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只蝴蝶》 楔子 楔子 金粉胭盒。t市最有名的造型设计工作室,集美容、发型、服装为一体,聚集了市场上最优秀的形象设计师,为顾客打造时尚无可挑剔的造型,一直走在时尚品牌的尖端。 这里是金钱地位的绝对象征,来这里消费的顾客不是社会名媛和豪门夫人,就是明星模特,讲究的是绝对的美丽和身份。 这里还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等待休息区,提供咖啡和精致的小点心,还有许多原版外文书可供参阅。所以来这里消费的客人讲究的不仅仅是在外观上的焕新,这里是一个高品质有人性化的高级会所。 在会所的高级包厢里,一年轻的少妇坐在水犀牛的座椅上,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卧蚕眉、细长的眼、直挺的鼻、樱红的嘴,自己是美丽的。 她的一生,拥有财富,美貌,珠宝,还有优秀的丈夫,现在还养育了和他的孩子,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拥有了所有的好运,集合了太多人的梦想,自己是幸运的。 镜子里的儿子,小治,他的外貌更多地遗传了自己。 穿着黑色的小礼服,系着小领结,粟色的头发柔柔软软,像出生时那样。他乖乖坐着,不吵不闹,只认真打量她刚刚卸下红宝石镶钻蝴蝶结。 “潘太太,潘先生已经打来电话吩咐过了。我已经事先给你设计了发型,你看看喜不喜欢。”年轻的设计总监king,年轻叛逆,技艺超凡,但是面对潘氏珠宝的夫人潘仲少离也会觉得紧张羞涩。 他恭敬递地上设计,这是他几个月来苦思冥想的成果。画中的女子和潘仲少离有几分像,发际线二八分,把头发顺直服帖地拢到右后方盘成蝴蝶髻,再挑一缕头发贴在额际。发髻的中心就是最关键的一环,是个蝴蝶模样的头饰。 king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的灵感就是来自夫人头上的珠宝,上次见你带着,所以才……” 潘仲少离没有责怪,但是心里有些犹豫,这个发型繁复精致,复古浪漫,太过华丽了。 “妈妈,好漂亮!到时候就把妈妈的蝴蝶发夹别在哪!king哥哥对不对!” “小治好聪明啊!”king摸摸小治的头,他同样期待着。像他这样的人,遇到像潘夫人这样的完美女人,实践自己的创作,是天赐。 潘仲少离望着自己的儿子,他巴掌大的粉嫩小脸,微微笑着,露出左脸上小酒窝,黑亮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好的!”她不忍拒绝,小治是她最珍贵的宝贝,他的笑容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美的星星。 小治两人如得到特赦般欢呼雀跃起来。 潘仲少离看到儿子笑颜,不自觉的也笑了。 king看到潘夫人的微笑,惊呆了,潘夫人是极少笑的,她一直是淡漠的,除了对自己的儿子。 …… 柔软无骨的发丝在巧匠灵活的手中自信的穿梭着,小治在旁边托着腮一眨不眨看着。 少离有些心疼地道:“小治,妈妈有些还要一会,你不用一直陪着妈妈,出去玩一会。” “妈妈,我想等king哥哥弄好了帮妈妈戴上。” 潘仲少离知道看似乖巧的儿子其实很倔强,也不再哄他。 她在镜子中望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妈妈给小治讲个故事吧……小治知道吗,你手上这只蝴蝶背后有一个很美丽的故事。” “在远古时代有棵神树,他从来不长叶子,不开花,不长果实。但是每过三百多年它都会结出二十四只茧,经过一个春夏,就会飞出二十四只蝴蝶。这些蝴蝶艳丽无比……” 第一章 有些人说:“幸福总是在不断地磨合和付出中得到,不管受了伤或者还是单身一人,不要沮丧,不要怨天尤人,不要放弃爱人的天性。相信爱情,爱情一直离我们很近。” 青涔说,人的爱情只有一次,人只有一次爱情,就如对待婚姻般忠诚,许下一生承诺。命中只会对一个人产生爱情,那是唯一,就如人的生命,爱人离开了,爱情没了,也没了生命;生命延续,但是再不会有爱情,之后只剩下等待,负气流浪记住那个人。 h市kj大学的晓风书屋 kj学校百年校庆。平日里休闲温馨的书吧也挤满了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他们享受这难得的闲适,随意翻看,一时入迷便不再轻易移动,惹得几个学生摸样的人有些不快,皱着眉瞪着这帮不曾相识的学长学姐们。 在一个少女小说的书架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至少有一米八三以上,略微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皮肤洁白光亮,嘴唇红润薄,白色衬衫,黑色短款休闲西装和意大利手工皮鞋,黑色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细腰窄臀,简洁干净,整个人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拥挤的书吧只有他的周围保留着小小的空地。 男子异常专注地翻看着一本插话小说,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kj大学男生经过长时间的奠基,一直具有高水准高要求的美誉,这也是总多女学子欣之若狂重要原因。 这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书吧里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书吧外也围着一些人,不时交头接耳,表情看起来又很兴奋。 男子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显示是涵雨,接起手机,没讲几句就挂了,接着他收起手里的插画小说走向收银台。 书吧老板是一个咬着烟斗扎着马尾的落拓中年男人,瞥了眼书名,《梨漓泪》,突然很感兴趣地问:“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男子点头。他已经毕业十二年了。 “你是第几届的?”老板看似闲聊。 “九六届。”男子淡淡的回应,同时环顾着这个书吧。 书吧三面的墙上都做了木质书橱,中间是两张如餐桌般的长桌,东边横放着两个书架。书架上的书并不简单,好些都是绝版的外文原著,包括西方的宗教、神学类的边际文学。长桌上放的也不是商业类的著作,都是一些哲学书。靠窗的位置放置着四张咖啡色的木质小桌子,年轮似的花纹质朴温暖,同样的小平凳为读者提供了舒适。小桌子上放置着爱情小说和插着紫色野花的土花罐,上面低低地吊着银色的锅盖式的灯,昏黄的灯光。窗外面顶上是绿白条纹的太阳篷。柜台就在门口,后面墙的架子上都是磁带,其实现在的人都改用光碟了,但是老旧的收音机一直重复放着新加坡的一首老歌,《音乐咖啡失眠的人》,书吧的名字就叫这个歌名。 书吧提供咖啡,整个屋子飘着浓浓的的香气,就像她在emily里描述的一样,“比起大理石铺砌的图书馆,这里温暖多了”。 男子一回学校后就下意识地寻找书吧。这个书吧是他离开学校后才有的,毕业以后他再也没回过学校。他之所以会知道,只是因为她告诉了自己。 他想起第一次和她母亲见面后,他问她的梦想。她说想开一家店,里面就买她收藏的宝贝;她说想写一本插画小说,就像美人鱼的故事一样,能感动自己也能感动别人;她说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她想一样样去做。 “这本书是九八届艺术学院的一个女学生画的,比你小两届,说不定你们还认识!”老板没有在意男子的冷淡,径自不停地说着,“唉,毕了业,还回来做什么,难道追惜过去吗,人都不在了……” 男子付了钱,拿了书,就走了。 老板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笑,并不介意。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能再回头了……”老板一直喃喃着。 十二年后,故地重游,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和老板说的一样,追惜过去? 在校庆前涵雨就打电话给自己,邀请他一起回学校看看,他却拒绝了,同时也拒绝了校方的邀请。 想不到自己最后还是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涵雨很快就来了,还有在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几个的同学。 “治禹,你小子终于出现了,你说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啊!”男子就是仲治禹。 “自从四年前我们在t市给涵雨践行,真的很久没聚了。” 治禹和涵雨一如当年的默契,相视而笑。 大学毕业后涵雨回美国了,治禹却留了下来,去了t市。这两个好兄弟的见面的机会也很少,自从三年前美国一别再没见过。 “要见治禹也容易,买份报纸杂志就ok了,他现在商界风云人物啊……” “还有涵雨,我们被你的外表蒙骗了,以前想你长的漂亮可以做个明星,想不到现在是银行行长啊!” 久别重逢,大家最能聊的就是彼此的近况和目前所取得的成就。 治禹在t市开创自己的金融企业,刚刚三十出头,他的公司却已在在美国成功上市,身价上亿。涵雨现在在美国是一家银行的行长,他们两个可算是这个学校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涵雨不是说你不回来吗?真没想到你还会回到这里!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呢……”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场面出现了心照不宣的尴尬。 说话的人及时收了口,却被其他的人鄙夷。 大家都记得在十二年前,他们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的时候,治禹曾经和一个女生有过一段恋情,直到现在他们的故事还被现在的学生津津乐道,就像是属于这个学校的童话般,却是治禹永远的禁忌。 “回来了就刚好搓成一个篮球队,待会儿打一场,打完了大家一起去喝一杯。”涵雨迅速转移着话题。 “好啊,不过我们以前常打的那个篮球场已经拆了。” “新寝室楼那个有一个!等会儿去‘麒麟镇’,听说那里的生啤和烤肉不错。”治禹提议,径自先行。 大家都很惊讶,纵所周知治禹从没回过学校,这些年学校变化很大,以前他们常去的大排档已经不在了,那他怎么知道学校附近有家烤肉店的。 “你不是没回过学校吗,你怎么知道?” “你话这么多,打篮球啊,你们几个穿着皮鞋行不行啊!” 正当一帮人出完汗后打算去“麒麟镇”烧烤店的时候,一个少妇摸样的女人拦在了治禹前面。 她似乎有些不确定,“仲治禹吗?” 治禹不确定自己认识面前的女人。 她的眼神飘忽着,神经有些异常的紧张,看着治禹的同时不断回望身后不远处的女人。 “王沄!”涵雨的声音突然变得的紧张干涩,他认出了眼前的少妇就是王沄,青涔以前的同学和室友。 这时不远处的女人也向他们走来。 治禹意识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心却紧张,手握紧了拳头。 是她吗?关于昨日的记忆释放着熟悉的气味,提醒他曾经的快乐,他该死的怀念着,他既然发现自己虽然不相信这虚幻的快感,却不停息地等待这一刻。 他以为同样的情景在十二年后的今天,不会再出现。他恍惚着,在这一刹那沉迷了,丢了往常的理智。 女人走向治禹,她的脸越来越清晰,终于治禹认清了,他不该失望,不是记忆中的轮廓,这是早该知晓的,她看到自己会逃开。 她不会再出现的。治禹惊讶自己期待她的出现,在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后,他还希望能和她再见面。 “筱萍!”涵雨也认出了另一个女人是筱萍,也是青涔的室友。 后来的筱萍却只是握紧王沄的手。她同样紧张而脆弱,隐藏着痛苦,她们看治禹的眼神却是不屑和讥讽。 他们会出现,只会因为她——青涔。 王沄现在很确定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仲治禹,这些年来在杂志报纸上看到的仲治禹。十二年了,他的脸还是俊朗得让女人心碎,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让女人为他疯狂。 现在他不是青涔的男朋友,不是那个偶尔会等在她们寝室楼下留着长刘海的阴郁少年了。 他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积累了巨大财富,世界上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在三十岁以前能有这样的成就。 青涔的确是有眼光的。就像青涔说的,“治禹是我最珍贵的收藏,是我的无价之宝”。 但是就是就像这种人,也是有缺憾的。 如果时间倒转,回到最初,王沄一定会阻止青涔爱上这个人,就像文儿当初做的一样。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王沄觉得自己该负上责任。 她现在只期望能找到青涔,但是却不得求助仲治禹。治禹毕业两年后,青涔也毕业了,离开学校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但是她们知道治禹和治禹分手后,青涔还是一直发电邮给治禹,治禹可能是最后知道她消息的人。 所以她们现在来找治禹。 “她还联系你吗?”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在哪?告诉我们?” 治禹用冷漠回应她们的质问,再没有其它。 她毕业后,就再没有联系过自己,他们之间已经断了十年。 “她没有再找你吗?”王沄很确定治禹肯定比他们知道的多。 “你们找错了人。”治禹终于开口。 “不可能的,她肯定会找你的……她那么爱你……”筱萍不会相信,她以为治禹一定知道青涔的去向。但是为什么他什么话都不说。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 治禹不想和别人谈起她,直到今天,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他的隐痛。他像当初那么潇洒,决绝。“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不要再纠缠不清。” 筱萍直接留下了眼泪,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是因为自己。 当初仲治禹不也是抛弃了过去了一切,才拥有现在的一切吗?她们何必再来自取其辱。 但是青涔,她到底怎么了,如果她还在,他们今天也不必受这样的屈辱。 王沄狠狠地瞪着治禹,“算了,忘了青涔不喜欢我们这样做吗,难道想她一直这样下去吗?这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王沄放弃了,她发现再一次来找他还是错的。“我们又想错了,她怎么可能再来找你呢!”筱萍却不解,除了仲治禹,还有谁能找到青涔。 “青涔宁可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要任何人打扰她,不管是文儿,我们,还是她妈妈,甚至是你仲治禹!她的生活没有你是最好的!”王沄大声强调。 这一刻,王沄因为自己的话顿悟,谁都没有要求青涔离开,想离开的是青涔。 涵雨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有不好的预感。青涔不见了吗?涵雨终于弄清了事实。他有些慌了。 三年前,他是见过她的。他一直以为是那次对话,她不愿意再和自己有联系,想不到她是扔下所有人走了。 “治禹,我希望你听听她们说的,不然你……”涵雨最后还是忍住了,事情还没明了,他不想自己先乱了。 “你们找过文儿吗,她们不是好朋友吗?”涵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在说什么,在文儿那样伤害青涔后,她们怎么还可能是朋友。难道青涔没有和你说吗,她不是一直给你发电邮吗,难道她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吗?”王沄质问治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治禹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不再那么镇静。在他离开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吗?你不是那么伤害她吗?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告诉你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王沄以为青涔会把所有的事情电邮给治禹。 