑地问:“如果没有人接我怎么办?我会见到他吗?” “笨呀,你就说我让你去送麦书记的车和钥匙,务必亲手交给他。”顾昊回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迷凉点头,就是,如果见不到麦书记,她选择死磕硬等就行,旋即又摇头:“喂——那个——那个——你不陪我去么?” ☆、第四十八章 逼章婚 “今天你去找麦书记,绝对是一石激起千重浪,这个轩然大波只适合由你来掀起,我能做的都为你做了,路子都给你铺好了;你也具备这个能力,去吧,靠你自己的力量和头脑去救你爸爸。” 顾昊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开了车先走。 苏迷凉不解自己心底的愤愤然到底从何而来,他本身就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心生依赖? 她也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番黏人的话来,看着他板着张扑克脸,像是鼓励部下上战场一样公事公办,觉得挺丢人的,当即抿了唇,也不看他,兀自开了车门,带着情绪倒车、转弯,愣是把性能极好的极稳的红旗车开得一甩一甩的。 大李低头瞅着那车轮扎过的痕迹,抬头眯眼瞅着那飞速地飙到别墅大门口、又猛然一个刹车停下的车影子,对顾昊说: “她到底会开不会,这可是书记的座驾!” “随便她怎么开,这个车牌上街,交警疯了也不会拦她。”顾昊的眼神却若有所思,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 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心底寻思,资料上说她不曾取得驾照,可是,看她开车的熟练程度,绝对地驾轻就熟! 毕竟这车身宽出普通轿车不少的红旗,能上手摸的人很少,而她刚刚接了车钥匙,对着车型丝毫没有好奇或者诧异的表示,坐上去的时候,只是简单地熟悉了一下方向盘的把握度,就敢胡乱猛开,这是在显摆车技么? 果然时时处处都在刷新他的视听新概念。 男人的心思从来都很大,顾昊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刚刚的拒绝,让苏迷凉很没脸,人家这是冲着他尥蹶子、发邪火! “嗤——”地一声笑传来,两人回头一看,是李冉。 只见李冉用下巴示意他们回头看打开之后的别墅大门口,只见那辆红旗车嗖地一声就飚了出去,全然不管前边的街巷并不算宽,一个急转弯刷地一下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了。 “你笑什么?”大李憋不住话,不满道。 “我笑你们俩呆头鹅,没有看到那位大小姐在生气么?还不拦着,让她开出去狂飙,闯了祸看你们如何收场。”李冉幸灾乐祸地笑。 顾昊挑眉,心里不爽,思忖那小丫头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不陪着她去么? 再一想就笑了,这念头让他开心很多,毕竟这显示出那丫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己产生的眷恋和依赖,这也 证明,生出不舍的情绪的是双方,多奇妙的缘分! 不过面上依然寒着脸道: “闯了祸自然有人出头收场,用得着你瞎操心?你很闲么?” 李冉丝毫没有尴尬之色,他只是打量顾昊一眼,就决定不和欲求不满的家伙一般见识,当然,他极好的联想能力超水平发挥,完全可以脑补苏迷凉为什么生气而去的各种猥琐理由。 顾昊还想再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看上边的号码,一阵头皮发麻,摆了下手示意身边的两人噤声,很无奈地伸手接了,脸上却努力地挂上笑: “妈,正打算给您老问安来着,被李冉这家伙打断,一不留神您就先拨过来了,呵呵,这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张炬说你要退婚,还弄来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来证明人家郑爽行为不端。” “那是事实,怎么?” “郑爽一个涉足商界的女强人,旗下签个把小明星代言,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多正常,还把东西发到人家的邮箱里,气得郑爽现在哭得要死要活的,本身是商量婚期的,这倒好,过了一个晚上,就变成郑家夫妻俩带着女儿来咱们家兴师问罪来了,你说咋办?” 顾丽影一番话说得如同连珠炮,轰轰地让顾昊一阵齿冷,那女人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妈,你说郑爽是个会为这点小事儿就哭得要死要活的?你真见她哭来着,还是她家二老编排出来?估计是怕咱们家要回送给她的各种彩金礼物吧,你明说了,她用过的东西咱不要。” “妈的两只眼睛也不是摆设,看得出演的什么戏。” 顾丽影的声音带着丝难以掩饰的叹息:“你这死脑筋孩子,退婚就退婚,理直气壮地说咱不结了,这媳妇咱高攀不上就成了,干嘛送她那东西膈应她?还让张炬发邮件,郑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让人家脸往哪里搁?” “嘿嘿,她的事情,一贯都是张炬李冉他们应付的,”顾昊不想提郑爽那女人的名字,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巴,当即连忙改口,“妈,我就知道她一家人一起上阵也不是你的对手,快说,人打发走了没有?”顾昊连忙用谄媚来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应付?”顾丽影一声高腔,早揪住了字眼,吓得顾昊连忙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一定的距离。 只听顾丽影的数落声传来:“应付?你们这都订了多少年的婚事了,不喜欢就分,干嘛这样拖 着,你应付谁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数数大院里当年一块长大的一拨儿小伙子,谁二十七八岁还没结婚……” 顾昊听妈妈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赔笑道:“息怒息怒,生气会损伤你的如花美貌,对了,那一家子你怎么对付的?” “人当然打发走了,我说过几天等你查清楚事实后,回来再登门道歉; 可是今早吃饭时,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汇报,你爷爷却说早在几天前就和郑爽的姥爷在一次喝茶的时候,几个老伙计商量着就把你们的婚事敲定了,回来听说你不打算结婚,气得拿拐杖丢你老爸——” “啊?这回我恐怕在劫难逃了。”顾昊想起不苟言笑的老爸,完全可以想象暴怒中的爷爷是什么样子。 “昊儿哦,确实是这样,你爷爷放话了,婚期已经定在三个月之后的国庆节,管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必须结婚。” “这——这也太霸道了吧?”顾昊无语望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四十九第章 火急 “你爷爷他老人家说对你这号不服管教的小子,就得这招,我刚想帮你说句话,就被他连带着也熊了一番,数落我只会骄纵着你,唉,提起来真是让人——心酸。” 顾丽影说着那声音就充满了委屈。 顾昊用的是***姓氏,姐姐薛晴跟老爸姓,他是个孝子,闻听妈妈因为自己受训顿时神色惭然,不由自主就想着法子讨她开心: “妈,让你受委屈了,结婚就结婚好了,到时候保证你会娶到一个可心的小媳妇的。” “小媳妇?”原本备受委屈、正在低声倾诉的顾丽影马上回他以惊喜的欢呼。 之后是一叠声的问题:“有多小?小你多少?家哪里?不会是大庸市吧?老天,你这次下决心退婚不会就是因为遇到你的小媳妇了吧?” 顾昊抽抽唇角,暗道老天爷呀,他家长辈都是为了历练他的魔性才成其一家的吧。 头脑里竟然闪过苏迷凉那张青涩未褪的小脸,这不是魔怔了,怎么就想到她了? 当即连忙打断她的继续发挥,抢答道:“妈,你听错了,小媳妇是小儿子媳妇,你也忒会听风就是雨了吧?” “小儿子媳妇简称小媳妇,昊儿啊,你这简称也太有创意了,哼!骗得妈妈空欢喜一场,现在无论你在哪里,立马给我滚回来。” “妈,不是都定了婚期么,回去没意义,我哪敢和爷爷叫板,他老人家还不拿拐杖打断我的腿?”顾昊厚脸皮地做出想唬弄过去的模样。 “婚期是定了,可是准新娘也定了,就是郑爽那丫头;一提她我就来气,还没有过门,竟然就带着父母上门兴师问罪,也不看自己的德行——” “呵呵,妈,你终于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太好了,你也不喜欢她就好,我一直担心你喜欢,退了婚事内疚不安,这下我算如释重负了。”顾昊松了口气。 顾丽影听儿子插嘴,警觉到跑题了: “赶紧回来,退婚是大事,你不出面和长辈沟通,你爸和爷爷哪里可能放过你?与其等着他们兴师问罪,还不如乖乖回来,主动坦白才能稳占先机,你爷爷再爱面子,也不会让你娶一个失德败行女人进门。” 顾昊一听也明白这事躲不过去,当即就应了,说自己本身就打算赶回去的。 挂了电话顾昊啪地一声就推开了车门,冷冷地睨着李冉,瞧得后者直发毛。 “怎么了?这么瞅着我看 ?”李冉纳闷不已。 “当初派任务的时候,就让张炬去说场面话,让你去直接和郑爽沟通,你倒好,把手头的材料给了张炬,让他发郑爽的邮箱里算完,是这样么?”顾昊寒声问。 李冉垂眸抿唇,走上前两步,诚恳地说道: “头儿,这事儿本身就只能你办,换谁办都砸! 我和郑爽沟通过的,说家人要商量婚期,你不打算结婚,让她找借口甩了你; 可你说说,捞着你这样一个男人,什么女人会傻乎乎地放手? 她当然不愿意,我就说,我们头儿这么说是客气,是给女孩子面子,不想阻拦了她的幸福生活,她说真这样就让你亲自去和她说,我说你要是想和她说话哪里会让我插嘴,她很干脆地说不退婚; 于是我就说我们有点材料发你邮箱你抽空看看,就知道理由了,相互尊重是和平共处的基础,然后我就把东西给了张炬,让他发到她邮箱里了,怎么,出变故了?” 顾昊忽然笑了:“这女人不愧是混商业圈的,擅长算计,她已经带着老爸老妈到我家告状去了,还让她爷爷和几个老朋友一起喝茶,做了套儿让我爷爷钻,坐实了我们的婚事和婚期。” “操——这娘们这不是女泼皮无赖么?”大李有些无法理解地揉揉脸。 “别胡说,头儿还能让她这老娘皮赖上?”李冉显然知道顾昊的为人。 “好了好了,上车回去,果然是躲不开,那就回去一并解决,几年不见,这女人行事风格更加凌厉,成御姐了。” 顾昊缓慢地搓着双手退回车内,唇角带着一丝冷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来了耍的兴致。 大李快速地跳上司机的位置,严阵待命。 李冉一看顾昊那表情就心知肚明,轻笑道:“那是,能和你这样冰冷的未婚夫对峙五年还要结婚的女人,哪里会是凡品。” 顾昊听他的话只觉得刺耳,瞟了正在拉开另一侧副驾驶门要上车的李冉一眼:“我俩回去,你跟来干嘛?” 李冉一愣,抬手按着拉开的车门抗议:“我来这不就是冲你来的?” “你留下把周滔的关系网整理出来给麦叔送去,关注大庸市苏洛川这个案子,总怕闹腾出乱子,麦叔怎么说也是咱们仰仗的大将,他这里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顾昊严肃地交代。 李冉咂咂嘴,点头,行了 个煞有介事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说完依依不舍地关上车门。 顾昊也不甩他,闭目养神,兀自对前边的大李说:“开车。” …… 苏迷凉开着红旗轿车呼啸而去,她当然看到了牛b的车牌号,不过出了别墅区,她就放慢了速度,这几天动不动打车坐公交,好容易能开到车,心里舒坦很多,她出门时候的速度不过就是带点小情绪而已,离开顾昊的视线,她就放松起来。 其实顾昊不陪她去,正和她意,免得她不自在,那份恋恋不舍就当是对他给自己这么多帮助的回报好了。 这辆车是她见到麦文子书记的通行证,她不会胡乱闯祸、自找麻烦。 以她的计划,去找麦书记当然是她一个人最好了。 她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知道这些玩政治的大人物,他们惯于翻云覆雨,仅存的同情心很难被触动。 作为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家庭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她完全有立场也有能力把该说的话说得条理清晰、利害分明;该掉泪示弱时自然会掉泪,该乞怜时就乞怜。 如此再三地铺垫,对方的同情心就比较容易被感性的东西唤醒,比如弱女的眼泪,不然,为什么会有“怵目惊心”这个成语呢? 因为只有把凄惨绝望无助的表情真实地呈现在麦书记的眼前,自然就能让他清楚周滔赶尽杀绝的狠毒了。 如果他不出手,苏家三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激发他扶危济困的责任感,有这个做基础,苏迷凉后边有关爆炸案的推测,会危及他的仕途,鉴于周滔对付苏家的手段,他绝对会慎重考虑,阻止悲剧发生。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 ☆、第五十章 机智智求见 苏迷凉从远郊驶入市区,一路所见怀旧之境让她百感交集。 她驱车绕道卫龙集团背后的玉龙山上俯瞰厂区的建筑工地,就是那天陪着爸爸在天台看的那片工地,不同于当日的清冷,此刻,那里人密密麻麻,蚂蚁一样聚集在一套巨大的包装严实的设备周围。 她很清楚,这是建造大型生产线厂房的必然步骤,因为机器过于巨大,所以,惯常的建法都是先把机器放入预定的建筑物内,然后四周立柱,撑起顶部,用框架的结构完成其他墙体的建筑。 她从背后的双肩包里翻出一本笔记本,翻到自己昨天在图书馆翻书查到的可能性信息,比照着认真思忖了很久。 最后,她终于满目悲伤地再次看了一眼北湾这个宁静熙攘嚷的小王国,爸爸的离开从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的改变,一切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只有她知道,到今天晚上七点左右,将会发生恐怖的大爆炸,她这只重生的小蝴蝶,能有多大的能量呢? 她再不迟疑,挥泪而别,上了车直奔市内,到了市委大门口,在警卫的注目礼下稳稳地把车开到了办公大楼正前方的走廊下。 然后开门下车,直奔二楼的书记办公室。 进入二楼,就看到秘书长从办公室内匆匆走了出来,看看苏迷凉,再往她身后瞧瞧,有些疑惑地皱皱眉:“小姑娘,有什么事情能帮到你的?” 警卫通知说书记的一号座驾回来了,他还以为是麦书记,谁知道却看到了苏迷凉,马上就想到一号车昨天已经借给那个姓顾的年轻人开出去了,那么,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您好,我找麦书记有事,请问他在么?”苏迷凉笑容明净,动作标准地向秘书长鞠了一躬。 秘书长不动声色地避避身,再往楼梯方向看,依然没有人上来,就明白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开着一号车进来的,当即就笑道: “你是来送车子的,顾先生呢?” “他有点事情,暂时抽不开身,就交代给我转达,顺便把车开来了。” 苏迷凉说谎,有些紧张地紧紧捏着车钥匙,她能够看到不远处书记办公室的双扇房门关闭得严严实实的。 “哦,这样啊,他出去有事,估计得等一会儿了,请到会客室来。” 秘书长打量她的衣服气质,对她印象不错。 “不是说好了今天上午要见面的,怎么会不在?”苏迷凉失 望之余,心底焦虑,大着胆子打着顾昊的名头打探。 秘书长请她坐下,本不该给她解释的,但是想到麦书记对顾昊的亲热程度,他觉得还是适当解释一下,免得生了误会,就给她倒了杯茶水说道: “突然有个国外的投资财团从邻市到大庸市考察,按照规格,麦书记得过去打个照面,而且,现在各地财政年终考核上,引进外资也是一个重要的考核项目,请你体谅。” 苏迷凉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乖巧地笑着问:“那他估计什么时候会回来?” 心里却在努力地想着这个国外的财团怎么过来得这么巧,大庸的邻市路最顺的就是白沙市,那里后来有什么外资企业。 “这个说不准,最晚到中午,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不会陪着老外闲磕牙的。”秘书长说笑道。 “额,想冒昧问一下,麦书记去见的那个财团打算开什么厂?”苏迷凉好奇地问。 秘书长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道:“日本的津村药业,跑到中国来开中药厂,咱们省有自己的中药品牌,怎么可能会让外企来分一本羹,中药原本就源自中国,小日本想钱想疯啦!” 苏迷凉是学心理学的,药物干预也要学,医药行业的常识是她必然涉足的部分,对这个日后立足上海,可以和中国同仁堂一较高下的汉方津村药业有所了解。 她迟疑地问:“津村是在白沙市谈得不成功,然后来到大庸市?” “可能是吧,听说竞争白沙市的南湾开发区,没有挣到手,就到大庸的北湾来打主意,还不是看中了南江边的好地盘。” 秘书长说到这里,觉得说得有些多了,就不再往下说。 苏迷凉笑道:“我来之前顾昊告诉我一则资料——1976年,他们政府就批准可以使用《伤寒杂病论》中的二百多个古方生产汉方药; 后来又把中医研究转向有组织、有计划的政府投资行为;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的汉方药业进入了鼎盛阶段,这个津村药业进驻大庸或许不是坏事,至少北湾只有卫龙集团太过荒凉,而且污染问题渐渐会露出苗头,如果津村能够进驻大庸北湾,政府把玉龙山周围的土地发展成为他们的药材生产基地,这样可能就是一举数得、有功后代的好事。” 秘书长终于正眼看向苏迷凉:“敢情是有人特意把他们从白沙市挤走,就是为了让他落户到咱们大庸的,这么大的事情,顾先生 怎么不自己亲自来说?” “可能他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快就转到这里了,他就告诉我这么多,说是万一提到津村应付一下,最终的决定权仍然是在麦书记的手里,毕竟一般人也没有麦书记的见识和眼光。” 苏迷凉顺水推舟地说道,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把后世2003年十月份进驻上海的津村药业挖到大庸市,富裕一方百姓,改造环境污染,这不比放任北郊最终成为重工业污染区要有意义多了,也尽可能好地保护了大庸市美好的生态。 她相信现在大庸市的投资环境绝对优于津村日后在上海浦东张江高科技园区的投资环境。 秘书长看她神色自若,以为是顾昊授意她来传递这么重要的信息的,盯着她熟视良久,在原地背着手急慌慌地走了两圈,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让人带你去见麦书记,你把顾先生这些话说给他听。” “如此甚好。”苏迷凉勾唇。 ------题外话------ 推荐《先上后爱,首长你好坏》文/心静如水 这就是一个二妞闪了个高档大气上档次的大人物,先婚后爱越来越爱的故事。 ☆、第五十一章 仇人见面 秘书长看她应下,就拿起电话着手安排,让人把苏迷凉送过去。 “辛苦你了。”他放下电话,笑道。 苏迷凉笑着起身:“张口之劳而已,只希望麦书记的口气能稍微松动一些,留点商谈余地就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谈成的。” 秘书长当然清楚此事动向,因为麦书记走之前,领导班子已经商量了一致的口径,要保护省内中药品牌的垄断利益,打发走小日本。 当然也有人想到过,他们这里撵走了,自然有别处高接远送,这不是平白地便宜了别人么? 此刻经过提醒,更觉得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还能稍微牵制一二。 苏迷凉被恭敬地送去见了麦文子,因为哪个领导先提出相反的意见,必然得罪省内的中药厂,都是老滑头,心知肚明。 麦文子端坐着,听着那衣履俨然的日本人用怪腔怪调的中国话说着狂妄无稽的梦想,心里一阵冷笑,不过,到他现在的年纪,喜怒早就不形于色了,只等着这个过场能走过去,就起身告辞,顾昊还在这里,说了今儿上午要带苏洛川的女儿来见自己。 想到苏洛川,他的视线不由扫到了陪在市长旁边第一个位置的周滔,此刻周滔脸色矜持冷静,看不出一点置身漩涡的紧张和疲惫,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 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看看,是秘书长的短信,让他出去有事相商。 麦文子有些纳闷,不过也知道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当即就悄无声息地起身走了出去。 周滔看着他起身,脸上浮现一丝困惑,这人到底的什么态度? 不过看看那鼻孔仰得老高的日本人,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让津村落户大庸市,他是本土提拔起来的官员,这中间利害相间的沟沟道道自然很清楚,不过,白沙市的业务已经败北了,他很笃定,无论老麦如何沉稳,过了今晚之后,他必然也得求着日本人进驻北湾。 到那时候,北湾自然就是自己掌控的天下了。 苏洛川?呵呵,周滔稳稳地坐着,推测他现在想必正陷入新一轮的风波里挣扎着。 麦文子来到隔壁的会客室,看到等在那里的苏迷凉。 “麦书记,顾昊让我来找您的。”苏迷凉对他恭敬地鞠躬。 “请稍候,我现在可能顾不上,你的事要晚一会儿才有时间听。”麦文子对苏迷凉颔首。 转而拿眼神询问房门口的秘书小刘,看他纳闷,只好说:“还有谁有要事汇报?” “秘书长专程让人把她送过来的。”小刘说完返身掩上房门。 “我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我现在建议让津村落户大庸市。”苏迷凉看麦文子的视线看过来,连忙直接表态。 “说下去。”麦文子愣了一下,笑得很和煦,伸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津村打算开辟中国市场,早晚都会打进来,药厂入驻大庸,他想要赚钱各种政策捏在政府的手里,而且,药厂不比其他重污染企业,对资源的使用是良性循环的,称得上造福百姓的好事。” 苏迷凉只是说了这些泛泛之言,她知道对方一定看得更加通透。 麦文子耐心地等着苏迷凉往下说,看她住了嘴,就问:“就这些?” “嗯,顾昊走的时候太匆忙了,他就说如果听说津村投资的事情,多少留意一下。”苏迷凉小心地说道。 麦文子眯眼沉思,这小丫头和顾昊似乎关系亲密。 顾昊那天已经和他说过在白沙市与家鑫房地产有限公司竞争南湾开发的权利,津村折戟白沙市,显然就是顾昊的手笔,难道他的意思就是把津村这块肥肉丢给自己啃,可是,那天为什么不摆明了说? 不过,北湾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除了卫龙集团确实不该再进驻重工业的大厂了,津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琢磨着,只见小刘推门进来,说有人求见,李冉随后就跟了进来。 麦文子显然和李冉很熟悉,他看到苏迷凉坐在那里,笑着和她点头,然后对麦书记说顾昊走时交代,把这些东西整理好了给他送来,说着递过去一个牛皮封袋。 麦文子接了转身放在公文包内,笑道:“顾昊那小子是忙着回去准备婚事吧,我能理解。” 准备婚事? 苏迷凉听得没来由苍白了小脸,他是忙着回去结婚? 那心底怅然若失的。 李冉眼里的笑意透过镜片传来,苏迷凉汗毛倒竖顿时明白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抿抿唇,恢复了自然。 “津村被你们从白沙赶到大庸市了,我这里接不接?”麦文子直接问。 “这么快!小日本看来是铁了心要喝南江水了,接啊,干嘛不接,天上掉肥肉!地方保护主义——是无法让咱们的企业适应新时代市场竞争的 。” 李冉的话一针见血。 “好,小刘,你去喊周副市长出来一趟。”麦文子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苏迷凉。 时候不大,只见周滔笑着进来:“麦书记,您找我有事?” “津村进驻北湾的事情,你稍微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随后就让他们进来好了,后续的工作,你负责跟进,有问题么?”麦文子笑容和蔼地看着这个精明强干的下属。 周滔显然有些意外,微微愕然了一下,就笑着答应了,这是肥差,又圆了心中所想,在白沙失去的业务,竟然在大庸市内全权负责,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知道一定有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左右了麦书记的思路。 谁呢?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的视线落在两张年轻的面孔,苏迷凉从麦文子提到周滔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打量他,和前世相比,现在的周滔实在是太春风得意了。 苏迷凉含笑从沙发上站起身问好:“周伯伯好!” 周滔闻声认出来苏迷凉的面孔,万分困惑她竟然能成为麦书记的座上宾,那笑容就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是迷凉啊,都长成大姑娘了,暑假找我家金宇玩,到时候咱们再聊,伯伯现在有事要忙,失陪。” ☆、第五十二章 第紧逼 麦文子颔首,周滔退了出去,却并没有直接进入刚刚出来的会议室,而是走入走廊尽头属于自己的套房,掐了一支烟燃了,一边走一边沉思: 苏洛川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她来找麦书记告状? 想着苏迷凉那副不急不躁,还能笑出来向他问好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不心惊胆颤? 正所谓做贼心虚,他当然不认为苏迷凉会知道什么,不过频频历经大变故依然能有这份沉稳气度倒颇有乃父之风。 想到苏迷凉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家偷鸡不着蚀把米、被整成猪头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心里一阵烦躁。 如此看来,那晚这丫头确实被一大人物救走了,还真就抱上了粗腿了,不然,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见到麦书记。 苏洛川这么久都不就范,今天他算是明白了,有贵人相助。 哼,这是他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任凭他什么贵人,想救苏洛川,妄想! 他思忖良久,稳妥起见,只有痛打落水狗了,就又逼了苏洛川一步,因为今晚的事情必须一举成功,他不能让苏洛川有喘息的机会。 房间内麦文子认真地听着苏迷凉的哭诉。 李冉淡淡的脸色隐藏着心惊,透过玻璃镜片,他一瞬都不曾放过苏迷凉的表情,那言辞之间的严密逻辑,一颦眉一掉泪的凄婉无助,都显示出面前的这个小女人进退有度,火候分寸掌控得很好。 头儿这回确实遇到好玩的女人了。 最后,苏迷凉把双肩包内的材料拿出来,恭敬地呈给麦书记:“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材料,请您过目。” 麦文子接过去看看,沉吟片刻道:“很有道理,但是你这是第三方材料; 作为当事人,你爸爸对周后期的阴谋只字不提,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着推测去做事,如果被误导了方向,后果——”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陪坐在身边的两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话里的不以为意。 苏迷凉明白,面前的这个大吏是个君子,他显然不相信周滔会为了掩饰一个小错,就拿偌大一个国企来陪葬,但是苏迷凉知道周氏父子的为人,那种毒蛇的阴狠和睚眦必报的性情,是绝对会做出来的,他眼里只有一己私利,没有集体、更没有国家! 苏迷凉诚恳地开口:“爆炸案后果严重,防患于未然,我只请求您能对新厂房建设喊一声停 ,派人仔细搜查那里的蛛丝马迹; 这里边有我在图书馆查阅到的资料,尚需要专家考证,北湾卫龙集团新厂房的选址上,或许横亘着一条天然气通道,我想这才是关键。” “天然气通道?”麦文子心神凛然,一挑眉,“据我所知,燃气东进的工程,当初都是从东区那里经过的,没有听过在北湾经过的规划。” 苏迷凉一听顿时心底清明,更加笃定了周滔的狼子野心,正是因为这条建于解放初期的工程被很多人遗忘,他的阴谋才方便施展。 她只能黯然道:“麦书记,我所知道的言尽于此,现在请求您,让人保护好我爸爸的安全; 谁都知道他为什么落到那么惨的地步,你刚刚还又给那个人派了肥差,你这厚此薄彼的态度毫不掩饰,官场那些惯于见风使舵的小人,只怕已经开始发现苗头、溜须拍马了。” “苏迷凉,怎么和麦书记说话哪! 厚此薄彼不过是想适当给点甜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还不是为这个案子考虑的?”李冉巧妙地出声责备她。 苏迷凉一怔,心底的孤寂感忽然一扫而空,她有些惭愧道:“麦书记,迷凉没见识,让您见笑了。” “呵呵,无妨,苏洛川有这样一个女儿,好福气,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想不想去警局看你爸爸?”麦文子笑道。 “真的——真的——能让我见到爸爸么?”苏迷凉结结巴巴地惊呼。 “嗯,我这就打电话通知他们,你要去么。”麦文子看她那惊喜的小女儿态,知道这孩子假以时日,不定能出落成什么模样,现在这样孝顺又懂事的年轻人可不多。 “谢谢,谢谢麦书记!” 苏迷凉起身慌不迭地给麦文子鞠躬,那可爱的模样让李冉的眼里多了丝温暖,这女孩不错。 李冉起身道:“我的事儿也办完了,顺路送她过去,麦书记,煤气管道的事情还是隐蔽地查一查,就当去去心病好了。” 麦文子也不再挽留,点头后就让秘书送他们离开了。 “你进行过专门的逻辑训练?”李冉开着车淡然问。 苏迷凉有些茫然,又想了一遍他的话,答道:“习惯而已——这个不算是好习惯——太费脑子。” “头儿回去是商量怎么能不结婚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李冉不明白自己为何多嘴。 “我多想?想什么?关我什么事?我才不会多想,他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苏迷凉一叠声的话脱口而出,看到李冉脸上的笑意,顿时红了小脸,明白这反应过激也不正常,就悻悻然闭上嘴巴。 李冉把她送到警局,就离开了。 王警官带着苏迷凉去见苏洛川,并没有站着监视,但是他们都知道,周围不定有多少摄像头在盯着他们。 不过是两天不见,父女俩都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性格沉稳内敛的苏洛川在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间,就心酸地红了眼:“凉凉,对不起,吓坏了吧?” 说着上下打量她,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这才伸手揉揉她的头松了口气。 “爸,我哪有那么胆小,倒是你,真让人担心,看看这胡子,两天都能长这么老长,帅大叔老爸,妈妈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会说,丢垃圾堆里好了,不要不要。” 苏迷凉强打精神,仰头和苏洛川打趣,一边扶着让他坐了,她能感觉到爸爸一定被严刑逼供过,他精神萎靡、疲惫憔悴。 苏洛川一脸颓然之色,他怅然地拉着苏迷凉的手道:“凉凉,这回,只怕你妈妈不会——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了。” “怎么可能?爸爸,我是开玩笑的。”苏迷凉大惊。 “你妈妈突然昏迷住院,我猜不出什么事情能对她打击这么大。” ☆、第五十 三章 反击 能打击到妈妈的,不就只有你么? 苏迷凉心里嘀咕,她认真地盯着苏洛川端详半晌:“爸爸,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情?” 苏洛川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手指摸了下鼻尖,旋即矢口否认:“没有,凉凉,你相信爸爸。” 苏迷凉垂了眸子,心底拔凉,她上次看走眼了么? 爸爸这微表情做的——克林顿当初在记者招待会上被问及莱温斯基暧昧的问题,这动作已经演变成了说谎的经典心理学案例了,不过她并没有揭穿爸爸的谎言,只是艰涩地说道: “我和妈妈都相信你,你要稳住阵脚,呆在这里比哪里都安全。”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苏洛川听了她后边的话十分不解:“怎么?” “爸爸,再见!不要出去,今天任凭谁带你去哪里,都不要去,一定记住。”苏迷凉伸手拥抱苏洛川,和他道别,在他耳边小声叮嘱。 苏洛川不解,但是女儿固执地等着他点头,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只好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一再叮嘱苏迷凉快点去医院看妈妈。 医院里的急救室正在进行紧急抢救,昏迷不醒的张菊很快就有了知觉。 她被转到重症观察室,脸色十分憔悴,四十多岁的女人,本身就是靠保养才能撑起一张脸见人,她这两天因为苏洛川的连累,被隔离审查,工作被吊起,这对一个一生谨小慎微、坚持党性的老党员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没有做过作奸犯科的事情,账务上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守着一个小会计员的本分,她知道丈夫地位高,就更是低调谨慎,却不知道还是躲不过。 今天早上,她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女警的闲话,提及苏洛川的情妇翁玲玲,市电视台里红极一时的女主播,已经顶不住压力,主动揭发苏洛川贪污受贿的罪行了。 尤其提到悲剧的原配张菊,死守苏洛川,压根儿就不知道背着她,老公已经和翁玲玲生下了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了。 这无意听来的小道消息,一下子就摧毁了张菊的意志力,她推开卫生间的挡门,对着那几个闲话的女人想要问什么,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张菊再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坐着让她揪心不已的女儿,眼里的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凉凉,你这两天怎么过的?怎么吃的饭?”张菊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 苏迷凉只是凄惶得无处吃饭而已。 “妈,大街上饭店多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浆面条,知道你吃不下其他东西,爸爸专门叮嘱我给你送来的。” 苏迷凉看张菊醒来,笑着拿了一边的饭盒,坐下喂她。 “别提他!”张菊变了脸色。 “妈——你多心了,那叫侦破手段,让你和爸爸起内讧的,你信了?爸爸什么人你能不知道?一家人现在只有抱成团才会度过难关。” 苏迷凉轻轻巧巧地说着,把盛满饭的小勺子放唇边吹吹,送到张菊的口边。 “你——也听说了?”张菊看女儿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么?女儿都比自己镇定。 苏迷凉抿唇轻笑,耐心地把饭喂入妈妈微微张开的口中,小声说: “何止听说了,我还问过爸爸,他说没有那回事,依我看,那翁玲玲干瘦干瘦的,不化妆丑死了,还有那个小男孩,很快就会有人出来认领的,和咱们家没一丁点关系,你甭听人嚼舌头,好好养着身子,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凉凉,你怎么忽然间变得——” “妈,懂事点不好么?”苏迷凉顽皮地对妈妈笑。 “你个没心眼的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张菊苦笑道。 “没事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病,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苏迷凉利落地把最后一勺饭喂了,拿起纸探身细心地给妈妈沾沾唇角。 “你这是要走么?”张菊抓了她的手问。 “我下午还有点事,这里会交代人好好照顾你的,妈,放心好了。”苏迷凉轻拍妈妈的手背,张菊一点点地放开了手。 出了病房的门,苏迷凉抬手擦去眼里的泪水,靠着走廊的墙壁站了很久! 妈妈,软弱无助的妈妈,这次她一定要让爸爸陪着她,让她老有所依。 苏迷凉收拾好情绪,出了医院,直接到一家设备极好的网吧。 她习惯性地看看环境,让开机的小弟帮她开了角落内的一台机子。 用福尔摩斯二号作为注册登录名,打开视频网站,再看看周围并没有人关注自己,这才小心地取出顾昊今天早上给她的那张碟片,开了主机,把视频文档往上传递,设置了一个定时上传的小程序,时间设置为傍晚六点。 内容她克服着惊惧羞惭,大致看了一遍,她敢肯定,这个东西传到网络上,周滔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无论翁玲玲到底是多少人的情妇,最后只能算到周滔的头上,她可不认为妈妈的昏迷是因为听到无意的闲话,未免太巧了点。 步步紧逼要让她家破人亡是么,那么来吧! 一切新仇旧恨,都在今晚做一了断,这一世她再不要堕入孤苦伶仃的困境。 苏迷凉做好这一切,这件棘手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她取出电脑里的碟片,脑里闪过周金宇妈妈那张趋炎附势的脸,想到前世的冷遇,当即凉薄一笑: “不可一世是么?欣赏完老公和别的女人亲热的英武之态,那张扮相高贵的脸会是什么表情?” 她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寻到昨天的快递公司,询问自己的那笔业务,然后歉意地加了一笔钱,每个文件又附上了一个薄薄的照片袋子——早晨顾昊交给自己的那叠照片分散开投递过去,图文并茂,呵呵,周滔,妻离子散、臭名远扬的滋味你应该先尝尝。 当然她不会忘记送给周金宇老妈签收的那份碟片快递,战火先从内部燃起,才更容易乱敌阵脚。 ☆、第五十四章 原配斗小配三 苏迷凉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等了。 压在心底的包袱今晚就要彻底抖落开,她的心空落落地悬着、揪着,为了驱散心底的忧虑,她想着回家转一圈,给妈妈找两件替换衣服,可是,家里简直像是遭了洗劫,凌乱得无处下脚。 是了,既然被怀疑贪污,这挖墙掘地的就不意外了。 想着两天前还温暖整洁的家,苏迷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两天爸爸妈妈回来,他们一家还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样乱怎么行? 可是她又觉得头痛得受不了,没有收拾的精力,直接就联络了保洁公司,等保洁员上门,交代一番,这才又转了几个超市,帮妈妈购买了两件替换的衣服和营养品,到医院陪护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去哪里跑了半天,看看那小脸晒得。”张菊看到女儿进来,脸上多了丝笑容。 “想着那天你走得仓促,没有替换的衣服,我刚刚去外边帮你挑了两件。”苏迷凉说着把衣服取出来,撕掉商标递过去。 “买什么啊,浪费,回家取——”张菊说着神色黯然了,那天离开时候家里的凌乱状况她很清楚,几乎就差掘地三尺了。 “妈,先吃点粥好了,我一会儿还想去看爸爸。”苏迷凉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炒和稀粥,把小饭桌支了起来摆好。 “凉凉,一起吃。”张菊喊她。 “我已经吃过了,想吃什么水果,我帮你削。”苏迷凉乖巧懂事,拿出买来的水果,摊在床边。 “李子就成。”张菊看了一眼,随口道,苏迷凉就伸手取出一个,坐在妈妈床边低头削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这时候还能吃到贴心的小菜,说来也是因祸得福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这丫头这样顶事。” 张菊侧头看着女儿,感慨良多,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再不是那个只会膝前撒娇的小丫头,而是能够依靠的得力臂膀。 “你爸爸——他怎么样?”张菊终于忍不住问。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会熬过去的。”苏迷凉抬头一笑,很认真地对她说,顺着点滴输液线看,“这是最后一瓶了吧,我去喊护士给你拔针。” “不急,那会儿听救护车的警报响得让人心慌,护士站的人手不知道会不会顾得上这里。”张菊黯然道。 苏迷凉闻言,忧伤地看看妈妈,这不过是两天监禁生涯,从来都被人恭敬以待 的妈妈,已经学会用这样谦卑的口气说话了:“我去喊人。”苏迷凉觉得眼底发涩。 出了病房,苏迷凉一边走一边瞅着其他病房,寻找护士,一直走到廊子尽头的护士站,才看到一个忙得团团转的护士:“麻烦一下,x房x号床的病人该拔针了。” 苏迷凉笑着招呼。 胖嘟嘟的护士放下手里的药瓶,探手拿了根棉签递给她: “抽不开身,你自己拿这个棉签按住病人手上针头前的孔,把针拔出去,按压三分钟就成;或者你把液体拨停了等着,二十分钟之内我过不去。” 那护士风风火火,脸上带着疲惫。 “谢谢,我自己拔针头好了,你一个人好辛苦哦,其他人都去哪里了?”苏迷凉接了酒精棉签,随意地问。 “看热闹的看热闹,不看热闹的献殷勤去了,就剩下老实人干活。”那圆脸护士发牢骚。 “医院里有什么热闹可看?”苏迷凉已经转过身了,回头随口又问。 “嘻嘻,原配在高干病房内和小三干架啦!”护士笑得很八卦。 “小三是不是个名人?”苏迷凉连忙回转身笑得双目亮晶晶。 “呵呵,电视台女主播算不算名人?” “当然——算——是姓翁的么?” “你已经知道了?对,就是那个翁玲玲。” “怎么就能遇到?好巧哦。”苏迷凉声音有些发干。 “这翁玲玲每月都要来那个高干病房注射各种美容养颜保养的药品,这回恰好遇到刚刚从急救室送过去的原配; 你都不知道啊,那原配本身精神萎靡不振的,一定睛看清小三的模样,尖叫一声就从病床上冲了出去,扑到走廊上揪住头发追着打,小三鞋底太高,逃得崴住了脚,然后被原配骑着打,两个人都撕扯得衣不蔽体,好多人都拉不住——” 小护士顿时如遇知音啊,笑得冒泡泡。 “果然是百年不遇的热闹,在高干病房区啊,我也去看看。”苏迷凉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摇摇。 “有拍照功能?啊——太兴奋了,二号区一楼二号房,你快点,拍回来让我看看哦,我现在就过去帮你的病号拔针,x房x床对吧?” 小护士兴奋得双眼放光,拍着手催促她,直奔张菊的病房。 苏迷凉被小护士的热情搞得哭笑不得。 “你 跑快点,那边。”小护士热情地指指电梯。 苏迷凉赶到的时候,那里拥挤得水泄不通,她奋力挤入看热闹的人群,向核心靠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到周金宇正抱着披头散发、呜咽痛骂的周母,在几个身强力壮的医生的帮助下,用力往病房拖;翁玲玲凄惨得裹着医生的白大褂,在几名医生的保护下,按住墨镜捂着脸顺着甬道跑走了。 她不失时机地抓拍了两张照片,翁玲玲那张瘦小骨干的脸上的抓痕和捂着脸的羞愧之色,被她拍了个正着。 估计这是周金宇妈妈在家看了她快递过去的视频之后的结果,2002年的网络不同于2013年,传播速度和层面不会那么快,不过,离毁灭性的轰动也不远; 而送往各个要害部门的材料、照片,现在一定在很重要的会议桌中间放着,被周滔的政敌或者盟友思忖着该怎么用。 周滔此刻正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他下午陪着日本投资方到北湾实地考察一番,日本方很满意这个地段,承诺如果大庸市能够同意他们投资,将委托政府招标兴建工厂。 周滔觉得一条金砖铺就的大道即将蔓延到他的脚边。 由他主持招标,那么他手下的大华、家鑫地产想要中标,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要做的是,如何更加稳妥地让自己拿到这个巨大的工程——过了今晚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周滔的脑海里闪现那片灯火通明的建筑工地。 ------题外话------ 喜欢的妞们请收藏了,捧个场!谢谢! ☆、第五十五章 百足之之虫 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怜悯闪现,这当然是对那些即将失去的生命表示怜惜,旋即唇角就是不可一世的冷笑: “心够狠,才站得稳!” 只要唯一的生产线证据毁灭,苏洛川的罪名就坐实了,从此后他可以高枕无忧,尽可以随着性子,把卫龙集团一点点的蚕食入自己名下。 这样美好的夜晚——唉,真是残酷,周滔觉得自己不得不悲天悯人,因为有的人即将品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滋味!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周滔摸出手机,毫不掩饰地皱皱眉,这龟儿子,又给他闯什么祸了。 不耐烦地接了。 “爸爸——妈妈住院了——你赶快到医院来。”周金宇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周滔皱眉,脑中出现苏迷凉那张淡定的小脸,这小子怎么连一个丫头都比不上?心底更加不悦:“嗯。” “别让那死不要脸的男人回来,我不要看到他。” 手机那边隐约传来老婆那高亢的控诉。 周滔凝眉,困惑地低头再次看看手机号码,确定是儿子的,可是,老婆怎么能当着儿子的面口出恶言? “你妈——她怎么样?早上不还好好的?”周滔伸手捏捏眉心,疲惫无力,想起温婉可人的翁玲玲来,老妻垢耳,果然是难以忍受的人生境遇。 “爸,你别问了,出了很多事情,你快点来吧。”周金玉的声音里说不出的怨兑,好像满腔的火气和委屈都是他引发出来的一般。 “金宇,怎么和爸爸说话呢?你都成年了,遇到点事冷静点,别乱阵脚,我这边抽不开身,你妈还有赖你照顾,我两个小时之后才能过去。” 周滔不悦,春风得意时,压根儿不想看到老婆那张妒妇脸。 “周滔你现在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老婆的声音高亢地响起,旋即手机挂断。 这娘们疯了,吃枪药了,和他这么说话! 周滔气极,拿出手机,犹豫再三,开始给翁玲玲电话。 翁玲玲的声音很僵硬,说话很简短,周滔软言软语地哄了两句,警觉到气氛不对,马上挂断了电话。 心里打起了鼓来——白天让翁玲玲把揭发苏洛川的材料送到纪委,难道因此她被监视了?心底不由暗骂自己刚刚不该和她联系,太不谨慎了。 都是这对做死的母子俩给闹得,周滔气哼哼地想 着,还是决定先到医院里看看。 他的心底很疑惑,往常傍晚的饭约一个接一个,今晚怎么都这么消停,手机静静的,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正纳闷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冷笑一声按了,从来没有接听陌生号码的习惯。 但是那号码显然很固执,再次打了进来。 周滔正无聊就忍受着不舒服,接了。 “是我,姐夫,出大事了,天要塌了!”手机里传来他小舅子的声音。 “说!”周滔被那声音里的哭腔吓到,愈发不舒服。 “听说揭发你的材料各部门人手一份,还附带照片。” “材料?照片?”周滔有种霹雳当头的感觉,直觉上就是苏洛川做的,难怪他进去什么都不说,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可是,他能抓到自己什么把柄呢? “你和姓翁的艳照,一定是苏洛川那家伙搞的鬼!” “谁告诉你的?”周滔抬手揉着快要喘不过来气儿的胸口,想到福尔摩斯二号的金鱼眼,他曾经无偿地通过金鱼眼拿到很多人的小道材料,一定是金鱼眼心怀不忿私下里搞的鬼。 “你先别问,除了这些——网络上还有你和姓翁的亲热的视频,听说半小时前,竟然连我姐住院和姓翁的打架的视频和照片都有了,这他妈都挤得太巧了。” “你姐和翁玲玲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滔险些失声,觉得天旋地转,他一贯都得意于两个女人能相安无事,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没成想在这样的骨节眼上竟然闹腾开了。 原来,儿子和老婆刚刚那态度是有缘由的! “我哪里知道,只听说她们俩在医院遇到打起来的,那照片和留言顶得老高,赶紧找人删帖子!” “好了,就这样,让我想想。”周滔摆手让司机把车子快速开到热闹的夜市,他下了车,让司机原地等他。 周滔贼头贼脑地穿过闹市,打车进入不远处的高档小区,狡兔三窟,这里有他的一处秘密房产。 这是一栋豪华的楼中楼,每层只有一户人家,房子装修很严谨,防盗措施完备,幕帘低垂,各种高档家具设施一应俱全。 他快步进入一个房间,只见硕大的红木床上,整整齐齐地堆着粉红色的人民币,一直堆得老高,敢情这房间就是让人民币住的。 他看到堆着的钱山,脸上发自心底露出 笑意,绕过去开了墙边的保险柜,里边放着厚厚一摞子档案袋。 这些都是他的护官符! 挑选了几个袋子装了,每个袋子都放入厚厚一沓子现金,然后又把现金装了整整一个大提包,拿出电话本,用固定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出门而去。 临出去之前,望着那缺了一角的钱垛子,周滔懊恼泣血,都是他小看了苏洛川,不然何至于功败垂成! 不雅视频删了就成,有钱能使磨推鬼。 重要的是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只要政绩上没有大瑕疵,他都不会轻易倒台,他相信很多人会愿意给他翻盘的机会,至少看在这么多证据和钱的面子上。 周滔打了车,到一个背街的茶座,把整整一包的钱给了一个等在那里的中年男人,两个人喝了一盏茶,拜托他删视频的事情之后,分头而去。 换了个饭店的雅座,又有人过来,周滔把手里的材料递给对方,请他在必要的时候,帮自己说话。 那个人脸色淡淡地看着周滔一脸羞辱难堪之色,慢吞吞地应了他,紧紧地抓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低头离开了。 这样又约来几个人,打发走几个人,周滔手里的东西散得差不多了,心里也不再那么焦躁,百足之虫断而不蹶,他有这个自信。 ☆、第五十六章 六拉个垫背 约见最后一个人,周滔拿到手的是一张工程进度审核的手续。 那个精瘦的男人明明不想和他打交道的,但是迫于他手里那袋东西的威胁,只好按着他的要求签了那个文件。 周滔重新打车回到司机等着的地方,坐着车直奔公安局。 局里的重要领导都到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去了,关押苏洛川的监控室一片寂静。 周滔站在阴暗处打量苏洛川片刻,然后直奔值班领导室。 今晚值班的是那天陪着顾昊审金鱼眼的王警官。 王警官看到周滔,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还人模人样地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该忙着捂丑么? “周市长好,真不巧,局长他们都去市委开会了,怎么,你没有参加?” 周滔打着官腔道:“知道你们局长不在,市内开会正在研究津村集团进驻北湾开发的事情,那里卫龙集团的一个小工程赶进度,遇到个技术上的难题,工人们很抗拒,需要让苏洛川董事长出来说话。” 王警官打着哈哈道:“你也知道,苏董是市内严令单独关押的重要犯罪嫌疑人,没正规手续,凭谁来都带不走。” 周滔听着这样的场面话,心里骂王警官祖宗八代,这事情要是搁在下午之前,他只怕笑呵呵地拍着马屁把苏洛川送上,现在人没有倒台,这墙头草就开始摇摆了。 当即拿出两份材料放在桌上: “这份是你们局长刚刚签署的在押人员出入证明,这份是工程上签发的催促文件,你可以给局长电话请示,工地上几百号人等着,我必须把他带走,保证两个小时之内把他送回来。” 王警官拿起局长签字的证明认真审视,笔迹、日期都对,再看另一份文件,也很正规,就拿着这两份文件递给值班人员存档,转身去喊苏洛川去了。 “工地上有事要我去?”苏洛川放下手里的书有些不解,想不通工地会出什么技术性的问题,不过很快就以为这是朋友替他活动争取到的机会。 “嗯,周滔副市长带着局长签署的文件过来带你——”王警官看他面上有希冀之色,连忙提到周滔,省得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苏洛川果然拧紧了眉头。 竟然是周滔! 这些天一直都很想见周滔,想看看他究竟打着什么盘算,想要把自己逼到何种境地。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质 疑,他有很多话想问他。 忽然,他想到今天见到女儿时,女儿叮嘱他的话——今天无论如何,哪里都不要去——当时他还觉得好笑,想他就是真想去哪里,恐怕也不可能实现,现在一天将尽,竟然就出现这样一个人物来带他出去放风。 王警官看他拧着眉,就催促道:“周副市长在等着你,稳妥起见,警车会把你送过去,最多两个小时,会带你回来。” 有顾昊的关照,王警官对他还算客气。 “呵呵,我现在去哪里,都要警车开道了,走,去看看。” 苏洛川很想看看周滔这个擅长翻云覆雨的政客,到底玩什么把戏,当然,他压根儿不知道周滔已经火烧眉毛,此刻简直到狗急跳墙的程度了。 “苏兄,相信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周滔笑得很亲热。 “周副市长,苏某不敢和您称兄道弟,不知道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苏洛川不软不硬地回了他一个钉子。 “津村集团想要在北湾投资开发药厂,麦书记让我全程跟进; 这几天很多人都要去北湾看,厂内新流水线的厂房迟迟未动,大小头目都顶着拒不动工,非要你回去发话,他们才动手破土,唉,马上就进入雨季了,不能再拖了,那么新的一条生产线,露天放置实在让人痛心啊!” “恭喜你,官运亨通,这么好的差事在这样敏感的时间都能轮到你头上。” 苏洛川笑容有些枯涩落寞,市内领导对周滔委以重任,这是要保全周滔,那么铁定是要牺牲掉自己了。 “呵呵,都是麦书记抬举周某而已,北湾是你的天下,今晚你恐怕无论如何都得过去一趟了,局长的手令都签了,你知道,我也是听命于人跑跑腿而已。” 周滔笑得很得意抬起手腕看看表,瞅了眼王警官。 “苏董,早去早回,警车在外边等着,多有得罪了。”王警官说着拿出钥匙,帮他打开了腕上的手铐,毕竟让一个领导去说服手下,戴着手铐还怎么有说服力? 周滔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和苏洛川一起挤到了警车的后排,负责押送苏洛川的警员没有说什么,到前边坐了。 “苏兄,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样的胸襟韬略,不做行政可惜了。”周滔皮笑肉不笑地说,他已经笃定网络的事情是苏洛川做的。 “做行政是要有官运的,运道这东西一般人可把握不 住; 再说官场不比商场,商场起码从利益上就能看清人心,做朋友不过尽力维护一个双赢的局面就成,可是,官场上的人看不透,有时候他损害你,你都琢磨不透那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目的; 所以,我这点能耐,混迹商场尚可,官场就不行咯。” 苏洛川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周滔在黑暗里紧紧盯着苏洛川的神色:“明人不说暗话,你还有多少后招都可以撂过来,我都接着。” 苏洛川凝眉:“后招?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我自忖和你交朋友以来,披肝沥胆,不曾对不起你,为什么这次这么大的屎盆子硬要往我头上扣?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何况我也不是个任凭你捏扁搓圆的泥人。” “哈——你这是宣战的意思么?”周滔冷笑。 苏洛川有点悲凉地望着他:“朋友不成总要留点仁义,你这是让我屈死也要把这屎盆子忍下?” “仁义?你这狗东西知道什么叫仁义?别以为你有俩臭钱就不可一世,你捏住的那点小辫子不过屁大一件,放了臭一会儿就是了,你也甭想翻天了。” ------题外话------ 妞儿们,求收藏! ☆、第五十七章章 乐极 周滔一贯自视甚高,即便他曾经和苏洛川是攻守同盟,但私心里,他从来不曾把苏洛川往眼里拾,加上今晚这么被动丢人的场面,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是苏洛川做的,话不可能客气了说,自然是一副遭遇奴才背叛的愤慨。 苏洛川更加愤慨,这两天被逼得急了,他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几曾捏他小辫子说事儿了? 他被逼到如此程度仍然想着尽可能地不去过多损害对方,哪成想还是被以小人之心揣度了,心里暗自叹息所遇非人。 黑暗里他冷冷地和周滔对视:“如此,就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好了,我就不信,官运能一直庇护你,还真能一手遮天了。” 王警官目送两辆车远去,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他想了想,就翻腾出手机,看看顾昊留给自己的手机号码,拨过去了一个电话,告诉顾昊苏洛川被周滔带到卫龙集团的建筑工地去了,派了警车和警员跟着。 顾昊意外:“周滔?他抽什么疯!” 他想着苏迷凉推测的爆炸,难道周滔铁了心要弄死苏洛川? 怎么瞧都有点多此一举之意。 “嘿嘿,估计不会正常,周滔和情妇的视频被传到了网络上,贪污的材料和情妇的照片,现在都在市委班子会议的桌面上,我看周滔有点想狗急跳墙了; 可是不放人不行,拿着我们局长的手令和工程上的文件调人来了。” 王警官说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幸灾乐祸。 “呵呵,多谢通知啦,改天兄弟请你喝酒。” 顾昊想到苏迷凉那张狡黠的小脸,脸上露出丝笑容——这丫头,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就知道她不可能白白浪费了到手的东西。 只是她估计想不到,这把火会把苏洛川也弄得在劫难逃了。 当即就给麦文子去了电话,问他查得怎么样了,顺便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在顾昊看来,麦文子再信任周滔,也不可能让这样两个重量级的死对头在夜晚一起出去。 放下手机,顾昊挑眉,希望那丫头别再犯到自己手里,抬手摸摸身上痒痒的抓痕,就有点心猿意马了,这身体怎么一想起她就格外敏感起来,难道一晚上就上了瘾? 女人果然不能轻易碰! 一听周滔拿着警察局长的批条把苏洛川领走了,麦文子当时就对警察局长拍桌子了,让他现在通知下午派 去控场的警察,加快排查各种可能引起爆炸的隐患。 局长万分郁闷,他努力想了半晌才弄清楚,几天前周滔曾经找他签了一张条子,说是替一个赌博被抓的远房亲戚办的,谁知道他会派这样的用场! 当即一张胖脸成了猪肝色,带着手下快速开赴北湾,沿路商量对策。 几个间或替周滔说话的领导也都噤若寒蝉,隔壁房间的专家都在忙碌地查阅材料,寻找北湾地段的爆炸隐患,借调来的天燃气维修专家组已经整装待发。 本来就紧张得诡异的气氛,被顾昊这个电话一石激起千重浪,弄得惶惶不安起来。 麦文子想到周滔的疯狂之举,心急如焚,知道一旦无法阻止,整个北湾就完了,现在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得把苏迷凉的推测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 他就站在那些查阅文献资料的专家群内,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在等,等着查出确切的位置来。 苏迷凉拍了照片,溜到网吧上传,却意外地发现,顶起视频的人已经开始往上边发送新的动向图片了,周滔夫人和小三打架的照片视频片段,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上,一时间热闹非凡,网吧内都是兴奋的尖叫声。 她正在如释重负地轻笑,忽然听到有人说,网站已经在删帖子了,骂声一片,她连忙开了最初上传的视频网站,果然,已经找不到源文件了。 苏迷凉冷笑,她转载好几个网站了,早防着这一招哪! 很快就有人快速地从转载的网站重新载入,顶起。 看来,大庸市官员包养情妇,将成为年度热帖,周滔现在应该很满意,他终于成了风头正劲的风云人物了。 苏迷凉又看了一会儿,往手机里添加了几张精彩的照片,起身离开了闹哄哄的网吧。 到了医院,护士站的小护士看到她拍到的照片,兴奋得嗷嗷叫。 苏迷凉心情很好,陪着她们过把瘾,一群女孩子兴奋异常地分享八卦情节。 回到病房已经半个小时之后了,张菊吃过饭心情不错,看到苏迷凉进来时控制不住地笑得眉目弯弯。 不由想,这丫头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这不是神经大条就是有点傻。 “凉凉,你笑什么?”张菊微蹙了眉。 “妈,呵呵,好好笑的事情哦,你听了保准会开心的。”苏迷凉眼角眉梢都是笑 意,脚步带着弹性,雀跃着坐到床边,调出手机的照片让张菊看。 “这是姓翁的?”张菊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她显然对翁玲玲的脸超级敏感。 “对啊,就是她,妈妈,你眼睛好毒哦,这边这个是周副市长的夫人,喏,有次爸爸请客,咱们两家曾经一起吃过饭。”苏迷凉说着指指周夫人。 “我记得,很贵气矜持的官太太。”张菊眯眼打量周夫人。 “原配和小三刚刚在医院内干架,泼妇一样抱着打呀,好笑死了。”苏迷凉一张一张地翻着让妈妈看。 “这也太怪了,怎么就碰得这么巧?” 张菊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住手机,眯眼看得很仔细,那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灿烂。 翁玲玲是周滔的情妇,那就好,没有她老公苏洛川的什么事儿了,毕竟是女人,对于老公的绯闻,只要听说,即便不揪心,那心里也要多少留点阴影的。 “人在做,天在看,估计老天爷看不顺眼了,就让她们撕破脸了,让我说,女人之间有什么可打的,两个女人最该打的是那个无良的男人才对。” 苏迷凉笑嘻嘻地说。 张菊警觉地抬头看看女儿:“你怎么说话呢?一个小女孩,张口闭口男人女人的,都不害臊?” ------题外话------ 【香雪宠儿/《首长大人:诱宠萌妻》】 本文男女身心干净,伪兄妹高干军宠文,甜蜜一对一 在京都,提起寒翼城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谁? 他是纵横军政两界的“冷血首脑”。 铁面无私,战功标榜的上校! 也是漠视世人、孤高自傲、操纵生死的“地狱撒旦” 更是那个无恶不作、叛逆不着边际、素氏集团大小姐素颜的——哥哥! 殊不知,外人眼中的冷血之人,却唯独对她:宠溺无边! ☆、第章五十八章 悲生 苏迷凉眨眼,反应不过来。 张菊继续道:“还把这样的照片存到手机里,凉凉,你这三观有问题,瞧瞧你都关注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噢。” 苏迷凉被妈妈这瞬间的脑筋急转弯弄得哑口无言,她讪讪一笑,撒娇般蹭到妈妈怀里,伸手去拿手机: “妈,别生气,我这是担心你心里有疙瘩,专门搜罗给你看的,你不喜欢,我这就删了。” 张菊一把把手机往远处拿拿:“再看一遍,然后你再删,女孩子的手机存这玩意儿不好。” “是是,妈妈教训得对,我以后保证不再传递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苏迷凉连声笑道,被妈妈脸上掩饰不住的矛盾神色逗得忍俊不禁,这一刻,她觉得幸福极了,有亲人唠叨管着,是福气。 “唉,你说这女人的命运哟,真的和遇到的男人有关,那么贵气漂亮的女人,老公竟然背着她养私生子,哎呀,想想就让人心里堵得慌,任凭再心高气傲,男人不爱不敬,也是枉然。” 张菊感叹。 “妈,这话好有哲理。”苏迷凉顺着她的话笑眯眯地说。 张菊看出苏迷凉脸上的笑意,担心给女儿留下不良影响,就把手机递给她,催促她赶紧删了。 “妈,我去帮你接点开水,一会儿把药吃了,然后我去爸爸那里看看他就回家休息,明天早上我来给你送饭。” “唉,我也看明白了,经历这场事,你爸他真的丢了官就丢了好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成,人有两只手,就好比鸡有两只爪儿,土里刨食,也能过活,没见有人饿死的。”张菊感慨道。 “坚决拥护妈妈的领导,我一定把您的旨意传达给爸爸,让他配合工作,争取早点回家。”苏迷凉说笑着弯腰拿起保温壶,出了病房去接热水。 热水房里没人,可能是刚刚有人接过热水,显示器上的温度显示不足,苏迷凉就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 忽然她警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盯着她,这两天经历的变故太多,她如同惊弓之鸟骇然回头,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周金宇。 她紧张得浑身发冷,掩饰地拿了水壶,开始接热水。 周金宇看看周围没人,缓步走进了水房,上下打量她:“果然是你——” 刚刚混乱的时候,那么汹涌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苏迷凉那张笑得让他想撕碎的小 脸,安抚好妈妈随意找找,就遇到了。 苏迷凉觉得头轰然一声发蒙,她故作从容地把暖水瓶的瓶盖盖好,然后仰头看着那张脸上依然带着细微乌青痕迹的冷酷面孔,想到那晚上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她愤然不齿道: “你——你还有脸和我说话?” “没脸的应该是你!那晚被那老男人带走,把你睡了吧?”周金宇的脸诡异地扭曲,一步一步逼到她面前,苏迷凉羞怒交集地瞪着他。 “你——你让开!”她侧身,试图离开。 周金宇冷笑着把她挤到墙边,伸臂拦住她,抬手捏了一缕她的长发,轻佻地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周金宇,用那么恶毒的心思害我,你都不觉得愧对良心?” 苏迷凉气极,想不通上一辈子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面前这个心思虚伪恶毒的家伙。 周金宇微笑着,胳膊一紧,把她纤细的腰肢用力搂入怀抱,贴耳说着让苏迷凉几乎崩溃抓狂的话来: “良心?你有良心?戏耍我对你三年的心思!你今儿来医院里做什么,修补你那层破了的chu女膜么?” “闭嘴。”苏迷凉被气得浑身发抖,奋力挣扎。 “实话说吧,你被陌生老男人带走睡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怎么,这几天没有人对你表示同情和关切么?不如现在我就委屈一下,安慰安慰你,我不嫌你脏的。” 周金宇的话恶毒得让苏迷凉瞠目结舌,她又力挣不脱,反而在挣扎的过程中,被周金宇在身上摸了两把,趁机又占了更多的便宜。 终于他不耐烦逗她玩了,伸手从脑后揪住她的长发,强迫她扬起小脸面对自己:“好舒服,是想让我在这里要了你么?” 这里光线昏暗,因为天热,很多人都到外边乘凉,楼内的人很少。 深呼吸,深呼吸,苏迷凉痛得双目含泪,她屈辱地僵硬了身体,尽力远离他,让自己能尽快清醒头脑反击: “周金宇,你相不相信报应这回事?” “相信,当然相信了,看看你这副凄惨的模样,你都做了什么缺德事摊上这样的报应呢?”周金宇冷笑着调戏她。 “人坏事做多了,走夜路会遇到鬼的,就像今天,你妈妈来个医院,都能遇到小三,刚刚拉开那么精彩的一场打斗,你一定是费了很多力气吧?”苏迷凉针锋相对地冷笑。 周金宇揪着她长发的手一点点地更加用力:“你她妈的竟然敢看小爷的热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哈——恭喜你了,突然知道自己有两个妈,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小弟弟,你一定是幸福得膨胀,才来这里狂吠乱咬的!” 苏迷凉继续刺激他,看着他白净的面孔羞恼得变形: “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是你爸爸做的,对么,对么——” 周金宇怒吼着丢开她的头发,双手揪住她的双肩愤怒地摇晃,他之所以今天这么恨苏迷凉,除了看她不顺眼想撒气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现在和爸爸最敌对的人就是苏洛川,他觉得这一切笑柄都可能是苏洛川设计的。 “我爸爸做什么了?周滔要是个好人,谁能把他弄到翁玲玲的床上?谁能让翁玲玲给你生出一个小弟弟?你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捅出来赖谁呀! 还有你这败类,借着爸爸的权势为非作歹,这天下有公理、有正义,不是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一只手就能遮天蔽日。” 苏迷凉恨极,专拣他的痛楚揭。 “你该死,你和你爸爸都该死——”周金宇被刺激得鼻孔喷张,双目充血似的发红,双手一点点地收紧,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掐死苏迷凉一般。 ☆、第五十九十章 生死未卜 “救命呀,非礼呀!”耳朵听到外边走廊上传来的高低凉鞋咔咔咔清脆的脚步声,苏迷凉尖声求救,抬手拔开壶塞就把开水往他身上泼。 她等这个脱身的机会等了很久了。 周金宇惨呼着丢开她,痛得扑到一边的冷水管上冲洗。 那个经过的胖护士听到动静,顿时也尖声叫着救命,冲到走廊上跑了一圈,转回来时手里拿着拖把,身后跟着一群人。 苏迷凉借机逃出,伸手一指水房:“救命呀,色狼在里边——” 以胖护士为首的一群年轻女人举着拖把喊着,带着病号家属,不等苏迷凉的话说完就朝水房涌了进去,旋即就是各种斥骂和惨叫。 苏迷凉站在走廊一侧,偷偷看了一小会儿热闹,周金宇已经抱着头从水房逃了出去,喊着要投诉之类的话,狼狈而去。 几个护士和家属面面相觑,有人已经认出是周市长家的公子,当即都半信半疑地纷纷过来安慰避让在走廊一边的失魂落魄的苏迷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苏迷凉神色勉强地道谢道:“他要是真的敢投诉你们,我会作证你们是见义勇为的。”于是众人也都纷纷散去,胖护士也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和同事们一起离开了。 苏迷凉又进入水房接了开水,这才回到病房。 “外边听着吵闹得很,出什么事情了?”张菊问。 “没什么,一只狗跑到这里,估计是吓到人了。”苏迷凉有些惊魂甫定。 “不会咬到什么人吧?”张菊担心地问。 苏迷凉惊魂甫定,勉强摇摇头,抬手倒了杯茶,想到周金宇那恶毒的话,她心底的羞辱无法咽下,他用特殊的方式提醒她,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再想想那贱男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不再那么愤怒了,毕竟失去的无法改变,执念不放地想,也不过是惩罚自己而已。 坐着喝了几口茶,情绪才镇定下来,看着妈妈喝了药躺下,苏迷凉才离开了医院。 想着下午交代过爸爸不让他出门的,再者以他那敏感的身份,想出来也未必就能如愿。 她不时看看时间,前世的爆炸案发生隐约是在八点一刻,现在才七点半,想想时间还早,她终究心里太过忐忑,这次爸爸即便躲过了灾祸,逃得活命,爆炸案对卫龙集团来说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噩耗,还是去陪着他好了。 苏迷凉犹豫半晌,还 是打车去往警局了。 王警官看到站在值班室门口的苏迷凉,愣了一下:“你今天不是看过你爸爸么,怎么又来了?” 苏迷凉被他一问,有些难为情,咧咧嘴:“我——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担心爸爸,想再陪陪他。” “这可不巧了,他刚刚出去,不在这里。” 王警官同情地看看她,低头继续整理手头的文件材料。 “刚刚出去!不在这里!他——他去哪里了!” 苏迷凉喉咙发干,她嗖地一下就冲到了办公室内,站在他面前,紧紧地盯着他,她惊骇得心脏都揪得发痛,头脑眩晕,疑似出现了幻听。 “你——干嘛?”王警官惊讶于她的反应。 “我爸爸——我爸爸——告诉我,他去哪里了!”苏迷凉结结巴巴地问他。 “他们集团有事,警车送他过去的。” “卫龙集团有事,让他过去的?”苏迷凉失声。 她悲痛欲绝,老天,这天意难道真的难以违逆么? 明明怎么想都不可能再出现在爆炸现场的人,一转眼竟然再次到了那里,这难道就是命运么?她忙碌紧张了这么久,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说了两个小时内就会回来的。”王警官显然无法理解她的过激反应,因为他看到苏迷凉只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那小脸神色惨白凄厉,让人不忍直视。 “你别哭啊,你这是咋了,苏董一会儿就回来的——”王警官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苏迷凉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呜咽着揪住他的胳膊,就往值班室外边拉,一边哀哀哭着: “不——还有点时间,我们快点赶过去,你开车,快点,快点把我送过去,快点啊!” 王警官知道这要求是该拒绝的,可看着苏迷凉哭成那模样也不是事儿,就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思,交代其他同事一声,开着警车带苏迷凉往北湾赶。 北湾在荒凉的远郊,苏迷凉从上了车开始,就直直地盯着前方,双手攥着拳头,捏得紧紧的,不停地听到她无声的抽噎。 他们刚刚出了市区,就明显地感觉到车子莫名其妙地漂移了一下,苏迷凉失声:“刚刚的震动你有没有感觉到?一定是出事了!” “没事的,会出什么事?很多警察下 午都赶去了。”王警官嘀咕着,虽然不信,可是那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时候不大就听到火警消防车的呼啸声从身后传来。 警车上的联络器传来指令:“各处值班的警务人员,接到命令马上赶往目的地支援。” 这句话重复了两遍之后,才切入正题:“北湾发生大型爆炸事故,伤亡颇多,事故原因不明,请警务人员立即赶赴现场,以北湾的春明路为界限,人员车辆禁止出入,保证消防通道和救护通道畅通无阻。” 苏迷凉失声痛哭:“爸爸——爸爸啊——都怨你们,为什么让我爸爸去那里?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不提前采取措施,坐看悲剧发生!” “你早知道北湾要发生爆炸?”王警官终于知道她反常的原因。 “我知道,怎么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他们就是忍心看着悲剧发生!” “即便发生爆炸,你爸爸也不一定有事,哭什么啊,咱们去看看再说。” 苏迷凉闻言擦擦眼睛,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你不是说警车送他过去的么,给你同事打电话,问问他我爸爸有没有事?” 王警官看着心急如焚的苏迷凉,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同事的电话。 ☆、第六隔十章 隔离 问了几句话,确定受伤的是建筑队的工人,他们局里一起过去的几个人包括苏洛川在内都很好,现在在帮着维护现场秩序,救护伤员。 王警官这才松了口气,看看几乎崩溃的苏迷凉,心生同情,让同事喊苏洛川和女儿说话,然后把手机给她。 苏迷凉听到那边噪杂的声音,爸爸那熟悉的声音瞬间就清晰地传了过来:“凉凉,是你么?爸爸没事,别担心我,去医院陪着你妈妈就好。” “爸爸,爸爸——”苏迷凉哭着,那种几乎等于失而复得一样的痛楚,扯得她的心生生的痛。 “凉凉,别哭鼻子。”苏洛川柔声地哄道,他的声音里分明也充满了后怕,只差一点点,他就无法和女儿说话了。 “爸爸,我没事,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让我和妈妈担心;对了,妈妈告诉我,让你什么都不要再计较,只要咱们一家能平安就好。” 苏迷凉把妈妈的话传给爸爸,在这样的时刻,她觉得爸爸十分需要安慰。 苏洛川果然觉得心下一宽,老婆能说这样的话,证明她是信任自己的,灰暗的情绪很快就一扫而空: “爸爸记住了,要忙了,你去医院陪妈妈,爸爸才能安心救人,乖哦,再见。” 愣愣地盯着手里的手机,苏迷凉恍然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一直在打哆嗦,好半天才想起忘掉的话,可是那边已经挂断了。 她紧张地说:“王警官,爆炸是天燃气管道被挖破造成的,赶紧疏散北湾的居民,消防队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没有专业人员控制,第二次爆炸,仍然可能发生。” “天燃气!你确定?”王警官惊得脸色苍白。 “确定。”苏迷凉果断道。 王警官马上把电话拨了过去,告诉那边的同事。 同事让他放心,说麦书记带着专业的特殊事故救援队已经在抢修现场了,救援工作有条不紊、高效有序,他们预计最多两个小时之后,就能撤回局里。 王警官松了口气:“放心,市内的主要领导都在现场,就如你所说,他们知道原因,也请了天燃气设置方面专业的救援人员,所以,事态不会再恶化了,至于你爸爸,我会把他带回去的,现在你最好跟着前边的公交车回市区,我要过去帮忙。” 苏迷凉固执地坐着不动:“我也要去。” “你刚刚也听了,那里很危险 ,要疏散群众,你去做什么?” 王警官看着她那固执的小脸,有些头痛。 “我要去见爸爸。” “胡闹,你去添乱?” 苏迷凉犹豫了一下,开门下车:“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爸爸,明天早上我直接去局里找你要人。” “找我要人?我——好好好,我今晚无论如何会把他带回局里的。”王警官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谢谢!”苏迷凉给他鞠了个标准的躬,转身朝着对面的公交站牌跑去,那里聚集了好几辆公交车,一趟趟地开走,不断有黑压压的人群从北湾方向走过来。 苏迷凉站在那里,遥望远处黑魆魆的夜空,祈祷爸爸平安。 她远远地站着,终于还是随着涌动的人潮去挤公交车,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了,开始想今晚的事情究竟会如何收场。 爆炸案还是发生了,不过至少这次爸爸幸免于难,即便被周滔设计,必须承担责任,也比丢了命好。 不过私心里还是担忧,但也无计可施,想想空荡荡的家,决定还是回医院陪妈妈好了。 到了医院果然乱糟糟的,张菊听说是卫龙集团发生了爆炸,哪里能躺得下,苏迷凉安慰她好久,才重新躺下,却忧心焦虑得一夜不曾闭眼。 第二天刚刚天亮,张菊就催促苏迷凉去看苏洛川。 苏迷凉虽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却是噩梦连连,梦里周滔父子阴险狡诈的笑容让她几次三番惊醒,听了妈妈的催促,勉强安慰道: “妈,我去给你买粥,等你的药用上了再去,别担心,爸爸不会有事。” 张菊勉强地听着她,吃了点东西,闭着眼睛再不说话,苏迷凉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却也只能和赶来监护张菊的女警员招呼一声,从病房出去,往警局走去。 到了警局,还没有上班,值班的警员一问三不知,苏迷凉连后边的监控室都进不去,只好站在院里等昨晚遇到的那个王警官。 一直到上午九点,苏迷凉才看到王警官匆匆进来,看到她等在那里,绕了一下就想过去,苏迷凉哪里会放他过去,连忙抢上几步挡住他:“王警官,我爸爸好么?” “你爸爸没事,还在那边关着。”说着脚步不停往里走。 “带我见见他。”苏迷凉不依不饶地跟上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缠人?他现在关押在那里,但 不归我管。”王警官说着走进办公室,抬手卸下帽子往墙上一挂。 苏迷凉固执地跟着他进去,小声地委屈地说:“他们不让我见。” 王警官往她身后看看,无奈地叹气:“昨晚的事情很麻烦,麦书记放话,把你爸爸和周滔隔离审讯,查明事故真相之前,一切亲属故友禁止见面。” “我爸爸是冤枉的,摆明了有人陷害他,他本身在警局内好好的,为什么把他带到那里?这是赤果果的陷害!”苏迷凉一听就急了。 王警官压低了声音:“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什么都要讲证据,这事由省内派来的专案组审查,对你爸来说也不是坏事,安心回家等消息。” “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我怎么可能安心?”苏迷凉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警官瞧着苏迷凉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心生同情,想到顾昊那晚救她时的态度,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就迟疑道: “除了等,谁也没有法子,省里的专案组一般人掺和不进去,真的想要探知一些消息,我瞧着那个顾先生应该是能说得上话的。” 苏迷凉愣了一下,想起他说的顾先生就是顾昊,不由羞惭地垂了眼睫,为难地想,那个人——是救过她两次,却也没道理会答应帮她,而且,一想到那个人,她浑身只觉得窘迫难堪。 ------题外话------ 妞们,请收藏,谢谢! ☆、第六十一章 十小妖精,说话 又有人进来找人,王警官得到解救一样,转移了注意力,苏迷凉站了一会儿,实在尴尬,知道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转身走了。 下了楼心里实在不甘心,就又去后边监控室说要见苏洛川,值班的那个警员不耐烦地说:“说了是要犯,不能见的,你听不懂人话不是?” “我就是担心我爸爸,看一眼就走,您就让我见见吧。”苏迷凉见不到爸爸,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有些六神无主,后边的事情她前世也不曾经历过,忧心不已。 “不行,走走走。”那警员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厌烦。 “妈,你慢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迷凉回头,只见楼廊拐角处走过来两个人,竟然是周金宇搀着他妈妈一起走了过来。 母子俩看到苏迷凉那眼神充满了憎恶和不屑。 “这不是苏家的丫头么?你怎么在这里?”周母的脸上很快就露出虚伪的笑容。 “和你一样。”苏迷凉看着这对母子,心里一阵愤怒。 周金宇瞅了一眼她那委屈的小脸,下意识摸摸昨晚被她烫伤的胸口,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苏迷凉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并不多言。 周母却拍拍儿子的手背说:“把条子交过去。” 周金宇得意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盖着印章的纸,递到了值班室的小窗口。 里边的警员接了,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请稍等,这就给你们开门。”说着值班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人拿着钥匙打开锁着的铁门。 周金宇搀扶着妈妈道了谢往里走。 苏迷凉愤怒地盯着那警员,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偷偷地打开,也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放进去那母子俩:“你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说完警员伸手拦住往里挤的苏迷凉,“你不能进去。” 周母回头厌恶地瞪了一眼,激得苏迷凉顿时气得血往脑门上冲,指着那趾高气扬的母子俩质问: “同一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他们能够进去,我就不能进去?” “他们有领导的批条,你没有。” “领导的批条能证明里边的人是无罪的么?”苏迷凉问。 “这当然不能。” “既然不能证明他无罪,为什么案子没有定论,他们却能进去见,我就不能进去?” “你 胡搅蛮缠什么?出去,再故意捣乱,连你关进去。” “连我关进去?哈——真是开了眼了,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有你这样说话的警察?我只是争取自己的权力而已。” 苏迷凉眼看着回头得意冷笑的周金宇,恨得牙底生疼,愣是往里闯。 却被那警察毫不怜香惜玉地单手拎着肩膀提溜在铁门外边,一只手利落地锁上了门。 “想给你老爸找麻烦,你就尽管闹腾。”警察低声奚落她,见过的泼皮无赖多了,苏迷凉这样的段数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进了值班室。 苏迷凉被他说得一怔,咽下心里的万般不甘,双摇泪水闪了又闪,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终于还是一步一挪地离开,她回头看到周金宇在黑暗里对着她笑的刺眼的白牙齿,如同择人而嗜的兽,意识到爸爸周围潜藏的危险。 周滔的家人能够见到他,凭的是手里的条子,证明他在官场呼风唤雨,即便倒台,也有人情可用,她爸爸的朋友都是些商人,能够凭借的力量本身就输了一筹。 苏迷凉走出警局,看看手机里拍到的照片,委屈得泪水不止,这些她都必须忍了,否则,她爸爸将会受到百倍的刁难。 出了警局,她坐车往市委赶,她要见麦书记,要问问爸爸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说了会发生爆炸的,却还是放任爆炸发生。 到了那里,秘书长告诉她麦书记到省里汇报工作了。 “我爸爸的事情——”苏迷凉想到那天和秘书长的交谈,这人还算投缘,就小心地试探一句。 “难说——责任太大,圈套太严谨,还真的不好说。”秘书长看着苏迷凉,表情讳莫如深。 “我该怎么办?”苏迷凉乞求。 “等,省里的专案组会查明真相的。”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苏迷凉站着又问了两句话,被秘书长很委婉地应付过去了,她只好知趣地告辞,失落无比地出了市委大楼,出了大门,无趣地坐在草坪边上,翻开手机,开始给家里的亲戚打电话,想要问个主意。 毫不意外,都表示无比的同情,但都唯恐避之不及。 苏迷凉苦笑,不可救药,活了两辈子,她还对所谓的亲朋好友存在着幻想,明明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此刻李冉麦文子陪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贵妇站在窗前,贵妇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紧紧盯着苏迷凉 ,口中说: “长相甜美,不错,昊儿这两晚上,都是和她一起的?” “是。”李冉应声。 “这么说,我很快就能抱上小孙孙了?”贵妇笑得眯起双眼。 李冉和麦文子对视一眼,都抽了抽嘴角,八字没有一撇,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这恐怕有点难度,那天早上,我看到头儿让她吃了药的。”李冉硬着头皮道。 “吃药!昊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这是存心不让我抱孙子的意思吧?”贵妇气恼。 …… 苏迷凉盯着顾昊存下的那个手机号码,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试试好了,这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顾昊昨晚参加聚会,喝了点酒,一夜凌乱的梦境出现最多的好像都是苏迷凉的脸,真是邪门了,从来一个人睡着的床竟然莫名其妙地怎么躺都不舒服,好怀念那个小人躺在怀里肢体缠绕的美妙感觉。 迷蒙之间听到手机响,拿起一看竟然是苏迷凉的,睡意顿时消散一空,抬手接了。 两个人都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不曾开口。 顾昊不爽,打了电话又不说话,什么意思,没好气地说:“小妖精,说话。” 那慵懒的带着些磁性的声音和称呼让苏迷凉瞬间红了脸。 “不说挂了。”顾昊拿了一个抱枕丢到颈下,伸了个懒腰,让自己躺舒服点。 “不要——那个——那个——”苏迷凉担心他真的挂断,连忙出声,却又不知道如何张口。 “呵呵,你嘴里装了复读机么?”顾昊想着苏迷凉着急时候红着脸的小模样,没来由心情很好。 “那个——我有事想要请您帮忙。”苏迷凉闭上眼一脸豁出去的模样。 “帮忙?怎么了?”顾昊挑眉,头脑马上就转到了苏洛川的身上。 苏迷凉生怕自己电话里说了,会被顾昊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即就问:“你在哪里,咱们见面再说。” “你确定要见面说?” “嗯,请你给我面谈的机会,帮我一次。”苏迷凉说得很诚恳。 “额——我喝了点酒,起晚了,还在床上,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床上等着你——面谈么?” 顾昊的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邪肆,一夜迷情,面对梦里肆意亲昵的女人,他严谨的大脑显然摆停了。 ------题外话------ 【加更求收——水水的文文一贯后劲儿很足,男主终于出来了鸟吼吼,无限精彩yy肉肉萌宝什么滴,收了保证妞们看个过瘾,谢谢!】 推荐组友花卷儿《媚宠,萌妻至上》书快电子书【轻舞叶飞扬】整理 别人欺负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我, 我想欺负别人,会毫不犹豫支持我。 我开心他会陪着我开心, 我不开心他会哄我开心, 永远都觉得我是最漂亮的, 他的心里我永远排第一! 那么,我就嫁给他—— 咦? 怎么听上去,达成心愿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嫁给大哥,永远做他心尖上的宠? 1。伪禁忌,甜蜜宠文,温馨宠溺风。 2。男女主身心干净,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爱是永恒主题,其它是浮云,小三是炮灰。 ☆、第六十二章 爷 太重口了 苏迷凉张口结舌道:“你——你——无耻!” “这话说反了吧,你好像忘了那天晚上我才是受害的那个,哎呀,痛——身上被你挠出来的血檩子上了药效果也不是那么好,算下来,好像是只顾着让你爽了,我都几乎没有享受到!” 顾昊似乎是翻了个身,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小委屈。 苏迷凉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受伤的部位,让小腹隐隐作痛了好久,她不控诉他,他竟然恶人先告状了,当即气得口不择言: “你——你明明一直欺负我,更痛的是我,谁能受得了你的尺寸,就知道蛮干,你个无耻野蛮人!” 顾昊被她的话逗得大乐,视线下滑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笑得眉目生辉: “呵呵,小爷喜欢无耻野蛮人这称呼,好听,这么说驱使你那么热情的不仅仅是药,还有小爷的尺寸在内咯。” “哼,光有尺寸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瞧你那技术,你喜欢野蛮人这称呼简直是一定的。”苏迷凉被他气得昏了头,伶牙俐齿地反击。 顾昊的俊脸一阵发烫,他的技术被一小丫头华丽丽地鄙视了,有些羞恼,他一贯洁身自爱的,那晚在她身上实战完全是意外,他将错就错,不过是为了救她,竟然被鄙视: “嗤——还不是你的热情逼得我施展不开,这么一大早叫醒我,就是为了和我探讨实战技术的?好啊,我很乐意再给你一次体验的机会。” 苏迷凉被这句露骨的话震醒了,啊啊啊,她打电话不是为了斗气斗嘴的,是求助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一激就忘了初衷,苏迷凉瞬间有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懊恼: “无聊,我打电话不是这个意思,是想请你帮忙的。”苏迷凉果断地打住这种意味越来越越旖旎香艳的怪异交谈。 “——你不是这样的意思,哦,那后边的话就不用说了,凭什么让我老是义务帮你,这种被榨干了,还被埋怨技术不好的事儿,我觉得脑子抽了做一次就够了。” 顾昊的声音里带着慵懒的戏谑,不过话里意味阑珊,厌仄仄的。 他抬手摸摸有些发烫的身体,酒醒后的焦渴更觉难以忍受。 他是成年人,这两天睡不安枕的怪异感,让他确定自己对那个小女人身体的渴望。 从正常的人生渠道来讲,想要得到感兴趣的女人,那套虚伪的追来追去、欲推还拒的把戏他厌烦极了。 “这件事好尴尬的——等我们见面再说好么?”苏迷凉倒抽一口冷气,柔声哀求,这男人真特么矫情,占了那么大便宜,她怯生生地埋怨一句都不行。 那声音嫩生生的柔弱,如同她那晚在他身下的娇声低吟,听得顾昊心尖尖一颤,身体越发不舒服,警觉到她对自己的影响力,顾昊警惕地挑眉: “小妖精,别心存侥幸把我当慈善家了,要见面,就要准备好爬上我的床,小爷没那么好的耐性陪你唧唧歪歪的。” 顾昊凝眉,不爽,她这是恃宠生娇的意思么? 苏迷凉磨磨牙齿,咽下心底涌出的屈辱,这样赤果果的交换,他似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意,让她很难受,当即柔声道:“我——能不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那晚明明狂野得恨不得融化在他身上,刚刚还伶牙俐齿地讽刺他技术的女人,一转眼就装矜持了,女人真特么虚伪! 只要他勾勾手,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女人不会少,他怎么对一个小丫头说出这样胁迫的话,他这是堕落了么? 不悦地抬手端了床头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心下的浮躁瞬息不见。 顾昊有些迷蒙的大脑一点点清晰,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懊恼不已。 突然想起那晚的苏迷凉好像也是第一次,是她的主动、娴熟和热情让他忘了关键的一件事——女孩子对第一个男人的在意和执拗让他恐惧。 