治禹无法反驳,的确,现在他以什么身份去窥视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很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青涔哭着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我会告诉你,我不再爱你了!”凭这个吗,凭他们还没有了结,凭她至今还没告诉他最后的答案。 治禹以为会这样做的只是自己,逃的快,从来不给别人挽留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她比自己走的更彻底,没有留下任何的讯息。如果她是为了忘记自己,为了寻找那个答案,自己怎么能去干涉,去破坏。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问什么都看,对她是最好的。 “如果她不想和你们联系是为了彻底断了自己的过去,你们为什么不成全她!”治禹扔下这句话后,绕开王沄走了。 也许,自己也该绕开那些过往,继续前行了。但是身后的骂声还是震耳欲聋。 第二章 十二年前机场 机场,每天出入不同的脸孔,发生不一样的故事,人生转折的序幕在这里拉开。这里就像是人生舞台的缩影,上演着悲欢离合的一幕幕,承载着人的欢乐、悲伤,敏感的心被感情牵动着。这里托运的不是简单的行囊,是爱人的牵挂,是青春的梦想,也可能是多年来积压的怨恨,罪恶,包袱。 一对暮年老人焦急地张望着安全出口,戴着老花镜,抓着栏杆,搜索着如鱼贯出的人群。 时间过的真快。小少爷八岁被送去美国,现在终于回国了,该有二十岁了。终于还是回来了。 他们鄙视地撇过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隐藏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体格壮硕,表情冷漠,就像电视上杀手或保镖的角色。那两个人是老爷派来跟着他们的。一旦少爷不愿意跟他们回家,他们就要强押少爷回去。 “老太婆,那个是我们的小少爷吗!”老先生让老太太注意迎面走来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只有二十出头,穿着气质明显不凡。 老头子有些激动,“小少爷!小少爷!……” 西装男人也警惕着。 “啊呀,老头子,你耳聋了,叫那么大声。想吓着少爷!”老太婆向老头子使眼色,示意他后面还有两个人。 老太婆推推自己的老花镜,等看的真切些,才不紧不慢地嚷道,“老头子,你眼花了,那个怎么会是我们的小少爷。你没看到她留着辫子吗,她明明是个女生!你没看照片吗,我们的小少爷多有男子气概!” 迎面走来的涵雨自然听到了他们对他的大声评价,周边的人也向他投来了探求猜测的眼光。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但是他马上恢复了动作,礼貌地朝两位老人笑笑。 经过他们身边时,脸上露出了一贯狡黠的笑。 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他,司机下车帮他把行李放在后备箱。 涵雨径自开门坐进后座,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早他两个小时下飞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人闭目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不用跟着我回来的。” 涵雨把辫子拢到前胸,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没有理会他的话,却开口问身旁的朋友,“治禹,想知道今天谁来接机吗?” 治禹很显然不在意这种小事,不管是谁,他们都要无功而返了。 涵雨继续诱惑着他,“治禹,十三年没回国了,你不想知道那个家的人谁来替你接机吗?” “他既然知道我回来了,迟早会出现。”治禹自然料到会有这样的麻烦,但是他却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 他在飞机起飞前一刻才换了班机,他们暂时还无法追踪到自己的行踪,但是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等到他们找到他,也没有关系了,那时候应该处理完妈妈的事情回美国了。 “你说对了一半。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两个大块头就是你父亲派来的,看来他真很急切,很想再见你。”涵雨稀罕着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父子关系。 “哼!”治禹态度很不屑。八岁那年被迫送走,他就命令自己不到二十三岁绝对不许回中国。但是,现在他回来了,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还有一对可爱的老爷爷老奶奶来接你!”涵雨肯定那对焦急等待的老人必定是欢喜治禹回来的,这至少对治禹来说是一种安慰。 “他们是潘家的老管家。”治禹并没有完全忘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让我很不爽,既然叫我伪娘。”涵雨其实根本不介意。 治禹不在意地笑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错认涵雨的性别了。 涵雨淡淡浅浅的眉,深蓝的眼睛,直挺的鼻子,薄薄浅浅的唇,精致的脸盘,长长的头发,很像一个人。即便他身材高大,还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性别。 治禹看的出神。涵雨知道他又在想他的母亲了。 “喂,你这样的眼光真的很恶心,你分明想别人误会!”涵雨轻推他的前胸,转向窗外,轻轻舒了一口气。 治禹注意到他的脸有些红了,像施了一层薄透的胭脂,很动人,涵雨是美丽的,他拥有连女人都嫉妒的美貌。 治禹不可否认也沉溺他的美貌,涵雨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治禹介意他了解真相,太丑陋太卑鄙,不是他这样的人你该知道的。 “你为什么回来!”治禹又一次问道,无比认真。 涵雨是善良的。 涵雨终于不再留恋窗外的景色。“我想见见你和我说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人。” 治禹看着他,没有反对。 这是自己跨出的第一步,至少他的兄弟——涵雨,陪在身边。 “司机先生,去白蝶公墓!”司机讶异他们不同于其他年轻人青春张扬,活泼呱噪,这两个年轻人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沉静,气质不凡,司机妄自猜测着,向白蝶公墓开去。 那对老人还在向机场的出口张望着,他们执意来接机的目的就是让少爷知道那个家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家,在他们眼里小少爷才是潘家的正统继承人。 他们身后的西装男人神情严肃,讲着电话,像在报告什么。 老爷现在一定知道少爷逃脱了,唉,孽缘啊! 白蝶谷 沉寂了十三年的血液,已经不再新鲜,是浓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迷乱人心智的魔力,使人堕落,它在一个小小的伤口流淌,无穷无尽…… 满山遍野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白色的一片,就如冥纸散落荒野,让人毛骨悚然,却是治禹的目的地,也是他再回来的唯一原因。 治禹和涵雨下飞机后,直奔白蝶公墓。在十三年后,治禹才得以拜祭自己的母亲,她已经孤零零地在这里十三年,这不该是母亲的结局。 治禹回来,带走母亲的骨灰,永远的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本来以为只要回到中国,只要知道治禹母亲公墓的位置,序列号,就能完成他的心愿,不必沉溺过去,不再计较过去,却原来没有人给治禹这样的机会。 在白蝶公墓整整找了一天一夜,却什么也没找到,两个人又累又饿又臭。 涵雨坐在坟阶上,体力已经透支,他的目光不曾停歇地追随他朋友,他在墓碑前穿梭着,越来越快,就如他频临崩溃的情绪。 他不敢叫他停下来。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十三年了,一旦他停止了,希望的幻影就全部消逝了,治禹就不会是现在的治禹,他会变的可怕…… 二十岁的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治禹母亲与他父亲的恩怨纠缠,朴素迷离,远远不如他心中对父亲的年久的仇恨那么直接明了。除了八岁前如残星般记忆,根本构不成完整的故事。 终于回到这里,却不如不回来。 本该救赎,却想不到会陷的更深。即使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涵雨还是清楚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到治禹他脸上的孤单、倔强、敏感、警惕,别人一靠近,就嘶声力竭般嘶鸣。 涵雨有些错觉,自己眼前奔跑着的是那个八岁的孩童。 计程车在快捷酒店前停下。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们只能选择先回来,再找其他的线索。 涵雨很担心,今天的事情对治禹他打击不小,现在他就像被掏空一般,没有生气。 “治禹,你真不打算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吗?”涵雨还想继续劝说。他邀请治禹和他一起回父亲在中国的房产,却被治禹拒绝了, “放心,我没事。”治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会找到的,好好休息,我们回来了,有足够的时间。”涵雨知道自己劝服不了他,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信心 “……我回来了……”治禹默念着,“……我回来了……” 已经违背他的意思,回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治禹明白这个时候只有振作,重新搜集资料,打探消息,寻求新的方向,不然即便他回来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治禹微笑,送走了涵雨。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事先预定的房间,打开房门却嗅到了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 按下电灯开关,就看到里面已经多了三个人。治禹第一眼就认出了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四十出头,身着浅色合体剪裁西装,身材修长健硕,和记忆的中他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治禹忍不住冷笑,想不到他这么没耐心,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阴郁。他不会花时间去考虑他是怎么进来他的房间,这小小的门根本不会成为他的问题。 无数次想象再见的情景,这个本该被自己唤作父亲的男人——潘百丰,治禹以为见到他,自己胸腔中的仇恨会如枪弹一样崩裂穿射而出。 但是治禹表现地就像没看到房间里其他的三个人,走到电话机前,叫了客服,径自拖着行李到浴室。 浴室很快传来了水声,潘百丰阻止身后的两个人的动作,继续安坐在沙发上。他还是回来了。 治禹从浴室出来后,只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这时候客房服务也上门了,治禹径自走到餐桌那里用餐。 潘百丰感到无奈,跟着他坐到餐桌,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他吃饭。 他长的不像自己,却长的很像他的母亲仲少离。 “你长的很像你妈妈。”情不自禁,那句话脱口而出,他开了个最不好的头。 妈妈……治禹陷入回忆中,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妈妈总是看着自己的出神。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小治觉得好难为情。” “小治是妈妈的小宝贝,不用觉得害羞。” “妈妈,小治长的像爸爸吗?” “小治是爸爸的孩子,当然像爸爸了。” “那小治靠妈妈近些,妈妈就可以看到爸爸了!”那时候他以为妈妈找他身上找到爸爸的影子,妈妈就能开心,现在他却以这个为耻。 无数次,他冷酷无情的声音都在自己的耳边萦绕。“你妈妈已经死了,你就暂时呆在美国,等你完成学业后再回来!” 这样的声音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是他分开他和妈妈。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承认他,他失去了母亲,同时死了父亲。 当他从回忆中挣脱,发现本坐在自己对面的潘百丰却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像一个慈父般注视自己。 治禹解读到他的动作时,却是愤怒,他猛地推开桌子站起来。“你在干什么?”治禹大声嚷道。因为动作过大,身后的椅子摔在了地。 潘百丰一瞬间有着被拒绝的狼狈,第一次他按捺自己的脾气,“回家吧,我会补偿你!” 十三年的孽债,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潘百丰已经把他做好了最好的安排,这是自己亏欠他的。 “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很滑稽吗!”治禹苦笑,妈妈死了,那算是家吗。一家人,没有他,那个家是十三年前就已经容不下他了。 “不要赌气了,爸爸都亲自来接你,跟我回家吧,你很久没回家了。你阿姨等你很久,帮你什么都准备好了!”潘百丰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哄过什么人。 “滚出去!”治禹的情绪异常的激动,他既然恬不知耻的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潘百丰终于明白儿子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是当年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他是不会轻易就回去了。即便自己有心弥补,这孩子也不会给他机会。 “不管你心里愿意不愿意,你都是我潘百丰的儿子,既然回来了,就该回家!” 潘百丰一贯的强硬态度。走到门口时,他回头道:“不要忘了你回来的目的,只要你答应回来,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 回答他的却是重重的关门声。 他的画对治禹来说无疑是另一个打击。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找到妈妈的骨灰的,除非他跟着他回去。 他不想和他在有任何的牵扯,这个男人,逼死了自己的母亲。治禹爱自己的母亲,所以痛恨这样的父亲,可悲的事实。 如果他以为自己会去求他,他错了,永远不会。 潘百丰回到家,家里的人都在等着他。 他的妻子叶娗一如既往接过他的外套,却欲言又止。沙发上的女儿治泠一直向她母亲做眼色。他的儿子治鹏却表现的事不关己。 潘婶从开门后一直往门外张望,忍不住问,“老爷,小少爷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潘百丰接过叶娗递上的茶,淡然道,“他不愿意回来。” 潘婶也猜到小少爷不可能轻易回来,但是还是很失望。她比老爷还要大一倍,潘家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家要散了,要散了……” 屋里所有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潘百丰不容许自己家的仆人这般放肆,即便是在这个家做了一辈子的潘婶。 “潘婶,你老糊涂了,临到退休想被辞退!” 潘婶有些气愤地退到厨房去了, 治泠虽然惧于父亲的威严,但还是要问,“二哥怎么说的,为什么他不愿意回来!” “他有自己的想法。”