当即后怕地拍拍额头,笑道:“呵呵,算了,我也不过是刚刚睡醒,大脑有些脱线才会想要招惹麻烦的,你不用考虑了,当我没说。” 说完就挂了手机,丢到一边,伸了个懒腰,开始起床。 妈的,醉酒真难受——醉酒还做了一夜那种梦更难受——酒醒后再被梦里的女人挑逗,看着吃不着更难受——顾昊清醒的大脑反射出这样的层递论。 “当你没说?这——”苏迷凉觉得自己在跟一个宿醉未醒的人说话么?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听着滴滴滴的忙音,不由鄙视地对着手机磨牙。 仰头望望初升的太阳,明媚的时光里,她的世界一片昏暗,想到她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可以借助的援手,心底那种悲苦欲绝的念头再也无法遏制,她不由抱住双膝失声痛哭。 虽然没有抱什么希望,可是被这样调戏之后拒绝,那个男人还是她重生之后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怎么想都太悲催了。 果然,她的命理和上一世一样,六亲无助孤绝 苏迷凉彻底绝望,重生对她来说,每天都像是刀尖上行走,步步惊心,却仍然无法保全爸爸。 贵妇人看着苏迷凉仰着头,还是抑制不住满眼的泪水,瞬间就泪流满面,终于她无助地抱了双膝,蜷缩了身体埋下头哭泣。 她放下望远镜,对麦文子说: “这个小丫头看来走投无路了,我最心慈手软的,你就写个条子给我,让她进去和爸爸见一面好了。” 麦文子笑道:“你真看对眼了?不嫌麻烦?” “唉,老麦啊,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明白有个逃避结婚的儿子有多折磨人,如果不是知道他和这女孩子过夜,我都要怀疑他喜欢的是男人了! 从挑剔至极到现在只要是个身家清白的女的就成,这个落差说明,我被他的婚事折磨得耐性全失。” 贵妇人一脸的无奈,儿子的婚事显然是她心口的隐痛。 ☆、063章 给他怀个娃 (1) “这女孩子素质不错,最了不起的地方不是她长得标致,而是脑子好使,昊儿看人的眼光有一套,一个媳妇对一个家族来说,能兴三代,也能败三代; 这女孩难得的孝顺,她爸爸苏洛川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家庭和睦,人际关系简单,你们两家真的能成亲家,倒是一门不错的亲戚。” 麦文子对苏迷凉的印象很深刻,不失时机地帮她说话。 贵妇人凝眉:“她爸爸人怎么样?” “宅心仁厚,颇有儒商风范,至于被牵连一事,这要等省内专案组查了才知道。”麦文子说话很谨慎。 “好了,是个什么人,过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贵妇人笑道,她知道麦文子这人极少夸人的,被他夸聪明,实属难得,她对苏迷凉又多了丝好奇心。 麦文子把写好的条子给她:“好了,希望你能早点抱孙子。” “多谢了,到时候请你吃喜酒,叨扰你大半天,我们走了。”贵妇人看着李冉接过条子,笑着起身和他道别。 “什么事能有这事大!火候应该刚刚好,你去见媳妇吧。”麦文子也不挽留,笑着起身相送。 两人下楼上车,开到外边的草坪边停了,贵妇人看了苏迷凉半晌,只听她哭得可怜,就开了车门下车,李冉连忙陪着她走了过去。 “喂——喊你呢,苏迷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迷凉从指缝里瞄了一眼,面前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着一双银灰色的亚麻休闲鞋,女人穿着矮跟铁锈红皮鞋,款式大方、纤尘不染,看人看鞋子,就知道是很异常讲究的。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逆着阳光,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慈爱地看着她,身边陪着的是顾昊那个叫李冉的朋友。 连忙站起身招呼:“李先生好。” 李冉点头:“你怎么了?” 苏迷凉张口想说,看看他身边站着的贵妇人,犹豫了一下,决定坦陈困境说: “我去警局见不到爸爸,昨晚的爆炸案让事情变得严重了,我好担心,可是麦书记不见我,亲朋好友唯恐避之不及,我找不到一个愿意帮我的人。” “找不到一个?顾昊呢?你找他帮忙了么?”李冉的笑容很蛊惑人心。 苏迷凉纠结地扭捏了一下,决定说谎,顺便探知更多信息:“我想向他求助,可是,你们的口音 不是本地人,他——还在北郊的别墅么?” “这我说不准,电话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号码。”李冉的笑让贵妇人觉得好笑,她很满意苏迷凉的表现,一般女孩子压根儿无法抵挡李冉这家伙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可是苏迷凉却丝毫不受那笑容的迷惑,眼神里是纯然的清澈和抹不开的忧愁。 苏迷凉不敢说顾昊已经拒绝了她,还挂了她的电话,只好说: “这事情肯定很麻烦,我担心他拒绝,想着最好能见着他当面说,电话能传递的信息太少,而且这种联系方式太脆弱、被动。” “你的意思是很想向昊儿求救,却又担心他拒绝,所以希望能当面向他求助?”贵妇人出声,声音温和可亲,她听出苏迷凉心思的细腻,求人这种事,是必须见面才显得有诚意,而且,电话里传递的信息毕竟有限,确实容易错失机会。 “阿姨,你说的对,我很担心他也拒绝,那样的话,我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苏迷凉说得眼圈微红,乞求地望着贵妇人。 她听着贵妇人说着昊儿,就推测她一定是顾昊的长辈,从李冉恭敬的态度上,她也能做出一些判断。 “你喜欢昊儿么?”贵妇人问她。 苏迷凉顿时红了脸低头,一副羞不敢言之态,可是她又知道,这些人身居高位惯了的人,不喜欢人扭捏作态。 当即认真客观地考虑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道:“我们俩的距离相差太远了,我又麻烦缠身,哪里敢奢望喜欢他?” 这话当然是她有感而发,如果喜欢顾昊可以成为筹码的话,她不介意喜欢他,真的,走投无路即将溺毙的人,喜欢上抓到手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没有什么可耻的。 刚刚的遭遇让她意识到,重生的自己依然渺小得不值一提,她必须抓住一切稍纵即逝的机会,来争取救爸爸的机会。 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希望能够借着他们的帮助,见顾昊一面。 “看得出你是喜欢他的,其实要见他也不难,甚至你求他的事情,转而和我商量,结果或许更好,只是,我有条件。” 贵妇人对苏迷凉的表现满意极了,她看得出苏迷凉的知趣谨慎,这丫头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被学校教成书呆子。 更满意她那羞涩可人的神色,现在的女孩子都外向得不得了,估计有的女孩子都不知道害羞是什么。 苏 迷凉掩饰不住眼中的愕然,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以她的年龄身份,如果不知道底细,显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过头话。 “瞧我糊涂的,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顾昊的妈妈,你喊我顾姨好了。”贵妇人说着对苏迷凉暖暖一笑,她正是顾昊的妈妈的顾丽影。 李冉笑道:“顾昊是跟着顾姨的姓氏,既然你拿不准顾昊愿不愿意帮你,不如移步细谈,听听顾姨的条件。” 苏迷凉知道机会就在面前,她必须抓住,和情绪琢磨不定的顾昊谈,她确实没有让他帮自己的把握,就露出温婉的笑: “顾姨,我知道贸然求人有些唐突,但是非常事非常法,我就厚颜直说了,我爸爸处境危险,他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当替罪羊算计,我的请求是,他可以失去公职失去财富,但是不能让他冤屈坐牢,他真是被冤枉的,我保证,如果你救了我们一家,绝对不会后悔。” “哎呀,现在哪里找像你这样孝顺又懂事的女孩子?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细谈。” 顾丽影看她不卑不亢又谦恭有礼的姿态,愈发怜惜,她拿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哭成这样,不知道会多心疼。” 苏迷凉觉得心头暖暖的,眼睛酸涩得控制不住泪水,她遭遇太多冷遇,一点和善都让她抵挡不住,更何况顾丽影这样雍容高贵的气质,偏偏给她如沐春风的慈爱感,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风范。 当即抬手接了道谢,擦干净脸和手,跟着她坐到旁边的一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上。 “李冉,找个清净的吃饭的地儿,我们边吃边聊。”顾丽影上车,对苏迷凉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对前边开车的李冉说道。 苏迷凉乖巧地坐着,心里在思忖,顾昊的妈妈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她的心并不如外表放松,知道一旦坐上了这辆车,就只有答应的一条路可选,不然,这个慈爱的女人完全可以变脸成为埋葬她一家人的对手,再说,她还有得选择么? 前世的孤苦今生的凄凉,三天之内,她已经艰辛备尝,她明白,这是唯一的一个翻身的机会,她必须抓住,不然,他们一家从此就沦落到任由周滔欺凌宰割的地步了。 李冉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一个幽僻的巷子,苏迷凉心道,这家伙找的地方不赖,她前世经常和爸爸妈妈一起来这里吃饭,一个地方真正好吃的东西不在大酒店,而是压根儿不需 要挂牌子的穷舍陋巷。 比如面前的这家私房菜馆,据说做菜的师傅是清末王爷家大厨的传人,做的是很简单的涮锅,用的底料却是传说中的百年老汤敷衍出来的各种新奇养生的玩意儿。 更新奇的是经营方式,被精心制作的用来涮锅的食材是用自动的传送带传递的,用餐的雅座设置典丽,每人面前一个陶瓷的小火锅,天然气明火深陷在特制的大理石桌面深处,干净传统时尚,这个店很能显示大庸市的底气。 李冉带着她们进去,找了个角落的雅座请她们坐了,连隔壁的那个雅座都定了,隔开她们与外人的联系,保护她们谈话的私密性意味儿不言自明。 他恭敬地站在顾丽影身侧,推荐店里的美容养颜汤:“顾姨,这地儿还是头儿带我过来吃过,你别小看这店,保证你吃过一次念念不忘,临走还想要带走一锅。” 顾丽影疑惑地看看苏迷凉:“真的么?这家伙建议我带一锅汤回去。” 苏迷凉抿唇一笑:“吃过一次念念不忘是一定的,不过临走带一锅回去的念头还是熄了的好。” “对对对——迷凉说得很对,我们就带回去过一锅,压根儿和这里的味儿不一样,不过也不赖,怎么,你知道原因么?”李冉显然很好奇。 “听爸爸说,这里的百年老汤胜在从来都不曾低于沸腾点,从明火的大锅里舀入小搪瓷锅,又是大火催燃得沸腾,带走的话,保持不了这个温度,味儿自然就失去了。” 苏迷凉说得头头是道。 一边站着端茶递水的服务员笑着说: “确实是这个道理,反映这个问题的客人不少,我们新近推出了一款新的带炭火的外卖石锅,客人带汤走的时候,可以保持温度,三个小时之内放到明火上,味道不会变。” “这家店的经营理念不错。”顾丽影点头微笑,转头问苏迷凉选什么底汤。 苏迷凉指着一款雪梨大枣养颜的说:“现在是夏天,体内的寒气积着排不出去,雪梨能引出寒气,大枣中和脾胃,这款很实用。” 顾丽影点头,对服务员说:“好,我们两个一样。” 苏迷凉起身:“我去去就来。” 顾丽影看看苏迷凉离开,对李冉说:“你舒舒服服去那边吃东西,这丫头是个脸皮薄的,我见她的事情,不要和昊儿说。” 李冉点头:“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顾丽影摆摆手,让他去了,时候不大,见苏迷凉端着一个白瓷的洗手盆,边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手巾过来:“顾姨,洗洗手很快就能开动了。” “谢谢,你不用刻意照顾我。”顾丽影眼里满是笑意,道谢之后伸手在水里涮了涮,擦拭干净手,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收走东西。 时候不大,汤锅就端了上来,两人相对而坐。 顾丽影随口问了她和顾昊是怎么认识的,苏迷凉略去了自己被下药的细节,只说是被顾昊救了,早上醒来后发现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后来家里出事,顾昊帮忙,再次救了自己的事,她都有条不紊地挑关键的说了。 让顾丽影了解了她的困境,也把自己和顾昊的关系挑明了,就是那样不尴不尬地牵涉不清。 苏迷凉挑着座位边传送带上的菜蔬,察言观色,取下放在桌面上,顾丽影端着盘子,用筷子往两人各自的小锅内放。 两人柔声说着话,看得出喜欢吃的菜蔬也都相似,气氛很融洽。 顾丽影淡然地观察着苏迷凉,她发现越看越喜欢这丫头,眉目清秀可人,吃饭姿态优雅,能看得出家教颇好,更难得的是,她发现两人之间交流不存在障碍,这固然有她的迁就,当然也有苏迷凉的善解人意。 苏迷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举一动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她知道顾丽影在观察她,她可以猜想顾家母子的显赫身份,这样的人家,别说是给儿子选媳妇了,估计选一个厨师打杂都很严格的。 她绝对不会被顾丽影的亲和力麻痹,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当然,她也很不自在,但她知道必须忍,还要忍得甘之如饴。 顾丽影认真地看着她:“昊儿从来不是个随便的人,作风很严谨的,有点工作狂,很少对女孩子感兴趣,你们这样也是一种缘分,看你怎么把握了,你有没有想过和他结婚?” “结婚?”苏迷凉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有些难堪地说,“我们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家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以他的条件,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他不可能娶我的。” 谁都喜欢听别人的奉承,顾丽影也不例外,听苏迷凉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虽然不乐意,但是她的话还是让顾丽影露出笑容: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可能?” 苏迷凉抬眼看她:“虽然社会发展到现在,婚姻自由、男女平等,不过高门贵族联姻 仍然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你的意思我明白,让我嫁给顾昊,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还给他惹一堆麻烦,说不定还会连累他,最低他娶了我就会失去岳父家这张强有力的政治底牌,你不觉得不划算?” “呵呵,你这么小的年纪,难得看事这么通透! 你说的很对,可是你算错了一样,那就是他要娶的人至少应该是他喜欢的,可是,这么多年,除了他那挂名的未婚妻,就看到你一个女孩子能入了他的眼,做妈妈的总是希望儿子婚姻幸福,事业是男人打拼出来的,不是单纯靠联姻维持的。” 顾丽影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儿子的心疼还有骄傲。 “未婚妻就是未婚妻,挂名的,该怎么解释?”苏迷凉想到昨天听说的顾昊回去商量婚事的话,自然知道他的未婚妻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儿。 “唉,我也不瞒你,他未婚妻太过骄纵,顾昊不喜欢,只是当年订婚时年龄小,大家都觉得感情能培养起来,就拖着,他也乐得清静,谁知道现在要办喜事了,他又坚决要退婚; 这退婚总要有点名目,我在想,既然他喜欢你,你何不顺势上位,也给自己找个依靠。” 顾丽影自然也不会说顾昊不结婚的真正原因是郑爽红杏出墙。 苏迷凉有些为难地苦笑:“我们认识不过三天,他们订婚已经五年,这缘分的深浅明摆着,而且我觉得,支持他们俩在一起的人估计更多。” “其实,要说也不难,就是要委屈你一些。”顾丽影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索性也不再绕圈子。 “您请讲。”苏迷凉一副洗耳恭听之色。 “我也不虚伪地装矜持了,按说谈论婚事这样的事情,是应该和你家长辈说的,至少也该请个媒人,约你妈妈谈,但非常时期,咱们可以不安常规出牌么?”顾丽影对苏迷凉说着客气的话,为后面要说的话做铺垫。 “谢谢你能顾忌到我的自尊,我明白能攀上你们这样的家庭,对我来说,也是一番造化,按照正常的渠道,一定是走不通,您才为难地打算不安常规来的。” 苏迷凉看她说话进退有度,显然是照顾她的自尊心,心下十分感激。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很简单,我可以制造机会,让你们相处,等你——等你怀上顾家的孩子,我自然能名正言顺地让他娶你进门; 这中间根本条件是我儿子很可能喜欢你,你也对他印象不坏,如果你能本着爱 他的心思接近他,和他相处,我很乐意帮你达成心愿。” 顾丽影说着看看苏迷凉紧抿着的苍白的唇,知道让一个未婚的女孩子接受这样的建议,再铺垫也会很难堪的,就从包里取出麦文子签署的那张约见书推给她: “这是我帮你拿到的条子,你可以拿着它去见你爸爸,告诉他说话要严谨,看好自己的门,剩下的交给我,我自然有保全他不坐牢的法子; 当然,如果你和昊儿有缘,能在两个月内怀上他的孩子,或者能在案子结果出来之前怀上,你爸爸的结局会更好,因祸得福也有可能。” 苏迷凉苍白的脸一点点地有了血色,她想到顾昊的反复无常和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许身居上位的人,习惯的都是殷勤的低姿态,刚刚犯过的错误,她不能再犯了。 矫情也要有矫情的资本,自尊只会让她错失机会,她现在除了一个身陷牢狱的亟待救助的爸爸,一无所有。 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恢复了生气,视线被那张纸吸引住,她拿到手里认真看看,这样关键的时刻,她心里很紧张:“因祸得福的意思能解释得更加清楚么?” 顾丽影点头,微笑:“能,请你原谅我必须根据你的表现和可能得到结果来决定帮你做到哪种程度,如果你能成为顾家的人,这事自然责无旁贷,因祸得福的意思是,即便你爸爸不能官复原职,至少也会有个更好的新起点。” 苏迷凉心里一喜,她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太重要了,小脸瞬间笑靥如花:“我知道,你一定派人查过我爸爸,你确定他是无辜的,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吧?” “你为什么会如此想?”顾丽影很意外地问,果然是言多有失,她这一瞬间感觉到这丫头实在是有点聪明劲儿的。 苏迷凉从她脸上什么信息都看不出来,只好解释道: “只是很简单的常识,以顾家的地位,主动接触我这样的一个身份敏感的小人物,如果我爸爸贪名在外、人品刻薄,你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和我谈这样重要的事情,看得出你这是在挑儿媳妇,所以,我想至少你知道我们一家只是偶遇小人,运途坎坷,并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呵呵,迷凉,和你说话真有意思,你推测得很正确,确实是这样,没有我的帮助,你爸爸最后也不会落得太过凄惨,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很不公平,怎么,你要认真考虑一下再做答复么?” 顾丽影笑得很温和,她这回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这丫头了。 苏迷凉摇摇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你口里的不公平,对我来说是必须抓住的机会; 换句话说,我爸爸有没有罪,不在于他到底做了什么,而在于那个需要他顶罪的人给他罗织了什么样的罪名,没有强有力的帮手帮他抵挡,见招拆招,结局一定是很凄惨的,所以,即便我坚信他无罪,你坚信他无罪,这些都没有用处; 有用处的是你手里的人脉强悍,能绝对压制他的对手; 爸爸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这个年龄正是做事业的黄金时期,任何闪失我都输不起; 所以,你的条件无论是什么,不需要考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当然,我也有私心,除了保爸爸周全之外,顾昊——他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唯一亲近过的男子,我也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有个好结果,但这除了事在人为之外,也是需要点缘分的; 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会努力的,无论最后咱们有没有成为一家人,这辈子我都会感激您、维护您的。” 顾丽影被苏迷凉话里的感恩和通透感动,她感慨万千地摇摇头: “哎呀,你这丫头长得一颗什么样的通透玻璃心呀,这么小看事都能有如此远见和定力! 顾姨也有话说,无论你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会下大力气去帮你的,不要挟你了,你这孩子活得太辛苦,如果不是遭遇家庭变故,家里一定小公主一样娇宠着,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 “我说了,这对我来说,是机会,没有委屈,谢谢。” 苏迷凉很认真地道谢,小心地收好那张条子,她的心努力放松起来,至少这张条子显示出顾昊妈妈的能量,那天她看麦文子对顾昊的态度,就知道顾家一定是很有背景的。 她努力地想想前世高层的格局,只知道中央常委里是有这个姓,难道就是顾昊这一家么? 她太清楚一个女人的命运,根本就在于能够嫁到什么样的人家,虽然她现在未成年,但是机会摆在面前,她有理由拼一把,头脑闪过顾昊那冷峭贵气的五官,这男人比周金宇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如果足够用心,也算是有个依靠。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相见恨晚,和成年女人打交道,只要谈及她的孩子,没有聊不开的话题,没有拉不近的距离。 苏迷凉问了很多顾昊的事 情,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顾丽影对她很喜欢,有问必答,顾昊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但凡她记住的,都说出来,对于一个学习心理学的好学生来说,这些材料,足够她了解顾昊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当然她也问了顾昊未婚妻的事情,看得出顾丽影很不喜欢那个叫郑爽的女孩子,随口说了两句就信口带过了,苏迷凉知道自己想了解的渠道还有其他方式,顾丽影不喜欢说,她当然就不再提起。 饭后,顾丽影问她怎么打算。 苏迷凉毫不客气地说自己先去看看爸爸,再去医院向妈妈交代一下,就可以跟她走。 顾丽影看看她疲惫不已的神色,说:“也不用太急迫了,你有事可以晚两天,我再让人接你过去。” 苏迷凉摇摇头,她和顾昊也就是两夜相处的缘分,真实细节还是他救了她两次,就像电话里说的,那个他们发生亲密关系的晚上,于顾昊来说,不一定是多美好的回忆,分开时间再长些,本就淡的缘分很快就会散了: “我和顾昊本身就缘浅,分开时间长,再见难免生分,我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与其着急,不如把注意力转移一下,顾姨尽管放手安排帮我爸爸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让顾昊多喜欢我一些,争取早日看到爸爸脱离厄运。” “看不出你这丫头倒是雷厉风行,你这样打算咱们就这样做好了,你去忙自己的,晚上七点我让李冉接你,咱们一起回去。”顾丽影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一款华贵的瑞士碎钻名表衬得她的腕子更显风韵。 苏迷凉婉言谢绝李冉相送,坐上公交车回家,给爸爸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然后到了警局,那个值班的警察看到她又来了,顿时拧了眉:“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让见么?这不是耍赖就能解决的问题。” 苏迷凉抿抿唇,谦卑地把那张条子从小窗口递给他:“我去找了麦书记,这是他给的条子,请你放我进去见爸爸,谢谢。” 那警察接了条子一看,满脸狐疑地和上午的那张对了对笔迹,然后从值班室出来,抖开她带着的衣服袋子检查一遍,然后开了小门的锁,脸上露出笑容: “我们都是听命令办事的,早点拿条子过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苏迷凉点头,心底苦涩,这条子当然不是她想拿就能拿到的。 “快点,你有二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说完看着苏迷凉进 ☆、063章 给他怀个娃 (2) ,探手从纸抽里抽出纸,用脚踩着快速地清理干净,口里说道:“赶走了,赶走了,不怕哦。” “你骗人。”苏迷凉松了紧紧地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捂住小脸,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往他肩头躲。 她这一蹭不打紧,顾昊腰上缠着的浴巾给弄松了,苏迷凉现在没有抱他,在他怀里岌岌可危,他只好双手抱着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浴巾,可是一旦放开她,那浴巾也一定会掉下去的。 “不骗你,蚱蜢都跑了,先下来。”顾昊连忙应声哄她,争取时间抢救自己快要被她蹭下去的遮羞布。 “不要,谁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好害怕的。”苏迷凉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放到地上。 顾昊看她那失措惊惶的模样,柔弱可怜,心底被依赖的奇妙感觉让他说不出的愉悦:“别怕,它们那么小,不会吃了你的。” 马上就想起郑爽来,那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他亲眼看到她见到蟑螂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脚踩扁,同样是女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昊拍拍她的背,觉得怀里那柔软清香的小人儿让他气血翻滚,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十分敏感,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被她无意间撩拨得坚硬如铁。 ------题外话------ 首更求订阅,妞们的订阅数目直接决定了后边水水码子的动力,订阅数目高,咱们就万更持续,低的话就只有八千乃至五千的字数了哦!看文爽不爽的决定权在你,在你今天慷慨的六毛钱哦! 吼吼!文文会越来越精彩,绝对不辜负妞们的支持!,探手从纸抽里抽出纸,用脚踩着快速地清理干净,口里说道:“赶走了,赶走了,不怕哦。” “你骗人。”苏迷凉松了紧紧地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捂住小脸,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往他肩头躲。 她这一蹭不打紧,顾昊腰上缠着的浴巾给弄松了,苏迷凉现在没有抱他,在他怀里岌岌可危,他只好双手抱着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浴巾,可是一旦放开她,那浴巾也一定会掉下去的。 “不骗你,蚱蜢都跑了,先下来。”顾昊连忙应声哄她,争取时间抢救自己快要被她蹭下去的遮羞布。 “不要,谁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好害怕的。”苏迷凉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放到地上。 顾昊看她那失措惊惶的模样,柔弱可怜,心底被依赖的奇妙感觉让他说不出的愉悦:“别怕,它们那么小,不会吃了你的。” 马上就想起郑爽来,那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他亲眼看到她见到蟑螂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脚踩扁,同样是女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昊拍拍她的背,觉得怀里那柔软清香的小人儿让他气血翻滚,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十分敏感,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被她无意间撩拨得坚硬如铁。 ------题外话------ 首更求订阅,妞们的订阅数目直接决定了后边水水码子的动力,订阅数目高,咱们就万更持续,低的话就只有八千乃至五千的字数了哦!看文爽不爽的决定权在你,在你今天慷慨的六毛钱哦! 吼吼!文文会越来越精彩,绝对不辜负妞们的支持! ,探手从纸抽里抽出纸,用脚踩着快速地清理干净,口里说道:“赶走了,赶走了,不怕哦。” “你骗人。”苏迷凉松了紧紧地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捂住小脸,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往他肩头躲。 她这一蹭不打紧,顾昊腰上缠着的浴巾给弄松了,苏迷凉现在没有抱他,在他怀里岌岌可危,他只好双手抱着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浴巾,可是一旦放开她,那浴巾也一定会掉下去的。 “不骗你,蚱蜢都跑了,先下来。”顾昊连忙应声哄她,争取时间抢救自己快要被她蹭下去的遮羞布。 “不要,谁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好害怕的。”苏迷凉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放到地上。 顾昊看她那失措惊惶的模样,柔弱可怜,心底被依赖的奇妙感觉让他说不出的愉悦:“别怕,它们那么小,不会吃了你的。” 马上就想起郑爽来,那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他亲眼看到她见到蟑螂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脚踩扁,同样是女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昊拍拍她的背,觉得怀里那柔软清香的小人儿让他气血翻滚,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十分敏感,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被她无意间撩拨得坚硬如铁。 ------题外话------ 首更求订阅,妞们的订阅数目直接决定了后边水水码子的动力,订阅数目高,咱们就万更持续,低的话就只有八千乃至五千的字数了哦!看文爽不爽的决定权在你,在你今天慷慨的六毛钱哦! 吼吼!文文会越来越精彩,绝对不辜负妞们的支持! ,探手从纸抽里抽出纸,用脚踩着快速地清理干净,口里说道:“赶走了,赶走了,不怕哦。” “你骗人。”苏迷凉松了紧紧地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捂住小脸,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往他肩头躲。 她这一蹭不打紧,顾昊腰上缠着的浴巾给弄松了,苏迷凉现在没有抱他,在他怀里岌岌可危,他只好双手抱着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浴巾,可是一旦放开她,那浴巾也一定会掉下去的。 “不骗你,蚱蜢都跑了,先下来。”顾昊连忙应声哄她,争取时间抢救自己快要被她蹭下去的遮羞布。 “不要,谁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好害怕的。”苏迷凉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放到地上。 顾昊看她那失措惊惶的模样,柔弱可怜,心底被依赖的奇妙感觉让他说不出的愉悦:“别怕,它们那么小,不会吃了你的。” 马上就想起郑爽来,那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他亲眼看到她见到蟑螂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脚踩扁,同样是女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昊拍拍她的背,觉得怀里那柔软清香的小人儿让他气血翻滚,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十分敏感,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被她无意间撩拨得坚硬如铁。 ------题外话------ 首更求订阅,妞们的订阅数目直接决定了后边水水码子的动力,订阅数目高,咱们就万更持续,低的话就只有八千乃至五千的字数了哦!看文爽不爽的决定权在你,在你今天慷慨的六毛钱哦! 吼吼!文文会越来越精彩,绝对不辜负妞们的支持! ,探手从纸抽里抽出纸,用脚踩着快速地清理干净,口里说道:“赶走了,赶走了,不怕哦。” “你骗人。”苏迷凉松了紧紧地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捂住小脸,借着他胳膊的力道,往他肩头躲。 她这一蹭不打紧,顾昊腰上缠着的浴巾给弄松了,苏迷凉现在没有抱他,在他怀里岌岌可危,他只好双手抱着她,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浴巾,可是一旦放开她,那浴巾也一定会掉下去的。 “不骗你,蚱蜢都跑了,先下来。”顾昊连忙应声哄她,争取时间抢救自己快要被她蹭下去的遮羞布。 “不要,谁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好害怕的。”苏迷凉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她放到地上。 顾昊看她那失措惊惶的模样,柔弱可怜,心底被依赖的奇妙感觉让他说不出的愉悦:“别怕,它们那么小,不会吃了你的。” 马上就想起郑爽来,那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他亲眼看到她见到蟑螂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脚踩扁,同样是女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昊拍拍她的背,觉得怀里那柔软清香的小人儿让他气血翻滚,刚刚洗过澡的身体十分敏感,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被她无意间撩拨得坚硬如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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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痛……喘不过来气……” 顾昊好不容易尝到甜美,哪舍得放弃,他进一步压着她的身子,把娇躯锁在怀里,撤离开一点,迟疑地紧贴她的嘴唇,皱了英挺的眉: “痛?亲一下,怎么会痛?” “野蛮人了,哪有这样亲的啦。” 苏迷凉大口地喘着气,娇嫩的小脸出现了诱人的粉红,红润的双唇已经有些红肿,她含羞带怯地瞪他,扇子般的弯睫微微颤抖着,惹人疼爱。 顾昊听她娇娇弱弱的声音带着撒娇,更是把持不住,不由分说地再次覆住她的娇唇。 好不容易才拉回意识的苏迷凉又与灵魂失去了联系,她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么狂野。 觉得气息里都是他的味道,他的舌头还一直肆无忌惮地往里钻,横扫过她唇内的每一处甜蜜。 苏迷凉觉得如果不夺回主动权,这完全是被他憋死的节奏。 于是,她试着开始回应他,小舌头轻轻地引导着他,安抚他的焦躁和蛮 横。 不仅如此,她还不忘做一个好老师,引导着粗鲁的他在她的口腔内温柔辗转。 顾昊微微一愣,顺着她的引导收了攻势,配合着和她温柔纠绕。 苏迷凉感觉到他的配合,眯眼偷看,那家伙一副陶醉的模样闭着眼睛,温顺得像只大猫咪。 她偷笑着在他意犹未尽时稍稍分开,又在他难耐地睁开眼寻找的时候轻轻贴上,一次又一次,笑容一直连系着两人的唇。 顾昊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夺回了主动权,苏迷凉乐得享受,温柔地随着他的舌尖戏耍。 原来接吻也能这么有滋味! 顾昊低头睇视怀里的小妖精,爱恋地轻吻她的额头、眼睛、再到小巧秀气的鼻尖,发现苏迷凉娇喘得更加厉害了,真是个敏感的小东西,才一个吻反应就这么大,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往后更激烈的可要怎么办。 可是这样可怜兮兮、弱柳扶风的样子也很美,更想让他想欺负她。 顾昊心情大好,戏谑地问:“小妖精,会的不少么?怎么这就受不了?这样可不行,咱们要多多练习,要不然待会儿真正爱你的时候怕是要哭出来了。” 苏迷凉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这不是冷峭无趣的家伙嘛,怎么说话像个流氓登徒子。 偌大的柔软的床,灯光昏暗。 男子性感邪肆的喘息,声声入耳,炽热的吻更是让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苏迷凉禁不住轻颤。 再鲁莽的男子,遇到这样柔软可人的小人儿,都会温柔起来的,更何况苏迷凉早上才说过他野蛮就知道蛮干。 顾昊委屈啊,那晚都是她太热情了好不好? 今天她可是清醒着的,顾昊带着好奇心让自己忍耐,他不想真的给苏迷凉留下阴影。 就很耐心地给她抚慰,一边轻笑道:“哥哥今晚还野蛮不?” 苏迷凉羞红着脸:“你坏死了!”只见她全身轻颤,白皙的肌肤上浮出一串串娇俏的嫣红,她把紧紧蜷缩的身体放松,再多的话都敌不过这赤果果的邀请: “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她凝视他迷醉的神色。 顾昊暗哑着嗓音笑:“舒服,这姿势好。” …… 女人的身体真是神秘,好爽,据说通往女人心里的地方就是银道,他这般强势地攻城略地,渴望占据这具美妙的给他无数惊喜的小小的身子。 夜色温柔,顾昊觉得他禁欲的身体遇到苏迷凉好像是彻底地开了禁,胃口好得让他脸红。 苏迷凉自然会把握这样的机会,让他迷醉她的好。 一夜欢愉,睁开眼已经看得见天光了,苏迷凉趁着顾昊睡意尚沉,偷偷起身溜回了房内,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天亮了,一切都得有个能让人瞧的样子,她不想让人笑话。 溜回房间看到才凌晨五点,就又放任疲累的身体继续小睡,手机定了时间,七点起床,要赶上吃七点半的早餐,她记得昨晚王叔曾经告诉过她吃饭的时间。 顾昊迷蒙地睁开眼,怀里那柔软的小身体已经不见了,视线扫过床单上狼藉的痕迹,确定昨晚的疯狂是真的,真是昏了头了,昨晚的一幕幕堪比a片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么,怎么一碰那小身子就会迷失理智。 他活动一下双肩,觉得骨节重组一样的清爽,这几天的积郁一扫而空,浑身充电一般精神抖擞。 脑海里出现苏迷凉让他迷恋的小模样,这感觉真奇怪,他一时琢磨不出来究竟该如何描述。 顾昊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发现一个怪异的症状,那就是没来由地就想勾了唇角,一不小心就傻乎乎地笑。 他不悦地凝眉,挑了挑眉梢,唇边竟然又溢出了笑容——真是疯了! 他揉揉脸,背过身看看后背上的血痕,还好,没有增加什么新伤,想不到他们俩配合得挺默契的,打住,大清早再继续这样淫荡的念头,就太堕落了,他利落地快速把自己收拾整齐。 拿出手机给李冉电话:“你在哪?那种药记得给我弄点送来,我这会儿去餐厅。” 李冉看看餐厅内吃饭的几个人,示意他们继续,自己捂住手机往外走,回答的声音很惊讶:“我现在正打算开车送这丫头下山,什么药?你的胃还不舒服么?” “送谁下山?”顾昊凝眉,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拧开隔壁的房门,里边干干净净的,没有人住的痕迹。 “苏迷凉呀,你昨晚不是说让我今天送她走么?”李冉的声音故作困惑。 顾昊抬手揉揉短发,他说过这样的话吗?貌似说过。 “头儿,怎么了?” “我不舒服,你赶紧给我死回来,药——药——那种事后的药。”顾昊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那种事?哪种事?”李冉故意逗他乐。 “你想死么?那丫头就让她在这里住着好了——我今天还有事情要麻烦她,不是说了让她陪我去看郑爽的么,不然怎么和爷爷交代?” 顾昊脑子快速地转着为留下苏迷凉找借口,心里郁卒加忐忑不安,昨晚那么亲昵,今天一早李冉就去送人家走,他成什么人了啊! 她会不会委屈得掉眼泪? 怎么木有人告诉他,有个过于忠诚执行他命令的下属也是很悲催的事情啊! “嘿嘿,明白,那种事后的药,她上次吃过的那次管72个小时,昨晚再亲热都没事;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那药对女人的身体损伤很大的,做男人不能太自私,你可以选择用套子的,不然,早晚你会后悔。” 李冉贱兮兮地笑着提醒他。 难道耳朵出现了幻听,怎么好像听到李冉那家伙的说话声,不是手机里的声线。 “知道了,啰嗦。”顾昊说着掐断了电话,揉揉耳朵,拐过走廊就看到对他一脸贼笑的李冉。 顾昊视线扫过他背后餐厅内坐着吃饭的苏迷凉,心底没来由地一喜,竟然庆幸李冉只是逗他玩,并没有真的送她走。 说也奇怪,餐厅内连吃饭带服务的男女十多个,他一眼就捉到了那纤细娴静的身影。 再看看身边笑得一脸欠扁的逗他乐的损友,抬手对着李冉的肩膀就是一拳:“你小子敢消遣我!” 李冉惨呼一声夸张地捂着肩膀,怪腔怪调地乐:“哎呦,这力气软绵绵的,昨晚没睡折腾啥玩意儿了,咋这么没劲儿哪?” 顾昊心虚地瞪他,一副你再敢多嘴一定痛扁的威胁之色。 李冉连忙投降,跑回座位。 顾昊清清嗓子,大模大样地在苏迷凉面前坐了,马上有人给他盛了粥放到他面前。 他视线瞅着苏迷凉,近看来,这丫头瞧着好像不复第一次见面的青涩模样,眼梢眉底带着醉人的媚意,清丽不可方物。 他若无其事地做出好客的模样说:“昨晚睡得好么?” 苏迷凉愕然,昨晚睡得好么? 他难道不清楚他们俩纠缠到多晚? 感觉到餐桌边突然静下来的咀嚼声,她后知后觉地琢磨出这家伙是在消除大家的好奇心,当即掩饰心底的窘迫,汗滴滴抬头,一本正经道: “这里环境清幽,自然睡得很好。” “是啊,这里风景很好,想玩的话,尽可以在这里住下。”顾昊点头,一副认真的邀请之色。 苏迷凉对他抿唇一笑,眼睛水波弯弯:“那就多有打扰了,我听说附近的灵谷寺香火很旺,远近闻名,是这样么?” “嗯,想去的话,我可以让人预约,看近期云谷禅师会不会回山。”顾昊抿了口粥,抬眼看看站在一边的管家。 管家点头退出餐厅,打电话预约。 李冉抽抽嘴角,靠,这俩怪胎也太会装了吧! 殊不知那眉来眼去、脉脉含情的模样,谁看不出来那点奸情。 片刻后管家进来说:“安排日程的管事说云谷禅师今天上午回山主持一桩法事,明天早上就要飞走到其他市传法,下午四点到四点半之间还有一个空档,我就斗胆约了。” 顾昊点头,对苏迷凉说:“上午我们一起出去办点事,回来后我陪你去灵谷寺转转,顺便你也求根签,请云谷禅师帮你解解。” 苏迷凉喜道:“能得云谷禅师的指点,想必这运势也会否极泰来的。” 李冉笑道:“苏小姐好运气,云谷禅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人约了半年都不一定遇到他的空档期,你竟然刚刚一问就遇到一个,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嘿嘿,我也觉得,借你们吉言啦,谢谢。”苏迷凉乖巧一笑道谢。 顾昊不置可否,扫荡着桌上的饭菜,他显然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你说上午我们一起出去办点事?”苏迷凉好奇地问,美目流盼。 “嗯,路上和你说。”顾昊随口应道。 “那我——用不用回房换件衣服,画个淡妆什么的?”苏迷凉征求他的意见。 顾昊上下打量她,只见她穿了件粉嫩的荧光绿花边连衣裙,梳着马尾辫,一股子学生妹的甜美味: “就这样挺好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多隆重。” 李冉再次想要晕倒,头儿竟然会认真地夸女人好看,他是不是耳朵失聪了? 饭后顾昊带着苏迷凉出了餐厅:“给你十分钟时间,稍微准备一下,我过去开车,一会儿在门口等。” 苏迷凉点头,回房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对着镜子稍微修饰一下,年轻真好,她对着镜子满意地打量那细腻得看不到毛孔的肌肤,连底妆都不需要擦了,十分钟一个淡妆对她是小菜一碟。 她拿出白色珠光笔简单地勾出下眼线,这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有神,裸色的口红轻轻涂了一层,粉嘟嘟的唇显得更加水嫩。 无论如何,这是顾昊第一次带她出去玩,她不能让他失了面子。 收拾好到门口等顾昊,时候不大,只见顾昊开着辆黑色奥迪a8过来,到她身边停下,要开副驾驶车窗,对她看了一眼。 苏迷凉开了车门上车,坐在他身边。 “昨晚累到了吧,你可以闭目养神的。”顾昊双眼直视前方,说出这番关切的话。 “我——不累,和你在一起,心情不由自主就很好。”苏迷凉侧头对他亲昵一笑,声音娇娇嗲嗲的,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她绝不会让他觉得生分。 顾昊意外她的坦诚,这话确实让他心里很受用,装酷地抿了半天唇角,愣是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那嘴角歪了又歪,只好妥协地咧咧嘴笑: “我也是。” 苏迷凉偷笑,这家伙是在害羞还是矫情呢? 顾昊为了掩饰尴尬:“你的身体好像很柔弱,要多多锻炼才是,山上空气很好的,试试晨练。” “我身体很好的,哪有柔弱。”苏迷凉噘着小嘴抗议。 “不柔弱么,昨晚那么容易就没了力气,还不承认。”顾昊理直气壮地反问。 这怎么又扯到昨天晚上了?汗死! “女孩子的体质都这样,痛点低泪点低,大白天的,别进行这样的话题,人家会无地自容的。”苏迷凉说着说着就垂了头,开始小声嘀咕了,不过也不妨碍顾昊听到。 “呵呵,那咱们说什么?”顾昊开车在山路上缓行。 “说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苏迷凉连忙接口问。 “去医院,看望一个——朋友。”顾昊说完,想到一会儿还需要她的配合,话里有些迟疑,犹豫是不是和她说实话。 “长辈?发小?同事?”苏迷凉善解人意地提供多项选择题。 “准确来说,是我的——未婚妻。”顾昊抿抿唇,说得有些不情愿,他第一次觉得未婚妻这三个字让郑爽把它玷污得恶心死了。 “哦,她病了么?”苏迷凉心里一沉,强打精神,带着她去看未婚妻,这是让她死心还是让她未婚妻死心? “装死博同情,企图让我履行婚约。”顾昊不爽。 苏迷凉听这话, 能够辨识出他的拒绝之态,心下一松: “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这么好的男人,她不舍得放了你很正常,再说还有了婚约,她这样做理直气壮,其实对女人来说,为了嫁个心仪的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是本能,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苏迷凉想到前世的自己,说出这番话自然是苦涩同情的心境。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顾昊重复咀嚼她的话,忽然问,“你这样委屈自己取悦我,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呢?” 这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苏迷凉谨慎地寻思,她知道她的回答很重要,因此愈发小心谨慎: “谁取悦你了?我这是在给自己找安全感,妈妈遇事没有主意,爸爸又身陷囹圄,家已经不是家了; 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以后的生活,喜欢和你一起的亲昵感,就听从自己的愿望跟着你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你是我最亲的一个人了,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感觉; 结果是我能控制的么?说不定你哪天腻烦我了,自然会把我丢得远远的; 不过你放心,缘分尽了,我不会怨你的,至少——你在我害怕的时候,抱着安慰我,在我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坚实的臂弯; 心理学上说,我这个年龄的人,遇到大的打击,很容易发生心理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能陪着我度过这个难熬的阶段,我一辈子都会拿你当朋友。” 顾昊听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儿,这学心理的,思维都这么另类么?轻视肉体,重视心理,那他成了啥了,好像不是她来陪他乐,反倒是自己在陪她消遣孤独。 他凝眉瞟了她一眼,她的答案总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当即不爽道:“你倒是看得通透,别到时候也给我弄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呵呵,想要撒泼也得有本钱才行,我能依靠的就是你的——喜欢,你不喜欢了,谁能纵容我撒泼来着?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有呐喊助威的人才能演得下去; 不过,我从来不杞人忧天,至少我们现在挺好的,每一天都这么好,自然会有好结果的。” 苏迷凉说得不紧不慢悠悠然。 顾昊失笑:“真服了你,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里是不是有逻辑这根线。” 旋即想到她对苏洛川事情的推测,眸色多了丝沉默,这女人会是没有 逻辑思维的么? 苏迷凉看着车子渐渐地开到了西武市繁华的市区:“看望病人,我们是不是应该买束花什么的?” “不用,果篮在后备箱里。”顾昊觉得这丫头还是很识大体的,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他看看沉默不语的苏迷凉,补充说,“管家准备的。” 这是在撇清他和未婚妻的关系么? 苏迷凉心里窃喜,嘴上却娇俏地笑道:“我总是有种逼近陷阱的危机感,你未婚妻会不会把我当成横刀夺爱的小三来痛扁一顿?” 顾昊诧异地侧头看看她:“横刀夺爱?你夺了么?”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幽默啊,苏迷凉哀叹: “额——站在她的立场上,完全有这种可能哦!不过,虽然不知道你为了什么非要和她解除婚约,冲着咱们的交情,我也会陪你好好演场戏,让你全身而退,你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叮嘱我么?” “叮嘱?当然有,你最好小心点,往我身后躲躲,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郑爽完全有可能把火气撒到你身上。” 顾昊眉心纠结,想到郑爽身手敏捷强悍,他确实得提防她对苏迷凉动手。 “嘻嘻,我喜欢挑战,当然也很想看看能闹腾得让你焦头烂额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对了,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会订婚呢?” 那小脸笑得一脸八卦,丝毫没有刚刚的危机感和深沉模样。 “烦,就想着随便订一个换个耳根清净,当初说好了不结婚的,谁知道她会变卦。” 顾昊想到那悲催的走马灯似地应付四面八方亲属热情介绍的女人,想到丢开郑爽,完全有可能重新陷入那种境地,更觉烦闷。 打量身边的苏迷凉,这小丫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这么小,应该不会那么想结婚吧。 “看什么,你有阴谋!”苏迷凉猛然扭头捉了他的目光,狡黠地对他眨眨眼。 “呵呵,好好表现,真能帮着我全身而退,避免那女人的纠缠,我会好好感谢你的。”顾昊好像被她瞧破了心思,笑得很赖皮。 “知道啦!不过,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恐惧婚姻?按说你这年龄也该结婚了。”苏迷凉眼珠子骨碌碌地打量他。 “我有什么恐惧的?”顾昊哼了一声。 “嘿嘿,说谎,你一定是在和未婚妻的相处中渐渐发现,她有自己无法容忍的缺点,让你失去和她共度一辈子的勇 气; 或者,你不确定她是爱你还是爱你的家庭背景或者权势; 或者——”苏迷凉板着小手指一个个理由地推测。 “别猜了,你猜不到。”顾昊沉了面孔。 “no,我已经猜到了,嘿嘿——”苏迷凉明显地观察到她说第一个理由的时候,他的眉心不自然地拧了下,第二个理由的时候,他倒是毫无反应,这证明第一句话对他的触动很大。 顾昊挑眉:“说说看。” “她有你无法容忍的缺点——”苏迷凉说着眯眼笑道,“用不用我推测一下她为什么让你无法容忍?” “说说看。”顾昊觉得这小丫头好像会读心术,他不认为苏迷凉能猜得出,当然即便她猜对了,自己不承认也无妨。 “一个门当户对的订婚五年的未婚妻,按说是符合你寻找伴侣的标准,不然你就不会和她定下; 可是现在她要求履行婚约,水到渠成地结婚,你却十分反感,不惜一切代价要和她解除婚约,一个女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未婚夫反感到这种地步? 我也能感觉出来,你现在身边除了我,并没有被称为第三者的女人,这样一推理由就很简单了,她可能有点大女人主义,渴望和你亲近,但是拉不下身段,总之,受不了你的禁欲风格,额——后边的不用我说下去吧?” 苏迷凉说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推理,听在顾昊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炸雷,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推理太牵强了吧。” 苏迷凉哈地一下抬手指着他的脸:“你又露出破绽了——”转而一想,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卖弄小聪明会死得很惨,当即改了口,“嘿嘿,雕虫小技,逗你乐乐而已,生活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既然有你这样恐婚的高富帅,自然可能有御姐型的白富美,高富帅往往不会和白富美结婚的理由只有一个。” “是什么?”顾昊觉得这小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由好奇她的论断。 “他们结婚会被雷劈,因为高富帅是为灰姑娘翻身准备的,白富美是为有个性的穷屌丝准备的,这样生活才有悬念和乐子可言。” 苏迷凉说着大笑。 “高富帅?是什么?”顾昊不解地问,她口中的新词汇总是让他有些发蒙。 “你这样的人啊,地位高收入高身材好富有又帅气的男人,比俗称钻石王老五更生动形象吧?” 苏迷凉说 ☆、065章 竟然野战 了 顾昊带着苏迷凉进入电梯,因为是贵宾房专用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进入封闭空间,两人目光对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天来的压抑不快烟消云散。 看苏迷凉笑得娇俏忘形,顾昊忍不住抬手捏了她的马尾辫晃晃她的头: “你这小妖精,鬼精灵!阿姨?大叔?你要把我叫得多老才开心?” 苏迷凉压根儿没有挣扎,只是把头后仰靠在他的掌心里乖巧地蹭了蹭,斜了眼梢睨他: “嘿嘿,阿姨新解是我杜撰的,不过大叔可不是我杜撰的,韩剧里边的帅气又有魅力的熟男都统称大叔的。” 顾昊迟疑地看看掌心处猫儿蹭痒痒一般撒娇的小脑袋,有一瞬间的晃神,心竟然因为这个信赖亲昵的小动作撩拨得痒痒的,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放开手: “小骗子。” “才不是!要不要打赌?”苏迷凉眼珠儿狡黠一转,对他嘿嘿贼笑,她前世性子不是这样欢脱的,只是因为和顾昊相处轻松,活泼的本性自然就显示出来了。 顾昊看着她笑的得意模样,伸手捏了她的小脸,眸光深暗:“女孩子家家的别这样笑。” 苏迷凉扭了小腰瞪眼:“就这样笑,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你信就信了,转移话题做什——” 话音未落就看到顾昊目光大炽,捏了她的小巴,视线萦绕在她的小嘴上。 苏迷凉感觉这个姿势怎么瞧着这么诡异,这不是恶少调戏良家女的标准姿势么? 这是电梯额,她后知后觉地伸手轻轻捏了那根轻佻的手指把它从下巴上移开,往角落里退,陪着笑: “你——你——呵呵——公共场合——别!” “还笑。”顾昊声音粗噶带着轻笑,上前一步双手按住她身后的电梯,一低头就噙住了她的小嘴。 苏迷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他背后的电梯显示的楼层,快到一楼了,这家伙抽什么呀。 顾昊昨晚被调教得甚好,知道接吻不能再是蛮横地硬啃,当即含着果冻一样柔软顺滑的唇,小心地咂咂味道。 怎么回事,好像比昨晚更甜哦! 有些惊讶地睁开眼,正撞到苏迷凉敢怒不敢言的眸子里,当即松开她的唇,手指在她唇上擦了一下,看看除了水色没有任何颜色,确定她没有涂抹口红,疑惑道: “你这里好甜,怪了。” 说 完看着苏迷凉惊愕地眨巴的眼睛,又低头,堵住她张口欲言的唇,胳膊卷了柔弱的颈子,把她的身体拔高一些,低头接吻对高个子来说也是很吃力的活儿。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顾昊理智回笼,慢慢地松开苏迷凉抬起头,眼神不爽地回头,苏迷凉低头从他腋下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人影,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唇,体贴地帮他擦干嘴巴,羞得把脸藏在他的怀里,双手推着他往外走,口中娇羞地催促道: “走啦。” 顾昊回过神,笑笑地揽着那小丫头走出电梯,却在外边站住了。 “走呀!”苏迷凉说着,有些意外地顺着他的动作,看到面前站着一对衣着考究的中老年夫妇,那个穿着华贵裙装的老女人手里提着一个饭桶,盯着她看的视线冷厉得好像刀刃的锋芒。 这是——他熟人? 苏迷凉马上收了脸上的神情,把贴着顾昊的身体站直了,尽量让自己表情无害一些。 “郑叔、阿姨,好!”顾昊面上看不出表情,想到这两人一定看了刚刚电梯里他失态的一幕,心里不舒服。 男子看清楚电梯里胡来的人竟然是顾昊,顿时面色发青,不悦地嗯了一声: “这是医院,不是顾家后院,你爸见你刚才的模样,少不得也要说你,男人偶尔三心二意无可厚非,只是——别失了体面。” 顾昊本身有些愧疚的,看他倚老卖老地越说越不像话,就笑道: “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失了体面,自然有我爸管教,你老的精力还是留着教育自己的女儿好了。”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男子气得胸脯起伏,手指愤怒地指着顾昊气得发颤。 “郑叔,你管得宽了,离了郑爽的关系,你是谁的长辈?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你们也别由着郑爽闹腾。” 顾昊瞥了眼那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眼光变冷,忍下捏断那肥腕子的冲动,靠,小爷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有人敢指着他脸说话的。 苏迷凉抖抖地捏紧了顾昊的胳膊,这冷气冲的她很想躲开好不好。 那女人看出气氛不对,抬手拉拉男子的胳膊:“老头子,你多大年纪了,和小年轻计较,宰相肚里能撑船,走了,爽儿还在等着银耳粥呢。” 男子冷哼一声,悻悻然放下手,脸憋得铁青拂袖而去。 顾昊浑不在意地对着那女人点头,带着苏迷凉转 身离开。 “这女人是郑爽的妈妈么?真是恐怖,她怎么即使笑着也能瞧得人心里冒寒气。”苏迷凉松了口气一般,抬手后怕地拍拍小胸脯。 顾昊阴沉着脸,显然看到这两个人他更不快。 “你说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脸上带着笑,眼里寒芒嗖嗖地。”苏迷凉说笑着逗他开心。 顾昊站住了,看着她脸上那丝红痕:“你要不要打破伤风针?” “打——什么,破伤风?哪里破了,嘿嘿,装柔弱气那女人的,你当什么真哦。”苏迷凉抬手揉揉脸,笑得眉目疏朗,他这是关心她的意思么? “昨晚那蚱蜢确实把你脸皮弄破了一些,动物身上的病毒很恐怖的哦,加上今天玫瑰刺又碰到这里,不妙啊,我记得日本一个作家好像就是因为被玫瑰花的刺扎破手感染了,最后死掉了。” 顾昊认真地盯着那到细得几乎看不出的痕迹,说得很认真。 苏迷凉听得哈哈大笑,旋即看到他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收了自己那有些响脆的笑声: “你开什么玩笑?走啦!” 顾昊站着不动:“我没有开玩笑,你身体那么弱,抵抗力本身就差,这破伤风针还是赶紧注射了比较好。” “没有破伤风,你这是诅咒我么?”苏迷凉听到打针,吓得不由自主地抬手想捂小屁屁。 “动物感染的伤口,病毒潜伏期都很长的。”顾昊说着拉着她往门诊走。 “停停停——听说过小狗、小猫抓破注射狂犬疫苗的,没有听过蚂蚱和玫瑰花刺破也要打针,你疯了么这是——” 苏迷凉挣扎坚决不走。 “一定要打。”顾昊脸色很不好,抬手提溜着她往前走。 这阵势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苏迷凉无奈地跟着他的步子,小声哀求。 “到那里让医生说。”顾昊不由分说把她带到了一边的专家门诊。 苏迷凉看着前边大长的一个专家挂号队,咧嘴偷笑,她可不认为这家伙有耐心陪她等,就装顺从了。 哪成想人家压根儿就不挂号,拉着她直接走到门诊门口,抬手敲敲门。 那正给病人看病的一个有点年纪的女医生不高兴地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清顾昊的脸,很快就露出笑容:“你怎么来这里了?”说着那视线就落到苏迷凉的脸上。 “老姨,她这脸昨天让蚱蜢给蹬破了,出了几粒小血珠,刚刚又被郑爽用玫瑰花撩了一下,还是这地方,担心伤口感染,你看——” 女医生歉意地让面前的病人先退到门外,招招手,让苏迷凉近前,带着笑意眯眼看了看,拿着放大镜观察了伤口: “细皮嫩肉的,担心的话还是打个破伤风针好了,野外的动物伤到比狗猫儿伤到更难以预料后果。” 说着拿起处方就开始写。 “等等等等——医生啊,这么多重症病人等着你,我这么小的毛病就不麻烦了,擦个消毒水去去心病就成了,呵呵。” 苏迷凉说着小爪子紧紧地捂着那处方,不让下笔。 女医生抬头瞅瞅她那苦巴巴的小脸,再看看顾昊面无表情的脸,正色道:“这个伤当时就擦酒精自然无妨,现在不行,酒精无法消除渗入皮肤的病毒。” 说着转头看看门外排队的病人,叹口气: “小姑娘呀,一个人要是从小病防起,哪里可能熬成重症?无意间被感染、错过最佳预防时机,产生的悲剧多了去了,难得有人这样在意你,不就是打一针么,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听话。”顾昊对着苏迷凉挑眉一笑,眼里的意味显然是嗤笑她胆小怕痛。 苏迷凉只好可怜巴巴地直起身,看着那老太太龙飞凤舞地给她开了个处方,还得笑眯眯地道谢,扁着嘴跟着扎针的护士进到一边的注射室。 “从哪里拐来这招人痛的小丫头,真心疼到骨子里了,那么点伤都押着来打破伤风针?” “天上掉下来的。”顾昊玩笑,他一点都不觉得打针小题大做。 “不错,比楼上那个强多了,”说着她的声音压低了很多,“甩了郑家那丫头千万别内疚,我一同学在国外,认得她,说她流产弄得子宫壁和纸一样薄,开始我不信,当笑话听了; 这回她正好住院检查,我交代人给她彻底检查一遍,果然如此,报告单已经给你妈了,这种事,哪里是能捂得住的?” “还是老姨亲,知道帮我看门!”顾昊心里愈发恶心。 “你也别往心里去,人家做事严密,丑事都是在国外做的,现在知道也不晚。” “确实是不晚。”顾昊眯了眼,双手下意识地互相捏得咯嘣响,果然是丝毫都不用内疚的,该怎么回报她的胆大妄为和这两天给自己添的困扰呢? 听得“吱呀”一声,抬头看注射室门开了,苏迷凉红着眼圈抿着小嘴一步一挪走出来,瞅着他的小眼神极度控诉啊! 当即笑着走过去,“凉凉,和老姨道个别。” 苏迷凉僵硬着小身子走,咧咧嘴:“老姨,再见,嘶——” “呵呵,走吧走吧。”女医生和蔼地笑着朝他们摆摆手。 “你打一针还不够,要和她再见?”顾昊看着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心里痒痒地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心情就会好很多。 “我得罪你了么,非要我挨这一针,哎呀,痛死我了。”苏迷凉气呼呼地噘着嘴。 顾昊轻笑,也不解释,俯身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这样罚我行不?” 苏迷凉痛得连挣扎一下都不敢,乖乖地缩在他的怀里,心底嘀咕,难道是想抱她才让她挨针的,这招也太损了。 “不行,你也要打一针才行,不然我这心里不平衡。” “这很容易,你轻易就能赚回来的。”顾昊正色道,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说说嘛。”苏迷凉笑。 “喏,你咬我一口,咬破了我就去打狂犬疫苗,听说要打够五针才行,这样报仇怎么样?”顾昊说着笑话脸上一点都不笑。 苏迷凉拿眼角斜他,心里敬佩,这家伙说笑话的段数比她高。 “哈——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坏死了——”当即气恼地挥动小拳头做势捶他。 “别乱动,摔地上就更惨了。”顾昊轻笑着走向停车场。 吓得苏迷凉连忙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楼上郑爽一家一直盯着顾昊的车子,看到他们这么半天才出现,还是这样一种亲热的姿态,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瞧那狐狸精,该死,哪里冒出来的,查出来我弄死她。”郑爽把手里捏着的花揉得粉碎。 郑妈妈抬手拉住窗帘,阻断视线,觉得女儿不争气:“别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那花花肠子用到顾昊身上,会是这结局么?” “妈,当初订婚的时候,我就说了可能性不大,他一直都拿我当哥们的,你说拖着总有机会,现在哪里有机会了。” 郑爽理直气壮地怪罪妈妈。 “你说你长得也漂亮,挺有女人味的,怎么顾昊不拿你当女人?”郑妈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都说了 是一起长大的,被逼婚逼得受不了的君子协定,现在你信了?死缠烂打,让我丢多大的人,那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讨厌死了,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 郑爽说着愤恨不已。 “爽儿啊,电讯部的改组已经见成效了,马上就是卫生部改组,成为亲家或者让顾家欠咱们大人情,你爸爸谋到肥差的几率才会多很多,而且,拖了五年了,总得给你个说法,不杀不放的,顾昊拖着那是钻石王老五,你拖着那就成了没人要的剩女了。” “我要嫁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不差他顾昊一个。” 郑爽不忿妈妈口中的剩女。 “你看围着你的都是什么样的男人,一个个瞧着就是冲着你的钱和资源去的,女人嫁人是嫁个依靠,不是嫁个嘴上摸蜜的绣花枕头。” 郑妈妈见她养小白脸还引以为荣,不由教训起她来。 “妈,我有钱有资源,咱本身就是豪门,你干嘛非让我小媳妇一样奉承着顾丽影,那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讨厌死了。” “你知道什么叫豪门?就你那点子能耐,暴发户都算不上!还不是凭着你爸的关系和人脉?顾丽影难伺候,那是真正豪门养出来的女人,顾昊是什么人?顾家真正内定的接班人,你即便和他退婚,那身价也是不同寻常了,咱们只是闹腾一下,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分了,自然有好的姻缘找上门来。” “顾昊刚刚带着那女人过来示威,让我主动退婚,今晚之前和他家人说,三天内滚出国去,不然让我和娱乐圈无缘,我都不知道他这牛皮大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郑爽显然有些忌惮顾昊的威胁,在家人这里找安慰。 “还不是你那点让顾昊抓住的把柄?刚刚楼下我还没有说他一句,被他生生地噎得说不出话,他让我有精力好好教导你,你说你这丫头从小就不安分,都这样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不谨慎?” 郑爸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 “你现在抱怨女儿有什么用?” 郑妈妈打断丈夫的埋怨,转而对女儿说,“顾昊是个手眼通天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你那点事儿让他没脸,估计他恨死你的心都有,没准儿这话不是威胁; 咱本身就打算退婚的,他现在带着小三过来,这是给咱们台阶下,让那些对咱们不利的传言散了,由他承担理亏的责任,不然,你想想,他藏小三的能耐,你听过一点他的风言风语么?” 郑爽不服气:“即便我打算退婚,也不能被他威胁了。” 郑爸拍了桌子:“你非得那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才好?有台阶下就下好了,不被抓着小辫子,怎么能被人威胁了?” “爸爸,我知道你就是不舍得顾家的支持,连女儿的自尊心都不顾。” 郑爽从来没有被爸爸吼过,委屈极了。 郑爸险些被女儿的话噎死,他怒极反笑:“顾昊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五年来逢年过节的见面、礼物、请客,几曾对咱家失了礼数? 你安分些自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尊都是自己撑起来的,不是你被顾昊捏了把柄,他会那么轻慢地对你? 自己行为不端让男友失去敬意,你哪里知道自尊是什么东西?你是非得怄气,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才心安吗?” “爸爸!”郑爽被爸爸的重话气得想哭。 “你爸爸说的是正理,你理亏,对方给了台阶要知道自己下,说话不知道轻重,赶紧给你爸爸道歉。”郑妈妈做了和事佬。 郑爽哪里可能道歉,小脸子一板,扭身躺床上了。 郑妈妈拿出手机:“我给顾丽影打电话约她见面,这事赶紧完结了,天天来医院,折腾死人了;你给她爽儿她爷爷打电话,让他老人家也和顾老太爷提提顾昊带女孩子来见郑爽的事情,退婚吧。” 郑爸看看负气背朝着他们的郑爽,心里叹息,这丫头真是让他们操碎了心,郑家和顾家的梁子自然也会从此结下。 再说顾昊抱着苏迷凉,弯腰用手指勾开车门,俯身要把她往副驾驶位上放,苏迷凉吓得屁股一抬: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坐,这样会痛的。” “我放轻一点。”顾昊坚持。 苏迷凉一脸疑惑地瞪他,只见顾昊一点点地弯下腰,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 视线对接,她捕捉到他眼里的一抹笑意,暗叫不好,果然只见顾昊恶作剧地把她的小屁屁按到位置上,痛得苏迷凉哎呦一声挺起小身板,他的脸顺势在那软软的小胸脯上蹭了蹭,这才抬起头坏笑: “呵呵,好香。” 苏迷凉看着他那促狭的笑容,顾不得生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裙端露出的白皙的大腿,连忙用手抓了裙摆往下拉,痛了一下的小屁屁让她只能歪斜着坐了半边,委屈地控诉: “你陷害我。” 顾昊道歉:“对不起哦,估计是昨晚这腰累到了,刚刚抱着你走得有点远,腰部控制不了力度,痛么?我帮你揉揉。” 苏迷凉抬手打开他的大色爪子,瞠目道:“就知道欺负我。” 顾昊有些不好意思地绕到驾驶座上,心里寻思着,他这是怎么了,和这个小丫头一起,变得幼稚起来,老是想逗逗她捏捏她,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接下来想去哪里玩?”他一边倒车一边问。 “额,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么?”苏迷凉眼里露出亮光。 “不是,说出来供我参考选择。”顾昊说得理所当然,看到那撅起的小嘴儿,他又凌乱了,他怎么就逗上瘾了? 苏迷凉撇撇嘴:“我刚刚帮了你一个大忙,想要你请我吃饭。” “嗯,这个可以,然后呢?”顾昊打着方向盘,出了停车场。 “然后当然是早点赶到灵谷寺啦,云谷禅师可是很难遇到的。”苏迷凉看他答应得毫不犹豫,心情大好,她实在不想回昨晚的地方吃饭,那里的人太多了,她有些拘谨。 “好,你想去高雅有情调的,还是这里有名的小吃街?”顾昊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这是献殷勤的姿态么? “当然是有名的小吃街了,真正好吃的东西都隐藏在哪里。”苏迷凉一听乐得眉飞色舞,一副食欲大好的模样。 “我看很多年轻女孩子都喜欢去高档有情调的地方吃东西,你怎么不喜欢?” 顾昊有些意外。 “去那地方,人不由自主就会矫情起来,不舒坦,或者你喜欢看着我翘着小拇指夹着嗓音和你娇滴滴地说话,也可以带我去那里。”苏迷凉实话实说。 顾昊噗地一声笑出声,在他看来苏迷凉一派天真女孩子的自然模样,一颦一笑都率性自然,听她描述矫情的姿态那么生动,不由乐了: “呵呵,实话说,我真的很想看你矫情的小模样。” “装什么呀,明明是个吃货。”苏迷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吃货?”顾昊当然听到了。 “嘿嘿,大庸市隐藏得那么深的万家巷你都能找得到,还装。”苏迷凉表情鄙视地揭穿他的老底。 “额——好吧,我带你去一家能和万家巷媲美的地方,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顾昊简直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笑得合不拢嘴,他确 实不喜欢高档的吃饭场所,从来都不舍得亏待自己的嘴巴。 “这才显出诚意。”苏迷凉满意地笑了。 “你能吃辣么?”顾昊问。 “无辣不欢!”苏迷凉毫不示弱,转而想到顾昊昨晚大吐特吐的模样,就加了补充: “不过李大哥说你这两天胃不大好,还是不要去吃川菜或者湘菜馆为好,想吃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暂时就别折腾你的胃了。” 顾昊没有说话,觉得这小妖精对他太体贴了:“你昨晚那老汤是怎么带来的?竟然没有变味儿?” “嘻嘻,不告诉你,想吃的时候,就求我带给你好了。”苏迷凉得意地拒绝。 “你就藏私吧。”顾昊觉得她的话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戳中他的心窝子,让他暖洋洋的陶醉。 车子开到了一处很热闹的小吃街,顾昊带她走入一家小铺,名字很别致——青蛙吻上虾。 “这名字有意思。”苏迷凉觉得这店名有点台言的味道。 “吃着更有意思,这家店小,却有自己的养殖场,承诺所有的饲料纯天然,名气很大。”顾昊说着带她走入一个有遮挡的雅座,“运气不错,赶紧点,还不到十一点,店里客人少些,一会儿拥挤起来,会影响吃饭的胃口。” 他们点了两份,顾昊点了啤酒,问苏迷凉喝什么饮料。 苏迷凉指指他手里的啤酒:“啤酒,喝饮料是好多年之前的事儿了,好幼稚的。” 顾昊无语,抬手拿了杯子,有技巧地给她满上,口中道:“好多年是多少年?你不会是个酒鬼转世吧?” 苏迷凉自知失言,笑道:“只是不怵酒而已,哪里就能修炼到酒鬼的境界。” 两人说说笑笑地碰杯吃饭,离开的时候,果然店内人头黑压压一片,生意极好。 于是开车回去,直奔龙岩山的灵谷寺。 灵谷寺建在半山腰的绝壁上,通往寺内的路径很窄,车子开不过去,他们只好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步行过去。 苏迷凉迎着正午骄阳手搭着凉棚,拼命看才看到遥远的一角飞檐:“好远哦,真的无法理解寺庙为什么都喜欢建筑在绝壁悬崖或者高山上。” “不畏其远,不畏其险,方能显出诚意。”顾昊淡定地解释。 “额,从这里到目的地全部都是台阶,景色无趣,你对这里熟悉,有捷径么?”路上阳光灿烂 ☆、066章 章温情互动 苏迷凉在极度的矛盾和悲催中终于挨到了结束,却已经浑身发软,依在顾昊的怀里,连愤怒指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昊看着那娇弱的红着眼圈的小人儿,终于决定什么话都不说,利落地把她收拾干净,衣服整理整齐,从怀里稍微外移一些,开始收拾自己,笑着逗她: “额——笑一个,弄得爷好像强了你一样。” 苏迷凉连眼皮都不好意思抬起,捂着脸轻轻从他怀里溜了出去,她真的无法理解自己竟然真的能容忍这家伙这样对她,果然是人一堕落,连自尊都向禽兽看齐了,好啦,既然已经这样了,没必要丢着小脸子惹他不开心。 她抿了下唇,垂着眼睫,对顾昊露出一个笑模样。 虽然重生后她不知道身体的排卵期,但是这家伙这么色,做这事又有这么高的频率,估计怀孕还是有点几率的,她的心里充满着矛盾,真的要怀孕生孩子么? 她看不到未来,只知道怀孕目前是救自己突出重围的唯一选择。 顾昊看得出她的委屈,看她并没有胡搅蛮缠地哭闹,反而有些讪讪然: “凉凉,我对你特没有抵抗力,你不喜欢这样,就避免和我单独到这样不见人的地方,从看到你好看的小脚丫开始,我心里就什么都忘了,只有把你生吞活剥的念头。” 苏迷凉咬牙抿着唇,不让自己说话,这是说她引诱他的意思么。 不说话,他怎么理解都合理,她一说话,可能就不对了,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这样的话该怎么来接下去,与其惹人不开心,不如压根儿不说。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为了避免某男内疚,苏迷凉只好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 “你觉得云谷禅师是个什么人?” 顾昊听她说话口气平静,心里的忐忑就淡了些,内疚还是有的,这丫头够淡定的,越发觉得让一个这么面嫩的小丫头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他那个,是唐突了佳人: “云谷是个很有趣的佛门中人,传说天眼已开,只要看到人,结合生辰八字,就能看破你这辈子的命数。” “算命的?”苏迷凉有些无语,大师竟然是以算命闻名的,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额——怎么说呢?他以佛法渡人,俗人哪有领悟佛法的耐心?他自然是别人求什么,才能给什么,世俗的人好这一口,不如此又如何?” 顾昊心里显然对云谷禅师有点敬畏, 听苏迷凉把他归结为算命的,觉得有点不合适。 “你说的有道理,就像有些有钱有势的人现在都流行吃斋信佛,其实吧,信佛如果不是从内心里起的虔诚之心,我觉得那不是修行,是玩弄佛法,在造孽,还以为是积福; 上寺庙烧了香,出了山门,该造孽一点都不耽误。” 苏迷凉想到周金宇那个手腕上带着佛珠时不时都要念佛消灾的妈妈,有感而发,不知道周滔的圈套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她爸爸是不是真的能逃过此劫。 顾昊听着她的话,认真地想了想:“你这话搁到我身上很合适。” “啊?我不是说你——”苏迷凉瞪了眼,以为顾昊这话是说她话含讽刺之意,连忙汗滴滴地摆摆手。 “无妨,你说的是实话,还很有见地。”顾昊侧头对她温和一笑,瞅着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深远了许多。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平易的,能听得进去这些琐碎之言。”苏迷凉有些意外,也有点释然。 “我不迷信,但是当所遇渐多,却愈发觉得,这世间真有一种东西就缘分——比如,我遇到你,一天内遇三次,我觉得好像命里注定要有这点缘分的; 再比如,你即将遇到云谷禅师,你昨晚到这里,他今晨就回来了,你可知道我妈年初的预约,都排到今年九月份了,可你一来,竟然就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机会,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顾昊眯眼瞅瞅身边似乎弱不胜衣地靠着自己的苏迷凉,胳膊伸过去搂住她的腰,让她的姿势舒服一些。 “呵呵,这是不是说明我这人运气极坏又极好?什么境地都能遇到贵人。”苏迷凉臭美地厚着脸皮笑。 顾昊宠溺地侧脸对她笑:“遇到我,在你看来是好还是坏?” 他说出这句话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无意间夺走苏迷凉的第一次,现在又不明不白地把她霸占在身边,他担心这个小人儿心里远不如表面的这样温顺,她那性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只是她现在收敛了利爪,温顺地依偎在他身边,是因为她需要他——取暖或者求助。 只是她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提及让他帮着救她爸爸这件事,真沉得住气。 “当然是——运气好了,你是我遇到的贵人,帮着我避免了更加悲催的命运。”苏迷凉这句话是由衷而发,如果那晚他没有出现,她估计比上辈子还要落得凄惨。 顾昊目光亮了一下:“你——不恨我——这样欺负你?” “我——也喜欢和你一起的,这不叫欺负,除非你常常对不同的女人都这样,不过至少现在,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苏迷凉眯眼,她在观察顾昊脸上细微的表情。 “哈哈——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顾昊笑得疏朗,眉目间如同清风掠过,让苏迷凉有一瞬间的晃神,这男人,胸怀磊落,到不是专门欺负女人的花花大少,“凭什么就知道我是真心喜欢的?” “如果你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我,脸上是笑模样,那就是了,回头咱们不一路的时候,你可以偶尔照一下镜子观察一下; 还有,你和我一起的时候,那笑容是真的,眉毛眼睛五官全部都是柔和的弧度,很轻松自在的笑容,和今天早上吃饭时候你对桌上那些人的笑模样有差别。” 苏迷凉说得有根有据,当然,仔细观察是她的习惯。 顾昊想到今天早晨洗漱时照镜子的情景,默然良久:“你说得对,怎么能观察得这么仔细?” “呵呵,我是研究心理学的,这是习惯。”苏迷凉话说出口就知道又失言了。 “研究心理学?这和心理学有关系?” 顾昊觉得无语,这小丫头怎么又扯上心理学了,方天那货真没看错人么? “当然有关系啦,人有理智,有的话不想说或者不能说,但是真实的心理状态会从五官和各种动作上显示出来; 比如刚才,我说到‘除非你常常对不同的女人都这样’那句话的时候,你的眼珠儿没有一丝闪躲,反而瞬间就有发自内心的笑容和爽朗的笑声,这就表明了你胸怀磊落,不是在女色上随便的男人。” 苏迷凉擅长举例论证,发生在他身上的动作和心理活动,他自然最清楚。 顾昊无语,迟疑道:“如果我是个懂点心理学的花花大少,也懂得心理学的这些小动作,专门伪装出来骗取你的信任,你也能看得出来么?” 苏迷凉笑着瞧他:“当然能,伪装的会有其他的破绽露出来。” “我不信,换方天就完全有可能做到。” “方校长那种极品男很少,一般修为不到的,都有破绽; 最简单的例子,很多人都知道说谎的时候目光会游移,一些骗子在说谎的时候,会故意盯着你的眼睛以示坦诚; 其实,在他把提防的注意力放到眼睛上的时候,说谎的压力会通过其他的小动作来释放出来,比如抹鼻子,摸耳朵,摸下巴,摸鬓角这样的小动作会下意识地发生; 不是专业的人员,可能不会留意到。” 苏迷凉一提到专业,神态轻松,言谈从容。 “我说不过你,下一次见到方天,你们坐而论道,让我开开眼。” 顾昊听得很入迷,苏迷凉那侃侃而谈的从容,让她多了丝顾昊不曾见过的风采,他觉得苏迷凉都能那么细致地观察留意他的言行表情,他好像忽略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额——我很乐意。” 苏迷凉勉强笑笑,抬手摸了下鼻子。 因为她听他提到方天,心里自然就有压力。 因为她后来也警觉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方天的时候,为了能看到那本心理学圣典,说出方天的心理学研究成果,后来她想到那是他好几年之后才总结出来的,郁闷欲死啊啊啊,那家伙如果足够聪明,或者有较强悍的记忆力,就能轻易而举地戳破她的谎言。 难怪这次去方天那里取书,他连犹豫一下都不曾,显然他在寻找继续和她打交道的机会。 “哈——你说谎啦!”顾昊惊喜地大叫,抬手捉住她摸鼻尖的小手。 “怎——怎么说谎了?”苏迷凉抗议,目光理直气壮,汗滴滴地懊恼,早知道这家伙是这么好的学生,她就少说点,省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说你很乐意的时候,笑容有些不自然,你还抬手摸鼻子,呵呵,你承认说谎么?” 顾昊目光晶晶然,轻易就把苏迷凉推到了两难境地,她承认了,就要说出说谎的理由,她不承认,那么刚刚她说出的话就是狗屁。 苏迷凉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也,你好有天赋哦。” “你现在的笑容是真的,五官柔和让人瞧着舒服。”顾昊大喜,“可是,你为什么说谎呢?” “很简单,我不太想见他,那本书修着有难度,我怕见了我他会催促。” 苏迷凉这回谨慎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心理,对付顾昊这样略懂皮毛的家伙,小菜一碟。 顾昊将信将疑地看她,终于认定她说的是真话,笑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一定是你不舍得还他,拖着想多看几天吧?” “你怎么能这样理解呢?说得我多小人。 ”苏迷凉不好意思地笑。 顾昊无语,垂眸暗笑,这丫头说谎的本事瞒过他估计毫无挑战性。 “你说点云谷禅师的典故,我很好奇这个人。”苏迷凉想到一会儿见云谷禅师的事情。 “这个人生来都有佛性,据说很小的时候,穷得连袜子都没得穿,就知道拿着袜子的钱去庙里烧香,见庙就入,家人不让进压根儿就拉不走; 有大型道场一定要跑去看,一场法事看下来,他就能记下差不多所有的经文,十二岁时就出家了; 从来不在一个庙里挂单,而是从北方到南方,游历了很多大小寺院,打杂做饭什么都做,最终愣是成了一个集南北两派于一身的大成法师; 更难得的是,他看人解签十分灵验,有些权势的人,都希望结交他,请他指点迷津。” 顾昊显然知道的比较多。 苏迷凉点头,沉思道:“这个人能够成为一代高僧,佛教在他手里可能会一改没落的趋势,发展到一个新高度。” 顾昊诧异地看她,觉得她言过其实了:“这评价——是不是太高了点?一代高僧他一直修行通过努力是可能实现的,但是改写佛教历史,怎么可能! 佛教衰落了多少年了!” “我觉得人出生很多都是带着上辈子的痕迹,比如上辈子是师爷的,这辈子有可能成为律师;上辈子是戏子的,这辈子有做明星的潜质;上辈子是读书人,这辈子就可能是个作家或者编剧,靠文字为生;上辈子是兵的,这辈子就会对军队有特殊的热情; 一般人上辈子的痕迹都很模糊,更多的是被埋没,重新闯入一个未知的领域; 云谷禅师是一个从小见了寺庙就走不动的人,他上辈子可能就是个出家人,遗留的佛性深入骨髓,换句话说,同行的修行都开始的晚,很多大师都是误入迷途很多年才能幡然醒悟,顶多修行半辈子,他却是带着慧根两辈子都在修行,在佛教上的成就自然会比普通人大得多。” 苏迷凉当然知道十年之后云谷禅师的成就,加上顾昊的介绍,她自然能够敷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 “喂,苏迷凉,你是学习唯物论长大的,这话有迷信的成分在,太牵强了。”顾昊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显然有些抵触。 “佛教是一门宗教信仰,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知识构架和体系,这是信仰,积德行善要靠行动,既然作用于改变世界,自然是 属于唯物论的范畴,不是迷信。” 苏迷凉觉得顾昊的警觉性太高了,显然是执政党的忠诚拥护者。 “你把我绕糊涂了。”顾昊觉得有上辈子记忆的说法,不是迷信是什么。 苏迷凉觉得和这家伙一起去见云谷禅师是不是错了,他压根儿就把云谷那一套当成迷信,爱信不信的,这严重影响她的诚意,而且,苏迷凉觉得自己能够重生回到十年前,本身就不是唯物论能够解释得了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存在,目前只有佛教的因果轮回能够解释得通。 “这和你刚刚说的缘分差不多的意思,只是深浅程度不同,不然,你何以解释我为什么一天遇到你三次,又有机缘遇到云谷禅师?” 苏迷凉说着轻笑,这个问题既然她说不清楚,就让这家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好了。 “我只是说了现象,你别把我绕糊涂了。”顾昊也在思索这深奥的问题。 苏迷凉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颈子,提溜出他脖子上带着的一个玉观音吊坠,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妈给我请的护身符,怎么了?” 顾昊抬手就夺了去,丢到衣服领子里盖住,他一般不戴,只是在回家的时候带着,担心顾丽影唠叨,还有这几天心情不顺,担心自己大打出手。 “呵呵,你带了观音,有句俗话叫‘男戴观音女戴佛’你懂为什么这么戴么?”苏迷凉问。 “啊,大家都这样戴难道还有理由?” “当然有理由了。” “说来听听。”顾昊有点好奇,这小丫头知道的东西,都是他说不熟悉或者不曾留意的鸡零狗碎,让他新奇不已。 “这男人为什么要戴观音呢?因为男人做事比女人多了狠劲,血性力气都容易流于野蛮一格,戴着观音的意思,是常常提醒男人,做事要像观音一样,心怀慈悲,多留善念,不要赶尽杀绝,不留退路。” “听着有点道理,那女人为什么要戴佛呢?”顾昊咧咧嘴,显然有点认同她的话。 “女人生来眼界狭窄,头发长见识短,凡事容易想不开,这世上多少悲剧都是女人想不开整出来的,女人戴着的佛都是大肚笑口的弥勒佛; 这就是提醒女人,遇到难题,要像弥勒佛一样,有点肚量,笑口常开,有福气的女人大多都是那副笑眯眯的胖模样。” 苏迷凉说着轻笑,重生后她 当然能反思前世的悲剧,原因就是她的眼界狭窄,心路狭窄,心里只放得下周金宇一个男人和韩碧云一个闺蜜,所以,当他们联手背叛她的时候,她的心路就彻底被堵死了,除了找死无路可退。 “呵呵,你说话好有趣的。”顾昊释然,很接受这个解释。 苏迷凉笑吟吟地瞧着他:“这不是我说的,是佛教得道的僧人的解释,佛教是教人行善积福,辅助提升人活着的境遇,改变境遇依靠的还是人的行动; 如果以为带了佛就凡事都交给佛,无所不为,那就是迷信了; 如此,你可明白迷信和佛教之间的区别?” 顾昊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去当佛教信徒屈才了,这么绕的问题,你都能说得明白,服了你了,这么一说,迷信和佛教好像真的区别好大。” “让我当佛教信徒,你确定?”苏迷凉拿眼乜斜了他。 “额——酒色传肠过,佛在心头坐,没准儿你才是那个能改变佛教衰落命运的大师。”顾昊的坏笑很欠扁。 苏迷凉哭笑不得地伸手捶他,被顾昊捉了手抱住:“这么可爱有趣的小妖精,真清心寡欲地成了佛教徒,我这世界观会粉碎的,你出现已经很挑战我的三观了。” “额——后两句应该是我的台词,你抢词了。”苏迷凉汗滴滴地挣扎,不想让他抱,担心刚刚恢复过来的力气再散了。 “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这腿儿还软不软?”顾昊松开她大手捂住她的膝盖往小腿上搓揉,帮她舒缓刚刚过于紧张的肌肉。 苏迷凉抬手压住裙摆,瞧着他很小心地给她捏腿,觉得他的手捏过去有些酸软的小腿好了很多。 顾昊视线扫了那小手紧紧抓着的裙摆偷笑,这小丫头估计被他吓住了,提防他色心再起。 “好了,我有劲儿了,时间紧不紧?”苏迷凉看着他来回捏了三个回合,决定原谅他。 顾昊抬起手腕看表:“差不多了,慢着走,留点时间看风景。” 于是拿起苏迷凉的鞋袜给她穿上,边穿边说:“以后这小脚丫不准让别的男人看到。” 苏迷凉无语,这是霸占欲还是恋脚癖? 顾昊瞅她,看着她点头,这才继续穿另一只脚,套上鞋子,笑道:“这么小的鞋子,真逗。” 苏迷凉汗滴滴地看看自己的鞋子,再看看他那大鞋子,果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顾昊穿好鞋利落地起身,弯腰撩起水洗干净手,然后耐心地沾点水给苏迷凉抹了把脸,把她的小爪子也洗干净。 苏迷凉水湿的脸很不舒服,坏笑着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顾昊皱眉,她索性又把小爪子伸过去也擦干净了,挑衅地朝他笑。 顾昊对她威胁地伸了伸水湿的大手,吓得苏迷凉惊叫着跳下了石头,兔子一样往远处跑去。