潘百丰有些厌烦了。 “对啊,他该有想法的,这样一个家,他怎么愿意回来,妈妈不是原来的妈妈,当年又被自己的亲身爸爸抛在美国,他……”治泠冷冷地讽刺。 “啪”潘百丰剐了女儿一巴掌,“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叶娗心疼女儿被打,但是却不敢出声。安抚着怒火中烧的丈夫,她用眼神制止自己的女儿说下去。 治泠不理会自己被打红的脸,继续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现在生活根本就不属于我们,是我们抢走了二哥的生活。”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是爸爸的儿女,我才是你的哥哥!”一直旁观着治鹏终于有所动作,拉住治泠的手臂警告着。今天的她太过火了,“你在挑衅,回房间去,好好想想你在说什么。” 治鹏强拉着有些失控妹妹回房。 “这个家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治泠嚷嚷着。 治鹏终于把她拖上楼,用力一推,治泠一头扎进床里。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妈妈很难过吗?” 治泠终于勉强坐起身,刚才的那一下不轻,但是她不愿意示弱,“身为他们的女儿,我也很痛苦!……这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抢别人的老公……”“啪”第二次,她今天第二次被人打。 “爸爸先爱上我们的妈妈,是那个女人抢走了我们的爸爸,我才是爸爸的第一个儿子!”治鹏的眼睛里充满血丝,眼前的人好像不是自己的妹妹,更像是他的敌人。 治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哥哥,她有些被吓到了,捧着火辣辣疼的脸,抽泣着,“你觉得这有区别吗,我们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的私生子私生女,我们永远是破环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你记住妈妈爱爸爸,爸爸爱的是我们的妈妈,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记住,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说那些混账话,到时候我也不会原谅你!”治禹警告着,要她认清事实。 “你出去,出去,我恨死你们了……”治泠想疯了一般。 治鹏从治泠的房间出来后,望着自己泛红的手,他知道自己刚刚那一下打得并不轻,他有些后悔。他从小疼爱的妹妹,自己却因为冲动打了她。 但是他不允许,谁都可以不理解妈妈,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些做做儿女的这样不理解她,那她就太可怜了。他必须捍卫母亲的尊严。 叶娗看到儿子重新下楼,担心地问,“你妹妹没事吧!” 治鹏注意到父亲已经不在客厅。“没事,随她闹一会就好了!……妈,爸爸呢?” “你爸爸在书房,你没事的话就不要去吵他了,他肯定为了你弟弟的事情……” “弟弟?”治鹏打断叶娗的话。对啊,治禹应该可以算是他的弟弟,但是他们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注定了他们做不了兄弟。“我没有弟弟,我只有妹妹,妈妈生的女儿,我们才是嫡亲的兄妹。” 治鹏对治禹充满了不屑。他,根本不是潘家的子孙,十三年前,他就被赶出潘家了。 “治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治禹是你爸爸的儿子,你们当然是兄弟。治禹回家了,你可要好好待他,只要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这个家就和睦了。”叶娗交代着儿子。 治鹏却不回答,深陷自己的思绪中,为什么他要回来,如果他不回来,这个家很平和,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他一回来,这个家就乱了,他不该回来的, 叶娗注意到自己的儿子脸上明显的不屑,她很担心,她向儿子寻求保证,“治鹏,你从小就疼妈妈,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待你的弟弟!”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这个家的。”治鹏已经下了决定。 这个家,父亲母亲,妹妹还有自己已经足够,只有自己和治泠是父亲的嫡亲子女,另外的不过是父亲当年惹下的孽债。 治鹏十分钦佩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父亲为自己奋斗的榜样,而这个孽障他会亲自帮父亲解决掉。 第三章 第三章 青涔一直认为爱上治禹并和他在一起,是她和魔鬼做了交易。 魔鬼要掐断青涔的脖子,“愚昧的人啊,为什么你要选择如此艰难的一条路,你的命理本没爱情!” 青涔回答说:“因为人需要爱情才能存活。” 魔鬼警告青涔,“爱情是荆棘丛,身处其中,将划破皮肤,浑身是血。” 青涔决绝道:“有一天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你就掐断我的脖子,饮我的血。” kj大学 十月份的天,温温暖暖,柔软的草地,柠檬色的单车,是最美的组合。青涔像往常一样,舒服地仰躺,单车斜倚着金桂树,惘然不顾学校草坪上插着的“让校园阳光普照,让绿色神圣美妙”木牌。青涔心里想着自己是阳光和绿色都要。 这已经不是她一次这样了。最近她发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的情侣更是把这里当作了约会的绝佳地点。 她不知道大家不过是在模仿她,反扰了她的闲适。 像现在就有四五个女生围坐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 “……好帅哦,我们家的“涵涵“长的好漂亮,没想到扎辫子男生还那么帅气……” “他什么时候成你们家“涵涵”了,不要恶心好不好,你们不觉得他太妖孽了吗,长的比女生还漂亮!” “我喜欢另外一个,很有男子气概。” “他叫仲治禹,可是他很冷耶,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又不太爱讲话,你们有没听说,他除了陆涵雨,没有和别人说过一句话。” “我就喜欢冷冰冰气质的男生!” “是你犯贱啊……” “这样一来我们的大学生活就有意思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你笨啊,不管他们长的多么帅,总要找女朋友的啊!所以我们总有机会……” “……哦,可是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去认识他们啊?” “机会是聪明的女人创造的!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你想倒追人家啊!” “有什么不可以啊,我还打听到他住学校的招待所啊……” “为什么他不住宿舍啊!” “我打听到陆涵雨常常去招待所,而且一呆就很久。你们说两个男生老粘在一起做什么啊!” “啊!你不要乱说,我们家“涵涵”……怎么可能!” “他们从小就待在美国,作风比较开放啊,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那不是很可惜!”“不要乱猜,星期五晚上的迎新晚会他们都要表演节目,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早点过去抢位子……” …… 就在不远的青涔听的一清二楚,潜在的作恶因子又在作祟了,他们在背后说任何人都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她们讲太大声,吵到她了。“看来我得另外再找一个地方了。” 青涔起身离开,经过那些女生时,她蹲下系鞋带,“不小心”碰到了洒水开关。 突来的水柱吓的那些女生尖叫连连,四处乱窜…… 刚好在不远处涵雨凑巧也看到了她“不小心”的小动作,跟着也起身,也跟着说道,“是个清场的好办法……” 青涔放弃了学校那块草坪,很快找到了另一个“好地方”——学校b区教学楼后面的那座山。山上树木种类繁多,姿态怪异新奇。山的背面是一座公墓,叫“白蝶公墓”。学校有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平时都是铁门拦着的。 听说曾经有一对胆大的情侣去山上约会时,却发现了一推白骨。警方介入调查那堆白骨属于本校的前几年失踪的一个学生,这一直是一个悬案,谁都不知道底在这个学生身上发生的事情,各种恐怖的传言就这样弥散开来,几乎没有人再上去。 青涔对学校的传言置若未闻,带着速写本再一次翻过铁门。 她喜欢树林,喜欢在树林里寻找,临摹那些姿态各异的树,她觉得树能赋予人丰富和不竭的想象力。她喜欢在树林里的感觉,睡一觉,就像自己躲起来了。 梦开始总是美好的。这种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温温的太阳,暖暖的风,青涔躺在草地上,周围开满了奇花异草。雏鹿张着它大大可爱的眼睛,低头亲吻她;蝴蝶在她的脚趾上嬉戏;小松鼠在她脱下的长筒靴里玩耍…… 忽然她听到不远处的树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本能地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因为潜伏在暗处的危险——她一直相信森林深处住着女巫,靠和人做交易获得她想要的一切东西。但是她表现的不是惊恐,她悄悄地前进,树丛中又发出“嘤嘤”的哭声,是小孩的哭声,也许这就是为了引人上钩的女巫装腔作势的假语。 青涔这时候怀疑自己有自我毁灭的倾向,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扒开草堆,兔子因为害怕用耳朵遮住了眼睛,小松鼠咬着她的衣角往回拉,蝴蝶躲在了帽兜里。哭声也越来越小了,不是女巫,里面果真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小男婴。 周围并没有别的人,青涔熟练地抱起小婴儿,红红的眼睛,满脸满腮的泪水,他一定哭了很久了。青涔轻吻他的小脸蛋,安慰着,“宝宝,不要哭,为什么哭,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妈妈!”婴儿甚至没有开始长牙齿却能开口说话。 青涔不敢相信他既然会说话,他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样子。 “妈妈!”婴儿继续嘤嘤声。 青涔就问他,“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 但是小婴儿却不再说话,挣扎地想下来。 青涔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他趴在草地上,哇哇地哭着,爬走了。 青涔想跟上去,但“嘣”的声音从另外一处传来,她本能地向那看去,却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等她回过头时,小婴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涔睡醒后,天都已经暗下来了,感受这山上微冷的风,她有些不想回去。天灰蒙蒙的,天在未亮未暗之时,灰黄的颜色,混沌不明,却是最合适自己的,就如眼睛看到的事情,不很分明,却也不是完全看不清楚。如果在这个时间躲密,只要不要藏在天空完全暗下来的之前,还是会被发现的。 天空完全暗下来,青涔虽然不舍,但是还是下山,文儿在等她了。 文儿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相信青涔快回来了,她们约好的,天暗之前青涔一定回来。 当看到青涔蓬头垢面,衣服粘满枯叶,脚上又套着一双超大码的板鞋的样子,知道她肯定又去山上了,只是今天比平常又更晚些。 文儿一句话都没有问,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也是文儿的体贴。 文儿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她的担心,青涔回来的越来越晚,她怕事情发生变化,任何微小细微的变化。 “我睡过头了,不要担心。”青涔把素描本扔到床上,拉着李渔的手道歉,“下次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嗯,一定要兲暗钱回来,对了,你的靴子呢?”青涔靴子都是找人专门定做的,她从来不穿别人的鞋子。 “我也不知道,醒过来就发现了被换成了脚上的这双鞋。”青涔看着文儿,晃着脚上的大鞋。 文儿好像有了心事般,她回视青涔,青涔的眼神坦荡,没有心机,还带着笑意。文儿知道自己的疑惑对青涔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她选择相信,什么都不问,太危险,一旦捅破,童年的噩梦将昭示众人眼下。 文儿走过去摘干净青涔身上的草屑。 “不要紧,大自然的东西是最干净的。”青涔不甚在意。 “你忘了今天晚上答应我去看表演的,你想这么脏兮兮的过去啊!”文儿提醒她。 “你不说我真的忘了。”青涔开始在床底翻找自己的鞋子,但是她忘了前天下雨她的另一双靴子还是湿的。“没办法了,算了,就穿脚上这双去吧!” 文儿最后快速地捡起青涔扔在床上速写本,放在写字台上,方便下次青涔用。 “好了,你别忙了,我们快走吧,你不是还要表演节目的,快来不及了……”青涔搭文儿的肩带她离开。 “你不是不想去的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李渔随口道,青涔是善变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下一步会作出什么决定,但是想她这么随性的性格也是好的,至少生活的轻松些。 “因为我想见识一下那个叫“涵涵”的!连我们家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文儿都……” “你在胡说什么!”文儿想封她的嘴。 “不要否认,从小大大,你可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一个男生,我当然有印象了!” “那是因为他和我一起合作演《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当然会提到他的啊!” “那我更要看看了,你知道的,我是“美人鱼”的狂热粉丝。” “你不会做什么吧?”李渔拉着她,从小到大的朋友,青涔喜欢搞些恶作剧。 “安啦,我总要确定他配不配的上你,才你把你嫁出去啊!” “就只有你会这么说。”文儿很轻自己在青涔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是温柔、善良,最单纯。 “你温柔、漂亮、善良,世界上找不到比你更单纯的女生了。”这是从小到大她对文儿的评价,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你才这么觉得……” “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 “呵呵呵……你跟我保证不乱说!” 治禹一路上忽略别人对他的注视,光着脚,回到学校的招待所——他临时住的地方。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床单是标准的白色,窗帘也是白色的。对治禹来说,累了有一张床能休息就够了。 治禹快速换下粘了泥的衣服,进了浴室,想借热水的温度缓解他身上的疲惫。 又一天,还是一无所获。当初他是从故人那边了解到母亲葬在白蝶公墓这个信息的,来这里将近一个月了,他再次查看了所有的墓碑,都没有母亲的名字和照片,这是他唯一的一点线索,所以他开始扩大范围,在白蝶公墓后山山上找。 为了就近调查母亲的事情,他选择了kj大学,同时完成自己的学业。 这段时间,他催促一直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突破口。他想尽快离开这里。走出浴室,不顾还淌着水的身子,他一头扎进了床里。 他几乎不敢闭上眼睛,他无法停止不去想母亲的事,梦里的黑暗轻易就能将他吞噬,一波一波的黑暗袭击他。那是仇恨的讯息,冲击鞭笞他必须为自己的母亲做点什么。 这一次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没有往常绿色的荧光,出现一个女孩,下午在学校后山看到的女孩。