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拉起苏迷凉,拉着她的手往谷上走,到了平缓的地方,抬手摘了片竹叶,放在唇上,试着吹了几个音,然后就悠然地吹了一首歌曲。 幽谧的深谷林间,溪流潺湲,鸟鸣清脆,这歌曲就多了很多浪漫的味道。 一曲终了,苏迷凉挽着顾昊的胳膊,仰头说: “这是李连杰崭露头角时出演的《少林寺》的主题曲,我很喜欢这首歌,跳跃着忧伤唯美的灵性。” 顾昊笑了笑,觉得这丫头的趣味不错,和他看东西胃口差不多,他还以为她这年龄估计更喜欢那些言情剧的主题曲,没想到竟然能听出他吹的是什么曲目。 “你这是意外的表情么?相对于言情剧的卿卿我我,我更喜欢明快淳朴的经典电影。”苏迷凉主动向他爱好靠拢,其实她更喜欢国外的动作片或者其他民族的大型史诗大片。 “嗯,女人视野就应该宽一些,天天盯着一个男人抹泪珠儿,瞧着就让人烦。”顾昊赞赏她的趣味纯正。 这样悠然地聊着彼此的喜好,苏迷凉发现两个人的爱好并无多大冲突,反倒是多出了很多有意思的话题,顾昊偶尔有些释然,原来以为她年龄小,说不上话,没成想压根儿不存在代沟那回事。 因为有趣的人陪着,漫长崎岖的山路竟然丝毫都没有感觉到险峻漫长,反倒显得有点短了,怎么还没有走过瘾就到了? 灵谷寺的历史确实悠久,顾昊也是个很称职的导游,因为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里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带着苏迷凉四处看看,给她介绍有历史价值的看点。 因为是从后山上来的,入目看到的就是古朴的塔林,后门自然有小和尚守着,顾昊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递过去,小和尚接了在读卡器上打了一下,然后恭敬地递回去,向他们道了声佛号。 “你这是什么卡,还能带一个人进去,不是门票吧?”苏迷凉很好奇,她知道灵谷寺是收门票的。 顾昊汗滴滴地咧咧嘴把卡收回钱包里,当然不是门票 了,是捐了无数香油钱换来的金卡,嘴上却说: “就是门票,不限制次数的门票。” 苏迷凉也不再大惊小怪,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塔林里:“有人说寺庙里最珍贵的地方就是塔林了。” “嗯,有这一说,不过灵谷寺历史太悠久了,随便一套佛像都可能是文物,价值自然无法估量,但是塔林确实是寺庙的灵根,想必除了历代主持的法身,也是有宝器陪葬的。” 顾昊缓步随着苏迷凉往前走。 “听说灵谷寺的塔林里有一座宝塔供奉着舍利子,你知道是哪座么?” 苏迷凉好奇地问。 “呵呵,这不好说,塔下边都是有地宫的,谁能知道是哪座?” 顾昊摇摇头。 “额——说不定舍利子早就被盗墓贼给弄走了,传说就是传说。” “没有盗墓贼,这寺庙里有专门练武的护庙武僧,十年浩劫都没有能损害到这里。”顾昊失笑。 “有科学家研究说活佛坐化而成的舍利子,主要成分就是胆结石,你听说过么?”苏迷凉突发奇语。 顾昊瞅瞅她,再瞅瞅塔林:“别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刚刚谁在教导我别亵渎了神灵?科学和宗教从来都是对立的,科学家还说人就是碳水化合物,你觉得你是那一堆冷冰冰的化学成分么?” 苏迷凉噗地一声笑喷,这个打比方太贴切了,她确实无法想象舍利子就是胆结石,更无法想象自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 “这塔林远看成片,近了看其实离得足够远,这说明了什么?”苏迷凉走近塔林发现这地方大得惊人。 “这能证明什么?”顾昊觉得苏迷凉的眼睛看东西的视角和别人不一样,他看了理所当然地觉得雄伟壮观、质朴大气的东西,她怎么就有了新解? “这证明灵谷寺超级有钱——你也说了这塔下边都有地宫的,距离这么远,就说明地宫很大,说不定地宫里真的存着历代方丈积累的财物,据说皇帝从登基开始就修陵墓,大型寺庙的方丈也是这样,富可敌国,从做方丈开始,就修筑埋骨塔。” 苏迷凉笑了。 “你从哪里听来奇奇怪怪的、还颇有道理的话,这些确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压根儿不觉得寺庙除了香火旺竟然还有超级有钱这样的评价。” 顾昊忍不住嘲笑她。 “好吧,我俗了,就是看到这 ☆、067章 客串串神棍 从寺庙后院往前经过一重寺内僧人居住的院落,可能是前方正殿刚刚做完法事,一队穿着杏黄僧袍,披着褐色袈裟的僧人鱼贯而过,法相庄严,步态雍容。 刚好到了有些窄仄的台阶和他们相遇,小和尚恭敬地侧身让在路侧,顾昊和苏迷凉也随着他避开。 等着那队僧人走远,苏迷凉方才收回视线,对顾昊说:“灵谷寺果然不凡,从这些普通僧人的仪态就能看出来。” “你又看出来什么惊人之处了?”顾昊好奇回头凝视,除了队伍整齐,不曾说说笑笑之外,其他的他看不出来。 “现在天这么热,瞧瞧我们穿着什么衣服?那群僧人身上至少穿了四层衣服,在大殿穿着法衣袈裟经历冗长的佛事,一定十分辛苦; 刚刚我看到有人的衣服都湿得黏在身上,汗渍浸透,但是他们神色恭敬肃然,更不曾有人脱去外边搭着的袈裟; 这说明这里的僧人虔诚信奉佛法,法衣在身,如同面佛,修为很好。” 苏迷凉说完,顾昊点头:“确实了不起,我好像确实在其他地方看到过僧人边走边脱袈裟说说笑笑的,如果刚刚做完法事,转身就那么轻率,确实影响不好。” 小和尚笑道:“两位施主过誉了。” 又入了一重院落,右侧有个小院,院门上边书着匾额“方丈室”,苏迷凉看着那敦厚浑圆的笔锋,显然这字出自名家手笔。 小和尚恭敬地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然后推开门,请他们两人入内。 方丈室占据了足有一个大殿的面积,布置古雅,入门正对的是一个摆放着花梨木沙发的大客厅,正对房门的墙壁上绘着西方传来的佛教神话图,色彩黯淡,古朴大气,看得出年代久远; 图画前边放着一张长桌,上边摆着各种法器,一个巨大的铜香炉里燃着好闻的焚香。 左侧显然盛放经卷的书房,镂空的充当屏风的书架上放着各种经卷;后侧显然就是卧室了,卷起的灰色褐色的幕帷后边,僧床上的卧具十分朴素简单,床边只有一桌一椅,看得出所有的家具都有些年代了。 云谷禅师显然已经换下了袈裟,穿着灰色的僧袍,听到小和尚禀告的声音回头,缓步迎接:“顾施主,别来无恙?” “挺好的,呵呵,家母家父身体也都安好,特地托我过来问候。”顾昊恭敬低头。 “多谢挂念。”云谷禅师双手合十行礼,请他们入 座,很快就有小和尚进来献上了茶。 “顾施主可是过来问姻缘的?”云谷禅师端起茶杯,啜饮一小口。 “呵呵,刚刚退了那门婚事,我想你当初断言的十月份我的婚姻就会透的说法,估计有点悬。”顾昊说话毫不拘谨,端着茶杯笑道。 “悬不悬都要到了时候才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了。”云谷禅师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说。 自始至终苏迷凉都没有发觉他的视线往自己的脸上的落。 “说来也巧,今天能够遇到,完全是因为一时起意,早饭时她提及久闻盛名的禅师法号,想要来灵谷寺上香,管家一问,竟然恰好你就回来了,不得不说这次会面,是沾了她的光。” 顾昊寒暄了两句,就提及苏迷凉。 “额——是我沾了你的光才是,不是你的面子,我这小虾米哪里有和禅师一起喝茶的机会!” 苏迷凉被顾昊说得不好意思,打趣之后,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云谷禅师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呵呵,老禅师,久仰大名!” 云谷禅师这才把视线移到苏迷凉身上,湛然双目和苏迷凉含笑的视线相接,如古井无波,却洞悉天然。 他从容地站起身,恭敬还礼,请她入座: “这位女施主行礼恭谨,诚发于心,言语如滚珠溅玉,灵慧异常,可眉心若蹙,笑不由衷,定是有难言之隐; 既然有如此缘分,老衲可否请您在佛前抽一支灵签,或许能帮上一二。” “那就有劳大师了。”苏迷凉近距离观察云谷禅师,觉得他的目光摒弃七情六欲,满是悲悯,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于是云谷禅师站起,燃了三支线香,递给苏迷凉,让她在佛前行礼,念三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佛号,默念心中之事,然后插入香炉。 苏迷凉依言而做,恭敬地上了香。 然后云谷禅师拿起桌上的签筒,念了几句佛经,哗哗哗地晃动三下,示意苏迷凉过去抽签。 苏迷凉看了看那硕大的签筒,心里想着爸爸苏洛川,满怀虔诚地伸手抽出一支签,拿入手中看。 只见签头上写着下下签三字,苏迷凉苦笑,怎么她总也脱不了下下签的命运? 上边的签文为:“不近人情,举足尽是危机;难体物情,一生俱成梦境。” 这签词有点模糊,不过不祥之意十分明显。 顾昊站着她身后,拧眉细看,神色凝重,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签筒里竟然还有这样黑色文子的下下签,一时间也看不懂意味。 苏迷凉咀嚼词句,牢记入心,然后双手捧着躬身递给云谷。 云谷禅师捏着那枚下下签,一字一句地吟哦出声,然后说道: “不近人情,举足俱是危机——是说令尊遭人构陷,危机四伏,皆因当初过于看重一权字,与不近人情之人结交,方有今日之难; 难体物情,一生俱成梦境——是说他的命数莫测,物情多变,隐隐有类似黄粱一梦的显贵,人生本属梦境,这句倒是好的征兆; 此签虽然落于下乘,但因后半句反而有超过上上签的玄机。” 苏迷凉暗暗心惊,明白这云谷还是有着很高修为的,当即笑道: “大师啊,这签属于下下签,显然凶险至极,能列为下下的,据说都和死伤刑名有关,请问大师,此签想要转化为上上签的玄机,能否指点一二?” “呵呵,施主聪慧过人,佛家有云——求之不得就要反求于己,令尊因为对物欲执迷不舍才招致祸端,转化的玄机自然就在于舍弃,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大舍大得;不舍不得,反而加速祸患; 不过,这签虽然是为令尊求的,却是出自你手,想要看得更透,需要你的八字命数,来看对你对令尊是否有扶持之命,报出你的生辰八字来,我为你细看。” 云谷禅师很敬业。 苏迷凉此刻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有修为的高人,她犹豫着自己的八字,据说人的生辰八字显示着一生的命数,她如果把真实的自己显露出来,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她无法预料——毕竟出手就是下下签,再暴露八字,会不会直接就被当成妖孽收了? 所以,她犹豫片刻说道: “我只知道生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这样的八字有用么?” 顾昊有些讶然,这丫头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什么时辰,给她妈妈打个电话问问自然就知道了,要知道错过了今儿,下次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云谷? 但是苏迷凉没有一丝要说的意思,他性子一贯沉稳,知道以她的聪明这样说自然有她的理由,于是静静地站着并不参言。 云谷看了一眼苏迷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时辰自然命格就不准,请赎老衲无能为力。” 顾昊看看时间,他们 还有十多分钟,苏迷凉瞥了一眼时间,明白他什么意思,忽然笑着说: “大师啊,其实对于解签一事,我也略懂一二,不知大师经常为别人解签,可曾为自己解过?据说医生从来不给自己治病,懂命数的人往往看不透自己的运道,可否请大师抽支签,让迷凉为你解解?” 这话出口,顾昊瞪大了眼睛,正好和云谷的视线相撞,两人都是一副瞠目之色。 “大师别理她,这小丫头胡诌的,她连进庙拜菩萨的跪拜礼都不一定能做出来。”顾昊连忙开口,他不想无意间得罪云谷。 云谷却笑着摆摆手道:“无妨,”然后看向苏迷凉,细细打量她的五官神色,眼神中多了丝茫然,他观人无数,却看不出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命运走向,当即说,“如此,就有劳女施主了。” 苏迷凉呵呵一下道:“慢着大师,如果我解得有理,能否也给我弄张那个进庙的卡,让我有一次见你的机会?” “可以,不过这个是否有理,以老衲的判断为准;如果你只是玩笑戏耍,那么顾施主的那张约见卡老衲就要收回来了,你可还原因解签?” 云谷神色间有点笑意,打量他们俩的神色。 顾昊毫不犹豫点头:“成!” “嘻嘻,你都不怕我把你的卡输了?”苏迷凉看顾昊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一点都不担心她输。 “值,想看看大师能抽到什么签?更想听听你天花乱坠地胡诌。”顾昊抬手拿出钱夹,抽出那张卡递给她,苏迷凉双手接了,恭敬地放到了桌面上。 苏迷凉心里直乐——冲这家伙毫不犹豫地用这张卡换她一解扬名的机会,她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他的,想想能给云谷解签,这和站在巨人肩膀上没差别,起点太高了。 她照着刚刚云谷禅师让她抽签的程序过了一遍,做得像模像样的,可是拿到桌上那硕大的签筒,出乎预料的重量让她几乎失手坠地。 连忙稳住神,双手抱着,使出浑身的力气哗哗哗地晃了三下,那滑稽的动作让顾昊瞧得差点笑喷,不过鉴于云谷在场,他只能憋着。 心里无法理解云谷为什么能任由这丫头张狂。 云谷当然也把苏迷凉的模样收入眼底,他眼中的苏迷凉和顾昊眼中的当然不同,他看到的是她的认真和虔诚,笨手笨脚却把他刚刚摇签的技巧学得九成,只是力道欠缺一些。 他的修为相当好,从来没有轻慢 任何人的心思,看苏迷凉签筒抱到他面前,视线盯着那些签,他出声念了三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那声音气发丹田、如同黄钟大吕,让苏迷凉思绪纷乱的心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空明,只见他苦手的手指,缓缓地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支签,看了一遍,双手递给苏迷凉。 苏迷凉把怀里的签筒放到桌子上,双手恭敬地接过,却愕然一惊,这个签竟然出了上中下三等签之外,顶端没有显示等次的标记。 顾昊也瞪大了眼睛,今天真的不虚此行,亲眼看到有人抽了下下签,有人抽了无等次的签,顿时大开眼界,他先前以为这寺庙为了取悦众生,说不定签筒里压根儿就没有下下签,今天看到不仅有下下签,竟然还有出了三等之外的签。 这可有点难解了,一点点能够参考的有效信息都没有,他都替苏迷凉捏了一把汗。 苏迷凉本身就打定主意胡诌的,加上她前世本身就知道些云谷禅师的事情,自然能不急不躁,没有等次让她开了眼界,当不足以让她进退失据。 她也像云谷禅师一样,把那签词字正腔圆地诵读了一遍:“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师,小女出言如有冒犯,还请海涵,我解签了。” 云谷恭敬回礼,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请为老衲解惑。” “这个签出了上中下三等,意为大师已经堪破三界,脱于流俗。” 顾昊抿唇,这丫头倒是会奉承人。 “老衲确实自己抽过几次签,每次都是没有等次的,当时总以为是自己不能给自己推算命格,今天听了女施主一言,这话也算是一种合理的开解了。” 云谷认真想想,点头说道。 苏迷凉看他丝毫没有抵触情绪,心里轻松了很多,接着说:“你这支签的意蕴是照应在行程阻滞上,也就是说,你向菩萨的求的是下半年的出行顺利与否。” 云谷抬了眸,停在苏迷凉脸上:“这点从哪里能够看出?” 因为签文的意思,稍微有点常识的都会判断出是说修为境界的,顾昊也是这样理解的,他们无法明白,她从何处能参出这出行之意来。 苏迷凉知道她说对了,就指着签文,一句句说道:“白云流水,都是运动之像,几曾见过不动的白云,无波的流水?因此斗胆推测,这是问行程的。” “ 那又如何能看出是下半年的出行?”云谷问。 “从‘任东西’这三个字看出的,这水流之势是自西向东的,却写作‘任东西’,这样逆着的势头,照应一年将尽,运势倒流——年末出行大不利。” 苏迷凉说得很直白,顾昊觉得她的话就没有云谷刚才解签的话有禅意和圆滑,太具体了,容易有让人攻击的破绽。 云谷却像她刚才一样,进而问破解之法:“这年末出行大不利该如何化解?” 顾昊的心悬了,这丫头现学现卖地逗老和尚乐呵,难道她也会解生辰八字? “化解方法有两种,只怕我年龄小修为不够,无法取信于你。”苏迷凉说出的话让顾昊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云谷和他的神色差不了多少。 他说道:“运是既定的,也是变化的,化解方法合理,我自然会认真考虑。” 苏迷凉微微一笑:“第一种化解方法,很简单,要破解出行受阻,不出门爽了约在庙里呆着就行了。” 云谷和顾昊相视而嘻,这怎么可能做到,那行程岂是想改就能改的? “第二种化解方法还要从签文上求,还在这‘任东西’三个字上。”苏迷凉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第一种不可能,就抛出了第二种选择。 “愿闻其详。”云谷双手合十。 这时门外小和尚进来禀告:“方丈,下一位客人已经在门外廊下等候了。” 云谷大师正听到紧要关头,闻言愣了一愣,知道时间到了,就对小和尚说:“请那位贵客再吃一盏茶,顺便取张白金约见卡,对了,请问女施主,写上什么名字?” 小和尚看着神色大惑不解的苏迷凉说:“白金卡需要电脑输入施主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苏迷凉一听送她白金卡,这就证明云谷禅师是相信她的胡诌了,当即道了谢,笑嘻嘻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小和尚恭敬地退了出去。 “请女施主详解。”云谷禅师问得更加虔诚。 苏迷凉知道他时间金贵,就不再卖关子,笑道: “这阻逆之意来自‘任东西’上,把这‘东西方位’拨过来调整一下行程安排就成了,反正都在下半年,应该有回旋调整的余地。” 云谷努力地回想自己的行程,该如何照应这东西方位。 苏迷凉笑道:“这个东我觉 得应该是指日本,毕竟隔水而东的不利方位就那个地盘就是尽头了。” “日本?年末确实有个去日本的佛法交流安排,为其一个月。”云谷禅师大惊,他的日程安排很严密的,从不对外公布。 顾昊也抿了唇,他现在才明白苏迷凉估计真的看出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么笃定地把行程猜得这么准。 “大师,既然你相信我的话,那我就直说了,如果你不改行程,年末去了日本,估计一个月行程结束之后就回不来了。” 苏迷凉的断言让顾昊大惊失色,他抬手碰碰她胳膊,示意她说话太过了,这丫头太年轻,锋芒毕露,还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 “回不来?”云谷禅师再淡定也无法不在意了。 “额——大师已出三界,邪魔难侵,这回不来的意思是行程受阻,源自外力,总之,有惊无险,几个月后自然能够平安归来。”苏迷凉解释得很清楚。 “苏施主让老衲顿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衲记下了!”云谷禅师恭敬地向苏迷凉行礼。 苏迷凉连忙躬身还礼,正好小和尚端着托盘进来,云谷禅师拿了桌上顾昊的那张,然后拿了托盘上苏迷凉的那张,分别递给他们俩: “老衲受教了,有时间一定约二位喝茶,答谢苏施主的解签之谊。” “大师也不要过于困扰,希望能有再次喝茶机会!”苏迷凉和顾昊告辞离开,云谷禅师一直送到这个院子的门口。 那位在厢房喝茶的贵客问身边的小和尚:“那位和方丈相谈甚欢的客人很年轻哦。” 小和尚答道:“佛缘不分老幼,我看让方丈心惊动容的是那位女施主,刚刚我听了一阵子,好像她在给方丈解签。” 贵客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女孩子看着不足二十岁,怎么可能给方丈解签?” “谁说不是呢?好了,方丈回来了,我过去禀报。”小和尚也很不解,快步迎向云谷。 他还没有开口,云谷就把袖子里的那根签抽出来递给他,对他说:“把这根签拿到僧房,当做今天的功课,这是我抽的签,让他们写出自己的见解,六点收缴拿过来; 还有刚刚那个女施主的身份证号码,带上她刚刚喝了一半的茶水,让推命数的僧人,占卜一下她的生辰八字。” 小和尚接了签,转身快步离开,云谷直接到厢房见了贵客,殷勤致歉不提。 再说顾昊和苏迷凉出了院门,云谷禅师方才转回身去。 顾昊抬手对苏迷凉的头拍了一下:“你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哪里修道成精的小狐狸,连云谷这样的人都能唬住。” “嘻嘻,其实是很简单的推理而已,抽签这样的事情,心中无事是不准做的,对一个老和尚来说,他更明白这个理儿; 我提出给他解签,他没有直接拒绝,这就证明他心中正有疑惑难解之事; 他一个出家人,无亲无故地求签,还能求什么?顶多不过是可能预见到一些危险的信息,求个安心罢了,他的安危想来想去,和出行有关的可能性最大。” 苏迷凉知道自己引起顾昊的疑惑,就很坦然地解释道。 “那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就能推出他年末去日本?”顾昊不动声色,他觉得越来越不懂这个小丫头了。 “中国人年末都不喜欢出行的,云谷也不例外,能让他这样修为的人膈应的出行当然是出国了; 我提到东西这样的方位的时候,他明显神色有变,西部太冷,有出行他也不会约的年末正冷的时候,东边佛教与中国交流最多的国家就是日本,自然就猜对了。” “那你凭什么断言他行程会受阻?” “第一个原因,是他求了,证明他自己已经看到不顺了; 第二个原因,我猜的。” “噗——”顾昊乐了,“你——你也太胡闹了,到了年末他没有行程受阻,你怎么解释?” “我又不是职业神棍,谁让他信的?” 苏迷凉理直气壮地反问。 顾昊华丽丽地用匪夷所思的神色为云谷默哀。 苏迷凉受不了就说:“放心好了,他会用尽一切方法调整日程的,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也是血肉之躯,能有如此成就和影响,自然比我们平常人更加爱惜性命,换句话,就是他已经窥破天机,趋利避害的意识比普通人强烈得多; 嘿嘿,没想到那家伙这么搁不住忽悠。” 苏迷凉丝毫都不担心。 “忽悠?啥意思?”顾昊又听到了新词汇。 苏迷凉警觉地想想,赵本山范伟高秀敏主演的小品《卖拐》确定是2001年春晚演出过的,当即松了口气,反正“忽悠”这个词将会在2002年春晚小品《继续卖拐》之后,成为年度热词。 “去年春晚的小品,你没有听过‘忽悠’这个词?”苏迷凉笑道。 顾昊努力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 “忽悠怎么说呢?意思就是用话把人绕进去。”苏迷凉觉得咋解释都没有那个味道。 “蒙人的意思,是么?”顾昊合理地引申。 苏迷凉笑嘻嘻点头。 “好了,这样的交流到此为止,你太打击我的认知了,我都在想,你小嘴巴里有几句话是真的。” 顾昊懊恼不已,觉得他不该多嘴去问,好容易对她滋生出来的神秘感,竟然瞬间就让她摧毁得荡然无存。 苏迷凉觉得这个副作用的影响有点坏,当即伸手挽住顾昊的胳膊,笑道: “什么话都看听话的那个人,觉得真自然会真,听话的那个人心意虚假,那么再真诚的话都会怀疑它的真实度的,这和说话人无关哦。” 顾昊被她的无赖小模样逗笑,乜斜着她: “那么刚刚云谷禅师给你解签,真假如何?” “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说话虚道道太多,我自己会仔细琢磨签文的;而且,我一贯认为预测未来的最好方式就是去创造它,而不是等。” “这话说得好,属于行动派,我欣赏!不过你为什么不说了八字,让他推算一下,多好的机会!” “傻帽儿,八字怎么能轻易地泄露给别人?”说完她忽然站住,抬手捂住嘴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你?”顾昊也站住问她。 “额——云谷这老和尚太狡猾了,或许一个姓名一个身份证号码,他都能够推出来他想要的东西,啊啊啊——大意了,竟然被他一张卡给算计了。”苏迷凉懊悔不跌。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他没事对你穷根究底干么?” 顾昊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他想到自己那张卡压根儿就没有问过什么身份证号,而且苏迷凉能说中云谷禅师的心思,无论她对自己解释得多轻巧,对云谷来说,绝对是非同小可的一件大事。 苏迷凉有些沮丧地垂了头不再说话,她抬手从裙子口袋里取出那个卡片,捏在手里看了看,觉得无论如何她算是帮了云谷禅师,他一个出家人,即便看出了什么,也应该不会口出恶言去和她结怨的。 顾昊纳闷,逗她道:“你怎么这么在意你的生辰八字?难道你命硬克夫克父,担心被我知 ☆、068章 他章要藏娇 顾昊双手插着口袋悠然地跟着那个被他气得暴走的纤细身影,感觉到自己无法止住的上翘着的唇角,抬手摸了摸下巴,思忖道,老是喜欢说能逗她脸红羞恼的话,这行为确实够幼稚的。 不过,这样心里窃笑着甜甜又酥麻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感觉好,他觉得不管她怎么嫌弃,都不会轻易地丢了好容易发现的逗乐子本事,到这样的年龄才体会到这种痒到心窝子的欢喜的感觉,他有点怅然,或许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想想吧,把一个从来都不熟悉的女人抱在怀里,和她水ru交融、呼吸想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更不用说,拉着她的小手听着那些鸡零狗碎的叽叽呱呱的毫无意义的话,心里只会觉得可爱有趣,好像上帝突然打开了一扇他从来都不曾眺望过的窗口,面前这小丫头和他儿时躺着仰望天空心情一样,充满好奇和神往。 “那云是你家养的?”顾昊想到刚刚她娇嗔地乜斜着他撒娇的小模样,不由笑了,天上的云彩他确实家养不成,不过,把这个小丫头家养了,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眼看着那丫头袅袅婷婷地只顾低头走着,好像没发现她已经走到停车场边上了,就快走两步: “喂,那边,车在那边。”他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的视线扭到右侧停车场的方向。 “你去开车,我在那边路口等你。”苏迷凉眯眼看看,辨认出他那辆豪华座驾。 “一起啊,走到那边好远的。”顾昊看看自己的车子,看看停车场的出口。 “这浑身的关节都犯困,我稍微走走。”苏迷凉说着耸耸肩膀。 “该!我抱着还会摔了你?吓得浑身发僵,眼睛都不敢睁。”顾昊笑着帮她捏了两下肩。 “去开车吧。”苏迷凉双手撒娇地把他轻轻推到了停车场边。 望着顾昊远去的高大背影,苏迷凉眯眼凝视。 正是日落时分,太阳褪去白天的滚烫火辣,万物都沉浸在它柔和的金色之中,她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温暖,这个还能记起年少时躺在草地上看云的男子,心灵里仍然有一块纯净的不曾被名利沾染的角落,那里,会盛放她的身影么? 她只知道,她小小的心里,已经把这个男子放了进去。 顾昊开车很稳,倒车步骤简洁精准,这个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仕途顺畅、贵不可言的男子,会是她的么? 事在人为!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是自己配不上的,她只知道命运把自己推到他身边,一定有着神秘的无法堪破的玄机。 或许,他就是上天送给她的重生礼物。 重生后的苏迷凉多了丝大胆和魄力,因为她不甘堕入前世那种无助的任人宰割的悲催境地。 绝境中的她,此刻看着他开车缓缓而来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路径,一路摇曳花开。 车子在路口停住,顾昊推开车门,苏迷凉矮身坐了进去。 “——凉凉,一会儿回去,你可能会见到我妈,你——想见她么?”顾昊琢磨不透自己说这话的心态,有点小小的忐忑,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知道见家长的意味么。 苏迷凉眼睛一亮,侧头看他笑: “你妈妈?她来了这里?当然想见,我很好奇那个能把你养育得这么优秀出色的妈妈,会是什么模样,你觉得——额——你觉得她会喜欢我么?” 顾昊的心里瞬间幸福满怀,他笑得眼睛深邃闪亮:“她喜欢不喜欢你,都无关紧要,我喜欢就好;不过,我觉得你如果想让她喜欢你,她自然就会喜欢。” 他知道妈妈看人的眼光很挑剔,让她首次见面就喜欢上苏迷凉,可能性不大,为了不把她吓住,就出声安慰。 “你妈妈是专职主妇还是职业女性?”苏迷凉试探着问。 “算是二者兼顾吧,她要操心的工作很多,不过她对家庭也很重视的,只要爸爸或者我遇到假日回来,她无论多忙都会赶过去陪我们,亲自下厨,做我们喜欢吃的菜,她的厨艺很好的。” “妖孽呀,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这两个矛盾的身份给调和处理,还厨艺很好,真是让我更好奇。” 苏迷凉想到顾丽影那富贵雍容的气质,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听顾昊这样一说,顿时华丽丽地只剩下仰慕了。 顾昊似笑非笑地扬起菲薄的唇角:“妖孽?你确定这词语能用来形容长辈?” 他语气自然,苏迷凉听不出他这番话是否夹着嘲弄,视线上移,落在他如雕如琢的俊朗五官上,微微有点小尴尬,嘿嘿笑道: “那你说哪个合适?你见过哪个女人能既是女强人,还能把家庭兼顾着,还让儿子夸厨艺的?” 顾昊因她的反问微微一愣,旋即勾唇:“这么说,回头我把你这个赞美词语捎给她?” 苏迷凉顿时震骇得瞪大眼睛,她无法想象顾丽影听到这个词语会是什么表情,当即连连赔笑: “千万不要,她听了说不定直接就让你抬手把我拎到大门口丢出去了。” 顾昊被她描述的画面逗乐,眸子里的微光洋溢着罕见的明媚。 “记住哦,对了,你妈的厨艺,是煲汤在行还是小炒出色?”苏迷凉回想她上辈子无法见人的厨艺,琢磨顾丽影那点厨艺说不定也就是偶尔拿来哄哄老公和儿子罢了。 “煲汤么好像很专业,对药膳都有专门研究,小炒究竟哪个菜系见长,这有点难说。”顾昊很认真地想了想。 苏迷凉很想晕倒:“你妈妈手下的小炒还分菜系?” 顾昊点头:“外公说过,当初妈妈出嫁前,专门休息了一年的时间请各种菜系的名厨教给她厨艺。” 顾昊提起妈妈,一脸的温柔喜悦。 果然是只能高山仰止了! 苏迷凉震惊之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那么强,是因为人家站在古老强悍的家族肩膀上: “你妈妈一定是很传统的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从不曾听说过现在的女孩子出嫁前要如此慎重地学习厨艺。” “呵呵,妈妈这人,怎么说呢?小时候被外公用中国的古典国学进行正统教育,长大后出国留学接受国外的教育,说传统她从来不传统的,但也不洋派,总之,见了你就知道了。” 顾昊从来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妈妈这个人。 “哎呀,你妈妈称得上集中外文化于一身的奇才了。” “别夸大其词,你这小嘴巴说话总是那么生动,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一惊一乍地乐呵。” 顾昊笑得合不拢嘴巴,比苏迷凉夸他还高兴。 他观察苏迷凉的神色似乎丝毫都没有觉得压力,这小丫头总是有举重若轻的本领,想到云谷那样的人物,她都能谈笑自如地忽悠,也就不再为她担心了。 “哪有夸大其词了!现在大家闺秀不少,真正懂得国学的淑女早就难以见到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 苏迷凉想着顾丽影那难以描述的仪态,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背景能够养出这个女人来,顾昊对他的家庭并不提及,她自然也不好意思问,不过,她早晚会知道。 车子开到那深林处的宅院,和昨晚到这里时候的幽趣静谧 不同,远远就看到院内灯火通明,人影散乱,主楼前的巨大草坪上很多人在忙碌整理。 “怎么瞧着这么热闹?”苏迷凉有些吃惊地瞪眼看。 顾昊苦笑,妈妈这人到哪里都喜欢热闹,这是搞哪出? 难不成是庆祝他摆脱那桩厌烦的婚事? “估计是觉得餐厅吃饭太闷。” 顾昊视线扫过远处停车场上的多出来的十多辆车。 “呵呵,说得是,这院内野趣颇多,肯定比在室内用餐的胃口好。”苏迷凉眯眼瞅着。 只见戴着白色专业厨师帽的工作人员在草坪边的烤架上忙碌,草坪上摆着一张铺子桌布的长餐桌,上边摆放着长长的几排色彩鲜艳的水果糕点。 有乐队在草坪中间的高台上摆放乐器,穿着时尚的表演服走来走去,十分惹人眼球。 她有种恍然误入电影画面的不真实感。 “还有乐队,今晚伯母要举办派对?” “估计是。” 顾昊一边把车缓缓开向右边的停车场,随意看了看,烧烤的炉火正旺,酒杯擦拭得透亮,乐队悠扬的演奏声已经响起,台下已经聚了十多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草坪的桌边,有成年人坐着闲聊。 他的心神一凛,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苏迷凉出现在这样场合的理由。 她太弱小,时机又不对,稳妥起见,还是委屈她一次更好。 苏迷凉有些紧张,虽然她不怵大型的场合,可是,她出现在这里确实是身份尴尬。 转念一想,随便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可是顶着张十七八岁的脸,低微渺小的无人认识,别人即便指指点点,也无所谓的。 停好车,苏迷凉推开车门正要下去,被顾昊拉住手。 “怎么?” 顾昊看看她:“我在想,一会儿如果我不陪着你,你会不会有受冷落的感觉。” 苏迷凉垂了眸子,让唇弯出弧线:“这个圈子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正不知道怎么逃开呢,你冷落点,正好可以让我自在些。” 她的心里有些凉凉的,男人的心思果然难测,刚刚还是眷眷不舍的神情模样,一转眼就变了脸。 也是,只要回到他熟悉的环境里,他就会想到他的身份,恢复冷静,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藏着她了。 顾昊抬手撑了下额头,有些头痛 她的表情,分明是不高兴的,却还能对他做出委屈的笑模样。 捏捏她的手:“你别多想,刚刚和郑家退了婚,你要是在这个档口出现,被推到风头浪尖上,就会成为退婚的原因; 你爸爸的事情自然会被有心人挖出来,郑家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这个圈里有着各种看不到的小利益圈子,不定一个什么曲里拐弯的人物横插一腿,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你可明白?” 苏迷凉有些懵的大脑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原来他不是想要藏着掖着,而是为她爸爸的安危考虑,果然,这男人的态度足够让她昏了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郑家能和顾家联姻,那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她要是成为出气筒,下场绝对凄惨。 更何况她现在和顾昊没名没分的,非要站在这男人身边,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勾起的唇露出点细白的小牙齿,对顾昊明艳一笑:“我懂你都是为我好,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自己去餐厅弄点东西吃,别为我担心。” 顾昊伸手摸摸她的头,和她碰碰额头:“真乖,我送你回去,一会儿再出来招呼客人!” “不用了,刚刚咱们进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盯着这车瞧,认出是你回来了,去吧去吧,我知道路怎么走。” 苏迷凉下了车,拒绝顾昊送她。 “呵呵,我顺路也要回房换件衣服,几个死党可能一会儿也会过来,那帮家伙的眼睛很毒的,瞄一眼都能发现我下午做了什么事儿。” 顾昊笑着对她眨眨眼,苏迷凉顿时不吱声了。 两人刚刚走到停车场一角,正要上到小径上,一辆白色的法拉利风一样就冲了过来,到他们面前稳稳地停住。 顾昊看看吓得白了脸的苏迷凉,抬脚踩着车头晃了两下: “滚出来,你每次出来都要吓人么?” 苏迷凉缓过神,看到车门来看,出来一个衣着光鲜抢眼的年轻男子。 男子站在车门前,反手拍上车门,一身裁剪修身的酒红薄料西装加白色硬领衬衫,和大多数爱耍酷的男人一样胸口两粒纽扣是解开的,衬衣的领口微微外翻,露出蜜色的健康肌肤,帅气逼人。 只见他走着一摇三晃道: “昊子,飙车蹭到也不曾见你抬脚跺我的车,这是怪我吓着了你怀里的小妹妹么?”男子明明是对着顾昊说话的,却侧过脸看着苏迷凉,眼尾有点上挑的丹凤 眼霎是迷人。 靠,她和顾昊站着连手都木有拉,距离足有三尺,他怎么就看成了怀里的小妹妹? “顾先生,多谢,我先过去了。”苏迷凉很客气地和顾昊点头道别,看也不看那风骚的家伙一眼。 “我这朋友口无遮拦,就是臭嘴巴,不好意思,多有得罪啦。” 顾昊觉得这丫头不去演戏真是浪费天赋了,这神态语气,拿捏得刚刚好,他连忙很认真地配合。 “无妨。”苏迷凉说着直直地从风骚男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被华华丽丽地无视甚至忽视了! 风骚男瞠目结舌地瞧着这出乎预料的一幕:“这小丫头没有看到我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么没礼貌!” 苏迷凉转身,款款地对他点头,微笑:“这位先生,对不起,我和你一样,眼神有点不好使。” 说完优雅转身,步伐轻快地走了。 顾昊心里几乎笑喷,他哈哈笑着指着风骚男: “老千,你这货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 “我眼神咋不好使了?”被叫做老千的家伙看看远去的苏迷凉,再看看笑得欠扁的损友,很想不通。 “这小姑娘是妈妈朋友的孩子,来灵谷寺玩的,你哪只眼看到人家蹭我怀里了,狗嘴喷粉,被讽刺了活该!” 顾昊努力把谎话给圆了。 莫千然抬眼上下打量顾昊:“真的没奸情?” “快点停了车过去吃东西,真没。”顾昊神色淡然。 莫千然想了想,绕着顾昊转了一圈,揪住他衣服领子就要去嗅。 顾昊抬手一把把他推开,嫌弃地瞅他: “滚远点——那么一群女人视线都被你这骚包车吸引过来了,你想让她们误会咱们俩有点什么吗?” 莫千然笑得阴阴地连连点头:“也是,那么嫩绰的一小丫头,你要下得去手,不成禽兽了?” 顾昊的脸色有一瞬的呆滞,切齿道:“莫千然,你很闲么?磨牙闲嗑都这么没品,你这眼果然适合做装饰!” “装饰?昊子,我这眼光看女人要是看不准,你给我摘了我都没二话; 我今儿把这话搁到这里你记着——这小丫头如果不是纯的未解世事的白纸,就千帆过眼历练出来的段数极高的腹黑小妖精,据我的经验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莫千然冷笑道。 “这话矛盾得可以,多纯一妹子,你怎么就能看成妖精?估计妖精是藏在你的心里了,看什么人都像你同类。” 顾昊切地一声笑,嘲弄着抬腿要走。 “我说了你别不信,简单了说,这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怀春情感泛滥的年纪,我这春波荡漾的眼神朝她闪了又闪,这妞儿愣是无视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连脸红一下都不曾,你觉得她这定力是不是太好了点?” 莫千然伸手拦住他,据理力争。 顾昊瞬间就想到苏迷凉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地羞红了脸的小模样,心情大好:“可能她年纪小,还没有开窍;或者你说话太随便,伤害了女孩子的自尊心。” 莫千然张张嘴,抬手锤了他一拳:“我是同情你,别刚刚挣脱了郑爽那女汉子又掉到一腹黑女的手心里。” “腹黑女?什么意思?”顾昊确实不知道女人还有这一类型的。 莫千然看挑起了他的兴趣,很高兴能为他解惑:“腹黑当然不是说那妞儿的肚皮呈现古铜色的,而是有心计的意思; 表面纯良,暗里张扬,擅长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面对任何状况情形都能游刃有余,让自己占据有利形势。” 顾昊拧眉,这话说得确实有点像那小丫头的做派,面上不动声色: “说得有意思,我也听说了一个给女人归类的新词语,你有兴趣听么?” “哈——什么给女人的归类的新词语我会没听过来我这里炫耀了,说说说说,咱们交流一下。”莫千然大笑。 顾昊淡然道:“——白富美,你听说过么?” 莫千然双眉微微一挑,眼睛睁大了一点,旋即抬手摸了下鼻子:“听过——听过——” “说谎!”顾昊肯定,眼神一顺不瞬地盯着他。 莫千然抬手摸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大刺刺地说:“白富美——顾名思义,是指长得白有钱又漂亮的女人。” 顾昊看着他细微不经意的小动作,觉得苏迷凉教给他的判断人说谎的小技巧果然不一般地实用: “既然你听说过有白富美这样的女人归类,那么和白富美对应的男人归类叫什么名字?” 莫千然顿时有点傻眼,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也无法发挥,当即厚脸皮道: “这白富美一听就老传神了,我承认我今儿是第一次 听说,你说和白富美登对的男人称呼什么?” 顾昊看终于能打消他的嚣张气焰,就咧咧嘴道: “听好了,叫高富帅——有意思吧?” 莫千然果然把这六个字合在一起念叨了两遍,笑得不可遏止:“咔咔咔——白富美,高富帅——好传神的新归类,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哪里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往那边瞧瞧,你的白富美终于等得耐不住追过来了。” 顾昊说着大笑离开,莫千然顺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看,果然一群女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他走过来。 “喂——你这没义气的家伙,等等我。”莫千然向顾昊求救。 顾昊头也不回,只是右手抬起,对他摆了两下爪子。 莫千然看求救无望,马上拉开车门缩了进去,快速地把车开到停车场。 那群年轻女孩子看到顾昊都纷纷笑着招呼,顾昊抬手指指停车场方向,对其中的一个女人说: “兰兰啊,老千在那边,刚刚还念叨好长时间不见你。” “顾大哥,真的么?” 那个叫兰兰的女孩子顿时惊喜得满面飞霞,身边的女孩子更是一个个羞怯地看着顾昊,小声开着兰兰的玩笑。 顾昊脚步毫不停滞地往前走,一直走到草坪边拐弯的地方,他顿了一下,眼角扫过被女孩子拥簇着笑得烟视媚行的莫千然。 心里咯噔一下,这些眼高于顶的女人看的莫千然都是不由自主地围拢过去,飞蛾扑火一般的奋不顾身,他早就看习惯了,因此更加觉得苏迷凉刚刚看到莫千然的神色太过冷静了,不像她那个年龄阶段应有的反应。 莫千然在女人堆里一贯都是无往不利的。 刚刚他都嫌莫千然瞧着苏迷凉的眼神有些刺眼了,偏偏那丫头竟然无感,那么容易害羞的小人儿不仅没有害羞的模样,反而还能冷静地和他撇清关系,讽刺莫千然的大嘴巴。 或许莫千然说得对,苏迷凉确实不可能纯的像一张纸,那么她真的是千帆过眼修炼成精的妖精么? 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在莫千然把他们往一起说着调笑的时候,她能瞬间就恢复自然,撇清和他的关系,还反击了莫千然对她的冒犯,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偏偏她做到了,还万分自然,问题就出在她太过自然了,反而显得刻意而为。 莫千然对他们俩关系的判断估计也 是源于此吧。 “昊儿,过来啊!”穿着白色长裙的顾丽影从朋友边起身对他招招手。 于是草坪餐桌边的客人都朝他看过来,纷纷同他招呼。 顾昊抱抱拳,团团一揖,阻止那些纷至沓来的问候:“各位请慢用,请慢用,吃好玩好啊!” 然后他大步走到顾丽影那桌坐下,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管家很快就给他端来了餐具和食物。 顾昊一侧身,管家就凑过耳朵。 他小声说:“那丫头回房了,你给她送点吃的。” 管家点头退下。 “你怎么一个人?”顾丽影毫不避讳地问他。 “怎么了?”顾昊接口,对她使了个眼色。 顾丽影愣了一下,明白他不想让人知道苏迷凉的存在,就知趣地不再说什么。 心里却暗自叹息,儿子怎么就这么难坠入情网呢? 身边的一个贵妇已经开始笑眯眯地给顾昊说媒,向他推销自己的亲侄女。 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侄女有怎么好。 顾昊可怜兮兮地捉了妈妈的视线,向她求救。 顾丽影正要插话转移话题,正好莫千然过来了,他已经摆脱了那一群花蝴蝶一样的女人,和三五男子晃荡过来,和顾昊打招呼。 顾丽影就趁机摆摆手,催促顾昊起身:“去吧去吧,这里有我,你招呼你的朋友就好。” 于是顾昊就和死党们一起移到了一处僻静些的角落叙旧。 时候不大,管家过来,顾昊看向他,他点了下头,示意已经安排好了苏迷凉。 男人们相聚自然少不了喝酒,加上大家都在不同的领域或者地域,一些信息和资源需要共享。 当然围绕的核心是目前顾家和郑家交恶之后,可能会隐隐地影响到的商业或者政界的格局,面对可能发生的漏洞,大家该怎么入手应对。 此刻的顾昊全然不是和苏迷凉在一起时候那副笑容爽朗的大男孩,而是一个成熟铁血的男人。 他提到郑爽时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那力道如同要把酒杯捏碎一般惊人,他冷峭的五官硬得毫无弧度,已经很多年没有敢挑战他的忍耐底限了,更遑论这个欺骗了他的尊敬和诚意的未婚妻,政治联姻本身就很难培养出纯粹的感情。 能做到的就是为了双方的利益最大化,而相互尊 ☆、069章 极品母子 云谷禅师念了声无量寿佛,让顾丽影的心定了下来,只听他说: “施主没有听错,是真的,所以我这个电话的建议是,让你家小施主好好待她,最好娶回家,老衲修为尚浅,只能看出来她和你们家的缘分属于福缘!” 顾丽影心底最后的一丝疑惑终于散开,向老禅师道了谢,云谷就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顾丽影就有些后悔自己约了朋友来家聚会了,果然心情烦躁、头绪繁杂的时候,什么事都不宜做决定。 这两天她的心一直犹豫烦躁,把苏迷凉硬生生地推到儿子身边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 她很清楚,自古以来,过于聪慧的人寿命多不长久。 苏迷凉的聪慧劲儿让她印象深刻,一个人的智慧和学识是没有关系的,智慧中无怨恨无烦忧,只有一条通往“和”的路径,她能毫不犹豫地接受自己无理的要求,显然是能开清这一点,而且她为解决爸爸灾难而表现的恭敬心和诚敬心,都让顾丽影有深刻的感触。 但是苏迷凉即将成年,爸爸却遭遇如此大劫,她的命数中可能会有刑克; 给儿子讨老婆,自然希望图个福寿全些的,帮他添福添寿,带有刑克之命的苗头,让顾丽影心里忍不住就来回掂量,犹豫起来。 云谷禅师的电话让她的心彻底放松了,不再犹豫,连这样一个能窥破点天机的老禅师都这样说,苏迷凉和她家的缘分是福缘,那自然就不会给儿子和家运带来灾祸了。 心底的疑惑解开,儿子回来却并不带苏迷凉过去让大家认识,她很快就想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就拿出充分的耐心招待前来聚会的朋友。 聚会结束本身想去儿子房内谈谈的,却发现他并不在房间,记得管家告诉她苏迷凉在隔壁的房间。 房门虚掩,轻易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顾丽影笑了,这小丫头太聪明了,连一个人受冷落时候的消遣都随身带着自娱自乐。 她完全相信,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其实心里已有一方强大独立的精神空间,只因她现在外在条件太过弱小,才不得不依附于他们。 很多年她都不曾看到儿子有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举止了,更想不到那么硬朗高傲的家伙现在会拿着电熨斗伏在地上和那小姑娘一起做这件考验人耐性的琐事。 他那火爆脾气,虽然一直被她好好调教化解,可是性子中的戾气却是她无能为力的。 能 让耐心不够的儿子,这么耐心地躬身伺候着,看来,真的很喜欢哦! 儿子固执地僵硬着的背脊忽然让她掩唇而笑,这小子知道她来了,怪她没敲门么,还是担心小丫头难堪? 看看苏迷凉从睡衣睡裤边露出的细伶伶的手脚,她明白儿子是担心委屈了小丫头,心里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甜甜的,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的。 她含着笑,轻轻弯下腰把那张纸片原样放好,不愿意打扰到他们的温馨,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 顾昊和苏迷凉小心翼翼地熨平了一张碎裂的书页,直起身都开始大口喘气。 因为担心空调的风会吹动碎纸片,苏迷凉没有开空调,抬头看到顾昊一脸的汗水,对耸了耸肩,顾昊毫不犹豫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汗: “好香,今晚还要继续做么?”他抬起头体贴地用手指捏起她的衣服轻轻地提提,避免粘在她身上不舒服。 “当然要了。” 苏迷凉笑着抬手拿起胶水和透明的修复纸,伏下身体很认真地把那张熨平的拼凑好的书页一点点地粘好。 他一直默默地在她身边盘腿打坐,静静地看着她不急不躁地修复着。 一身宽松的白色睡衣让她伶俜纤瘦的身体变得更加柔若无骨,仿佛是他抬手就能捻起的一团云,静谧悠然从她的身上散出,一点点地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你做这些,不着急么?”顾昊看着庞大的修复工作,微微皱眉。 “着急也必须一点一点拼凑,越着急越容易判断失误,索性就不急了。”苏迷凉抬手把修好的两页书拿起,放到桌上,然后弯腰有序地收拾地上的残片。 “用我帮忙么?”顾昊懒洋洋地坐着,看着她蹲着弯腰探身,睡衣下摆时不时露出一小节白皙柔软的身子,那美妙的弧度无端让他想入非非。 “我都做了编号的,你不知道,会越帮越忙的,我自己来就好了。”苏迷凉回头对他笑笑,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深邃炽热,她吓了一跳,慌忙避开,声音有些慌慌地说,“客人们都散了么?” “嗯,都休息了。”顾昊想到妈妈的脚步声,从他的房间门口到苏迷凉的房间门口,他不守规矩把妈妈引到了苏迷凉的房内。 感觉到妈妈从推门看到走入房间,他的背脊因为紧张都要僵硬了。 这是不是太尴尬了? 聚会结束,一贯讲究的妈妈一定 妆容惨淡,苏迷凉又是一身睡衣,他生命中两个很重视的女人,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中开始人生的第一次见面,会不会留下不好的阴影? 顾昊只好硬着头皮,看到苏迷凉那专注投入的神色,也让自己专心起来。 他把见与不见的主动权留给妈妈,当然他也用这样固执的姿态,表示出他对苏迷凉的在意,他真心希望妈妈能忍耐一下,等明天早上,他会把一个清丽可人的小丫头带到她面前的。 果然是多年的母子心意相通,感觉到顾丽影终于满足了好奇心没有出声地离开后,顾昊觉得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妈妈,你太会折腾儿子了,不就是因为今晚没有在第一时间让你看的她,你就这样惩罚我! “那你——那你——不用回房休息么?”苏迷凉把东西收拾好,看着这家伙死赖在地板上,没有一点要动的模样。 顾昊抬头看看她:“你收拾好了么?” “嗯。”苏迷凉点头,看着他从地板上施施然起身,知道他要离开,就对他笑了一下,“晚安哦。” “一会儿床上再道晚安好了,现在说得有点早了?”顾昊走过去,伸手去抱她。 “额——你什么意思?”苏迷凉瞪大眼睛,这家伙——这家伙——他要做什么—— 顾昊把她抱起一些,把她小身子抵在桌子边上,低头抵着她的额,笑眯眯地说:“一起去我的房间睡,刚刚我问了你——今晚还要继续做么,你说当然要了,我可是眼巴巴地等了你这么久的。” “啊?你什么时候问过?”苏迷凉大惑不解。 “刚刚你借给我肩膀让我擦脸的时候啊,说你好香,然后问你今晚还要继续做么?你说当然要啊,我都开心得不得了,不然我为什么留在这里?” 顾昊说得理所当然。 “你——那不是问我要继续修复书页的么?”苏迷凉汗滴滴地无语,这家伙也学会给她使用阴谋诡计了。 “不是,你好容易对完整了,又熨平了,接下来当然是粘贴的工作,显而易见的问题,我用问么?”顾昊抗议。 好像很有道理哦,苏迷凉无语,转念后就软软地乞求:“对不起,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那我现在再表态,晚不晚?” “不晚啊。”顾昊笑眯眯地很慷慨。 苏迷凉双眼瞬间就开始亮晶晶地笑,正要开口,只听顾昊说: “先别高兴得太早哦,现在不是开放性的答案了,只有两个选择项,一个是十分想做,一个是万分想做,我会根据你的选择,好好地表现的。” 苏迷凉顿时咬了牙开始捶他。 顾昊乐呵呵地抬手捉了她的手,低头吻住她的小嘴,辗转厮缠片刻,已经把她吻得浑身软烫,然后满意地放开她耳语: “一起睡,今天白天我都忍得有些痛了。” “你在小溪边明明欺负过我,哪里有忍了。”苏迷凉抗议。 “我——我当然有忍了——你那么可怜的模样,让我充满了罪恶感,根本就没有射出来,然后一路上你都叽叽喳喳地撩拨我,好多次我都想把你按在树上正法了,想想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只好忍了。” “咱们一路上说说笑笑那么开心,你脑子就琢磨着这点事?”苏迷凉哑然。 “就是因为开心,我才更想,说到小时候躺在草地上看云的时候,我想的其实是很想把你按在草地上做了之后,再和你一起看云的。”顾昊轻轻咬着她的唇。 苏迷凉彻底失语,她半天才回过神,羞恼地推开他的唇:“你——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当然能,你说小时候你很闹人的时候,我就在懊悔,既然委屈哭泣都是你的习惯了,我干嘛要心软放过你,不一次让自己爽透了,你是女人,不知道男人忍着有多辛苦。” 顾昊诉苦。 “你忍得怎么很辛苦?”苏迷凉磨牙,什么她委屈哭泣都成习惯了,那他就该欺负她么?当即恶趣味地逼问,她就不信这家伙能说清楚。 哪成想,顾昊轻飘飘地说:“唉,一言难尽,那滋味估计你无法想象,不过,你可以双腿之间夹根棍子走路试试,自然就明白了。” “啊啊啊——那能一样么?你就是存心调戏我,你那精力随时发情,不忍能怎么样?练习忍耐和定力才是你的出路,不然你想怎么样?你能走一路做一路,还是能天天躺在床上?” 苏迷凉气结,没好气地教育他忍耐要养成习惯。 顾昊正色道:“小乖乖哦,走一路做一路的机会咱们已经错过了,现在最好是在床上说这些话,不然又错过了良辰美景,咱们在一起能抱能做,干嘛要练忍功?” “可是,你妈妈今晚回来了,一会儿她会去你房间看你的,要是看到我,你让我没脸见人。”苏迷凉终于说出心中的担忧。 虽 然她和顾丽影有协议,顾丽影会希望她多和顾昊在一起,但是,这不代表顾丽影会容忍她霸占着儿子,不给他们娘儿俩留一点话家常的时间啊。 “妈妈很开明的,放心好了,她也年轻过,今晚不会打扰我们的。” 顾昊安慰着抱起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顾虑到白天还要见妈妈,顾昊没有舍得怎么折腾她,两个人缠缠绵绵地做了一次,顾昊看到她昏昏欲睡的小模样,就很体贴地抱着她睡觉。 苏迷凉因为白天爬上,身体实在劳累,睡得很熟,半夜醒来一次,想要挣扎着溜出房间,被顾昊拉回来牢牢地抱住,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是苏迷凉许久以来第一次因为身体过于疲劳而睡得香甜。 清晨,她被浴室传出来的电动剃须刀发出的细微声响吵醒,不是一个人醒来的滋味真好。 苏迷凉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走到落地窗前刷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外边刺眼的白光瞬间就拥入了整个卧室,刺得她眼眶酸涩不已。 听得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到顾昊从卫生间走出来,身上穿着白色浴袍,湿润的短发因为没有打理显得湿润紊乱,去了眉梢的煞气威严,让他整个人都多出来几分慵懒和不羁,和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生生多出丝俊俏之色。 他走过来,圈住她的腰轻轻揉了揉,看她猫儿一样温顺地靠着他,低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睡够了没有,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苏迷凉唇角绽开甜甜一笑,直起腰把脸贴到他的肩头:“两个一起醒来的时光好温馨,生怕这是梦境,急急忙忙地爬起来看你还在不在。” 她那小脸带着丝恍惚又幸福的光彩,让顾昊觉得她是不是被孤零零地丢怕了,他的回应是低头攫住她的艳色的唇缠绵地吻了上来,结实有力的臂弯和气贯长虹的强吻,吻得她全身发软,真实地感觉到胸闷气短,大脑却混沌一片,只是信任地靠着那结实的怀抱。 吻得尽兴了,顾昊才低头放开她,拍拍她的小脸:“乖了,一会儿到餐厅要见妈咪。” 苏迷凉迷离的双眼顿时就有了焦距,她眨眨眼,才想起昨晚留下的这个重要的事情。 顾昊走向衣橱来开衣柜,露出运动系列那长长的一排衣服,取了套帅气的休闲装,竟然头也不会,自自然然地脱了浴袍去换。 苏迷凉脸皮薄,迅速地转开视线,抬手捂了眼。 可是,窗外那阳光无比明媚,把他那英挺峭拔的身材清清楚楚地照出来,让苏迷凉的心里无端地痒痒的,竟然就着手指间的缝隙偷看。 打开的柜门内侧就是一面镜子,能清楚地照出苏迷凉的模样,这丫头到底是害羞还是不害羞啊! 顾昊汗滴滴地装作没有发现她在偷看,他对自己的身材绝对自信。 不徐不疾地套着长裤,忽然很想捉弄她,就猛然侧了眸子往她这边看,苏迷凉被捉了视线,慌忙低了头把脸垂得低低的,小手指无措地互捏着。 白皙漂亮的颈子闪出优雅的弧度,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纤细绒毛,让他心头发痒,很想伸手摸一把。 想着自然就这样做了,他收拾好自己,走过去大掌握着她的颈子亲昵地低头把脸凑到她面前。 苏迷凉知道他的意思,扭捏了一下抿了唇笑,然后大方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主动伸手把他的衣领整理了一下。 “走,我抱你回房间穿衣服。”顾昊伸手要抱她。 苏迷凉连忙避开,跳下床:“别把你的衣服弄皱了,等我十分钟就好。” 顾昊笑笑跟过去,到了她的房门口,她回身关门,却看着他留下一条缝隙,顾昊趁机挤了进去,双手握着她的肩头,把她推到了墙边那个衣柜前。 苏迷凉讶然回头:“这里是空的,我的衣服放在那边的柜子里。” “开了看啊。”顾昊含笑握着她的手抬起。 苏迷凉随手拉开柜门,只见衣架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裙子,色彩明丽,照得她的眼睛发花:“这——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我让王叔安排人帮你挑的,喜欢什么穿什么。”顾昊笑着说。 苏迷凉视线下垂,只见裙子下边是各种式样的凉鞋公主鞋高跟鞋,色彩也都很衬她的年龄,蹲下身体看看那鞋子的号码,竟然都是35码的。 这家伙——这家伙——他竟然记得她说过的话。 苏迷凉回身抱住顾昊的腰,仰头对他说:“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不过,这些我今天不能穿。” “怎么?没你喜欢的款?”顾昊不解。 苏迷凉摇摇头:“不是,妈妈说第一次见重要的人,不能穿新衣服新鞋子,簇新的衣服不服帖,鞋子可能会夹脚,会让我不自在得像木偶娃娃; 第一次见伯母,我有点紧张,还是穿自己习 惯的衣服好了,这样会让我放松; 伯母那样的大智慧,断然不会以貌取人的。” “呵呵,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顾昊点头,突然觉得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让人看了顺眼,估计是妈妈平时教育得好,让她能面对浮华不花眼。 “你出去等我,十分钟就好。” 苏迷凉说着看他没有变脸,当即笑嘻嘻地抬手做势要推他。 顾昊看看时间,一边往外走,一边举手投降:“十分钟哦,超过了我可闯进来把你扛到餐厅啊。” 苏迷凉摆摆手,看着房门合上,她快速地开了柜门,把自己的内衣拿出来,本身她带来外穿的衣服就只有三套,昨天的裙子是最漂亮的了,幸好她昨晚洗澡时已经清洗干净了,这会儿应该干了。 她躲到卫生间里把内衣换上,然后穿上昨天穿的那件荧光绿的连衣裙,照照镜子,打量自己的头发,用梳子梳理顺,在前额挑出三股头发,手指灵巧地翻飞,满头长发在她的手下很快就编成了雅致的蝎子辫。 在最后的辫子末梢,把长些的发丝挑出来一股,用头发把发辫缠解释了。 她满意地瞅着镜子里那个明显气质显得不一样的自己,做出各种微笑的模样,努力让自己放松紧张的情绪。 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涂上一层薄薄的防晒蜜,担心顾昊等得不耐烦,她一边揉着脸,一边就走了出去。 开了房门看到顾昊正耐心地靠在对面的墙边玩手机,看到她出来,显然愣了一下,再看看时间,果然没有超过十分钟,可是,她的头发怎么瞧着那么古怪。 两个人一起往餐厅走。 顾昊忍不住好奇,视线在她头上转了好几圈,终于忍耐不住了,伸手拽了一下辫子梢,痛得苏迷凉回头瞪他:“你怎么拽我头发?” “额——这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假发,这么几分钟,你怎么就把头发编成了这副复杂又奇怪的花样?” 顾昊连忙松了手,想到哥们都抱怨过等女朋友出门有多难,涂涂抹抹换衣服,下不了一个小时,怎么这丫头十分钟就完事了。 “不好看么?”苏迷凉侧头问他。 “好看,就是不习惯,我从来没有见身边有女孩子弄过这样的辫子,倒是在外国影片里看到过。” 顾昊认真地看看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从头顶密密麻麻地一直辫到最末梢的辫子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而且,她好像连橡皮筋都没有用,手好痒啊,好想摸摸她光滑的发辫。 苏迷凉得意一笑,心道这是五六年之后才可能流行起来的发型,你当然没见过,不过口中却说: “我就是看电影上这发辫好看,就也辫了一个,毕竟首次见面,太平淡了不好,多少总要给伯母留下点印象,只要是女人,对新奇的发型都有好奇心的。” 顾昊想象了一下妈妈见到苏迷凉的场景,视线一定是落在她的发辫上,就点头: “对,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妈妈一定会感兴趣的。” 这样说着就到了餐厅,可是顾昊并不停步,而是带着她进入餐厅边上的电梯里。 苏迷凉也不多说话,只跟着他走了进去。 电梯一直到了五层,估计是主楼的顶层了,顾昊带着她走了出去。 直接推开电梯对面的一个双扇门,苏迷凉被面前的景色惊呆了。 只见这个房间的另一面全部都是透明无痕的玻璃墙,里边的花草长得旺盛得好像童话世界,和外边芊芊莽莽的巨树的绿色树冠呼应,视线无处不绿,无边无际,感觉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精灵世界。 顾丽影一身白色的宽松瑜伽服,正在木质地板上盘腿打坐,显然她已经练过了,估计是在等他们。 顾昊带着苏迷凉走到一边的桌边坐下。 苏迷凉看着素颜的顾丽影,觉得这样的她更加的让人觉得亲近。 顾丽影又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向顾昊和苏迷凉。 苏迷凉连忙站起身,对她鞠躬:“伯母好,我叫苏迷凉。” 顾昊失笑,这小丫头显然太拘谨了,都等不及他介绍,竟然就慌慌张张地起身问好了,果然是非同一般地紧张啊。 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紧张说明了她在意妈妈对她的印象,这是不是也证明她是喜欢自己呢? 顾丽影起身,笑着招呼道:“这名字好听,别喊我伯母了,喊我顾姨好了,说不定以后还得改成更亲近的称呼。” 这意味深长的话里含着明显的调笑和暗示。 苏迷凉抿了抿合不拢笑意的唇角:“谢谢顾姨抬爱。” “妈,我让王叔准备送早餐吧?”顾昊显然想不到妈妈看到苏迷凉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两个人还是有点眼缘的。 “还是等二十分钟 之后,再请他送过来吧,我正好也能陪顾姨说说话。” 顾昊愣了一下,这才留意妈妈身上的瑜伽服,笑了:“呵呵,我粗心了,只担心妈妈饿,忘了你刚刚练过功。” 顾丽影含笑点头,对苏迷凉说:“你也熟悉瑜伽?” “不能说是熟悉,只是刚刚入门罢了。” 苏迷凉回想她练习瑜伽是在考上研究生之后,因为每天坐的时间太长身体不好,才无奈地练习的,现在的身体当然不会了,不过今天看到顾丽影练习,知道她的气质应该和长期坚持瑜伽有关,她是不是也提前练练? 顾丽影听她说话,就知道她有些紧张拘谨,就对顾昊说: “凉凉这孩子,我瞧着喜欢,又这么细心懂礼数,昊儿,别捡到了宝贝不知道珍惜;”转而对苏迷凉说,“凉凉,他要是敢欺负你,尽管找我告状,我好好收拾他。” 苏迷凉含笑低头,小声说:“他对我很好的。” 她当然心知肚明这话不过是顾丽影表示对她的善意,哪里可能真的是让她告状的,如果她儿子不喜欢自己,估计她那脸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 顾丽影满意地看着她表态后,儿子脸上出现的一丝赧然。 “妈——瞧着喜欢她,就忘了你儿子了?我不细心不懂礼数?”顾昊吃味。 心道连妈妈都看出苏迷凉值得疼爱,他果然是捡到宝贝了。 他的话逗得顾丽影和苏迷凉都笑出来声,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很多。 “你细心都能转眼忘了妈在练瑜伽?我看你不仅是不细心,估计那心压根儿就忘了往身上带。”顾丽影出声调笑。 苏迷凉露出细白的小牙齿对顾昊无声得意地笑。 顾昊被妈妈揪住短处,傻乎乎地咧咧嘴。 苏迷凉出声解围:“顾姨,他说你幼时启蒙,学的都是国学,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我也想学点,应该从哪本典籍学起呢?” 顾丽影有些诧异地看了苏迷凉:“你对国学感兴趣?” 苏迷凉点头。 “呵呵,那你告诉我,你觉得学习的‘学’字,是什么意思?”顾丽影问她。 苏迷凉很认真地思考:“记得许慎的《说文解字》对‘学’字的解释是‘悟也’,翻译过来应该是‘思考、领悟’的意思吧?” 顾丽影默然点头:“现在学校教育,把学生都变成知识 ☆、070章 纯爱男纯子 顾丽影心底叹息,都怪自己为了不让他在青春期、叛逆期还有所有的荷尔蒙旺盛的年龄期受困于女色,她给他灌输的那些经典纯爱的故事,让他坚信他耐心地等待寻找,经营好他坚不可摧的事业王国,他的爱情会随之而来,也会成为传奇。 可是,那些教育真的好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等他真的长熟了,感情上洁癖得让她惊恐,她曾经灌输的理念会不会彻底毁了儿子的感情生活? 本身以为随着年龄增长,他早晚会看透女人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全然不像有这个可能,这个孩子会不会太过较真了? 顾丽影的眼神充满了忧色。 接触到妈妈担忧的视线,顾昊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在我看来,这是两件事,我喜欢她,她就要全心全意地喜欢我;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帮她,我不需要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 “儿子,感情这事儿不能太较真,喜欢就顺着自己的心思来; 能被人依靠利用也是一种能耐,这不比说不清道不明的真爱更好经营? 只要你保证自己身上一直都有她需要的东西,她就永远是你的,日久生情,放心好了。” 顾丽影显然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看得更透彻。 顾昊觉得这话对妈妈说,简直是鸡同鸭讲,压根儿没有共振点。 顾丽影看出儿子眼中的不耐,她用放松的口气说: “昊儿,你既然心中有疑惑,自然是明白,她这样聪明的小丫头,如果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来寻找能帮她的人,你绝对不是唯一的选择; 但是她选了,自然是因为跟着你最有利; 当然不排除她喜欢你; 如果我是你,我会用尽全力去帮她,让她的利益最大化,自然她就会喜欢得死心塌地; 凡事心存善念,不求回报,福报自然会来,经营爱情也是这样,如果还没有付出,就开始计较回报,那诚意就没有了,你自己都没有诚意,还想收回对方十分的诚意,这是不可能的。” 顾昊低头:“我明白。” “儿子,你看人的眼光很棒哦,这小丫头是可造之材,经典的经济实用女,看她那吃相坐相和扮相,坐着你身边很搭调,明明很喜欢,就不要别扭了。” 顾丽影用肩膀撞撞儿子,笑得很猥琐。 “妈妈——你别用这样的表情笑 ,我是你儿子,让我保持对你的敬意崇拜行不行?”顾昊被她打击到,刚好电梯到了一楼,他伸手扶住妈妈胳膊走了出去。 “我这是让你好好把握,好不容易有个长假,放松了好好玩,借着刚刚认识,相互之间都知道收敛脾气和迁就,不趁机把她的心收了,多浪费时机。”顾丽影继续调教儿子。 “妈——”顾昊埋怨地瞪她,让她不要再说这事。 “呵呵,还不承认喜欢她,那她头上那漂亮的辫子不是你让阿兰帮她梳的?” 顾丽影说完侧头瞅着儿子那奇怪的神色,以为自己猜对了,就忍不住转而抱怨起来: “阿兰也真是,辫子都梳出来了,怎么不给她配个头花,这花骨朵一样的年龄,头上只有光溜溜的发辫,有点太素淡了。” 顾昊抿了唇,决定不说话。 果然顾丽影停了一下,开口问:“想不到阿兰还有这样的手艺,给我梳了好多年头发了,还藏私!我就在时尚杂志和影片上见过这种华丽得贵族一样的发辫。” “妈,你这样发髻高挽的模样,更漂亮。”顾昊看看妈妈那一丝不苟的光滑发髻,碎钻的头花在晨光里闪耀,想想苏迷凉那用头发系住的发辫梢,或许戴个花儿会更好看。 “昊儿,你说妈妈也梳那样的辫子,会不会显得年轻贵气一些?”顾丽影笑眯眯地看着儿子。 “什么?”顾昊一闪神,没有听清。 “妈妈好喜欢那样子的发辫,优雅得好像古希腊的女神。”顾丽影挑眉,“不然,我也让阿兰帮我梳理一个,反正时间还宽裕。” 顾昊这回听清楚了,妈妈是看上苏迷凉的发型了,她现在要让梳头阿姨帮她也梳理一个。 他觉得苏迷凉绝对是故意的,她一定知道到妈妈这样的年龄,能吸引她们兴趣的东西不会多,头发绝对算一个,故意整出来那个怪怪的辫子来吊住妈妈的胃口。 “给阿兰电话,让她到化妆室等我,我换好衣服就过去。”顾丽影出声吩咐儿子。 “妈,你真的喜欢那个发辫?”顾昊神色怪异。 “有什么不妥?”顾丽影意外。 “呵呵,那不用叫阿兰了,直接喊凉凉下来给你梳就成了。” 顾昊得意地咧咧嘴,又有些意外地迟疑了一下——怎么妈妈喜欢她的发辫,他心里竟然会这样喜欢还有怎么说呢——类似小小的骄傲? “凉凉?苏迷凉?你是说那辫子是她自己编出来的?”顾丽影有些愣愕。 “嗯。”顾昊点头。 “让她梳,会不会很复杂需要很长时间?”顾丽影有些迟疑,她的时间宽裕当然是针对阿兰那样熟练的梳头姨娘,苏迷凉又不是这样的职业。 “不会,她刚刚连换衣服带洗脸梳头,没有超过十分钟。” “啊?这么高效?”顾丽影有些不信,有用十分钟梳头化妆就出门的女人么?她没有见过。 “是真的,她让我——卡着时间等她十分钟的,没到时间她就出来了。”顾昊说得很认真。 顾丽影有些哑然,十分钟不到,越说越玄乎了:“呵呵,那请她过来好了,妈妈和她商量,对了,把阿兰喊过来,让她站一边瞧着。” 顾昊拿出手机,给苏迷凉拨通了,却想到她刚刚从房间上去,空着双手什么都没有带,就说:“她没带手机,我上去喊她,妈妈,你先换衣服。” 顾丽影摆摆手,走入自己的房间。 心里寻思,苏迷凉这小丫头不动声色地就这么轻易融入了她和儿子的生活,见了云谷一面就能让云谷推崇她解签的聪慧,难道老天爷真的给顾家松来了这样一个聪明得让人心里没底的媳妇? 从那天和苏迷凉说定起,她就开始着手安排苏洛川的事情。 可是经过她了解,苏洛川并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他身上的事情确实不少,对方要陷害他,显然是拿准了他的很多把柄。 想要让他经此大难而毫发无损,实在难办,而且,那对手周滔的后台也很硬,圈套也做的严密,真的当成亲家考虑,她觉得苏洛川应该适当地受点教训,不然,以后依靠女儿,不定会给顾家惹到什么大麻烦。 总之,苏家的事情,一定要尽力地安排妥当。 苏迷凉站在顶层那透明的玻璃墙边,视野内是一个完美得如同童话的世界,如同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一切,群山谷壑尽收眼底,古老的灵谷寺如同精致的玩具。 有权有势真好,这样的享受她曾经连想都不曾想过。 亲眼见识这样的富贵人家,她觉得视野开阔了很多。 想到昨晚的聚会,穿着礼服的男子和长裙拖地的女人,原来并不是电视剧内才有豪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是这样生活的。 她回头看看身后几个悄无声息地收拾桌上餐具的服务生 ,那么多的金属餐具往餐车上放,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十分有限,不一会儿那桌椅已经恢复她刚刚进来时候的整齐模样。 好专业哦! 她到现在都搞不清这个宅内住了多少专业的服务人员。 房门又被人推开了,透过玻璃的投射,她看到进来的是顾昊,当即就笑着回头迎过去:“顾姨什么时候再回来?” “刚刚分开你就又想见她了?”顾昊笑着说。 “当然了,她有没有说对我什么印象?” 苏迷凉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如你所愿,她记住了你的小辫子,让我请你下去帮她也梳一个。” “啊?帮她梳头?”苏迷凉有些意外,也有些窃喜。 前世她的生活寂寞得除了看书学习,经常是在楼下的头饰店打发时光,那个心灵手巧的店主,为了招揽顾客,开展了买头饰送梳头的业务。 看上了那些精巧的发辫样式,她经常购买头饰,以便找借口每天都早早过去让店主给她梳发辫,后来混得熟了,就帮她招呼客人,偶尔也客串一把,帮人梳理发辫; 手艺竟然不知不觉就学得了七八成。 “是不是很为难?” “不是,我给妈妈梳理过的,我就是担心手艺不熟练,会揪痛了她。”苏迷凉嘿嘿笑着。 顾昊看看她:“放心,她有梳头的姨娘,手艺很好的,只不过你的样式古怪了一些,她不一定会梳,说不定她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指导,她动手。” “顾姨有专门的梳头姨娘,这称呼好古老哦。”苏迷凉羡慕了。 “她妈妈当初就是给我外婆梳头发的,大家都习惯这样称呼了,没什么古怪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样的发髻梳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苏迷凉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爱孤陋寡闻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妈自己会梳理那么光滑的发髻?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样——”顾昊想不出后边用哪个词形容。 “一样什么?”苏迷凉被他拉住手往外走,好奇地问。 “一样妖孽!”顾昊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用从她那里听到的词语来形容她。 他确实无法想象发辫明明在头后边,照镜子都照不到,她怎么能一转眼就梳理得那么好,他真的有点怀疑她是精精怪怪了: “我越来越怀 疑,你是不是就像画皮里的妖精一样,趁着我一转身,你就把准备好的皮往身上一披,然后就变成美人出来了。” “胡说,人家不过是不想让你等急了,早知道你会这样编排我,索性让你等死好了。” 苏迷凉听他说她是妖精,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呵呵,是妖精我也认了,我就是提醒一句,一个人的时候别去描画你的皮囊,等不死估计会被吓死。” 顾昊好不容易找了个无比恰当的比喻,自然会开开心心地逗弄她。 两人打打闹闹地从五楼下来,一起到了顾丽影的房间。 顾丽影的发髻已经解开了,坐着雕花的红木梳妆台前,墙壁上伸过来的三个长臂灯,从各个角度照着她的脸,她闭着眼睛,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给她化妆。 看到他们进来,那个叫阿兰的女人对他们点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苏迷凉和顾昊静静地等着。 “苏姑娘的辫子果然好看,新奇又古雅,是你自己编的?”阿兰扫了眼苏迷凉的头发。 “阿兰,她进来不过是和你打了个照面,从正面你就能看到个头顶,那么少的一点点的花样,你就夸她辫子好看,你哪里有看到辫子。”顾昊挑刺。 阿兰呵呵笑了:“少爷,你是男人,自然没有看发型的经验,我是做这个的,瞄一眼就知道好处了。” 苏迷凉打量这个女人,她的笑容很平易,而且用少爷来称呼顾昊,这是不是太那个了,而且,人家明明是专业的化妆师,被称为梳头姨娘,这家人是活在上个世纪么? “画好了,顾姨你看看可以么?”阿兰说着拉过一个曲臂的镜子,推到顾丽影的面孔前方。 顾丽影仔细打量一遍修饰后的五官:“行,凉凉,可以教她怎么编你那个辫子么,阿姨看了喜欢得很?” “顾姨喜欢就好,这个辫子手劲儿拿捏很重要,我在家就帮妈妈梳过的,我给你梳一个,她这么专业,看看说不定就会了。” 苏迷凉说着走过去,抬手摸摸顾丽影的头发,触手丝滑,散发着淡淡香气,发质柔软浓密,不由羡慕得很: “头发保养得真好。” “老啦,尤其是近几年,烫发也有伤害到发质。”顾姨打量着镜子里的苏迷凉,精致的妆容和素颜果然有很大的区别,让她看着年轻了很多。 苏迷凉用手 指把她的头发梳理了几下。 阿兰往一边退开,殷勤地端了一桶梳子站在她身边:“需要用哪种梳子?” 把一个尖柄梳递了过去。 苏迷凉从来想不到自己会摸到这么专业的梳子,道了谢,抬手接了,绕到顾丽影面前观察她的发型。 “顾姨,我这个发辫的开头是从头顶开始的,这样把额头衬得更宽些,显得气质好; 你的额头本身就方正,再这样衬就有些夸张了,我从右侧绕一下,后边的都和我的一样,你看如何。” 苏迷凉说着矮了身,和顾丽影的头保持同一个水平,让她自己看看。 阿兰也从另一侧眯眼比较她们的脸。 “苏姑娘的建议很好,可以的。”阿兰点头,作为专业的设计师,她当然知道顾姨这样年龄的女人,发型不能再把额头往高处衬托了。 顾姨呵呵笑了:“你就按着想的梳就好,以前从来不明白,这脸随着年龄增长,到底老在哪里了,现在一比才知道,这个发际线,随着年龄越来越高了,额头宽得离谱。” “呵呵,顾姨说笑了,你的皮肤多好,这么强的光照着都看不出皱纹或者毛孔; 我妈年龄比你小,从来不喜欢梳妆台前边的灯太亮,好几年之前就让我爸爸换成了温和的亚光微黄的色,说那样她才有勇气看她的脸。” 苏迷凉笑着给顾姨宽心,她当然知道刚刚自己的动作有些欠考虑,伤到了老女人多愁善感的心。 她在变着法子告诉顾丽影,她们俩没有可比性,年龄面前,谁也回天无力。 “你妈倒是个想得开的。”顾丽影含笑。 “呵呵,人要是不往开了想,那路自然就越走越窄了; 我妈妈是近视眼,这几年除了工作看报表,一般连眼镜都不再戴了; 问她原因,说是戴着眼镜,一不小心就看到爸爸脸上的皱纹或者我脸上的青春痘,本身很想抱一下亲一下的心思马上就没了; 取了眼镜好啦,老公怎么看怎么帅气,女儿怎么看怎么好看,让她的心情好很多。” 苏迷凉说着手指灵巧地挑起她的头发辫着。 “哈哈——”房内的三个人都被苏迷凉的话逗乐了,顾丽影笑道,“你妈妈真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我知道你这性子是随着谁了,你有一个了不起的好妈妈啊!” “她哪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眼里除了老公、女儿,什么都看不到,琐碎唠叨得很。”苏迷凉嘟着嘴替张菊谦虚。 顾昊咧咧嘴,他见过苏洛川,但是没有见过张菊,妈妈说得对,这个小丫头聪明可人的小模样,估计是随了她妈长。 阿兰若有所思地看着笑得开心的母子俩,看来这个姓苏的小丫头很讨人他们喜欢。 只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圈子里有姓苏的人家,再看苏迷凉手指下那熟练的动作,她的心里不由就有些遗憾,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和能耐去伺候人,不定是什么人调教好,用来送人情的。 看着苏迷凉的目光也就复杂了起来。 她妈妈是顾家的梳头姨娘,顾家又是个从来不苛待下人的大家族,阿兰正是靠着顾丽影的提携,才有了自己的美容院,她妈妈常常告诫她,没有顾家就没有她们如今的好日子,懂感恩福气才会牢固,所以,她即把顾昊当少爷敬,也把他当弟弟疼爱。 苏迷凉很快就把头发辫好了,顾丽影厚厚的发层,被她巧妙地用挤扁的s形,在头上盘旋着一直编到了发尾,间距匀称,看着十分精致。 她抬手把那长臂镜子一直拉到顾丽影的头后,让她通过镜子交互相映来看清头后的发辫。 “好精致的发辫,凉凉果然是心灵手巧啊,而且这样好像凉快了很多。”顾丽影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发辫瞧着比苏迷凉头上的复杂很多。 “顾姨,这个发梢需要用隐形夹子类型的头花固定一下。” 阿兰转身就推着一个头花架子过来了,苏迷凉被那比头饰店还多的头花架子吓到,这——这女人也太奢侈了! 从上到下,竟然足有十多排,而且几乎款款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这么多类型,我都看花了眼,呵呵,挑配饰我不在行,还是麻烦这位姐姐帮你挑吧。”苏迷凉摆摆手。 “阿兰,你挑。”顾丽影吩咐。 阿兰站远了一些,端详了半晌,从架子上挑出来了三个,一个宝蓝色的小小蝴蝶结,一个碎钻的心形小插梳,一个酒红色的玉石蝴蝶。 这女人确实有眼光,别看这几样不起眼,但是放在头上一比,就衬托出发型的优雅了。 顾丽影看她挨个试了一遍,说:“这个宝蓝色的小蝴蝶结就成,和衣服呼应着,辫子够亮眼了,首饰就低调些,毕竟我有些年纪了。” 于是阿兰就把 那个宝蓝色的蝴蝶结夹在了发尾。 “凉凉辛苦了,顾姨托你的巧手才享受到这样的发辫,你出来是不是没有带头饰,这里的你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好了。” 顾丽影站起身侧身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极了,她抬手摸摸苏迷凉的发辫末梢:“阿兰,你瞧这丫头多巧,连橡皮筋都没有,她愣是有法子把头发束住。” 阿兰凑近看看,笑道:“我还以为是专门的头发做成的橡皮筋,原来这真的是她的头发,真是聪明啊!苏姑娘,我能不能拜你为师,教教我这门手艺?” 苏迷凉连忙惭愧地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姐姐喜欢回头我给你说说诀窍,这样已经算是班门弄斧了。” 阿兰听她谦虚,心里暗想,聪明又不骄矜的女孩子实在讨人喜欢,当即就道了谢,留了她的号码,说随时请她到自己的店里玩。 顾丽影已经找了一个仿真花的丝绒质地的明媚绿康乃馨:“这个头饰是仿真风格,颜色也陪你的裙子,就先戴上好了,我这里的花样对你来说有点老,有时间让昊儿陪你出去买。” 苏迷凉看看捏在她手里的那朵嫩生生的花,不由想象顾昊陪着逛饰品店的模样,笑得眼睛一亮: “好漂亮,你不说我都以为是真的,好喜欢,谢谢顾姨了。” 说着她扭转头,顾丽影愣了一下,笑眯眯地抬手给她夹到了辫子上,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侧身:“漂亮吧。” 门外司机过来了,顾昊瞧见,就出声:“妈,来接你了。” “呵呵,和你这丫头一起,我老是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好了,我得赶紧走了。”顾丽影伸手抱了下苏迷凉,对她温和地笑笑。 然后阿兰拎过来她的包包和矮跟鞋,把包包放在桌上,弯腰帮她换了鞋子。 几个人拥簇着顾丽影出了房间,向外边走去。 顾昊走在最后,抬手摸了摸苏迷凉辫子上的那朵花。 觉得苏迷凉是真心地喜欢他妈妈,看她梳理辫子时候的小心和认真,他就知道她满心都是虔诚; 当然也彻底地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相信,她真的是小手太巧,不是妖精施了法术。 送走了顾丽影,顾昊就问苏迷凉出去玩,还是回去补觉。 苏迷凉记得吃饭时顾丽影曾经建议他带自己去马场玩,当即连连摇头:“我休息好了,你没看我容光焕发么?” 顾昊哪里会错失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是担心补觉会被他继续骚扰,就噗嗤一笑:“那咱们去马场玩。” 苏迷凉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臂,他抬手捏她的鼻子:“被摔痛了可不要哭哦。” “你才会被摔!”苏迷凉回嘴。 “到时候看看就知道,呵呵。”于是顾昊就开车带着苏迷凉去马场。 到了地方,刚刚下车就看到大老远有人迎上来。 马场实施会员制度,能够进入这寸土寸金的名胜区的马场,更是非富即贵的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 苏迷凉记得她十岁的时候,爸爸曾经带着她到大庸市的马场玩,她在这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天赋,胆子也大的出奇。 第一次骑马就比其他学了七八个月的世家子弟优异许多,让苏洛川很是骄傲,后来有时间就会带她去马场放松,长大后她更是喜欢骑马这项运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当是发泄,更多的时候她是在奔跑中回忆有爸爸陪伴呵护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过来的是马场的经理和一个女助手。 那经理满脸含笑,双手朝着顾少伸了过来:“顾首长,知道你过来休假了,但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您,今儿可把您盼来了。” “多谢挂念,我的佐罗多亏了你照顾,它现在怎么样?”顾昊伸手和他握了下,随口问道,脚步不停,一直往里走。 “佐罗精神很好,长得更加壮实,你一会儿看到就明白了。”马场经理陪着他一边走一边说话。 “这位女士来得正好,马场新近又进了两匹纯血马,性子温顺,还没有认主,不如,就送一匹给这位小姐为好。” 马场经理当然瞧到苏迷凉,听说这顾首长刚刚解除婚约,身边这个新面孔自然就是新宠了,当即就悉心巴结。 苏迷凉自然知道他是看着顾昊的面子,加上她也知道很多马场都用这样领养的手段,来笼络顾客,收取昂贵的天价会员费。 顾昊看了眼苏迷凉,正要替她应下,只听她说: “多谢先生美意,心意我领了,不过偶尔玩一次,不会常来这里,骑两圈就成,领养就不必了,您看我哪里像是能养得起马的主儿。” 马场经理偷偷瞧了眼脸色突然变得阴沉的顾昊,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额——这小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是什么人当然无所谓,关键是你跟的这个人是谁! 顾昊 ☆、071 意0外受伤 苏迷凉说完扬起手里的小马鞭,夹紧马腹就往前跑了。 顾昊看她抢了先机,丝毫也不着急,只是催了下马稍微加了点速度,并没有要追上她的意思。 苏迷凉跑得性起,可是回头看他,见他丝毫没有加速的意思,不由觉得没趣,虽然她很想赢,好让心安理得地和他商量救助爸爸的事情,这毕竟两个人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拉到桌面上来。 当她也希望自己赢得有些自尊。 她放慢速度,回头对顾昊喊:“你认真点,来追我啊!” 顾昊看到她这样说,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催马追了过去:“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不要哭鼻子哦!” “哈哈——冲呀!”苏迷凉看他追过来,开心的不得了,正要扭了马头往前冲,忽然听闻一阵尖锐的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仿佛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声音失真,竭斯底里。 苏迷凉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过去,却惊得傻住了,只见一匹五花马正闪电一般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快闪开!” 恍惚中听得耳边顾昊发出一声大吼,苏迷凉却僵硬得四肢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望着那匹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的小白马显然不常在赛道上奔跑,和她一样傻乎乎地站着,只是有些焦躁地踩踏着蹄子。 眼看着那马飞踏的马蹄高高扬起,朝着她冲过来,苏迷凉大脑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顾昊骑马赶到她身边,从马背上跃起后直直地朝她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身体一起从马上跌落,凌空的一瞬间,那脚用力地踩踏着小白马的身体,借力朝远处又窜了一些距离,这才落到了地面上,顾昊的身体垫着底,冲力催得他的背脊在地面上滑了好长的一段距离,眼看脱离了危险区,他才用脚止住了前进的速度。 只见苏迷凉的小白马被顾昊一脚踩得趔趄,又受到那匹五花马的冲撞,顿时仰头嘶鸣受惊奔向了远处,那匹五花马也因为受到阻力放慢速度,停止了狂奔,只是焦躁地原地转圈。 苏迷凉被顾昊用快得诡异的速度抱了下来,一时间腾云驾雾一般,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顾昊看看他们躺着的位置不再危险,缓过一口气,连忙低头看着怀里汗水涔涔的苏迷凉:“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迷凉觉得身下软软的,这才意识到顾昊垫在自己身体下,连忙滚下去,撑起 额头摇头,看清顾昊的脸,指指自己的嘴巴,扭头就跑了几步蹲下呕吐。 她吐了两口觉得能够忍受,就跑回顾昊身边,看他拧着眉一副受伤的表情,吓得脸色愈加苍白。 “你的背怎么样?别动,我去喊医生。” 苏迷凉的声音吓得哆哆嗦嗦,以她的估算,刚刚那种速度和冲力,最终全都靠他的背部摩擦给承受了,不用想,那后背一定惨不可睹。 “我没事,扶我起来。”顾昊朝她伸出手。 “你傻呀,刚刚为什么不打个滚?我在土里翻腾几下不过是灰头土脸,哪里会让你摔成这模样!” 苏迷凉的声音发颤,她知道刚刚那情形如何让她受到更少的伤害,显然是顾昊唯一想着的事情,拉着顾昊的手都不自觉地哆嗦,泪水也不争气地往外流。 “别哭,我真没事!”顾昊说着伸手猛然施加力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你是怪我在这跑马场的大天大地里,放弃了和你一起亲热的机会么?要不,咱们现在滚两圈?” 顾昊拧着眉,显然他的背痛得不轻,不过看着苏迷凉那为他流泪的小脸,他的心竟然甜蜜蜜地充满着幸福的滋味——我真是疯了,怎么就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的疼? “你这笨蛋,都摔成什么模样了,还说厚脸皮的话。” 苏迷凉低头把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抬头看看顾昊凝视着她的视线,抿了一下唇,探头对他的脸亲了一下,黯然道: “你又救了我一次,为什么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要男人做什么?我估摸着这是男人最主要的用处。”顾昊含笑抬手摸摸她的脸,帮她擦去泪水,“亲热的话咱们回家再说,人都过来了,来,再借一把力气,拉我站起来。” 苏迷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的面孔有点熟悉,细看之下,顿时嘴巴张得老大,那女人是——是——竟然是她的闺蜜、前世的冤家对头韩碧云!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你看到谁了,嘴巴张得都能吞下鸽子蛋了!”顾昊晃晃她的手臂。 “这个女的好——好面熟——”苏迷凉回过神,连忙隐去认识韩碧云这件事。 弯腰用力扶住他胳膊,顾昊很快就站了起来,只见他抽着冷气,衣服后背被地面摩擦得完全破裂,露出渗着血痕的背脊。 顾昊却看向那个把闯祸的女 人抱下马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满是冷意。 马场经理当然是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连声向那个中年男子和韩碧云道歉。 虽然那匹马会失控完全不是马场的错,而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好像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骑术,甩马鞭狠了一些,现在马场的马都娇贵得很,很少受这种程度的刺激,马受惊才会发狂。 但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以顾客为上,而且陪着韩碧云的男人似乎有些身份,所以,马场经理很有眼色地放低姿态,把错误揽到马场身上,一脸的惭愧之色。 韩碧云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她好像也为看到苏迷凉而吃惊。 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苏迷凉呢? 怎么可能! 她现在不是应该关在家里没脸见人么? 她爸爸都被关押监狱了,她竟然还有心事来马场玩! 而且,她那漂亮的衣服发型,怎么看怎么洋气,和学校时候的气质完全不同,如果以前是甜美可爱的话,现在简直称得上明艳惊人! 一边伸手抱着那中年男子撒娇,那视线却恶狠狠地充满嫉妒地盯着苏迷凉,她当然看到苏迷凉身边那个把苏迷凉当做珍宝一样呵护的男子,长相英俊威严,身手好得像电影中的高手。 这男人是谁?她的男朋友? 苏迷凉看她丝毫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心里放松了一些,可能是重生后第一次照面自己对她的冷淡态度,让她没有兴致再保持前世那种殷勤伪善的嘴脸,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和韩碧云说话,而且,她清楚韩碧云的马受惊绝对也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 或许她真的有弄伤自己的意思。 苏迷凉毫不示弱地看着韩碧云,心道,等我的事情都忙完,会有和你算账的机会! 中年男子安抚好受惊吓的韩碧云,环顾四周,目光触及顾昊和苏迷凉,他像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在这样的场合遇到。 “送韩小姐到贵宾房休息。”他吩咐马场的女助理,丝毫都不看韩碧云那可怜兮兮地乞求他过去陪她的我见犹怜的狐媚之色,径直走向顾昊和苏迷凉。 “顾昊啊,真是你,好久不见。”他伸出手去,脸上带着冻人寒意。 “五年不见,确实算得上好久,布叔好。”顾昊抽动两下嘴角,眼神更冷。 “虽然这五年不见,但是你在仕途的每一步我都有很卖力地支持你,盾盾 也一直把你当大哥一样尊敬,我不明白,你和爽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惜毁了这么好的朋友,是因为她么?” 中年男子说着视线扫过苏迷凉的脸,苏迷凉顿时觉得那视线扫过她的脸简直像凉冰冰的毒蛇爬过一样,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她重生后遇到的第一股强大的敌对的视线。 苏迷凉不卑不亢地接了他的目光,淡淡一笑,虽然手心都紧张得出了汗,她当然听得出这个男子就是郑爽的什么亲人。 “彼此彼此,我们两家的情谊是祖辈们结下的,即便没有这婚事,也不会有影响,布叔,干女儿毕竟不是亲生的,请你不必大动肝火。” 顾昊的神态好像很客气。 “呵呵,这话还是留给你爸爸听好了。” “那就不劳布叔费神了。” 两个男人视线对接,传递着彼此心里的愤怒。 “哈哈哈——看不出来,你对这女人挺上心,背上的伤怎么样?” “这点小伤不碍事。”顾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女人的马冲过来,就是这个人的授意,就为了给他一个警告或者惩戒。 “看看时间都到中午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顾昊看向苏迷凉,苏迷凉瞬间福至心灵,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那不是找抽么? 马上明了地做出难受的模样,用手揉揉额头: “昊哥哥,我的头好晕。” 顾昊马上亲昵地揽过她的肩膀,一副宠溺的姿态,抬头对那中年男人说:“布叔,不好意思,她胆子小,估计被吓坏了,改天我约您赔罪。” “那好。”中年男人显然不满意邀约被拒绝,兼又看到他们秀恩爱,那脸色很难看。 “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了。”顾昊搂着苏迷凉毫不避嫌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中年男子视线盯着顾昊那血肉模糊的背脊,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本身就是想给他一个警示的,没想到他心疼女人,竟然伤到了自己,也好,既然决裂就彻底些,省得藕断丝连地让人厌烦。 马场经理看到他们过来,连忙快步跑过去致歉,一再邀请他们去医疗室,说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顾昊谢绝了他的殷勤:“我很快就能回去的,不碍事。” 马场经理绕着顾昊转了一圈,被他身上的伤吓得直 冒冷汗,一叠声地致歉。 连忙掏出一张金卡恭敬地递给苏迷凉: “苏女士,这张金卡是专门送给您的,小白马很快就会有员工过去收笼,帮你养着,今年的饲养费就免了,您随时可以过来骑马玩。” 苏迷凉看看顾昊,在他的默许下抬手接了:“我随时过来都可以么?” “当然!这个就是通行证,免费提供午餐晚餐冷饮。” 马场经理献着殷勤,他对苏迷凉的态度更加和善,这女人是顾首长不惜自己受伤救下来的,不然刚刚那场景,出的可能就是人命案子了。 两个人出了马场,苏迷凉扶着顾昊,坚持让他坐到后边休息一下,自己开车。 顾昊呲牙毫不犹豫地拒绝:“好了,我开车没事,我可不想刚刚从马上摔下了,然后再从车上摔沟里。” 苏迷凉毫不犹豫地开了后车门,把他往后座上推:“我能开,安心躺着,真的滚了沟,我给你陪葬。” “这条件可以,爷就从了你;呵呵,和你一起好省劲,一个眼神你就能猜到爷的意思。” “那男人气质太阴鸷,明明知道你受伤了,还出声邀约,太狠毒了,不过,你完全可以直接拒绝的,干嘛给他面子!” “直接拒绝,显得很怂货,多谢你给爷递了一个台阶。” 顾昊看她笃定的神态,就安心地坐在她身后,给李冉打电话,说背上受了点伤。 李冉只回了一句话:“你和那女人只要一起,就会出状况,真是邪气;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接你。” “不用了,她开车,我歇着,不动弹就不痛。”顾昊看着苏迷凉把车子开得稳稳的,就拒绝他出来接自己,那该死的布清莱还没有下来,让他看到病号车,不定会乐死。 一定是布盾盾那货看到他和苏迷凉一起,专门报告给他爸爸的,不然,日理万机的老家伙会恰好就到这里度假? 他怀里的那女人看着都可以做他孙女了,这老男人真色! 到了顾宅,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群人翘首以待,有人抬着担架等在门口,苏迷凉看到那架势,连忙在门口停下车。 看到开门下车的是苏迷凉,马上就有人去拉后车门,正要下车的顾昊在手下热情的强制下不情不愿地爬到了担架上,任凭他们抬着回房了。 苏迷凉小跑着跟在担架边,眼看着那皮开肉绽的背脊,眼泪都不曾干。 李冉看到顾昊的背,不由呲了呲牙:“骑个马你能摔成这样,真服了你!到底是你骑马还是马骑你!” “李大哥,你别说他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摔成这模样的。”苏迷凉看着李冉弱弱地求情。 李冉再看顾昊那脸色就不一样了,他想要说什么,看看身边的苏迷凉,说: “这衣服需要从长到下都剪开,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啊,她哪里没有见过。”顾昊很享受地看着苏迷凉为他担忧,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诡异,感觉自己好强悍、坚不可摧一样。 苏迷凉听他这样说,当即就红着脸低头跑出去了。 李冉拿剪刀毫不怜惜地把衣服从他背上拎起来从上边剪开,因为时间稍微有点长,衣服已经被血迹粘在了伤口上,痛得顾昊丝丝拉拉地抽冷气。 “头儿,英雄救美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吧,好几年都不见你受伤了,救一个小丫头,你能伤成这样?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苦肉计?” “啧啧,头儿,不简单,知道为女人费心思了。”大李嘲笑着挖苦他,“以你的身手,就是把马打残了,也不可能让自己这么惨,不是苦肉计是什么。” “你们俩闭嘴,再消遣爷看我好了怎么修理你们。”顾昊也觉得很惭愧,他怎么就弱智到宁肯自己的脊背擦伤,都不愿意抱着那丫头打几个滚缓解磨蹭力? 只是一瞬间,他自己都无法理解那一瞬间的心思,反正他就是不舍得那丫头伤到一丝一毫。 背上猛然一痛,顾昊凝眉。 听到李冉认真地道歉:“不好意思,听到你说好了要收拾我们,我这手就吓得一哆嗦,伤口痛么?” 顾昊马上悻悻然闭了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啊啊—— 苏迷凉回房洗过澡换上衣服过来时,就汗滴滴地看到顾昊上身被裹成了一个粽子。 “这是夏天,裹这么很,伤口会不会感染?” 苏迷凉看着顾昊身上冒出的汗水,拿出面巾纸给他擦汗。 嗅到她沐浴之后的馨香,顾昊享受地闭上了鼻子。 李冉彻底地为头儿默哀了,一向不近女色的家伙,怎么也会有今天,瞧那闭眼享受的猥琐模样,这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头儿么? 问题是那只伸在苏迷凉背后直冲他们摇晃的大爪子是什么意思? 大李询 问地和李冉对视一眼,李冉耸耸肩,小声说:“估计是过河拆桥,嫌弃我们在这里碍眼!” --- ☆、072章 遇到偶更像(二更) “没关系,天天换就行啦,不然李冉不是太闲了么。”顾昊看这俩家伙给他装傻,愣是死赖着不走,撩起眼皮扫了李冉一眼。 李冉连连点头,快速地收拾包扎的东西:“我太闲了,这手痒啊,一天给他换三次我都不嫌累。” “可是我觉得伤口裸着,吸收药物的效果更好,这毕竟是夏天——”苏迷凉担忧地叹口气,觉得李冉医术应该不错的,怎么这点常识都木有。 “谁说不是呢?”大李小声地嘀咕。 爬在床上的顾昊侧头瞅了一眼大李,后者连忙抬手捂住嘴。 李冉也回头讽刺地对着顾昊咧咧嘴,这点小伤有他在当然感染不了,但是某个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的男人,心甘情愿为了虚荣而冒着受感染的风险,啧啧,真的好伟大! 人家渴望为爱情献身,他干嘛拖后腿惹人不爽? 顾昊当然知道这俩家伙的意思,不过伤口刚刚上过药,最初的疼痛过去,剩下麻麻凉凉的感觉,加上苏迷凉担忧的眼神,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舒坦的了,他当然不可能想到伤口感染那种悲剧的事情。 “你们之间对话听着怎么这么怪?是我感觉出问题了么?”苏迷凉探头去看他的背脊。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顾昊盘腿坐了,抬手按住她的小脑袋,轻轻地捧住,对她额头亲了一下。 “一定很难受吧。”苏迷凉对他温柔地笑笑,对着这样一个屡次救她的男子,说不出的柔婉温柔。 “不难受。”顾昊干脆回答,放开她的小脑袋。 苏迷凉坐到他身边:“你想需要做什么,想要吃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不要随便乱动。” “我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有什么建议呢?”顾昊的神色出奇的柔和。 “我们到客厅看韩剧,你不是一直好奇大叔这个称呼么?”苏迷凉建议。 顾昊喊着她摇摇头。 “怎么了?” “我现在受了伤,如果你输了我好像无法收取我赢到的彩头,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看。”顾昊用一本正经的神色说着邪恶的话。 苏迷凉华丽丽地傻眼,这才想起昨天在小溪边他说得色色的晚上让她在上边的赌注,当即就羞恼地抬手就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拳。 顾昊马上夸张地惨叫一声,一动不动地抬手捂住肩膀,吓得她苍白了 小脸揉也不是安慰也无从下手地内疚不已。 这家伙太坏了,都成这样了,还不怕死地调戏她! “不如咱们一起看电影好了?也不算太长。”顾昊建议。 “好啊,你这里有什么影碟?”苏迷凉问。 “在外边客厅的电视柜下边放着,应该有今年刚出来的新片子,你挑喜欢的出来,咱们一块儿看。”顾昊含笑说。 “咱们一起去客厅。” 苏迷凉也不急,站起身扶着他往客厅去,顾昊没有拒绝,借机把身体的重量往她肩膀上移了一点,感觉到她用力地站直身体,努力地撑起他,心里偷笑,这小丫头好体贴。 他做出浑身疼痛的重伤员模样,被她扶到了客厅。 苏迷凉知道人体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到脊柱,更加内疚,如果不是他,那么现在更痛的人就是她了,她落到这样的境地只能更凄惨,谁会有耐心伺候她。 心里满满的都是对顾昊的感激。 “你想坐着还是爬着?”苏迷凉小心地问他。 “坐着吧,一会儿要吃午饭,爬着会更加没有胃口。”顾昊坐得笔直。 “也好,你要是坐累了,我扶着你爬到沙发上。”苏迷凉抬手指指右侧的那个香妃软榻,建议他坐过去,那里一会儿爬着也不会耽误看电影的。 顾昊很配合,指指电视柜,让苏迷凉去找碟子。 苏迷凉过去推开电视柜下边的彩色玻璃门,只见里边的影碟架上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影碟,按着年代摆放,一直到2002年新出的片子。 《蜘蛛侠》《谍影重重》《极限特工》《指环王(双塔传奇)》等等,很多因为票房好拍成系列剧的影片,让苏迷凉拿在手里看着有种荒诞的时空错乱感。 看来她不得不重温经典了! “怎么了,你脸上的笑容好怪?”顾昊静静地坐着,看着她低头拿着影碟的模样,那笑容好像啼笑皆非一般。 “没什么,看到《指环王》第二部觉得很惊奇,你看过么?”苏迷凉拿起指环王递给他。 “你也看过第一部?那咱们就先看这一部好了。”顾昊点头,看看她抱过来的几个碟子,和他的趣味差不多,心下更加放松。 两个人看着碟子,苏迷凉为了控制自己忍不住的剧透欲望,一会儿起身帮他冲茶递水,一会儿帮他捏肩捶腿,借以分散对紧张剧情的注 意力。 顾昊奇怪地看着她那漫不经心地看电影的模样,不过也很享受她的特殊服务,可是让他挫败无比的是,明明看着她好像不在意忽略过去的样子,可是她一丝一毫的情节都没有错过。 这丫头的大脑显然对一心多用很在行。 两人正看的开心,管家带人过来送饭了,苏迷凉起身去收拾茶几,顾昊拿着遥控器想要按下暂停键,却瞄了眼看似很认真地忙碌的苏迷凉,自己认真地看着剧情。 管家看顾昊的视线都没有从电视上移动,那动作放得更轻,饭菜摆好了,对苏迷凉微笑颔首,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迷凉搬了一个低矮的皮凳子坐在顾昊的身边,给他盛了米饭和他喜欢吃的菜色,把小碗和筷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你自己会用筷子么?不然我可以喂你。”苏迷凉很体贴。 顾昊很想装作手抽筋儿了,让那筷子从手里掉出去。 口中无奈道:“呵呵,我自己来,你吃自己的,我是摔伤了脊背,又不是摔伤了手。” 他有些惋惜自己看电影忘形了,那抓着筷子的手指无比灵活,再装的话破绽就太明显了,虽然他无比地渴望让苏迷凉那双小手夹菜喂他吃。 哎呀,这心里状态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苏迷凉饿坏了,不过依然保持着很好的仪态,优雅地吃着饭菜,时不时把自己尝到的比较好吃的菜给他用公筷夹入到他碗里边。 顾昊看着她用公筷给他夹菜,心里无比内伤——额,他从来没有这讨厌她有教养的吃饭仪态,他其实更想享受她用她的筷子给他夹菜的。 苏迷凉看着他那视线盯着自己夹菜的手,动作停滞:“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是,我是觉得你这样换来换去的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嘿嘿。”苏迷凉连忙表示自己愿意为他不辞劳苦。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其实,我不介意的,吃你的口水不知道吃了多少了,不在乎这一点。”顾昊看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就毫不犹豫地直说了。 苏迷凉顿时红了脸,低头放下公筷,笑得眉目弯弯地换了自己的筷子,下意识地放到小嘴里噙着:“那你要吃哪道菜?” “就你面前的那道,夹了直接放到这里。”顾昊对着她咧嘴敲了敲牙齿。 “啊?”苏迷凉垂头夹 菜,小脸红得虾子一样,把菜小心地送到他嘴里。 “好吃!”顾昊夸张地嚼了两下对她笑,真的好好吃,他决定以后再也不鄙视那些吃饭腻腻歪歪的情侣了,这样的吃饭方式好像是别有一番情趣,尤其是在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仍然能够享受到柔情蜜意。 苏迷凉偷笑,低头猛把白饭往自己的嘴里扒拉。 “你说这个内奸到底是哪一个?”顾昊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苏迷凉下意识就说了,看到顾昊那匪夷所思的神色,她侧头一看,惊讶地发觉情节远远没有演到那里。 当即汗滴滴地掩饰:“嘿嘿,你也猜一个,看看咱们谁猜得对。” “你看过了?”顾昊肯定地问。 苏迷凉见瞒不过只好点点头。 没想到顾昊更加疑惑了:“你从哪里看的,国内电影院好像还没有上映。” “额,我从——网络上看的,”旋即想到当时的网络视频极少,连忙补充,“国外的网站。” “苏迷凉——我发现你的爱好实在太广泛了,什么好像都会,而且还造诣非凡,都是网上学到的?”顾昊纳闷了。 苏迷凉无奈地点头,笑眯眯道:“唉,人聪明,看到什么都想学,一不小心就懂得多了点,我也没办法。” 顾昊噗嗤一声笑得喷饭,抽动背后的伤“哎呦——哎呦——”地直呼痛:“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也太嚣张臭屁了吧!” 苏迷凉连忙放下碗筷,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既然你看了,后边的干脆你给我讲讲好了,看着好费劲儿。”顾昊一副吃饱了要睡的懒洋洋模样。 苏迷凉曾经做过流行大片里的人物类型心理学研究课题,上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当即就说: “看你蛮喜欢原版的大片,听力怎么样?” “能听懂一些。”顾昊不解地看着她。 “那不如你爬着只看画面,我把台词给你配出来好了。”苏迷凉漫不经心地把桌上的餐具往餐车上放。 “你连台词都——会背?”顾昊震撼了。 “说不上会背,需要一些画面的提示。”苏迷凉谦虚。 “来来来,爬这里一起看,让我开开眼。”顾昊爬到香妃软榻上,抬手去拉苏迷凉的胳膊。 正好管家进来收拾餐具,苏迷凉连忙避开他的手,顾昊的手落空, 牵动了背上的肌肉,痛得嗷嗷地惨叫。 苏迷凉只好回头小声地哄他。 管家看着那爬在沙发上耍赖的少爷,觉得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偷笑着推了餐车出去,还很殷勤地帮他们把房门关严实了。 于是顾昊往一边让让,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让苏迷凉爬过去。 两个人肩并肩双手托着下巴开始继续往下看。 苏迷凉扫一眼画面就能用活灵活现又搞怪的语调,把台词给他流畅地念出来。 “你的英语是不是从看电影中练出来的?”顾昊问。 苏迷凉点头:“不全是,电影台词倾向于生活化,心理学专业是看专门书籍学到的。” 悠然地享受着甜蜜的独处时光,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苏迷凉那温柔的声音,听得顾昊昏昏欲睡,气氛和谐甜蜜。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温馨。 是李冉敲门,说要进来换药。 “滚!”顾昊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入内。 苏迷凉连忙手脚并用地从软榻上滑下来,李冉已经大刺刺地推门而入:“想害得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那是妄想!” 顾昊无语地翻翻白眼,抗议:“我这伤口刚刚凝固,你就要换药,你是不是很想借着我有伤,揭我几层皮?” “包扎这么严实,容易溃脓,严格来说,我同意你的建议这样包扎,是因为我知道六小时换一次,效果最好。”李冉把药箱放到茶几上,苏迷凉连忙把小皮凳子放到他腿边。 李冉道了谢坐下,开始解他身上的绷带。 苏迷凉站在旁边,对李冉说:“一会儿上了药,就不要包扎了,把药粉留下来一些,这样一旦伤口崩裂,我就能及时地给他补上止血药。” 李冉侧头,看看苏迷凉丝毫都没有嫌恶之色地看着顾昊的背脊,对她点头:“行,你比这家伙更爱惜他。” 顾昊抬手打了他一拳,李冉的手一抖,揪得顾昊直翻白眼,一副再敢嚣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神色。 “你就安生些,别自找苦吃。”苏迷凉看他蹙缩的面孔,心疼地那纸巾给他擦脸。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听苏迷凉给他胡诌电影的续集,顾昊听得哈哈大笑:“电影如果真的按照你胡编的这样排演下去,那不是彻底地把经典给糟蹋了?” “市场决定影片的走向,票房是王道,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迷凉也不强辩,她在努力让所有在一起的时光都留下美好的印象,这些都可能是日后让顾昊对她欲罢不能的回忆。 对感情的事情,她从来不乐观,尤其是这样强弱对比毫无悬念的搭配,她必须要抓住所有的机会,让他知道她是独特的,无法复制的。 不然,周金宇十年的感情都可能背叛,你凭什么让一个只认识十天的男人这辈子都死心塌地地对你好? 爱情和事业一样,包括最初的相遇,一切相处的环节都可以好好计划,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苏迷凉确实给顾昊打开了一扇神奇的窗口,一扇让他越陷越深,只想一路跟着她走远的窗口。 看电影倦了,两个人就盘着双腿坐在地板上,一起修复方天的那本书。 顾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性竟然可以这么好,这个小妖精确实刷新了他对女人的印象,比如再乏味无聊的话,她都能让人生出别样的乐趣—— “你知道什么有意思的情诗么?”苏迷凉撒娇。 顾昊根据这几天相处培养出来的经验,估计这是向他讨要甜言蜜语的。 点头:“知道一首。” “会背么?”苏迷凉双眼兴奋地眨呀眨的。 顾昊不忍心让她失望,就清了清嗓子,背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顿了一下,等着她的不屑或者敷衍的笑。 没想到那丫头很认真地点头:“你觉得这首诗是从什么角度描述爱情的?” 这问题能成为问题么? “当然是男子对窈窕淑女的爱慕了。”顾昊解释,他一贯都是这样感知的。 苏迷凉含笑问:“这雎鸠是什么鸟,你知道么?” “这倒是没有想过,按字面的意思是斑鸠吧,不过斑鸠放在这样的画面里,怎么想都缺乏美感。”顾昊想不到她有此一问。 “我看过一本书的注解——说雎鸠这种鸟是指天鹅。”苏迷凉为他解惑。 “呵呵,这样啊,是天鹅的话,倒是让人好受了许多。”顾昊汗颜。 “确实,用天鹅来起兴,比喻出的是君子追求窈窕淑女时候的美好期待——是要一世相守的。” “这么深刻,怎么解释得出这个意思?”顾昊觉得震撼了 ,耳熟能详的一首诗歌,从她嘴里竟然能听到这么与众不同的见解。 “天鹅这种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而且它和其他鸟禽不同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从来只在隐蔽的地方交配,很有羞耻心; 所以,男子用天鹅来比喻自己对女子的爱情,意在告诉世人,追求爱情,要从一而终,有了爱人,要偶不乱交,保持节操,才能一世相守; 《关雎》放在《诗经》开篇的用意,应该就在于此吧!”苏迷凉的见解让顾昊汗颜。 “额——普通人只是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断章取义地使用到瞬间对美色的迷惑,显然是大错特错了。”顾昊叹息。 苏迷凉心里黯然,原来他对自己也是一时的迷惑而已。 感觉到他的注视,就对他狡黠地眨眨眼:“你引用的意思是后者还是前者?” 顾昊汗颜:“本身是随口应付的,经过你解释之后,我倒是觉得很符合我的心思;你觉得哪首诗歌能够表达你对爱情的感悟?” 苏迷凉嘿嘿一笑,也不戳穿他的话,顺着他的口气转移话题:“别人的爱情诗无法描述我对爱情的理解,如果非得找一个,诗经中的《氓》倒是可以一用。” “啊?你说的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子?”顾昊当然记得这篇放在高中语文课本上的文章,有些愕然地瞪了眼睛。 “对头,看多了生活中的悲剧,我的理解是男子本性凉薄,喜欢的时候他可以嘿然憨笑、讨女子欢心,不喜欢的时候就可以拳脚相加,至于暴矣; 女子只有不沉迷于男子的爱情,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和事业体系,在爱情中下场才能不太凄惨。” 苏迷凉坦然道。 “这好像太悲观了一些。”顾昊有些气馁,不解她何出此言。 “你会理解的,我一直认为氓那篇故事的悲剧根源,从心理学上讲在于——女主人公没有看清男子身上性格的悲剧——暴躁易怒;或者她意识到了,却被他的柔情蜜意蒙蔽,觉得不可能实施在自己身上; 所以,当生活磨砺得爱情失去,饱受拳脚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生活。” 苏迷凉倒是随意。 “心理学根源?”顾昊无语,“你怎么什么事都从心理学上解释!” “学以致用啊,学了心理学当然是用于生活的了,须知人的本性通过后天的修行克制,是会有所收敛,但是不可能改变 。”苏迷凉说得很肯定。 “那你觉得——觉得——”顾昊的问话有些迟疑。 苏迷凉呵呵一笑:“你想问你的本性么?” 顾昊点头,他很好奇苏迷凉怎么看他。 “实话说,那个氓的本性就是中国几千年来男子的本性,你也不会例外。”苏迷凉看看他,说得很认真。 顾昊马上笑了:“胡扯,怎么可能!”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原来在她的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当个玩笑好了。”苏迷凉随即也哈哈大笑。 蜜里调油一样的日子总有尽头,虽然顾昊背上的伤口早就结痂了,而且随着每天晚上的激烈运动有的已经脱落,但是他仍然做出病号的样子,在房间里窝着,闭门谢客,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李冉有些无语:“头儿,你就这样消受着美人的恩典,我可听人说了,郑爽的干爹查到苏迷凉的底细,在给苏洛川的事情下绊子,你别掉以轻心最后让她恼了你。” “这么快?他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顾昊神色一凛,他知道张菊在他的努力下,老早就和案子脱离了关系。 苏洛川的事情牵涉大多,不是一时半刻能弄好的。 他想到深夜里做恶梦的小丫头,喃喃地喊着爸爸流泪的小脸,没来由地担心,他知道苏家的事情正在往好处运作,但是布清莱插手,问题的难度就大了许多。 布清莱,小爷敬你是长辈,上次恶意地伤了我都没有和你计较,真当爷是软柿子就这样捏了! 顾昊搓搓双手,关节嘎巴嘎巴地响。 正好阿兰也打电话约苏迷凉到市内的店里玩。 顾昊正担心自己忙碌留下她一个人会寂寞,当即就爽快地答应了阿兰,告诉苏迷凉自己有事要离开两天,让她自己玩。 苏迷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是不是你的假期结束了?” 假期确实是要结束了,尤其是你爸爸的事情不抓紧时间不行,顾昊点头:“你再在这里住两天,我会回来和你道别的。” 苏迷凉乖巧地点头,心底黯然,他们分开了,还有再聚的可能么。 顾昊不舍地抱抱她,然后带她出去,交代大李给她做司机,自己带着手下离开了。 大李开车送苏迷凉到市区阿兰的美容连锁店。 苏迷凉没有想 到梳头姨娘阿兰那么年轻竟然在繁华的市区有那么大的豪华店面。 这是一个聚集美容美发化妆休闲健身的综合性营业场所,针对的对象显然是当地上层的贵妇淑女。 阿兰亲自在门口迎接苏迷凉,看到送她来的是大李,当即招呼的大李去健身房玩。 大李毫不犹豫地摆摆手:“别揩油了,我可不去当你的免费健身教练。” 阿兰大笑,就让一个小弟专门陪着他四处转转。 “凉凉,那蛮横的家伙今天怎么舍得放你出来?”阿兰对苏迷凉笑得很热情。 “他有自己要做的工作,哪里可能和我一起呆着。”苏迷凉汗滴滴地道,跟着她走过一间间半开放的化妆间,工作人员都打扮得很漂亮,顾客也满满当当的,显然这里的生意很好。 阿兰把她领到了一个很大的操作间,里边已经坐了十多个长发美女,每个人的身后也都站着个年轻时尚的美容师。 看到阿兰和她进来,都站起来恭敬地问好。 阿兰摆摆手,向他们介绍苏迷凉:“这位就是我给大家念叨的巧手苏姑娘,好容易把她请来,你们可要好好学。” 苏迷凉连忙谦虚了两句,然后就在阿兰的示意下,走到正中间的一个女孩子背后,摸摸她的头发,开始给那些人进行示范讲解。 如果能让五年后才可能出现的发型提前出现,是不是就暗示着她也是能影响和改变已有的生活? 苏迷凉的心里带着虔诚,当然更多的是,期待她的努力,也能给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带来改变。 她教得很认真,却被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呵斥声吓了一跳。 “夏瑾玉,好好当你的学徒,才来了几天,就想往那个地方挤,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恶神败气的。 “好姐姐,我马上就去扫,让我再看一小会儿。”一个晴朗的少年的声音带着点讨好和哀求。 苏迷凉顺着声音侧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正扒着镂空的装饰窗格偷看,被她目光捉到,吓得无措地缩回了头。 苏迷凉却被那电光石火间的一瞥震惊到,这张脸好面熟——十分面熟——夏瑾玉! 这个名字让她瞬间如同醍醐灌顶,这不是前世那个在星光大道一炮而红的京剧新秀反串女角儿的夏瑾玉么? 那眉目五官,稍微有些稚嫩,但是绝对是 ☆、073章0 勃然怒火 夏瑾玉说着那脸就变得寂寞起来,显然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往事。 “你喜欢京剧,成名的心思是不是很迫切?”苏迷凉问他。 “没有想过成名,只是喜欢,想把自己的表演带给更多的人欣赏。”夏瑾玉低头,声音越来越小。 “夏瑾玉,你遇到贵人了哦,这位苏姑娘向我提出,让你尽快入手学习化妆,然后是盘头,你可愿意?” 阿兰认真地审视夏瑾玉,觉得这男子眉目间风情流转,一看就是能讨女人喜欢的款儿,可是,发展男化妆师会不会引来同行的非议? 店里倒是有男发型师的。 “真的么?我愿意,真是——真是太感谢了!”夏瑾玉显然为这个好消息惊到,回过神连忙起身,朝着阿兰鞠躬。 “你不用谢我的,你该谢的是这位苏姑娘。” 阿兰摆摆手,不承受这个谢意,她凝神观察苏迷凉看夏瑾玉的视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那视线太过热切了,她都为苏迷凉汗颜,不知道这一刻,她脑海里是不是闪过顾昊的影子? 夏瑾玉连忙对苏迷凉鞠躬:“谢谢苏姑娘。” 苏迷凉有些受宠若惊地笑笑:“我是你的粉丝,帮你是分内的事情,你成名之后,别忘了你是从阿兰姐姐的店里出去的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苏姐姐教训得是,我会牢牢记住阿兰姐对我的好。”夏瑾玉柔声说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感激。 阿兰想不到苏迷凉竟然会不居功,还提醒夏瑾玉记着她的恩情,两个人的脸眉目之间都充满着明朗的欣喜,热切是热切,倒也没有眉来眼去。 一个小戏子,她喜欢也会有分寸的。 阿兰努力地隐去心里的不快。 夏瑾玉站着,看她们俩都没有说话,稍微尴尬了片刻,就笑道:“两位姐姐,今天实在开心,如果你们有时间,我想在这里给你们唱一段,不知——” 苏迷凉已经惊喜地笑着拍手:“好啊好啊,好想听哦,阿兰姐姐,你也听听,他的唱功很好的。” “还是要请二位稍等片刻,既然唱就要有诚意,我想换上妆再过来给你们唱。”夏瑾玉笑着,视线却看着阿兰,毕竟这是她的地盘。 阿兰有些意外,却也知道他这是尊敬她们,当即就说:“好,你去吧。” 看着他步如流云一般地退出去,阿兰看向苏迷凉:“真的 靠谱么?” 苏迷凉大大咧咧地摆手道:“你听听就知道了,尤其是他的扮相身段,化了妆很多女人都要羞愧死了。” 阿兰于是就和她品着茶耐心等着。 约有半个多小时,只听得店内传来欢笑声,阿兰惊讶地过去开门看,只见夏瑾玉水袖斜搭,踩着流云碎步一阵风一样飘了过来,身上的五彩戏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身后是震惊地瞪着眼睛的顾客和员工。 看到阿兰,夏瑾玉盈盈曲膝,行了个礼,然后就进入了贵宾室。 阿兰回身冷冷地瞪了一眼:“都各忙各的!” 这才进入房内,关上了门。 苏迷凉已经绕着看了一圈,针对夏瑾玉的扮相说: “你确实需要学习更加专业的化妆技术,还有这里,需要用胸贴才逼真; 喉结这里,要用能隐藏喉结的贴片,还有头发,你现在的头发太短,最好留长一些,戴着这个花冠会更加自然。” 夏瑾玉听着她句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就低头道谢: “这些我也想过,只是身份尴尬,有的东西没有卖的,比如喉结贴片;我想等我学会专业的化妆技术,自然会有法子遮盖得住;至于你说的其他的东西,我毕竟是男孩子,不知道到哪里去买,而且带着也不方便;头发我会耐心地留长一些。” 苏迷凉当然知道在但是的社会环境下,夏瑾玉的路是有些艰难,她同情地看着他,鼓励道: “夏瑾玉,你要记住,你选择的本身就是一条崎岖狭窄的道路,以后你可能会遭遇更多的非议和自责,如果没有抵抗世俗的勇气,畏畏缩缩、遮遮掩掩,反而更加落人笑柄;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你至少已经收获了一个热情地支持你的粉丝,那就我; 无论你走到哪里,我的视线会一直追随,你会感染更多人热爱京剧这门艺术,会有更多的粉丝,相信我,你一定有成功的那一天!” 夏瑾玉紧紧地盯着苏迷凉,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肯定的支持,还是来源于一个陌生人的支持,紧紧是因为她听过他唱的曲子!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迷茫和孤独,他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可是,因为骨子里对京剧那种贪恋,让他在焦虑和不安中依然犹犹豫豫地坚持着。 没有想到,在他动摇的时候,竟然有人这样明确 地支持她的梦想。 夏瑾玉那迷蒙的黑魆魆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明亮的泪光,他盈盈地对苏迷凉下拜,那声音如金玉溅石,圆润婉转: “陛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在阿兰无比的惊讶视线里,他水袖翩然,深情依依地唱出了梅兰芳当初的《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词采古雅,全然不是上一世苏迷凉听过的《贵妃醉酒》。 不过依然醉人凄婉。 苏迷凉用了好一会儿才想通,十年之后的春晚,夏瑾玉登台演出的《贵妃醉酒》,是改良之后的新曲子。 这是不是说,如果时机成熟,她可以把十年之后他的劳动成果盗了来,帮他成名路上,走得不是那么漫长和寂寞? 一曲终了,阿兰已经听得泪水盈盈。 她终于相信了苏迷凉对夏瑾玉的态度,确实是因为他的嗓子和天赋,这样柔媚的扮相,真的是比女人还女人。 苏迷凉拿出手机,跑到他身边:“来来来,咱们两个合影留念,等你成名了,我就把这照片拿起,让你签名哦!” 夏瑾玉有些赧然地看看紧紧地挽着他胳膊的苏迷凉,笑着笑容和她合了一张影。 “记住你现在的模样,以后你会出落得更加让人惊艳!” 苏迷凉把手机递到他手上,夏瑾玉双手拿着那小小的手机,看着里边那小小的合影:“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可不准食言哦!”苏迷凉抬手拿过手机,小心地按了保存键,把照片收藏在自己的手机里。 阿兰看苏迷凉那无比轻浮的举止,皱皱眉:“夏瑾玉,你出去换衣服吧,我会交代你进化妆室的。” 夏瑾玉听出阿兰声音里的不悦之意,他恭敬地施礼,快步离开。 苏迷凉兀然开心不已,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迷凉在店里玩了半天,然后带着阿兰死活塞给她的头饰坐车回了顾宅。 大李显然听阿兰说了什么,对苏迷凉板着脸,苏迷凉这才反思自己刚刚看到夏瑾玉有些忘形了,不过她是真心的高兴,加上心里坦荡,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不过她现在自身难保,也帮不到他什么,她真心希望夏瑾玉能够在孤独中坚持下去。 回去后,想着剩下不多的修复工作,这些天因为和顾昊腻着,工作进展有点慢,现在他不在,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把书弄好。 苏迷凉闷在房内两三天,才彻底地把那本书修复好。 正想休息放松一下,竟然听到多日不曾响过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上边的姓名,竟然是贝宝莉。 一接通就听到贝宝莉兴奋异常的声音,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苏迷凉是你么?方便说话么?方校长说你去参加什么学习了,不让我们打扰你,可是这件事太劲爆了,不说我会憋死的。” 苏迷凉听到朋友的声音,唇角自然就含着笑意:“方便,你说。” “你被提前批的院校录取了,军校啊!你什么时候报的军校?”贝宝莉的声音带着异乎寻常的惊喜。 “军校?”苏迷凉比她更吃惊,“这——这怎么可能?”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报啊啊啊! “为什么不可能?我在网络上查到的,专门问了方校长,他说是真的,我问过伯母,她说已经有部队的干部家访过了!” 贝宝莉言之凿凿。 “你说家访?我妈妈她在家?”苏迷凉小心翼翼地问,相对于她考上军校的事情,妈妈在家的消息更让她欣喜。 “当然是真的,伯母已经回家半个月了,我们几个人排了班,天天都有过去陪她,她老是唠叨着要给你打电话,方校长警告我们都不准联络你,说你正在接受培训,打扰到会受训的。” 贝宝莉解释这么久没有人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苏迷凉在电话这边已经抽抽鼻子哭了,她们几个人排了班,天天都有过去陪她妈妈。 “苏迷凉,现在和你打电话你会受训么?”贝宝莉追问。 “不会,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妈妈。” 苏迷凉泣不成声,她知道方天一定是听从顾昊的话,对她的朋友和家人撒了谎。 如果妈妈那么早就回了家,她能考上军校和妈妈被放回家,显然都是顾家插手帮忙,可是,这么好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 是不想让她走么? 妈妈已经到了家 ,爸爸还吉凶未卜,苏迷凉的心难过极了。 想到顾昊说他的假期很快就完了,到那时候,想必她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想到和顾丽影的协议,她忐忑不安,难道顾丽影一直拖着,是要听她的消息么? “我这边还有点事,用不了几天就能回去了,你们帮我照顾妈妈的事情,我回去会好好谢你们的。”苏迷凉对贝宝莉道谢。 “嘿嘿,都是朋友,说什么谢啊!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也考到了首都北川市,咱们在一座城市啊,开心死了! 我爸爸听说你考上了军校,就主动让我多去你们家联络感情,还说他会联络商界的朋友,联手保你爸爸,说你们家的困境是暂时的。” 贝宝莉知道她担心什么,就给她说了家里的近况,说她们正好暑假没事,可以多陪陪她妈妈,就当做义工了,让她不要过于揪心家里的事情。 苏迷凉连声道谢,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挂了电话,苏迷凉怅然良久,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出门喊大李,大李正好出去了,管家那天看她开车带顾昊回来,就知道她的水平还是可以的,看她神色不好,就给了她一串车钥匙,苏迷凉开着车直奔赛马场。 马场经理看到她一眼就认出她来,殷勤笑道:“苏小姐今天怎么一个过来了,顾首长呢?” “他和朋友聚会,我闷得慌就出来散散心。”苏迷凉随口答道。 “他的伤怎么样了?多亏顾首长大度,不然我这马场哪里能开得下去。”马场经理感恩戴德。 “不关你的事,不用太过自责了。”苏迷凉温和地劝导,她知道那天是韩碧云使得坏。 马场经理看她如此大度善良,心里的疙瘩才不那么难受地拧了。 她从vip房间换好骑装,女助理已经把马牵了过来。 那马果然是罕见的纯血马,是认得主人的,一看到苏迷凉欢喜地仰头嘶鸣,撒欢儿小碎步跑她身边,马蹄落地后,那头对着她的胳膊蹭呀蹭的。 苏迷凉伸手抱住它的脖子,想到爸爸那温和的笑脸,眼睛就有些酸涩不已。 她翻身上马,夹紧马腹催动了两下,那小白马已经欢脱地往前跑了。 苏迷凉骑着马,在柔和的夏风里往前冲,她的眼泪随风滑落,心情却因为奔跑不再那么压抑了。 如同这马儿遗忘了草原,被困于这一方小小的马场,她觉得自己连关 入丝笼的金丝雀都不如,任凭她心比天高,愣是没有一飞冲天的勇气和机会。 她把顾昊当自己这辈子终身依靠的人,他却只是把她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妹妹,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和顾丽影的交易让她的心疼得几乎撕裂。 她不过是一个豪门贵妇买给儿子的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他连她的高考志愿都能够修改,事先问她一声都不曾,虽然她对军校也充满向往,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前途,他就这样随意地帮她决定了,他把她当什么了? 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么? 这样愤愤然地跑着,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鉴于上一次的悲剧,苏迷凉连忙放慢速度,回头看看想要避开。 “苏迷凉,果然是你!”一个男子欣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自己在这里认识人么? 苏迷凉勒住了马缰绳,停住了奔跑。 回头一看,只见那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留着乱寸发型的男生,穿着黑色丝质的骑装,眉目间闪烁着一丝桀骜,那双眼睛瞳孔清澈,阳光帅气,气势逼人。 虽然是重生,苏迷凉记得这张年轻的脸,他叫——夏谨年。 那天去学校,她见过他,印象颇为深刻,记住的理由很可笑,仅仅是因为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韩碧云! “夏谨年,你好!”苏迷凉落落大方地和他打招呼。 夏谨年冷哼一声,桀骜的面孔闪过一丝羞恼的笑意:“苏迷凉,有必要装得这么客套有礼么?” 他说这番话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后来韩碧云无意中让他看到她手机里存着的苏迷凉的手机号码,那号码他刻骨铭心,赫然就是那天给他打se情电话的那个。 只是他想不到那个恶作剧的女人就是苏迷凉! 再一听更加清晰地辨别出——那过于标准的普通话,还真的很像苏迷凉说话的娇滴滴模样。 让他气恼不已的事情,就是从那天之后,他无论和谁亲热,脑海中只有yy着苏迷凉的那张纯真甜美的脸才能得到高潮。 郁卒了! 偏偏之后又听说苏迷凉被周金宇下了药,他顿时把那天反常不已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他不得不相信,苏迷凉因为喜欢他,所以拒绝和周金宇保持那种若即若离的爱情关系,决定向他表白。 可是尚未表白,就被周金宇设计,然后听说她被一陌生 男子带走,正揪心不已,他弟弟又离家出走,一家人找得焦头烂额,也毫无头绪。 接着又听说苏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的心不由就悬了起来,苏迷凉那么娇气的女孩子,遭受这一连串的打击,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正想着去找她,安慰一下。 弟弟的消息又传来了。 有人在西武市内见过他,于是他们家人又都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寻找,可是所有的酒店旅馆都查遍了,还是没有他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一个人要是存心想躲,哪里可能找得到。 无奈妈妈伤心欲绝,担心俊美无匹的小儿子被坏人拐卖,哭闹得一家人都无法过日子。 他正找得郁闷不已,韩碧云给他电话说,有人在西武市龙岩山的马场看到过苏迷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一听那心就再也无法放下,龙岩山离西武市又不远,这几天不知不觉就回来这马场里晃荡,期待着能够遇到苏迷凉。 苏迷凉听夏谨年那不敬的口气,心里很不舒服:“我不认为咱们很熟,而且,之所以记得你的脸,不过是因为你那水性杨花的女朋友韩碧云而已。” “你是因为韩碧云才记住我的脸的?”夏谨年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当然,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苏迷凉冷笑,显然他刚刚的语气让她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 “韩碧云是每个青春期的男子都梦寐以求的女人,你不会是因为嫉妒她,才生出勾引她男朋友的心思吧?” 夏谨年的嘴巴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苏迷凉才想看到她的,可是看着她穿着骑装神采飞扬地骑着骏马在原野上背驰,哪里有一丝一毫受挫的可怜相,至少和他想象的相差太远。 “勾引你?天还不黑你说什么梦话!男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勾引你。” 苏迷凉心情很恶劣,抬头看看傍晚的夕阳,丢给他一句难听话,这家伙和韩碧云真的很般配,都在恶心人的渣滓货色。 “你站住——”夏谨年笃定那天电话挑逗他的人就是苏迷凉,被她的话撩拨得这么久都心绪不宁,好容易见到,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滚。”苏迷凉抬手一扬马鞭,骑着马就往远处跑。 夏瑾年看着她那矫健的身影,冷笑一声,扬鞭就催动坐骑追了过去。 “苏迷凉,现在停下来给我认错,我就放过你——”夏谨年的威胁声清晰地传来。 苏迷凉愤怒地回头就给了他一鞭子。 夏谨年避了一下没有避开,被辫梢伤到了面颊,他抬手摸摸火辣辣的痛,心里羞恼,硬生生追了过去。 他看看苏迷凉那娇俏迷人的身材,舍不得把马鞭往她的身上招呼,索性就照着她的小马甩了一鞭子。 那小马吃痛,顿时疯了一样地往前跑。 那速度极快,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苏迷凉惊骇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那么尖叫着往前冲。 夏谨年一看不好,追过去喊:“苏迷凉,别慌,越夹腿它就跑得越狂,你想想,你平时都是怎么安抚马的,放松一些。” 苏迷凉吓得脸色发白,听到他的话,努力地稳住神,伏低了身体,探手去摸马的脸,安抚地在它耳边说话。 那马一点点地消去了烦躁,放慢了速度,等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苏迷凉发觉她伏在马背上,再也没有坐直的勇气和力气。 夏谨年看把她吓成那副模样,心里有些自责,他下马跑过去,拍拍她的背,苏迷凉对他怒目而视。 “别瞪了,再瞪我就踢它了哦!” “不要——”苏迷凉吓得尖叫。 夏谨年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抱下了马背:“苏迷凉,你还不承认自己勾搭我么?” 苏迷凉愤怒地咬了牙。 “好好好,你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事,我都没有一声问候,所以生我的气?” 夏谨年连忙安抚她。 苏迷凉毫不掩饰地翻白眼:“离我远点,谁稀罕你。” “苏迷凉——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吧!来——听听你的声音,别给我装纯。”夏瑾玉好脾气地掏出手机,对她晃晃。 苏迷凉无语:“神经病!我连你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你录了音!” 夏谨年把录音的文件调出来,伸到她面前,让她看:“这是你的手机号码吧?” 苏迷凉瞪圆了眼睛,茫然地点头:“是我的手机号码。” “你曾经给我打过电话的,真的要听么?”夏谨年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远处走过来的几个身影。 苏迷凉点头,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明白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她勾引他了。 夏 谨年按下了播放键,苏迷凉听着文件里露骨的挑逗言辞,顿时红了脸,伸手捂住耳朵:“关了关了,这不是我的声音。” “那你说是谁的?”夏谨年显然也有点不适,抬手关掉。 苏迷凉看看文件上的日期:“是韩碧云,那天她借了我的手机。” “哈哈,笑话,韩碧云说话我能听不出来?别抵赖了,这么标准的普通话,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说出来?” 夏谨年冷笑。 “好吧,我不明白你这么栽赃陷害我什么目的,你说好了。”苏迷凉不想搭理她。 “你说我会是什么目的?你害的我夜夜都梦到你的脸,还给我装无辜,苏迷凉,我真的——真的很想——” 夏谨年磨磨牙,忽然就抱住她,吻向她的脸。 苏迷凉连忙抬手挡住他的唇,用力地挣脱他: “夏谨年,你疯了,发情找韩碧云,我对你没兴趣。” “现在说晚了,你当初打电话挑逗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的。”夏谨年哪里会放手,轻易抓了她的手。 “夏谨年,别逼我对你下毒手!”苏迷凉愤怒地吼,她的眼泪随着她的吼声飞溅而出。 夏谨年看出她是真的不愿意,摇摇头道:“苏迷凉,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周金宇决裂的么?” 苏迷凉连连摇头:“绝对没有这回事。” “我不相信,后来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联系起来,我记得你那天连看周金宇一眼都不曾,只对着我笑。”夏谨年不相信自己是自作多情。 苏迷凉无语道:“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说话?” 夏谨年抬头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子,那种愤怒从他的眸子里传递出来,他的一眼就如同地狱降临,让他背脊生寒,当即松开抱着苏迷凉的手: “你别误会——” 苏迷凉看到顾昊那张阴沉到铁青的面孔,连忙跑到他身边,伸手去拉他胳膊:“他是我同学的男朋友,因为一点小误会——” 顾昊冷冷地看也不看她一眼,抖掉了她的胳膊,苏迷凉愣愣地被一股大力抖开,踉跄了七八步才站稳,她耸耸鼻子,嗅到顾昊身上浓重的酒气。 “你别误会!”夏谨年看他神色和苏迷凉的动作,就知道这个人可能就是把苏迷凉带走的那个男人。 顾昊不等他再开口,上去一 ☆、074 恨爱之恨之 顾昊发现她的异样,以为她又耍什么花样,恨在心头的男子,压根儿不愿管她的死活。 他甚至绝望又痛苦地想,就这样弄死她,省得她有精力再去招惹其他男人。 她就是这样一个凭着小聪明就想把所有男人都迷倒的淫荡的小东西。 多日集聚的思念和痛苦,化成了毁灭一切的怒火,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愤怒的渴望中抵达了顶峰。 房间的灯倏然亮开,顾昊抬手扯下套子的那一瞬间,眼底陡然袭入一抹暗色。 难道他做得时间太久,以至于把套都磨破? 顾昊失笑之余,满腹狐疑地打量那个套子,轻易就发现了诡异的地方,不可置信地盯着顶端那个奇怪的破痕,这么尖锐的带着折角的破洞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低头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难道这地方竟然能长出钩子,把套子勾破? 他实在无法理解。 忽然他想起这个套子虽然是他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但是帮他套上的是身边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 他拉起她的小手看看那有些尖利的指甲,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了,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羞耻心亦或是对他的敬畏心? 她真是挑战了他的认知极限,在那样他都恨不得弄死她的时候,她竟然还有恃无恐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动声色地算计他! 顾昊死死地盯着那个连睡觉都拧着眉头的小脸,这张脸面对他的时候笑靥如花,给了他多少暖心的欢喜,他真的想撕开她的脸看看,那皮囊里边是不是藏着一个坏心肠的妖精。 他粗暴地把手伸到她的脖颈下边,用力地按在一处地方,片刻,苏迷凉睁开了迷迷蒙蒙的眸子,即使意识模糊,她也觉得空气里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好多。 浑身动一动都带出呻吟的疼痛,她蹙着眉心,意识一点点地回笼,下一瞬整个人便被他漩涡一样暴怒地眸子震骇了。 “苏迷凉,你胆子真不小,”他眯着眼,眼底的凛然让她不寒而栗,“这样算计我,是活腻了么!” 苏迷凉茫然的神色一点点地变得惊恐,她的视线不其然地顺着他的身体往下移动,然后看到他手指上的那个软塌塌的套子。 啊啊啊——她低估了他的耐力和自己身体的忍耐度。 知道事情败露,她面如死灰,张张唇,旋即又选择抿紧,负隅顽抗:“什么 ?” 她的嗓音因为不断地痛哭和抽噎,竟然哑得厉害,出声嘶哑柔弱得吓了他一跳。 虽然她装傻,但是她刚刚那一眼瞟向的位置,已经让顾昊明白事实真相。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真相,很讽刺吧,你教给我的辨别人说谎的常识真的好有用!”顾昊的手指捏得她下巴尖锐的痛。 苏迷凉知道这样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神色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想到昨晚他踢向夏谨年的那一脚,她的心一点点地下坠。 “你再说谎或者装傻,我不确定我这双一直都想捏断你脖子的手还能不能控制的得住。” 顾昊的大手温柔地从下巴滑到她柔软的脖子上,那么纤细,他的手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地让她永远闭上那迷惑人理智的小嘴巴。 “我必须——怀上你的孩子。”既然避无可避,她只能选择说实话,可是喉头干涩疼痛感,让她说话间不由就舔了舔唇。 顾昊一愣,盯着她唇部的小动作,旋即讥诮的勾唇:“说谎,你显示谎言的小动作是添唇!” 他当然不相信了,十七八岁的少女,谁会想要怀孕生孩子? 在他心疼她的身体,舍不得她怀孕受苦的时候显然没料到她心里苦苦地想着的竟然是怀上他的孩子。 这太不正常了。 苏迷凉觉得自己真是作茧自缚了,她教给他的东西,被他举一反三地在她身上实践。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再耍花招,我会捏死你的。”顾昊的手一紧,捏得她直翻白眼,看到她受到惩戒,他松开力道,“最后一次机会!” “我和你妈妈——的交易,我怀上你的——孩子,她帮我——救爸爸。”苏迷凉知道瞒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顾昊觉得头脑有些想要崩溃,原来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她水性杨花,毕竟还有可能真心地喜欢他,但是如果从头到尾,她的接近只是一场交易,那所有她展示给他的一切,那么多温馨可人的瞬间,都是一场场有预谋的以俘获他为目的的游戏。 “继续说——”他一点点地收回放在她脖子上的大手,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捏断她的脖子。 “在我来这里之前的那一天,我向你打电话求助,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我走投无路,在市委大院的门前哭,你妈妈找到我,提出那个条件,然后就这样了。” 苏迷凉说着那泪水不由下落,对她来说,何尝想要面对这场交易,那么多她付出真心的美好记忆,都会因为这个原因最终成为廉价不堪的表演。 “你觉得我会要一个廉价的荡妇生出我的孩子么?” 顾昊冷笑,难怪她能耐着性子不提爸爸的事情,原来有他妈妈在后边撑腰,难怪他过去的这几天,事情虽然有些难度,但是费力并不算大,因为有了妈妈的前期工作。 “你的孩子,会救我爸爸的命。”苏迷凉执拗地望着眼前面色越发阴沉的男子,不准自己低头妥协。 顾昊抿了抿薄唇,眼里越发寒凉:“你不会蠢到连事后避孕药都忘记了吧,你吃过的。” 苏迷凉当然知道,她紧紧地抿着唇:“我不会吃。” 顾昊的眼底袭入一抹暗色,长腿从她身上离开,顺手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药朝她脸上甩去。 幸好,李冉想什么都周到,什么都给他准备得齐全! 药盒尖锐的一角啪地一声,砸在苏迷凉的额头上,痛得她痛呼一声,却固执地连抬手摸一下伤口都不曾,她就那样泪水盈盈地望着他,眉心一道渗着血珠的伤痕,柔弱又楚楚可怜。 顾昊长身立在床边,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吞掉它!” 语气,是不容抗拒的森冷。 苏迷凉固执地摇头,看着他毫不退让的视线,忽然跪着双膝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顾昊,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生下——这个孩子,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生下他——好不好——” 她的泪水炽热,瞬间让他的腰腹就一片湿润。 顾昊心底嫌恶地伸手拉开她紧紧地环抱着他的双手:“吃药。” 苏迷凉颓然地被他的力道掀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往后退,连连摇头:“不要——不要逼我。” 顾昊弯腰拿过那个纸盒,撕开,将裹着药的锡纸剥开来:“你是自己吞下,还是让我捏着你的喉咙吞下?” 苏迷凉怔忡的望着那颗药,望着他那双深沉得看不到底的眸子,那眸底的狂暴让她知道自己根本别无选择,她噙着泪水: “顾昊,你就是个没有心的粗暴男人,那天我说的什么话,你可记得? 喜欢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迁就地宠着我,不喜欢的时候,你看看你的真面目!” 顾昊眼中似痛苦,似讥诮,他洒然冷笑: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一个卖身、连子宫都可以被预定的廉价女人,来之前难道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么?还是你以为你那个聪明的小脑瓜能够掌控一切,交易也妄想以小博大,最终得到母凭子贵的机会?” 苏迷凉知道这个固执骄傲的男人绝对不打算遂了她的愿,苦笑了一下,苏迷凉伸手将药从他的手里拿了过去,默然吞下去。 从此,可能就是天涯陌路! 盯着她把药吞下去,顾昊这才一脸厌恶地转身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苏迷凉无力地从床上滑下。 她果然也难跳出恃宠生骄的轻狂么?不然何至于触怒他的逆鳞,可是,她怎么能料到夏谨年会在那里等她,还有那该死挑逗音频,一切都和韩碧云脱不开关系,这女人果然是她命里的劫数么? 含着泪水凝望浴室磨砂玻璃上映出来带给她无限欢喜和痛苦的健美身影,她心里荡起恍如梦境的不真实感,怎么一转眼,一切就成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境地。 艰难地撑着身子从床上滑下来,准备离开回到隔壁的房间。 最难开口的恐怕就是这样尴尬的离别了吧? 经过浴室的时候,看着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她还是停顿了下站住,伸手摸着那冰冷的玻璃,明明如此近的距离,她却生出天涯之远的悲凉。 想了想,她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 水声并没有停止,也没有听到顾昊的声音。 苏迷凉吸了口气,喉头还有药物的腥味:“顾先生,这件事情错在我,我很感激顾姨给我的机会,你也别怨她,我是费了很多心思让她误认为你很喜欢我,不然,她不会有那么轻率的建议; 不管怎么说,感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陪了我这么久,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感激不尽,至少你们帮着我缓解了心理压力,让我度过了人生最难熬的阶段; 我走了,谢谢你多次在危急关头救我,是我太不知道进退了,请您多保重!” 水声骤然停止,顾昊听着她堪比道别的话,似乎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他抬手按按憋闷的胸口。 苏迷凉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怅然地轻轻后退,把背靠在门上,这是从今后她离他最近的距离了吧。 浴室的门,‘轰’的一声被从里面拉开来。 苏迷凉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 回头,看到顾昊身体裹着一条浴巾站在门口,遒劲结实的线条,腰腹肌肉紧致没有一丝赘肉。 健硕的胸膛上还滚动着晶莹的水滴,性感冷酷得要命。 感觉到她的视线,顾昊环胸鄙夷地睨着她: “苏迷凉,你既然卖身救父,生不出孩子自然和我妈的协议就终结了,既然卖给谁都是卖的,至少我在床上比老头子的表现要好,你还是直接和我做交易好了,卖给我,我保证你爸爸没事。” 毫不留情的嘲讽和羞辱让苏迷凉紧紧地咬了唇,她忍着眸子里那汹涌的热意,颤抖了唇角,垂了眸子,却滚落满脸的泪痕: “你能保我爸爸没事,我愿意,但是,我要一个期限。” “期限啊,我厌倦为止,这算不算?”顾昊暧昧地靠近她。 苏迷凉呼吸不稳,局促地舔了舔唇,用力地咬了一下,让自己清醒,提醒自己,她现在是在和残暴的魔鬼做交易。 抬手擦干软弱的泪水,她勇敢地抬起头: “不算,既然是交易,条件能够量化比较好。” 顾昊被她的冷静气到,这小妖精果然满肚子都是坏点子,被耻辱成这模样,还能头脑清醒地给他谈条件,他都快被她气得大脑充血了。 当即不耐烦地扬起下巴:“你说。” 苏迷凉深深地吸了口气,捏紧发抖的双手:“一个月内让我爸爸安然无恙地出来,然后我陪你三个月。” “救你爸爸可不省劲儿,你付出的代价好像太小了。” 顾昊听她说出三个月,隐隐有些失望,她并不是多想和他在一起的吧,刚刚还抱着他腰哭着说真心喜欢他,想和他生孩子,一转眼就又说了这样的一番话,真是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依据心理学研究,21天的时候,你会习惯我在你身边,之后,就开始进入倦怠期,3个月——这个期限估计也该到厌倦期了;或者,你迷恋上了我,渴望更长久地拥有?” 苏迷凉说着忽然侧头,眼神生波谛视他。 “你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成交。”顾昊被她猜中心思,羞恼不已。 事已至此,苏迷凉觉得再留下来无非是承受更多的羞辱罢了,她伸手搭上门把,准备拉门离开,那纤细的手腕,却被一双铁腕蓦地扣住。 顾昊整个人从后靠过来,热络的胸膛紧紧地贴上她的背脊,长臂从后撑在门板上,背着灯 光的黑暗身影罗网一般将她牢牢罩住。 “怎么?我的义务是从我爸爸回家开始,这么急不可耐么?”苏迷凉硬着头皮,浑身紧张。 顾昊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突然绷紧的抗拒之意,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有些话需要提醒——从我的床上下去,别那么急着找下家去卖,我顾昊骑过的马不能让别的男人骑,我睡过的女人同理,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我可以走了么?”苏迷凉觉得自己无力再承受羞辱了。 “这几天回去,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情妇,很快我就会去检查作业的。” 顾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恶毒的话似乎无穷无尽地从胸中涌出来,明明她都那么难过了,他还是很想让她更难过,甚至痛哭流涕。 “嗯,记下了,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周瑜为什么那么短命,你知道么?”苏迷凉回头问他。 “额——”顾昊不明白她的脑子又想到哪里了。 “因为他看到老婆小乔对诸葛亮笑了一个就郁结在怀,男人心眼太小,一般活不长。”苏迷凉说完,借着他愣怔的瞬间,拉开门走了。 顾昊砰然摔上门,可惜这门里外包软皮,再大力气都碰不出声音。 苏迷凉回到房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连空调都没有开,就蜷缩在了床上。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没有彻底搞砸,只要能救出爸爸,什么她都能忍耐! 她把身体努力地往软被内缩,没了那个结实的怀抱依靠,身后空落落地让她不安。 不过实在太累,她没有精力再想什么,很快就入睡了。 顾昊却是压根儿不愿意再回到那张床上,他穿上衣服,直接找李冉喝酒去了。 李冉看到他出现,显然很意外,床头打架床位和的戏码不灵了么? 那么急躁躁地连门都不关,所有人都听得到那女孩子柔弱的抽泣声,还真是出了气就丢下人家了? 不过,他听说苏迷凉和一个俊美的小戏子合影,还让阿兰照顾那戏子,心里琢磨着会不会让顾昊踢翻了醋坛子,没成想听管家说苏迷凉在马场,欢欢喜喜地跑去接人的家伙,会发现这丫头和另一个男生拥抱。 啧啧,这女孩子明明低眉顺眼的,怎么会一再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 看着顾昊一杯跟着一杯地喝。 李冉无 奈道:“担心她就下去吧,装什么酷。” 顾昊看看李冉,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继而问:“那天,你在哪里带她过来的?” 李冉愣了一下:“怎么?” “我问你在哪里遇到她的?”顾昊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在市委大门口,那晚出事后,苏洛川和周滔被同时监禁,下了禁止探望的口令,估计她是见不得爸爸,又担心他受伤,去找麦文子,又没有见到,一个人在偌大的草坪上哭的模样,真是凄惨极了。” 李冉的话说得很有技巧,避重就轻。 “你和我妈一起的?”顾昊问。 李冉点头:“怎么了?顾姨也是觉得这丫头孝心可嘉,加上你们俩又有那点缘分,就让我把她带回来了。” “这么说她们之间的协议你也是知道的?”顾昊紧紧地盯着他。 李冉摇摇头:“顾姨说她们说说体己话,让我坐另一边了,什么协议?” “没什么。”顾昊有些烦躁。 “依我看,一个是你妈,一个是你疼着喜欢着的小女人,俩人能说点什么,我觉得多不过就是问问你曾经的过往,对你加深了解而已,她们会舍得害你? 你钻什么牛角尖啊!” 李冉有些看不懂了,不过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和声劝导。 顾昊站起了身:“明天早上咱们走。” “苏迷凉也带上?”李冉试探。 “让大李送她去车站。”顾昊很不耐烦。 李冉垂眸,这可是真生气的模样。 第二天苏迷凉很早就被大李喊醒了,她换好衣服开门,大李对她说:“收拾一下,头儿让我送你到车站。” 苏迷凉神色黯然,他这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想了,可是又有些想不通,明明这样恨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帮她,难道是贪恋她的身体? 可笑,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难的吧。 “请你等我十分钟就好。” 苏迷凉说完回身,快速地收拾好自己来时的行李,换上原来的衣服,她只是有些不舍地摸摸顾姨送给她的那朵头花,然后把它放在桌面上。 翻开那本厚厚的心理学书,小心地摸过那修复好的页面,和顾昊一起拼对碎片的温馨画面,让她的眼睛泛着酸涩。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么枯燥的事情, 他会做么? 合拢,小心地放入双肩包。 苏迷凉背上包,对着镜子认真地看看自己,有些浮肿的眼皮暴露她曾哭泣的痕迹。 她开了房门,跟着大李走向停车场,她一直低着头,上车,离开。 顾昊躺在摇椅上,眯眼瞧着那小小的纤细的身影,马尾辫、果绿裙,扁扁的双肩包,她深深地埋着头,什么都不看,只是跟在大李的身后。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或许一个为了救父亲可以忍受一切羞辱的女孩子,真的坏不到哪里去。 旋即,他就把这一丝丝的同情心给掐灭了。 凡是她出现过的地方,都让他讨厌。 大李绷着脸把她送到了车站门口,递给她一个信封: “头儿给你的路费,坐车走吧。” 苏迷凉看看那个牛皮纸的信封,伸手接了过去,也没有打开看。 “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转达?” 大李不耐烦地问。 苏迷凉对他点头:“谢谢你送我来车站。”然后就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李无奈地冲着她喊:“喂——你和那个——合影的事情,真不是我说的。” 苏迷凉回头对他粲然一笑:“谢谢,再见。” 从西武市到大庸,竟然需要多半天的时间,想到上次带她坐飞机来的顾丽影,苏迷凉有些内疚地拿出手机,要走了,不说一声,不够礼貌,就给顾丽影发了个短信。 表达自己的愧疚。 很快顾丽影就回过来电话,想必她从管家口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倒也没有丝毫责备: “凉凉,你不用那么在意的,阿姨说的话都算,昊儿只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罢了,又从来没有用心喜欢过什么人,不懂包容和理解,你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别记恨他。” 苏迷凉听顾丽影那亲热的话音,一时间百感交集,对她一再道谢,最后又羞愧地道了再见。 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大庸市,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看着那熟悉的街道建筑,苏迷凉觉得浑身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很多。 至少也是有收获的,妈妈在家,不再是她孤零零地一个人。 出了车站,坐车回家,她的心里充满了忐忑,这么多天,妈妈真的好么? 到了 家门口,她拿出钥匙想要开门,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担心如果开了门,看不到妈妈该多难受。 就举手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嬉笑声:“阿姨,我来开——” 随即防盗门就拉开了,开门的赫然就是贝宝莉,她的身后是陪着妈妈一起坐在客厅的几个女孩子。 “哎呀——苏迷凉——阿姨,你家乖乖女回来了!” 贝宝莉猛然抱住发楞的苏迷凉,对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然后放开,拉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张菊面前推。 苏迷凉看着妈妈精精神神的模样,笑着任由贝宝莉取下她背上的双肩包,俯身抱住妈妈: “妈妈,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不过你这么多好朋友天天都过来玩的,陪我看碟子逛街,比你体贴得多了,一下子好像多了四个女儿。” 张菊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发,笑得开怀。 苏迷凉吸吸鼻子:“她们确实是比我孝顺。”说着就松开妈妈,挨个看过去,起身和朋友们一一拥抱道谢。 “哪里是我们陪阿姨,阿姨的手艺好,我们都是来蹭饭的,”梅雪舞笑着和她拥抱,忽然用力地对着苏迷凉的头发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沐浴露么,什么牌子的。” 苏迷凉吓了一跳,这家伙的鼻子对气息极度敏感,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话。 张菊看她们亲热的模样,就起身道:“你们聊聊,我去厨房准备菜,凉凉回来了,今天中午咱们要更加丰盛一些。” 贝宝莉伸手拉住她:“阿姨,一会儿到饭店去,我请客给她接风,在这里听她聊聊,这几天在外地都学到了什么东西。” “对对——还有,让她老实交代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男孩子追——”梅雪舞笑嘻嘻地开玩笑,被赵忆箩在身后偷偷地碰碰手肘,这才意识到在长辈面前,说话太率性了,不好意思地抬头对着张菊笑: “阿姨,嘿嘿,年轻人在一起就这么点事情,不让问会急死我们的。” 张菊呵呵笑着起身,道:“还是我去弄饭菜,你们聊,这代沟横着,干扰你们交流,我们凉凉的胃娇贵,出去这么长时间,一定想吃我做的饭菜了。” “妈妈说的对,咱们都在这里吃好了,妈,你去做吧——一会儿我们去给你打下手。” 于是张菊脚步轻快地离开。 ☆、075章 怨男痴女 “这是从法国兴起的一种减压方式,亦称‘城市疾走’,直译就是‘到处跑’‘超越障碍训练场’,也就是把整个城市当作一个大训练场,一切围墙、屋顶都成为可以攀爬、穿越的对象,特别是废弃的房屋,属于极限运动,非常具有观赏性; 酷跑族一般都选择夜晚,确定一个路段,横穿城市,直线穿越,遇河泅渡,遇楼攀援,跌爬滚打,如履平地。” 苏迷凉淡然地解释道。 “啊?真的有这样的运动么?好酷的!”梅雪舞双手捧心一脸向往。 “翻墙越楼?法国的楼房哪里有咱们这里的高?几十层的高楼,你确定要攀援,怎么可能?”郑初恋无语,觉得太悬乎了。 “会不会被当贼捉了?”赵忆箩却很兴奋向往,只是担心这被警察发现。 “不用怕,咱们从最简单的练起,可以选择一个熟悉的路段,慢慢来。”苏迷凉给大家鼓劲。 “安全起见,咱们是不是先从室内攀岩练起?”贝宝莉认真地想着这项运动的可能性和危险系数。 苏迷凉呵呵笑道:“这建议实用,我只是给大家展示一个强化训练之后的酷毙了的效果图,通往美好理想的路径是非常枯燥的,之所以希望大家一起练,就是希望一个人怠惰的时候,其他的同伴能够相互激励、相互扶持。” “对,我爸爸说我没有兄弟姐妹,一定要有贴心的好朋友,这样以后才不会孤单,我希望我们能通过训练,深化我们的友谊。” 贝宝莉觉得这样的目的很好,符合她的期望。 “嗯,这个暑假会过得很有意义,会让我们收获健美的身材,还能收获纯真的友情。”梅雪舞言简意赅地概括了苏迷凉建议的作用。 苏迷凉微笑地看着这群心底纯善的女孩子,她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她一定会好好地护着她们,帮着她们过得好一些。 虽然她现在还很弱小,但是,她决定从训练体魄开始,深化朋友之间的友情,在未来的生活里,和她们携手并肩,相互照应,走得更远。 于是大家都站起身,梅雪舞率先伸出手,苏迷凉也伸手拍上去,然后是贝宝莉、赵忆箩,最后是郑恋初,她们的眼神充满热切,击掌为盟,确定了她们友情的新起点。 厨房里传来爆烈的炒菜声,于是姐妹们相视一笑散开,有人进入厨房帮忙,有人开始收拾客厅,准备吃一顿丰盛的午餐。 张 菊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她的心里充满着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安宁,手下的动作更加干练,作为以家庭为重的职业女性,她在事业上胸无大志、安守本分,在厨房的烹炒煎炸上,绝对称得上一把好手。 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凉凉无法承受这样的落差或者打击,因为世态炎凉而变得孤僻或者愤世嫉俗。 尤其是她和丈夫都被隔离审查期间,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凉凉会不会因为无人约束而堕落,她晕倒住院让她意识到女儿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后来方校长专程到医院告诉她,苏迷凉提前出去学习培训,以便能更好地适应大学生活,同时需要帮助自己修补一本专业书籍,需要出去一段时间。 她真的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这么懂事、争气,不仅考上了军校,还能被学校的校长这么器重。 后来,她被释放回家,苏迷凉的好朋友都过来安慰自己,她有些不安,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苏迷凉在家里提过这些女孩子的名字,可是,为什么那个经常来家里玩的韩碧云一次都不曾露面? 她一直揪心政审这回事,担心丈夫连累到女儿。 这些女孩子们在危难时候没有避开,经常过来陪她,给她说一些凉凉在学校里的事情,不久,军校的政审和家访都通过了,张菊觉得心里那沉甸甸的石头也坠地了,同时她乐观地想,这是不是也说明,丈夫苏洛川的案子,并没有她预料的那么严重。 她现在忽然觉得,家里最弱小的需要照顾宠爱的女儿,竟然一跃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撑起黯淡的家庭,还带来前所未有的希望。 虽然见不到丈夫,无法把这样的好消息传递给他,但是她的心却因为女儿而变得更加坚强,她甚至盘算着,如果丈夫能安然出狱,她们一家就卖了房子,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跟着女儿到首都北川市去生活。 打点零工或者开个小店,日子也是能过得去的。 苏迷凉进入厨房,很快就被她指示着盛饭端菜,在一群女孩子们的惊讶赞叹声中,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了桌面。 张菊被拥簇到上位坐了,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凉凉,阿姨的手艺这么好,你一定也会有几个拿手菜吧?”贝宝莉问,她家里的事业做得极大,爸爸妈妈都忙得整天不着家,所以觉得苏迷凉家特别有家庭的温馨气息。 “就是,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梅雪舞笑眯眯地帮腔。 “额——你 们的意思是做菜这手艺也是能随着基因遗传的意思么?很可惜,我妈妈一个独占了,不舍得给我遗传。”苏迷凉可怜巴巴地摊摊手。 “啊?难道你不会做菜?”赵忆箩觉得这样好的师傅天天在眼前转,怎么可能不会。 “会做点,比如,买回来羊肉汤,就会做羊肉面;买回来方便面,会煮得很劲道;买回来胡辣汤粉料,会做出美味的逍遥镇胡辣汤——” 苏迷凉放下筷子扳着指头例数自己的能耐。 贝宝莉用筷子戳戳她的手指头:“就这点,谁不会,还有脸出来卖弄。” 苏迷凉尴尬地笑着向张菊撒娇:“妈妈,她们都笑话我。” 梅雪舞指指饭桌:“嘿嘿,别撒娇卖萌了,你看看桌上的好吃的,再慢一点儿,保管你没得吃了!” “急什么,等到你出嫁的时候,妈妈自然会督促你学好厨艺的,现在妈妈就这点乐趣,你可不要妄图夺权哦。” 张菊笑着摸摸苏迷凉的头。 一圈人都爆笑得没了正形。 饭后,苏迷凉送朋友们离开,然后把方天的那本修复完整的书送到了学校,没有见到方天,学校值班领导开了校长室把书放了进去,苏迷凉才告辞离开。 到了小区门口,顺便到超市购买了一些日常的食材和物品,回了家。 上网搜索修订了一份训练日程安排,下载出来,到复印店弄了五份,她希望充实忙碌的暑假能让她忘记之前的那些不快的记忆。 母女俩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聊着家里的各种事情,二十多天处处留心时时在意,却让她博得满心疲累和伤痕,现在躺在妈妈身边,她如同初生的婴儿,满足自在,睡得香甜精神也好了很多。 第二天闹钟一响,苏迷凉就毫不留恋地翻身起床。 张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看时间:“起这么早干嘛?” “妈妈,你睡你的,昨天和她们说定了,一起跑操晨练。”苏迷凉利落地套上白色的运动装。 “晨练?”张菊被她的话惊走了睡意,这丫头暑假就喜欢睡懒觉,什么时候早起过。 “嗯嗯,妈,依我说天光大亮,你如果能睡着就继续,养养精神;如果睡不着就起来去广场玩玩,很多大妈们都起得大早去跳操或者唱戏,你喜欢的京剧早上也有人在唱。” 苏迷凉说着话已经到了卫生间,掬一捧清水唰了一下小脸, 就走到门口,弯腰登上了运动鞋。 听着房门碰上,张菊觉得睡意真的没了,她有躺了一会儿,抬手撩起窗帘朝楼下看,只见女儿脚步轻快地正往小区大门口跑。 “这丫头!”她脸上带着笑意,寻思还是起床出去转转好了,听听戏心情会好很多,虽然很担心遇到熟人,但女儿说得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整天无聊瞅着别人的痛处捏呢? 她们在市区居住的地方相距不算太远,到中心广场集合很方便。 苏迷凉赶到的时候,看到贝宝莉和梅雪舞已经在广场上简单的健身器材上锻炼了,等了一会儿赵忆箩和郑恋初也赶了过来,一个个长发梳理得很利落,运动衫裤跑步鞋,很认真的样子。 “大家对一下时间,从明天开始,谁如果迟到,就惩罚她俯卧撑好了。”苏迷凉抬起手腕念了时间,让她们都调好表。 “好,有个规矩好,不然今儿你迟到三分钟,明儿她迟到五分钟,等来等去,就耽误了好时光了。” 郑恋初很爽快,她知道自己来得有点晚了。 大家跟着梅雪舞做了几个简单的肌肉伸展动作,说定了路线,然后开始起跑,掐着时间看多久能够绕着小中环跑一圈。 刚开始都还有说有笑地跑,跑了不到半小时,就都开始喘了,不再有人说话,咬牙憋着劲儿跟上,努力让自己不掉队。 跑得最靠前的是梅雪舞,她平时训练毕竟多一些,跑得相对轻松的是贝宝莉,郑恋初也很出人意料,跑得不急不躁,毕竟窘迫就是苏迷凉了,不过跑了一小半,她就已经连赵忆箩都赶不上了。 但是她紧咬牙关坚持,不看前边跑得老远的,就看着赵忆箩,跟定她,不让自己掉队。 这一圈竟然跑了将近三个小时,从五点半开始,到八点半结束。 返回中心广场的时候,一个个气喘如牛,小脸充血,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皮肤好像保存不住水分一样,估计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喘气声,其他的都无感了。 跑在前边的三个人相继地赶到,先后扑倒在草坪上开始喘气,梅雪舞直嚷着过瘾过瘾,贝宝莉和郑初恋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迷凉和赵忆箩相互扶着拉着跑到的时候,那三个家伙已经缓过气了,一个个坐起来用欢呼声迎接她。 梅雪舞教给她们如何放松过于疲劳的肌肉,大家在健身器材上活动了一会儿,约定下午两点到 贝宝莉家的健身房碰面,然后就各自散了。 下午苏迷凉把训练计划给她们发到了手里,都拿着笔商量着完善了一下,于是决定暂时按着这个方案执行。 每天都累得半死,身体疲累至极,精神反倒好了很多。 每天的进步都清晰可见,这样坚持了半个月,体能都有明显提升,晨跑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一个小时,跑完全程就是小菜一碟了。 苏迷凉在网上订的酷跑装备也都回来了,每天下午两个小时的攀援训练,让她们拿到装备之后,就跃跃欲试,渴望开始人生的第一次酷跑。 场地大家已经商量好了,选择了卫龙集团在市内废弃的老厂区,建筑物矮一些,又没有人迹。 这天上午,苏迷凉晨练完正在家里休息,接到李冉的电话,告诉她苏洛川的案子已经完结了,属于陷害,出狱后仍然担任原来的职位,负责做好事故遇难者家属的赔偿安抚工作,已经被厂里的手下接走了。 苏迷凉被这个惊人的喜讯惊呆了,她回过神连忙结结巴巴地道谢。 “你该谢的是我们头儿,我只是个传话的。”李冉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感情。 苏迷凉嗯了一声,就把手机挂了。 她想到那天离开时顾昊的恶劣可恶,连看她一眼都恶心的样子,不由胆怯。 翻出号码却一再犹豫,最终还是放弃拨打,给他发了个短信,可是写写删删,最后还是只留下了两个字,那就是“谢谢!” 李冉打电话的时候,顾昊就在他边上坐着,耳朵竖得老长,听到滴滴滴的忙音,他看向李冉。 李冉摊摊手:“她挂断了。” “哦。”顾昊没有说什么,视线扫了下丢在手边的手机,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头儿,苏迷凉在大庸市的生活很奇怪。” 李冉知道他的心思,却也耳闻他那天对苏迷凉的粗暴,估计那丫头记恨上了,不想给他说话,就想把自己到大庸市侦查到的情况给他说说,缓解一下某人过于迫切的热念。 “奇怪?她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顾昊警惕地瞪了眼,希望那丫头不会是又和什么男人过往慎密吧。 “额——说起了是挺出格的。”李冉莫摸下巴,琢磨不透苏迷凉的行为动机。 顾昊眼睛不耐地眯起。 李冉连忙笑着开口:“我临时有事去大庸,顺便去看过 她,她每天早上五点之后,从小区跑出去,和其他四个女孩子一起跑步,腿上捆着沙袋的那一种跑,速度也不算慢,我接连观察了五天,都这样。” “跑步?她锻炼身体干嘛?” 顾昊大惑不解,旋即想到他笑话过她的身体太弱,而且那天她走之前,他曾经给她布置了功课,看来她听到了,也记住了,好好锻炼身体,努力做好当他情妇的功课。 想到苏迷凉记住了他的话,心情大好,唇角就带出了些微笑意。 李冉了然,继续说:“她不仅早上晨练,下午还到健身房练习攀岩或者其他的格斗,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她晚上十点偷偷出门,和那四个女孩子一起翻墙到一个废旧的老工厂里去,一点左右才会回家; 我偷偷跟着看,进去后就找不到她们了,等在大门口也没有见到她们再出来,可是到了早上五点多,她就又从家里出门了; 真是邪气。” 顾昊一脸愕然:“你确定看到的是她?” 李冉点点头:“当然,我就是想多了解她的一些私生活,帮你把把关,难道那个废弃的工厂里有什么敌特的基地,她们都是被特训的间谍?” “你白天去看过那地方木有?”顾昊被他说得有些诧异了。 “看过,白天我专门去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废弃工厂,设备都没有了,野草半人深,荒凉死了,也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暗道,就是墙壁上好像有攀爬的痕迹; 我正想等晚上继续跟下去,麦书记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我就回来了。” 李冉显然也很好奇。 “好了,你先去忙,我得忙完手头上的这点事。”顾昊抬手揉揉眉心,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偷眼盯着桌面上的手机,那心情奇怪得和猫抓了一样,痒痒的烦躁。 她该把电话打过来了! 好,这会儿没有打,估计是在告诉妈妈,母女相拥欢呼吧。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看,有信号啊! 终于等到手机的嗡嗡声,他抬手就接了,竟然是大李向他汇报明天的日程,他随口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生怕那丫头打过来的时候恰好占线。 又有嗡嗡声传来,他正要矜持一下,那声音就停了。 他将信将疑地拿起手机看,鼻子险些气歪了,只见那丫头竟然就给他发了一个 短信,还只有两个字——谢谢! 咔——这是谢谢的姿态么,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竟然连和他说说话都不愿意! 他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心里一阵憋闷,积累了很多天的不快一起涌上心头。 休假了一个月,积累的公务如山,忙对他来说是好事,省得没事老想起那小妖精的模样,可是人不能老是工作吧? 一旦稍微不留神,那心思就回到那小妖精的身上了。 更让他无奈的是,只要躺在床上,那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受不了,更恐怖的是,只要睡着了,铁定梦到那小妖精勾魂的模样,扑倒了要过瘾,偏偏就是找不到地方,或者找到了地方然后就醒了,等得他的只有尴尬的郎牛如铁啊啊啊! 那火气憋得狠了,脾气就更坏了。 做事从来都不后悔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心眼了,为什么向她发那么大的火气? 弄得连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都没脸。 性急了,翻开手机里拍的照片,过过眼瘾。 幸好有时候她说话有趣,他会偷偷地录音。 听着苏迷凉说出的那些有意思的话语,他是真心的难受,这么聪明有意思的女孩子,喜欢她的男孩子多点很正常啊! 意外看到那个从男生手机里传来的音频文件,愤怒之余,按捺不住渴望。 就也开着听了,还听了好多次,听熟了就发现了破绽,那说话的果然不是她,因为那么久的耳鬓厮磨,她说到有些字的时候,有她独特的发音特点,轻易就让他辨认出来了。 于是他把音频文件传给了已经升职的张炬,附带了苏迷凉和他说话的一段录音,让他抽空到专业科室鉴定一下,说话的是不是一个人。 张炬的升职全靠他提携,自然不敢怠慢,当天就把鉴定结果告诉他了,不是一个人的声音,音频波段区别很大。 还派人直接把鉴定书给他送来过来。 顾昊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想到苏迷凉当时哭泣着辩解的模样,他有些头痛,当时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确实,没有这段主动勾搭男生的音频,他的愤怒不至于就那么爆烈。 谁让她在马场和那个男生约会,不是他赶到的及时,后边会发生什么,还真说不定。 而且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当面拿着物证证明 她红杏出墙? 他勉强地给自己找愤怒的理由,消灭心里一点点涌出的内疚感。 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苏迷凉该被他惩罚的理由,都无法影响到他对她的思念。 21天,记得她说过,21天就足够养出一个习惯,他们相处了二十多天,分手后因为不习惯而出现思念很正常,等着再坚持21天,估计就会好一些。 他一贯以自己的自制力为骄傲,坚信自己坚持够21天,应该会开始习惯没有她的日子,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影响情绪,对他来说只是无法想象的耻辱。 他专门让李冉给桌上弄一个老式的纸质台历,过去一天就划去一天,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他觉得胜利在望,哪成想计划完全被李冉这货给破坏了。 那天早晨,李冉好奇地指着台历上划去的小圈圈,问他: “头儿,你是不是想那个丫头了,瞧着你过去一天就画个圈,是为了让自己记住和她分别的天数,还是约定见面的倒计时表呢?” 顾昊一愣,数了数,这都二十三天了,他仍然没有习惯她不再身边,夜里还是常常梦到她那让他爱不够亲不够的小身子。 他神色有些颓败,想想自己每天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和救她父亲苏洛川有关的,这事不需要他一直跟进的,但是他每天上班都要问问进展。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在隐约期待着,让苏洛川快点回家,然后他和那个小妖精的契约才能开始,他才能真实地抱住那个鲜活的给他带来活着欲望的小身体,才能亲到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巴。 “你说的对,她爸爸出狱,我们就见面。” 顾昊神色淡然地回答。 李冉连连点头,退了出去,一出门就马上转身,让大李给他安排车,他亲自到大庸市督促进度,争取让苏洛川那家伙尽快出狱,结束头儿这悲催的相思煎熬,也结束他们这战战兢兢的苦日子。 …… 苏洛川今天回家,听李冉说是厂里的手下把他接走的,这么说他回到家估计就是下午或者晚上了,无论如何,那丫头今天应该能见到爸爸。 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晚上十点之后还会不会到那个废弃的场子里去——他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情弄好,坐飞机过去,应该能赶得上晚上去看看热闹,希望她不要让他失望,不然,他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耐性等到明天早上她晨练的时候。 ☆、076章 机危机四伏 苏迷凉给顾昊发过短信,也盯着手机,隐约期待他能给她回个短信,无论什么样的回复,都能给她一些参考信息,接下来,他该如何处置她呢? 觉得小心脏砰砰狂跳,那种忐忑和羞愧难堪,让她坐立不安。 听到钥匙拧门的声响,她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妈妈笑容满面地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一边过去接了,一边瞅着妈妈笑: “什么好消息,瞧着你的脸就像盛开的花儿,抓到大奖了?” 苏迷凉看到妈妈脸上不一样的神色,不由按捺住心里的雀跃,她想妈妈一定也听到了好消息。 厂里的人去接爸爸,肯定会知会妈妈一声。 提溜了东西转身往厨房走,张菊看着苏迷凉那稳稳的背影,泪水不觉就莹润了眼眶。 她快走两步追上苏迷凉,从身后伸手抱住女儿那纤瘦的肩膀,抽抽鼻子,含泪带笑地说: “凉凉啊,你爸爸没事,他出来了,厂里的人直接开车去接他,说他还是董事长。” 苏迷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抬手握住妈妈拢在自己胸前的手,她知道妈妈一贯含蓄,这样是不想让她看到流泪的模样。 “妈,咱们家这一难终于过去了,多好,刚刚还笑着,怎么这就哭上了?小心爸爸回来看到你的眼睛肿着笑话你。” 苏迷凉眨眨湿润酸涩的眼睛,含笑和妈妈打趣。 “凉凉,妈妈是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我在想,我有个可以依靠的禁得住考验的好老公,还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女儿,我今儿才意识到,我这命有多好!” 