女孩就静静地躺在那儿,白皙的皮肤,像蒙了纱般透明朦胧,狭长的丹凤眼,如弯月般的眼睫,精制的鼻子,薄薄的唇,鹅蛋形的脸,却有着浓浓粗粗的眉,短而碎的头发,修长的身材,就像一个俊美的少年。。她的白衬衣在微风中飘摆着,洁白的脚丫埋在草上,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脚趾在兴奋地跳动着。 那瞬间他既然有了喜悦的感情。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会出现坟山上。坟墓和女孩,一个诡异的组合。 不再是无尽的黑暗,病态的苍白,脑海中草地颜色,树木的颜色都恢复了真实,一切是那么美好,她就像是丛林里的精灵。 女孩的干净让他入了入迷,没注意到女孩旁边有个坑。他抓了她的鞋,借力爬了上去,她的鞋子却掉进了深坑里。 女孩听到了声响快醒了。治禹匆匆脱下自己的板鞋,仓皇躲在树后。 原来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治禹一直等到她再醒来。 女孩找不到自己的鞋,最后套上他的板鞋离开了,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悬崖上的玫瑰,这是这个女孩给治禹的感觉,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同样是个危险的女孩。 直到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梦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太累了。 治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个女孩,有些懊恼,起床开门。 “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晚上的事情了。”是涵雨,他笃定治禹肯定忘了今天晚上的晚会。 “……”治禹不记得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迎新晚会,你答应做乐团的指挥的,虽然他们抱怨你只和他们排练了一次。”涵雨提醒他。 “……”治禹的确忘了,涵雨一直希望他能一个正常的大学生活。 “……我拿来了礼服。”完全意料之中,涵雨帮他准备所有的事。 他现在除了他母亲的事情,几乎没把别的事情放在心上。 涵雨把衣服递给他,顺便提醒他,“虽然我们在这个学校也是暂时的,但是既然来了,我们就要试着融入这里……你有没想过,找到你妈妈后,你接下来要些什么……” “……衣服我不穿别人穿过的……”治禹只嘣出了这一句。 “这是我去年生日宴会的礼服……晚上结束了,不要急着走,一定要来看我的压轴好戏《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 治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拿了礼服去了浴室。 涵雨笑笑,至少他不介意穿自己穿过的。 第四章 第四章 每个人说,“别人能拥有的幸福最后我也会有的,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和坚定的信念。” 青涔说:“我的灵魂受到了诅咒,我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很多人说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公平的,骗人的,爱情本身是美好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现实就变得残酷。 我永远只能被绑架在那阴暗的记忆空间里,无法逃生。 深爱的男人,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不能说“我爱你”,是最残忍的酷刑。 剩下能做的就是淡定,流浪,等死,死了也不要再给我轮回。” jk大学的传统,为了迎接新生,由各学院选送节目,经过校学生会的删选,选出最精彩的节目,全校再举行一个联合公演。 今晚公演照例在学校闭合式球形广场举行,这里能够容纳一万人。 晚会快开始了,广场人声鼎沸,挤满了人,十月微冷的天气都显的有些闷热。 前台喧闹拥挤,后台也紧张忙碌,所有参加表演的人化妆换衣服整理道具,也是混乱不堪。 治禹已经换好了燕尾服,他是第一个出场的。 他远远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和周围的环境形成反差。就像涵雨说的一样,他习惯了身后有墙有角,他到哪里哪里就有是壁垒,他习惯了自我防御,习惯了对立。现在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的周围永远空了一个圈,就像是孙悟空画的那个圈,谁都进不去。 涵雨坐在化妆镜前,平日里扎起的粟色长发已经放下,卷了大波浪。化妆师在给他化妆,美人鱼的裙子挂在化妆镜上。他扮演美人鱼。 涵雨偶然回望,惘然无措,恐惧这个圈的距离。就像美人鱼恐惧自己的鱼身,踏不上岸。 文儿就坐在涵雨身边,不时转头望他,微微的笑。 涵雨是绅士有礼的,幽默健谈的,但是文儿总觉得他其实是冷漠的,有种熟悉的感觉,像一个人,但自己无法确定这种细微的一瞬间的错觉。 青涔熟练地对着化妆镜帮文儿上妆,亮色的眼影,橘色的腮红,简单的公主发髻,很快的,文儿的公主形象跃然镜前。文儿本来就是公主般的外貌,她有着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睫毛,小巧的鼻子,饱满的嘴唇,长长的头发,她的脸永远散着红润的光泽。 “我家文儿太美了,像童话里的公主,单纯、善良、美丽!”青涔真心赞美着。“的确,文儿小姐很漂亮。”涵雨也真心赞美,这个女孩身上有种干净的气质,就像刚摘下来的水蜜桃。 文儿因为他们的话脸更红艳了,“青涔,我先去换衣服。”她抓起旁边座位上的礼服逃也式地跑了。 “要不要我帮你换?”青涔不放弃的戏弄怕羞的文儿。 青涔爽朗的笑,涵雨从来没见过女生能这样放肆开怀地笑。 他早已经认出面前的女生就是那天下午在草坪上恶作剧的女生。更奇怪的是她脚上的鞋,那是一款男版的鞋,是限量版的,中国还没发售,和治禹的那一双一样。 她是谁?涵雨的疑惑。 “你是美人鱼吗?”青涔想问的是“你扮演美人鱼吗?” 涵雨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我是美人鱼!” “你的衣服很漂亮!很配你!”青涔进后台就注意到鱼鳞炫彩的鱼尾裙,真的很美,这样的衣服是她的梦想。 “谢谢!你也喜欢这个童话吗?”涵雨肯定她喜欢的。 “我和文儿从小就喜欢美人鱼的故事,长大了发现越来越喜欢,每天晚上文儿都要念美人鱼的故事给我听。” “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我遇到同伴了!”涵雨听到这个总是有些惊讶,再怎么喜欢也不会每天晚上都听。 “你想听吗?”青涔翻找自己的口袋,找到自己的mp3,把耳塞递给了涵雨。 涵雨塞上耳塞,里面温柔细腻的声就缓缓送来,就如阳光下的海水,微微荡漾着。 青涔也不再讲话,把p3静静地放在梳妆台上,轻轻地走开了。他要去前台了,她答应了王沄她们帮她们录像。 知道她离开,她都没往那个角落看一眼。治禹从青涔一进后台就一直注意青涔,他认出了她,她就是今天下午他在后山看到的女孩,悬崖坟墓玫瑰女孩。 治禹破天荒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青涔已经被关照了,安排在视野很好的位置,这要得益于室友王沄有个是学生会主席的男朋友。 等她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她不想再挤进去,也就去了离舞台比较远人比较少的二楼。 今晚上其他的室友都要参加表演,王沄和筱萍表演街舞,文儿则是表演话剧《美人鱼和王子》。 寝室也只有她没有那样的才能,她自嘲的笑笑,她除了乱涂乱画,就什么都不会了,从小所有的事情家人都帮她安排好了,就算到了大学,也是文儿一直在照顾她。 节目快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显然是很官方很领导式的节目,青涔打开相机打算开始录像,王沄要整个晚会的录像。 但是在二楼,舞台太远,图像失真。看来自己真的除了画画,什么都做不成,青涔干脆关了相机。 掌声起来了,穿着很中国式大蓝大花礼服的人陆续进场站立,之后身着黑色燕尾服指挥出场,顿时全场沸腾,青涔听到女生在尖叫。 