张菊絮絮地说着心里的感慨,她在外边晨练,接到这个好消息,觉得这天地之间一瞬间就鲜活起来,看到什么都是可喜可乐的,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一样,飘飘悠悠地就往家回,想到晚上就能见到苏洛川,不知道他瘦了多少,她就又拐到超市买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菜色。 “妈——你的命当然好了,天生的帮夫命,这个家只要有你坐镇,永远都会红红火火平平安安的。” 苏迷凉笑嘻嘻地想要转过身,被张菊固执地抱紧了不让她回头。 “凉凉,妈妈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多亏了你在身边,不然妈妈都不知道会不会撑到这一天,你才是这个家的福星; 我在想,等晚上你爸爸回来,咱们是不是商量着让他把职务辞了?” “ 辞了?董事长夫人到哪里都有人艳羡高看一等,你都没一点留恋?”苏迷凉心里一松,就笑了。 “站得高就会摔得重,经历这件事,很让人后怕,钱挣多少是个够,一个人最多不过夜眠五尺,日食三顿。” “呵呵,妈妈,你倒是看得通透,不过这是爸爸的事情,他是个男人,事业在他的人生里意义非凡,他刚刚回来,以倾诉离情为主,不要急于说这些,或许,他自己也会有一番领悟,说不定他看得更加透彻。” 苏迷凉觉得这是件大事,需要一定的机缘,说出才有点左右。 “你说的有道理,你爸爸最不喜欢我对他工作的事情指手画脚了,我是被吓破胆了,才生出这样的想法,四十多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他未必会看开,我就伺候好他的胃就好了。” 张菊从谏如流,重新让自己把握好分寸。 于是母女俩对视而笑,开始整理蔬菜,商量晚上的菜色。 刚刚把绿生生的芹菜泡到水池里,放在卧室的手机悦铃就响了起来,苏迷凉转身就往卧室跑,一边把手在围裙上蹭干。 是爸爸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苏迷凉怀着激动的心情接通了,苏洛川平和的声音带着笑意传递过来:“凉凉,我是爸爸。” “爸爸——你还好么,刚刚还和妈妈说起你,我们——很想你。” 苏迷凉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一眨泪水就滚滚而下,所有的委屈和付出终于有个好结果,至少,这一世,她还能见到爸爸,还能够依靠他的坚实肩膀。 她很想爸爸,因为知道想也见不到,索性就只能做出不想的样子,和妈妈一起连提都不提,现在一听到那熟悉的声线,心里的委屈和思念就无法遏制了。 “爸爸也很想你们,傻丫头别哭,一会儿和你妈妈说一声,我现在手头有些事情,暂时回不去,晚上回去,帮我报个饭。” 苏洛川故作轻松地说。 “不要,你自己和妈妈说——”苏迷凉撒娇,她知道妈妈一定很想和爸爸说话。 “你妈接电话铁定是会哭的,我回不去安慰不到她,索性就不给她哭的机会好了,凉凉,会议马上就开始了,爸爸去忙了,帮我照顾好妈妈,晚上见哦!” 苏洛川说着就闭上眼睛挂了电话。 原地站立一会儿,整理好情绪,转身出去了。 苏迷凉也在房间愣怔了一会儿,贝宝莉 给她电话问情况,得到她的证实,笑声震天:“好好好,终于回来了,恭喜啦,下午你还来健身房练习么?” “当然去,爸爸晚饭时才会回来见我们,不耽误的。”苏迷凉笑得很开心,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和各种猜测,终于以最好的结果呈现在她面前。 “好,那就下午见啦。”贝宝莉挂了电话。 苏迷凉心里忽然有些畏惧。 爸爸的事情,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仰仗的就是顾家的力量。 这件事是不是也证明顾昊手眼通天、深不可测? 他不爱自己,又提出那羞辱她让她做情妇的协议,本身她觉得这三个月好好利用,也是俘获他爱情的机会,但是又一想他那性子就有些犹豫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无法忍受和一个嫉妒心独占欲那么强烈的男人过一辈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未必能得到他的信任,既然如此,就当成交易履行约定好了。 如果他真的妄图就这样霸占她,那么强势暴戾的男子,想要摆脱他的掌控,绝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不过知恩图报她还是懂的,既然应了,三个月的时间,她应该有法子挨过去,既然是交易,她的立足点就是尽量降低自己的投入成本,入手点自然是让他知难而退,尽快厌倦自己。 让一个人动心有点难,可是让一个不喜欢,那法子就太多了。 可是,她的心里隐隐的还是希望,他能为那晚的事情道歉,即便是用委婉的方法,她也会试着不再和他敌对。 因为对于顾昊这样的男子,苏迷凉也知道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个人只有真正见识富贵,才知道什么是富贵,就像读再多古玩书籍,鉴别常识,不亲眼见过摸过宝贝,你就不懂什么是眼光,你看再多欧洲史美术史,不多浸淫大师的真迹,你也学不会鉴赏。 苏迷凉觉得,自己跟着顾昊一起生活的那二十多天,吃过的每一顿饭,喝过的每一支红酒,坐过的每一辆车,看到的每一处景致,享受的每一次特权,甚至包括在他家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价值,都在扩充着她的眼界,让她看清楚富贵之家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边的女主角简直就是一本渣男集邮册,什么样的恶心男她都遭遇到,那些家伙都会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苏迷凉是为了寻找心理学的研究 课题才看的,看了无数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悟和收获,她甚至能够挖掘出编剧的险恶用心——就是在向观众展示一个女人的运气到底能有多差,收集了女人的各种愚蠢行为集中到松子一个人的身上,让女人心理上那些愚蠢的共性被唤醒,加深代入感引起观众共鸣。 非常可笑的是苏迷凉在临死之前,头脑里竟然闪出了这部电影,她忽然明白写论文时为什么那么闹心,因为松子身上有着她的影子,不,可以说松子就是她,周金宇简直是集中了各种渣男的奇葩品行。 可是她仍然掩耳盗铃,一厢情愿地把无知当做纯洁,那愚蠢当做善良,把懦弱当做美德,以为只要认真付出,就必定会有回报,事实呢? 那渣男对她的付出账单全收,直至把她榨成人干。 今生,她再也不愿重蹈覆辙,必须抓紧每一次机会,让自己成长、强大、强悍到再也没有人能轻易地欺负到她。 视线回到面前的手机上,她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顾昊的回应,该干嘛就干嘛。 回到厨房,张菊问:“谁的电话,说这么久?” “不是一个电话,还有好几个向我确认好消息的; 不过,第一个是爸爸打的,他要开会,让我告诉你晚上做着他的饭;嘿嘿,终于亲耳听到爸爸的声音,晚上就能看到他了,呵呵,妈妈,你有没有觉得紧张?” 苏迷凉促狭地对妈妈眨眨眼。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紧张的。”张菊说着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 “呵呵,妈妈,有时候很羡慕你和爸爸的爱情,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情呀爱呀,但是就像顽固的联盟一样,谁也击不破,一茶一饭,都含着深情。” 苏迷凉有些感慨,她看得出妈妈眼中的幸福。 张菊不喜欢女儿过多地想到感情这上边,更不喜欢自己成为谈话的话题,就问:“凉凉,你填报志愿的时候,那天早上不是说定了报南江大学的,后来怎么报了军校?” 苏迷凉有些尴尬地咧嘴,她也很想说自己不知道,可是那么说谁会相信?为了不让妈妈心生疑虑,她只好圆谎: “妈妈,军校属于提前批次的录取,和后边的志愿不冲突,我想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报一个试试,谁知道随手一填写竟然就录了,我只顾自己高兴了,你有没有觉得失望?” “呵呵,怎么会!北川市再怎么说也是首都,哪里是南江市 这个省会城市所能比的?人往高处走,爸爸知道也会开心的。” “这几天经常和你一起训练的四个女孩子真好,见天在广场上看着你们跑过去,我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这样的朋友才是应该好好经营的,对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 “额——妈妈,你也没有问过,我好想没有理由提起,嘿嘿。” 苏迷凉有些心虚,心道所有的时间都是和韩碧云那妖精在一起,上辈子怎么她就没有一点看人的鉴赏力? 想到韩碧云就想到对方那擅长生事的能耐,马场偶遇差点要把自己撞死;然后就是设计夏谨年和自己,拿着她的手机给夏谨年打那么尴尬的电话,还模仿她的说话特点陷害她,不然自己和顾昊哪里有这么惨? 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情,难道重生后因为她改变了,所以韩碧云对应她的手段也在改变,这是想不到,竟然会激烈升级到这种地步。 “对了凉凉,碧云是你的好朋友,经常来咱们家吃饭,恨不得和你睡一个被窝穿一条裤腿,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她来?” 张菊显然很担心女儿的朋友圈。 “妈妈,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不是一类人,和她一起总不是那么高兴,就尽量不来往了。”苏迷凉尽量让自己神色坦然地解释。 “不来往挺好,那女孩子我总是瞧着有些太会察言观色了,心眼多,女孩子太过精明会伤福气的。”张菊没有多说什么。 苏迷凉却心里一惊:“女孩子太过精明会伤福气,这话如何说起?”她刚刚才领悟过来,认为女孩子应该活得精明一些,努力上进一些。 “呵呵,太精明的人,不习惯吃亏,老是想占据上风头,可是,一个人和谁交往都想占到便宜,时间久了,路就窄了,谁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或者合作?” 张菊毕竟经历的世事多,觉得女儿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挺让人好笑的,不过她觉得苏迷凉一贯心地纯善,并不是多担心,想着韩碧云经常穿她喜欢的新衣服,借用她的新手机,估计被欺负久了,心里或许生出点心眼了,倒也不怕她被韩碧云带坏。 她哪里想得到这个女儿想着有着一颗十年之后的成年人的记忆? 张菊做午饭,苏迷凉帮助把晚上要吃的菜洗好,两个人吃了顿简单的午餐,苏迷凉就起身去健身房和贝宝莉她们一起训练。 大家见面,少不得一番热情 的祝贺和拥抱,苏迷凉一一谢过。 然后就开始了训练。 一场攀岩比赛结束的空档,她们懒懒地席地而坐休息,贝宝莉要按铃让服务员送冷饮,梅雪舞抗议说强度训练之后,不能喝冷饮的,很想和酸梅汤,于是苏迷凉自告奋勇地要去给她们端。 这些天她们都在这里混熟了,看苏迷凉说着就小跑起身,生怕谁和她抢着去的模样,都笑了,说她一开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苏迷凉到了外边的大厅,意外看到周金宇和一帮朋友在大厅吹凉,她本能地就想退缩,但是已经有人看到她了,她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么久的训练,如果仍然改不了懦弱的性子,见到恶人就想躲,那么训练还有什么意义? 她硬着头皮无视那一双双探究戏谑的视线,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穿过了大厅,身后终于有轻佻的口哨声传来,苏迷凉已经到了一边的冷饮室门口。 服务员请她稍等,拿出水晶托盘,开始帮她冲杯。 她静静地站着,对自己刚刚的勇气和行为作了肯定——很好,你已经学会面对避不开的臭蟑螂——但是她当然不认为这件事会这么容易过去,她爸爸已经回家了,那么周滔现在怎么样呢? 看到周金宇有恃无恐的神色,她知道爸爸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她走过之后,周金宇桌边的同伴已经开始议论苏迷凉了。 “你生日那晚,这妞不是被人扛走糟蹋了么?” “你看那一脸神气,哪里像是被糟蹋的模样!” “周兄,会不会是你老早就把她采了,女人么,除了第一次,剩下的估计都不会那么在乎。” “听说她爸爸今天已经出狱了,仍然掌控着卫龙集团的大权,不过这一进一出之间,估计集团内部不会那么太平了。” “你爸爸一周前主动提出辞职,苏洛川现在也没事儿了,那么大的事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周金宇的脸色微凉,凝视苏迷凉背影的目光也看不出什么色彩:“你们坐,我出去一下。” 说完起身就走了。 “这两家的仇气看来是无法消除了。” “是啊,上边有人保他,这才没了事,周家绝对大出血了,听说家底也被倒腾得差不多,出来后气恨手中把持的商业版块的肥缺被人瓜分,才愤然辞职的。” “苏洛川能和一个实力派的副市长抗 衡,真让人大跌眼镜,如今看这形势,苏洛川似乎占据了上风。” “周滔这几年太过嚣张了,得罪的人估计不少,听说他辞职后直接就去外地经商了,况且有了网上那乱七八糟的视频,他哪里有脸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这年头,有钱才是王道,捞不到钱的空职位,他哪里会看在眼里?可是,毕竟是副市长,再鸡肋很多人也得爬很多年都可能难以企及,很多人都赞叹他的骨气和魄力。” “听说周滔走的时候,带着翁玲玲母子——” “嘘——别多嘴,都是朋友,别惹金宇不开心。” …… 周金宇紧紧地盯着那个站在冷饮室窗口前的熟悉的身影。 苏迷凉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然后在头顶缠紧,额头套着一个粉白色的吸汗发圈,衬得小脸明艳精神。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弹性短袖,白色的运动内衣轮廓清晰,胸部高挺,小腰纤细,下边穿着一件迷彩的凉薄阔腿九分裤,裤脚正好到脚踝处,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清新迷人得宛如一株生机勃勃的小树苗。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穿着,有种洒然干练的气质,她这是为适应军校生活而进行的基本训练吧。 她竟然报了军校,让人想不到。 他觉得她很陌生,好像从他生日的那天起,她就变了,从毫无主见地只会唯唯诺诺地羞怯地笑,到现在的坚定自信。 苏迷凉在他面前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虽然顶着一张脸,他总是有种不是一个人的错觉。 虽然每一次他和她的独处,都是以他的狼狈不堪而收场,但是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想过过去招惹她的念头。 不是她爸爸,自己家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想到上次在医院水房里她的陷害,害得他丢尽颜面,还挨了好几拖把棍,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苏迷凉,你倒是过得很惬意,你爸爸怎么样?”周金宇走过去和她说话。 苏迷凉已经在紧张中等了他好一会儿了,听到他说话缓缓地转回身,对他嫣然一笑: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毕竟从来不想着怎么去害人;你爸爸怎么样?早点回去安慰一下他老人家,我估计他从今晚开始,可能要失眠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肮脏事,不是因为你抱上那个神秘男的粗腿,靠身体上位,你爸爸 罪证累累,住死在监狱里都有可能;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平安是靠唯一的女儿出卖身体和尊严换来的,你说他会不会吐血,甚至希望自己死在监狱里?” 苏迷凉低估了周金宇的卑劣和恶毒,她抑制住愤怒,朝他冷笑: “还是先担心自己好了,据我了解,你爸爸一旦有了压力,就会去你小妈那里找安慰,和你那六岁的小弟弟共享天伦; 你和你妈一定想不到,费尽心思地花钱求人,把他弄出来,最后却落得人财两空吧? 我爸会不会被我气死,是个未知数,但是我现在能肯定的是你妈一定在吐血,恨不得你爸死在监狱里——这些话你一天能听几遍?” 周金宇同样每次都被她的恶毒言辞气得羞恼,两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不断地刷新着自己的攻击记录,提升着攻击指数。 “苏迷凉,你应该感谢我吧,不是我,你能遇到大靠山?你这身材越来越勾火了,看来被那男人开垦得很好,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 周金宇眼里闪着阴毒的恨意,伸手就照直给她一个袭胸。 咔——该如此地轻薄她? 苏迷凉敏捷闪开:“狗改不了吃屎。” 周金宇没想到她能避开,当即羞恼地追上,抓住她的肩膀,一脸得意的嘲弄:“我今儿还真要摸摸你这里到底有多销魂。” 说着那双手竟然就真的毫不避讳就往那高耸处抓过去。 苏迷凉磨牙,抬眼看看天花板,然后瞅瞅那只捏着她肩膀的爪子,估量一下可能产生的攻击效果,侧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抓手、躬身、肘击、甩伦…… 一声惨叫,周金宇晕晕乎乎地仰面朝天摔在木地板上。 某女假装用力过猛,站立不稳、踉跄两步,正好一脚踩到他的命门上,又是一声惨叫,渣男的身体瞬间躬成一只虾米。 不远处看热闹的那伙人都围了过来,有人去扶周金宇,有人指控苏迷凉: “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无耻!” “建议你们带他到街对面的兽医院检查一下,明明是一禽兽,干么老是人模狗样地往人群里钻。” 苏迷凉冷哼一声讽刺完,回头向窗口处看呆的服务员说:“把酸梅汤送过去,她们该等急了。” 服务员应声端了托盘往外走,那群人以为她是过去 报信的,当即就有恶少站过去拦住了路。 “让她过去,我不跑。”苏迷凉对那拦住服务员去路的家伙说。 然后她睥睨着从地上勉强站起来的周金宇,冷笑:“周金宇,是男人咱们就过两招,别***和女人一样唧唧歪歪,只会动嘴皮子。” 周金宇刚刚也是掉以轻心才着了她的道儿,被她摔倒丢这么大一个人,哪里会放过她,当即就丢开身边的两个扶着他的朋友,对苏迷凉说: “贱女人,爷今儿一定要打得你跪下给我添卵子。” 苏迷凉听他说话恶心至极,当即脚一抬就踢了过去,练了这么久的招数,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周金宇拳来脚往底打了起来。 周金宇每一次丢脸都是因为小看她,现在看她出手像模像样,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拳拳生风,攻击位置下流至极,不是她的脸就是她的胸,苏迷凉被他这无耻的打法气到,一个腾跃间矮身一滚,拔出了脚腕处隐藏的匕首。 寒刃带着恐怖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刺向周金宇。 一个男子看周金宇要吃亏,眼疾手快地丢了一个双节棍过去,周金宇接到双截棍,只听得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密集惊险,一圈人都看得张大嘴巴,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这样不要命了一样地恨斗。 前世今生的仇怨加在一起,苏迷凉恨不得把周金宇给千刀万剐才解恨,那打斗俨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靠——你这女人疯了么?”周金宇觉得肩膀上一个尖锐的刺痛,只见苏迷凉冒着被他手中双节棍打断腰的风险,愣是插了他一刀。 在那棍梢撞击到她的身体的瞬间,他丢了双节棍,痛得踉跄几步抬手捂住了伤口。 苏迷凉却不顾那双节棍撞击的刺痛,尖声怒喝着,手握匕首躬身扑过去,在众人的惊恐视线里,她的匕首湛湛地停留在周金宇的脖子上,一丝血痕渗出来。 周金宇从苏迷凉的眼里瞅到惊天的煞气,那一刻,周围一片惊呼声。 周金宇迷蒙地回过神,震惊:“你——你想杀死我?” 苏迷凉瞪着他,咬牙,想到上一世她倒在血泊之中时他的冷酷无情,匕首一点点地往下按。 一圈人生怕刺激到她反而更快地酿成惨剧,都目瞪口呆地等着她的手。 苏迷凉的手腕抖抖的,渣男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犯不着为他赔上自由,终于,她翻腕 ☆、077章节 守待株待妖 贝老板见女儿着恼,连忙揉揉脸,散去满面囧色: “莉莉啊,你知道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她,毕竟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的,你说那晚的情况,哪里是我能够拦得住的? 可是爸爸只要看到她,就忍不住内疚;这才让你代替爸爸去向她们家赔罪,没想到反而让你们成了好姐们,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你多少透露点实情,也能帮着我判断苏家的抵抗力啊!你不是也担心苏家抵不过周家么?” “你一提我这心就羞愧得无地自容,以后不准问这样的事情!我们四个人都约好了,不准提她的伤心事。” 贝宝莉毫不退步,不被爸爸的言辞迷惑。 “这么久,真的没有再见那人来找她?”贝老板揣测着问。 “爸!——那个人把她从周金宇那渣男手中救出的英雄,是她的英雄,也是我们的英雄,请你别用成年人那猥琐的心理歪曲了我们的幻想!” 贝宝莉义正词严。 贝老板一脸伤心落寞的神色,被女儿骂猥琐,这词语让他情何以堪。 贝宝莉无奈地看着爸爸那颓然的神色,心底的内疚不安一点点地升起,她愤愤地想,算是辟谣好了: “爸爸,我们每天早上五点半开始训练,到九点回家吃饭休息,然后到下午两点在咱们这里训练,六点散场,晚上十点还有强训,可以说天天都在一起,真的没有听她提过什么男生。”贝宝莉说得很无奈,一脸不舒畅。 “什么?你说你们晚上十点还有强训?一群那女娃子,半夜十点出门,这不是招狼么?你怎么从来没有给我提过?” 贝老板听到女儿后边的话,心里吓得不轻,他以为女儿每天下午六点多吃过饭就睡,安分得不去泡吧不去慢摇,偷偷观察过几次,她都睡得石头一样沉,现在才明白,她是在养精蓄锐,等着半夜出去活动,这怎么行! “放心,我们几个人都练得差不多,而且从来没有遇到过找死的家伙,今天你也看到苏迷凉和周贱人过招,打得他——” “闭嘴,凉凉这孩子也真怪,明明那么懂事,怎么拿着刀子当玩具玩?插到周公子的肩膀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心也太狠了点。” 贝老板想到周金宇肩膀上的一刀,有些不安,周家不追究,想必是等着老账新账一起算吧。 “爸,他欺负凉凉都欺负到那个份儿上了,我 相信周金宇说不追究一定是因为他心虚,事端绝对是他挑起的,凉凉压根儿就不是多事的人,不信你可以问问卖酸梅汤的员工,或者去看看现场录像。” 贝宝莉觉得周金宇那败类,活着都是污染环境。 “好好好,总之,你们白天训练我大力支持,晚上十点之后的,就免了吧,我谢谢苏洛川回家后,不会让女儿这样胆大妄为的。” 贝老板马上表态,不让她晚上再出去。 “爸爸,我以前都是晚上一两点回家睡觉的,你也不曾担心,现在我六点半睡觉,十点多出去训练,你却反对了,难道喜欢我过堕落的夜生活也不希望我跟着她们一起练点本领?我真是困惑了。” 贝宝莉撇撇嘴,丝毫不把爸爸的话放在心里,她知道他忙,哪里有时间管她。 “啊呀,爸爸说不过你,防身的武器随时要带着哦!我还是派个保镖跟着你们吧?”贝老板怎么想都不淡定。 “爸爸,放心好了,我们晚上出去都是全副武装的。”贝宝莉安慰爸爸,弯腰就从小腿处拔出了一把匕首。 “这个装匕首的捆绑带瞧着很专业,你们都这样的配备?”贝老板看看她手里的匕首,再看看那和刀鞘融为一体的贴着小腿的捆绑带,惊讶不已。 “嘿嘿,想不到吧,凉凉从国外的军需品网站购买的,绝对正宗的军刀装备。” 贝宝莉得意地把手里的匕首挽出一串寒光四色的剑花,瞧得贝老板眼睛都直了,这丫头这次应该不是心血来潮闹着玩,耍着都耍出门道来了。 “女孩子学点防身的功夫挺好,这样好了,这几天下午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请专业的高手点拨训练几天,我以为你们只是随便玩玩,早知道你这么苦练,我哪里会不闻不问?” 贝老板大力支持,虽然女儿性子泼辣极少有人敢欺负她,但是女孩子越长越大,早晚都有交男朋友嫁人的那一天,有时候她被欺负了外人能帮上忙,更多时候情侣间闹矛盾,外人哪里有插手的机会? 她自己厉害些,至少保证不想受气的时候,有完全的控场能力。 “咱们店里最好的师傅都给我们陪练好久了,难道——爸爸,你认识世外高人?”贝宝莉突发奇想地惊呼。 “呵呵,差不多。”贝老板微笑颔首,女儿表示出来的惊喜之色让他很满意。 “爸爸——爱死你了,你赶紧请人家,我们明天就要开始!”贝宝 莉毫不吝啬地给了爸爸一个熊抱,乐不可支。 再说苏迷凉小跑着回家,走着耐不住性子,想给妈妈电话问问爸爸回去没有,想了想就笑了,决定还是稍微晚一些时候回家好了,给他们俩一个独处互诉衷肠的机会。 到妈妈想起喊她吃饭的时候,再回去好了。 于是放慢了脚步,还拐到花店转了一圈,买了一束七色堇抱着。 正好接到妈妈催促她回家的电话,这才慢吞吞地往家走。 开了房门,果然看到爸爸和妈妈一起坐在餐厅里对着满桌子的菜等她。 再淡定,看到这么久都担心不已的爸爸,苏迷凉仍然克制不住激动,过去主动地抱了爸爸一下:“爸爸,欢迎你回家。” 苏洛川伸手拍着女儿的背,侧头看看女儿的小脸,原来有些婴儿肥的圆润如今已经看不到了,显得清瘦优雅,气质和他离开家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爸爸,你瘦了一些,不过更帅了。”苏迷凉从爸爸肩上抬起头,退开半步打量道。 “呵呵,有钱难买老来瘦,凉凉,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脸也有了轮廓,变得更漂亮了。” 苏洛川也认真地看看女儿,笑道。 张菊取下身上的围腰,坐到椅子上,摆摆手让苏迷凉坐了: “瞧瞧你们这父女俩,相看两不厌夸来夸去的,外人听了不笑掉大牙,看人能顶饿?早过了饭点了,快点坐下吃菜啦!” 父女俩相视而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苏洛川感受着家的温馨氛围,不由感慨万千。 想到女儿几次三番的探望和传递信息,让他有些惶惑的心变得沉静,尤其是集团发生事故后,他后来才警觉到,其实女儿早就有了预感,那天他们俩一起站在主楼的楼顶上,女儿一直就指着那个事故地点在说事。 这丫头好像忽然聪明得不可思议。 一家人吃着饭,说着事故厂里该怎么赔偿的事情。 苏迷凉试探着插话说:“爸爸,我今天在贝宝莉家店里听到家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要高价收购她家店面的消息,听说那公司是周滔当家的。” 张菊瞪了苏迷凉一眼:“吃饭的时间,不准谈公事,你爸爸刚刚回来,你就不要再提那个让人烦心的白眼狼了。” 苏洛川对老婆摆摆手,示意她别打岔。 “你说家鑫房地产开 发有限公司确实是周滔的?”苏洛川果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嗯,今天他儿子说给贝老板三天的考虑时间,我看贝老板有些动心,想必价码挺高。”苏迷凉说着给爸爸夹了他喜欢吃的野味竹笋。 苏洛川听她提到周金宇的时候用他儿子来代替,那神色有些怪异,他可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两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丫头对着周滔的儿子含羞带怯的。 “你不喜欢周家那小子了?”苏洛川玩笑道。 “爸——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了?”苏迷凉佯装恼怒地撒娇。 张菊叹口气,有些惋惜道:“周家那小子眉目清秀,人品也很讨喜,就是摊上那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心老爸,喜欢也是不可能的,女孩子嘛,路长得很,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喜欢你的人,别为他伤心了。” 她一直不敢提及此事,因为她知道周家这一强势对敌,女儿估计是最伤心的那个了,一直憋着不说,担心闷坏了女儿。 苏迷凉有些苦逼地想,上辈子她到底喜欢那小子喜欢到什么地步了,连一直警告她不准早恋的妈妈都这样说她,估计她那点糗事凡是熟悉的人,估计都知道吧。 “妈——你就别说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滔一肚子坏心眼,他儿子能好到哪里去?以后,提到这家人,就是咱们同仇敌忾的仇人,别再拉我说事,再说我生气了哦!” 苏迷凉正色地表态。 看到女儿眼神中毫无忧伤,夫妻俩决定相信这丫头确实是不喜欢周家那小子的,这样正好,省得心思单纯,一不留神就被欺负了去。 “爸,你说周滔不过是个副市长,他从什么渠道弄到那么多的资金,买下贝家的云天之巅,这气魄可不小,那数目对普通的公司来说,堪比天文数字了。” 苏迷凉好奇地问。 苏洛川看看女儿,觉得她懂得的未必比自己少,看事的角度也让人敬畏,觉得和女儿多聊聊,也没坏处。 “周滔虽然是大庸市的副市长,可是他主抓商业,平时吃回扣的机会估计不会少; 只要看看他怎么对咱们家,就能明白他平时伸手捞钱有多狠; 还有就是他大舅子在白沙市做市委书记,估计是他罩着周滔的心腹在白沙开着的家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批项目批土地,黑钱洗白,这几年房地产正火,当然是赚足了钱; 周滔也在尽力回报对方 ,他小舅子出面、大舅子撑腰,兄弟俩合伙开的大华建筑有限公司,在咱们大庸市内揽了很多的项目,赚钱也不少。” “原来是这样。”苏迷凉心惊,难怪周滔必须忍耐那样的老婆,原来大舅子这么强势。 她跟着周金宇十年,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大舅舅的事情,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周金宇大舅这个人,倒是小舅舅她还见过几面,前世周滔果然是因为害死了她爸爸,所以心存忌讳,一家人从来都没有打算把她当媳妇看的。 “怎么了?”苏洛川看女儿脸上神色很难看。 “爸爸,厂里发生的爆炸案,你想必已经知道原因了,大华建筑有限公司是他小舅子开的,新厂房位置是他定的,地下埋着的煤气管道想必他是很清楚的,就是要利用这次事故,坐实进口生产线的案底,中饱私囊,再一举弄垮卫龙集团,至少是把你挤走!” 苏迷凉提醒爸爸要担心周滔后续的报复行为。 “市里已经定性为意外事故了。” 苏洛川神色黯然,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全身而退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更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又确实没有过于得力的姻亲扶持,所以,劫后余生带给他的除了最开始的惊喜,更多的是后怕。 “爸爸,官场有官场的规则,有时候为了维持权力的均衡会歪曲真相,谁都能把那件事当成意外事故,但是唯独你不能; 你可以想象一下,他那晚一定要把你拉到现场,或许目的并不仅仅是让你担当责任,而是想要把你埋在那里,这是毫不掩饰的谋杀!” 苏迷凉越说越愤怒。 张菊也担忧不已:“真的是这样么?那作为证据的生产线怎么样了?” “没事,我早就叮嘱人偷偷转移到空着的车间了,事故现场的是厂里报废的旧机器,想必周滔后来也知道,不然一定会揪住这问题说事的; 市里让我仍然主管这事,主要是想让我追回购买生产线的资金,把损失降到最低,安抚好死者家属的赔偿问题。” 苏洛川知道她们担心什么。 苏迷凉看出爸爸心里的忧虑: “爸爸,那些死难者和你脱不开干系,尽力给予丰厚的抚恤; 生产线追讨资金的事情,就交给后边的人来做好了; 周滔这回强势地杀回大庸市,我很为你担心,我听说周家这回,上上下下打通关节费去不少钱,估计大 庸市的人脉都买得差不多了,顶替你出来主持工作的人,是他推荐的话,就让人家操控好了; 把人家捂到口袋里的钱再掏出来,会逼得他狗急跳墙的。” 张菊听出女儿的意思,是想让爸爸尽快脱离那个危险的职位,可这样的理由很让她接受不了: “凉凉,钱是国家的,都让蛀虫中饱私囊,这怎么行?” “妈,你知道钱是国家的,不是咱家的,弄得再好也落不了好,弄得不好就又是一个套儿;爸爸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别让他再去冒险了,你不是也赞成他辞职么?” 苏迷凉提醒她别老是犯傻,爸爸这样的人,最重视责任感。 张菊马上就闭了嘴。 苏洛川看看母女俩:“你们赞成我辞职?” 苏迷凉点头:“赞成,因为我觉得你站在这个位置上,对周滔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和挑衅; 卫龙集团是一块很多人垂涎的肥肉,虽然改组之后市场化,但因为是国企,政府一直保留掌控权,它早晚会被蛀虫掏空的; 你们一直捍卫国家财富,可国家是什么?你们能摸得到么?国家就是能管住你管住卫龙集团的直属领导,上层腐败,你阻挡不了这个趋势; 你干脆利落地把死者家属抚恤金发放到位,然后就辞职,后任掌权者也感激你的提拔,这样时机正好,能落下很多人的感激; 如果再硬撑,你落不下好,生产线的事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弄成的,代理董事长既然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再让给你自然心里很不爽,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形成新的利益小团体,足够人偷偷使坏。” 苏迷凉说着看着爸爸的神色,他今天在厂里呆了那么久,对手下的感觉应该会有更真切的体会。 苏洛川被说中了痛处,沉默良久,感叹道: “凉凉呀,你说得很对,今天在厂里开会,看着各部门按部就班地汇报工作,我觉得有点局外人的怪异,如今你一说我就明白了,这地球离开谁都要转,还是辞职下海,当个自由自在的个体创业者或许更爽快。” 苏迷凉知道厂里亲自去接爸爸出狱的代理董事长的意图,就是让爸爸看看,厂子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如果不知趣地退位让贤,内部派别争斗将很快拉开。 苏洛川一手把这厂子弄到如今地步,当然不舍得作践自己的心血。 “呵呵,爸爸能这样想就好, 卫龙集团是做纺织品的,属于重污染的大厂,前景并不好,等环境污染的问题提上日程,很多设备都要淘汰,后续投入太多,早晚会被当权者放弃; 你现在急流勇退,就是这个厂子最辉煌时期的领导人,所有卫龙集团的员工提到你都只有敬佩和赞誉,老爸,我很欣赏你这种淡定和从容; 很少有人面对失去权力,而不奋力一搏的。” 苏迷凉安慰爸爸,不让他太过难受。 毕竟,如果苏洛川辞职的唯一愿望就是做好死难者家属的抚恤工作,这一定会得到真诚的支持。 “呵呵,那就这样定了,省得爸爸睡不着觉,也省得很多人睡不着觉,现在我终于觉得无官一身轻,来来来,拿酒,咱们一家要好好庆贺。” 苏洛川笑得洒脱,女儿的话句句入耳入心,有女如此聪慧,有妻如此贤良,夫复何求! “爸爸,我听说很多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是能够借助政策的东风,你是不是也有了点谱子,所以借此脱身,下海一搏?” 苏迷凉看爸爸并没有失去权力的懊丧,想必他这样的生意人,眼里处处都能看得到商机的。 “凉凉,爸爸觉得你就是贴心的小棉袄,我想到什么,你都能猜得出。”苏洛川给女儿倒了一杯酒。 “爸,我哪有那么聪明,比如现在,我就想不到你辞职后想去做什么。”苏迷凉撒娇道。 “爸爸只是有个粗略的想法,说说你听听,有没有道理。”苏洛川拿起酒杯和女儿碰了杯,仰头喝下。 张菊看着喝得脸红的老公,无语道:“凉凉能懂多少,你什么都和她说。” “呵呵,妈,这你就不懂了,什么事想想也就是一想而过,如果说出来就会不一样,轮廓会清晰很多,爸爸是在借着和我唠嗑理清思路。” 苏迷凉也对爸爸举起酒杯,仰头喝干。 “你提到政策,我倒是得到消息,卫生部要对医疗系统进行改革,这药材供应、医疗器械供应会逐渐放开,如果能捞到一个机会,就是日进斗金的肥差。” “医疗?爸爸你想做医疗?”苏迷凉笑着问,果然是她苏迷凉的爸爸,商业嗅觉极其灵敏。 “嗯,你觉得怎么样?”苏洛川正色问。 苏迷凉点头:“挺好,医药这一行,和带污染的纺织厂,这对社会的贡献和功德一比就显出高下来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事 急不得; 我建议你辞职之后,咱们全家都迁到北川市去,一来正好借机散散心,二来那里是政治中心,机会更多。” “好,爸爸会着手安排的,正好也能出去开开眼界,老是囿于一个地方,人的眼界见识很容易退步;对了,军校的训练强度很大,我担心你无法适应,听你妈妈说你每天都有训练?” “嗯,以前不重视锻炼,现在起步,希望开学能够适应。”苏迷凉点头。 这顿饭吃了好长时间,不过,苏迷凉定的晚上七点睡觉的闹钟一响,她就匆匆地起身,和爸爸妈妈道了晚安。 苏洛川有些讶然地看着女儿:“这么早睡?” “嗯,训练有些累了。”她和妈妈对视一眼,事前已经和她说好了,不准给爸爸说她半夜训练的事情。 张菊眼里还是有点忧色,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 “凉凉确实长大了,自律又聪明,这孩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也不知道她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苏洛川骄傲又困惑地望着女儿的背影。 张菊则满脸忧色:“你说她狠了命地训练,难道将来会成为一个靠打斗谋生的女保镖么?” “呵呵,就是成为保镖,那也是带着军衔的。”苏洛川不无骄傲。 “是我多心了,咱们怎么可能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刀枪不长眼,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张菊自己给自己开解。 苏洛川不由大笑:“你确实是太多想了,你以为女保镖是容易当的,谁想当就能当上?” 苏迷凉躺在床上听着爸爸妈妈的交谈,脸上的微笑很甜美。 她的生物钟早就调整过来了,到这个时间,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让自己遵从计划,躺到床上去,十分钟之内,她就能入睡。 顾昊已经坐在飞机上了,他俯视大庸市内璀璨的夜晚虹霓,心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窃喜和期待。 “你说她今晚会不会去那里训练?”顾昊问身边的李冉。 “应该会。” 李冉把握很大,不知道怎么的,他虽然没有和苏迷凉说过几句话,却对她好像很了解,他觉得那个女孩子是个自制力超强的人,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挑战极限的状态,而且超喜欢和自己过不去。 这一点好像和谁很像,他想了很久,最终确定苏迷凉外柔内刚的性子,和身边坐着的这位像极了。 这样一想,他就想笑,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位喜欢那女孩子几乎到变态的程度,偏偏不愿意承认,一天天地抗拒着诱惑,坚决不低头; 那女孩子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喜欢得毫不掩饰,但是不是她的错,坚决不低头,也是个有点小脾气的。 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是不是也是那妞儿用来对抗这位爷的方式? 每天练得浑身痛,一闭眼就能入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总之,比这位爷憋不住,胡乱朝身边的人发火要强出很多倍。 “你那笑怎么瞧着那么不顺眼?”顾昊仿佛能感觉到李冉在偷笑。 “呵呵,我知道你现在看谁都不可能顺眼的,只有等你见到那丫头估计才会恢复正常的情绪。” 李冉笑得很妖孽,充满调戏的语气。 “你倒是了解,那么你最好祈祷着她能和往常一样,过有规律的训练夜生活。” 顾昊皮笑肉不笑地斜了他一眼,他的心底无限地纳闷,好奇苏迷凉为什么半夜到那么荒僻的地方去。 如果说最初听李冉说起苏迷凉半夜出入那荒凉之地,他的心里只有气愤和担忧的话,现在他的心里则充满了庆幸,夜晚月色迷人,爬到楼顶看月亮是多么浪漫的行为啊,说不定那妞儿就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出现呐! “放心,今晚如果她不出来,我就夜探香闺,把她背出来送你床上,如何?”李冉大刺刺地说笑,安慰某个担忧良辰美景虚度的家伙。 顾昊点头:“好,这主意不错。” 李冉觉得这厮的脸皮还能再厚一些么?不过他确实只能默默祈祷苏迷凉能半夜出去,不然,如果等到一场空的话,这位爷的怒火估计直接会把他烤熟了炖着吃。 飞机直接就停在了苏迷凉曾经到过的那栋别墅后边的停机坪上。 “头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带人先去静静场子,然后十点之后你再过去。”李冉委婉建议,毕竟那地方他那天只是草草探过,担心安全问题。 “这都八点了,一起过去等着好了。”顾昊双目炯炯,俨然一副狩猎一般的跃跃欲试之态。 李冉无奈,在心里默哀,希望这位爷能有耐性等下去。 早就等在那里的一行人五辆车,载上顾昊李冉他们,直奔市区。 趁着夜色弄开上锁的大门,长驱直入,停到大树下借着阴影隐蔽好车辆,然后那些训 ☆、078章 乌龙插曲龙 顾昊的手下一看他亲自出手,就退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虽然这群女孩子玩得游戏新奇,身手灵活,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老练的铁血男子来说,也只是够上看一眼的花架子。 这家伙本身看着苏迷凉扑过来,也不知道该咋对付她,这是头儿的女人,轻不得重不得,心里直羡慕其他兄弟的好运,能逗逗其他美女乐乐,这顾昊正好就亲自上阵了,他乐得清闲,反正这样的身手想要伤到他是不可能的。 苏迷凉看到对手突然之间就换成了顾昊,可是手下的招式已经用老,索性就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好,这招不错,再来!” 顾昊闪开后,笑着对苏迷凉招招手,心里带着难以描述的愉悦,化解着苏迷凉的攻击,为她能有这样一批讲义气的伙伴,也为她敢于班门弄斧的勇气喝彩。 苏迷凉听到他的带着戏谑的轻笑,知道至少这一刻,他看到她是欢喜的。 正好练习了这么久,有个高手给她喂喂招,哪里舍得放弃,加上心里着实对他有火气,当即就稳住心神,不管不顾地捏着匕首过去和他缠斗。 两人瞬间就无比惊险地过了十多招,对苏迷凉来说,手握利器有恃无恐,有多大能耐就用多大能耐;顾昊就只能以闪躲为主,连拍她一下都不舍得,生怕力道控制不好伤到她。 想不到分开的这段时间,她能把匕首练成这样,确实出乎预料,不得不说这丫头学什么都有些天分。 就当陪着她玩好了,等她气力耗尽,自然就不张牙舞爪了。 其实也亏她拿着匕首,如果不是担心被她划破手,顾昊早就揪住她扛到肩膀上背走了。 “好好好,再来!” 顾昊闪躲着不住声地夸她,可是这样的夸奖声在苏迷凉听来格外刺耳,这简直是赤果果的讽刺和嘲弄,一咬牙,那手下就是搏命的架势了。 贝宝莉她们三招两式,早就被对手缴了武器,气呼呼地被反剪着双手站在强势男身边。 而苏迷凉竟然能够拿着匕首,把对手逼迫得团团转。 一个个不由悲催,怎么她们就遇不到那软蛋一样的对手呢? 当然,苏迷凉的表现也让她们的心里莫名地就充满了斗志,再者也发觉出这些人并不是坏人,捉到她们也不曾有任何轻薄的话语或者动作,心里怀着疑惑,就不再那么畏惧了。 一个个都趁着身边 的对手不留神的时候,开始后踢或者肘击,总之能够在绝境中脱身的招数,她们都在不停地尝试着换花样。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踢腾,手腕上的那只手总是牢牢地抓着她们,力道也不疼痛,保持着她们无法挣脱的程度。 “大哥,苏迷凉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得罪你们了?”贝宝莉出声问。 “她那匕首挥舞得刷刷刷的,恨不得把对手刺个透心凉,哪里看得出温柔善良了?” 李冉轻笑,视线都不曾从那对打斗的身影上离开,但是左手轻易地就抓了贝宝莉阴险的往他胯间踹的右脚,抬脚踢了一下她撑着身体重力的左脚脚腕。 啊啊啊——又被识破了! 贝宝莉觉得左脚脚腕一痛,惊呼一声就被迫劈了一个标准的前后叉。 问题是她的身体虽然因为劈叉矮下去了一截子,但是被抓着的反剪着的双手却没有被放开,痛得她以为这货被她弄得火大,要卸了她的胳膊,痛得她不由眼泪汪汪地仰头看去。 “知道痛了?男人都恨这种阴损的招式。” 李冉小声说着,那手巧妙地动了一下,她反剪的双手就轻轻松松地上举着成为芭蕾舞类似的举手动作,那别扭在姿势有些发痛,让她浑身冒冷汗。 “大哥,这姿势太***难受了,这是古代监狱里失传的酷刑么?” 贝宝莉弱弱地问。 “失传的酷刑?”李冉有些啼笑皆非了,不过感觉到她手心突然冒出的冷汗,有些嫌恶又有些奇怪,手下松了一些,不再让她胳膊扭得那么别扭了。 哪知道贝宝莉这家伙只要有一点点反攻的机会,都不会放弃,双臂一用得上力气,马上就反握住他的手,借力就跳起来,脑袋猛然地撞向他的腹部,一条腿已经借着力道,去踢他的脑门。 “应变能力不错,柔韧度也挺好。”李冉评价着,反应更快,轻巧地侧身左臂夹了她的脑袋,右手抓了她上踢的右脚的脚腕,让她保持这个恐怖的高难度的动作,视线仍然在那对缠斗的家伙身上不曾移开。 咔咔咔——这家伙是人么? “那个该死的笨家伙到底是不是你们一伙儿的,你这么厉害,他怎么就会躲!怂货!” 贝宝莉的身体再次以超越极限的姿势被控制着,痛得她苦不堪言,不管了,太***难受了,双臂当即不管不顾地就照着李冉的腰死 死地搂上去,不然,她的小脖子会被他夹断的。 这是夏天,都穿着薄薄的短衫,贝宝莉一抱之间,只觉得那挺拔的腰身紧致结实,触手都是硬硬的肌肉块儿。 靠——天上掉馅饼了么? 瞧着这么玉树麻杆一样瘦的男人,竟然还这么内秀。 李冉感觉到腰腹间那双摸来摸去的小手,顿时身体一僵,这女人真麻烦! 四下一看,其他的三个人也都被手里那个被控制的女人闹得手忙脚乱。 李冉腹诽——顾昊那贱人不要脸地放低身段讨好自己的女人,凭什么让他们陪着受这种难缠的罪! 嘴角抽抽,呵呵笑出来声,朝顾昊喊道: “喂,有人被骂是个只会躲的怂货,嘿嘿!” 贝宝莉惨叫一声,那双试着数帅男肋骨的小手被一只大手捏住,李冉放开了她的脑袋和脚腕,让她站正常了,盯着她的小脸认真地看了看: “你这丫头——我控制你大半天,一下都不曾冒犯你,你怎么连摸带踢的,什么招都用?你这撒泼招狼一样的打法,想过后果么?” 贝宝莉毕竟是个女孩子,被他的话羞辱得双颊发烫,当即一咬牙,也不顾手腕上的痛,爆粗口: “靠——如果我能用武力绝对压制你,我也会君子一样,你以为姐喜欢这样流氓的打法?你以为姐愿意摸你?瘦得肋排一样的身材,姐摸你是你的造化,还有脸显摆!” 贝宝莉的话顿时让周围的人笑喷。 苏迷凉一闪神,就被顾昊抓上手腕收了匕首,笑着一把搂到怀里,对着小脸亲了一口,满意地回味片刻: “就在这种滋味,甜!” “流氓!” “乖,你再挣扎,我就让他们看免费三级片了。” 苏迷凉愤愤地被他的威胁弄红了脸,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乖乖滴不动了,因为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她知道越是挣扎,自己就越不安全:“让你的手下放了我的朋友。” “当然放了,这么讲义气的女孩子你遇到也真不容易,不过那个被调戏的是李冉哦,你不好奇么?” 顾昊心情很好,心心念念记挂的人儿就抱在怀里,还能顺便看到酷毙淡定的李冉被调戏,这果然是一个无比美好、旖念丛生的夜晚。 苏迷凉脑海闪出李冉那俊逸的冰山脸,忽然很好奇,李冉遇到贝宝莉, 一个寒酷如冰,一个泼辣似火,好像是很值得期待。 顾昊哈哈大笑:“那谁,怎么一转眼就凭空出来一这么嫩的姐姐?” 李冉被贝宝莉的泼辣惊到。 众人也都被顾昊的笑声影响,一个个把视线转到了李冉和贝宝莉身上。 苏迷凉小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话音一转,“既然你爸爸回家了,咱们的约定不是也该开始了么,你当然知道我想干什么。”顾昊打量她的身体,仿佛在寻找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你——”苏迷凉隐忍地拧了秀挺的眉梢。 顾昊的脸冷了下来,打量苏迷凉的神色忽然变得黯晦不明,怎么他想她想得骨头缝都是痛的,这丫头好像一丁点都没有想他的意思! “让你的手下别为难我朋友,放我们离开,我不知道怎么向她们解释你。”苏迷凉有些激动的心倏然就冷了下来,原来如此。 “有什么难解释的,就说是你男人就成了,我为你奔忙了这么久,怎么一点表示感谢的诚意都没有?” 顾昊听她说话生分,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心里的不舒服一点点地扩散。 “现在放我们离开,晚些时候——我——我去找你。”苏迷凉不想和他多说话。 “我不习惯等,你别忘了自己提出的条件,做情人就要有情人的自觉,跟我回去。”顾昊霸道地说,不愿意放开她。 “可我怎么——走——得——了?”苏迷凉愤然道,这是半夜,她跟着他走,明天会不会被她们集体刑讯? “那是你的事。”说着那手就不规矩地把她往怀里按压,吻住她的唇用力地撕咬。 …… 贝宝莉惊恐地看着李冉那冰山脸一点点地绽出笑意,心里暗叫不妙,果然,只听李冉说: “我也很好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姐姐到底有多大的色胆,姐姐摸我是我的造化,不过爷的本钱很厚的,隔着衣服摸估计会影响你的手感,咱们换个亮点的地方摸摸看看,爷究竟是不是块肋排?” 李冉说着那手一紧,就把贝宝莉圈到了怀里,一手捏定她的腰,一手控制好她的腿弯,不背不扛,把她横着缠在自己腰上的尴尬姿势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贝宝莉毕竟是个小女孩,哪里会想到他会真的要把自己扛走,当即就吓得眼泪花花的,使劲地扑腾, 双手不管不顾地用力地拍打和揪抓。 众人都惊呆了,这冰山是不是真的动怒了,要把这女孩子给办了,这绝对不是他做事的款儿! 梅雪舞看要坏事,惊恐地看看被顾昊抱着的苏迷凉,再看看被李冉抱着就要离开的哭骂不休的贝宝莉,这是要被劫色的征兆么? 她连忙挣扎着打圆场道: “各位大哥,她们年龄小,有得罪的地方多担待,你们这样和流氓无赖就落成一格了。” 李冉站住了,他低头紧紧地盯着贝宝莉的眼睛,只见她嚣张跋扈的小脸一片泪光:“玩不起就别拿大话刺激人。” 他也就是吓吓贝宝莉而已,看她是不是那种堕落的小太妹,看她被自己吓哭,也觉得有些没脸,毕竟这丫头还是很有义气的,又是苏迷凉的朋友,和她再计较就没格调了,可是临别出口一句话险些把贝宝莉给气晕了: “被爷这样抱是你的造化,你以为爷是你想摸就摸的人么?” 说着身体一紧,就觉得结实的胸肌被一只可恶的小手给袭击了。 李冉不相信地低头一看,可不是,那细白的小手按在深色的短袖上边,正印着胸部的位置,她抓呀抓的,怎么看怎么销魂——不——应该是嚣张! 气得他手一松,被气晕的贝宝莉直接就自由落体了,差点又被摔晕了。 一看李冉竟然敢摔贝宝莉,苏迷凉暗叫不好:“放开,我一会儿跟你走。”说完用力地从顾昊的怀里挣脱,跑向贝宝莉。 弯腰扶她:“宝宝——宝宝——你怎么样?” “宝宝?” 一圈男人都被这样牙酸的昵称给惊骇到,那么一个泼辣的妞儿小名叫宝宝,汗死! 旋即就被更强悍的话语给吓到,只听贝宝莉说: “我没事,死不了,等姐练好了身手,一定要把这妖孽痛扁痛扁痛扁,先奸后杀,杀了再奸!” 李冉听得头皮发麻,这死丫头的嘴巴怎么这么不怕死! “这妞好重口,估计是看上你了,要先杀后奸哪,你都不反攻么!”顾昊朝李冉得意地挤挤眼。 “还不是你这厮,逮着了自己的女人不滚唧唧歪歪的什么!” 李冉不爽,回头狠狠滴瞪过去,被顾昊一把抓了肩膀,以为他要回去找岔子,笑道:“玩笑,别和小女人一般见识。” 李冉真的很想回头把那 丫头的脑袋敲开了瞧瞧,她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刚刚还吓得泪水滴答,一转眼就有恃无恐地给他撂狠话。 贝宝莉被气昏了头,忘了自己说话的场合并不是只有自己的朋友,盯着那头也不回的嚣张而去的背影,恨得牙痒。 刚想继续骂,就接到他那冷嗖嗖的眼风,吓得紧紧地闭了嘴巴,心底郁卒呕血,好好好,姐怕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敢这样戏弄调戏她,她记住了他的模样,以后见一次一定要打一次,她就不信找不回丢掉的面子。 其他几个人看头儿都放了苏迷凉,知道今晚估计就要收场了,也都丢了手里控制的对象,于是一群女孩子都扑到贝宝莉的身边安抚她: “摔到哪里了?” “哎呀,胳膊都破皮了!” “赶紧起来走走,有没有摔断哪里?” 贝宝莉痛得抽着冷气,兀然嘴硬:“我没事,都放开我。” 苏迷凉看她走了两步不像有事,就叹口气抬手推开了一圈扶着贝宝莉的胳膊,正色道: “对不起,宝宝,是我惹的祸,那男人就是那晚从云天之巅把我带走的那个,他手下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拖延着只会吃亏,你们赶紧走。” “啊?他强迫你,你逃出魔窟,他还追到这里来了?难怪你拼命地训练,敢情是为了自保!” 贝宝莉想到爸爸的话,再看顾昊的身形,果然就是那晚的那个扛着苏迷凉走的男人。 几个人马上根据她的描述开始脑补苏迷凉悲催的被抢走之后的故事。 “没有——周金宇那无耻的败类给我注射了药物,然后——是我——是我迷迷糊糊地把他扑了,然后,他就缠上了。” 苏迷凉索性实话实说,隐瞒太费力气。 “你迷迷糊糊把他扑了?喂,他要是不愿意,你那三脚猫能接近得了他?渣男,卑鄙,亏我们天天把他想成救你的英雄!” 郑初恋充满鄙视,故作粗陋地吐了口痰。 “缠上了?是他要你负责的意思么?呀呀呀——你的唇流血了,被他打破了么?”赵忆箩兴奋地接口,这是不是言情小说里常见的段子,旋即看到她唇上的伤痕,惊慌失措地伸手去给她擦。 “喂,其实你是不是也挺喜欢被他缠着?” 梅雪舞看到苏迷凉说着全然没有愤怒,好像只有羞惭和不安或者内疚,被赵忆箩指 着唇说事,那脸上就只剩下羞涩了,就笑着猜测,这样身手背景的男人,扑到了或许也不错。 “啊?”贝宝莉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这架势看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你愿意了就跟着他离开,不愿意,我们死也会护着你的。” 梅雪舞盯着苏迷凉,等她的决定,不过她很清楚,这男人要是真的想把苏迷凉带走,她们打死在这里,也照样阻止不了。 “他对我还不错,我会努力把这当成机会,你们不要担心我,隐瞒你们这么久,很抱歉。”苏迷凉后退两步,恭敬地对她们鞠了个躬。 “喂——你明天下午的训练还来么?我爸爸请了高手要给我们训练的。”贝宝莉连忙出声问。 “会,我会去的,还有,明天早上如果我妈妈给你们电话,就说我在宝宝那里,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不然,会气死她的。”苏迷凉郑重其事地叮嘱。 这么晚了,她出来时都没有打扰到爸爸妈妈。 “好了,你们赶紧回吧!”苏迷凉催促她们离开。 “真是打击人,这样一过招,让人真心没有安全感,都白练了!”贝宝莉嘟囔着,心里有些闷闷的。 “这都是职业打手,有什么可比性?受打击更要努力强训,谁刚刚还宣言要练好身手,把人家那男人先什么后什么的,余音尚且在耳,你一转眼就气馁什么!” 梅雪舞笑着安慰贝宝莉,心里暗自庆幸,也亏是苏迷凉的男人,换个人,今晚她们哪里可能这么容易脱身。 “不行——你找时间给那该死的家伙拍照,我要记住他的脸,把虐他当做我雪耻前进的动力。” 贝宝莉忽然盯着苏迷凉,突发奇想,给她下了命令。 “额——我保证完成任务,明天见。”苏迷凉郑重地承诺。 “不是放我们走的么?怎么他们还堵在那里?”赵忆箩小声地问,她一直都在观察着动静,堵着退路的几个人还大模大样地站着,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凉凉,你多保重,估计是等你过去了,才会让我们离开的。”郑初恋点出关键。 “你们俩之间,好像是缺乏沟通和信任,这摆明了是担心你也跟着溜掉。”梅雪舞有些担忧,她觉得苏迷凉和这个男子之间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这些都是暂时的,好了,不要过于担心,我走了。”苏迷凉说着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 顾昊,“请让他们让开路行么?” “有点晚了,让人开车送她们回去吧?”顾昊建议。 “不了,她们住得离这里不远。”苏迷凉婉言拒绝,她身份尴尬,不想再连累朋友被人看轻。 顾昊伸手揽着她走向车子,矮身坐了进去,外边的人自动散开,时候不大,车子一辆跟着一辆离开。 贝宝莉瞧着不同的位置隐藏的车子有秩序地飞驰而出,雪亮的大灯照得周围十分明亮,井然有序地朝大门口的方向撤离,不由惊愕道: “苏迷凉招惹了一个大人物,瞧瞧这出行的排场。” “和这样强势的人物斗心眼,我真为她担心。”赵忆箩觉得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周金宇那贱人,竟然真的给苏迷凉下药,这个男人怎么都比那渣男强了很多倍。”贝宝莉也担心不已,开始安慰大家。 “被猪拱还是被狼咬,她有得选择么?不准再提这件事,凉凉不知道多伤心,走了,希望她明天下午能出得来。”郑初恋说着已经拿出了飞爪。 “好好训练,早晚会把被欺负的羞辱给讨回来!”贝宝莉也跟着准备离开。 车内,顾昊看苏迷凉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的另一头,对她招招手,某女无视。 他不耐烦地探手把她抓到了身边来,伸手勾了她的下巴:“你这是挫败之后的抗议么?” ☆、079章 喜怒无常 苏迷凉感觉到身体靠上那结实的腰腹,脖子已经枕上让她心安的臂弯,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她垂了纤长的眼睫,透过迷蒙的睫毛缝隙和他视线对接。 如果没有分手之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她会十分乐意享受这种类似情侣之间的温馨互动,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抗拒。 她还没有学会隐藏不良或者敌对的情绪,这样子遮掩了眼底的羞辱,彼此都不会太难堪吧? “不敢,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过,我虽然是女孩子,却一向重承诺,今晚这事儿,你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 苏迷凉的意思是他打一个电话她就会努力地赶到他身边,何须如此劳师动众,不仅羞辱了她,连朋友都跟着受挫。 这话听在顾昊的耳朵里完全就变了味道,他盯着那恬静乖巧的小脸,那令人沉醉的眼睫间透出的星星点点的眸色,让他无比渴望她能像当初一样,毫不掩饰地对着他眉目弯弯地笑。 她一贯重视承诺,这话什么意思? 是告诉他她会信守诺言,做他三个月的情妇么? 果然是个心眼小记仇的小妖精,他都这样屈尊降贵地过来接她,陪着她玩,让她发泄心中的怒气,敢情他做了这么半夜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嗯,这建议不错,一个电话你就可以洗得香喷喷地躺在床上等我,确实不必要这么累得一身臭汗。” 苏迷凉听他的反击觉得火气腾腾而起,差点被呛死,她所能做是就是干脆地闭上了眼睛,省得她越看越愤怒,失了理智。 顾昊看她竟然神色淡定,仿佛很赞成他的话,心底说不出的憋气,看看那横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引人遐想的小身子,觉得既然她不领情,自己何必委屈自己,那手就丢开她的下巴,顺着她的小衫下摆往上探。 苏迷凉抬手按住他的手,睁开眼哀求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前座开车的李冉,不要让自己见不得人。 终于看到她的真性情,顾昊没来由的心底愉悦,低头就用唇咬上她那抗拒他探蜜的小手。 苏迷凉想到自己刚刚练习攀高跳低,那手不知道有多脏,慌忙从他唇下抽开: “好脏——” 顾昊迷蒙的眼倏然一瞪,好脏,是说他的口水脏么? 长相俊美的男人即便瞪眼也帅得逼人呼吸,这张夜夜入梦的面孔,让苏迷凉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 ,她是如此地想念他。 顾昊已经把头一低,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苏迷凉想到前边的李冉,羞愧得不得了,当即又推又挣都动不了他一分一毫,反而被他夺了呼吸,几乎憋死。 餍足的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的唇,苏迷凉想到他刚刚亲了自己汗湿的手,又来吻住她的唇,当即嫌恶地咧咧嘴,用手拉着小衫的胳膊边,擦了擦嘴巴。 顾昊完全能够确定她这是嫌恶自己的意思,当即气得恼羞成怒,那手撩起她的小衫,一手托高她的背,张口就隔着单薄的运动内衣含上,另一手走则霸占着另一侧迷醉地按捏。 掌心的软滑带着微微的细密的轻汗让顾昊一点点地失了控制,苏迷凉也由最初的羞恼挣扎变得浑身发软发烫。 “不要——在这里——” 苏迷凉终于找回理智用手推推他的头,触手滚烫,顾昊看向她的视线灼灼如兽,惑人神智:“还嫌弃口水么?现在你身上到处都沾的有。” “什么?”苏迷凉愕然讶然,他这话—— “装傻——”顾昊爱死了她这迷蒙发怔的失神模样,那细密的吻又缠绵而上。 “别——”苏迷凉再度推开了他。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呵呵——你猫儿一样,非得往我怀里钻。”顾昊轻笑着嘲弄她,一点点地把她的衣服整理整齐。 “我怎么可能记得?那时候连神智都不清楚。”苏迷凉嘟囔着抗议,被提及糗事,真真是一辈子的把柄啊。 “所以,我一想起就有点恼火,一直很担心如果那晚带你走的人不是我,你也是那般撩人模样对另一个人,怎么会让人甘心? 现在,你是清醒的么?” 顾昊眼神璀璨,笑着低头和她抵着额头。 苏迷凉被他的眼神蛊惑,羞怯点头。 “张口说才行。”顾昊引她说想听的话。 “我现在是清醒的。”苏迷凉乖乖地说。 “继续。”顾昊眼巴巴地瞅着她的小嘴。 “我现在是清醒的。”苏迷凉重复。 “不要复读机,说你很想我。”顾昊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囧色,却因为实在想听终于厚着脸皮说。 “说你很想我。”苏迷凉故意作怪,心里是甜甜的酸酸的美妙滋味。 顾昊瞪眼:“换人称。” “说你很 想他?”苏迷凉俏皮一笑,故意地用小手指指了指前边开车偷笑的李冉。 那家伙果然笑得连车都跟着一跳一跳的。 “李冉——”某男终于发现前边那个可恶的电灯泡了。 “哈哈哈——头儿,这一幕实在太有损你英明神武的形象了,不知道我明天发论坛给大家分享一下,会不会成为年度最热的帖子?” 李冉爆笑,把车子放慢了速度。 “好啊——我也会去顶一顶的,让大家顺便也知道那个被一小太妹扬言要先奸后杀,杀了再奸的人物是谁。”顾昊很爽快地拿出撒手锏。 李冉果然不爽,回头愤愤然道:“头儿,好好好——算你狠,这两件事抵消,别让我再抓了你把柄。” “彼此彼此,真要是喜欢了那个妞儿,凉凉会帮你追的。”顾昊知道他最是爱面子,当即继续得意洋洋地玩笑。 苏迷凉听他们那贝宝莉开玩笑,不由崩了小脸:“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什么玩笑?”顾昊不知道她怎么又板着小脸。 苏迷凉坐直了身子,说话一本正经:“我这样自轻自贱是自作自受,我的朋友怎么了,不准你侮辱她。” 顾昊被她的话气得拧了眉心,抬手把她从怀里拎起来,丢到一边。 黑亮的眼睛有些不耐地扫着她,他甚至都没有出声,只是斜倚着靠背,静静地望着她,就有种不容忽视的冷冽气息通过空气无声无息地侵入到苏迷凉的四肢百骸。 她忽然发现,当顾昊凛然望着她的时候,她根本连动弹一下都难做到。 “苏迷凉——自轻自贱、自作自受?这就是你给我们之间关系的定位?” 顾昊紧抿的唇形吐出这句话。 苏迷凉这才警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很想道歉说她不是这样意思,可是,她的心里好像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从来就是一个不开心就随意地朝她发脾气发冷气的冷血人,几曾当做平等的女朋友来对待了?这个反问句该问他自己。 就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昊: “本身就是这样,何必用深情脉脉的面纱来迷惑人?没人规定卖身的人还必须连心灵和朋友都一块打包给出卖了。” 李冉听得汗滴滴,他很想说苏迷凉你太敏感了,我一个光的棍被你的朋友摸了调戏了,还扬言要先什么后什么,头儿开个玩笑,你不 帮朋友道歉,还给这样的一番话,果然是嫌自己不够难堪么? 顾昊冷哼:“一不小心就忘了你已经卖给我了,那你还给爷丢什么小脸子,过来——” 苏迷凉惊恐地发觉不过是一瞬间顾昊就翻脸不认人了。 “做什么?” “跪着爬过来,把爷刚刚怎么取悦你的亲热动作都还回来。”说着目光森然地扫过她的全身,仿佛在说她再敢有一点迟疑,后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苏迷凉惊愕地瞪大眼睛,他怎么忽然就恶劣成这副模样? 顾昊已经不耐烦地欺过去,苏迷凉吓得后背紧紧地抵着车壁,缩成一团:“请你不要这样羞辱我。” 那小脸上的泪痕分明地斑斑点点。 “这是你自找的。”顾昊不动声色。 苏迷凉扁扁嘴,把身子向他靠过去:“你说得对,我既然和你做了交易就应该妥协既定的事实,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学习怎么去做一个温顺乖巧的情妇。” 她伸臂勾住他的颈项拉下来一些,探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明明这样亲近他心里是很开心的,为什么愣是要和他闹别扭。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小脸一片赧然,努力地让自己的态度转变得更自然些。 那香花拂面的轻微触感,让顾昊的心还是软了下来,他酷酷地没有回应她,而是倾了下嘴角,忍住了唇角一点点涌上来的笑意,大模大样地伸了个懒腰,坐正了身子,闭目养神。 苏迷凉偷偷地瞧着他端然正坐的神色,知道他心底还是怜惜她的,不由颓然轻笑着放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多好!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就尖牙利齿地对他?说到底她就是理亏,是她欠他的,刺痛他的时候,她的心更痛。 李冉扫了眼内视镜,啼笑皆非,他以为会看到一出暴怒之后的虐禁忌,没想到…… ☆、080章 没有章再见 竟然看到这样一幕和谐甜蜜的画面,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李冉惊诧之余,心里涌出最多的情绪是——好奇! 车子一直行驶到别墅主楼前边才停了下来,顾昊先下车,然后向她伸出手,牵着她走上台阶。 苏迷凉忐忑地跟着他往前走,她当然认得这个地方,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来到这里。 顾昊拧开门,拉她进入,抬脚顺势踢上,弯腰打横抱起她就往卧室走。 “我要洗澡!”苏迷凉弱弱地抗议。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一摔,她的身体在软软的床垫上弹跳了两下,头有些眩晕,床边的那个人已经在黑暗里窸窸窣窣地脱着衣服。 苏迷凉爬起:“就十分钟,我冲一下就好,身上好多汗。” 顾昊俯身压了上去,用唇把她后边的话捂了回去,半晌他才放开她的小嘴,瞧着她娇声细细的模样轻笑:“洗了照样出汗,一会儿一起洗!” 两人自然而然地滚在了一起。 苏迷凉迷迷糊糊的小脑袋里早就忘了他并没有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道歉,她以为这样的深情缱绻自然就足以证明他对她的爱恋和思念。 分别的一个月时间,把他们心底的思念炙烤成了火热的渴望,和所有吵架后重修于好的情侣一样,他们在宽大柔软的大床上热烈地翻滚纠缠,肆意亲吻,火热得无法收拾。 恍惚中的苏迷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顾昊热情的爱抚和亲吻中融化成了一滩水,浑身软软绵绵,使不出一丝丝力气,喉咙干渴异常,克制不住地想要吞噬他口腔里那薄荷一般清凉的津液来解渴。 顾昊只觉得耳边低吟不断,刺激着他早就濒临爆发的渴望。 “凉凉,我要——” 苏迷凉配合着他的动作,把自己用力地往他的怀里贴紧,就是这样,只有这样她才有他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 她刻意地忽略了那翕然的剥开锡纸的细小声响,心底还有一丝释然,爸爸已经救出来了,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 吟哦、轻唤、倾诉、痴缠—— 这一次暴风骤雨一般的热情没有让苏迷凉晕过去,顾昊很照顾她的感受,而且经过这么久的锻炼,她身体的承受能力好了许多。 不过再顽强也抵不过顾昊的热情,苏迷凉弱弱地讨饶。 顾昊差不多尽了性,就笑着抱了 她起床去洗,等半个多小时他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迷凉已经蜷缩在顾昊的怀里睡着了。 顾昊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看了她许久。 陷入沉睡中的小脸,素雅纯净有带着勾魂蚀骨的妩媚,有着丝与年龄不大现称沉静,就像是不懂人心险恶的孩子,有种淡然超脱的淡然。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他几乎无法相信她的热情和炽热。 年轻人一般都不是那么计较的,他们今晚这样亲热,想必那天的阴影已经从她的心底散去了,顾昊隐隐期待她不要记起那天的狂暴。 天亮的时候,李冉给顾昊电话,催促他起身离开,因为有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去。 顾昊看看身边憨然的睡颜,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蹑手蹑脚地起身穿了衣服,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自己的女人,吃穿用度自然是该宠着的。 他拿起张纸写了银行卡的密码,本身想写个吻你什么的,表达一下柔情,可是他觉得有些肉麻,就很干脆地加了两个字“再见!” 然后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带上了房门。 苏迷凉觉得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偷偷地眯眼,想偷看一下身边的男人有没有睡醒——面前没有人,后背呢? 她轻轻地把小身子往后边蹭呀蹭,靠,这么远怎么还碰不到他? 苏迷凉惊讶地一睁眼,回头——床上哪有那个人的影子! 她一骨碌爬起,光着脚从卧室轻轻推开门,外边没有人——她索性跑出去,卫生间里也没有人,偌大的大厅一片冷寂,没有一丝顾昊的踪迹。 看看时间,刚刚六点。 他走了么,还是有事先出去一下? 苏迷凉决定回到卧室穿好衣服能见人再到外边看看。 昨晚的衣服脱得丢得四处都是,但是现在,她的衣服规规矩矩地挂在床边的衣服架上,周围整洁得就好像——就好像这里昨晚只有她一个人睡过。 她的视线被床头柜上的那张纸吸引住了,抬手拿起那张纸,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桌面上。 她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张银行卡。 再看看那张白纸上写着六个阿拉伯数字,然后是偌大的两个嚣张无匹的字迹——再见! 苏迷凉拿起桌面的那张银行卡,险些气歪了鼻子。 咔——这算什么 ! 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坐实了她这个情妇被包养的身份?一句解释和歉意都没有,就孤零零的一个再见。 昨晚的温柔缱绻、喃喃情话犹然在耳,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果然是没有最恶毒,只有更恶毒,顾昊——你给我记住了,没有下一次!谁***爱和你再见!” 苏迷凉收拾整齐自己,把银行卡装入双肩包,记住密码,然后把那张纸一片一片地撕得细碎,这才走出了卧室。 偌大的别墅干净整齐,当好像没有人,上次做饭的女人压根儿不在这里。 大门口一侧路边,停着一辆霸道的路虎,值班室内出来一个笑容妖孽的男子,正是李冉。 “苏迷凉,不再休息一会儿么?” “顾昊呢?”苏迷凉看清是李冉,虽然她觉得很丢人,还是想要问一下理由。 “头儿有紧急会议,早上必须赶过去,这个别墅平时只有人打扫,没有准备食物的,他让我等在这里照顾你; 如果想在这里吃饭,我可以暂时代理一下厨娘;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充任司机。” 李冉笑容可掬,神态恭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迷凉。 “他想得真周到,请送我离开这里,谢谢!”苏迷凉绷着小脸说。 李冉点头,过去帮她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他是忙人,请你稍微体谅一点。” 李冉笑着帮顾昊说话。 苏迷凉沉默,不打算搭理他,坐上车,想到贝宝莉让她拍照的事情,当即拿出手机,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机。 “我们去吃饭还是把你送到哪里?”李冉开着车问她。 “不想吃,把我送到前边的公交车站牌处,六点半就有班车了。”苏迷凉直接表示不想多说话的意思。 “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车很挤的,不如我把你送到市内的美食城,那里离你家不远?” 李冉想到这样的时间,苏迷凉显然是不想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毕竟这是她生活的地方,就很体贴地帮她做了选择。 “不用,顺着小四环路开,该下的时候,我会喊你停车。” 苏迷凉想到现在回家也没法交代,看时间还能赶上晨练,就估摸着平时的速度,决定半路 赶上和朋友们继续晨练。 李冉没有说什么,加快了车速。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认识的朋友里边,有没有做境外文物交易的?”苏迷凉忽然想起当年跟着周金宇的时候,曾经听他提过周滔很喜欢收藏。 想必周滔作为大华地产的支持者,作为家鑫地产的持有者,利用建筑的幌子,挖到了不少宝贝,这两家地产大鳄,南江两岸的繁华居民区,从西到东差不多被他们全部承包了,自然是挖了一个遍,作为千年古城的大庸市,地下的宝藏一定很多吧。 “境外文物交易?拍卖行?”李冉谨慎地问,他知道苏迷凉和他说话一贯目的明确,那就是有事才开口的。 “不是拍卖行,非法渠道。”苏迷凉说话干脆。 李冉抿唇:“认识。”他不再说什么,等着苏迷凉自己往下说。 “哦——这样的,白沙市家鑫地产的老总私底下是做这个起家的,他手里的东西很多,最珍贵的莫过于魏晋南北朝时候的一套陶俑,这是整套的名器,成色极好,近日听说他的公司要进军大庸市,需要大批的资金,放话打算出手,买主不少,你可以让朋友凑个趣,省得肥水流入外人田。” 苏迷凉只是说闲话一样,提供了这个信息,她没有说家鑫地产的老总就是周滔,只是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李冉,至于他怎么利用那是他的事情。 不过如果能明摆着来个黑吃黑,当然是她最乐意的结果了。 李冉一听果然来了兴趣:“白沙市的家鑫地产?” 苏迷凉嗯了一声。 李冉没有再说什么,他当初在白沙市忙碌了很久就是和这个家鑫地产做竞争的,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当地土霸王印象很差。 当然那个时候,家鑫地产明面上的领导不是周滔,苏迷凉当然不会点破。 两人各自琢磨着这件事,就没有再出声。 苏迷凉一边想一边把视线集中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她们惯常跑步的路线。 果然,车子走上小四环不远,就看到了贝宝莉她们四个人的影子在前方路边的人行道上跑着。 -- ☆、081章 亲快仇痛快 苏迷凉看到朋友们的身影就觉得心里一阵轻松,果然都是抵抗力超强悍的家伙,昨晚突如其来的意外,都被打击成那模样了,今天早上照样能够爬起来跑! 真实的情况当然不是其他几个人抵抗力强悍,而是这几个人压根儿就睡不着! 她们昨晚受挫不轻,为了安全起见,贝宝莉建议她们三个人都跟着自己一起回家睡觉,于是就各自打电话告诉家长。 可是,几个人躺在超大的床上,一谈到苏迷凉被神秘男带走,忍不住都开始无限地遐想,每个人都能敷衍出不同的版本来推测他们之间的故事和结局,这样一聊起来,怎么还可能刹得住、睡得着? 过了半夜都双眼亮晶晶的,越说越兴奋了,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想想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她们只好百无聊赖地决定坚持起床晨练。 这才成功地闭上嘴巴,到天亮不过小睡了一会儿。 就睡着的两三个小时,那脑袋瓜也是无法控制,不往苏迷凉身上想压根不可能,而且她们的梦境里竟然不约而同地都在不停地打斗反抗,然后被强力压制。 称得上是噩梦连连了! 简直要把她们气爆了,到了晨练时间钟表一响,就都毫不犹豫地起了床,到外边跑步 一跑到熟悉的路上,心底那受挫感渐渐远离,她们还年轻,只要坚持下去,早晚会有身手强悍的那一天的。 这边坐在车上的苏迷凉,眼角扫到朋友们的背影,就开始寻找公路上停车的标志:“好了,到前边路口停车,我下了。”苏迷凉出声。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李冉纳闷不解,不过他依然放慢了速度,寻思着她从这里下的理由。 车子一停稳,苏迷凉就开了车门下车,反手拍上车门,头也不回地顺着人行道慢条斯理地走着。 走了百十步,估摸着李冉走远了,她弯腰装作系鞋带,视线里果然没有他的车子,这才站起身,把双肩包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然后追在她们后边开始小跑。 李冉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苏迷凉离开的方向,这里离她家很远的!想着又往前开了一段路,方向盘一转,车子掉里头就跟了上去。 果然,开了不多远,就看到苏迷凉的前边不远处有四个女生在跑步。 原来如此! 晨光中年轻的身体跳跃一般轻快地向前跑着,青春特有的光彩让 路边熙攘喧闹的花儿都显得黯然失色。 看不出她们这么勤奋,不分白天黑夜都锻炼! 真搞不懂,女孩子不是都爱睡美容觉么? 看起来顾昊遇到的这个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根据物以类聚的原则,她一起的女孩子应该也都是有点意思的,他很快就想到了昨晚那个嘴巴嚣张至极,但却青涩泼辣的年轻女孩子。 他眼角一扫,就锁定了跑在道路最右边的高挑身影,凭直觉,昨晚和他交手的就是这个。 李冉看苏迷凉轻轻松松地切入到队伍右边数起的第二个位置跑着,引起其他女孩子惊喜的尖叫。 看着打打闹闹地往前跑着的女孩子们,李冉唇角露出一丝轻笑,那女孩应该是和苏迷凉最铁的闺蜜了。 看来她们连跑步都养成习惯了。 据说朋友们一起习惯性地走在最右边的人性格都血性又仗义,不知道这女孩是不是这样?车子从路边经过的时候,李冉从后视镜里瞅了眼贝宝莉的面孔,那双眼睛明朗清澈,含着爽朗笑意,那张嘴傻乎乎地笑着毫不含蓄,很有些舒淇刚出道时笑的傻乎乎的娇憨之态。 正在和贝宝莉说话的苏迷凉一眼就看到从身边经过的车子正是李冉,不由出声:“咔——明明没影儿了,怎么就又——” “怎么了?”贝宝莉顺着她的视线,李冉的车子早就只剩下影子了,不解地问,“你嘟囔啥呢?” “额——”苏迷凉想了想,放慢了脚步,把双肩包取下,摸出手机翻出照片给她,“喏,看到了么,昨晚和你对打的那家伙。” 贝宝莉放慢脚步,拿在手里看——靠,这货是普通人么?怎么帅得这么没天理! 梅雪舞看她没有跟上,倒着跑过去,贝宝莉警觉时,已经被她夺了手里的手机。 只听梅雪舞发出一声惊叫:“帅锅啊啊啊——苏迷凉偏心,怎么就只帮她拍到仇人,不把欺负我们的家伙拍了!” 苏迷凉无语地摊摊手,笑得促狭:“宝宝给我交代了我才想起来拍的,而且,正好他今天早上开车送我离开,其他的和你们对打的人,天黑又不熟悉,我认不出;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他们的照片,我会想办法的。” 梅雪舞看着苏迷凉那笑,没好气地对她翻了个白眼:“算了吧,谁稀罕,弄到照片还不是天天添堵么?” “老实交代, 你和昨晚那家伙是什么关系?”梅雪舞说着把手机丢给苏迷凉。 苏迷凉收了手机,心里一凉,强笑道:“就是你们担心的那种。” “啊?情人啊!”贝宝莉瞪大了眼睛。 其他几个人为贝宝莉的口无遮拦无语。 苏迷凉耸耸肩,坦然道:“有点像。” “他结过婚了?”一直跑着前边的郑初恋放慢了脚步问道。 “这倒是没有,我见过他未婚妻,不过他们已经退婚了。”苏迷凉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是什么心理,总之,她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那就没有关系了,现在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多了,他没有结婚,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以后,都不准瞎咧咧什么情人的话,让人听了就堵得慌。” 郑初恋的话一贯冷感,但是却让人的心暖暖的。 “嘿嘿,我这乌鸦嘴,口无遮拦惯了,我真的是无意的,凉凉,你莫生气哦!”贝宝莉连声笑着赔不是。 “都是姐们儿,说话随意,没什么,我知道昨晚你们一定担心得没有睡好觉,瞧瞧都顶着熊猫眼,这事儿提起来就让人心里没底,咱们就不提罢了!” 苏迷凉强颜欢笑道。 “瞧瞧,凉凉哪里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好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帮助教训那家伙,只管开口。”贝宝莉笑着大大咧咧地拍胸脯。 梅雪舞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就你?还教训?忘了我们昨晚的惨状了?” 贝宝莉被她撞得夸张地惨叫着往前跑出老远,回头朝她们笑着挥挥拳头: “我爸爸说了,今天下午就给我们请名师指点,昨晚的凄惨我会永远记得,只要我们知耻而后勇,勤学苦练,早晚会有报仇雪耻的那一天!” “你爸爸请名师给我们指点?”梅雪舞惊讶地问。 其他几人也都看着她,贝宝莉点头。 “休闲中心的师傅,我们不是请教了一个遍儿么?”苏迷凉觉得贝宝莉家聘请的师傅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她们已经挨个地学遍了。 “不是他们,我爸爸说是隐居的高手,真的,今天下午我们就能看到。”贝宝莉连声解释。 引得众人一阵欢呼喧闹声。 等她们跑回中心广场散开,张菊已经买了新鲜的菜蔬等在广场边了。 苏迷凉和贝宝莉对视一眼,大家都想到可能是为了昨 晚苏迷凉一夜未归的事情。 果然张菊看到她们,勉强地笑了笑:“你们都训练回来了?到阿姨家吃饭吧?” 贝宝莉过去抱住张菊的胳膊:“阿姨,昨晚训练太晚,都在我家住下了,不想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及时给你电话。” 梅雪舞也连忙说道:“昨晚凉凉非得回去,说你的家规太严,严谨在外留宿,是我们老想拉着她玩,她不好意思拉下脸走,这才让您担心了,阿姨,你要生气就打我们两巴掌好了。”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玩笑着让她打。 张菊伸手摸了下梅雪舞的脸笑了:“长得花骨朵一样,阿姨摸一下都担心伤着你们,哪里会舍得打骂? 看着你们也都是懂事乖巧的,这次就算了,听阿姨的话,以后别这样,女孩子大了,夜不归宿爸爸妈妈都会很担心得合不上眼睛; 尤其是等你们再大些,一个个交了男朋友,夜不归宿再相互帮着欺瞒家人,那时候是一定要打的。” 一群女孩子有瞬间的赧然,咔——这张阿姨果然是不好糊弄的。 “嘿嘿,阿姨,那时候你要是想打,估计也打不着了。”贝宝莉厚着脸皮笑道。 张菊愕然。 “我说的是实话,以后我们都外出上大学了,在外边作奸犯科,你们大人远在天边哪里可能知道?”贝宝莉很好心地解释。 张菊伸手去捏贝宝莉的耳朵:“就你这丫头,鬼点子多。” 贝宝莉闪身躲在苏迷凉的后边,笑嘻嘻地说:“阿姨,就不要整天收拾你们家凉凉了,乖巧得好像小白兔,一点胆子都没有,你要是不在身边,还不是我们得护着她,我们一起培养姐妹情深,替你照顾她,你还阻挠,难不成连她上大学你们都要跟着?” 张菊笑得咧了嘴巴:“你们当然得护着她,不过阿姨也一定会跟着她去上大学的,到时候你们都在我家住,我连你们都看住,让你还在这里朝我胡咧咧!” “我去!”贝宝莉彻底被张菊打击成了眩晕状,倒在梅雪舞的怀里,两人笑做一团。 “阿姨的话没错,没有人管,我们昨晚说了一夜话,现在瞌睡得要死,下午还得一起训练哪!”郑初恋正色道。 张菊点头:“看看初恋这孩子,多懂事,我就喜欢她的稳当劲儿!” “赶紧各回各家,各见各妈,阿姨,再见哦!”梅雪舞拉着贝宝莉,几个人和张菊道别 离开。 目送朋友们离开,苏迷凉回头就看到妈妈脸上的责备之色,连忙心虚地赔笑,弯腰替她掂着菜篮子:“妈——我都要饿死了。” 张菊看看一脸娇憨之色的女儿,一夜的担忧顿时散了,这张脸那么稚嫩青涩,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叹口气道: “凉凉,下不为例哦!” “妈妈,我记住了,以后再晚也回家,对不起。” 苏迷凉听到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她当然记得妈妈的家法了,夜不归宿是绝对不允许的,当然她也明白前世正是妈妈的严厉让正处于叛逆期的自己一点点地倾倒在周金宇的怀里,明知错了,也不敢回头。 “走吧。”张菊没有再说什么。 “我爸爸有没有说什么?”苏迷凉小声地问。 张菊拍拍女儿搭在胳膊上的小手:“他很久都没有安安稳稳地休息过,睡得很熟,应该不知道。” 苏迷凉不好意思地垂了头。 母女俩回到家,苏洛川已经洗漱完毕。 高压锅内的八宝粥已经炖得香香糯糯的,苏迷凉乖巧地洗了手,然后就去盛饭,张菊已经利落地炒了两个小菜,加上自家腌制的绿色酸黄瓜和橙黄萝卜条,一顿早饭色香味俱佳,摆放在桌上瞧着都赏心悦目,准备得很悉心。 “还是家里最舒坦。”苏洛川坐在餐桌边笑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菊看看他的神色,知道他没有睡够,心疼极了。 “该上班了,去晚了不好。”苏洛川一贯是个以身作则的领导。 “爸,你太勤奋了,别人会有压力的。”苏迷凉笑道。 “我哪里勤奋了?看看你们娘儿俩,都知道晨练了,反倒是爸爸,变成了咱们家最懒的那个。”苏洛川顿时想到现状有些怅然,自嘲地笑道。 “别太操心了,记住昨晚商量的对策,早早地去把赔偿款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就别再去上班了,省得让别有用心的人再给你使绊子。”张菊正色道。 “妈妈说的对,爸,我们知道你对厂子的感情很深,早点抽身安全些。”苏迷凉帮腔。 “唉,心里不舍得,不过你们娘儿俩说得对,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妥当。”苏洛川点头,“你妈妈弄的小菜老开胃了,让我胃口大开。” “那就多吃点,早点辞职,以后早上和妈妈一起晨练,四处转悠转悠 ,享受几天清净日子。”苏迷凉举筷给爸爸夹了菜。 饭后苏洛川就去上班了,苏迷凉去补觉。 中午起床,苏迷凉吃过饭就直奔贝宝莉家的云天之巅,她心里也对贝老板请的高手充满期待,当然,她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事情要寻找时机。 到了那里,看看时间还不到一点半,她就先去练功房压腿去了,时候不大,郑初恋也来了,看到苏迷凉会心一笑:“咱们到早了。” “不早,我正好有话和你说。”苏迷凉示意她把门关上。 郑初恋关了房门,走过去和她肩并肩地压腿。 “我记得你爷爷是咱们大庸市很有名气的古玩鉴赏家,是这样么?”苏迷凉问。 郑初恋打量她的神色,点头道:“差不多吧,你有什么事?” 苏迷凉看她一脸疑惑,就笑道:“他老人家对咱们大庸市博物馆的馆藏贡献很大,可以说,没有他老人家的热肠,咱们博物馆的藏品估计会逊色很多。” “得了,你从来都不是说废话的人,有什么话直说。”郑初恋打断她的话。 苏迷凉呵呵笑了两声,道:“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周滔做了家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总,想要打回大庸市,吞下贝宝莉家的云天之巅,数额巨大,他又经过牢狱之灾,我估摸着他说不定会出手几件好东西,让你爷爷他老人家抽空问候一下,这是条大鱼。” “周滔?不是周金宇的爸爸么?我倒是听爷爷说过他让帮着看货买进,没听说他还卖。”郑初恋拧了好看的眉心。 “周家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他不过是借着你爷爷的名声,让大家知道他喜欢收藏,但是他真正的好东西,绝对不是买来的。”苏迷凉说得很笃定。 “只是问候一声,这么简单?”郑初恋显然也在琢磨苏迷凉什么意思。 “嗯,问候一声,周滔现在正落魄,老人家看得起他会让他很感激的,只要他在危急关头能够想到老人家,这招呼的意义就有了。” 苏迷凉也不知道话该怎么说,她也担心李冉力度不够,周滔如果手眼通天,逼急了会不会两败俱伤。 不过,一想到博物馆,苏迷凉很快就想起就是在高考这一年的暑假,郑初恋的爸爸郑国辉涉嫌博物馆非法集资一事被捕,博物馆馆长席卷集资款项逃到国外,郑家砸锅卖铁赔出款项,从此一蹶不振,债台高筑,郑爷爷也因此生病去世,郑初恋从高考后再无 消息。 “呵呵,你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郑初恋点头,表示记下了,不过觉得苏迷凉不把话说透,让她很无语。 “什么神神叨叨的,我这是立足事实推知的,对了对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咱们市博物馆馆长正在大力动员民间力量,搞非法集资承诺股份的活动,听说你爸爸是他的得力干将?” 郑初恋闻言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只是在亲戚朋友之间悄悄进行,她也是偶尔听家人说一句。 苏迷凉一听果然有这件事,当即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真的有?恋恋,你一定要告诉你爸爸,这件事不能做,数额过于巨大,人就会利令智昏,如果他的顶头上司捐款而逃,他该怎么办?” “不可能吧,咱们市博物馆全国闻名,馆长的级别很高,到哪里都是高接远送的,金钱能买到享受,却买不来那份荣耀和尊贵,为了钱,他至于么?” 郑初恋的脸色有些苍白。 “咱们胡猜乱想就没有意思了,你告诉你爸爸,一定要提高警惕,别被坑了,毕竟,留点心眼没坏处,再说出国也不是小事,总会有点动静的。” 苏迷凉说得很认真。 郑初恋却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她放下搭在高架上的那条腿:“你到底从哪里听到这件事的?” “我是从亲戚的口中听说的,他说大家都是看着你们郑家的家业面子上,才放心大胆地把钱交了出去,我觉得这话说得让人不舒服,好像你爸爸是个担保人一样,这才想提醒你一声,博物馆是国家的,非法集资也是政策明令禁止的,你不要过于担心,提醒他们一声,尽快谋划对策。” 苏迷凉把话从细微处说得真实,惊得郑初恋一脸冷汗,她结结巴巴地说: “凉凉啊,馆长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留学;而且前几天好像吃饭时还听说,他教初中的老婆打算暑假出国旅游,他要借着公差,陪老婆出去玩几天——让我爸爸安排好学生暑假的一些参观活动。” 郑初恋的声音带着哭腔。 “恋恋,别慌——出国旅游要办理签证的——”苏迷凉也吓得心脏砰砰跳。 “现在都要八月了——说不定他已经出国了——我这就去找爸爸——”郑初恋转身就往外跑。 “等等——我们一起去,恋恋,你先打电话让你爸爸想办法查出银行 的集资账户内的钱还在不在,只要钱在,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苏迷凉追上,拉住郑初恋的胳膊,给她出主意。 “他会查到么?”郑初恋慌得有些六神无主。 “应该会,如果没有给你爸爸足够的权力和信任,你爸爸会那么卖力地去民间融资?”苏迷凉肯定道。 郑初恋点头,拿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郑国辉接了电话,听得女儿的担心,没有说话,半晌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的好朋友苏迷凉。”郑初恋紧张地捏着手机,和苏迷凉对视一眼,把手机递给她。 “好,爸爸记下了,替我道个谢。” “不客气,郑叔叔,我是苏迷凉,看住钱是王道,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苏迷凉十分郑重,她的过于标准的普通话,让郑国辉心神一凛。 “多谢,多谢!”郑国辉挂了电话,觉得心里发毛,他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去,踩着厚厚的地毯,缓步走上二楼。 馆长正在办公室内办公,丝毫没有一丁点外出的苗头。 他敲了敲门:“馆长,您不是要出去旅游么?怎么不陪嫂夫人购物准备一下?” 馆长抬头,看到郑国辉,笑得很和蔼:“我正要去找你哪! 这里有两个计划内的购买合同,需要金额不小,我正打算从咱们那个账户内支出首付款,你看看,出面和银行预约一下,希望我走之后,你能主持着把这两件交易办妥当。” 郑国辉恭敬地接过合同,一看下边的数额,吓了一跳,都是以千万为单位的数字。 如果没有女儿的提醒,可能他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巨大信任和权力迷惑到。 当即按捺住要问的念头,很本分地道: “数额不小,是需要提前预约一下,什么时候支出款项?” “明天吧,对了,后续款可能到下周交货后才需要支付,到时候我已经在国外了——”馆长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仿佛不知道后边的话该怎么说,等着他来接。 “馆长,这样数额巨大的交易,我没有做过,担心出差错,要不,等你回来再履行交易合同,行不?” 郑国辉做出很胆怯的模样拒绝。 “哈哈,郑馆长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我给你你竟然不敢担当?没事,这是我拍板的合约,你尽管做,出 问题我兜着。” 馆长笑着站起身。 郑国辉只好赔笑应了,连声道谢。 只听馆长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 “咱们的账户超过一千万元的支出,都需要咱们两个人一起签字才能生效,为了不耽误正事,不如明天取款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把这最高限额给取消了,你看怎么样?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当家,我得给你充分的权利和信任才行。” “多谢馆长信任,您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 郑国辉陪着笑,躬身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虽然心里发凉,背上的汗水都把衣服浸透了,面上却丝毫不减恭敬之态。 “呵呵,郑馆长,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我出去多不过半月就回来,九月一号咱们的新馆址奠基典礼,到时候你嫂子也要开学了,我是一定会赶回来参加的。” 馆长说着把他往外边送,郑国辉连声说着留步,这才捧着手里的合约书离开。 回到办公室,郑国辉擦去满头虚汗,拿起电话通知家人和信得过的朋友,商量对策不提。 贝老板果然给她们找了个了不起的高手做师傅。 看到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又有那么顽强的上进心,那师傅自然是教得很尽心尽力。 混到熟了,大家就商量着请他帮她们根据各自的武器设计一套攻守搭配的招数,不然她们各自为战,遇到实力强悍的,就像那晚,很容易就落了下风。 这人是有大本事的,一人打她们一群,注重实战,在实战中给她们及时点拨配合的技巧,于是她们的防御能力简直称得上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当然,她们身上的青紫伤痕也很多。 自从拜师之后,她们除了早上负重晨练之外,已经不到外边训练了,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云天之巅的练功房内。 贝老板也是越看越喜欢,天天让大厨变着法子给她们加营养,一群人干脆就在云天之巅过日子,但是每晚九点,她们都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家休息。 苏洛川把丰厚的抚恤金发到死难者家属的手里,很快就卖了手里的所有股权,从卫龙集团辞职了,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养精蓄锐。 苏迷凉却告诉他,让他做点小生意,去下边县里的医药公司走走,打探一下当地盛产的草药的价格,让他投入资金和医药公司签订收购合同——购买大量的板蓝根、红参入手 ☆、082章0 激怒 苏迷凉对郑初恋抱歉地笑笑,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郑初恋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瞬间的惨淡苍白之色,虽然有些担心,仍然按着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苏迷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苏迷凉。” 声音很凉薄,一副公事公办的客气。 苏迷凉都有点敬佩自己了,在被他那样一夜轻薄,又羞辱一般丢下,她还能如此淡定地和他说话,真是有涵养,看来她这段时间的训练不仅强身健体,还能让她变得宽容,简直是内外兼修。 那边捏着手机等得心神不爽的顾昊,听到她的话皱了皱英挺的眉,很不适应她这拒人千里之外的语调,让自己放缓和了声音: “是我,你——怎么样?” 他这段时间忙得很,一闲下来就是半夜了,为了不打扰到她,他从来都是默默地看看她的号码,今儿好容易有空和她说说话,却想不到两人竟然变得如此生分了。 苏迷凉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淡定,当即深呼吸,咽下喉头那几乎冲口而出的质问和愤怒,也淡然道: “什么我怎么样?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挺好的,你有事快说,我在忙!” 这是很不想睬他的意思么? 顾昊一挑眉,抬手拿着空调把温度又调低了一些,室内的温度不高呀,怎么他觉得心底的小火苗腾腾腾地往上窜,按按按,火气往下按: “你忙什么,周滔不是已经郁闷得要吐血了?适可而止,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别逼急了他,惹祸上身,女孩子心底宽厚一些更好。” 这话是说我的心底刻薄么?苏迷凉有些呕血: “是了,你这一提醒,我想起来还要向你道谢,该怎么表达谢意呢?给你介绍一个心底善良宽厚的女孩子,可以么?” 顾昊觉得这小女人今天是吃蛤蟆胆了么,不停地刺激他,当即寒声道: “不必,你最好快点把手头的事情忙完,李冉八点去云天之巅接你,你先到北川市等——” 苏迷凉听得怒火中烧,妈的,还真的把她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了。 北川市等他? 想得美! 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先到北川市等我?这话什么意思? 苏迷凉抬手揉揉因为愤怒而腾腾直跳的太阳穴,努力想她忽略过去什么信 息了呢? 啊啊啊——这证明顾昊现在并没有在大庸市! 李冉赶过来不过是带她前往北川,到那里和他会合。 这一念头,让她瞬间就恢复了活泛劲儿,只见她眼珠儿一转,明眸粲然笑道:“我的主顾变成李冉了么?这好像不符合咱们的约定。” “什么?你的主顾——变成李冉?苏迷凉——” 顾昊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被她的话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知道她是故意在呕他。 “好啊,李冉也不错,长得帅气逼人,冰山一样酷酷的,养眼又解暑气,让他来吧,我等着他。” 苏迷凉说完就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完全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男人此刻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顾昊听着滴滴滴的忙音,手里嘎巴一声,空调遥控已经被他捏碎了。 “李冉养眼又解暑气?”顾昊看着低头站在一侧的大李。 大李虽然听不出什么完整的意思,可是某人的脸色那是绝对看得清的,当即连连点头:“李冉那模样,冷冰冰的确实挺解暑气的。” 顾昊眯眼:“是么?挤挤时间,看能抽出来去大庸的空么?” “头儿,咱们只是路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会议密集,部队调动频繁,李冉去把她接过来就好了,你没有必要亲自过去。” 大李一脸不赞成。 顾昊沉默,显然他知道大李说得是实情,他是被那丫头气昏了头。 “头儿,我听说广东市已经建立的专门的病区中心,我就纳闷了,不过是天气太热,暑热感冒的人多了些,有必要当成洪水猛兽来提防? 还把病人圈禁起来,隔离人群,这形势怎么瞧都吓人,那些病人本身就体弱,这么一吓,没准以为自己感染了什么新型病毒,越发难以痊愈; 你说咱们这回调到北川驻防,会不会就是冲着这病才——” 大李这些日子跟着顾昊飞来飞去地开会,还没有消停一会儿,就又接到大部队到北川驻防的调动命令,显然也忙得叫苦连天。 顾昊眼神扫过去,大李连忙闭嘴。 “注意纪律,这话不能随便说。”顾昊说着沉吟片刻,大李的话让他满怀的思念一点点地冷静下来,北川市正值暑热高温,高烧频发,形势严峻。 想到苏迷凉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真让李冉把她 接到北川市等他,到时候一旦戒严了,只准入不准出,自己又忙得脚不沾地,她还不难受死? 反正很快大学就开学了,到时候她自己就会赶过去。 可是,想想那丫头噎死人不偿命的话,他真的很想把她揪过来,按在腿上打屁屁。 这女人果然是不能碰的,一开禁这身体就再也不想忍耐,想着上次离开都没有和她打招呼,后来一忙起来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估计那丫头是因为这才生气给他添堵的,再和她计较也不能在这样的危急关头。 “给李冉电话,让他带人过去,和那丫头一伙儿切磋一下,督促她们再加把劲儿训练,不必带她过来了,我这里太忙,省得她无事生非,给我添堵。” 顾昊想到苏迷凉说李冉帅气的话,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李冉那家伙确实比较帅。 大李觉得李冉这次得了一个肥差,可是,和一群小丫头过招,还让他带人过去,这不是小看李冉么: “额——头儿,我听他们说过,那群在房顶上跑着玩的女孩子挺有意思,既然不需要带苏迷凉回来,那李冉一个人足够对付了,一个人打一圈人,给她们的挫败感更强烈。” 顾昊上下打量大李。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大李被他看得很不舒服。 “我在看李冉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让他一个人送上门去挨揍。” 顾昊想到那晚苏迷凉和她朋友们的身手,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的笑容,说实在的话,那晚他已经相当吃惊了。 “李冉怎么可能挨揍!又不是让他抢人,不过是教训一顿而已。” 大李不服气,觉得顾昊高看了那群女孩子,虽然他上次错过了看热闹,但是一群高中女学生,强训了两个多月,搁在部队,连新兵连的三个月都没有熬过去,能有什么能耐? “随便,你爱怎么通知他都行,总之,告诉他不必把人带往北川市了。” 顾昊说完就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戴上出去了,十分钟之后,还有一个会议,他看看时间,稍微计算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丫头敢那么拿话呛他、堵他心窝子,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去亲自调教一番,不是太对不起她的情谊了么。 心下打定了主意,顾昊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需要想他也知道大李会怎么和李冉说。 那群女孩子虽然内里虚弱,不足为惧,可 是这已经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以他的估计,那晚的打击一定会让她们想出对策的,李冉一个人去,如果掉以轻心,谁被教训就说不定了,想到李冉有可能被一群女人缠着打,某男恶趣味地笑了。 大李看看时间,马上给李冉电话。 “喂,有话快说,我在开车。”李冉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 “我是大李,小李子,头儿让我告诉你,不用带苏迷凉过来了。”大李说完不出意外地听到一声紧急刹车声。 “那我现在回去。” 李冉已经把车子开到了云天之巅外边不远处,他本身就不想过来,现在发热人群隐约有传染的征兆,他很担心这并不是普通的流感,偏偏那家伙荷尔蒙分泌旺盛,非得让他过来带苏迷凉到目的地等他,这时机太不好了。 “别别别——别急呀,头儿估计是被苏迷凉那丫头气到了,让你带人过去和她们过过招,杀杀她的气焰。”大李连声阻止。 李冉失笑,抬头看看那云天之巅的灿烂招牌,想到苏迷凉上次提供的信息,他确实还有事情要和苏迷凉说,而且,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带人过去?这边的人手不是都撤了么?让我带谁去?” “嘿嘿,你还真打算带人过去呀?我英明神武的小李子,终于承认自己不行了?”大李的嘴巴很欠扁地大笑。 李冉嘴角抽了一下,这家伙果然是皮痒了,视线扫到一群晃晃荡荡地从云天之巅出来的家伙,走在最后边的那个穿得和沙滩度假一样的花裤褂的家伙,眼睛忽然一亮,说道: “我行不行,等咱们见面你就知道了,至于现在,我正好看到帮手,挂了。” “谁呀——谁呀——你瞧见谁啦?”大李连声问。 无奈李冉已经挂了电话,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沿着大楼前边的入口,慢悠悠地走着,正好堵住了那一溜儿车子离开的方向。 滴地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让李冉不悦地瞥向驾驶座的位置,外边灯火通明,虽然车子有贴膜,里边那个按喇叭的家伙仍然吓了一跳,看他孤身一人,自己身后又有大队人马跟着,当即开了车门用手指着李冉道: “长眼睛木有?堵住爷的道儿啦!” 李冉抬脚踹到车门上,那家伙惨叫一声,胳膊几乎被车门卡断。 这一声把后边的人都从车内引了下来。 李冉随手把手里的钥匙丢给迎上来 泊车的小弟,朝路边指指自己的车子,让他泊车。 后边的一群人已经围拢上来了。 “哈哈哈——我说谁吃了豹子胆,来这里撒野,原来是我的小李哥,这么个辰光,你来这里干嘛?” 那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那个说话的花孔雀一样的妖冶男子不是莫千然是谁。 李冉的视线近距离接触到莫千然,那冰寒的眼角抽了抽,这男人就是有这本事,什么衣服到他身上都会穿出惊艳感,这么烂俗的艳色大花裤褂,人家愣是穿出了好像海外度假的大腕范儿来。 “死人妖,让你的人都散开,热死了。” 李冉一开口惊得莫千然身边一圈人都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男人喊的是什么,死人妖啊,偏偏那被骂的人还笑得一脸惊艳,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你们都散了吧!”莫千然朝呆若木鸡的一群手下摆摆手,迎着李冉笑得千娇百媚,“小李哥,你想奴家了么?是专程来这里找我的?” 李冉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眼刀飞过去,面无表情道:“每次见你都是这一套,恶心不到我,走,咱们上去聊聊。” 莫千然马上恢复老爷们的模样,抬手对着他的肩膀给了一拳: “你这冰山面瘫脸,好没情趣的,老天白给你好模样,从来都不知道好好利用开发一下,好像冲人笑一个会掉一块肉一样。” 李冉抬手做出请的姿势,两人并肩走入云天之巅的大堂。 莫千然的一群手下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李冉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友非敌,除了开头冒犯李冉的家伙自认倒霉之外,大家就都开了车回去了。 “你这家伙一贯都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千然心直口快地问,虽然他们都是顾昊倚重的朋友,但是因为管理的业务没有相交叉的,所以,并不常见面。 “打架。”李冉冷冰冰地蹦出来俩字。 莫千然顿时无语,抓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往里走:“你打架早说呀,我多带几个帮手。” “和女人打,你也要帮手?”李冉说着看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莫千然马上丢开,丹凤眼笑得烟视媚行的:“和女人打?我喜欢。” “不叫帮手了?”李冉戏谑道。 “咱们哥俩最是怜香惜玉的,叫别人平白 了辣手摧花,毁了咱们的名声。”莫千然大大咧咧地往里走,大庸市他还没有听说过有身手好的女人哪,心里好奇不已,“这女人什么来头,竟然惊动小李哥的大驾?” “头儿的女人。”李冉正色道。 莫千然脚下一滑,险些崴脚,他抬手抓了李冉的胳膊,丹凤眼眨呀眨的,半晌问道:“顾昊的女人?他什么时候收的女人?我咋没有听说过?” “你见了就知道了。” “可是,他的女人,咱们能出手——调戏——额不——是教训?”莫千然觉得这问题诡异万分,压根儿不像顾昊的行事作风。 “他是这么吩咐的,教训一顿,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把劲儿都用到训练上,别给他添堵。”李冉原样复述大李转达的命令。 莫千然无语:“这话倒是像他的口吻,估计是小两口闹别扭了,依我的观点,别管,不然等他们俩过两天和好,你立马就变成里外不是人的离间派。” “随便,我手痒。”李冉淡定地对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招手,那人走到身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李冉说:“你们老板家的千金约我们过来练练手,带我们过去好了。” 那工作人员一看,不认得李冉,但是绝对认识莫千然。 知道能和他站在一起的自然是个人物,再加上这两个男子站在一起,一冷一暖、丰神俊朗、不同凡品,自然乐呵呵地和莫千然打了招呼,带着他们直奔电梯,去往苏迷凉她们的练功房。 莫千然听李冉的话,想起好像听贝老板说女儿近来很热衷练功夫,那女孩子他有点印象,好像年龄不大,怎么一不留神就成了顾昊盘里的菜,就笑道: “那么小的黄毛丫头,你确定用得着咱们两个人?” 李冉还没有说话,那个带他们过去的工作人员插嘴道:“莫少,您千万不要小看那群丫头,好几个来这里玩的常客,因为好奇轻敌,都成了她们的手下败将。” 莫千然凝眉,和李冉对视一眼,问道:“她们?几个人?” “五个啊,现在已经被很多人私下里称作大庸市的五朵金花了,莫少,你没有听说过?”工作人员显然很意外莫千然的孤陋寡闻。 莫千然摇摇头:“我出去了几个月,才刚回来几天,这么巧就遇到五朵金花了,走走走,正好让我长长见识。” …… 苏迷凉挂了电话, 只能很遗憾地告诉郑初恋: “那个人要我过去,说八点的时候,有人过来接我,我恐怕无法过去吃饭了,真让人追到你家,我会无地自容的; 代我向郑叔叔他们道歉,就说我真的是胡说冒碰对的,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努力才得到的机会。” 郑初恋一听,吓了一跳:“那个人?那晚抓你走的那人?” 苏迷凉点头:“是他。” “你一定是不喜欢他,刚刚看到他的电话号码,脸都变色了,凉凉,只要你开口,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郑初恋很担心她,连被她拒绝赴约的不快都忽视了。 苏迷凉莞尔一笑:“一会儿来接的人,不知道有几个,商量一下,如果咱们一起上能打得过,我今晚就有可能不跟他走了。” “大家一定会倾尽全力的。”郑初恋笑着安慰她,“等我一会儿,我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我也不回去了。” 果然片刻之后,到了练功房。 苏迷凉说那家伙打电话说让人来带自己离开,可是她再也不想去了。 众人都瞠目结舌,马上想到那晚那个强悍的男子,当即都吓得抱住她失声尖叫,乱作一团。 本身那晚之后,这么久她们勤奋苦练,提防的就是这一天,那家伙再带人抢走苏迷凉。 虽然她们练了这么久的配合,但是那晚的打击留在心底的阴影实在太大。 贝宝莉急切地苍白了小脸,说:“要不,我这就电话喊咱们师傅过来,或者让爸爸给我们找帮手?” 苏迷凉摇摇头:“别涉及大人,那样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报复,就我们几个,无论输赢,他都拉不开脸对我怎么样的;真的输了,多不过——过去见他一面。” 苏迷凉尽力不给朋友们压力,想到今晚给顾昊的刺激,她又是兴奋又是不安,总担心顾昊那家伙会直接过来抓她走。 不过她今天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然是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他没有在大庸市的别墅,而是在远方,离自己不近。 他让李冉接她先到北川市等他,这句话足以证明他在前往北川市的路上,因此绝对分身乏术,不可能赶过来揪住教训她。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不觉中变了几次,弄清顾昊离她很远,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底气。 其他几个人视线对接,如果只是见一面那么简单,用 得着这么害怕?她们当然看得出苏迷凉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惧意,还有愤怒。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赵忆箩小声问。 “八点,几个人我不知道,但是李冉一定会过来。”苏迷凉说着对贝宝莉眨眨眼。 贝宝莉冷哼一声:“好呀,正好让我一雪前耻。” “希望不要来太多人。”梅雪舞对那晚的绝对压制心有余悸。 “好了,晚饭都在这里吃,饭后稍微活动一下,等着这场恶战好了。”贝宝莉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让人心慌的讨论,“赵忆箩跟我过来,咱们把装备都整理顺畅,饭后全副武装,打好这场保卫战。” 几个人吃过饭,坐着消消食物,然后开始把苏迷凉从国外网站购买回来的各种装备都弄出来,苏迷凉说着配合的阵法,赵忆箩把需要的配套装备发到各人手里,然后就都席地而坐,熟悉身上装备的用法。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贝宝莉对大家一挥手,于是其他几人都散开到各自熟悉的位置上,压腿的压腿,下腰的下腰,一副随意之态。 “进来。”贝宝莉看她们都赶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开口。 门外的工作人员进来,恭敬地说:“这两位说是和你们约好的。” 贝宝莉一眼就认出了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进来的李冉,再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妖孽的花衣服男子,不由朝苏迷凉看了一眼。 苏迷凉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后边的。 “呵呵,来者是客,你到外边,别让人进来看热闹。”贝宝莉对工作人员点头,那人应声退了出去。 确定进来的只有两个人,苏迷凉明显都觉得压力小了很多。 贝宝莉和李冉一对眼,那脸不知怎么就变得通红。 跟在身后的莫千然惊讶地看着练功房内的五个女孩子,只见她们都穿着迷彩的阔腿裤和半截运动褂,露出一截子细白的腰,英气勃勃,别有一番动人风姿。 李冉当然认出面前的女孩子就是那晚和自己对打的那个,他客气地说:“贝小姐,我们过来找——她,想和她私下里说几句话,可以么?” 李冉说着手指准确地指到苏迷凉的背影上。 贝宝莉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退后几步,朝苏迷凉说: “凉凉,这两个人你认识么?” 苏迷凉若无其事,回头站定,对李冉嫣然 一笑,一副花痴模样:“长得漂亮的男孩子,我都自觉把他们当朋友,一对眼儿这不就认识了么?” 莫千然一看清苏迷凉的小脸,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认识?”李冉被苏迷凉百无禁忌的话吓了一跳。 “我见过她,就是这个丫头,和顾昊勾搭成奸,那次在龙岩山顾宅见过,还被她抢白了两句,我就说我的眼神什么时候也不会乱点鸳鸯谱。”莫千然小声说。 梅雪舞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苏迷凉说: “哎呀凉凉,让我说你什么好,这年头你怎么还能相信长一副好皮囊的男人?不知道整容技术都能把狗整成大熊猫了么?” 苏迷凉看清那花团锦簇的衣服上边莫千然那张妖孽脸,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她惋惜地上下打量莫千然,说道: “你说得很对,这男人我见过,虽然长得好,但眼神不好使,可惜了。” 莫千然顿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候,苏迷凉对他的讽刺,当即笑道: “腹黑女,我眼神不好使?我见你第一面就发现你们俩的奸情了,还不承认?现在竟然当着我们俩的面,胡乱放电,太可恶了。” “苏迷凉,这些招数都太幼稚了,我不过是和你说几句话就走,你怕什么,过来。”李冉淡定极了,还很自然地朝苏迷凉招招手,那模样和逗宠物差不多。 气得梅雪舞喊道:“我认出来了,这家伙不是那晚和贝宝莉对打的那个么?不废话了,试试身手,打得过我们,自然会让你和她说话。” 莫千然也把视线从苏迷凉身上移到梅雪舞身上,只见这梅雪舞身姿妖冶,顾盼间眼神惑人,尤其是那发育完好的胸围,衬得腰肢纤细,走动间媚色无边,老天,大庸市什么时候出来这样一个尤物。 几个人听梅雪舞的话,都很自然地围拢过去。 贝宝莉朝李冉勾勾手:“来吧,打一场再说,或者你们跪下求饶,我们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李冉被她的挑衅气得哭笑不得,当即冷笑一声,看看莫千然,两人摆出防御的架势。 贝宝莉和梅雪舞距离最近,自然一对一迎了上去。 苏迷凉她们剩下的三个人也都利用绳索飞跃而至,扑过去从上方攻击。 十几招过下去,李冉就看出来,她们这是经过高手指点的围困阵法。 五个人二对一 ☆、083章 生死关头 看苏迷凉不再和最开始看到他一样假惺惺地阳奉阴违,似乎也颇为情动。 顾昊一改刚才的暴戾,放慢了动作,和她十指相扣,深情凝视。 苏迷凉也感觉到了他的温情和期待,明白他在计较自己的态度,刚刚那暴虐的模样,估计惩罚的成分多了些,于是乖乖地迎合他,不再自讨苦吃。 顾昊细细地体味那份温柔和温暖,也不着急动,只是全身与她紧贴,深深凝望她的眸子。 苏迷凉被他盯着都有些不自然了,但他的眼神好像把她的魂吸走了,只能直直与他对望,两人谁都没说话,许久,顾昊打破了宁静: “今天干嘛拿话气我,真的惦记上李冉了?” 苏迷凉刚刚有些被蛊惑的神智马上就还了魂:“你明知道气你的,别拿李冉说事,我朋友看上他了。” “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今天不能怎么着你,才故意气我?” 顾昊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轻笑。 苏迷凉被他呵在颈项上的热气呵到,痒痒的只想笑,当即抬手把他的头往一边推: “明明那么远,你疯了么半夜赶过来。” “本身我是不打算过来的,你一气我,这浑身的邪火就压不住了,心里除了赶过来弄死你的念头,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顾昊觉得她含娇带怯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心里的郁结烟消云散。 苏迷凉心底哀嚎,果然得意忘形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明明是那么恨他的,可是他就这样躺在她身边,几句话说过去,她的心底就只剩下欢喜了。 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呢? “怎么这样的时候你还能走神?”顾昊惩罚性地对着她的唇咬了一口,痛得她愤怒地瞪圆了眼睛。 “痛——”苏迷凉抽着冷气。 “痛一点让你学会收敛,好好记住,下次别那样和我说话。”顾昊翻身抱住她,抬手把她帮着的胳膊解开,“再有一次,我可不会心软,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苏迷凉被他话里的暗示性威胁弄得红了脸。 “真的想你了!”顾昊吻着她轻语。 “想得骨头缝都是疼的!”顾昊抱着她呢喃。 “真想把你融化进我的怀抱,永永远远这样销魂蚀骨地缱绻温柔!”顾昊怅然又甜蜜地倾诉。 “咱们的身体天生就是最匹配的,这辈 子就这么下去吧!”这像是誓言了。 一夜温存,顾昊翻翻覆覆地赏玩着不知疲倦,苏迷凉刚开始还能应付,后来实在太累了,就睡了过去。 苏迷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昊早已离开,除了室内稍微有些淫靡的气息之外,昨晚俨然一夜春梦。 必须趁着妈妈没有起床的时候收拾残局,苏迷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酸软肿胀的双腿和腰腹,让她险些摔到床下: “咔——禽兽!” 想到顾昊昨晚那些羞人的动作,苏迷凉很想踹死他,当然只是限于想想而已,她哪敢! 思及那梦幻般的甜言蜜语,苏迷凉的唇边溢出甜蜜的笑意,原来情到浓时,他也会说出那么温柔的话来,如此一想,她又不舍得踹他了。 这不过是男人喜欢心爱的女人的最原始最真实的表达方式而已,苏迷凉想到顾昊的炽热,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在周金宇的身上看到过。 心思兜兜转转,苏迷凉恍恍惚惚地起床换过床单,在房内喷点香水,用力地嗅嗅,顾昊的汗水和体味让她脸热心跳,总觉得奸情掩盖不住,索性拉开窗户,换换气。 一撩起窗帘,竟然在窗台上看到一束艳丽的红玫瑰,苏迷凉愣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丝笑容,这个人还是很在意她的,那么爷们的男人,气得昏了头的光景,深夜过来还不忘记给她带花。 伸手捧起来,深呼吸,视线垂落在空荡荡的窗台上,顿时笑容僵了下来,那一束玫瑰花下边,竟然放着一盒事后止孕药。 “咔——禽兽!” 苏迷凉一瞬间旖旎之念全然消散,她果然,活两辈子还是个傻瓜,一不小心就会相信男人的柔情蜜意。 虽然她现在并不想要孩子,一会儿出去,也会想到这件事,可是,被他这么慎重地叮嘱交代,还留下事后药提醒她,同样的事情,心底的滋味却截然相反。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抬手把药拿过来,顺手就把花从防盗窗缝隙丢了出去。 因为下雨,她们的晨练就取消了。 苏迷凉抱着床单偷偷溜到卫生间洗过澡,喝了药,把盒子和包装纸都从下水道冲了下去,确定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这才收拾整齐自己,到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张菊打量苏迷凉的黑眼圈:“凉凉,你昨晚没有睡好么,听着你翻来覆去的,是不是病了?” 说着抬手就去摸她的额头。 苏迷凉听得无地自容,连忙咧咧嘴:“可能是昨天训练久了,浑身都是困痛的,我没有事。” 苏洛川打量她脸色:“是有些苍白,训练当成兴趣玩玩就行了,别太累着自己了。” 苏迷凉点头,快速喝完碗里的粥。 “凉凉,在市内闷得慌,可以和爸爸一起到乡下走走,出去这一遭,挺有意思的。”苏洛川忽然很想多陪陪女儿。 “爸爸,贝家的云天之巅就要转手了,你觉得一个人吃不下这么那么多的订单,可以和贝宝莉的爸爸谈谈,有钱大家赚,也多维持些朋友。” “唉,这毕竟风险不小,爸爸担心——” 苏洛川有些迟疑片刻,道:“我也想过找朋友入伙,可是做生意讲究的是信息速度,如果大家都做,价格自然会被炒高,增加投资风险。” 苏迷凉想了想,觉得爸爸的话很有道理,就笑道: “呵呵,我不太懂做生意的事情,爸爸你看怎么合适就怎么做好了,时间不多了,有效率才能赚大钱,你一个人跑着会累坏的,咱们还是注册一个公司更好。” “注册公司,必须提到日程上来了,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司开在北川市效果更好,北川市汇聚四面八方的人才,分片承包业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的订单。” 苏洛川沉吟道。 “这主意好,想到就做,反正很快我也该开学了,不如咱们全家一起杀到北川市好了,再晚估计进都进不去了。” 苏迷凉听风就是雨,当然她也知道商场上时机常常都是稍纵即逝。 “进都进不去?”苏洛川说着连连点头,知道苏迷凉的话不假。 “你们俩说什么胡话?这么一家人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张菊接口道,觉得两个人都不靠谱,风风火火,指哪打哪。 “我先去北川市,租房子租店面,有落脚之地,你们再过去。”苏洛川笑道。 “那家里怎么办?”张菊问。 “房子空着挺浪费,租出去换租金,还能抵押贷款,也多点流动资金。”苏迷凉慢慢地说。 “凉凉,这可是咱们的窝儿,做什么都要留点退路啊。”张菊一贯行事保本。 “我不喜欢这里,咱们家经历这一难,我算是看清楚亲戚们的脸色了,从接到录取通知书,我就想着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苏迷凉说着就红了眼圈,走投无路时候的记忆,让她对这里充满了厌恶。 张菊显然也想到了很多不好的记忆,她不去厂里上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受不了那些碎嘴的婆娘们的闲话,就也沉默不语。 苏洛川一看就知道她们想什么了,就笑道:“人情冷暖说到底就是一个‘利’字,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要不,人家怎么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哪!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在商言商,这房子你妈妈不愿意卖就算了,咱们抵押贷款,出租收租金,不浪费剩余价值就行。” 张菊点头,苏迷凉伸手拉拉妈妈的手:“妈,咱们以后会有更大的房子,我和爸爸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听听,凉凉多懂事。”苏洛川笑道。 “唉,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你们说的有道理,我不过是觉得这里有咱们一家艰苦奋斗的记忆,感情上舍不得罢了。”张菊也释然一笑。 “爸,北川市的房价太坑爹,过去了不要忙着买房子,用租的就行,咱们需要创业资金,等赚到钱,直接买大房子,咱们一步到位。” “这要问你妈妈愿不愿意住租来的房子了,我舍不得委屈她。”苏洛川沉吟片刻,看着张菊道。 “妈,创业的资金,就相当于股市牛股中的原始股金,你是搞财务的,自然明白那价值,非得要自己的房子,咱们会损失很大利润的。” 苏迷凉看爸爸这样在意妈妈的感受,心里一阵羡慕,像爸爸这样柔情的男子,世上能有几个? 张菊瞥了眼苏洛川,笑道:“不委屈,和你们在一起,住哪里都不委屈,再说,凉凉说得对,现在手里的钱买不来大房子,还是等赚到大钱,一步到位的好。” “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着手安排,先处理银行抵押贷款手续,然后去北川市,凉凉把咱们家的房子放在中介公司招租,这两天你们在家收拾行李,然后过去和我会合。”苏洛川拍了板。 饭后,大家就都各忙各的了。 苏迷凉到中介公司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房屋信息留下,然后去云天之巅和大家一起训练。 贝宝莉一脸不舍地告诉她们,云天之巅三天内就要移交出去,这两天正在进行财务账目移交。 “财务账目?”苏迷凉问,“不是连房产都卖给他们经营了么?”她觉得以周滔那无耻烂人,做生意就应该什么都丢给他重新从零开始才 解恨。 “云天之巅有很多的金卡银卡业务,巨额的会员费也需要按月分配,这样能保证自家的信誉,也能保证对方接手后的基本盈利,娱乐休闲场所都是这样的交易方式;不然周滔疯了才会拿那么多的钱来接手。” 贝宝莉解释道。 “周金宇带人过来接手的?”梅雪舞挑眉,“我上午来的时候,看到他带着人前呼后拥的,真的讨厌死了。” “这人是经不起念叨的,别提那个人,省得过来给咱们添堵。”苏迷凉听到周金宇的名字,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果然是俗世冤孽,恨到了骨髓里。 “真是邪气了,说曹操,曹操到。”赵忆箩惊讶地瞪了眼睛。 几个人抬头,果然看到周金宇一身雪白的剑道服,帅气得好像古装剧里的男一号,摆着酷酷的笑脸,在四个穿着黑色剑道服的工作人员恭敬的带领下,大刺刺地站在她们练功房的门口。 贝宝莉看跟在他身边的四个工作人员都恭敬地低着头,周金宇更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周金宇,现在这地方还不是你家的,轮不到你来这里嚣张摆谱。” “嘿嘿,贝宝莉,撇去生意上的来往,咱们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 周金宇的脸色很好,一副春风得意之色。 贝宝莉无奈地挑挑眉,这家伙总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你一个男人,朝我们女孩子堆里来,什么意思?” “听说这里有五朵金花叫得很响,我过来看看,毕竟很快这里就成我们周家的产业了,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五个,依我看有些名不符实了,充其量也不过是四朵金花,剩下那朵——喂——苏迷凉,叫你败柳还是残花呢?” 周金宇的话摆明了就是来挑刺儿的。 几个女孩子都被他这无耻下流的话气得哑口无言,愤怒地盯着他。 苏迷凉听得头嗡嗡嗡地发响,这该死的家伙怎么总是不放过一切激怒羞辱她的机会呢?昨晚和今早顾昊带给她的无法消除的羞辱还憋得她不舒服,他就又来挑衅了。 贝宝莉愤怒地冲过去:“周金宇,你找死吗?” 梅雪舞看着苏迷凉变得苍白的脸色,喊道:“一起上,揍死这个欠扁的贱人。” “都别动,没你们的事儿。”周金宇一挥手,身边的四个人就迎了上 去。 “周金宇,财大气粗就能在大庸市横着走么?你们家果然是钱多得没有地方花了,昨天的报纸上,竟然把那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捐赠到市博物馆,真是慷慨啊!” 苏迷凉出声道。 “呵呵,小事一桩,那点东西,对我们家来说不值一提; 倒是你爸爸苏洛川,坐了一趟牢狱,胆子都变得像老鼠一样了,一听说我爸爸要带公司来大庸市发展,他就直接怂了,递了辞职申请,连董事长都不敢做了,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生意场,我都为他汗颜。”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苏迷凉的爸爸辞职了?真的是因为害怕周滔么? “谁笑在最后,谁才算赢,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为期尚早么?”苏迷凉听到他羞辱爸爸,心里一阵暴躁。 “为期尚早?哈哈哈,苏迷凉,我知道你为什么报考军校了,因为你们家的家底折腾空了,你爸爸这一辞职,估计你连上大学的学费都没有了吧? 别担心,陪小爷乐一晚上,小爷养你。” 周金宇嚣张的话,让苏迷凉终于濒临暴走: “周金宇,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我现在弄明白了,你就是皮痒欠揍,每一次你来我面前都没有讨得便宜,鼻青脸肿的遭遇你都忘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欠揍总比欠操好,别在我面前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都不知道被人骑了多少次了。”周金宇的话越来越不堪,迎接他的是苏迷凉劈头而来的旋风腿。 “打死这个渣男!”贝宝莉一声吼,众人都迎上去噼噼啪啪地打起来。 周金宇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带来的四个手下都不是软茬,苏迷凉她们练习的配合阵法有点难以施展开,他得以悠然地面对苏迷凉一个人的攻击。 这可能是在云天之巅最后一次练手了,她们都打得很认真,很努力。 尤其是苏迷凉,对着这个屡次害她毫无内疚之心的家伙,充满了痛恨,新仇旧恨一起,让她拳拳生风,越战越勇。 周金宇虽然上次吃亏之后,也加强了锻炼,但是毕竟没有同伴的督促也没有名师的指点,加上累日贪恋韩碧云床上的温柔,半个小时之后,他就有些气力不继了。 苏迷凉一看他败像显露,恶从胆边生,狠狠几脚把他踹倒,从后边扯着他的剑道服领子把他胳膊从后边捆绑住,揪出腰上缠着的小皮鞭,对着他裸着的身体狠狠 地甩了十几鞭子,道道见血,痛得周金宇哭爹喊娘地直打滚。 “周金宇,根据你说出来的那番不要脸的话,怎么对你都嫌轻了。” 苏迷凉的皮鞭抽得唰唰响,练功房的设备好得很,再加上周金宇觉得自己带着人稳操胜券,进来的时候顺手反锁了房门,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轻易放了他,把他捆绑结实。”贝宝莉看周金宇连打滚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担心苏迷凉愤怒失去神智,打出大事,就出声提醒她。 苏迷凉这才定睛一看,周金宇惨得半死半活。 她丢了鞭子,用绳索把他捆住,拿出匕首在他面前晃晃:“割了你这该死喷粪的舌头。” 周金宇吓得闭上眼紧咬牙关。 苏迷凉松了口气,直起身:“周金宇,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了,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你这渣滓男不配!” 转身去帮着贝宝莉她们几个,相互配合着,也把帮手也给捆了,用抹布把他们的嘴巴塞住,大家相视一笑,用训练好的捆绑方法,把他们捆绑得粽子一样,直接拖到练功房独立的小小卫生间里,锁住了房门。 “从来还没有打过这么爽。”贝宝莉开了水龙头洗脸。 侧头看到苏迷凉把头浸在水龙头下的洗脸盆内冲洗,满脸通红,浑身的汗水不停往外冒,显然体力透支得不轻,就知道她心里憋屈。 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承受得了周金宇的贱嘴巴。 “他们丢在这里多久会被人发现?”梅雪舞小心地问。 “放心好了,外边的走廊上监控探头多了,找不到调出来一看就会知道他们最后来了这里。”贝宝莉大大咧咧地说,示意她们放心。 “会不会给惹麻烦?”赵忆箩很担心,毕竟那么小的卫生间,这么热的天,会不会闷坏了人。 “不会,即便救出来他们五个爷们打不过咱们五个,有什么脸说出去。”郑初恋冷冷地说道,视线落在一直都不愿意抬头的苏迷凉身上。 贝宝莉看不下去了,抬手按住苏迷凉头上的水龙头: “凉凉,不要这样,会头痛的。” “嗯,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在这里练习了,把咱们的装备整理好分了,大家都去收拾行李吧。”梅雪舞转移话题,示意还有很多事要做。 贝宝莉听出她的意思,连忙说:“对对对,赶紧走,不然一会儿东西都 被登记造册当成这里的设施备案,咱们损失就惨重了。” 苏迷凉这才把脸从水盆里移出来,抬手拿起毛巾擦干,转身道:“走吧。” “一想到周金宇在这里,我就没有胃口,不如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带好东西,去外边吃饭好了。”贝宝莉边走边说。 “都吃你们家快一个暑假了,今天中午不如由我们三个一起请客吧,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梅雪舞说了拉拉郑初恋和赵忆箩。 苏迷凉侧头看看她们三个:“你们三个请客?划出道道来。” 贝宝莉看着她们三个人,忽然拍手大笑:“你们什么时候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怎么都不说一声。” 苏迷凉也笑道:“确实值得庆贺,整天打打闹闹的忙昏了头,忘记问这茬事儿了。” “呵呵,主要是我们的通知书不是一起收到的,担心说了其他两个人如果没有收到会伤心,就一直拖着,昨天无意间试探着问了一下,才知道我们三个都收到了,真的是很好笑,害得我们整天都压制着喜悦,简直成了心病了。” 梅雪舞笑嘻嘻地复述道。 “哈哈哈——”贝宝莉大笑,指着郑初恋说,“尤其是她,这些天似笑非笑,好像大便便不出来一样,好玩极了,原来憋的是这好消息。” 郑初恋听她比喻粗俗,伸手就要拧她的嘴巴,两人笑闹成一团。 苏迷凉感慨地说:“从这个细节就看出,大家真的是好姐妹,这么小的细节都相互照顾到,对了,咱们是不是都在首都北川市?” “嗯嗯,都在那里。”梅雪舞欢呼。 于是一群人整理好东西,贝宝莉开着车带着她们一起出去嗨皮。 “暂时咱们的训练就告一段落吧,很快就开学了,亲戚朋友都得过去打声招呼。”郑初恋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对,云天之巅去不成了,其他地方没意思,暂时停了,也好腾出空安排一下开学的事情。”贝宝莉赞成。 “好,我们一家都打算搬到北川市,到时候大家先到我们家落脚。” 苏迷凉说了自己家的打算。 “我爸爸这里的生意结束,也让他去北川市闯闯。”贝宝莉笑道。 “听说那里到处都是机会,抬头就能看到明星。”赵忆箩羡慕不已。 “你长相这么清纯,说不定到那里很容易 就被星探看上,一下子就成名了!”苏迷凉开玩笑。 “哪里就可能那么幸运。”赵忆箩笑得甜蜜蜜。 “真是向往呢,听说北川市最好的舞蹈班的学生有各种上台演出的机会,老羡慕了。”梅雪舞端起酒杯,眼神里充满无限的向往。 “到时候咱们重新聚首,把北川市踩在脚下。”苏迷凉豪气地举起酒杯。 “把你们学校的美男踩在脚下!”贝宝莉举起酒杯。 “是抱在怀里吧,呵呵。”梅雪舞大笑。 …… 苏洛川是行动派,加上混迹商场多年,颇有人脉,也知道生意场是怎么回事,各种手续准备齐全,公司开得很顺利。 家里的房子暂时没有租出去,张菊和她打好行李,把钥匙留到房屋中介处,一家人在北川市聚首。 苏洛川在最豪华的商业地段租了间附带地下室的门面房,张菊把地下室收拾一下,一家人就在那里落户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苏迷凉就也在家里的新公司帮忙,招收业务员,培训,布置工作,很快业务网就撒到了全国各地。 因为协议书是苏洛川和熟悉的律师一起商量出来的,十分稳妥,所有的业务都是以协议书为准,业务简单,容易操作,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苏洛川凭着多年的经商经验,这一次,他嗅到了浓郁的钱的味道,这笔计算不过来的巨额数目,属于他一个人,不再属于那个狼多肉少的集体。 他踌躇满志开拓者新疆土。 业务走上正轨之后,他们所能等的就是时机了。 偶尔的闲暇,苏迷凉的心空落落的。 她知道顾昊也在这座城市里,但是毕竟城市太大,苏迷凉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问,而且,见一次面心里留个大疙瘩,那种酸酸涩涩的委屈,让她的心情郁郁的。 北川市现在看不到什么病毒危机,但是顾昊没有找她,是不是意味着情况不容乐观?希望他没事。 很快就要开学了,朋友们相继而来,日子渐渐忙碌起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周金宇出国留学了,暂时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内给她添堵,想必周滔担心儿子和韩碧云那样的女人混在一起,错过成长的好时机。 韩碧云落了单,听说考到南京大学了。 苏迷凉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甘于寂寞 ☆、084章 不离0不弃 父女俩正在说话,夏谨年跑过来打招呼。 “我都这样你还能认出来?”苏迷凉看着全副武装的夏谨年,彼此都是自露出两只眼睛,穿的还是学校发的制服。 “呵呵,这不是太熟悉了么?眼角一扫就知道是你,这是要出去么?”夏谨年玩笑。 “你怎么在这儿?”苏迷凉避而不答。 “今天是咱们班执勤的,你忘了?这位是——”夏谨年看看隔着大门站着的苏洛川,从那双眼睛和身材看,他估摸着是个中年人。 “我爸爸。”苏洛川对夏谨年点头,看着那挺拔的腰身和炯然明亮的眼神,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出极好的质感和气质,他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您好,我是夏谨年,凉凉的同班同学,咱们还是老乡。”夏谨年很礼貌地和他招呼,抬手有些不自在地揉揉头,他心里纳闷,苏迷凉的老爸于他来说就是一熟人,紧张什么呀。 “原来还是老乡,等这阵风过去,和凉凉一起到我家玩,一定用家乡菜招待你。” 苏洛川看了眼苏迷凉,眼里含着宠溺的笑,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喜欢她的,她倒是瞒得紧,连提都不曾提过。 “呵呵,那就先谢谢叔叔了,家乡菜我先预定着,我还要去执勤,凉凉,你和叔叔这样说话不方便,还是到这边的探亲室坐坐吧,我和哨兵说说请他进来。” 夏谨年打量苏迷凉背着大背包,似乎是要出去的意思,但是又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打迂回战。 “不了,这样挺好。”苏迷凉谢绝他的好意。 苏洛川看女儿的态度,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夏谨年离开,去追自己的队伍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疫情、生意上的事情。 时候不大,李冉就开车过来了,他的车速很快,嘎地一声停在大门口,因为车子挂的是军牌,门口的哨兵很快地跑过去敬礼,然后索要证件。 李冉看了眼在大门口朝他挥手的苏迷凉,点了下头,推门下车,和哨兵敬礼,把手里的出入证递过去,指指苏迷凉说了几句话,然后哨兵转身到门岗室捧了登记本过来,苏迷凉也过来签字,出入证编号登记,一切繁琐的手续填完之后,哨兵敬礼离开。 “李冉,这是我爸爸。”苏迷凉介绍道。 “你好!”李冉客气地点头,不解地看看苏迷凉,这时候介绍苏洛川和他认识是什么意图,不知道他的时间很紧么。 “我是苏洛川,中原河洛医药贸易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你们驻防北川市辛苦了,我这里有五张原始的中药材订单,供货点就在北川市周边的五个县城里,可以直接提货。” 苏洛川说着从包里拿出装好的订单递过去。 “原始中药材订单?”李冉说着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一份从头到尾看了看,惊讶之余露出热情的微笑,戴着手套的手伸过去和苏洛川握手,“非常时期,失礼了,你可帮了我们大忙。” “应该的,如果数量不足,尽可以联络我。”苏洛川说着恭敬地递过去一张名片。 李冉双手接过,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收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抱歉,我没有名片,这么大的事情,不如我带你到部队,你和我们首长面谈,如何?” 苏洛川摇摇头:“你是凉凉的朋友,我信任你,由你转交就行,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部队的首长不知道有多忙,那些捐赠的虚套程序省了更好,尽快地用药材救命要紧。” 李冉连声道谢,开了车门把订单收好,拿出纸写了部队的番号和自己的名字、手机号码,双手递给他: “多谢信任,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打这个号码,我回去立马向上级汇报,就此别过。” 苏洛川收好那张纸,看着苏迷凉开了后车门上车,就把手里的半袋子切成片的中药材递给她,一脸担忧地问:“凉凉,你去做什么?” “爸爸,我去看个朋友,没事的,一会儿直接回学校,您别担心。”苏迷凉把药材袋子放到身边的座位上,和苏洛川道别。 苏洛川没有说什么,开始他还以为李冉是那个委托他们收购药材的朋友,但是看李冉的反应,他知道另有其人,可是女儿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再问。 但是他想通了一件事,女儿能够被军校录取,显然那个人起的作用的很大,想要知道是谁并不难,他只需要问问方校长就知道了,可是,知道了之后怎么办呢? 苏洛川犹豫了。 李冉有了原始的中药材垫底,心情好了很多,要知道很多中成药内的原始药材成分实在太少,起不到抵抗病毒的作用,现在有了原始的药材,他的心里生出希望来。 于是开着车和苏迷凉闲聊:“你爸爸够利落的,刚刚辞职下海,就能把公司开到北川市,而且,还把持着这么紧缺的药材订单,这下手也太稳准狠了。” “做生意 的人,天生对钱就敏感,暑假老爸看新闻联播,广州发生的几例高烧死亡病例,然后是当地人疯抢板蓝根冲剂之类的事情,普通人看着一笑置之的事情,他就窥视出赚钱的苗头了,一直关注着; 所以,你以为是天降机缘,对他来说却是天天关注时事得来的真实数据,这些订单也是他下乡一个个签到手的。” 苏迷凉不想李冉有更多的联想,就旁敲侧击地暗示他,苏洛川是个有远见有商业头脑的人,她的一些信息也是来自苏洛川。 “这么说,你上回和我说的那些,都是和爸爸一起研究出来的信息?唉,多亏了你提醒,咱们部队目前的感染情况算得上是比较轻微的,可是,很多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依然让人无法承受。” 李冉虽然问了,但是心里已经很自然地相信苏洛川是苏迷凉的信息来源。 “嗯。”苏迷凉看目的达到,被他的沉重心情感染,就不再多说。 “你爸爸是个商界奇才,更难得的是他心怀悲悯,我们等得到这么多救命的药材,都是沾了你的光啊,呵呵。” 李冉对苏洛川的信任实在是无话可说,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就凭着他来接苏迷凉,就有勇气把这样数量的订单给他,还不怕他贪功独占,果然对一些大商人来说,胸怀有多大,就能赚到多少的钱财,有德就有财,苏洛川前程不可限量。 “部队是国家稳定的根基,那么多战士和医务人员奋战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控制疫情,围追堵截,不然现在局面会有多乱可以想象; 命都不一定有了,钱有什么用?我爸爸这么做很正常,他不想露面,给你人情让你帮他隐瞒,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你——明白?” 苏迷凉知道李冉为人磊落,不会占苏家的便宜,但是正因为了解他,更担心他为了给苏洛川应得的荣誉,把苏洛川推得太高了。 李冉凝眉,片刻道:“你爸爸不想人知道他的善举?” “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以现在药材的紧缺程度,你应该知道把他推到公众面前有多危险。”苏迷凉有些无语。 李冉点头道:“有道理,我会妥善处理的。” “多谢了。”苏迷凉道谢。 李冉失笑,借机给她说了一些实用的陪护注意事项。 沉默了很久,苏迷凉出声:“他现在的情况,家里知道么?” 李冉摇摇头:“他不让说, 现在这里都成了疫情高发中心了,他不想让家人来这里,徒增焦虑。” “那——要见我——是他的意思么?”苏迷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现在还在计较。 李冉叹口气:“从你开学,他就念叨着抽时间过去看你,可是,你知道他在这样的形势下哪里是能随便离开的? 后来真的躺下了,倒闭口不提了; 烧得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喊你,我看这几天情况越发不好,就自作主张,通知你过来了; 你要怪就怪我多事。” 苏迷凉想到两个人最初认识时候的快乐时光,经历马场事件之后的误会重重,一时间悲从中来,所有的怨尤都散去了,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值得计较呢? “你哪里多事了?我很感激你!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帮了我,才没有家破人亡,滴水恩当涌泉报,现在他有难了,我如果嫌弃避开,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你只是凭着良心才来见他的?”李冉有些郁闷,她们俩挺好的,这话说得好像很无奈无情,但是想想,又是有情的。 “不然呢?凭着他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么?还是他一言堂的暴躁脾气呢?”苏迷凉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怨尤,反问道。 李冉知趣地抿抿唇,他知道龙岩山那晚顾昊粗暴地把苏迷凉这样那样之后,彻底地伤了这女孩子的心。 “他脾气躁了些,不过这么多年,你确实是他最用心最惦记的女朋友了,他都那样了,这次见面之后,不知道他会不会熬过去,忍也不过是一次。”李冉的声音说着就低了下去。 苏迷凉听得心里难受得刀绞一样。 “很快就到了,你是看看他就走,还是在这里陪他两天?” “看情况再说吧。”苏迷凉低了头,忐忑不安,她虽然很想陪他照顾他,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害怕被感染,谁不怕死呢? 李冉开着车带她进入了驻地,一直到最北边的隔离区。 “这里每天都有患者离开,停留在这里服务的医护工作人员,现在差不多都是轻度感染,苏迷凉,他是重症患者,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探病时间,超过半个小时,你就也要被隔离; 所以,如果不想留下陪护他,探视十分钟之后就会有医护人员提醒你离开。” “不是半个小时么,怎么十分钟就让出来?”苏迷凉的声音因为 紧张微微颤抖。 “进去出来都各有五分钟的消毒时间,里边地方不小,路程时间也要记入。”李冉解释道,他神色复杂地望着苏迷凉,“基本的防护措施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今天看过他了,暂时不陪你进去,你保重。” “谢谢!我带来的东西可不可以让我带进去?”苏迷凉问。 “都在消毒房内过一遭,带进去吧,我通知陪护人员,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送你离开。”李冉拿出手机。 苏迷凉看看外围隔离区执勤的五步一岗、荷枪实弹的战士,透过隔离区的铁丝网,她能看到里边有不少人双手扒着栏杆,绝望地向外看。 她检查一下口罩手套,转身向着隔离区的大门走过。 士兵检查了李冉给她的介绍信,让她登记签名。 很快里边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匆匆走出来,问清楚她的名字,带她去见顾昊。 里边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虽然死气沉沉,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在狂躁呼喊,病人并不多,进去两重院落之后,才看到最里边的附带一个花园的三层建筑。 “这里环境好些,当初是医护人员盛放医疗设备的地方,顾首长病了之后,大家就给他腾出来一个套房,他是因为太过关心部下才被感染的。” 那医生简单地介绍着,让一个护士带她进入消毒房。 消毒房很正规,苏迷凉在护士的示意下,换上新的防护服和口罩,还用帽子把头发也捂严实了。 “你是他——女朋友?”那护士好奇地问。 苏迷凉想了想,点头,她是女的,算是他的女朋友吧。 “你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吧?” 苏迷凉瞪眼,心底没来由的恼火:“别说那么难听的话,什么最后一面!” 护士也没有好脸色,心道不是你会来么?你早不来看呢? “额——对不起,不过顾首长现在高烧,吃什么吐什么,就是靠针剂吊着,你来得正好,他刚刚醒来不久。” 那护士打开苏迷凉的双肩包,用消毒仪器朝里边照着消毒,又指着地上的半袋子药材:“那是什么?也带进去吗?” “这袋子里的是草药,麻烦你每次泡半碗药材,帮他熬了药汁,只要他醒就让他喝下,对退热有好处。” 苏迷凉说着,等她把消毒仪器收好,抓起双肩包,那腿竟然有 些发僵。 “好,我这就去告诉医生;一楼最里边的那间病房,十分钟之后,我会通知你离开。”护士抬手看看时间,开了消毒室的门给她指了指方向。 苏迷凉出了消毒室,一步步地往顾昊的病房走。 她知道时间紧急很想尽快看到他,可是,她的腿就是不听话地只会发软,好像踩在棉絮堆上,有些跌跌撞撞的狼狈。 终于到了门口,透过双扇的玻璃门,她往里看。 里边是病房特有的整洁,病床放在窗台边,那个人半倚在床头,输液架上挂着药瓶,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正撩起窗帘往外看,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得到他因为仰头而吃力地紧绷着的下巴。 他一定是寂寞了——这是苏迷凉心里萌生的第一个感觉。 苏迷凉抬手推开房门,紧紧地盯着顾昊。 轻微的开门声响惊动了顾昊,只见他扭头扫了她一眼,兀然又朝窗外看着。 只是一眼,苏迷凉觉得自己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她抬手擦拭,才想起自己带着帽子口罩,穿着白色防护服,和所有的医护人员没有任何区别,单凭一双眼睛,他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咬着唇一步步地走过去,顾昊终于丢开窗帘,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而后一点点地收回身体,规规矩矩地靠着床头躺好。 顾昊一身病号服,和平时的制服相比,少了丝凌厉,多了些许慵懒。 距离越来越近,苏迷凉发现他的脸因为长期高烧不见阳光,他曾经健康的肤色变得苍白中显出病态的嫣红,凌乱的毛寸发长长了一些,搭在高贵的额头上。 那冷峭的薄唇也红得诡异,整个脸颊瘦削了不少,五官棱角柔弱了许多,简直和吸血鬼系列的美男有得一拼。 那双让她沉溺的瞳孔暗深,仿佛是布满雾气的寒潭,深邃又慑人魂魄。 那眼神一点点地炽热,让苏迷凉的小脸一阵发烫。 看到苏迷凉眼神中的羞色,顾昊唇角微勾,浅浅的,那笑容却勾魂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全然超出她预料之外的顾昊,他并没有因为病毒的折磨形容枯槁,反而妖精一样发生蜕变,整个冷峭硬朗的气质一扫不见,全然一个忧郁高雅的柔弱男子。 苏迷凉看他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认出了自己,瞪大了眼睛有些怔怔的,那双干净澄澈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清晰地倒映着顾昊妖冶得异常的 面孔。 顾昊笑得眉目弯弯,越发的邪气妖孽,声音带着丝干涩嘶哑:“别再往前走了,再走即使我不吃你,病毒也会忍不住张开獠牙的。” 苏迷凉犹豫了一下,停住了欲行又止的脚步,她很想对他笑笑的,眼睛一眯却滚落两串泪花,心里想说的千言万语,只成了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仍然半晌才哽咽能言: “你——你怎么认出我的?” “一个人躺着,听觉嗅觉会无限制地变得敏感,我嗅到属于你的新鲜气息,连那个山谷溪边的花香水声都带来了,这一刻,对我来说,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梦境。” 顾昊看着横亘在两个之间的距离,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能看到苏迷凉,太不真实了。 “骗人,这里消毒水的浓度,估计玫瑰花的香气也会被溶解的。”苏迷凉觉得有些惊悚了,这男人是那个惜字如金的顾昊么? 听听他的话多有诗意! 顾昊睁开眼,红唇绽开笑意:“果然是你,这么煞风景的话,也就你会张口就说,打击人。” “我这包包里带着好东西,你告诉我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就给你玩。”苏迷凉笑着冲他晃晃手里的双肩包,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顾昊舔舔唇,打量她一眼,有些颓然地低头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进来的时候,看我朝着开着的窗户缝隙呼吸,没有阻止我; 我有些意外,再看自然就认出你了,笨丫头!” 这句话让苏迷凉的心疼得几乎撕裂,那么不可一世的男子,被关在这无形的牢笼里,连呼吸一口外边的空气都得看护士的脸色么? 她低垂着头,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 “不是说包包里有好东西给我的么?怎么哭上了?”顾昊看着她强忍哭泣的那纤弱颤抖的身体,难过极了。 “对不起——那晚——其实我该亲口叮嘱你要保重的。”苏迷凉想到那晚她欲言又止,最后睡过去,因为和他生闷气,连最重要的事关生死的事都不曾说,她以为李冉会转达的,哪知道一转眼,他就这样了。 “呵呵,傻丫头,病毒会因为你的叮嘱就吓跑?也怨我,那晚太馋嘴了些,太想你了,没有给你说悄悄话的时间。” 顾昊听得啼笑皆非,旋即想到当时的风流旖旎,笑得帮苏迷凉开解。 苏迷凉看他还能淡然地笑,心里更难过,当即开了双肩包, 取出一个p3,插好耳机,开了丢到他床上: “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很值得同情,这是我下载的很好听的佛歌,有李娜的,有王菲的,也有耀一法师的,你无聊时,不要老是看电视,早晚这股邪气会过去的,过于心烦无助病情,听听这些佛歌,暂时安安神。” “你让我听佛歌,不会是帮我超度的意思吧?”顾昊一脸促狭,探手拿了那p3,把耳机塞了一个到耳朵里,笑着打趣。 “顾昊,你是要气死我么?”苏迷凉气得跺脚。 顾昊终于看到点她的小女人娇憨之态,笑得忘形。 苏迷凉扑过去就要做势打他,顾昊连忙抬手:“距离——保持距离!” 苏迷凉看他时刻担心着她的安危,不由乖乖站住了。 “好想看你生气的模样,我会好好听的,毕竟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对了,苏迷凉——说起来虽然你欠了我好几次人情,不过,你能在这样的时候来看我一次,咱们这账就两清了; 本来以为咱们俩缘分长久才那么轻别离的,谁知道如此缘浅! 好好上你的大学,你那么聪明鬼精灵,看上眼的男人自然能手到擒来,想想留你一个人在这个花花世界里逍遥快活,我就嫉妒得受不了; 不过,仍然要谢谢你,在龙岩山咱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是我这辈子最温馨的记忆了;无论如何,想想这半世遭际,没有白活; 好了,护士来叫你走了,多保重!” 顾昊的脸越发的红了,连眼睛似乎都红了起来,那深若寒潭的眸子,掀起雾蒙蒙的悲伤,凝视着苏迷凉那让他梦牵魂绕的身影,似乎要把她刻在记忆里。 那护士却看到他身后那被微风拂动的窗帘,大惊失色地跑过去:“顾首长,说你多少次,干嘛老是偷偷开窗户,医生交代你一点风都不能受的。” 苏迷凉和顾昊泪眼相望,那护士关好窗户,回身推着苏迷凉:“快点,时间到了。” 苏迷凉吸吸鼻子,一边回头看着他一边往外退:“你要好好配合治疗,等你好了,我们还去龙岩山小住。” 苏迷凉一边说着,被护士拉着消失在顾昊的视线之外了。 外边随之而来的是来给他打针和观测病症数据的医护人员。 顾昊很庆幸没有在她面前晕过去,虽然他的身体因为持续高温十分不舒服,但是他很开心自己能在睁开眼的短暂时间内看 到她,即便她捂得严严实实,他依然能够在自己的头脑里清晰地勾勒出她精巧甜美的五官,她惹火诱人的曲线。 尤其是他烧得迷迷蒙蒙的大脑里响亮地回响着苏迷凉临走时的那句话,他终于含笑放任自己沉溺梦境了——龙岩山小住,她说了要和他一起到龙岩山小住。 他一贯很有耐心的,希望这次他能熬到好起来的那一天。 “医生说了你带的中药或许有点用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喝下,目前静脉注射和针剂虽然遏制不住病情,但是也没有过于明显的恶化迹象,你带的药可以留在这里。” 那护士边走边说。 苏迷凉一想到这一走,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让她欢喜让她忧伤的男子了,步子没来由沉重起来,涕泪连连。 恍恍惚惚地走到大门口,看到李冉果然在等她。 李冉看到她,跳下车拉开车门:“我这就送你回去。” 苏迷凉站在车门口,那手拉着车门,怎么都迈不动脚步,这一瞬间她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了顾昊,好像一切都黯淡无光、没有意义了。 “李冉,我这次离开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着了?”苏迷凉哽咽而语。 “也不能这样说,各种能弄来的好药,都用着,你毕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留下也不过是多一个身处险地的人而已。” 李冉宽慰她,看她哭红了眼睛,心里很不忍。 苏迷凉看着李冉,想到顾昊身后的背景和强大的势力,面临生死关头,是断然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即便她离开,他最终也会化险为夷的;可是如果她因此感染了病毒,那待遇和顾昊压根儿不可能相提并论。 还是明哲保身吧,这样想着她终于还是抬脚上了车。 可是,临走之前顾昊的那悲伤凄绝的面孔再次闪现在苏迷凉的脑海,把一个威猛的铁汉愣是变成那么柔弱的吸血鬼,病毒肆虐,还会管人的出身背景么? 他曾经是她柔弱绝望时候的依靠,可是在他绝望的时候,她却只能给他十分钟,而且还是带着口罩捂着头发,只留下一双眼睛,偏偏即便如此,他仍然认出了她,她是不是能够仅仅凭借一双眼睛就认出他呢? 苏迷凉无法确定答案,在她抱怨他不够重视她的时候,他把她嵌入心窝里,凭着一双眼睛就认出她;在她认为自己付出的足够多的时候,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仅凭着眼睛认出他 ☆、08然5章 黯然伤魂 李冉转回头,亲自把苏迷凉送到了隔离区内。 顾昊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上衣解开,头上脸上身体都沾满了测量数据的仪器贴片,几个护士围着床边的几台仪器,在观察记录更新必要的新数据。 苏迷凉泪眼婆娑,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 刚刚还和她说话,对她微笑,他一定忍耐得很辛苦。 幸好,她又回来了! 这个倔强的男人不舍得她担心,更不舍得她伤心。 医生看到李冉,对他微微摇摇头,示意情况并没有好转。 李冉对他招招手,一起退出了病房,苏迷凉看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就也跟了出去,李冉慎重地给主治医师介绍了苏迷凉,请他关照其他的医生和护士教给她陪护的技巧。 从饮食卫生到清洁陪护,苏迷凉学得很认真。 到了傍晚,病房里的小厨房已经很充实了,李冉让人给她带来台笔记本电脑,告诉她第二天才可能链接上网络。 本身李冉想要安排她睡在套房的另一个单间,但是苏迷凉坚持把陪护的小床放到顾昊对面的墙角,这样方便照顾他,李冉就让人按着她的要求放了,还专门给她一套崭新的消过毒的被褥。 苏迷凉道了谢。 李冉离开前对她说:“苏迷凉,你是个勇敢聪慧的女孩子,又是学心理学的,希望你学有所用,照顾好昊子,帮他重塑信心; 他是意志力超强的人,难受也不会说出来,这些就需要你耐心细致地观察; 还有,他现在神经敏感又脆弱,别在他面前掉眼泪,你的情绪会双倍地折射到他身上。” 苏迷凉点点头,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我明白,可一想到他钢铁一样的汉子,现在竟然被折磨成这样,我就——” “要用积极乐观的情绪影响他,你们本身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这是一个培养巩固感情的关键期; 从其他角度而言,昊子如果能有好转,对所有的患者也是极大的鼓舞,把这当成责任扛起来,拜托了。” 李冉拍拍她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行了个军礼。 苏迷凉在军校敬礼都成反射了,一瞬间心里升起了责任感,是啊,上一世她就是那场浩劫的幸存者,重生再次经历,应该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经验和乐观情怀。 她带来的那半袋子中药材,护士已经殷勤地帮她 送到了小厨房,还送了台高温消毒柜,熬药的砂锅也备齐了: “医生说这个药材从原理上说,对病人有很好的补充作用,但是各种输液以及针剂,把顾首长所有的时间都占用得满满的; 这个药汁熬着实在浪费时间和人力,尤其是现在医护人员有不少是轻度感染,他又吃什么吐什么,估计难以发挥作用,还是你斟酌着熬给他服用比较合适。” 苏迷凉的心一沉,知道护士的话不假,熬药经的人手越多,危险系数就越大。 她来做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傍晚时候,苏迷凉熬了粥,炒了小菜,眼巴巴地等着顾昊苏醒。 可是,顾昊浑身烫得好像熟透的虾子,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连护士进来给他打针,他也只是微微地拧了眉头,连眼睛都睁不开。 苏迷凉帮着护士给他翻身,偷偷地瞥了一眼那家伙被护士的褪下裤腰露出来的一小节臀部,只见上边一片针眼,青紫满布。 “停停停——怎么打成这样了,马蜂窝一样?”苏迷凉也不顾羞怯,吓得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一片青紫的针痕。 护士瞥了她一眼,捏着手里的针头,轻轻一按排出针管里的空气,拿药棉的手也有些犹豫:“四个小时一针,算算他躺了多久了,这都没有下针的地方了。” 苏迷凉把那裤腰往下边再褪掉一些:“这里——这里不行么?” 护士看了她笑笑:“就这里——”说着手指捏着药棉顺着那一块青紫伤痕往下了一点,谨慎地看了看,才擦了擦,扑地一下,针头就进去了,心狠手辣得苏迷凉不忍卒视。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体蓦然紧绷,一针终于注射完毕,护士拔了针头用药棉按上,让苏迷凉伸手按住。 “为什么不往这边打针?瞧那里都惨不忍睹了。”苏迷凉小声问。 “他很珍惜每天清醒的那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照着一个地方下针,对他坐起来的动作影响不大,今天这个位置,估计他明天坐起来的时候,会有点难受,不过清醒后看到你这里,会抵消很多不适感。” 那护士和苏迷凉玩笑。 苏迷凉除了悲伤没有任何表情,她很庆幸大家都戴着口罩。 “他平时一天吃几顿,都是几点吃饭?”苏迷凉问。 “一天两顿,早晚八点,虽然吃吃吐吐,总有吸收的,不过三天前 ,他晚上八点已经不会醒了,也就是一天就吃早上一顿,昨天你来的时候,他刚刚吃过饭又吐过,精神相对较好,依我看他今晚不会醒了,你还是自己先吃吧。” 护士收拾着东西,说得很清楚。 苏迷凉帮着她把顾昊身体放平,看到他的眉心明显拧成细微的川字,他一定很难受。 “你把他需要输的液体瓶子编号,这瓶输完,我可以帮着换药瓶,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苏迷凉看那护士的眼睛很疲倦。 “不用,有专门值班的人,多少有个失误,谁也担待不起,多谢了。”那护士调整了液体的下滴速度,有些意外地看看苏迷凉,觉得她很能体谅她们工作的辛苦。 “那我大长的夜做什么?”苏迷凉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昊,发觉他的呼吸粗重,脸颊和唇边红得很病态,很妖异。 “吃好睡好,如果休息不好,导致免疫力下降,就很容易被感染上。”护士说完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苏迷凉看看顾昊烧的样子,她真的看不下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于是就回到厨房吃了饭,洗刷干净,再把草药泡上,熬出来药汁液,自己喝了一小碗。 躺到自己的小床上看着他,耳闻那粗重的呼吸,好像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一样,让她实在心慌。 于是起床,烧了锅开水盛放到脸盆里,带着长长的皮手套,拿毛巾蘸湿再拧干,像小时候她发烧妈妈给她降温的法子,帮顾昊轻轻擦拭额头、耳后、脖颈、腋下、腿弯等等容易散热的部位。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看到房内热气腾腾的,看清楚她在做什么,就笑道: “物理降温的法子不错,可是,他的基础体温太高了,做了也没有什么疗效。” “呵呵,我就是瞧着他难受,什么都不做更难受,物理降温即便没有什么疗效,可是做了至少这会儿会降低一到两度,他会好受一些。” 苏迷凉抬手要擦汗,却狼狈地发现她做不到,就任由脸上汗水肆流。 护士看她不辞辛苦,就同情地说: “这法子不错,你说的有道理,物理降温也是降温啊,只要注意防冻,体温就只会低一些,不会更高; 当然你要防止被体液感染,这些给他擦拭的东西记得不要用手碰,收拾干净放到消毒箱里彻底消毒之后,下次才能使用。” 苏迷凉认真记下,又给他擦拭了几遍,渐渐 地发现他脸上的红热消退了一些,开心的不得了。 看到效果,苏迷凉做得更有劲儿了,一直到腰酸胳膊困,她才罢休,把水小心地倒入下水道,用消毒水按比例兑水,洗干净毛巾,把盆子和毛巾一起放到高温消毒箱内消毒,收拾好这些,她又泡了一些中药材,打算明天早上熬了,让顾昊试着喝一点。 然后看看明显睡得安慰许多的顾昊,才安心地躺到另一侧的小床上睡了。 清晨,顾昊是被叽叽喳喳的小鸟鸣叫声惊醒的。 他的头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能感觉到比昨天好像舒服了一些,不是那么重了。 一翻身就看到对面多了张小床。 上边躺着的人按身形来看一定是女人。 谁呢?他不是不让护士进病房陪护的么?谁这么大胆子和他对着干! 一定是李冉,担心苏迷凉走了,他情绪不好,才给他安排的陪护吧? 他不悦地伸手按了病床前边的按钮,把床头升高了一些。 居高临下,眯眼再看那连睡觉都不摘口罩的小脸,他确实看不出是谁,不过那凌乱地散在雪白的枕头上的黑发,黑缎子一样闪闪发亮,瞧着没来由的魅惑惊艳,一瞬间就让他心思迷乱。 想她想得很了,看谁都像她,真是怪异。 他连忙收了眼神,定了心神,按响了墙上喊人的铃声。 和他一个房间,这不是害性命么? 他一个大男人身体素质好一些还能抗抗,女孩子身体娇弱,这地方睡一晚,不会已经感染上吧。 护士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苏迷凉被动静惊醒,伸了个懒腰。 那嗯哪的娇吟伴着伸懒腰响起来,熟悉娇嫩得让顾昊的身体一僵,这——这——他的视线惊骇地移过去,和苏迷凉迷迷蒙蒙的尚未清醒的眸子对上,半晌才伸手指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说不出话来。 苏迷凉看清楚他身上的病号服,再抬手摸摸自己的口罩,意识到她现在是来陪护病号的,再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清醒了,惊喜地撩起被子,双脚趿拉着床前的拖鞋站起来: “是我,呵呵,你醒了,是不是要去那里?” 说着指指卫生间的方向。 顾昊听着她脆生生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心 里是说不出的开心,一时间觉得这个清晨的病房里鸟语花香,清新得让他如同置身美丽的梦境,恍惚地只知道瞧着她傻笑,半晌才傻傻地说: “你——你——你不是走了么?” 苏迷凉瞧着顾昊,只见他睡衣领子敞开着,露出略有些清瘦的胸腹来,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向着她笑,眸子里的水水的媚意和粼粼波光充满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欣喜亲昵。 护士看看药瓶里边液体还很多,再看看眼睛粘在苏迷凉身上的顾昊,悄悄地退出去掩上了门。 “我想到回到学校很多训练活动都取消了,太闷,两个人两个地方闷着都怪无聊的,哪里有在一起作伴有意思。” 苏迷凉笑嘻嘻说。 “你们学校也戒严了?”顾昊听她说话的口气很享受,可是想到学校的训练都取消了,就神色一凛,觉得外边的形势应该很严峻。 “嗯,你昨晚没有醒,嘿嘿,可惜啊,我做的美味粥菜全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苏迷凉不想就这个问题交谈下去,想到他清醒之后的时间那么短,连忙说着就往厨房走。 顾昊从昨天到现在输了很多的液体,膀胱满满,很大程度上他今天醒得早是被尿憋醒的,因此从最初看到苏迷凉的震惊中回过神,他就觉得憋得很难受,可是又不好意思喊她。 抬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没有开封的口罩,一只手笨拙地戴上,想到苏迷凉和他一个房间呼吸,他就懊恼为什么晚上睡觉不把口罩戴上。 这都不知道呼出多少病毒了。 身体一用力,昨晚打针的那地方痛得他哎呦一声低呼,低头看看那地方针痕累累,暗道——这侵略的速度也太快了,再这样下去,连走路估计都会痛不堪当。 苏迷凉听到他的动静,连忙从厨房内探头看,看他有下床的意思,就快速地戴上手套过去,弯腰把地上的拖鞋往他脚上套。 屁股上的针痕痛得他抽着冷气,又不好意思在苏迷凉面前表现得太明显,看着她乖巧地低头帮他穿拖鞋,他感觉甜蜜又无力,估计哪个男人都不会想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有这样软弱无力的一面。 苏迷凉抬手拿起挂钩上的液体瓶子,手举得高高的,然后对顾昊笑笑。 “气儿喘不匀了,还戴口罩?” “我这不是怕传染你么。”顾昊理直气壮地笑,用那只没有插针的手轻轻地按 着屁股上的痛处周围,幸福地跟在苏迷凉后边,一瘸一拐地往卫生间走,心底咒骂着那个拓宽疆域的打针的护士。 苏迷凉推开卫生间的门,把液体挂在墙上。 “用我帮忙么?”她小声问,因为害羞长长的眼睫毛垂着,扑闪得顾昊心痒痒,手痒痒,他现在这情况,连摸她一下都不能做到,心里郁闷得要死啊。 “你要帮什么?帮我脱裤子么?”顾昊坏坏地调戏她。 苏迷凉无语,小脸红得更很了,怎么能被他这样轻易就调戏了? 她小脑袋气得扭了两下:“你的裤子是松紧带的,一只手能行,害什么羞,还想装作厚脸皮,反守为攻,实话告诉你,昨晚给你擦身体,我哪里都看了,你以为帮你脱裤子就能吓到我?” 顾昊看她一转眼就一副小刺猬的姿态,时间拉开的生涩感马上就消失了: “呵呵呵,是么?看不出你还挺色的,趁着我睡觉占我便宜,等我想出法子来,连本带利讨回去,还不出去么?那我就这样开始了哦——” 说着他抬手撩起衣襟去摸裤腰,他知道苏迷凉留在这里的意思是想扶着他坐下,但是他想到坐的过程中自己的疼痛失态,觉得丢不起那个脸,就想法子把她气走。 苏迷凉瞧着他那坏笑着的眼睛,骂了声流氓转身就跑出卫生间关上了门。 顾昊大笑着,扶着墙忍着屁股上的痛,无声地哀嚎着慢慢地坐到了坐便器上——啊——终于坐到地方了,实在太舒服了! 一抬头看到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外边映出苏迷凉的身影,马上哭笑不得:“喂——走远点,你在门口我拉不出来。” “你真恶心,完了就喊我。”苏迷凉彻底被这家伙的厚脸皮打败。 顾昊得意地听着她的小声嘀咕,裂开嘴偷笑,把口罩取了下来,挂到墙上的输液钩子上。 把体内的毒素排完,顾昊艰难地站起身,一只手把衣服收拾整齐。 站到洗脸台前,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很久他都没有照过镜子了,他不想看到自己病态软弱的一面,仔细地看着明显苍白的肤色和嫣红滚烫的唇,上个厕所都能累出一层薄汗,他抬手摸摸: “竟然病成了这副鬼模样,阴测测的好像吸血鬼,也不知道她看着是不是顺眼?” 想到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他觉得自己有点像,说不定女孩子都喜欢苍白成这调调的 男人,他想着就笑了,开了水龙头单手洗脸,用特制的药用消毒洗脸皂把脸彻彻底底地洗干净,高烧的脸冲着凉凉的水,很舒服。 然后看到两只放在洗脸台上方的放着牙刷的白色杯子,往常只有他一个人的,现在看着苏迷凉那只粉蓝的牙刷柄,他觉得那支牙刷和水杯真幸福,都能天天碰到她软软的唇和细白的小牙齿。 这牙刷都带来了,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顾昊的心里悲欣交集。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妥当,这才拿起口罩,重新戴上了。 虽然戴着很憋气不舒服,可是这样让他觉得安全。 他抬手拿起输液瓶,举到头顶,一瘸一拐地走出卫生间,多了一个苏迷凉,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温馨的家了,心里那种乐滋滋的味道让他很享受。 顾昊慢吞吞地举着药瓶,轻轻地推开厨房的门,靠在一侧的门框上,搁在平时,他绝对不会有这样懒散的动作,可是现在不行,他觉得浑身乏力,不靠着什么东西,他就站不稳。 厨房里一片暖暖的家的味道,天然气罩子上放着一个紫黑色的砂锅,里边不知道咕嘟着什么药材,空气中有种淡淡的中药香。 另一边的锅中水正沸腾,苏迷凉正手忙脚乱地在往滚水里浇面糊,一手拿面糊碗,一手拿勺子搅动,火太大,估计是面糊沾了锅底,她那动作忙乱,笨手笨脚,看得顾昊笑起来。 苏迷凉嗅到一股糊味,心里暗叫不好,抬手关了天然气。 这才想起抬手开了油烟机,把厨房里那水蒸汽都给抽走。 正垂头丧气着,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给病号喝,一侧头看到那个人真斜斜地依着厨房的门边,在看着她笑。 “过来说一声啊,无声无息的,你要吓死我么?”苏迷凉有些心虚地笑。 顾昊忍着笑:“这是你煮的香喷喷的粥么?” “额——”苏迷凉低头嗅嗅有股淡淡的焦虎味儿,她抬头弱弱地说,“你饿了么?要不,你再等一会儿,我重新做。” “挺香的,让我胃口大开,等不及了呢,盛了让我吃点,行不?”顾昊舔舔唇,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你没有嗅到饭糊了么?”苏迷凉无语,觉得这人是不是病傻了,或者是嗅觉出毛病了? “这是你第二次给我做饭,快点盛啊,不然护士来了,我就吃不到了。”顾昊催促着。 苏迷凉拿碗给他盛了小半勺:“尝尝吧,给肚子垫垫底,然后把这汤药喝了。” 顾昊乖得大花猫一样,接过去,取下口罩,用嘴试试温度,三口两口就喝完了,把碗递给她: “好喝,胃暖暖的很舒服,再盛点。” 苏迷凉也喝了一口,皱了眉头,那味道寡淡,哪里有妈妈烧的面汤的香味? 她坚决拒绝给他盛。 关了砂锅的火,用毛巾衬着,把咕嘟着的砂锅捧起来,往一边桌面上并排放着的两只小碗内倒入药汁。 “这是什么药?”顾昊好奇问她。 “救你小命的中药。”苏迷凉端给他一碗。 “良药苦口,就是这样的东西吧。”顾昊接了,吸吸鼻子,味道醇厚苦涩,他看看苏迷凉期待的大眼睛,眯眼一笑,大大咧咧地一口气灌到喉咙里。 苏迷凉已经剥开了一片薄荷糖,递到了顾昊的唇边:“吃颗糖果,我知道很苦的。” 顾昊看看她那戴着手套的小手,张口吃了进去:“凉凉的,好吃。” 苏迷凉看他喝得爽快,就也捧着喝了,喝完才说:“我天天都喝的,提高抵抗力,这里边是专管退烧的药材。” 顾昊看着她。 “你看什么?”苏迷凉问,以为自己把药弄到了嘴巴上,拿起纸巾擦擦。 “你怎么不吃糖果?不苦么?”顾昊问她。 “呵呵,我喝惯了,觉得苦中带甘,不觉得苦,你是第一次喝,给点甜头,胃不会那么抗拒; 我扶你躺一会儿吧,你站的时候不小了。”苏迷凉笑嘻嘻地解释着,放下碗,过去搀扶他。 顾昊侧头看着一侧扶着他胳膊的苏迷凉,没有说什么,任由她搀扶着走回了病床,抽着冷气坐回了床上。 “你的胃觉得怎么样?”苏迷凉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 “暂时挺好的。”顾昊喘着粗气,刚刚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一会儿护士进来送饭,换药。 苏迷凉看着那糯糯的米粥,还有开胃的几样小菜,心里一阵羞愧,都怪自己太懒,平时在厨房帮着妈妈打下手,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学着做,现在关键时刻,连面汤她都烧不香。 就把桌子拉下来放顾昊腿上,很殷勤地主动喂着顾昊吃。 顾昊很温顺,她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一副胃口好好 的模样。 “真是怀念你第一次给我做的百年老汤麻辣烫。”顾昊一脸神往。 “抱歉哦,是我投机取巧了,让你对我的厨艺心存期待,失望的滋味不好受吧?等你好了,咱们去大庸市,我陪你吃那家的百年老汤。”苏迷凉很不好意思。 “好,呵呵——”顾昊想起什么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苏迷凉用菜塞住他的嘴。 顾昊大口大口地咽下去,笑道:“你和鬼丫头,第一次用百年老汤勾了我的魂儿,第二次的面糊糊就露了馅,我在想,如果颠倒一下次序,我是不是还会如此受用?” 苏迷凉瞪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说:“不会,第一次见面,我如果让你喝煮糊了的面汤,估计你会直接把我赶到龙岩山的野地里任我自生自灭; 现在让你吃百年老汤煮出来的麻辣烫,估计你的胃会激烈反抗,还受用什么啊! 所以,东西好不好吃,和厨艺无关,和智商倒是密不可分。” “这样啊,为什么这碗面糊糊反而让我回味无穷呢?是我智商退化了?”顾昊促狭道。 苏迷凉想了想道:“估计那碗百年老汤,充其量算是锦上添花,而这碗面汤,却有点雪中送炭的味道,可以这样理解么?” 顾昊深情地凝视她,眼底晶晶然:“苏迷凉——我自问对你不够好,帮你一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更多还是因为贪恋你的——身体,娇宠体贴连你爸爸一半都比不上; 我何德何能承受你这雪中送炭的情谊?而且,你这哪里是送炭,你是来送命的!” 苏迷凉噗嗤一笑,抬手收拾好空了的餐盘碗筷,随口说道:“胡说什么啊,一碗稀面糊糊都能扯到命上,真是服了你了。” 顾昊觉得自己的话是出于至诚出于感激,偏偏这丫头就能淡定地四两拨千斤,把他一肚子的心疼不舍给消融了,半晌才说: “我才服了你,什么样煽情的情景,你都能把气氛破坏殆尽; 好了,你赶紧去厨房把这东西洗干净。” 苏迷凉看他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就满意地笑笑,转身把餐具送到厨房开始清洗,忽然听到外边病房门砰然打开,有人冲了进来。 她连忙看过去,只见那护士拿着一个敞口器皿,跑着递到顾昊面前的小桌上。 而顾昊正苍白着脸,冒着虚汗疯狂地呕吐。 ☆、086章 看到吃不到 顾昊被医生抬着半躺到床上,眼睛努力睁着,迷蒙中他看着那个挣扎着扑跳的小小身影被医护人员强架着,拉出了病房。 他的右手虚弱地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胃部,身边的医生马上意识到他还要吐,想着刚刚那个女孩子为了不让首长呕吐的良苦用心,当即把手抬起,有技巧地按压他的胃部。 顾昊死死咬着牙关,昏睡了过去。 “快——测量数据!”医生冷静地下命令。 “心率过快——” “呼吸不畅,深度昏迷。” “胃部轻微痉挛,食物上涌。” “牙关紧咬,无法抽出呼吸道堵塞食物。” “注射止吐剂——从鼻孔中抽取堵塞物——把他床身摇起,六十度半躺。”医生有条不紊地下着命令,训练有素的护士各司其责。 眼看着半躺着的顾昊一点点的平静下来,虽然还是昏迷着,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才松了一口气。 “各种数据显示情况如何?”医生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悄声问身边的护士。 “数据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状况,不过今天和往常相比,苏醒时间延长了十五分钟,而且早餐全都吃完,呕吐出来的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这些。” 护士拿着记录本一边说着,一边记录着什么。 “时间延长了十五分钟?还吃完了早餐?”医生说着转身低头看看那透明的呕吐器皿内的秽物,“吐了这么点,证明胃里还残留了少食物,苏醒时间延长,食欲增加,这都是好兆头,好兆头!” 说完耸耸鼻子:“这里好像有中草药的味道。” 一个护士探身看看厨房,转而跑出来笑着汇报:“他女朋友熬的中药,他喝下去了。” 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一些,显然首长能喝下去东西,而且没有再全部呕吐出来,虽然狼狈危险了一些,总是好消息,要知道他这三天每次呕吐,都是连苦胆都呕出来了,而且病号饭连一半都吃不完就开始呕吐,今天这样子确实是很好的状态了。 “昨晚我值班的时候,看到他女朋友在用热水帮他擦拭身体,物理降温,不知道他今天苏醒得早会不会和这有关系?” 正说着李冉带着装网线的人过来了,指了指安装的位置,让那人去忙,转而兴冲冲地走到斜坐着的顾昊面前和他打招呼。 顾昊低垂眼睫显然处于昏迷状 态。 李冉有些无奈地直起身,侧头对医生说:“我还以为他这是醒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他是闭着眼睛的,怎么,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医生叹口气,不过仍然把那么微小的一个好消息给他说了,还给他描述了刚刚顾昊和女朋友之间的激烈冲突。 “看来亲友陪护是有效果的,我都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就敢直着脖子和首长叫板了,看着首长暴怒不已,却仍然紧紧咬着牙关,愣是把翻腾的呕吐给压下去,真是意外。” 医生回想刚刚的情况,心有余悸。 李冉完全可以想象顾昊拿苏迷凉没有法子的尴尬模样,他偷笑着摸摸下巴,四下里看看:“她人呢?” “都站立不稳喘不过气来了,还吼着让把她马上送走,真是无法理解。”一个护士看李冉眼睛四处瞅就知道他问的是苏迷凉。 “咱们的顾首长那是爱之太切、矛盾啊!”李冉声音里带着笑意,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通知苏迷凉来这里没错。 “她刚刚脱去口罩又离得太近,估计被他们带到消毒室检查了。”医生小声问了周围的人,转头说道,“首长的女朋友,怎么办?真送走么?” 李冉笑着说:“你傻呀,咱们都束手无策了,好容易有个这么贴心尽心的人来管他,赶走了人家,他能撑多久?” “嘿嘿,可是,首长生气让她走,再醒来看到她非要赶她怎么办?” 医生问他讨主意。 李冉提点道:“他说着赶人走,其实心里很不舍,能多看一眼自然就想多看一眼,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孩子,他不想看到除非脑子烧坏了。” 大家一想也都觉得很有道理。 看看顾昊情况稳定了,医生就带着护士离开,用极小的声音说:“昨夜又送来了一批感染者,情况不容乐观。” 李冉跟着他出了病房:“哪个部队的?” “不是咱们这边的,其他的隔离区都人满为患,就调剂到咱们这里了,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医生一脸担忧。 “我带来一车中药材,虽然草药熬着费事儿了一些,在更新的药物研制出来之前,这些就当成去病人心病的药物熬了让他们喝,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试。”李冉说道。 “中药材?这样紧缺的时机,你从哪搞到的?”医生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别问我从 哪里弄的,就说说你的想法。”李冉问。 “我在想,被感染的战士那么难受,每天就是几粒药,几支针剂,那么虎实实的生命,有的不几天就愣是没救了; 其他的患者看着心惊呀,你说的去去心病确实很有道理,中药是调养的,疗效虽然慢,但没有副作用,天天喝上几大碗,会让患者的心里踏实一些; 今儿看看顾首长最终还是忍住了呕吐,我在想,积极的心理暗示是有作用的,关键是我们一定要让患者的心里相信他的病会好,不是来这里等死的。” 医生说着若有所思。 “呵呵,心理辅导与治疗的效果关系很大,首长的女朋友在心理学研究上有些造诣,这个问题,你可以向她请教,相信她会给根据具体问题给出方案的。” 李冉提醒他。 “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在心理学的研究上,还能用造诣来修饰,李冉,你不会夸大其词吧?”医生失笑,很不以为然。 “别小看她,你回想一下,她在逼着首长尽力抗拒呕吐时,只是用逼的么?”李冉提醒他。 医生很认真地想了想:“她的做法很简单,但是确实有效,她把半躺着的首长扶到床下站着,帮他按压翻腾的胃,口中念念有词,对了,都是告诉首长他的胃有多强悍的,我有印象。” “那么简单又有效的做法,为什么咱们想不起来?那么平常普通的话,为什么咱们不会是恰当的时间说出来?这就是水平了。” 李冉肯定道,他的心里对苏迷凉升起一股敬意,这丫头确实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嗯,我会让照顾首长的几个护士经常和她打交道,请教一些问题,暂时她还是把精力都用到照顾首长为好。” “对,让首长的病情有点起色,对很多战士来说,也会产生激励的作用;同时首长一旦清晰地意识到进了这里依然承担在肩头的责任,他会更努力提劲儿的; 很多时候,病人靠的就是那股子绝不服输的心气儿。” “嗯,听你一番话,茅塞顿开啊!”医生和李冉道别之后,继续查房。 李冉直奔消毒室去找苏迷凉,却见苏迷凉一个人蜷缩在高背椅上,一脸伤心。 听到护士喊她,再抬头看到李冉,苏迷凉红了眼圈。 “怎么,这就顶不住了?”李冉坐在她对面,和她说话。 “他有没有再 吐?现在情况怎么样?”苏迷凉急切地问。 “呕吐止住了,没有什么大危险,陷入惯常的昏迷中。”李冉看她张口问的是顾昊,丝毫都没有抱怨的意思,有些意外。 苏迷凉拍拍胸口,一副松口气的样子。 “他都要赶你走了,还替他担心什么?”李冉忍不住戏谑道。 “他本身就是病人,性子又急躁,是我有些太心急了,才招他发火的。”苏迷凉想到刚刚她气得头脑一热就卸去口罩,却让他担心成那模样,心里一阵内疚羞愧。 “你手段可以强硬些,但是别拿生命开玩笑,病毒无情,你要是有个闪失,单单内疚之情都会把他击垮的。”李冉慎重提醒她。 苏迷凉垂头,羞惭道:“抱歉,让你们都担心了,可是我——我——不想走。” “呵呵,他会明白你的苦心,说不定等他醒过来就会后悔的,不会舍得再赶你走的,你除了用自己安危威胁他的方法不妥当之外,其他都做得很好,刚刚医生还和我说起你是怎么安抚他那抗拒食物的胃肠,毕竟是专业人员,心理引导做得很好。” 李冉很认真地肯定了她的努力。 苏迷凉被夸了,有些意外地低了头,玩着自己的小手指。 “网络这会儿已经给你装上了,他还昏迷着,你回去陪他一会儿,也可以上网玩玩,散散心。” 李冉说着站起身,苏迷凉一听能够上网,就开心地从椅子上起身,率先往病房走。 李冉退后两步问护士苏迷凉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说已经重新给她换了完备的防护服,苏迷凉在灭菌室呆了四十分钟,现在身上没有病菌存在的可能。 李冉问小护士要了一套崭新的男式防护服和一双薄薄的医生动手术用的长手套,折叠一下装入裤子口袋,大步离开。 苏迷凉进来病房,看到自己的小床边多了张简单的电脑桌,笔记本打开着,把连接网络的人员正在测试链接。 李冉转到顾昊床边,看着那兀然昏迷的艳色面颊,心疼不已,叹口气低头,把口袋里的防护服和手套放到顾昊身侧的床头柜里。 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看看正在熟练地操作电脑的苏迷凉,她打开的网页竟然全部都是英语的,他看看觉得有点头痛。 苏迷凉抬头看到李冉盯着网页,就对他笑笑:“我在寻找国外对此类病毒的研究情况,你有兴趣可以把 这个网站记下了。” 李冉认真地看了记下,然后又关照了她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苏迷凉浏览了一下网站,很无语,毕竟退回到了2002年,能查到的材料也很有限,还不如她用尽全力去回忆一些重要的信息。 毕竟是中国人,英语程度再好,看着也很吃力,一会儿她就有些累了,就她起身看看顾昊,只见他昏迷中仍然拧着眉头,伸手帮他抚了抚,虽然隔着手套,她仍然感觉到他的体温烫的惊人。 看看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虽然是深秋,外边的阳光很好。 感觉一下室内空调控制着的闷闷的室温,她就把空调调成了换气排湿,抬手拉开了窗帘,打开距离顾昊最远的那扇窗,让外边亮亮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 进来给顾昊打针的护士看到了,站到窗口也没有感觉到风,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一定在两点之前把窗户关了,室温控制好。 苏迷凉连连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时期,顾昊千万不能再感冒。 吃过饭,看了一会儿网站,整理出简单的一些材料记录好,苏迷凉就关了窗。 室内的空气好了很多,让人精神也好起来。 看看室温很快就升了起来,苏迷凉熬好了药,喝了自己的那份,瞧着顾昊的脸色越发的红了,丝毫没有醒来的苗头,知道看到他苏醒可能就会到明天早上了,心里一阵懊恼,是她乐观地估计了他的病情,不然,她哪里舍得在他清醒的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去刺激他? 看看剩下的药,倒了觉得可惜,干脆烧了一锅热水,把药倒入脸盆,开始用热毛巾给他降温。 还是担心他的胃,抬手摸摸,胃部硬硬的一团,用手拍拍,还有嘭嘭嘭的类似鼓胀的声音,知道他的胃因为高温昏迷缺乏动力,没有能很好地消化。 当即把热毛巾缠绕在手上,开始顺时针给他按摩胃部。 从头到脚关键部位擦拭散热,然后按揉一会儿腹部。 看着顾昊现在布娃娃一样在她手里,任凭她捏扁搓圆,最初的感觉当然是悲伤和感慨,后来看着他的眉心舒展开,就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效果的,那心情就有些乐呵呵了。 再说这家伙的身材真的好有料的,虽然瘦了很多,可是肌肉块按着仍然结结实实的,身材每天塌架,这说明他的抵抗力是很强的。 这样忙碌着,她一边做一边把动作设定得 更加科学,帮着自己达到平时训练的活动效果。 进来换点滴的护士,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这动作是不是夸张了一些?” “哪里能只是娱乐到他一个人,那样我不太吃亏了?我这也算是做体操训练呢。”苏迷凉用力拉着他的胳膊背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另一只手探着给他擦腋窝部位散热。 护士站在看了一会儿,看苏迷凉不紧不慢地做着,不由赞赏道: “真是年轻人,心性乐观,陪护病人能上升到既护理好病人自己又不累到还能增强体质的程度,你果然是了不起; 这动作对他的好处也很多,会帮着他消耗身体能量,增进食欲,也能防止肌肉萎缩。” 苏迷凉只是对她眯了眯眼睛表示自己在笑,手上动作不停。 这样忙碌很久,胃部硬硬的食物一点点地变得柔软,晚上睡着觉,竟然听到顾昊的身体放了几个响屁,她顿时滚在自己的小床上笑得不得了,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肠道畅通恢复动力的标志。 真是好笑,因为喜欢,所以这样尴尬的事情也能感觉到喜悦么? 换个人她绝对无法忍受,可是偏偏这个人,她竟然为此而欢喜。 忙碌了一天,护士测量体温的时候,很高兴地告诉她,今天首长的体温因为她坚持不断的努力,一直保持着低了两度的稳定状态。 苏迷凉觉得值了,收拾好东西,然后到厨房,练练如何烧制稀面汤。 她记得妈妈说过,过于虚弱的胃吸收面汤的效果比米粥或者其他补品粥要好得多。 那次是她早餐起床空腹喝熬好的药汁,胃部难受得不得了,几欲呕吐,扑过去喝桌上的米粥,仍然止不住,后来还是妈妈快速地给她做了碗面汤,喝下去才压住了呕吐之意。 早上顾昊的胃翻腾成那模样,却能克制着没有吐出全部食物,她觉得除了心理安抚之外,更多的应该是那面汤垫了底,缓和了其他食物对胃部的刺激,不是这样的话,那一碗苦苦的中药下肚,估计就该反胃呕吐了。 虽然手笨了一些,可是她做得很认真,拿起笔在纸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把煮面汤的过程给分解了,最后结论是烧面汤的关键是要把火候控制好,才能不再糊锅底。 做了好几次之后,她觉得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 充实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顾昊虽然陷入昏迷中,但 是苏迷凉的动作他还是隐隐能感觉到。 最开始觉得不停地被人折腾来折腾去,闹得他睡都不安稳,尤其是那动作后来越来越粗鲁,让他不舒服极了。 可是当她不再摇晃他的时候,顾昊才发觉出浑身关节都不再是生涩的困痛,而是说不出的舒坦,隐隐竟然生出力气来,胃部也不再火烧火燎地难受,迷迷糊糊的状态很快就被宁静的倦意替代,他破天荒地酣然入睡。 黎明的时候,顾昊觉得头脑以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惊醒。 很久他都没有这样好的感觉。 醒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苏迷凉蹦跳着被医护人员拉出去的画面,他拧了眉心抬手捂住心口,好心疼啊,她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想着满怀依恋地侧头,很想看对面墙边的那张小床,可是却很快闭上了眼睛。 她一定走了,他都那么冲她吼了。 而且想到她竟然敢取下口罩威胁他要用喝水来控制呕吐,他的心就几乎撕裂,她是在担心他才会那样的,谁都清楚,没有食物的支撑身体很快就可能垮掉。 可是,想到她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各种喜悦之外,更多的不自在,有她在,他不由自主就会紧张起来,就会在意很多从来都不需要在意的细节,真他妈累死人了。 再想到昨天让她亲眼看到的重重囧态,他懊恼不已地很想埋头,真真是没脸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迷乱的梦境里出现的仍然是她那迷人的小脸? 顾昊叹口气,纠结。 他不舍得太快失望,就一点点地睁开眼: 本来以为小床一定撤了,可是,墙角那白色的一片,显然小床还在; 即便不撤上边也是空荡荡的,再不会有那纤细的让他心跳脸热的身影,顾昊悲伤地定睛看过去。 那小床上边的被子隆起,紧紧地靠着背后的墙。 被子没有叠?这是顾昊的第一个念头,旋即他就想到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军人,哪里可能会出现不叠被子不搞内勤的事情? 顾昊瞪大眼睛,一点点地坐起身体,连屁股上的针痛都顾不上了。 有人! 小床上有人! 看到床上有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跳下床去,想看看她熟睡的小脸。 犹豫了一下,抬手拉开床头柜,他还是戴上口罩好一些,不然距离她太 近不好。 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双手套。 再拿,口罩防护服都没有拆封。 他看看那小床上蜷缩的小身子,抬手把口罩戴上,然后戴上了手套,这才抬手拿着挂点滴的输液架往苏迷凉床边推了推。 走到小床边俯身去看。 只见苏迷凉闭眼蜷缩着身体,背靠着墙壁,面却是朝着他的。 他一点点地蹲下,靠在苏迷凉的小床边,全然忘记了那臀部的肿痛。 苏迷凉的长发稍微有些凌乱地散着,闭着眼睛睡得很甜,那长长的眼睫毛垂下一道阴影。 她睡相甜美得让他一点点靠近而不自觉。 他一点点地低头看过去,她睡得很沉,呼吸细细,身体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幽香,他只觉得那呼吸好像一片羽毛一样扑在他露在口罩外边的额头上,心底被撩拨了那么一下,即便是这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痒痒热热的感觉便如同一把火在他体内烧了起来。 顾昊只觉那把火瞬间烧得他四肢僵硬、心跳如鼓,口干舌燥。 偏偏苏迷凉睡梦中伸了一下懒腰,露在被子外边的手一伸,手背就搭在了顾昊的脸上,如温玉凉帛,清凉冰腻,让他滚烫的额头瞬间如同沙漠中渴极了的旅人望见水源一般,只想着靠近。 他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捏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睡梦中的苏迷凉被抓了手,自然迷迷糊糊地苏醒了。 顾昊陶醉地捂着那只小小的带着凉意的小手,不其然低头对上苏迷凉瞪大的一双水眸,猛然就怔住了。 淡淡晨光中,她的一双水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孔,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睁着,无辜又惊诧,眸光中似乎有水色蔓延,那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了两下,一下下都好像唰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他觉得喉头干涩,脸颊滚烫,目光不自觉地下滑,盯着她那秀挺的鼻子,然后滑到了她因为惊愕微微开启的精致小巧却又柔软嫣红的唇瓣上。 他曾经感受无数次轻吻过这张小嘴,汲取甜蜜醉人的芬芳,也曾经无数次抱着她那柔软的身体让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记忆一点点地唤醒他身体的欲念。 好渴! 尤其是现在,苏迷凉那唇瓣间露出的几粒细白的牙齿,可爱甜美得就好像隐藏在石榴间的洁白石榴子,酸甜可口的滋味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伸了舌头去舔嗜,去掠 夺。 他抿抿唇,闷闷的滚烫的捂在口罩内的灼人呼吸,让他蓦然惊醒。 他现在,竟然是连摸她一下都可能给她带来致命的危险,更遑论吻她了。 他颓然又不舍地松开了那只捏在手里的柔软小手,好在有口罩的遮掩倒也看不出他的尴尬来。 苏迷凉小声开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昊的冷静自制力很快回到身上,他揉着屁股站起身,闷闷地说:“不好,头晕脑胀,气血翻滚,饿死了看到可口的食物不能吃。” 说到后边,他开始磨牙。 苏迷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哑然。 她只好装傻,快速地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整整头发: “你饿了?我去给你做面汤,这都昏迷一天了,清醒了感到饿是好事,证明昨天的食物消化得很好。” 顾昊被她的装傻气到,很想气到她,当即就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抚摸她乌黑的发丝: “消化好有什么意思?有力气也没有地方使!这样隔着层膜摸着都感觉不到你的头发弹性,就和做的时候戴着套一样,严重影响快感!” ☆、087章 死亡亡通知书 这话也太没脸了,让人怎么接! 苏迷凉听得顾昊一有精神就敢和她说这样让人羞臊不已的话,当即就绷了小脸,起身往厨房走。 一路想着他昨天吐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她又有些小欣喜——能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精力? 都成那样了,还调戏她,也就嘴巴上占点便宜,和他计较不起。 顾昊看她瞧都不瞧自己起身就往外走,那穿着睡衣的小身子为着表示羞恼和不屑,胸脯婷婷的,下巴也仰得老高,顿时被她这可爱的生气模样逗笑。 看她真的头也不回地一径到了厨房,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不禁逗,这样想着就抬手举着输液瓶,跟在她身后。 “医生是怎么交代的?你连口罩都敢不戴了?”顾昊一方面为看清她的表情丰富的小脸而喜悦,一方面总是觉得不妥当。 “昨天才开窗换了室内的空气,然后又全面消了毒——我这就戴上。”省得你看了心里不安分,苏迷凉咽下后半句话,抬手从消毒柜里取出清洗后的口罩戴上。 “这样啊,我说昨晚怎么睡得那么安稳,今天醒来这呼吸顺畅了很多。”顾昊接口道。 苏迷凉先把泡了一夜的砂锅内的中药熬上,然后开始烧面汤,倒了面粉在碗里,很细心地搅好了面糊,听他说睡得安稳,心里舒服很多。 抬手揭开锅盖,看看里边沸腾的水花,然后拧小了火,这才开始倒入面糊。 顾昊慵懒地斜倚着门侧打量她的动作,只见苏迷凉丝毫没有昨天的慌乱,一边倒着面糊一边用勺子轻轻地搅动锅内的食物,神色专注,好像没有发现他跟过来一样,就取了口罩挂在一侧耳朵上,夸张地吸吸鼻子,说道: “咦,闻到食物的香味了,今天比昨天进步多了。” 苏迷凉看锅内的面汤煮熟了,就关了火。 取过白底青花的细瓷碗给他盛了,看看顾昊眼巴巴地做出揉肚子的动作,就又取了一只碗,把碗内的饭倒入另一只碗,复又倒回,这样一来一往了五六次,她才把饭端过去给他。 顾昊看她这样细致体贴,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抬手接过来,喝了一口细细品品,好像是喝了美味的琼浆玉露: “好喝,好喝,从来不知道面汤还能煮的这么香,再给我盛一碗。” 苏迷凉看他喝完,接过碗并不给他盛饭,而且 端了适才倒出的一碗中药,递给他。 顾昊不接,眼巴巴地看着那面汤锅。 苏迷凉有些不忍,却也怀疑他这是取悦自己的举动,当即就笑了宽慰道: “别耍脾气,你的胃刚刚安分一点,别浪费了好时间,面汤虽然养胃,可营养不够,所以和昨天的程序一样,你清醒的时间不长,咱们要抓紧些。” “昨天,后来——”顾昊想问他昏迷之后的情况,终究觉得昨天太过狼狈和内疚,说不出话。 “喝了有糖吃哦,快点!”苏迷凉那药递过去,手里捏了一颗糖果对他摇摇。 顾昊看她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照顾,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她并不曾着恼,也就笑了接过去,仰头灌入喉咙,然后朝她要奖赏。 苏迷凉把糖果剥了,送到他的口中。 顾昊苦涩的口腔瞬间被凉凉甜甜的味道充满。 “额——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苏迷凉说。 顾昊点点头:“说。” “你手上这个液体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我觉得让医生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一些,总是同样的药量,如果缩短输液的时间,你可能会休息得更好。” 苏迷凉抬手指指他挂在门框上边钩子上的输液瓶。 “嗯,我今天问问医生,天天这样躺着不能乱动,浑身骨头都是痛的。”顾昊赞成她的建议,说着忽然撩起衣襟低头看看,只见胃部到腹部之间的皮肤有隐隐发红的擦伤。 他纳闷不已。 “怎么了?”苏迷凉问,也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真的把他擦伤了?想到昨天一下午烧了三锅水给他擦拭身体,只想帮他退热,压根没有想过那么结实的肌肉的竟然能被她擦成这模样。 顾昊抬手摸摸,有些隐隐作痛。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顾昊摇摇头。 苏迷凉看他凝眉,知道他确实不适,少不得也撩起衣襟看看,果然看到一片红色擦痕。 正待细看,顾昊已经抬手按下了衣襟:“你是医生么?看什么看!” 苏迷凉本不想解释的,可是想到一会儿说不定医生查房的时候,他可能会问医生,那时候她再说就有点丢人了,当即就小声说: “很痛么?” 顾昊看她那关切的视线,心里甜甜的,连忙摇摇头:“不痛不痛, 就是一用力有些轻微的——额——不舒服。” “这是——我弄的。”苏迷凉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垂了眼睫。 顾昊转身要出厨房,听闻此言,往外拐的脚软了一下,回头:“你弄的?” 旋即想到昨天早上自己调戏她的时候,她说给他物理降温擦拭身体的时候,什么地方都见过,一副不怕他威胁的模样,顿时眼睛一转,低头端详她的神色,目光灼灼: “你弄的,你竟然趁着爷昏迷的档口猥亵爷!” “猥亵?”苏迷凉无语地眨眨眼,这家伙也太猥琐了,就顶嘴道,“爷,你是不是烧昏头了,听说过女人猥亵小男孩的,没有听说猥亵老男人;我看你现在眼珠儿转得贼溜溜模样,分明是在用言语猥亵我这样纯洁无知的女孩子。” 顾昊一瞪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坏笑:“爷的言语怎么了?猥亵你的证据呢? 我这里可是有货真价实的证据,你这纯洁无知的女孩子,一定是瞧着爷我是个帅大叔,趁着我病弱的时候上下其手,把肚皮都给摸破了,啧啧,看这受伤的痕迹奇怪极了,不会是用你的小舌头添的吧。” 言罢,撩起衣襟看看,又得意地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瞧着苏迷凉被他气得跳脚的模样,好像他受伤的地方挂了个金牌一样骄傲。 苏迷凉险些被他的厚颜气晕,小脸憋得通红,半晌只好弱弱地说: “谁和你狗一样喜欢舔人,是我昨天给你擦拭着物理降温,你的胃部硬硬的突突突跳,我担心你在昏迷中呕吐,遭遇危险,就给你这里按摩了几次,估计——是手里拿着热毛巾,用劲儿大了点,擦破了皮。” 顾昊看她被气得急了,解释的一番话说得气喘吁吁,连忙就抬手拉住她的手摇摇:“嘿嘿,逗你玩哪,辛苦你了,这两晚状态好都是因为有你在。” 苏迷凉看他专门因为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任他握着小手了。 “我陪着你咱们先在房内转几圈活动一下,为一会儿吃饭做准备。”苏迷凉抬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取了挂在头顶的输液瓶高高地举着。 顾昊低头看着她:“昨天有没有吓到?” 苏迷凉看看他,摇摇头:“你做得很好,而且昨天的食物已经消化了,这说明只要有信心抵抗是有作用的,食物加上适度的锻炼,你的精神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身体康复靠得是自身的抵抗力,药 物只是辅助,没道理因为营养和抗体能输送到身上,就不吃东西。” 顾昊没有说话,呕吐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他连想一想都觉得不舒服。 这些天他真是吐怕了,吐得几乎没有呼吸的时机,那是种有力没处使唤的无奈抑或是绝望。 “嗯,你说的对。” 顾昊沉声,那声音闷闷的,黑漆漆的寒眸里是看不到边的黯然。 当初和他一起送来的几个人都已经没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他,看看苏迷凉那活泼泼亮晶晶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可是还是想贪恋地多留她一会儿。 两个人默默地缓步走着,从门口走到窗边,再从窗边走向门口。 不过是十二步的距离,枯燥沉默的毫无风景的病房,他们却仿佛漫步在风景如画的龙岩山中,真的好希望这样的美好时刻能够无穷无尽的延续下去。 “你当初是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危险?”苏迷凉突然问。 “怎么?”顾昊问。 “你都不能避开么?”苏迷凉有些小怨尤。 “凉凉,我们是军人,只有向前冲,没有避开那一说。”顾昊神色郑重。 苏迷凉张张嘴闭上了,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权力意味着强大的只配权,但更多的成分是责任! 面对尸体狼藉的重症区,身后是我的部下和战友,如果没有人带头对绝望的患者伸出援手,没有人带头去清理感染的无辜的死者,谁都怕死,那所有的地方很快都会成为病毒肆虐的地狱; 国家每年那么多的军费开支养活我们是为了什么? 我比很多因为救人感染而死的战友幸运的多,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顾昊的声音里满是挣扎和痛苦,那是一个作为上位者没有带好自己的兵的自责和愧悔。 苏迷凉知道她没有到过那么恐怖的人间地狱,她没有资格评论,她只能伸手拉住他紧握的拳头,安慰地对他笑笑: “那些因为救人感染而死的战士,他们的后事——” 顾昊猛然一阵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掩饰性地侧头压下泪水: “都火化了,所有的英雄遗物都不准留下,生怕有病毒; 死亡通知书挤压了厚厚的一摞子,等着签署下发,可是现在是连死亡通知都无法及时送到家 属手里,一切都只能等这次浩劫过去,才可能有下文; 一想到父母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送到部队,最后竟然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连一点留作念想的遗物都没有,我这心都憋得难受死了。” 苏迷凉想到上一世记得非典期间,对非典病人遗体处置有十分严格的规定,在医院死亡的要有医院开具的死亡通知书,由医院或家属签名,遗体在医院即进行整体消毒,几道密封手续后才能由专车运往指定的地点火化。 那些为救人而感染的战士,在交通瘫痪的状态下,怎么可能通知他们的家属? 自然是只能由所属部队的首长代替家属签名火化,想到通过顾昊之手签署的死亡通知书,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和平年代的军人,很多时候都是牺牲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这是时代的浩劫,也是军人的使命,不要太过自责,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苏迷凉觉得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有些软弱无力,这番话也说得干巴巴的。 顾昊听出她的担心,知道自己的不良情绪感染了她,当即就笑道:“没事的,别担心。”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病房散步,偷笑之后,说:“我催促一下,让他们赶紧把早饭送过来,饭后这样走走,有助于消化。” 顾昊想着吃饭就心有余悸,但是苏迷凉在身边,能够享受到她喂饭的特权,又让他有所期待,于是就说:“好吧,这会儿胃口不错。” 苏迷凉赞赏地仰头笑:“嗯,一会儿想吐的话,咱们就走两圈再继续吃,别憋着,慢慢来,伺候好你这刁钻的胃。” “要是伺候不住咋办?你还是伺候我吃完饭就避开一会儿好了,你瞧着我的压力太大。” 顾昊看护士走了,声音软软地对苏迷凉施展美人计。 “别这样,有我在你应该更舒适和心安才行,昨天我脾气冲了点,郑重向你道歉,我陪着你,保证用尽浑身解数伺候好你,你会好熬一些。”苏迷凉不愿意离开。 “用尽浑身解数伺候好我,听着真是诱人。” 顾昊坏笑着乜斜她,连他那么弱的样子都不嫌弃,想必今天自己的表现一定会比昨天好一些,顾昊的心里一点点安稳起来,有她陪着确实心情好得多了。 一会儿护士就把病号饭送来了,苏迷凉很耐心地伺候他吃着,顾昊很配合,干脆站着吃,吃几口就走来走去转半圈。 吃完饭苏迷凉问护士要了瓶多酶片和健胃消食片,让他都喝了下去。 然后帮着他散步镇压那不停上涌的呕吐。 医生查房时,没有看到顾昊和往常一样呕吐,知道自然是苏迷凉陪着的功劳。 护士帮腔说着苏迷凉昨天照顾首长有多尽心,医生听着连连点头:“这开窗通风还是很必要的,最好的时段就是中午。” “我这输液的时间能不能缩短一些,一般我神智清醒的时候,就不要再挂这劳什子了,动动很麻烦的。”顾昊向医生提了请求。 医生想了想,他能锻炼锻炼应该更好的,就答应今天先试试,让护士拔了他手背上的针头。 一脱离那个吊瓶,顾昊的精神就好了很多,得寸进尺道: “那针剂能不能不要四个小时一针,干脆合并一下,也减少次数,真是——受不了。” 医生闻言笑了:“那是镇压你体内病毒的,不是一样的药,所以,不能合并,你再忍忍。” 李冉来的时候,一屋子都是轻笑声,就开口道:“这么热闹,呦呦呦,这都能下床了。”说着笑嘻嘻地瞅了瞅顾昊手上戴着的手套,笑得很不纯洁。 顾昊顺着他的视线看看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李冉嘿嘿赔笑,移开视线,他今天也来得早了些,他是很不想来这么早的,可是有些事情非解决不可,他担心来晚了这位又昏迷了。 “有什么事儿快说。”顾昊有些疲惫了,强打精神问他。 “是那个通知书签名的事情,昨天走了四个兄弟,我离开的时候把通知书带回去,请代理主事的首长签名,营地差不多空了,大家都上阵了,我打电话,他说干脆还是直接让你签好了,反正你正好就在隔离区内。”李冉的声音很沉痛。 自从顾昊感染病毒之后,这个签署死亡通知书的人自然是换了新任领导。 室内一阵寂静,大家都觉得这话过分了,让一个重症领导签署死亡通知书,这不是下催命符么? 苏迷凉觉得顾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抬头看看顾昊的脸色,她小声说:“形势危急,签就签好了,没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我不是计较。”顾昊停了脚步,看向李冉,“牺牲战士的火化和骨灰存放都安排好了么?这事情千万不能马虎,不然以后部队对死者家属没法交代。” “本身是有专门的小组管理这个的,后来人手不够,就又抽出了一半。”李冉显然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情,捡了轻的说。 顾昊变了脸色:“以后再有通知单都送我这里,我签! 谁都可能成为光荣的战士,告诉剩下的人,坚守指责,千万不能因为工作量加大就轻视这件事,没有任何遗物证明死者身份,如果骨灰出了差错,会寒了很多战士的心。” 李冉敬礼应了一声是,旋即就从包里拿出通知书,看看四周,放到苏迷凉床边的电脑桌上。 顾昊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钢笔,看看上边战士的名字,开口道:“这个战士,是当初和我一起进来的吧?” 医生过去看看,点头:“首长记性真好。” “我倒是希望我的记性差一些,总觉的死神的手滚烫,每天都徘徊在我的床边。”顾昊自嘲道。 ☆、088章 丢下了 医生考虑到顾昊刚刚吃过饭,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开始惯常的呕吐,就告诉护士晚些时候再扎针,可以加快其中两瓶不太刺激血管的点滴注射的速度。 护士很谨慎地把笔在输液单上边填写上相应的备注和数据。 现在是非常时期,一点点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顾昊看李冉要离开,就让他等一下。 医生知道他们可能有公务要谈,叮嘱这病房的特护时刻关注顾昊的状况变化,然后就带着其他人继续查房。 顾昊看病房门关上,就强打精神问李冉: “中药紧缺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哪里弄到药材的?” 李冉看看苏迷凉,想来应该是因为顾昊的昏迷时间过长,没有机会说。 顾昊以为他这是让苏迷凉回避的意思,就让她先出去了。 李冉哭笑不得,倒也没有阻止,就简单地给顾昊说了苏洛川捐赠药材的情况,还说派车去提货的时候,药量很充足,价格也很低廉,就全部都弄回来了。 “有了充足的中药材,新药的研制进程会加快许多,你就耐心再等等,很快就会研发出有效药。”李冉给顾昊鼓劲。 顾昊听得惊讶之色闪过,勉励李冉几句,又提起让他送苏迷凉走的话。 李冉摇头:“我带不走她,如果你能尽快地表现出好起来的状态,她可能会放心一些,我了解病毒情况,一周之内的时间段,感染的几率很小。” “你也说了感染的几率很小,不是绝对不会,你要知道在统计上是个数据,对每个个体来说,都有感染的可能,想到我们这么壮实的人都能倒下,她要有个不测,这不是挖我的心头肉么?” 顾昊说完有些赧然,觉得心头肉这词有点那个了。 “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她在这里你的精神都不一样了,活泛多了。”李冉试图说服他。 “能遇到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我知足了; 如果她能在学校健健康康地生活,我的心态会更好,她在这里,我实在担心难受,到目前为止,这里没有一个活着走出去的感染者,死亡通知单却天天都不止一张,这感觉逊极了,我留她是谋杀她。” 顾昊急了。 “不是有一二十个被当做榜样树立起来的病号吗?这就是希望,我天天都来,不是没事么?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别瞒我了,我知道那些志愿试药的战士的状况,都不太乐观,医生说即便保住性命,他们也会有不同程度的肱骨头坏死情况,一辈子都要经受病痛的折磨! 如果她感染,我死都不会闭眼的。”顾昊知道自己现在这状况,留苏迷凉是害她,可是他又做不到冷脸对她,硬生生地赶走她。 “死了都不闭眼该多累,还是好好地活着,我保证——再让她呆两天,两天之后我就想办法送她走,你必须有好转的迹象,不然,她哪里会放心地离开?你还是留点力气对抗一会儿的呕吐好了,好好表现哦!” 李冉郑重其事地说,阻止他继续说话。 顾昊知道再说也无济于事,就闭了嘴。 苏迷凉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站着,看到李冉出来对她点头后离开,就想起自己昨天整理出的国外的类似病毒研究材料,连忙喊住他等一会儿,跑回病房翻开那个本子,撕下记录的几页纸,跑过去交给他。 前世因为是心理学系的好学生,非典期间,苏迷凉也和学校的很多志愿者一起,担任过医院轻微感染病人的心理辅导工作,对抗病毒药物的研究很关注,她指着最后的几个国内药物研究所的名字,请李冉关注进程,利用部队的优势,进行资源共享,及早攻关。 李冉看看纸上那清秀的密密麻麻的字体,看出来是她翻译过来的材料:“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谢了,我会积极搭建交流平台,促进合作,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他。” 苏迷凉转身回到病房,看到顾昊正坐在她的小床上翻看着那个记录本,取下口罩对她魅惑一笑:“你真有意思!” 苏迷凉探头一看,因为前边记录的东西撕掉了,后边露出的刚好是她列举出来的做面汤的步骤图和问题总结。 一想到连个面汤她都做得这样的艰难,觉得很没脸,羞恼地抬手合上本子不让他看。 “你做面汤的步骤很科学,一定会成为好厨师的。” 顾昊言笑晏晏地顺势伸手想抱她,胃部一翻,惊得他连忙捂着嘴从小床上起身,探身按了对面病床床头的喊人按钮。 苏迷凉一看他那样子,过去扶住他,抬手给他揉着胸口:“咱们走走,努力压下去——压下去——试着深呼吸。” 顾昊本能地按着她的话做,可是胃部很快翻腾得让他的身体都不停地打颤,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面色苍白,冷汗淋漓。 坚 持——坚持——每天好上一点点,她会很开心地走吧! 苏迷凉安慰着他,帮他顺着翻腾的胃,顾昊纠结地低头看看她,那小脸上充满担忧和恐惧的眸子泪光闪闪,他推推她摆手让她走,门外护士已经拿着器皿推开了门。 苏迷凉对护士喊:“别管,这里有我。” 那护士看看仰着头难受得几乎站立不稳的顾昊,看他果真在忍,犹豫片刻,竟然真的走了。 顾昊很无语,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指挥了,低头再看苏迷凉正固执地抱住他,揪得死死的,一边给他揉着,一边撒娇:“坚持坚持——真不行就吐我身上好了,我不介意的。” 咔——忍耐再忍耐! 他怎么舍得吐到她身上? 噎死他他也舍不得。 顾昊只好继续仰起头,脖子伸得老长,头部急躁地扭来扭去,抬手往下抚着,压制呕吐欲望。 苏迷凉看他开始抬脚走动,就连忙引导着他走到窗前,抬手哗啦一声推开窗户,一边给他往下推着胃部食物,一边说着:“花园景色真好,空气多新鲜。” 顾昊烦躁滚烫的身体马上感觉到一阵清爽的凉意,顿时头脑一清,舒服了很多。 苏迷凉知道现在是深秋,太阳刚刚升起还没有一点热度,空气太过凉了,顾昊只穿了一套夹绒的普通格子睡衣。 就转身跑过去开了衣柜翻看,拿出一套崭新的厚绒布棉睡衣,顾昊手上没有了针头,双手揉着喉咙和胃腹,在苏迷凉的伺候下快速地穿好了,虽然整个人因为衣服太厚显得鼓囊囊的,不过他精神好了很多。 苏迷凉看他不是那么难受了,就翻出他枕头下边的p3,选择了王菲的《南无阿弥陀佛》,空灵的嗓音带着金属一般的质感,传到顾昊的耳朵,他很有些意外,觉得心里的躁动渐渐有了平静的趋势。 当即就收敛心神,不再想胃部不舒服的事情,不再想那些纷纷扰扰的工作压力,只让自己头脑里出现歌声中出现的六个字。 一遍听完再放一遍,苏迷凉从身后抱着他的身体,小手伸到前边帮他轻轻揉着翻腾的胃部。 两个值班的特护,扒着玻璃门偷看,胖护士一看到那微微拂动的窗帘,就要推门进去。 另一个瘦一些的护士连忙伸手拉住她:“没看到他穿的很厚么?” “穿厚也不行,空气太凉了,咳嗽也是可能发生的并发症。 ”那胖护士抗拒。 “这样有助于他控制呕吐,你看,他到现在一点都没有吐。”瘦护士觉得利大于弊。 “你没看到他难受得浑身抽搐么?”胖护士觉得这纯粹是一种折磨。 “你不觉得这样瞧着他们,很幸福么?”瘦护士若有所思地挽住她的肩膀。 “幸福?这地方能有幸福?你别矫情了。” “这里是地狱,对拥抱着抗拒命运的两个人来说,堪比天堂。”瘦护士一脸向往。 “神经病啊你!”胖护士说着看到顾昊真的没如她预期的那样呕吐昏迷,可是也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转身走了。 苏迷凉的小手感觉到顾昊的身体不再那么不受控制地哆嗦,就知道最难熬的时候过去了。 她抬手缓缓地合上窗户:“到中午正暖和的时候,我会换房内的空气,现在太凉了,差不多就行了。” 顾昊也觉得好多了,就试探着伸了个懒腰,果然胃部虽然依旧灼热难受,但是已经不再造反了。 “说说你现在的感觉?”苏迷凉看他伸懒腰时候那挺拔的舒展之态,眉目含笑。 顾昊垂眸看看她,抬手也把口罩戴上了,这才笑道:“胃中有粮,心中不慌。” “今天很棒,已经两个小时,你没有呕吐,也没有昏迷,一点点慢慢来,太急于求成不好,我扶着你躺下好么?” 苏迷凉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 “我得漱口,太难受。”顾昊指指自己的嘴巴。 “我给你倒水。”苏迷凉跑得飞快。 等在外边的瘦护士心里暗道真是不舍得破坏他们两个相处的和谐,但是到了注射针剂的时间,再拖延,他的体温就无法控制了。 顾昊看到她端着打针的器具进来,就很纠结。 这针剂因为剂量大和药性强,所以注射的时候,疼痛异常,让他颇为抗拒,可是作为铁血军人,怕打针的表情真的做不来,尤其苏迷凉还在这里。 所以顾昊只好躺下去,口中笑道:“护士同志,请你千万控制扩展领土的念头,针孔占据的地方再大些,我估计就挪不动步子了,而且晚上也只能爬着睡觉了。” “很多人老早都就爬着睡觉的,已经够关照您了。” 瘦护士熟练地给他注射,口中钦佩地说:“首长的自制力真强,这两天状态挺好,天气越来越凉了,已经过 了病毒肆虐膨胀的高危期,蔓延的势头已经将要遏制住,一定要加油!” 苏迷凉看着顾昊随着针头刺入身体,猛然一僵的反应,就知道一定超痛。 她端着茶杯静静地等着,接到顾昊扭头看她的囧然视线,点头道:“坚持就是胜利!” 那护士给顾昊打完针之后,拆开另一包输液管,开始往他手背上插针挂点滴,手背上倒是针孔很少,因为他记得从住院到现在,一直都是天天都躺在床上输液,拔下针头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不能晚点输液么”顾昊觉得还没有享受够双手无挂碍的痛快劲儿。“ ”你的体温已经开始升高,不能再拖了,这样都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瘦护士抬手看着时间,计算点滴的速度。 苏迷凉把茶杯端到他面前,摇起床头,让他半躺着喝水漱口:”累了,就睡一会儿。“ 顾昊指指床,让她坐下,看护士离开,他的眼睛疲倦慵懒:”给我说说药材的事情。“ ”那些药材,其实是用你的钱订的货,所以,不用太感激。“ ”我的钱?“顾昊挑眉,马上就想到他给苏迷凉的那张卡,面色上有点懊恼,他觉得女孩子吃穿玩,需要不了多少,”早知道那卡里就多存些了,而且那也不是让你用来派这用场的。“ 苏迷凉绷着小脸:”提起就让人生气,一句话不说,留下那张卡是什么意思?过夜钱么?让我派什么用场的?买男人过夜?“ 额——这话说的劲爆了! 顾昊被她的一连串很冲的话刺激得笑容一僵,知道她多想了,哪里舍得再气她,温存地伸手拉拉她的衣服下摆: ”等我好些,我无偿陪你过夜,不收钱的。“ 苏迷凉气得抬手打开他的手。 顾昊呵呵闷声笑着转移话题:”可是你怎么想起来让爸爸购买药材了?“ 苏迷凉听他的话意有所指,就装傻道:”我怎么知道,想来是爸爸辞了职,闲得慌吧,记得吃饭时候,他好像说起是看新闻发现这个商机,后来果断贷款投资,我也是尽一份力而已,真的想不到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这么一天。“ 顾昊沉默片刻,撩起眼皮瞅着苏迷凉娇俏的侧脸:”等我好了,一定会登门拜谢,向他取经如何能从电视新闻里发现赚钱的商机。“ ”嘿嘿,我——也很期待你们见面的那一天。“苏迷凉想到爸爸瞧到顾昊 ,如果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是,会有那么一天么? ”我总觉得这事好像和你有关系。“顾昊凝眉。 ”当然和我有关系了,不是我的关系,爸爸能让你白捡这么大个便宜?“苏迷凉得意洋洋地对他眨眼睛,那扑闪着的长睫毛让顾昊的心痒痒的。 顾昊定睛瞧着她那得意模样,笑容一点点扩大,想到那次灵谷寺之行,苏迷凉给云谷禅师解签词的内容,他觉得很有必要问问云谷禅师现在在哪里,如果他真的在日本,那么年底一定是被困在国外回不来的。 她这签解的也太灵了一些,下次陪她一起去,一定也让她帮自己解根签。 ”你这鬼丫头,我累了,把这p3给我放开,塞我耳朵里,听着睡得安稳些。“顾昊宠溺地看着她眯眼笑,却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苏迷凉收了脸上的笑容,拿起桌上的p3,按他的吩咐做了,这才喊护士来更新今天的数据。 接下来的两天,顾昊用强悍的毅力克制着,那胃竟然真的好了起来,不再有呕吐难受的情况,清醒的时间也长了一些,体温也有所下降,只是他再也不叫她距离自己那么近。 苏迷凉很乖巧,搜索国外网站的电影陪着他看,反正他昏迷的时候,她该干嘛照样干嘛。 这天上午,顾昊很爱惜体力,不再多说一句话。 苏迷凉于是陪他看电视,她看电视他看她。 躺在床上整小时地凝望她,痴痴的,她一接他的视线,他就展颜对她微笑,那模样傻乎乎的。 这样眉来眼去了几次,苏迷凉受不了了,总觉得他今天乖乖的。 ”你别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我,我会控制不住的。“苏迷凉对他搞怪地挥舞两下小爪子。 顾昊笑得更加邪魅勾人,艳色的唇让她移不开眼睛。 ”再色诱我,就地正法。“苏迷凉磨磨牙,他这两天都不抱她,也不让她抱。 顾昊闻言竟然舔舔唇,雪白的白牙齿笑得灿烂,对她眨眼放电。 苏迷凉从电脑前跳起来,一步步地逼近他,摸摸自己的口罩:”你现在没有什么反抗能力,隔着口罩被强吻,应该不会有事吧?“ 说着她嘿嘿坏笑着逼近他,顾昊一脸不可置信的笑容,却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一只胳膊撑着被子上拉,那头蒙入了被子里,好像真的怕她强吻一 样。 苏迷凉笑着去按着被子逗他玩,护士进来通知说苏迷凉该进灭菌室了。 苏迷凉被人瞧了窘状有些不好意思:”往常不是都到傍晚才去吗?今天怎么上午就让去?“ 为了保证不被感染,苏迷凉每天都必须在灭菌室内待上一个小时。 ”时间安排不过来,所以你以后都改成上午。“那护士面不改色,看看顾昊扎针头的手背并没有跑针,这才松了口气。 苏迷凉掩饰着自己的窘迫,习惯性地起身去帮他按按被角,顾昊轻轻地探出头来,对她眨眨眼: ”小色女,竟然想强吻我,这笔账我记下了,等我好了,一定会讨回来的。“ 苏迷凉被他当着护士这样说,顿时红了脸,抬手抓被子捂住他的脸,色厉内荏地说:”都这样了,还嘴硬,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然后,她就快步地跟着护士走了。 可是,当苏迷凉从灭菌室出来,回到顾昊的病房时,有些恍然,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病房内空荡荡的。 她退回门口看看房间,真的没错,可是房内他和他使用的东西通通不见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一下子慌了,那泪水汹汹地止不住,她回身抓住路过的护士的手,半晌才能出声: ”他呢?他去哪里了?不是说一天天地好起来了么?这是怎么回事?他呢?“ ”首长的情况有了好转,安排他去层次更高的治疗中心,他担心你会哭鼻子跟着,给你留了一封信。“ 护士很同情地说,指了指房内的电脑桌。 ”他一定是躲着我,这里边的人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提前消毒至少五道工序,我不过离开了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做到离开,你们把他弄哪里了,弄哪里了!“ 苏迷凉吼着,没有人回答她。 她丢了护士的胳膊,转而疯狂地在一楼奔跑,推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口中喊着顾昊,难怪他今天那么奇怪,原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赶她走了。 等她跑遍一楼,打算往二楼楼梯上爬的时候,李冉喊住了她:”苏迷凉——“ 苏迷凉转回头,看清是李冉,她顿时脱力一般坐到了台阶上:”他不要我陪,丢下我了。“ 李冉叹口气:”莫怪他,再呆下去,你很容易被感染,他这是为你好,走吧。“ ”他 现在怎么样?“苏迷凉知道李冉来这里是铁定要送自己离开了,缠也没有用。 ”他没事,你这几天照顾得很好,他会康复的。“李冉把手里的那封信递给她,”五道工序消毒的,但仍然不能让你带着信离开这里,看完还是要收缴的。“ ”什么意思?那——我的行李——“苏迷凉小心地问。 ”这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是要集中焚毁的。“李冉有些歉然。 ☆、089 章 情书 苏迷凉闻言心底一沉,一阵凉风从面前的通道里呼卷而来,面上竟然有丝丝无法抗拒凉意传来,让她的心空落落地发寒。 她抬手摸摸脸,指尖湿润,那泪水竟然就止不住。 她虽然在这里只有六天,可是,后边三天内亲眼看着经由顾昊之手签署的死亡通知书不下二十份,这样的频率比例,让她无法乐观起来。 而且,这几天顾昊状态有点好转,也极其有限,不过是不再呕吐了而已,高烧得迷迷糊糊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 “这信应该是他没有病倒之前的写的,现在他每天清醒的时间那么短,而且我还陪着,他哪里有写的机会,所以,我能把信带走么?” 苏迷凉说着抬眸看看李冉,她的手摸着放在膝盖上的那封信,手指颤抖着,好像不舍得拆开,更多的应该是不敢拆开。 “这里边有——他生病后写的,不能带走;规矩不能毁,你知道后果的。”李冉这些天常见轻折的眉心拧着,眸光黯然,“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在外边等你。” 说完,李冉就转身走出大厅,站在不远处的出口,仰头看,阴沉的天空夹杂着润泽的冰冷细雨,黑沉沉的好像是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地压下来一般。 苏迷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了,这封信会不会成为感染源,谁也说不准;而且,那么多已经光荣了的战士,他们除了骨灰之外,什么都不允许留下;她不能坏了规矩。 顾昊那么一个粗豪的男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这几天的相处,他们都很珍惜那短暂的清醒时光,视线深情的交接之余,更多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留在如何抗拒呕吐和简单的锻炼上。 那些琐碎家常的絮语和玩笑,如今想来竟是真实鲜活得如在眼前,让她眼底的湿意无法消退。 她抬手打开了那封信。 “凉凉:现在忽然觉得你的名字不好听了,连喊你一声都不愿意!” 苏迷凉惊愕地盯着信纸上边那嚣张跋扈有有些笔画凌乱的字迹,认真地再从头读了这开头的独立成段的话,羞恼地咬了唇,磨牙,这家伙欠揍,再一想,他这些天好像真的没有喊过她的名字,那心就不舒服地绞着。 她继续往下看。 “你现在一定竖了眉瞪了眼磨着牙想咬我了吧,真的好想念你牙齿撕咬的泼辣味道!嘿嘿,你现在是不是一脸的纠结,别急着生气,听我给你解释原因—— 认识你的时候是暑热将至的初夏,你的名字吟哦在唇齿间,带着让人惬意又留恋的凉意; 可是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再喊你的名字,切骨入髓的凉意,喊一遍这凉意就深一份,冻得我如同置身在料峭清寒的严冬,所以,这些天就没有再喊你的名字。 如今你走了,我一个人,更是不会喊你的。 不过我在心里偷偷给你改了个名字,偶尔喊一声偷着乐呵,心里暖暖的,效果不错。 想听我给你起的新名字么? 喊一声昊哥哥,我就告诉你! 好了,这精力实在有限,就不绕圈子了,看着你这几天天天都给我烧香香暖胃的面糊糊的份上,你不喊就不喊吧。 崽他娘——这是你的新名字! 好老土! 有没有气笑? 和你在不同的环境中就有不同的面目一样,在我的心里,你的名字其实有无限个——小乖,是哄你时候喊的;丫头,是宠你的时候喊的;小笨猪,是看到你偶尔犯傻的时候喊的;(如果精力充足,这里需要列举的还有很多,套用一下名人管用招数——此去省略一万字) 而小妖精,这是每天想要拥着你翻腾的时候喊的,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可是,现在,我觉得崽他娘这个名字我很想喊! 就像发烧的人无论温度多高,都会觉得冷一样,小妖精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无法涵盖我对你的渴望,喊多少次都无法恰当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是幸福的;昏迷不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后,才明白清醒着痛着也是幸福的;人到了绝境,幸福点就越来越低,也更容易看清生命的真相,如今一碗暖呼呼的面汤,就是胃最舒服的渴望; 曾经排斥过的老土的称谓,如今才体会到能让生命感觉舒坦的真滋味。 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悲凉的感觉,死亡用悲壮的鲜血喷流的方式展现在我面前时,我从来都没有畏惧过,那种壮烈甚至是我渴望的;可是,我如今真的被这病毒钝刀割肉折磨得怕了,你是第一个见过我脆弱和虚弱的女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很想自私地抓着你,可是看着你活泼泼的生命,那只会让我觉得罪愆深重,这么几天的共同生活让我体味到生活的真滋味,我很幸福,再留你,就是造孽了,你出去后要保重身体,不可掉以轻心。 好了,丫头,该说再见了,你不会怪我连 个送别的拥抱都没有吧?能清醒着看你离开我才心安。 崽他娘,当初我就心疼你正长身体,才没有舍得让你怀一个,这个名字如此喊来是不合适的,你不高兴,我就不喊了! 小乖,别哭! 人无论活多久,最后还是要剩下一个人面对死亡,既然如此,生命最终都要成为一抔黄土,早晚都有相聚的时候,就别哭了,情绪不好会影响免疫力。 好了,苏迷凉——你好好活着,我也有个念想,走吧,在今天陷入昏迷状态之前,让我再看一次你的背影!” 苏迷凉抽抽噎噎得哽不能言,泪水滴到了信纸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觉得自己会康复么? 她其实也是万分忧虑忐忑的。 即便苏迷凉天天陪着顾昊,给他鼓劲,也知道早晚这场噩梦会过去,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些微乎其微的幸存者中是不是会有顾昊这个人。 她总是心存侥幸,老天让她重生,还给她送了这么一个让她喜欢的,可是,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伤心欲绝么? 朦胧的泪光中,看到面前站了两个人,她擦擦脸,缓缓地从坐着的台阶上站起来。 李冉的身边,站着一个端着消毒盘的护士,她恭敬地把盘子送到苏迷凉面前。 苏迷凉抽了下鼻子,把手里的信纸装入信封,放到了托盘上。 任是那护士虽然在这里已经看惯了死别,还是红着眼圈,转身走了,有时候生离比死别更让人悲绝。 “我们该走了。”李冉出声催促。 苏迷凉低了头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外边下着蒙蒙细雨,李冉递给苏迷凉一把花伞:“他会扛过去的,你哭着走,他会更难过。” 苏迷凉看看手里的那把被消毒膜包得严严实实的花伞,粉蓝底色上有着各种鲜亮的色彩,这么亮的色彩,仰头看看暗沉沉的天幕,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在某个地方躲着,他想在昏迷之前再看一次她的背影——她想起信纸结尾的话。 知道自己无论多么不舍,也必须走了,他今天清醒的时间不多,再加上为了躲她,一定会耗费不少心神。 伸手打开了那把花伞,她稳住心神,一步一步地走入通往花园的那条水湿的路径。 走了大约二十米,她猛然回头站住,举起手中的那把花伞,仰头看着那栋矮矮的小楼位数不多的窗 户,一览无余,二楼正对着离开甬道的那扇窗户半掩的窗帘隐隐地晃了晃。 他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么? 苏迷凉的脸上一点点地绽开笑意,她忽然丢开伞,把双手凑成喇叭,大声喊道: “我知道你在看我离开,我想说——把这当成血肉横飞的战场,拿出英雄的毅力胆魄来抗拒病魔,生命不止,抗争不息,我等着你出来找我!” 这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鼓励他的话,他不是让她好好活着做他的念想么? 他也是她的念想! 说完她就收起了挥舞着的拳头,这后边的话就是一个承诺,她竟然就这样喊出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又多少人在看着她在发疯,顿时羞涩感涌上心头,可是她仍然让自己不要落荒而逃,镇定地站着,双手因为紧张攥成了拳,目光兴奋又热切地等着那扇窗户拉开。 李冉站在她的身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半晌,那个窗户内没有任何动静。 “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我就要一个字!好或者不,一个字你都不愿意说吗!”苏迷凉有些窘迫,她仍然涨红着脸,勇敢地冲着那个方向吼。 周围一片寂静,蒙蒙的细雨竟然有变大的趋势,滴在她的脸上头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连忙抬手抹了一把,生怕错过什么。 可是那个窗户内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苏迷凉委屈得泪水盈眶,她努力地瞪大眼睛,从一楼的窗户看起,把所有的窗户都看了一遍,没有一扇窗因为她的话打开,更没有人回到她的话。 “你说一个字我就走,再不烦你,可是,如果你现在一个字都不说,我——我——” 她结结巴巴地竟然说不出后边威胁人的话来。 因为无论后边跟什么样的恶语或者不祥的字眼,她都生怕一语成谶。 李冉低头捡了滚到远处的伞,过去给她遮了头顶上的雨:“走吧,你这是在逼自己还是在逼他?” 苏迷凉无措地看看他:“他怎么不理我?” 李冉垂了眼睫,把伞递到她手里:“有什么话当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这样,赖谁?” - ☆、090章 章安慰 苏迷凉混混沌沌地跟着李冉,过了三道岗哨,签了好几份文件才被放行。 李冉开车要把她送回学校,苏迷凉拒绝了,说想要回家住几天,反正学校也不训练。 “那天带你离开的那个出入证是十天期限,到学校记得销假。”李冉提醒她一声,以免她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无限期地赖在家里。 苏迷凉点头,视线漫无目的地散落在街面上。 街上的行人明显萧条了不少,加上秋雨凄迷,整个城市阴霾覆盖,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她努力地凝聚起精神:“今天星期几?” “周二。”李冉的话一贯简洁。 “那再加上三天,正好是周末,我可以在家呆上五天。”五天的时间,苏迷凉说着竟然是掰着指头来来回回好几次好像才能算出来,那迷迷糊糊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劲儿。 “你算得很准确,估计是这些天太紧张,回家休息几天也好。” 李冉侧头看她情绪低落,也无从安慰,想必她的心还在顾昊的身上,没想到她对顾昊竟然感情这么深。 那家伙也算是有福气的,平白捡了个这么有趣又重情义的女朋友。 苏迷凉想到爸爸的公司就在不远处,让李冉把车子停在街口就下了车,回到家,张菊坐在地下室的电脑前,头也不抬:“不是刚刚才上去,怎么又下来了?” 苏迷凉说了声是我,就脱了鞋子换上拖鞋。 张菊这才抬起头,推推眼镜,看到竟然是女儿回来了,她惊讶地问: “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有点累。”苏迷凉趿拉着拖鞋过去在妈妈身边坐了,把头凑过去。 张菊抬手搂住女儿肩膀,按着她的额头和自己贴了贴,半晌才说:“不热,不过是非常事情,觉得不舒服,就先测量一下体温好了。” 说着从电脑桌边拿起一支体温计递给她。 苏迷凉刚刚从隔离区出来,消毒室内呆了那么久,各种繁琐的检查测试她都做了,有一点点不正常她绝对是出不来的。 不过她仍然顺从地接了体温计,放在腋下测量。 “妈妈,你在看股票,有没有打算炒一把?” “我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家公司的业务很单纯,账目好整理,这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随便看看。” 张菊笑了下,用笔把刚刚看出来的问题记录在本子上,然后关了页面,转身面对女儿,打量她的神色,关切地问: “怎么累着了?训练强度很大吗?” “学校的很多训练都取消了,天天只顾着抓卫生,各种的地方都消毒,连冬青树的叶子都得擦亮,你觉得过分么?快把人烦死了。” 苏迷凉想着这些天在学校的日子,真正无聊。 “呵呵,学校这么做挺知道变通的,你想想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一旦有了危险,感染很难控制; 我这两天还和你爸爸说起,生怕学校的卫生不够,想让你请假一些天,等风声过去再上课。” 张菊一听就放了心。 苏迷凉抿抿唇道:“说得也是,学校卫生很好,这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过去的,只是取消了一些高强度的训练,专业课照样上,请长假可不行; 而且地下室这种地方住着有些压抑,你也在公司呆着好了,别老闷在家里。” “这里长时间呆着是有些闷,好在咱们都经常不在家,不过是晚上回来睡一觉,委屈你了,爸爸已经在打算买房子的事了。” 张菊安慰女儿。 “妈——我是担心你委屈,这里挺好的,不过是晚上住住而已,让爸爸好好挑房子,不急于买的,再等等,房价落了再买,你看这病毒一开始肆虐,什么都不景气,房价总会跌的。” 苏迷凉撒娇地歪了头,把体温计取出来看看,三十六度五,很正常。 张菊也接了过去,看看没事就松了口气,把体温计收入了小盒子里,然后起身: “饿了吧,妈这就去做午饭,你玩一会儿电脑,放松一下。” “我陪你做,给你打下手。”苏迷凉也起身,拉着妈妈的胳膊要跟过去。 “玩吧,这厨房不得劲儿,你跟过去哪里是帮忙,添乱还差不多。”张菊说着转身按住女儿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 苏迷凉看妈妈坚持不让她过去,就坐下了,地下室的地方虽然很大,但是开辟做厨房的那一块实在太小,妈妈说得对,她过去确实只会添乱,估计妈妈住了这么久,都不一定习惯。 她的情绪实在糟糕,想着顾昊没有自己照顾,刚刚养成的习惯能不能坚持下去?稍微好一些的症状会不会反复? 她心乱如麻、百无聊赖地登录了自己的qq。 看到有几条没有看的对话,就点开看了。 都是贝宝莉几个姐妹的,交流近来状况。 贝宝莉:“凉凉,周末让阿姨做着我的饭,要疯了,我现在恐惧到学校的食堂或者餐厅吃饭,我的胃很悲催,听说这个发热和动物有关,我们学校的饭菜好几天都没有荤的了,吃得嘴巴都要淡出来一只鸟来!” “上线回话,上周因为我有事,都没有顾上和你联系。” 梅雪舞:“凉凉啊,我喜欢的舞蹈室关门了,我喜欢泡的酒吧也关门了,我喜欢吃的餐厅竟然需要当着服务员的面测量体温、三十七度以下才被允许入内,老天,这是个什么时代,怎么刚刚适应还没有享受幸福新生活,这日子就让咱们赶上了?” 夏谨年:“苏迷凉,你去哪里鬼混去了,手机都不开?” 苏迷凉看看,实在没有心思聊天,就关了qq下来,随便打开网页,下意识的仍然在寻找非典病毒的有关信息,她一愣神,抬头拍拍额头,索性关了页面。 她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张菊不远的地方,托着脸看妈妈做饭,准备菜蔬。 张菊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端着淘菜盆过去,让她帮着摘菜。 苏迷凉强打精神帮忙,可是张菊在看的她第三次把掐下的枯叶丢到好菜这一边,把好菜丢到一边的垃圾袋里,忍不住停下手里的伙计,把水湿的手在围裙上蹭着,一边问: “凉凉,你请假回来是不是有事?” 苏迷凉本能地摇头。 “你看看你这模样?是没有事的样子么?咋了,和妈妈说说,妈妈给你宽宽心。” 张菊把小凳子往苏迷凉身边挪了挪。 “妈妈——”苏迷凉说着就哽咽了声音。 张菊心疼地抬手抱住她:“妈妈在这里,难受了和妈妈说。” “妈妈,我这心里难受,难受得要憋疯了。”苏迷凉依靠着妈妈的怀抱,那泪水再也止不住。 “什么事,和妈妈说,妈妈帮你出主意。” 张菊从来都没有见过苏迷凉哭成这个样子,连家里那次遭遇那么大的变故,她都没有这么难受的憋屈过,现在看她这样,心知她一定是很难受了。 “我一个——一个朋友被感染了,送到了隔离区,你说,他还有可能再出来么?”苏迷凉哀哀地哭着,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谁呀?你的 哪个朋友?”张菊一听大惊失色,以为是经常和她一起玩的几个女孩子。 “你不认识的。”苏迷凉都不知道如何提起顾昊,这是连倾诉都无门的一个秘密。 张菊看看她那泪汪汪的模样,本能地觉得那个被感染的家伙一定是个男的,说不定女儿很喜欢。 “现在医疗卫生条件这么发达,不是说有了互联网,就全球一提化了么?我琢磨着,这不一定就是多恐怖的传染病,如果是的话,也不用怕的,你想想,各地的信息互通有无,面对病毒,全人类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而且,很快就冬天了,今年雨水也多,空气湿润干净,病毒传播很快就会消停的,别害怕,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会有有效的药物来治疗的。” 张菊绞尽脑汁地安慰女儿。 苏迷凉听连妈妈这么对网络不感冒的人都能想到互联网在交流信息上的作用,心里那滋味五味杂陈:“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感染了那么恐怖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你这丫头,脑子迷糊了么,这话是能胡说的?”张菊气结,抬手不悦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忽然想到女儿这样说,可能是在寻找安慰吧。 “妈妈,我是说如果——你说嘛,你会怎么做?”苏迷凉撒娇。 “唉,如果真的摊上这么倒霉的事情,妈妈爸爸砸锅卖铁什么都不要,都换了钱到到处求有效的药物,或者捐助给医疗研究所,总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受罪。” 张菊说着把苏迷凉抱到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苏迷凉感动之余,也打起精神来。 只听张菊又摸着她的头发说:“凉凉,你是他朋友都这么担心,如果他不是孤儿,自然他的爸爸妈妈和所有亲人都会竭尽所能去寻找特效药物治疗他; 真的担心的话,你可以经常写信,给朋友鼓劲,让他不要害怕,病人都很脆弱的,你们现在的孩子都喜欢打电话,手机联络,其实,我觉得,写信更好,既能舒缓你心底的郁结,也能好好整理思绪,让自己言之有物,这样才能起到鼓励的作用。” ☆、091章 0俊男材料 苏迷凉想到顾昊的妈妈顾丽影,再想想他身后的背景,连麦文子这样的官员都对他恭恭敬敬,想必为顾昊忧心如焚,她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可能是这些日子陪着顾昊,被圈禁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天天看到的都是悲剧,这情绪竟然就低落消沉得无可救药。 是了,天下父母心都是心疼怜惜子女的,卑微如张菊,尚且能说出砸锅卖铁求药治疗的话,那精明干练的顾丽影,怎么可能放弃顾昊不管不顾? 所以,她绝对算不上最心疼担忧顾昊的那个人! “凉凉,想想妈妈的话,你这里担忧着无济于事,心情郁结容易生病,好了,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这样伤心难过,妈妈看着会忧虑得很。”张菊继续劝导。 苏迷凉从妈妈怀里抬头,看到灶台上沸腾的热气,挣脱开跑过去,把油烟机开了:“妈妈,赶紧做饭好了,一会儿爸爸就回来了,可能是这些天的天气都不好,让人容易情绪化,你帮我纾解之后,这心情好多了。” 张菊过去端着盘子,开始往锅内倒入清焯的花椰菜:“一会儿爸爸就要回来吃饭了,看到你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 中午的时候,苏洛川回来吃饭,看到苏迷凉回来,自然高兴得很。 “凉凉,上个周末你怎么没有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苏洛川虽然知道女儿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毕竟他亲眼看着她从学校跟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离开,虽然那男的瞧着极其出挑,可是,明明又不是她男朋友,他担心她从那次之后,压根儿就没有去学校。 苏迷凉进入那里,只顾着为顾昊担忧了,全然忘记周末给家人打招呼。 想到那天离开时爸爸的眼神,她知道他一定会很担忧的! “爸爸,学校忙得很,加上手机没电,那天不是让你带回来充电了么?没有手机,打电话也不方便,学校的ic卡和其他公共电话,周末的时候,排好长的队!” 苏迷凉娇声解释。 因为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寝室内更是连个插座都没有,苏迷凉总是把手机在家里充满点,然后偷偷带入学校,往常白天都是关机的,到了晚上才会开机,和朋友们聊几句;那天能接到李冉的电话,也是意外。 “就是,凉凉的手机还在家里,排队打电话,那么多人挤着多危险!”张菊说着朝老公使了一个眼色,苏洛川笑笑就闭了嘴。 苏迷凉想到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自然提着精神找话题聊着逗他们开心。 气氛融洽温暖的饭桌上,苏迷凉忽然觉得很内疚,在她自以为义无反顾地进入那个地方陪护顾昊的时候,她竟然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爸爸妈妈,更没有想过如果她感染上病毒,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 她终究还是太自私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迷凉并没有闷在家里,而是到上楼到公司了解爸爸的业务,给他提一些建议。 苏洛川告诉她这次投资赚钱很多,比赚到钱更让他高兴的是,他认识了一些医药公司和制药厂的业务人员,收集了很多医药行业的信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他完成了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经济领域的了解。 “爸爸,你本身就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加上心怀悲悯,为人宽厚谨慎,放开手脚做你想做的。” 苏迷凉看着苏洛川意气风发的神态,脸上露出笑容,这恐怕是这场浩劫里,她唯一看到的充满亮色和希望的面孔,因为她了解爸爸,知道他有了钱也会回馈社会,不会贪婪得失去理智。 “我想紧接着投资医疗器械这一块,风险不小,当然利润更大。”苏洛川心里知道自己的商业企划很成功,但是他仍然很在乎女儿的意见。 “你看中就做,风险大就大吧,顶多不过当我们没有赚到这笔钱。” “对了,前段时间贝老板来这里看宝莉那丫头,到这里坐了坐,他听着我的计划,觉得这投资方向不错,想要加入。”苏洛川提到大庸市的熟人。 苏迷凉听到贝老板,马上就想到周滔接手他家生意之后的情况。 “他们家那云天之巅卖出去,尾款收了没有?”苏迷凉问道。 “贝老板说他天天催,总算是全部完结了,这才心静,到北川市寻找发展计划,从此云天之巅不姓贝,改姓周了。”苏洛川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过这场恐怖的病毒席卷全国,那生意接了,赶上一两年的萧条局面,周滔这回操之过急了。” “周滔那人手段狠辣,混政界的人的手腕和心眼是爸爸比不过的,因为那人的心早就被官场熏黑了。” 苏迷凉轻笑,她很庆幸贝老板能把那烫手的山芋丢给周滔。 “不过听贝老板说周滔在大庸市拿下了一个新的大项目,是日本的津村药业在北湾卫龙集团附近的大片地皮的开发筹建,目前这样的局势,房地产一定会受到冲击 ,但是日本的这个药材基地,他只要能按期交工,也是能很赚一笔的; 当初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急地一个回马枪就杀到了大庸市,冲着云天之巅开刀,而且那价格优越得烫手,原来都是冲着这个新项目来的; 用云天之巅这样鼎盛的消费场所赚取的资金,来彰显自己的经济实力,为拿到项目之前的各种消费活动省单,加上捐赠到博物馆的那套珍贵文物,拿到津村药业的承包项目,估计不会太难; 如果没有这次疫情,云天之巅的收入养活着津村药业的场地建设完全可以实现; 周滔的投资头脑极好,只是时机不对。” 苏洛川继续分析周滔的投资动向。 “爸爸,多行不义必自毙,太贪婪的人一般都会被自己的大胃口撑死的,你想想他做的这些,桩桩件件风险都很大,他怎么就一定会认为自己会从津村药业上赚钱翻身呢?” 苏迷凉想到周滔的强势和阴险,不寒而栗,这些大动作,在大庸市的商业界掀起滔天巨浪,如果爸爸没有辞职,将会在大庸市的商界举步维艰,四面楚歌。 “那天我和贝老板聊着,都以为是他绸缪的严谨,你怎么觉得桩桩件件风险都很大?”苏洛川听出苏迷凉话里有话。 苏迷凉笑了:“爸爸,你以为他捐赠的那套文物是为了买个好名声,给他打回大庸市做铺垫的?” “不是吗?” “不是,”苏迷凉摇摇头,“据我推测,周滔那套捐赠的文物不是他慷慨大方,而是走私失败,被逼上绝路才想得到的割肉保命的招数。” 苏洛川瞪眼:“走私文物?只听说他喜欢收藏购买,从来没有听过他卖文物呀?” “那么喜欢收藏的人,以他的悭吝程度,你觉得他是那样的慷慨的人么?” 苏迷凉反问。 苏洛川想了想,叹口气:“我也看过那章报道,虽然有点奇怪,但觉得他这人好名,说不定有这样的狠心,总归承包了津村药业的项目,他是会赚回来的。” “爸爸,不和你兜圈子了,他那套东西是通过郑初恋的爷爷联系捐赠的,郑恋初的爸爸现在就是咱们是博物馆的馆长,亲口说的,从他电话谈到要捐赠,到举行那个简短隆重的捐赠仪式,前后只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爸爸,你想想,周滔如果真的想要博取好名声,他会不及早造势,让这事情在大庸热闹上十多天么 ?那是多好的扬名机会? 他能放过,那么仓促,事后又没有人帮他炒作,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这些足以证明,这个捐赠是他的羞辱,也是大庸市政界的禁忌,没有逮捕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竟然是这样!捂得够严实的,贝老板都不知道,你是从郑初恋那里听来的?” “嗯,我看到那报道把周滔捧得极高,心情不好,郑初恋才悄悄告诉我的; 而且,你想想,周滔为什么出卖那么一套珍贵的文物呢?”苏迷凉问。 苏洛川道:“难道是为了支付购买贝老板的云天之巅的款子?” “有这个可能,他手头的钱一定不凑手,贝老板的云天之巅,加上跑下来津村药业的城建项目,单靠银行贷款,利息会吃了他; 而且,我听说,走私的事情,他应该是收了定金的,交不出东西,你说那赔偿金额会有多大? 所以,爸爸,别再担心这个卑鄙小人对你的伤害了,他跳腾不了多久!” 苏迷凉眼里充满嘲弄,周滔失势败落,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周滔咬过的人多了,称得上雁过拔毛,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前景不妙。” 苏洛川想到周滔依然心有余悸,此刻听到这些话,很为自己听了女儿的话,辞职跑出来开拓新天地庆幸,不然,那个人不定怎么给他使绊子。 “爸爸,有时间的话,你就去中关村转转,国内的网络和搜索引擎刚刚起步,步履维艰,但是互联网的作用越来越大,等看得到商机再介入,只怕投资大也难以分到一杯羹,还不如现在,趁着一个专业的搜索引擎公司太过弱小,你就注入资金,做他们的股东的好了; 我保证你这笔投资是最划算的。” 苏迷凉给老爸指出新的方向,毕竟做生意的人,如果能及早占据一些舆论宣传渠道,以后的产品宣传,会省去很多的投资。 “你比较看好哪个公司,爸爸注钱进去就好?” 苏洛川从那次大难之后,对女儿充满一种说不出的信赖,他也是经常上网的,在卫龙集团的一些国外的业务,也是通过网络渠道得到的,所以,他对网络在未来生活中的地位是坚信不疑。 苏迷凉递给爸爸一份资料,说道: “百度这个公司你听着可能会陌生,于1999年底在美国的硅谷成立,去年1月创始人李彦宏回国和徐勇在北京成 立全资子公司; 今年年初百度联盟成立,这个公司的前景极好,正在创业起步阶段,今年十月份,李彦宏被评为全国青年创业十大新锐人物之一; 现在国内互联网很不景气,你现在注入资金,帮着他们的公司上市,当然,你和他们交流之后,会有更多的认识,我的建议就是,你去和他们接触一下,交个朋友,能成为股东当然更好,这个商机可是比咱们投资收购药材之事,省力气得多,利润也更大。” “你了解这么多,不如约了他们,爸爸带你一起去长长见识?”苏洛川觉得自己对那一行所知不多,想到投资的数额一定不会小,觉得还是带着苏迷凉一起去毕竟好。 “我一个丫头片子,带着我去,显得不够慎重,爸爸,你很有魅力的,你不懂也没有什么,他们正在创业的初期,公司越早上市越好,正赶上股市现在的腾飞之势,你投入的钱很快就会翻很多倍的; 他们如果拒绝就只有一个原因,担心一个不专业的人员加入,会对公司的管理和发展方向产生阻挠,你只要表示自己不指手画脚就好。” 苏迷凉现在不想抛头露面,而且她一贯觉得生意场上都是男人的事情,她的年龄明摆着分量不够,再说有爸爸可以依靠,她干嘛自己去费那精力! “确实现在生意不好做,能够选择的余地太少,尤其是几个重要地区的市政府都下达命令,卡拉ok、酒吧等娱乐场所都暂时停业,贝老板入股的事情,拒绝了不够意思,不拒绝这生意场上的伙计又很难维持。” 苏洛川心里有些遗憾,他入狱的时候,贝家对苏迷凉和张菊有所照顾,他觉得磨不开颜面。 苏迷凉呵呵一笑,道:“这一行毕竟不是贝老板熟知的领域,他说说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决心来投资,他一直很熟悉高档休闲娱乐场所的经营,我觉得还是让他做老本行好了,现在他手里有资金,可以先让贝老板借着市场不景气,盘下点地方经营好了。” “这怎么行?虽然这谈生意、招待客人的娱乐场所都停业,市场缺口很大,可是即使政府开发了禁令,那些娱乐场所能够营业,顾客也害怕去那里玩染上传染病,这应该是贝老板最先考虑的问题。” 苏洛川连连摇头,这建议明显没有诚意。 “爸爸,建议他先经营高尔夫球场啊,高尔夫球场的环境自然是通风良好,不利于疾病传染。”苏迷凉不由笑了。 “高尔夫球场?这倒是 好主意,可是这里的地盘寸土寸金的,到哪里弄那么大面积的土地?”苏洛川有些纳闷。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要给他提个建议,让他手把子快点去做,现在形势严峻,高尔夫球场也没什么生意,等眼明的人回过神来,发现商机,哪里会有咱们的事儿? 现在深秋,贝老板谈妥当地方,动手建造估计到春节之后了,等明年四五月,球场的草皮自然能很快长好,届时刚好赶上趟,高尔夫球场成为北川人的新宠,到时候绝对生意兴隆。” 苏迷凉这么一说,苏洛川也觉得挺有道理,就说会和贝老板谈这件事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苏迷凉当然听从妈妈的话,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开始给顾昊写信,可是地址怎么写呢? 她联络了李冉,问顾昊的近况,李冉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顾昊出国治疗了,有什么好消息会及时给她联络的。 苏迷凉听顾昊被送出国,自然知道他家人一定是有了解决的方法,心情也不再那么忧虑了。 当真闷得慌,苏迷凉就又约了梅雪舞、贝宝莉、郑初恋、赵忆箩她们一起,找了萧条的娱乐区,开始她们曾经喜欢的酷跑极限训练。 几个人除了苏迷凉的学校管理太严格不能轻易请假或者偷偷溜出去之外,其他几个人的日子逍遥得很,闷得慌,等不到苏迷凉,她们有时候就会在晚上出去溜达一圈再回寝室。 有了减压的途径,日子过着就不再那么难熬了。 这个新年,全线戒严,北川市内所有的大学生,都是在学校过的新年。 日子紧张有序。 年后,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紧张的氛围,疫情也没有进一步的扩散,很多人渐渐也就不再那么谈非色变了。 要说这非典最大的作用,就是提高了老百姓的卫生意识,饭前起床都要测量体温,都成了习惯,口罩更是出门的必须品,到公共场合也不再拥挤,和别人保持适度的距离。 公交车竟然也松散了不少,想必非典时期,稍微有点经济能力的人,都开始忌讳公交车上的传染风险,私家车竟然出现销售高潮。 到了四月下旬,北川市的轿车销售额比去年同期增长了33,。市政府担心汽车牌照申请窗口人多拥挤,从而成为sars的传染源,就下达文件,决定从5月6日起暂停了新牌照的发放业务。 尽管如此,从5月6日到8日的三天里 ,冒着上不了拍照的风险,竟然也售出了3000辆轿车。 果然是非常时期,什么都有畸形发展的。 最让人喜悦的是贝宝莉家的高尔夫球场很快就对外营业了,时机果然刚刚好,球场内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实行会员制,对高级会员的身价和身体素质也有了很高的限制,体检必须在指定的医院做,过了严格的标准才被允许交付高昂的会员费; 这样高调苛刻的条件,反而让做生意的人生出强烈的信赖来,竞争力自然非同行能比,生意很是红火。 对苏迷凉她们来说,最实惠的当然是又多了一个玩耍的地方。 贝老板还说,等这球场的生意稳住了,娱乐市场已经回暖,配套的其他休息娱乐设施也将提上建造日程,重现云天之巅当年的神话。 这天正好是周末,在多风的北川市来说是罕见的风和日丽,贝宝莉约大家到高尔夫球场玩,什么兮兮地把她们带到爸爸办公室里。 路上让好脾气的赵忆箩留在楼梯拐角观察动静,让冷脸的郑初恋在楼梯口放哨,让梅雪舞在门外放哨,只带着苏迷凉往里溜。 梅雪舞站在门口,看着贝宝莉鬼鬼祟祟地拉上窗帘,关上房门,一副做贼的模样,不由对奉命关门的苏迷凉做了个鬼脸,死皮赖脸地从门缝了挤了进去,笑道:“贝宝莉,你这是做什么?要偷你爸的保险柜么?” 苏迷凉当即配合地做出一副垂涎之态:“里边有金条么?据说大老板的保险柜里都是有金条的,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贝宝莉瞥了她们一眼,坐到老板椅上,开了电脑:“瞧你们俩那没出息的模样,金条至于让你们的一副流口水的模样?比金条有意思多了,快点过来看啊!” 她神秘一笑,看看梅雪舞,有些含羞又兴奋地对她们俩招手。 苏迷凉和梅雪舞对视一眼,连忙凑过去,只见电脑页面上边是类似档案的表格。 梅雪舞指着问:“这是什么东东,倒回开头让我们看看什么文档名字,这样谁知道你让我们看什么!” 苏迷凉已经看到贝宝莉用鼠标一直往下拉到某个地方停住了,用手指着的那一个横档的文字材料,李冉?莫千然? 她很快明白贝宝莉的意思。 果然,贝宝莉得意地拿眼角瞥她们:“这是钻石级的会员材料,附带照片和基本信息,你们看看,李冉,莫千然,这两个单身男子到底有多帅。 ” 梅雪舞看到她点开了李冉的文档,只见网页打开,出现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相貌俊朗英武,和黄海冰长得很像,但是是单眼皮,目光冷峭幽深,气势逼人。 梅雪舞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长得俊,看看图片边的材料,还是单身军官哦,二十七岁,年龄是不是有点大了?等等,让我想想,呵呵,我怎么瞧着和贝宝莉手机存着的那张照片有点像?”说着手臂抱住贝宝莉肩膀,从她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对照。 一看果然相差不多,当即惊喜道:“宝宝,老实交代,这两个家伙是一个人么?什么时候你们勾搭上的?” 说着梅雪舞就伸手做出一个严刑逼供的手势。 ☆、092章 相看男 友 贝宝莉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一个欠扁的家伙!” “欠扁?呵呵,想起来了,这是那晚和你交手,把你打得灰头灰脸的那个?” 难怪梅雪舞能这么快想起来并对号入座,根本原因就是从那晚被重创之后,贝宝莉所有的训练动力和攻击目标靶子上都是用这个男人的图像来标注的。 苏迷凉瞧着贝宝莉忽然灿烂起来的眉目,心里咯噔一下,这莫不是因恨生爱的开端?原以为自己和顾昊断了联系,那贝宝莉和李冉再碰面的几率根本不存在,现在看来,这机会不是来了么? 梅雪舞倒是不解地瞪圆了眼睛滴溜溜打量贝宝莉,出声揶揄道: “瞧瞧你那表情和兴奋劲儿,怎么看仇人和看到心上人都差不多,这咬牙切齿里分明有着甜蜜蜜火辣辣的意味。” “宝宝现在心里的滋味估计很复杂哪。”苏迷凉也笑道。 “哈哈哈——随便什么滋味,总之现在真是应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俗话,风水轮流转,这小子竟然有转到姑奶奶手里的一天。” 贝宝莉仰头大笑三声,抒发她心底的畅快。 苏迷凉和梅雪舞低头瞧瞧李冉的照片,觉得这厮笑得好像太早了点。 “宝宝,话说你不会忘记那晚他的身手吧?再说这也不是大庸市,你胡来恐怕会踢到铁板。” 梅雪舞到底看得通透些,提醒她不要一个冲动毁了她老子辛苦开创的新局面。 “我当然会好好谋划一下,突然发现他们今天的预约太兴奋了,让你们先分享一下,冲动是魔鬼,我知道的。”贝宝莉笑嘻嘻地打量李冉的照片。 苏迷凉却探手关了页面,往下翻到莫千然的档案上。 她很好奇这个妖孽男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身上脂粉味太浓,她本能地好奇他在顾昊的朋友圈里扮演什么位置。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亮,屏幕上的图片竟然是一个美貌抢眼极富攻击力的男子,只见莫千然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小立领的白衬衣领口是朵漂亮张扬的黑色蝴蝶结,这也算是正装了,偏偏他就能穿出明星范儿来。 “这男人极品,长着明星脸,曝光率很低,估计不会是娱乐圈的!” 梅雪舞瞪圆了眼睛,觉得这男人的气场极足,她对娱乐界一贯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能入了这里的会员自然身价不同凡响,非富即贵,当即就朝贝宝莉问,“这个你认识不?” “怎么了,瞧到漂亮的就心里开出花来了,嘿嘿!” 苏迷凉很少看到梅雪舞对男子出声赞叹,想来莫千然的这身皮相确实太冲击人的视觉感官了。 梅雪舞连害羞一下都不曾,大大方方地说道:“这男人的笑模样,一下就击中我的心脏了,姐就看上了,咋咧?贝宝莉,你认识不?” “这两个男人今天一起预约的,不认识,不过你想认识也没什么难的——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看看这家伙穿得风骚妖冶,和李冉那模样一比,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是——” 贝宝莉打量莫千然,也觉得惊艳异常,咂咂嘴还是对两个人猥琐一笑,“不会是一对儿吧!” 梅雪舞咧咧嘴,不敢苟同她的恶趣味,把视线移到一边的:“莫千然,高级金牌策划师,未婚——呵呵,这点信息就够了。” 苏迷凉也看到莫千然的职业了,高级金牌策划师?这是做什么的? 她这边沉吟间,外边传来了信号。 贝宝莉连忙抬手关了电脑页面,翻到其他的网页浏览,对她们俩摆摆手:“坐沙发上喝水,悠闲点。” 梅雪舞和苏迷凉哪里愿意掩护她,都笑嘻嘻地朝门口走,安慰她不要做贼心虚。 贝宝莉磨牙,很快她就听到爸爸和朋友的招呼声,当即就抬手把文档页面和刚刚浏览的页面一切都关上了,这才伸了个懒腰,针对上走进来的贝老板。 “你又在我的电脑上胡闹什么?”贝老板看到女儿坐在电脑桌前,吓了一跳,不久前这电脑才被女儿折腾得崩了盘,他刚刚弄好没多久。 “我就差一个小资料而已,好了,我弄完了,没事,这回我保证没有在网路上乱逛,不耽误你的工作了。”贝宝莉说完让座。 贝老板坐到桌子前,开了抽屉翻找其他东西,没有多说话。 “爸爸,我给你倒茶,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贝宝莉给爸爸冲了杯茶,恭敬地放到了老板桌左边一角。 “还有事?”贝老板一看女儿过于乖巧,他的心里就会犯嘀咕,毕竟贝宝莉这丫头大大咧咧惯了的。 “嘿嘿,爸爸,今天有两个客人,是凉凉的熟人,她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我们几个做球童帮着招呼一下?” 贝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哪两个客人?” 贝宝莉差点张口就说,忽然想到这样的信息是她不该知道的, 当即就说:“我也不确定,就是苏迷凉告诉我说他们上午过来玩,有这个打算的。” “只要你们不觉得委屈,反正刚开业的培训,你们也都参与过,真想自己招呼,就去贵宾室外边等着。”贝老板稍微沉吟一下就同意了,他对女儿的朋友们无比信任。 “好,我们这就过去等。”贝宝莉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她们到前台查了预约单,知道李冉和莫千然到两点半过来,当即贝宝莉就催促大家换衣服,郑初恋和赵忆箩明确表示她们俩没有兴趣,对扮演服务员接近她们喜欢的男人的方法表示鄙视。 郑初恋的理由很简单:“你们这么做是自降姿态,被人家轻视的话,以后你们想扳回第一印象可就难了。” “我不怕!”贝宝莉摩拳擦掌。 梅雪舞有一丝犹豫,贝宝莉无所谓,因为这上千亩的球场就是她家的,她的身价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当做大小姐体验生活;但是自己就不行了,相貌出众的球童,被客人趁机玩笑揩油,简直是自取其辱。 苏迷凉看在眼里,知道莫千然那家伙也是个鼻孔朝天的傲慢性子,觉得郑初恋的话有道理,于是就说: “想要接近他们的方法有无数条,这个扮演球童的法子逊毙了,不如你和她们俩一起在打高尔夫球就好,我和宝宝一起做球童招待他们,帮你们制造机会。” 贝宝莉大笑鼓掌道:“我正有些担忧舞儿的相貌太招眼,惹麻烦可不好,这方法好极。” 于是众人分头准备。 贝宝莉和苏迷凉一起做了球童,不露痕迹地招待李冉和莫千然。 倒是两人看到她都愣了,李冉率先对她点头,看看她身边站着的贝宝莉,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显然上一次挨打的事情,他们俩都记忆犹新,当时出口挑衅的家伙就是贝宝莉。 不过男人么,还是有点气量的,李冉只是很客气地朝苏迷凉问: “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苏迷凉莞尔道:“这里的生意太好,员工忙不过来,偶尔我们都会过来客串一把,今儿真巧,竟然就遇上了。” “是有点巧。”李冉虽然看到她有些笑模样,当是话不多。 “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朋友,他现在怎么样?”苏迷凉悄声问。 “他?”李冉可能在想什么事儿,没有回过神,好像不解她话里问谁。 “ 啧啧,虽然不打不相识,可毕竟大家都是熟人了,怎么见着面,连冲我们问声好都不曾,就直奔主题,问他了,一点都没有打听消息的诚意。” 莫千然大声笑着逗趣,他显然也从李冉那里听过苏迷凉对顾昊的感情,很自来熟地和她打趣。 苏迷凉倒也没有意外,可能是面对两个养眼的男子,还都是顾昊的朋友,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就不急不慢地说: “二位这模样,意气风发的,不用问也知道过得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他,咱们也没有认识的缘分,不打不相识也算机缘,也是我长时间没有得到过消息,一时看到你们高兴得忘了礼数,这样吧,我让身边这个小美人代替我们那次冒犯你们的所有人,捧茶谢罪,一茶抿恩仇,可行么?” 李冉听她这么说,和莫千然对视而笑,点头,打算坐下聊几句,给以后见到顾昊积累点吊他胃口的素材。 两人转身到一侧角落供客人临时休息的雅座坐下,李冉对苏迷凉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也不清楚他的近况,不过,没有坏消息,就等于是好消息了。” 这话乍然一听没什么信息,但苏迷凉回过神就松了口气,展颜一笑:“说的是,说的是!”说着就在他们俩对面的位置上坐了。 贝宝莉自然在看清这个雅座的方向之后,就殷勤地去端了茶水过来,挨个放到莫千然和苏迷凉面前,到李冉时,她竟然用很罕见的羞涩模样,腼腆地笑了笑,脸泛桃色地对李冉笑: “刚刚凉凉忘了介绍,我叫贝宝莉。” 苏迷凉瞧着她从没有见过的羞涩拘谨,汗滴滴地很想遁地捂脸,告诉李冉,这傻妞儿不是她朋友。 苏迷凉低头窃笑,这丫头果然是动心了,李冉身边这耀眼的万人迷她都顾不上扫一眼,意外接到莫千然有些怅然疑惑旋即就变得粲然有趣的目光,她不由为贝宝莉担心,这样直扑目标而去,毫不掩饰,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再看李冉的态度。 李冉“哦”了一声,显然没有意识到贝宝莉会和自己说话,礼貌地点头:“哦,这名字好记。” 贝宝莉对他粲然一笑,特意把茶递到了他的手里。 李冉再次愣了一下,接过来道谢,总觉的这女孩子怪怪的有点面熟,这一会儿工夫,才记起来她就是那天自己带着莫千然去找苏迷凉打架的时候,带头堵着他们出手的那个女孩子。 莫千 然和李冉关系熟悉,对今天这种情形很不适应,惯常的画面是他一个人收到惊艳和崇拜,那家伙一直都是冰山一样的背景墙,怎么今儿自己这么招人的笑脸,竟然得了冷淡? 这点意外反而让他很认真地瞥了眼贝宝莉,又去看远处一众冲着他偷看或者窃窃私语的女孩子,还别说,这个叫贝什么的女孩子真有点特别,起码没有因为美色乱了阵脚,想必这厚此薄彼的态度是有缘故的。 他没有认出贝宝莉,估计关键是因为他那天的心思都在另一个美人梅雪舞的身上。 莫千然觉得这丫头还不错,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李冉,对他意味深长地眯了丹凤眼笑。 李冉看莫千然的视线,哪里会不知道这孔雀男的龌龊心思,当即也不搭理他。 没想到莫千然的视线扫过贝宝莉那羞红的小脸,忽然说道:“这时间外边的天有点热,不如咱们玩一会儿双升吧?” “双升?好啊好啊,我学会时间不长,一提我这牌瘾就发作了!”贝宝莉听到莫千然的提议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顿时拍手爽朗地称好。 这模样,不仅苏迷凉瞪大了眼睛,连李冉都险些喷出口里刚刚抿着的一口茶,愣愣地抬眼瞧她,刚刚还是一副羞涩娇怯之态,一转眼就这样性情外露,这反差也太大了。 贝宝莉接收到苏迷凉警告的视线,马上发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就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点头,然后一溜风一样刮出了雅座,去拿纸牌去了。 那边莫千然得意地朝李冉挑眉,那眼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苏迷凉觉得莫千然这家伙蔫坏蔫坏的,对付女人的段数绝对不低,不动声色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贝宝莉原形毕露。 她不想让李冉对贝宝莉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就随意道:“贝宝莉这丫头最是爽朗热情的,今儿估计是被你们这俩帅气的家伙给镇住了气场,变得羞怯起来,束手束脚的,她现在一定很开心莫先生能为她解围,这样爽快地露出本性,省得她再憋屈着。” “呵呵,君子能成人之美,这是我的美德之一。”莫千然笑得意味深长,对着李冉斜斜眼。 “这成人之美用得不恰当吧?”苏迷凉挑刺。 “怎么不恰当了,那丫头对李冉的模样,春心萌动,你别说你没看出来。”莫千然一针见血的话,可怜李冉躺着再中枪,茶水又呛住了喉咙。 他挑眉抢白莫千然:“别胡说,那么小一丫头 ,嘴巴积点德好了,没看到人家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和你一样,刚认识。” “嘻——那人家怎么不冲着我介绍名字?没有缘故,第一次见面能隔着我巴巴地去瞧你?”莫千然笑着揭穿真相。 苏迷凉看李冉装糊涂,索性道:“李冉,确实是你的份儿比他的深,因为你和她交手了两次,莫先生和他交手了一次,这样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上次碰面,我们五对二能打个平手。” 李冉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莫千然和苏迷凉都问。 “我明白她们家的练功房内为什么靶子的图片那么像我,原来是记仇来着。” 李冉说着瞅了贝宝莉。 贝宝莉心虚地咧咧嘴,低头拆开两桌扑克牌,手法灵活地把牌打乱,熟练得好像牌场好手。 一会儿梅雪舞就过来了,苏迷凉马上给她让了位置,让她和莫千然对面一班开打。 莫千然看到梅雪舞进来,眼神扫过去,梅雪舞笑嘻嘻地接了苏迷凉手里的牌坐在莫千然的对面。 苏迷凉介绍了梅雪舞的名字,解释说自己打牌水平臭,担心扫了大家的心。 于是梅雪舞和莫千然一班,李冉和贝宝莉一班,开始打牌,苏迷凉坐在茶几边,漫不经心地给他们冲茶续茶。 莫千然摸牌的动作不紧不慢,随便地和他们说这话,但是苏迷凉站起给他续茶的时候,看到他手里的牌整理得非常整齐,间距几乎是相等的,而且保持着对称的漂亮弧度,他的坐姿很随意,看不出这个人竟然对细节如此挑剔,连玩牌都一丝不苟。 这样认真挑剔的家伙,和梅雪舞倒是有得一拼。 倒是李冉,坐姿规矩,好像习惯如此,显出不同于莫千然的教养,他的牌整理得很随意,记忆力极好,一把牌合拢,该出那张牌用手指一拨,就能准确地抽出来,他的表情不急不躁,看不出投入感,但是他分明打得很认真。 苏迷凉叹口气,这个李冉,貌似好接近的,其实和人隔着无形的距离,而且这距离拉紧与疏远,只掌控在他的手里,她隐隐有点为贝宝莉叹息了。 ☆、093章 好 兆头 “你看什么?”李冉觉得这苏迷凉确实很与众不同,喊来朋友替自己打牌,然后乐呵呵地毫不掩饰地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任是他这样冷感的人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她的视线,那莫千然倒是沉得住气。 苏迷凉勾了唇:“赏风赏月赏美人,这是由来已久的风雅趣事,难得今天这么巧,这样瞧着你们打牌,也是一桩难得的机缘幸运,你们说对么?”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喜欢看漂亮的东西,包括人,一对一对的尤其好,比如面前的这两对,都是冷热搭配的互补类型,发展下去绝对健康,还有利于下一代的基因,当然这样脱线的话,估计会被四个人痛扁,她只好权衡之后,随口说了应景的话。 李冉和莫千然是第一次被女人毫不避讳地当着面称为美人,只觉得这女人胆子够肥的,偏偏又不明着点破,他们也不好反唇相讥,不由相视而嘻。 贝宝莉自从被莫千然诈出了本性,也懒得再掩饰,当即就接了苏迷凉的话: “呵呵,说起来,这里就我的成绩差了,高考成绩刚过三本线,这大学上得很悬乎,李冉同志,你是不是属于科班出身的矢志献身祖国的那种人?” 快言快语一贯是贝宝莉的性子,难得那个印在大脑里的家伙就坐在面前,她沉不住气当然率先出击。 李冉慢悠悠地抽出一张牌,放到了茶几上:“不算是,我一直都有些分裂,弄不懂自己到底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医生,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贝宝莉马上就不说话了,这是拐着弯在显摆自己的高智商高学历么? 女孩子们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偏偏那脸色冷然当然,说得是再认真不过。 苏迷凉大概知道这家伙的性子和本事,不觉得他张扬,但是贝宝莉和梅雪舞显然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 “呵呵,李冉,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点随意一些、八卦一些的话题吧。”苏迷凉不想冷场,就连忙出声救场。 “八卦?明星娱乐圈的事情么?”李冉很认真地问。 这问题让女人们有些傻眼,这什么意思,表示鄙视么? “八卦的祖师爷坐在这里,你让我和你们聊什么八卦,我是圈外人,没有发言权。”李冉的话淡然中透着幽默。 “八卦的祖师爷?”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顺着他的眼角瞅到了莫千然的身上。 莫千然笑得烟视媚行的 :“姑娘们终于舍得把视线移到我这里了?不过你们可能会失望的,我不是八卦的祖师爷,我只是一个策划师而已。” “策划师?策划什么?”梅雪舞来了兴致。 “很杂的,说个和你们距离近一些的,比如电视台搞个新花样开个新栏目什么的。”莫千然大致介绍。 “这么高端?选秀之类的节目,是不是属于你管的类型?”苏迷凉眯眼道,她努力地揣测莫千然的影响力。 “我管策划,不做评委。”莫千然看她们的双眼亮晶晶的,就出声解释。 “策划的活动效果如果想要发挥到最好,担任评委的人员名单一般都尊重策划的推荐。”苏迷凉揶揄他,觉得这人很滑头。 “我听说你接了一个卫视栏目,打算策划男人选秀的事儿,有吗?”李冉忽然出声。 “你不是从来都不八卦的么,怎么也听到这事儿了?”莫千然挑眉。 “太不靠谱了,我才想问你的。”李冉解释。 莫千然看看他,旋即舒口气颔首:“这是他们的要求,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贝宝莉笑道:“岂止是有点不靠谱,简直是找骂。” 梅雪舞和苏迷凉都点头。 梅雪舞看贝宝莉没有接口的意思,就说道:“一般选秀选女人,男女都会很有兴趣,如果选男人,至少已经剔除了一半有能耐投资的男人了,女人有勇气在公众场合捧男角的,毕竟是少数,从效益上开绝对是不划算的; 要我说,选秀的除了一般的审美标准之外,应该让脱颖而出的人多样化。” 苏迷凉补充说:“让我说,选秀就要普及到草根阶层,如果能降低点门槛,把民间的一些好手能人都给搜罗出来,估计就不必要担心收视率了。” “草根阶层——草根阶层——这个视角很好,梅女士说的多样化如何理解?”莫千然小声念了两句,肯定地点头,转而问梅雪舞。 “组合搭配的好搭档、民族风味的歌手、和林青霞那样的宜男宜女的中性美、男生女腔的歌手,等等等等,我觉得要新要杂,才可能吸引不同类型的观众。” 梅雪舞显然对娱乐界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这次莫千然听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是隐隐有这个念头,可是这么寥寥数语的交流,竟然就得了灵感来,这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大家说说笑笑地玩了一会儿 牌,梅雪舞借口要去上课,提前离开了。 于是莫千然和李冉也都丢了牌,打算去外边打球。 贝宝莉发觉李冉的冷淡,有些气馁,犹豫片刻,就给苏迷凉丢了一个脸色,苏迷凉会意点头,于是她就又喊了两个专业的球童过来照顾他们。 苏迷凉和贝宝莉勾肩搭背地走了,莫千然扫了眼她们的背影,对李冉说:“你这家伙太冷了,那么热情的火焰生生地被你给熄灭了,你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李冉也抬眼瞅了贝宝莉,对莫千然说:“你是脑袋抽了么?明明把我当做敌手看,我现在明白了上次交手她干嘛下手那么狠,原来是那次被我修理恼火了,报仇来着,谁和你一样,多情种子。” 不过说着他忽然想到了和苏迷凉有关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避开莫千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苏迷凉看是李冉的号码,想到刚刚离开,他又打电话过来就有些意外,还以为是有关的顾昊的,没想到接了就听他说了一句话: “苏迷凉,和你说一件事,那个周滔跳楼自杀了!” “什么?”苏迷凉因为惊讶扬起了声音,周滔自杀?这怎么可能? “他接连几笔投资都做得太大,买了贝家的云天之巅,听说本意是想要用休闲娱乐场所赚到的钱养着盖津村药业厂子的银行贷款利息,谁知道津村药业的第一批资金到位之后,国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津村已经明确地撤资了,他投入的成本也打了水漂; 可他当初要出手的那套文物,走的是国外文物展览的幌子,签署的文件条约赔款金额有点高,他又是私下里收了买家的预付款的,拿不出东西,自然要按约定加倍赔偿; 估计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跳楼了。” “谢谢!”苏迷凉听着冷感的李冉说这么长一通话,自然知道他可能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负罪感,就出声道了谢。 “胡说什么,这和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是他自己没有金刚钻,非要非分地揽那么多的瓷器活,他这人心太狠,得罪的人多了,差不多每一个和他交易过的人都被他咬下过肉,和你说一声是避免你从别处听了这个消息多想。” “嗯,明白!” 苏迷凉听着那边挂了电话,心底涌出一点点放松来,那个人竟然死了么? 虽然为一个生命的消失而喜悦不够厚道,可是,周滔那样的人活着,就如同一条随时都会嗜人的 毒蛇一样,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苏家发动突然的攻击,和提心吊胆地担忧着相比,她更开心他死这个事实。 只是不知道周金宇那个纨绔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想一下,好像是当年她的身世开始调转到周金宇的身上一样。 她有些黯然,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现在对她应该还没有生出前世那么恶毒的心思,被她先下手为强,逼到了凄惨的境地。 她摇摇头甩去心里怪异的念头,怎么对他竟然就起了恻隐之心呢?撇去上一世的宿怨不提,重生后他针对她做的事情,有一件做成她就会被毁得万劫不复。 怜悯心不能用在狼身上。 这次见面之后,大家都没有再聚到一起过,莫千然倒是策划了一个挖掘草根阶层的低门槛选秀栏目,叫新光大道星之门,很快就席卷全国,在非典之后的冷寂里一下子轰然而出,收视爆棚,捧出来一系列从底层挖掘出来的明星。 梅雪舞就在此列,当然除了梅雪舞的功底长相之外,他们那次见面的缘分作用不小。 梅雪舞成了名人之后,照样上自己的学,比以前更加的刻苦,倒是后来借着曝光过的小名气,盘下来了一个酒吧,闲来培养爱好,也供姐妹们消遣,同时笼络来北川市闯荡的新人,培养立足娱乐圈的人脉。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苏迷凉因为是活过一次的人,可以享有的赚钱信息自然就多,对金钱看得也淡了一些,经常支持苏洛川捐款做善事,渐渐苏洛川就在北川市的商业圈声名鹊起。 大庸市的官员来这里办事,他都会很殷勤地招待,加上本身他在大庸的名声就很好,很多官员都念叨他当初在卫龙集团做事时候,给大庸的经济带来的光辉岁月。 后来卫龙集团衰落,津村药业又撤了资,大庸的经济萧条一片,麦文子亲自过来请他回去,许了他主抓商业的副市长的职务,苏洛川本身想婉言拒绝,可是想到当年绝境中麦文子伸出援手,还慷慨地让他官复原职,他后来辞职也没有知会人家,心里亏欠不已。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力救他的人是顾昊,以为是麦文子。 那个职位曾经是他连做梦都不曾想到的职位,他有些动摇,试问,这世间男子,谁不曾梦想过安坐庙堂之上,手握权柄,造福一方百姓? 苏洛川考虑良久,才决定和妻女商量。 苏 迷凉赞成他从政,觉得他的能力如果从政,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做更多的好事,可是从政之后,就不能再经商了。 几经商量,苏洛川把名下的资产都转移到了妻女的名下,回大庸市接任了新职务。 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津村药业的半拉子工程收归政府,建造完成,把北川市做成一个极好的中药材基地。 卫龙集团适度转型,抛弃了重度污染的纺织业,利用北湾丰厚的水利资源,把这里建成了一个水电站,水电工程下边的拦河坝附近,建造了适合民众娱乐的水上乐园,外围不适合耕种草药的地方,都开始遍地种植杜鹃花,把这里培养成可以入画的景点。 两年之后,麦文子升职调入北川市,苏洛川就从副市长一跃成为市长,不久,有成为政协委员,仕途一帆风顺。 苏迷凉在北川市购买了别墅,支持妈妈盘下了一个证券投资交易公司,张菊也忙得不亦乐乎。 这边苏家的日子顺风顺水的,那把顾家也有了好消息。 随着顾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用了研制出的特效药物,近期瞧着有痊愈的征兆,可毕竟病的时间太久了,身体不过是不再有高烧症状,后遗症还是需要治疗消除的。 这么久顾昊的头脑里唯一没有淡去的就是苏迷凉的模样。 所以,自从听医生允许他回国疗养,顾昊的心里就充斥着满满的激动和隐隐的期待。 这么久不见,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手边有着苏迷凉事无巨细的材料,看她的材料是他每天清醒时候做的最有趣的事情,比如她每天吃了什么饭,见了什么人,他都清楚,可是,这只是文字,不是他那个古灵精怪、乖巧迷人的可人儿! 他想她,想得太狠,好像骨头缝都是痛的,对了,他因为非典留下的后遗症,骨头缝会经常痛到,这是他抓紧清醒的时间锻炼,积极配合治疗,在无数次反反复复的高烧低烧中徘徊、挣扎,才得到的重新恢复正常生活的机会,和那么多牺牲的战友相比,他很幸运。 ☆、094章 第一次亲口约她第 苏迷凉这个名字,在大学的校园里绝对如雷贯耳,可是见过她本人的很少,除了同班同学之外,她很少参加学校的集会活动。 尤其是由她策划的大学生心理辅导专线开通之后,她就很少在学校露面。 这个专线,很快就发展成为全国大学生结盟的心理热线,汇总大学生日常生活的各种问题,在各大院校的心理学专业进展得轰轰烈烈。 很多专业类型的深度辅导,都研究出了可行的操作方案,比如就业之前的心理调适,消除阻碍大学生融入社会的常见观念认识,研究课题十分贴近生活。 于此同时,针对不同的问题,分块研究,最终经过国内各大院校有影响力的导师聚会研讨,把问题分类汇总出版,为提高大学生的心理承受力做出很大的贡献。 这些很庞杂的环节,她都有参与落实。 苏迷凉当然也会借助学校的公务谋取私利,获取出入校门的自由,教官也不太管她,因为格斗体能之类的训练,从她达标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 其他的专业课老师也不介意她来没来,因为每科功课结业考试的时候,她的文化课成绩常常位居榜首,连她的导师都觉得无法理解她的才华。 说起她的身手相貌,学校流传过一个段子。 她刚刚入学时,有个年轻的教官,看她相貌甜美可人、体态纤瘦娇弱,训练对打的时候,就特地挑了她做自己的对手,向同学们解析动作要领。 她对动作的领悟力,当时就震惊了教官,后来一旦上课,都直接喊她和自己对打做示范。 苏迷凉十分不喜欢被人瞩目的感觉,做过两次后,就开始委婉地拒绝,教官当场发飙,吓得学生噤若寒蝉。 苏迷凉沉默不语转身离开,教官羞恼地追过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停下,反而被她猝不及防地抓了手腕,躬身给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满堂哗然,而她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再也不愿意在格斗课上露面。 不久那个教官调走了。 后来又来了一个教官,一定是听过她的传闻,本着立威的目的,通知考核检测,不到就不准毕业,于是苏迷凉又来了几次。 徒手、格斗、拼刺……一样样地过,没有一样拉下的。 新教官最后说:“你们要是科科训练成绩都超过苏迷凉,我这课可以不上。” 至于跃跃欲试地想要追她的那些男生,差不多 都被夏谨年挡住了。 苏迷凉最简单的话就是——约会?行,找夏谨年排队,通过武力考核,再讨论心理学专业的文考,我的男朋友文武双全比得过我才行。 于是夏谨年差不多快被忙死了,侥幸通过的个别男生,最后都死在苏迷凉对专业课问题的刁难上或者五朵金花惨无人道的狙击上。 于是,大学上了三年,她仍然是单身。 夏谨年呢?苏迷凉倒是经常和他切磋身手,从来没有对苏迷凉说过让他转正做男朋友之类的话,帮她挡桃花,做得义无反顾,后来竟然连言语上的暧昧都自觉地咽下去了,反倒对她尊敬有加,作为好朋友护着。 这理由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苏迷凉帮他找到了失散三年的亲弟弟夏瑾玉。 当初夏瑾玉在苏迷凉的推荐下,从西武市那个美容院里学会了专业的化妆技术,后来到北川市闯荡,技艺和扮相已经进步了不少,后来他听说梅雪舞对新人的赏识和扶持,就进入梅雪舞的酒吧里暂住卖唱。 男生女相加上唱腔优美,夏瑾玉很快就有了小名气。 后来梅雪舞炫耀他的特别之处,就带朋友们过来听,夏瑾玉于是再次遇到了苏迷凉。 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加上三年的奔波流离,他虽然年龄小,但也看透人情冷暖,对苏迷凉当初毫无条件地支持和帮助他,更觉难得和珍惜。 加上嘴巴甜,只要苏迷凉到酒吧,他就会姐姐姐姐地喊着,端菜倒水,殷勤陪护,引得苏迷凉不由更对他关心,一行人的细心点拨,后来梅雪舞就找了莫千然让他参加了新光大道星之门的比赛。 不化妆的夏瑾玉和夏谨年还是很像的,苏迷凉其实老早就知道他们是兄弟俩了,问题是她看夏瑾玉一直躲着家人的寻找,就从来不曾多嘴。 后来,夏瑾玉过关斩将,竟然问鼎冠军,在最后一轮的决赛时,苏迷凉才拉了夏谨年助阵。 当确认失踪多年的亲弟弟有了消息,还不是坏消息,夏谨年的激动和欣慰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后来夏谨年问苏迷凉什么时候知道他弟弟的事情,苏迷凉只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你在龙岩山的马场出现的时候,我回去问了贝宝莉她们,才知道你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其实当时他就在距离你不到二十公里的市中心的美容中心做店员。” 夏谨年气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别忘了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苏迷凉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沉默了。 夏谨年没有接口,他至今想起那个强悍铁血的男人,都心有余悸,当然他也没有问苏迷凉如今和那个人的关系如何,他可能觉得苏迷凉家那么大的变化显然都和那个人的支持分不开。 “当然,他不愿见你们,我说了你也找不到的,他为京剧痴迷,非得逼着他上学走父母安排的路,有什么意思,这样不是挺好么?” 苏迷凉知道夏瑾玉成年之后会出名,但是从来不曾想到这一世,他竟然这么快就闯出名堂,当初2012年他曾经登上了春晚,那么这一世会提前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她和顾昊,上一世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这一世他竟然和自己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命运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样的归宿呢? 顾昊此刻已经回国,本身家里安排他在龙岩山的宅院里修养,那里环境幽静,可是他心心念念地想着苏迷凉,执意回到了北川市。 他的归来,无论是住在哪里,都不可避免地有很多的人情出现,亲人朋友、发小战友,知道他活着回来的人都赶过来问候。 一天两天都这样忙碌过去了,虽然顾昊的精神很好,可身体却无法和精神匹配。 李冉作为他最信赖的朋友和部下,自然知道他心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好容易清净下来的时候,李冉就问他,是不是通知苏迷凉,让她过来看看他。 顾昊犹豫不决:“一晃过去了两年,当初不确定会有这一天,所以我一直都克制着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如今突然回来,我觉得她一定会生我的气,再让你通知,她不定会多气愤。” 李冉自从遭遇贝宝莉的死缠烂打之后,性格竟然开朗了很多,要是搁在以往,他绝对是沉默不语的,但是现在,他爽朗一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昊: “用我的手机拨打号码,你来说话,这样成不?” 顾昊摇摇头:“用我的新号码,我自己来。” 李冉瞧着他慎重成这副模样,不由轻笑:“你的老号码当初已经停用了,新号码她不知道,陌生号她肯定是不会接的,你以为她现在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是个悠闲的无所事事的学生么?” “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她有感应的。”顾昊想到苏迷凉,面上就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李冉收了自己的手机,坐到沙发上喝茶。 顾昊对他摆摆手:“我打电话,你都不先回避一下?” 李冉老神在在地抿口茶:“这就赶人走了?急什么,她接之后,你摆摆手,我二话不说就滚出去,谁稀罕听你电话。” 顾昊哼了一声,开始拨打那串早就烂熟于胸的号码,听到长长的滴——滴——的接通声,他就觉得喉头干涩,激动得心脏砰砰狂跳,一再让自己镇定,耐心等着。 可是滴滴滴一直持续了九声,然后手机自动转成了电脑操控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顾昊瞧向李冉:“她的手机号码是xxx么?” 李冉茫然地摇摇头,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不会吧,我记得清清楚楚,是这个号的。”顾昊有些困惑。 李冉不厚道地噗嗤一笑,拿出手机翻到苏迷凉的号码,念了一遍。 顾昊点头:“是这个号,她没接,我再打一次。” 李冉漆黑如墨的眸子湛湛地看着变得面目白皙儒雅的顾昊。 他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变化了很多,首先是,他曾经暴躁的性子温和了很多,刚刚陪着他见客,他再没有当初的不耐应酬和敷衍了事,而是微笑得体,应对有礼;再就是他对苏迷凉的态度比预想的还要在意。 那串手机号码估计在他的头脑里一定过了上千遍,他曾经无数次地纠结于拨打的念头,不知道此刻的心有多忐忑。 顾昊又拨了一遍,和刚才一样,仍然没有人接听。 “估计是她不接陌生号,你用的我的吧?”李冉把手机递过去。 顾昊端坐着沉吟半晌:“不了,我就用这个号,以后每天给她打两次,她什么时候接了,我再去看她好了,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 或许是看出李冉面上的不可思议,他解释道: “李冉,你可能看着我这样,会觉得我很矫情,搁到以前,别说让你打电话通知她了,即便她不愿意见我,咱们带人过去把她绑过来的事儿,也都曾做过; 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对曾经做过的那些冒犯她的行为有多懊悔么? 轻慢她是因为我没有真正把她放在心里,我没有看清她的心有多真多纯; 一个人经历过生死炼狱,才会明白,什么东西是最珍贵的; 那段时间非典正穷凶极恶,她的心里一定充满着畏惧,你说要通知她 ,我没有阻拦,因为我当时在想,她知道我在重症隔离区,是一定不会过去看我的,说了她也不会去,想到可以断了我的念想,于是我就任由你打电话通知她。 你把那段电话录音给我听,我当时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因为我看到她的一瞬间,第一感觉是你一定是苦苦地哀求她才过来的。 后来听了你的录音,我就为她听到我病了之后的担忧,毫不犹豫地说着过去看我的语态感动;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那样了,我可能会用手中的权力去保证她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我会过去看她么?我会去亲手喂她吃饭陪她度过最难熬的时光么? 我想来想去,即便会去看她一次,我也不可能做到她对我那种真诚的程度。 她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有勇气进入那里陪着我过了整整六天,那六天,是我活得最真实幸福的六天,虽然连肌肤相亲都不能做到,可是我却感受到比以往和她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满足和幸福; 她笨手笨脚地给我做稀面糊糊,第一次还做糊了,可是,我却觉得那汤比我吃过的所有食物都暖胃; 昏迷的时候,她帮我擦身体去热,不知道每天过多少次,只知道我醒来后那些地方都有些酸痛难挡; 她帮我活动手脚筋骨,督促我站起锻炼,只要面对我,她都是笑着的,那眼睛里灿灿的亮光,充满希望,让我觉得我不是感染了瘟疫,倒像是患了重感冒; 她唯一的一次发怒,真的吓到我了,为了让我抵制住呕吐的欲望,她竟然摘了口罩站在我面前,还要继续摘下手套,她站在我面前俯身帮我揉着翻腾的胃,让我真的要吐就吐到她的头上好了; 就算憋死我也舍不得让她感染,她竟然就用这样的法子帮我抵着呕吐,最后让我的胃一点点地恢复了功能; 她虽然卑微渺小,可是她做的事情确实是我这个大男人都做不到的,那天她走的时候,我是站在窗口看着的,她说会等着我出来,问我一个字,要不要她等,可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而且当时我被呕吐折磨着,连张口都做不到; 她一定恨死我了,让她走提前一点消息都不曾给她透露,就那么生生地赶她走了; 后来,无数次的昏迷和清醒之间徘徊抗争,我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好起来,有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在等着我,出去后我一定要敬她爱她,把欠着她的都给补偿了。” 苏 迷凉照顾顾昊的事情,有的李冉听说过,有的他没有听说过,不过这番话从顾昊的口中说出,那味道就截然不同了。 李冉悄然动容:“唉,苏迷凉确实是个特别的,身上的正能量超多,瞧瞧她身边亲近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春风得意的,尤其是那些女孩子,都是超难对付。” “你想说的是,贝宝莉那女孩子,用死缠烂打的招数把我们这位冷面李公子的心给抢走了,对么?”顾昊出声开他玩笑。 李冉登时就有些赧然:“哪里就到这份儿上!” “李冉,曾经火辣辣地看上你的那些漂亮姑娘,哪个不是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颜面,试探一下就退缩了? 倒是这个贝宝莉,泼辣执着,依我看,差不多就行了,该回应一下了; 你性子清冷,如果再找一个没嘴葫芦的冷感女人,以后你们生产的下一代会不会说话都可能成为问题,所以,还是贝宝莉这样热情的性子,和你互补着,让你的身上也有点烟火气。” 顾昊笑着劝导。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得了,在大洋那边住了两年,你也升任太平洋警察了,管得宽。” 李冉咧咧嘴抢白他,不过那眼底有着暖暖的笑意,显然他想到了某女。 这天黄昏,苏迷凉主管的心理热线材料整理工作提前结束,她取消手机的静音,发现手机上有个陌生的号码曾经打过来,而且是两次。 谁呢? 骗子么? 接连拨打一个陌生号码两次,骗子很少有这样的勇气。 她已经随手把手机丢到手包里,撞击到钥匙串,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心忽然就咯噔一下,会不会是顾昊?这个念头一起,就抑制不住地在大脑里蔓延开来。 她站住拿出手机,瞬间就觉得手心里满是汗,回拨了那个号码,很快就有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自然: “苏迷凉,是我,顾昊,我好好的——回来了。” 顾昊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把这句话练习了多少遍,才能用最自然平淡的声音说出来,说完之后,他就竖起耳朵,等待着苏迷凉的声音响起。 我好好的回来了——我好好的回来了—— 苏迷凉的耳边回荡着顾昊那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头脑有瞬间的晕眩,顾昊——真的是他——而且——他说他好好的回来了。 很久不再 提起这个名字,她都以为自己淡忘了,谁知道他一句话,就让她曾经绝望的心死灰复燃。 她觉察到手里的汗湿,把手机换了另一只手,平静了情绪,半晌却只能说出一个字:“嗯。” 这声回答太过模棱两可,什么情绪都不曾流露。 顾昊暗叫不好,一时僵住了,心底涌出强烈的内疚感。 苏迷凉哭也好,骂也好,甚至埋怨撒娇两句都好,他想过无数种她说话的情态,唯独没有想到她竟然给他一个平平淡淡的“嗯”字。 幸好他没有和她面对面地站着打招呼,避免了这种心底千头万绪,涌到喉头却无话可说的尴尬之态。 片刻的宁静,忽然有了来电提示音。 顾昊看了号码,瞪着一侧拨打他电话的李冉,不知道他捣什么鬼,口中却说:“稍等我一会儿,我接李冉一个电话。” “没关系。” 顾昊得了她的回答,略微安心,接通了李冉的电话。 “你添什么乱?”顾昊问。 “我不是添乱,是救场,看你脸色发白,直冒虚汗,她说了什么?”李冉问。 “她就说了一个嗯字。”顾昊老实回答。 “我担心你说错话,两年不见,可说的话很多,但是绝对不能在电话里叙旧或者自责,时机不对,她一伤心挂断了,你去哪里哄她?直接约她去吃饭,什么话见面说。” 李冉站在他身边,是替他着急的。 顾昊一想他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觉得李冉的话有道理。 于是结束了和李冉的通话,切换回苏迷凉的电话:“好了,你这是刚刚结束辅导站的工作么?” 这句话暴露出他一直都有在默默地关注她的动向。 苏迷凉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刚刚在他接听李冉的电话的时候,也调整了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不埋怨不撒娇不矫情,分开了这么久,他真的好好的回来找她了,这比什么都好,她不该在久别重逢的时候耍小情绪。 苏迷凉闻言笑道:“是啊,刚刚在忙,手机静音,所以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顾昊听她解释没有接电话的理由,又辨识出她的声音里有了情感,还是轻轻的笑声,心里一下就不那么忐忑了,舒展了眉目: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一起吃晚饭?” 这话太彬彬有礼,让苏 迷凉有一种兵痞变绅士的错觉,她都有点怀疑对面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顾昊本人。 不过好在他的嗓子没有损坏,还辨认得出他的声线,而且被人礼貌对待的感觉挺好,至少他这次没有让李冉先打电话来通知她,或者直接就站在这里堵她。 仔细想来,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主动地约她,如此客气有礼。 这是一个好开端。 苏迷凉没有丝毫的犹豫,应声道:“好啊。” “说一下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我过去接你。”顾昊听她应得爽快明朗,不由勾了唇角,声音里也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和欣喜。 ☆、09 5章 节制禁玉 苏迷凉字正腔圆地报了一遍。 顾昊抬起腕子看时间:“我现在出发,到你那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你不用站在路边等,我到了通知你。” 挂了电话,顾昊兴奋地举手,李冉不失时机地也伸出手掌配合,两人击掌鼓劲。 “她答应和你一起吃晚餐?”李冉忍不住问。 “应了!”顾昊点头,拿出手机通知人安排车和吃饭的事情。 “毫不犹豫?”李冉疑惑追问。 “毫不犹豫!”顾昊挂断电话回答他,然后在他面前举起双手,“你看我穿成这样,见她合适么?” 李冉纳闷,看看那家伙一脸兴奋激动之态,眼睛都是掩饰不住的亮晶晶的光彩,他点头:“见客的正装,作为两年后的第一次约会,见她很合适,能显示你的重视程度。” “时间太紧,不想再换衣服,你这样说我也安心,好了,我现在得过去接她了。”顾昊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李冉无语:“时间太紧?好像你并没有约具体时间吧?自己逼得那么紧干嘛?瞧你这点出息!” 那个被嘲弄的人丝毫没有还嘴的意思,竟然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微笑着意气风发,兀然站在玻璃门前,就着那反射的光影,旁若无人地伸手整理了衣领,左右看看没有不妥之处,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说:“我走了。” 李冉盯着那英挺的背影,咧咧嘴无声道:“听着这里好像是我家,他是作客的一样。”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道顾昊和苏迷凉这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估计从来不知道矫情是什么东西! 分开两年,音讯全无,一旦有机会见面,没有任何的犹豫疑虑,一个约一个应,好像他们不是分开了两年,而是两天一样! 再好看的美人,最多从十六岁看到三十六岁,苏迷凉仅仅勉强称得上清秀佳人,但是她对顾昊的那份毫不掩饰做作的真心,真真羡煞人也! 或许,他也该放弃那张倾城倾国却冷情得和自己差不多性子的女人,去试着亲近火一样让他向往又畏惧的贝宝莉,至少他看得到后者真实的毫不掩饰的热情,因为有了真实鲜明的性子,贝宝莉那张不算漂亮的脸充满着让他眷恋向往的烟火气。 饮食男女,要的可不就是这份活生生的热辣味儿? 苏迷凉听顾昊说到这里需要半小时,她就又回到办公室坐着休息了。 今天这个约会实在太意外了,短短片刻她接收到的讯息,让她的大脑好像不够使唤,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琢磨他的话,揣摩他说话的每一个语气和面上相应的表情,这样想着,除了心底突如其来的喜悦,竟然没有半点她以为该有的委屈。 她有什么委屈呢? 两年音讯不通,似乎不合常理。 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对她来说,她亲眼见证过病毒的强大和人类的柔弱,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死亡的过程——脆弱的肉体筋骨在高烧之下摧毁五脏六腑的器官,继而从骨头里开始一点点地坏死。 这两年的时光,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人在病毒的肆虐下苦苦挣扎顽强抵抗反反复复却终于迎来了胜利曙光的英雄史! 能再见到他,命运对她已经够宽厚了,她唯一该有的感情,是对他顽强毅力的敬仰。 不是埋怨,更不是指责! 顾昊站在电梯外给她打电话,苏迷凉走出办公室坐上电梯,当电梯门打开时,她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电梯外,微笑着等她。 熹微的暮色中,他如同换了一个人——穿着非常舒适的白色长裤,淡蓝色的丝质衬衫外是和白色裤子同样质地的马甲,外边是蓝色的正装外套。 非常出人意料的搭配,一改暗色系的着装习惯,完全颠覆了以前穿军装的印象,铁血冷峭味儿消失不见,透着优雅的品位。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太过执着地凝视她,苏迷凉一定不会认为他是顾昊。 苏迷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慢慢地走出电梯,走到他面前,视线绕着他转了一圈。 顾昊勾唇:“很意外?” “不一般的意外,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看来高烧让你涅槃重生了。”苏迷凉俏皮一笑,眸光璀璨耀眼。 顾昊身体僵了一瞬,觉得她的笑容蕴含着点燃他血液、让他瞬间从恒温升到沸腾的无法抗拒的强大能量,头脑都被那明艳的笑容照得一瞬间空白。 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这一刻,他本能就要伸手把她抱到怀里,或者索性抱着她旋转几个大圈圈,可是苏迷凉没有和他期待的那样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靠过来,他担心那样的热情太唐突了。 两年的时间,即便再心无隔阂,面对面过于真实的生涩还是有的。 他微笑着,没有说话,觉得她的性子几乎没有变,说话 还是那么机警有趣味。 “你怎么站在这里等我?”苏迷凉说着举步,和他一起往外走。 “没有这么忐忑地约过人,担心你找不到车子停放的位置。”顾昊解释道。 “谢谢!”苏迷凉抿唇轻笑,她喜欢他这样拘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她是易碎的珍宝,估计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路边停车位只停了一辆车,豪车的线条优雅流畅,一位穿着面料考究的西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车边。 苏迷凉习惯李冉或者大李给他开车,视线正望向马路对面,寻找来接的车子。 他们经过那辆车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忽然微笑招呼:“苏小姐,你好!” 苏迷凉站住,看向顾昊,迟疑道:“你好。” 那中年男子带着白色薄手套的手已经为她打开了后车门,微微拱身另一手殷勤地护着车顶。 这动作实在和影视剧上边的富豪的私家司机有得一拼。 “谢谢!”苏迷凉看顾昊微微颔首,知道这辆车是他们要坐的车。 苏迷凉弯腰坐入,顾昊从另一侧坐在她身边。 这样的车和私人司机,显然不再和公务有关。 她很好奇,却不好意思出声问他,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开车的司机。 车子的性能极好,开动之后十分安静,竖起耳朵能听到轻微的机器转动声。 这个开车的司机开得很稳,和从越野车上跳上跳下的李冉或者大李全然不同,有可能他代表着顾昊日常生活的另一面或者说他的真实背景。 其实苏迷凉也曾经查找过一些资料,政界确实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个背景强势的顾家,可是顾昊的能量超出想象,所以,她的心底一直就有着疑团。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能去问李冉,那样会显得没品,好像她巴巴地喜欢顾昊就是为了他的权势一样。 车内实在是太安静了,苏迷凉和顾昊一起坐在密闭的空间里,她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偏偏前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司机,她犹豫着寻找说话的话题。 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他:“你这样子,是不是刚刚见过客人?” 顾昊想着那些从各地赶过来嘘寒问暖以示体贴的长辈亲朋,微笑颔首:“是见过一些很重要的长辈。” 苏迷凉有些气馁,这家伙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果然 外表再变骨子里本性是不会变的,什么话题到了他这里,都会毫无延展性地给个干干脆脆的结尾。 车内继续难耐地安静着。 苏迷凉索性转头去看外边,勾唇轻笑——顾昊,你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家伙,不过我不计较,总会有法子调教得你开窍的。 “你今天是专程请我吃饭的?”苏迷凉眼珠儿一转,就有了主意。 顾昊点头,得,连一个字的回答都省了。 他压根儿就不想说话,这样静静地坐着,只要有她陪伴的地方,他心底的幸福敢就会满溢而出。 “既然是专程总要显示出诚意来。”苏迷凉叹息一声,表示小小的不满。 “我——这没有显示出诚意么?”顾昊不解自己哪里失礼了,他明明有先电话预约,又亲自去接的。 “没有。”苏迷凉果断地回答。 顾昊这次侧过来面孔,认真地看着她:“那么——麻烦你明示一下,怎么做会显出诚意。” 苏迷凉看着他那眸子里隐藏的星星点点的笑意,心里很窝火,这家伙就是知道她的嘴巴闲不住,这才估计憋着她不说话的,一定是。 当即就娇俏一笑,眼角乜斜他:“请我吃饭,我习惯的餐前开胃菜不是水果不是美食,其实只是能让我心情放松的一番言语交流,这样安静的冷场,估计一会儿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美食,我的胃口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顾昊瞧到她眼波流转之间透出的妩媚之色,觉得喉头缺水干涩,这鬼丫头竟然敢用眼神撩逗他,她在挑战他的定力么? 天知道他这一路动过多少次把前边的挡格按开、把两个人密闭在这后车座上做多少次冒犯她的亲密动作的念头么? “让你心情放松的言语交流?比如呢?” 顾昊视线低垂,扫过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一拳头的距离。 她穿着棕褐色洋装长袖连衣裙,衣领的花边繁繁覆覆一直拥簇到下巴,此刻她双膝并拢,细白的小手交错地放置在膝盖上,遮挡那微微透着肉色光泽的丝袜,这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越发刺激他的想象力。 因为他太熟悉这样一件不露任何春色的裙子里边包裹着的那个让他心动心跳渴望不已的鲜活躯体的美妙滋味。 “比如——让我知道你忽然变成一个绅士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是你的伪装,这样的话,唯一最能让我心安的话题就是,你请我吃饭 的目的是什么?” 苏迷凉不出预料地看到顾昊俊朗儒雅的面孔抽了一下。 这句话太有攻击力了,好像是赤果果地对他说,我不相信你,担心你伪装的彬彬有礼不过是要把我连骨头都拆吃入腹的诱饵。 这丫头太可恶了! 不过她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从看到她开始头脑里就一直进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渴望像从前一样毫无禁忌地亲近她占有她,一边是温文儒雅的敬她爱她只为顺利地把她娶回家做铺垫。 好几次他都想伸出狼爪把她扑倒在后座上为所欲为,可是理智告诉他那样他一定会后悔。 他收敛了眼睛里的波光潋滟:“请你吃饭的目的是——致谢,致歉;这下你有没有觉得胃口好了点?” 苏迷凉听后笑眯眯地眼波流转:“呵呵,致谢致歉就不必了,弄清楚今晚不是鸿门宴,果然我这胃口就好了很多,一会儿不要心疼你的钱包哦!” 顾昊微笑,眉头按捺不住挑逗之意:“你也不要太过心疼你的胃,放开了吃,真吃不舒服了,我会像你当初照顾我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的。” 苏迷凉马上想到当初她为了不让他呕吐而做的事情,不由扶额苦笑:“你确定今晚吃饭的目的是致谢致歉,不是报仇来着?” 这是明显的玩笑话,顾昊不由莞尔。 苏迷凉在这个城市待的时间不算短,尤其是有了钱又有了闲之后,五朵金花都会轮番做东,每周一聚,可以说北川市隐藏在大街小巷的各种有点名气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可是,她尚未到过今晚吃饭的餐厅。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古旧至少三进的四合院。 狭窄的巷口并没有停车场,也没有滞留的车辆。 但是有人等在路口,有人领路,有人端茶,有人献果,古雅的屏风,仿古的灯笼,一切都好像时光倒流,进入了一个隐藏在后街陋巷里的王侯别院,隐隐的竟然还有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 “知道你喜欢听京剧,这里请的都是梨园世家的弟子,唱腔很正宗。”他们进入的是一座厢房,古雅的美人屏风把房间一分为二,靠近门口的位置放着各种乐器,显然是用来表演的,另一边是供客人吃饭的。 来往送菜的人,都是古装婢女的装扮,言行甚是有章法,来来往往的,竟然丝毫不闻脚步声。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顾昊只是举手拿起送热菜的匣子里的公 筷给苏迷凉夹了一块醉蟹肉,放到她的盘子里:“这个算是致谢的。” 苏迷凉微笑一下,把那块东西吃掉,再抬头看他,他已经换回自己的筷子在慢悠悠地吃了。 “那致歉的该怎么表示?”苏迷凉含笑逗他。 “我这样礼貌节制地待你,自然是满含歉意,我们当初的认识方式有些特别,所以,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常约会,我欠了你的。”顾昊好脾气地解释,眸色如水微漾。 “这样啊,挺好的。” 苏迷凉笑得很开心,他说欠了她的,就当他欠了好了,这样心含忐忑、跳入擂鼓的阶段滋味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那里有你和你家庭成员的资料,非常详细,你的是很久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有的,叔叔阿姨的是近期才拿到的,”他的声音有些歉意,“我把你当做结婚对象,这些都是必须的程序,很抱歉没有事先知会你。” 苏迷凉因为吃惊,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顾昊看过来:“生气了?” “我不生气,”苏迷凉咬了下唇,轻声道,“就是觉得有点不公平,你有我所有的资料,甚至包括我爸爸妈妈的详细信息,可是,我对于你,几乎是一无所知,就像你这次先消失一样,我连怎么找你都不知道,这让我很害怕,很没有安全感。” “我的家族有点特殊,不过很快就会让你知道。”顾昊回答。 苏迷凉抬眼看他,只听他说: “所以,这次吃饭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你简单地了解一下我生活的背景,然后我想请你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这个过程可长可短; 一方面我们可以增进了解,另一方面你可以从容地在家人面前做点铺垫,如果你同意进一步确立关系,也不至于吓得他们,毕竟你大学还没毕业。” “好吧,我们就按你的请求来好了。”苏迷凉被听到的信息震惊到,不过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或许是顾昊没有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直接,一瞬间两人视线对接,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昊犹豫了片刻,问道:“过两天我要回龙岩山一趟,那里有咱们最初相识的记忆,你有没有兴趣故地重游?或者,你这几天有其他的安排,我可以再调整时间。” “我没有!”苏迷凉脱口而出,那口气有点急,好像生怕他变了主意一样。 顾昊被她 逗笑,苏迷凉很想遁地而逃,她有些迷糊的大脑努力地想理由,旋即解释道:“我近期正好打算到灵谷寺去还愿,我可以安排出时间,陪你故地重游。”苏迷凉眯眼笑,解释得很顺当。 “好,我陪你到灵谷寺还愿,暂时就这样定了,两天后再确定出发的具体时间。”顾昊敲定了下一次的约会。 于是两个人吃过饭,苏迷凉点了一出《牡丹亭》的著名唱段,品着茶隔着屏风听着那曲词旖旎的唱腔,今天的约会堪称完美。 还有谁能给她这样意料之外的乐趣呢? 估计就面前的这个节制得近乎禁欲的男子了。 ☆、096章 轻微0挫败 杜丽娘那唱着良辰美景如花美眷的绮丽唱词,让苏迷凉恍然产生人生如戏的错觉。 苏迷凉活了两辈子,心智当然不是表面的这个年龄,虽然在感情上单纯一些,但是上一世毕竟和周金宇在一起了十年。 十年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在耳濡目染中即便眼皮子都不掀起来,都能体察到对面的男子对自己的心思。 周金宇当年能始终翩然文雅和她温温吞吞地处着,到最后才露出真面目,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真的爱她爱得入心,加上她又情愿委曲求全,两人又从来都没有撕破脸地闹过,是男人都希望尽可能地在崇拜自己的女人面前维持一种君子之态,所以两人能做到客气相敬;一旦撕破脸就再也无法挽回。 可是面前的这位爷,从他们俩认识之初,次次见面都是肉搏相见、痴迷贪恋,几曾见他稍微克制过强悍的欲念? 如今这般,苏迷凉不由心底莞尔,想必这是对她真的动心也上心了。 既然他有这份心,她就成全他,也成全自己,算是弥补心底作为女孩儿那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当然不可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在这一世重现,如果真的是要给这段感情一个最好的归宿,她希望顾昊作为一个男人,由他来主导两个人关系的进程,他想发展到哪一步,她都会乖巧地配合,虽然如今她也算有点身家,但充其量算是一个暴发户。 和他的身份实在悬殊。 她能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和他的坚持态度关系很大。 婚姻是一个女人的颜面,也是父母家族的颜面。 上一世她把爱情当做唯一,受了周金宇的诱哄失身,又真的喜欢他,一辈子就那么糊糊涂涂地交付在那个薄幸的男子身上,她在周金宇的身边,感受到来自他亲人的各种冷眼和讥诮。 那时候她才明白,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个女孩子如果自轻自贱地跟着一个男子不明不白地走了,都无法避免以后射到自己身上的风刀霜剑,必须承受那种欲辩无言的羞辱。 只是,已经毫无退路,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地委曲求全下去,想必最后的死亡倒是一种爽快的解脱。 “不舒服么?”顾昊看她垂着眼睫神情有些恍惚,关切地问。 苏迷凉抬眸扫了眼桌上古雅的带着时间刻度的沙漏:“没有,只是吃饱了,这样听着优美的唱腔,不由就有点倦意。” “那我送你回去。”顾昊很体贴地说。 顾昊把苏迷凉送到她家现在所在的高档别墅区,并没有让司机把车开入街道,反倒是下车缓步慢行送她回到家门口: “我就送到这里,冒昧打扰伯母不太好,等改天约了时间,我会专程前来拜访家里的长辈。” “冒昧么?怎么之前半夜潜入的事情都做过,也不见你有什么显示歉意的话?”苏迷凉忽然小声说着抿唇而笑,还侧头挑了眼角朝他娇嗔。 顾昊有一瞬间的晃神,这小妖精就是来挑战他的自制力的,他抬手揪住她,拉到怀里咬死她,但是这里显然不是能作乱的地方,尤其是他还想顺顺当当地把人家的女儿娶走,都坚持了两三个小时,没道理在这最后的一刻功亏一篑。 他抬起的手势一点点地变得柔和,朝她的小脸伸过去,苏迷凉看他的动作,身体有些僵僵的,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她忽然变得有滚烫的脸颊,一点点地靠近她的耳边,她的右耳有一瞬间的轰鸣滚烫,他的手指轻轻擦过精致的耳廓,撩起她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指尖细腻柔顺的触感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以前没有真心,只顾着自己高兴,如今你是我要认真娶回家的女人,姿态总要有的,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有点缺水一般的干涩,他知道只有这丫头能解他的饥渴,偏偏他就要矫情地望梅止渴,果然在自作孽啊! “好,再见!”苏迷凉以为即便没有晚安吻也该有个彼此感知心跳的拥抱吧,谁知道他竟然就这样催她回了。 她茫茫然地抬脚走了两小步,忽然又回过头,望着他有些委屈地扁扁小嘴,对顾昊再次说:“那——我走了。” 她都能想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依依不舍和眷恋。 偏偏那家伙只是微笑地看她:“晚安。” 到家的时候,不过九点。 张菊瞧到她这么早回家很是喜欢:“怎么今晚不和她们一处玩了么?” “我有点累。”苏迷凉神色有点郁郁的,今天顾昊给她带来的各种冲击都太大了,让她不得不想得多了些。 张菊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她一贯虽然话不多,但是精神极好,总是精神抖擞的,今晚那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亮晶晶的,偏偏却一脸的掩饰不住的焦躁茫然。 “最近交——男朋友了?”根据经验女孩子这模样,显然是春心萌动了。 “没有。” 苏迷凉想到顾昊的可恶和故作神秘。 “让妈妈猜猜哦,是不是喜欢我们凉凉的男孩子太多,你有点拿不定主意?” “哪有,妈妈,你别胡说。”苏迷凉撒娇。 “没有?上大学是该谈次恋爱的,多好的时光啊,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相互扶持地走下去;如果错过去大学阶段,以后再交男友可能都是直奔婚姻去的,相貌财产家世一样样地相互掂量,很难遇到的上心的人。” 张菊说着有点懊恼从前对女儿的管教太严格了,这才导致女儿到了大三了,在男女感情上都还不是太开窍。 “一直都没遇到喜欢的人?”张菊继续,难得母女俩有这样的时间话家常。 苏迷凉想到顾昊今晚吃饭的时候交代她的话,让她在家里稍微铺垫一下,提提他,以免日后谈及婚事给家人以太过仓促的感觉。 她的沉默,让张菊暗喜:“有喜欢的了?” “嗯,”苏迷凉勉强笑笑,“可是,我总觉得在这份感情里,我喜欢他会比较多一些,担忧日后无法掌控这份感情。” 张菊微微蹙眉:“同学?” 苏迷凉摇头:“他长我几岁,具体做什么的我也说清楚,等以后他的资料拿过来,我会给你看的。” “他的资料?你是说谈个恋爱,你都弄不清他的为人职业,需要资料才能知道?” 张菊有些失笑,怎么都无法想象女儿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无法相信一贯聪明的女儿在感情这件事上怎么这么钝感,没有摸到对方一点底细,就敢交付感情。 “他为人很好,对我也算——怎么说呢?还算上心吧,就是人强势了点,我有时候有点怕他。” 苏迷凉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也可能是蓄积两年的忧虑终于有了个好结果,总是她现在的心里是百感交集,说话没了丝毫掩饰的能力。 “还算上心?强势?怕他?凉凉,你这是被逼着谈的恋爱么?”张菊纳闷地问,自从高考的那个暑假开始训练,这两年下来一般人哪里可能欺负到她? “嗯,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有点被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心乱了。” 苏迷凉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话里的意味太容易误导妈妈了,连忙补充道,“我觉得我这样的性子,能喜欢一个人也够不容易的,还是好好珍惜吧。” 张菊仔细地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发现女儿有什 么行为出格的地方,忽然想到以前在饭桌上曾有过的有关大叔的谈话,脱口问道:“你说他比你大几岁?究竟是大几岁?” “准确来说是大——八岁。”苏迷凉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能瞒得过的,就实话实说。 “八岁!那对你这年龄来说可不就是个大叔么?真的喜欢上了?” “嗯。”苏迷凉低头,与在男女这方面要求严厉的妈妈谈这样的事情,她很心虚。 “是打算谈着看着,还是不打算——再换了?”张菊心存侥幸,希望这是女儿开窍之后的情感启蒙。 “再换?经历过他那样的人,再换其他,恐怕很难再看上眼。”苏迷凉说话老老实实。 张菊愕然之后,说不出该怎么反应,以她的感觉,女儿这样的聪明心智,和她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孩子估计很难吸引她,看她说话没有平时开玩笑撒娇的意味儿,做出释然之态,笑容有些牵强: “大八岁,说实在话差得不少,不过也不算太离谱,这年龄大概在我和你爸爸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我抽空和你爸爸说说,找时机约他来家吃顿饭,我们也好帮着你相看一下,毕竟,你太小,家人把把关很有必要。” “嗯。”苏迷凉也不打算给顾昊多说什么好话,确实是因为在这份感情里,她一直都是弱势的被动等待的那方,她不想多嘴。 “凉凉,你别多想,现在的世道多乱,比你大八岁的男人很多都结婚生子了,你遇到的这个也不一定就是老天给你准备的那个,年龄的优势,他要蒙骗你,并不是太难。” 张菊看她情绪有点低落,不由补充说,生怕她上当受骗。 “妈妈,你说的很有道理,等你看了之后再评价吧。” ☆、097章 谁送红玫瑰?谁 苏迷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一副绝对尊重妈妈的模样,她的心里确实也觉得爱情和婚姻不是一回事,面对婚姻,父母的建议十分重要。 张菊看她尚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心里很满意,觉得女儿对爱情好像中毒不深,自己太过于好奇或者按捺不住多嘴多舌,弄不好还会激起她的叛逆心,就让这个话题告一个段落。 忽然就想到了苏洛川今天专门让人送回来的进口新鲜水果,就笑道:“先不要急着休息,我去切个果盘,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嗯。”苏迷凉翻身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探手摸到遥控器,就要开电视,就听到一声音乐声响起,是她的手机悦铃,“妈,帮我把手机拿过来一下。” 张菊刚刚走到客厅边,闻言四下瞅瞅,就顺着声音走到鞋柜边,打开她放在进门鞋柜上的包包,摸出手机: “凉凉,你的电话,是雪舞那丫头的。” 说着把手机接通,走回去体贴地放到苏迷凉的耳边,苏迷凉应着接过,只听梅雪舞的声音几乎是大吼着传过来,背景是噪杂的人声和音乐: “苏迷凉,你怎么还不过来,这边生日宴都要高潮了!” “生日宴?什么生日宴?”苏迷凉有些纳闷。 她旋即就想起今晚是贝宝莉的生日宴,当即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因为上周六聚会的时候,贝宝莉已经清清楚楚地说过,这周的聚会改到周五给她庆生。 难怪她今晚总觉得有点事情没有做,原来不是顾昊那厮矫情得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而是这位姑***大寿她竟然给忘了,幸好生日礼物早就放在包里了。 “贝宝莉的生日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给忘了?你在哪?赶紧滚过来,再晚当心她冲你发飙!” 梅雪舞一听她迷迷糊糊好像没有想起来的模样,顿时炸了毛。 苏迷凉的大脑里随之自动出现贝宝莉看到她似乎各种表示愤怒的恶作剧,连忙说着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跑: “客人那么多,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我,问到我的时候,帮我找个借口抵挡一会儿,呵呵,我这就赶过去。” 苏迷凉不好意思地歉意一笑,抬脚开始换鞋子。 “快点过来!立刻!马上!”梅雪舞下了死命令。 “聚会地点是不是在你的酒吧?”苏迷凉赶紧问,差点忘记这最重要的信息。 “不 是,派对在她家球场边新开的第五季大酒店,顶楼一号贵宾演艺厅,记下了么!” 苏迷凉重复一遍之后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包里塞,冲着厨房喊:“妈妈,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怎么这时间还出去?”张菊的右手沾满了切水果的果汁,慌忙从厨房出来问她。 “妈妈,贝宝莉过生日,今晚庆生,这么好的朋友,不去太不合适。”苏迷凉解释道。 “宝莉的生日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迷糊,这你都能忘?我还以为你们今晚已经一起吃过饭了。”张菊叹口气,知道这事确实阻拦不得。 “妈,派对结束很晚的,你不用等我,我们五个人今晚会在一起住。”苏迷凉说着抓了包包。 “这里打不到车,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张菊说着抬手在干净的围裙上擦擦手。 “时间不够,就不要麻烦人家了,车钥匙在这里,我自己开。”苏迷凉抬手从鞋柜边的墙上取了那串车钥匙。 “不要慌,慢慢开,注意安全!”张菊话说了一半,后半句已经被关门声截断了。 顾昊坐在车内,已经走到别墅区最外沿的十字路口,正好遇到红灯。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上班族可能已经在家里吃过饭准备歇息了,都市精彩的夜生活尚未开始,正是道路车流较少的时候,路上的车辆不多。 “我们现在直接回去么?”前边的司机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紧急刹车,一辆白色的别克在另一个车道内和他们平行着停下来,车子因为冲势太猛,生生摩擦着往前冲了一点距离,湛湛地停住斑马线的边缘。 司机往那边看了一眼,肯定地说道:“是苏小姐。” “苏迷凉?”顾昊一听侧头往那辆车内看,此时正好交通灯变了,苏迷凉的车子瞬间就唰地一下,拐弯朝东边去了。 “是她家的车牌照,这车开的,好像有急事。”司机说话很含蓄。 “跟上去看看。”顾昊吩咐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不过想到苏迷凉把车开成那恐怖的速度,他不由自主就为她捏了一把汗,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担心。 车子一直开出市区,开到东郊很远的新区,经过贝宝莉家空旷的高尔夫球场,停在一家新开张的大酒店门口。 这家大酒店很气派,楼顶上的霓虹宣传牌上闪着亚洲第一人工瀑布的字样,紧 挨酒店的另一侧是规模很大的汽车交易市场。 顾昊拧了眉头,看着苏迷凉老远就按着车喇叭,气势汹汹地把车子一直开到大酒店门口,门童过去迎接,她把钥匙丢给门童,指着停车场的方向让他帮忙停车,然后就掂着包包往酒店跑,对,就是跑,顾昊甚至眼尖地看出来,她连身上的那身衣服都没有换。 “做什么呢?慌成这样。”顾昊沉吟道。 “应该可以问出来,这酒店是老爷的一个手下开的,当初批地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些争端,说是打算给在日本留学的小儿子弄一份练手的产业。”管家解释道。 “亚洲第一人工瀑布?酒店还叫第五季。”顾昊咧咧嘴,眯眼看着不知道多少层的高楼,觉得没底恶搞。 “这里每周日晚上八点半都会免费开放一次人工大瀑布,水从楼顶喷涌铺展而下,还能看,吸引附近很多市民过来看热闹。” “哦。”顾昊随口应了一声,心道这广告费也太贵了点。 司机已经拿出手机走下车,过去问情况了。 时候不大,过来回话道:“说是酒店隔壁高尔夫球场贝老板的女儿过生日,今晚在这里开生日派对,一并包了十个标间,晚上可能会留一些客人在这里过夜; 给苏小姐泊车的服务生说交代让他把车停放到休息区。” 休息区?意思就是苏迷凉今晚肯定要住在这个酒店了! 顾昊沉吟着,抬手揉揉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开一个干净的套房,我今晚可能住这里。” “是。”司机明了他的意思,当即就过去安排。 顾昊沉思,忽然就笑了,贝宝莉过生日,可以揪着李冉那家伙堂堂正正地一起去凑个热闹,顺便把急吼吼地赶来打算夜宿酒店的小丫头收了。 今晚——合适么?他开始思忖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一想到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情景,当即各种不舒服就让他万分抗拒,看到她硬是憋着不吃,会不会憋坏了身体? 他的手想到今晚唯一的碰触到她肌肤的细腻滚烫的温度,还有她离别时候那恋恋不舍的视线,完全能够想象她可能也在想着他。 今晚,她一个人睡着应该也会寂寞的。 而且,两个女孩子一起睡不是浪费资源么? 这不该再怪他,今天第一次约会已经结束了,他已经有礼自制地把她送回去了,她竟然偏偏 再从家里出来玩,这不是非要往他嘴巴里送么?真的不该怪他! 这样想着就万分期待起来,当即就开始联系李冉。 苏迷凉到了预定的演艺厅,只见贝宝莉正和老爸一起拿着香槟酒小心翼翼地在往高高的酒杯跺成的香槟塔上倒酒,酒香清冽,音乐声很悠扬。 高大的生日蛋糕已经被服务员推到了大厅的正中间。 看看场地上热闹的宾客,苏迷凉悄悄溜进去,挤到梅雪舞身边。 看到梅雪舞点头,她知道暂时没有被贝宝莉发现,不由松了口气,开始四下打量过来的宾客,有哪些熟面孔。 显然这次聚会请了专业的司仪,流程安排很紧凑,除了一看就穿着表演服的几个歌手,还有梅雪舞手下的几个明星捧场,好几张在电视上看过的熟面孔竟然在这里能够看到,苏迷凉又惊又喜,正在得意之间,就瞧到贝宝莉那视线似笑非笑地朝她瞥着,磨磨牙,对她露出促狭的带着威胁的笑意。 很快,香槟塔倒好了,司仪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然后就是切蛋糕,所有的来宾差不多都被分到了一块,大小不论,总之,用司仪的话说就是吃一口,帮今天的寿星嚼嚼灾。 贝老板出手豪爽,订的演艺厅请的名角儿都很上档次,能来参加聚会的都是一些有交情的人,当然都很真诚地咬口蛋糕意思一下,更多的用途当然是用来涂抹自己一直很想捉弄的朋友了。 于是瞬间厅内一阵轻微的骚乱,大家都就近把自己手里的蛋糕偷偷地袭击别人。 闹腾了一阵,司仪就开始继续主持生日宴会了。 大家都请寿星贝宝莉表演个节目,贝宝莉拿着话筒直接朝苏迷凉开刀,说她一个最铁的姐们一定很愿意陪她一起唱首成名曲,大家一听以为是哪个没有见过的明星,就都欢呼鼓掌,热烈的声音停了之后,她就念出了苏迷凉的名字,附带的所谓成名曲竟然是郑钧正火热的h歌《炽裸裸》。 苏迷凉汗滴滴地上台,和她拥抱,送上祝福:“我们的寿星今晚十八岁,春情萌动,希望这首人气歌曲唱后,能让她的情路一路凯歌。” 乐队很快就准备好了,两个人拉着手肩并肩地唱着,甜蜜的嗓音和郑钧的截然不同,但是显然更具有一番颓废的撩人味道。 歌曲唱到高潮处,大厅门忽然被推得大开,六个战士迈着正步进入,中间走着一个相貌俊美的军装男子,手里捧着一大束耀眼的红玫瑰,一步一步地走 了进来。 ☆、098章 不完整整的男人 客人们看到这样的阵势,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直接通往舞台的道路。 贝宝莉看清楚那个捧着一大捧花朵的男子,一眼就认出是让她欢喜让她忧的那个,艳色红硕的花朵映衬得那家伙一贯冷然的面孔多了丝温暖的柔色,俊美如同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神祇,这种惊喜化成晕眩让她有着飘飘然的虚幻感。 她边跳边唱的动作一点点地变慢,她晃晃右手紧抓着的苏迷凉的手:“喂,凉凉,这个帅得掉渣、让人无法呼吸的捧着花的家伙是不是我的李冉?” 她说话的时候,竟然忘记放下手里的话筒,这句悄悄话把那种无比惊喜、传神到无法相信程度的喜悦给扩放得响亮又充满魅色。 乐队一看这样的场面,当即就把劲爆的摇滚乐自然地过渡到抒情的节奏。 苏迷凉当然看清楚这个捧着花的男子就是李冉,她不由为好朋友今日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开心,她笑笑:“是李冉。” 贝宝莉当即一转身就用力拥抱住苏迷凉,欢快地抱着她雀跃不止,全然不管下边多少人在看着她们:“谢谢你,凉凉,谢谢!你刚刚的祝福在这首歌没有唱完的时候,竟然就实现了,你这个可爱的小女巫,好灵验哦。” 苏迷凉笑着拍拍她的背:“宝宝,生日快乐,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贝宝莉兀然抱着她不放手,一边悄声说: “快掐我一下,看这是不是真的,我不敢回头。” 苏迷凉分明感觉她的声音里的哽咽,不由想到她这两年来对李冉的痴恋,看得她们都觉得辛苦和无望,可她依然不屈不挠、乐在其中。 没有想到今晚李冉竟然真的被打动了,就笑着打趣:“我保证是李冉来了,不过掐你一下的请求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被人拍飞! 而且,现在请您快点放开你的拥抱吧,这份热情,等那家伙送花给你的时候,再爆发好了。” “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看看我的脸,到处涂的都是蛋糕,我没脸见人啦!”贝宝莉死死地抱着她就是不愿放手。 “好了,你的脸不脏,只有额头上有一点点的奶油,我可以做出点牺牲,把你的额头在我的肩膀上蹭干净好了,他过来了,你快点。” 苏迷凉小声地催促。 贝宝莉果然就在她的裙子上蹭了蹭额头,苏迷凉看她抬起头,把她盘好的卷发稍微修饰了一下:“我下去了,你的王子要 来了。” 李冉寒彻的眼底一点点地泛起温柔,心底有些小小的内疚,她的话说得多么的小心谨慎又幸福四射,他有多冷情才会让一个性格明朗的女孩子爱得这么辛苦,爱得这么小心翼翼? 他捧着花一步步地走上舞台。 苏迷凉快步走下舞台,她的眼睛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流露的惊讶毫不掩饰。 刚刚她的视线落在远远的门口方向,那里站了一个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身影轮廓很熟悉,只是舞台灯光太亮,他在暗处,一闪之后就不见了,所以她看不真切。 他不是刚刚才送她回家了么?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以他的身份性子,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贝宝莉的生日聚会。 苏迷凉正要四处看看,一只手就拍了她的肩,回头就看到一身戏装的夏瑾玉,他笑吟吟地和她招呼: “凉凉姐,今晚怎么来得晚了,害我找了你大半天。” “呵呵,有点事情耽误了,你今晚也过来捧场么?” 苏迷凉很快被夏瑾玉的扮相吸引了目光,加上今年他在准备年终的决赛,很少到梅雪舞的酒吧去,算来他们足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夏瑾玉长高了许多,现在比苏迷凉高了足足半个头。 “当然啦,没有你们这群好姐姐,哪里会有现在的我。”夏瑾玉眉目含笑,说着抬手随意的把她脸颊上被人涂抹的奶油蛋糕小心地擦掉,这才想到已经换了戏服,当即就毫不犹豫地把指头放到唇内把蛋糕吃了。 苏迷凉刚好觉得有人好像在盯着她,目光游移开了寻找,没有看到他吃她脸上奶油的动作。 夏瑾玉笑道:“瞧瞧,你都被画成花猫脸了。” 苏迷凉闻声回过神来,她一贯把他当弟弟看的,尤其是当初遇到他的时候,还是面上一团孩子气的半大孩子,加上夏瑾玉一贯对她都很亲热信赖,闻言抬手不好意思地捂脸: “很丑么?我这就去洗。” “不用了,认识你的都是朋友,看了你这样倒觉得可爱,没人介意;不认识的人你就更不需要介意了,这样挺好。”夏瑾玉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说的是,你长得真快,这样听来不仅是个子长高了,连说话都变得通透许多。”苏迷凉笑着仰头赞他。 夏瑾玉听后瞧着苏迷凉只顾笑,片刻后恋恋不舍道:“ 一会儿就该我上台了,演出之后就要走,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等你决赛的时候,我们都会去捧场的,老实说看着你越来越红,说不定以后我们见你一面都很难,不由就有些怀念当初你在雪舞酒吧的日子,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苏迷凉说完才想到那时候的夏瑾玉是很失意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在我的记忆里,那段时间也是最快乐的,雪舞姐姐教我舞蹈,你们也经常给我提各种建议,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心欢喜; 只是想着你们很快就都该谈朋友了,我也越来越身不由己,以后再聚肯定会更难些。” 夏瑾玉说着就有些伤感了。 “嘿嘿,怎么就忧郁上了,你这样的身不由己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三尺哪!珍惜机会,你会走得更远,在电视上看到你也是一样开心的。” 苏迷凉给他鼓劲儿。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欢呼声,李冉已经陪着贝宝莉下台了,贝宝莉穿着白色的纱裙晚装,红玫瑰拥簇着,那化妆精致的眉目更显璀璨,真是人比花娇。 “凉凉姐,我过去了,你去和他们一起坐吧。”夏瑾玉说着伸手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一触即放,转身隐入了人群。 苏迷凉过去的时候,她们五个人都到齐了,围拢一桌吃点东西。 贝宝莉兴奋的视线,一直偷偷瞄着李冉,那边莫千然正在向贝老板介绍李冉,三个男人说着话,显得气氛很融洽。 梅雪舞伸手抓了贝宝莉的视线,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只见夏瑾玉扮相美艳,正舞着水袖唱那京剧《游园惊梦》的片断,唱腔圆润,滚珠溅玉一般,把一个思春的少女唱得生动鲜活。 “唉,看看夏瑾玉这家伙的扮相唱腔,真觉得比女人还女人,凭空不知道让多少女人自惭形秽,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梅雪舞感叹着。 “听说他要参加决赛了,这参赛的曲目确定了么?”苏迷凉问。 “暂时有三个备选的,还没有确定。”梅雪舞和夏瑾玉联系比较多,知道得也多。 “哦——以我看,都唱老段子是很难出彩的,如果能够把京剧曲目里的一些名段和歌词说唱配合起来,从风格上寻找一个完美的契合点,他这扮相,加上内容上的出新,估计把握会更大。” 苏迷凉托着下巴,说着享受着夏瑾玉的曲目。 梅雪舞倒是一愣:“苏迷凉,我总觉得奇怪,你明明不是娱乐圈的,为什么总是能说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好建议来,你怎么不投资赚这一块的钱?” “和你男人竞争么?”苏迷凉闻言打趣她。 梅雪舞知道她在开自己和莫千然的玩笑,当即伸手就要去撕她的嘴。 苏迷凉一躲,正好被贝宝莉抱住,她看爸爸和李冉交谈时,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去,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才想起和苏迷凉算账: “老实说,今晚为什么敢爽了我的约?” “我这不是来了么?”苏迷凉嘿嘿笑着有些心虚。 “我听莫千然说你的那个他回来了,能让你激动得连我们都忘了,除了他还有谁。”梅雪舞也想起这重要的事情,这两年苏迷凉在撮合自己靠近莫千然、贝宝莉和李冉的事情,出了很多的主意,这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收了两枚妖孽男。 只是苏迷凉却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们都动过心思去帮她牵线,都被她拒绝了,后来从莫千然和李冉的口中知道苏迷凉和那个家伙的故事,她们心里都在替她难过,现在听说那人病好回国,都为她开心。 苏迷凉看着热情地凑过来的几张关切的面孔,当即红了脸,觉得早晚都得带顾昊和朋友们见面,正式认识,索性心一横,就老实地招认了: “额——确实是他,想想两年之间,一点音讯都没有,突然就打电话约我吃饭,我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不是舞儿提醒,我今晚可能会真就忘了,宝宝,对不起哦。” 苏迷凉对贝宝莉道歉,伸手抱抱她的肩。 “什么?他两年间一点音讯都没有给你?今天突然约你吃饭,然后你就应了,和他吃饭去了?” 郑初恋失声,她们当初在一起合谋对付莫千然这个花花公子的时候,苏迷凉明明对莫千然分析得头头是道,制定的对付他的策略精到有效。 “就是,一再告诫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矜持——矜持——怎么到你这里,你竟然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了!” 赵忆箩弱弱地说,显然她也对那个敢对苏迷凉这样无情的家伙心存不喜。 看着一圈抗议的人,苏迷凉有些羞愧,她汗滴滴地红了脸:“实在是太担心他的安危了,知道他康复,我的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了,唉! 我确实不够矜持,可是,说来也奇怪,这次见面他倒是忽然变得万分的矜持起 来。” “咔——他还矜持上了?我看这男人就欠扁!”贝宝莉不由就拍了桌子,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她连忙摆摆手,歉意地笑笑。 “他怎么个矜持法?”郑初恋遇事一贯冷静。 苏迷凉想了想,无法开口。 “难道他就只是约你吃了一顿饭,然后就把你送回了家?” 梅雪舞显然从莫千然那里听说过苏迷凉和顾昊的关系,在高考那年的暑假就勾搭成奸了,按常理推,顾昊如果约了苏迷凉,那绝对是吃饭带过夜的,能放她走,莫不是——变心了? 苏迷凉瞧着那一双双关切的视线,只好点了点头。 “你们以前的关系,听说第一面就嘿咻嘿咻了,这两年没有见,看到了还不干柴遇烈火,现在你都没有计较,他反倒矜持起来了,这好像太不正常了。” 贝宝莉一向快言快语。 “你们见面的时候——是握手还是拥抱?”郑初恋问。 “都没有,应该算是目光交流吧,我能察觉出来,他看到我还是很高兴的,心情和我应该差不多。” 苏迷凉想了想,恰当地描述了一下。 “他会不会身体没有好完全,担心传染到你?”赵忆箩毕竟单纯,马上就从顾昊的病上寻找原因了。 “去——他都请凉凉吃饭了,吃饭就不担心传染了?这绝对不是原因。” 梅雪舞马上否定了赵忆箩的推测,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如果顾昊变心了,那么强势的一个男人,苏迷凉能有什么法子,心疼啊。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贝宝莉大大咧咧地说。 “什么原因?”大家都看她寻找答案。 “额——李冉曾经说过那个顾昊很喜欢凉凉的,亲密过的就她一个女人,那么喜欢,病好后又这么在意地约她吃饭,却偏偏没有对她有当初亲密的举动,我觉得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病虽然表面上好了,但是对身体的损害很大,听说那种病的病毒连骨髓都会烧成炭,说不定他早就被烧得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贝宝莉说得振振有辞。 “病毒连骨髓都会烧成炭?贝宝莉,你以为高烧是真的明火焚烧,我真服了你这胡诌的理直气壮劲儿?” 郑初恋找了最基本的常识错误进行攻击。 “那你说什么原因,让他还在意凉凉却再也不和她亲近了?”贝宝 莉问得理直气壮。 郑初恋沉默,在大家的期待声里她开口: “宝宝说得也有道理,你们的关系直接就是从如胶似漆处开始的,久别重逢,他最先想的当然是重温旧梦,这样反常,确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病让他力不从心,碍于男人的自尊,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和任何人说了。” ☆、0思99章 相思入骨 苏迷凉听她们如此一说,知道虽然没有公开谈论过顾昊,但是背着她私底下这几个家伙绝对没有少八卦! 郑初恋这一本正经的结论,顿时轰得她外焦里嫩。 偏偏其余几个的脸色好像也都深以为然。 “凉凉,他有没有和你说以后只能做朋友这样的话?”梅雪舞小心翼翼地问她。 苏迷凉瞪了眼睛:“你们胡说什么啊!他说请我吃饭是为了道歉、道谢,然后就是请我再给他一次——追我的机会,不和你们说了,越说让人心里越堵得慌; 都是些什么人,看八卦花边把你们脑子都弄傻了?真是佩服你们,拥有一种化神奇为腐朽的能耐。” 众人都惊讶地相互看看。 “他真这么说了?请你再给他一次追求你的机会?重新补偿当初被一带而过的——约会、牵手、出游、接吻、求婚这样的程序么?” 梅雪舞把她话里的逻辑整理了一下,反问她。 苏迷凉点头:“是,就是这个意思,他说是欠我的,这样交往着试试,估计是想让我看看他的诚意,说更深一步确定关系的决定权在我,我没有和你们提到过他,主要在因为他太强势和霸道,我们的关系中我一直都很难把握自己的位置,但是我相信这种反常是因为他开始认真地对待我们的关系了。” 大家听得一脸无语。 梅雪舞最先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 “这里就我谈过恋爱,我有发言权,我觉得一个一贯强势霸道的男人,不可能突然选择放弃自己已经用霸道的方式获得的各种对你为所欲为的特权,去选择让你来掌控两人情感节奏的温柔路线呢? 这种反常我觉得是因为他力不从心,无法在身体上占优势,故而选择要占有你的情感世界,和你谈场深层次的爱情,即所谓的精神恋爱,这样他既能享受爱情的甜蜜,又不用担心失去你。” 贝宝莉点头附和道:“嗯,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他何必那么辛苦地委屈自己?” “就是,他不需要的时候,就消失得毫无声息,他需要的时候,就让你无条件地配合,即便他身体好好的,我也不赞成你爱得这样被动和辛苦,而且这样惯着,他会更加不把你当回事。”郑初恋冷静地分析。 “对,我觉得他就是打算利用少女的无知和对爱情的憧憬,把你骗到婚姻里,等你发现他的身体真的出了毛病,到时候他会说这是你 的选择,他给过你机会,这纯粹是推卸责任、欲盖弥彰的做法。”赵忆箩也煞有介事地分析。 苏迷凉听得有些傻眼,怎么她们都这么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太喜欢了,导致一叶障目不见真相了? 她迟疑地眨眨眼道:“没你们说得这么可怕吧?怎么就硬是咬定这个没有客观根据的问题不放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这都是为你担忧。”梅雪舞肯定道。 贝宝莉也点头:“对,除非你有谈场无性恋爱的心理准备。” 苏迷凉被她们的郑重其事之色逗乐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好了,不逗你们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既然你们都怀疑,这问题确实很重要,我会重视的,大不了我就用点美人计勾搭一下,自然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了,不用好像我被哄走拐卖了一样的神色看着我; 而且,对于男人来说,单纯有爱,那是圣人;纯粹的欲,那是魔道;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会一条单行道走到底,而是情欲交加,上半身下半身争相夺取思考的权力; 我是这么看的,顾昊最开始可能对我是有点喜欢,更多的是欲望,可是经历这么久的离散和思念,这种感情被发酵升华,让他意识到珍惜和尊重生命、好好对我的心思,这才开始用平等的姿态来弥补当初被迫跳过去的认识过程; 我对他的反常并不是担心,而是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我也希望能好好地谈恋爱,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知道男人可以为了爱情退让到什么程度,并不是让你们这样危言耸听来吓我的。” “这论断精辟,看来苏小姐在这场爱情角逐中头脑很清晰啊!”莫千然呵呵笑着拉开梅雪舞身边的椅子坐下。 贝宝莉看到李冉过来,早殷勤地起身拉了身边的凳子让他坐。 两个人显然听到一部分交谈。 苏迷凉看到说话的是花花公子莫千然,当即含蓄地微笑:“不敢,在莫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 “哼,恐怕是我在你明确班门弄斧吧?把顾昊那家伙吃得死死的,还不承认你是腹黑女,唉,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除了腹黑之外,还很勇敢,喜欢一个人,用点小手腕无可厚非。” 说着他忽然瞪着苏迷凉的肩膀道:“奶油怎么整到衣服上来了,还这么大块!” 苏迷凉这才想到贝宝莉刚刚在台上往她肩膀上蹭掉的奶油,刚刚和夏瑾玉说话的时候,奶油还没 有融化,此刻再侧头看,这才发现奶油遇到发热的肌肤,已经晕开,把整个肩膀弄得一片明显的污渍。 贝宝莉这才发觉苏迷凉这样子瞧着是有些狼狈,她连忙歉意地嘿嘿笑道: “凉凉,我带了好几件洗换的衣服放在房间里,原定咱们俩今晚一个房间的,我把房卡给你,你过去看中哪件就换上好了,都是新的,算是我向你赔罪了,这样子瞧着确实有点埋汰你。” 贝宝莉说着就去拿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包包。 李冉闻言伸手取下,手往包包里掏了掏,而后把一张房卡递给贝宝莉。 贝宝莉看他今晚送花捧场,现在又如此体贴,顿时倍儿感有面子,笑容明艳地接了,看也不看就把卡递给苏迷凉,又招手唤来一个服务生,交代把苏迷凉引到房间门口。 苏迷凉接了,对大家点头,然后就拿着房卡跟着服务生离开了。 莫千然显然也有些意外李冉的殷勤,对他瞅了一眼,却看到他接到自己的目光,回他一丝笑影。 他丹凤眼一眯起,顿时想到李冉帮贝宝莉取房卡的速度有点快了,好像那房卡本身就在他手里一样,而且,今晚李冉出现在这里事前毫无征兆,说来就来,还捧了那么大一束花,还带着跟班,这样一想,就明白估计是那个矫情的家伙授意李冉做的。 “李大哥今晚好像变了一个人,二十四孝情人一样殷勤!”梅雪舞和李冉熟悉一些,斗胆开他玩笑,觉得这个冰山男是不是吃错药了,今晚一下子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莫千然连忙端了杯茶递过去堵住她的嘴,梅雪舞顿时说不成话了。 郑初恋却冷眼瞧着这两个男人道:“舞儿说的是我们大家的疑惑,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先是苏迷凉的男友突然从霸道变成柔情派,对凉凉爱敬得连个手都不舍得拉; 然后就是这位冰山一样的李帅哥,我们莉莉当初一直追得头破血流、跌跌撞撞,我们都瞧着无望了,今天生日竟然就来了个冰山变火焰; 我真是瞧糊涂了,这怎么看着不对劲——” “嗯嗯,是不对劲——好像有阴谋的气息。”赵忆箩也弱弱地附和道。 两个被男色迷了眼的家伙,哪里舍得她们这样对李冉发难? 于是梅雪舞和贝宝莉一人说了一句,就很快岔开了话题,倒是莫千然来了兴致,问顾昊突然变成什么了,苏迷凉都是怎么说的,一时间大家都被 吊起了兴致,猜测顾昊是不是真的身体有了毛病。 只有李冉最清楚真相,偏偏这家伙的嘴巴最严实,他倒是跟着凑了几句热闹,有效信息一句都不透露。 再说苏迷凉跟着服务生出了演艺厅,走入电梯,主动把手里的房卡递到服务生的手里,服务生看了房号,按了对应的楼层,恭敬地把房卡递还给她,不过那瞧着苏迷凉的眼神全然就从不屑变得晶亮了。 这个女人竟然拿着总统套房的房卡! 贝老板是这北川市刚刚冒头的有钱人,对女儿生日宴会的大手笔确实让人咋舌。 不过,两个女孩子睡总统套房,怎么想都太奢侈浪费了。 服务生恭敬地把苏迷凉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苏迷凉拿着房卡,滴地一声开了房门。 房内的奢华让她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贝老板贝宝莉的娇宠,她心下释然。 这个套房很大,看格局,卧室、书房、餐厅装修得都很典雅,卫生间的门关着,她凭着推测,直接进了开着门的卧室,果然看到了衣柜。 她脸上露出笑容,贝宝莉的衣服应该就挂在衣柜里。 想着就过去开了柜门,她有些傻眼,怎么里边挂着两套男子的薄套装?衣服下边倒是放着两个盛放衣服的大袋子,她蹲下身,伸手捻出来一件,竟然是男子的——内衣! 难道贝宝莉今晚要在这里留李冉过夜,专门给他准备的明天起身后替换衣服? 真真好笑,贝老板再宠女儿,也不可能这样毫无原则底限。 忽然她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她,想着这酒店所在地域的荒僻,她瞬间毛骨悚然。 一点点地站起身,回头。 卧室门口,顾昊正眉目璀璨地望着她笑,一手拿着毛巾,那头发正湿漉漉地滴着水。 苏迷凉有瞬间的失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转瞬想了一下,今晚李冉的突然出现,贝宝莉当时惊诧的表情绝对是不知情的,这张房卡又是李冉帮着贝宝莉从包包里取出来的,所以——能在这里看到顾昊显然是他专门的安排。 顾昊看着她微微愕然的小嘴,旋即转换成羞恼的神色,那表情灵动变幻的眉目,顿时轻笑道: “没想到房内潜入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小女贼,喏——你是来偷内衣,还是来偷人?” 那笑容痞痞的,有着让苏迷凉爱恨交际、狂喜咬牙的熟悉,她熟悉的那个顾昊回来了。 苏迷凉正想要反唇相讥,视线顺着顾昊的眸色移动,看到自己手指尖尖上边挂着的那个棉质的白色男式平角裤,瞬间手指一抖,那衣服就落回了盒子里。 她撇撇嘴、羞恼地起身,低头道:“我走了!” 顾昊在她侧身而过的瞬间,从身后抱住她:“小妖精,恼了?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苏迷凉的身体一僵,她试着挣扎了两下,哪里可能挣脱? “今晚请你吃饭我本身就不舍得让你走,可是为了给你一个完美的第一次约会,我只好——幸好被我发现你又赶这个生日晚宴,既然你今晚原定就打算住酒店的,我这样陪着你,咱们两个都不孤单,不好么?” 顾昊看不到她的视线,觉得心底放松了一些,声音软软地解释。 “不好,我住酒店是要陪朋友过生日嗨皮的,谁孤单了?”苏迷凉嘟着小嘴生闷气。 “凉凉,念在我今天晚上陪你吃饭的温柔有礼,你就法外开恩,体谅一下小生的相思之苦则个。”顾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软糯的撒娇意味,让苏迷凉觉得诡异得小心肝直哆嗦。 “喂——这是两回事,今天的约会已经结束了,你想我可以再约我,但是今晚是贝宝莉的生日,你却让李冉去利用她,有点过分了哦!亏我还为她开心,以为她终于盼到了铁树开花的一天,哪成想是你让李冉去色诱她的。” 苏迷凉听得顾昊说想她,那心就喜悦得无法克制,可是想到时机,觉得不合适。 顾昊听她的不悦竟然是因为自己冒犯了她的朋友,顿时心里开心很多,这是不是说她和自己一样,都早已相思入骨了。 当即就笑着解释:“贝宝莉是你的朋友,李冉是我的朋友,你不舍得自己的朋友受欺骗、受委屈,我难道就舍得委屈李冉去色诱她?想要你到这里的法子很多,不差他一个!” “这话的意思是——李冉是——自愿过去的?”苏迷凉听得有些愣怔,顾昊确实是不会委屈朋友的,回过神就笑逐颜开,但仍然担心自己理解失误,就明确地问。 顾昊把头捂在她的颈子衣领处轻笑:“当然,李冉能感受到贝宝莉的热情和爱,我就适当地提了点小建议,他本身和一个冷艳异常的超特关系不错,偶有约会,我不过是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和那女人结婚,估计生了孩子会不会说话 都是一个问题。” 苏迷凉困惑:“那女孩难道是——哑巴?” 顾昊闻言大笑:“你真是一涉及到朋友就关心则乱、脑瓜卡壳,我是说他和那模特都特别不爱说话,以后生了小孩,家里不说话是常态,那孩子怎么可能说话利索?贝宝莉接地气,大大咧咧、爽爽朗朗,娶了她家里有人气。” 苏迷凉傻眼,这家伙竟然这样机智幽默,在关键时候,帮贝宝莉说话,想到李冉是真心回应贝宝莉,她的心瞬间如果花开一般喜悦。 顾昊却突然喷嚏了一个。 “你身体刚刚康复,一定要小心。”苏迷凉如临大敌,示意他放开自己,抬手把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拿起,打开,然后又把他拉到了门内,关上卧室的门窗。 顾昊看她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一个喷嚏就让她转移了注意力,不由哑然,看着她含着笑走来走去的认真担心模样,他忽然觉得身体发烫,很想要她。 这种冲动,今天傍晚一起吃饭的时候,送她回家的时候,有过几次,都被他压制下去了,他之所以今天连指头尖都不和她想握,就是担心自己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 他眯眼打量她,这丫头明明穿得严严实实,对他仍然有着无法抵挡的诱惑力,难以抗拒。 或者,他没有必要抗拒。 看着苏迷凉又拿起遥控器研究室温,顾昊不由过去环住她的肩:“在想什么?” “温度,担心温度低了你会感冒。”苏迷凉一副再认真不过的神色。 “不要太高了,一会儿肯定会出汗。”顾昊说着低下头去,用滚烫的唇去碰触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颈。 苏迷凉瞬间绷紧了身体,却在他的温柔呢喃里很快软化下来。 她的裙子领口有些高。 顾昊用手指解开后边领口的搭钩,把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片后背上白皙细腻的肌肤,他继续吻上去,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点点地从她的体内被勾起。 苏迷凉紧紧地闭上眼睛,耳边是他炽热的呼吸和柔软滚烫的唇。 他始终站在她身后,留恋于她的柔软,一遍遍低声地喊她凉凉,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体的变化,把她紧紧地抱在身前,紧紧地贴着自己的怀抱。 毕竟两年没有一起了,苏迷凉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她的身体本能地随着他的变化一点点地又僵硬起来。 “你很紧张?” “不。” “身体不方便么?” “没。” “怕么?” “没。”苏迷凉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空虚,确实是很渴望着他久违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