指挥面向观众鞠躬,回身面向演员,音乐响起,指挥手中的银棒和音乐挥舞,他灵动的手指有节奏地摆动,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跟着音乐律动。到高潮时,他的衣摆飞起。青涔远离了周围嘈杂,黑色燕尾服的背影在她眼前不断的放大,他的背影削瘦精干,但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青涔被他激情洋溢的的表演感染了,整个人都紧凝着,她的情绪随着音乐被带到高度兴奋的状态。 青涔觉得自己有些心动,因为那个背影。 演奏结束了,青涔却不自觉,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青涔像被吓了一跳,就如文儿说的那样,她是很容易受惊吓的。转过身,是一个涨红了脸的男生,他示意青涔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群男生。 青涔浓眉皱起。男生注意她不快的表情,胆怯了,犹豫该不该扔下手上的信就逃掉。 青涔看向那群男生,神情是冷漠的,让人在慌张之余就知道没有希望了。但是又出乎人的意料,她接过了,向那群男生走去,拆开信封,粉红色的信笺,她快速地浏览着,一遍又一遍,径自道,“我,不喜欢粉色……” 她对着那名被推囔的那名男生,他应该就是信上的署名人,认真道:“下次送女孩子信一定要自己送哦,这点勇气都没有,女孩子是不会相信你的诚意的。” 青涔停顿一会,还是道,“我这种人不适合你这样优秀的男生,你会遇到更好的……” 也许连送信的人都想不到青涔会这样说,不知道怎么反应,想说什么却知道都是枉然。 “信我收下了,谢谢你的心意。”青涔不再说什么,把地方让给他们,她想直接回寝室。 回寝室的路,高耸的白色灯柱,昏黄的灯光,很安静,几乎没有人,所有的人都好像去了球形广场,青涔有些欢喜,今晚的学校好像是自己一个人的。 路的一边是山,不高的山,斜长的芦苇,疯长的野草,扭曲的树干,它们发出特有的声音,比风铃的声音更好听。青涔从来没有试过天暗还不回家。 仰望天空,天空很高,她以前一直觉得天空的颜色是黑色,但是今晚的天空是普蓝色,月亮也很少这么亮的。 淡淡土黄色的芦苇,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荡着,很美丽,青涔知道它们一定像自己一样舒服,在这样的夜晚。她突然跑到了那山的小斜坡上,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用树枝挖了一个深深的洞,埋了那封粉红色的信笺,再重新用土掩上。 她的心轻松了,这么干净纯粹的心意,应该埋在最干净的大自然,就不会是一种辜负。 她的这些奇怪的动作却被表演完离开广场的治禹看到了。从第一次见面,治禹就碰上她一连串奇怪的举动。一个人跑到坟山上,睡在危险的地方,晚上一个人埋信,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治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个女孩身上投入了过多的注意力。 他一直跟着她回到寝室楼下,才回到自己住的招待所。 却看到一个人蹲坐在他的房门前,听到声响,那人立即跳了起来,是个女人。 治禹并不认识她,他拿卡开门,却听到背后的人喊,“哥!你终于回来了!” “哥?”治禹停顿了动作。 “哥,我是治泠,是你的妹妹!”治泠激动地拉住治禹的手,怕他把自己关在外面,“哥……” 治禹像没听到般,打开房门打算进去。 治泠慌忙地从背后抱住治禹,哭着哀求,“哥,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要不看我,不要不理我……” 治泠紧紧抱着治禹,“你是我的哥哥,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妈妈,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还有另外一个哥哥,我一直想着这个哥哥。我知道,只有你的想法和我一样的,讨厌爸爸,讨厌那个家,逃离那个家,相信我……” 治泠很激动,哭得很伤心到最后抽咽着,“你相信我……我一直以我是潘家的女儿为耻,我讨厌我自己生在那样的家庭。待在那个家里,我就觉得被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我讨厌我妈妈,讨厌爸爸,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家……” 治禹拔开她抱着他的手,终于转身,冷漠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的存在弥补不了什么,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是的,你可以相信我,我从小就住在潘家,对潘家的事情我很了解,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的,帮你找到阿姨。”治泠的眼睛红肿,脸上布满泪痕,狼狈却可怜。 “是潘百丰叫你来的吗?”她的眼泪无法博得治禹的任何的感情,甚至同情。 “不是的,我已经离家出走了,也已经从斯坦福退学,我只剩下你了,哥!”治泠来找治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狠心,她不会再回那个家,她觉得自己必须为二哥做些什么,她觉得该有个人公平对待二哥。 晚会终于结束,文儿、王沄、筱萍回到寝室,看到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的青涔。站在青涔的床前,文儿逼不回自己的眼泪,滚烫的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 她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就自己回来呢,她不会想到自己会多担心吗?…………幸好她没事,只要没事就好。 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文儿在哭。 王沄径自抱怨着,“这个人真靠不住……说好了帮我们录像的,最后人的不见了,跑回来睡觉……” “没拍下来也好!后面有一段我忘了怎么跳!肯定很糟糕!”筱萍却庆幸青涔跑回来睡觉了,没看到她的糗样。 文儿背着她们悄悄地擦掉眼泪,维护着青涔,“校方应该也有录像,到时候刻录一份也可以的。” “不守信用……是做大小姐的脾性吗?”王沄讽刺着,她隐约知道青涔和文儿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和自己这样从小到大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人是不一样的, 虽然自己是个漂亮聪敏的女孩,但是她知道自己和她们两个人的差距,她们与生俱来就具备了她们与生追求的东西。本能地,她心里排斥着。 文儿并不理会王沄,她的心思都在青涔身上,她以前去哪里都会告诉自己,天暗之前她一定会回来,天黑了,她从来不出门的,她今晚上是一个人回来的吗?文儿有些害怕,她害怕在青涔身上的任何微小的变化。 她的朋友只有青涔。上kj大学,选择服装专业,也只是为了陪在青涔身边,方便照顾她。 她会守护青涔。 青涔睡的很沉,她又走进了梦中。她到了和中午一样的森林,但是已经是晚上了,森林弥漫湿冷的雾气,微亮的月光投射下来,照着一个孩子的背影,瘦弱而孤寂。 男孩缓缓地转过身,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蓬松柔软的头发,穿着黑色的小礼服,颈间系着领结。 小男孩抬头时,青涔看到的是一张哭泣的脸,雪白的脸颊,湿润的眼睫,黑暗的眼眸,流淌着无味的泪水,就像失去了亲人,刚从从坟墓深处走来,很是悲伤。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凝望青涔。 青涔半跪下身,想说声什么安慰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感染了他的悲伤,泪水像流不尽不会枯竭般涌出,同时释放着迷迭香气,青涔迷失在了他黑暗的眸…… 第五章 第五章 青涔说,“痛苦,孤独,是一个人的背负最沉重的感情,它能逼疯一个人,也能整垮一个灵魂。从此内心充满了恨恨的情绪,必须在自己身上划出一个口子,愤怒的浓烟才能通过伤口飘出,伤口化脓结疤,之后是永远留在心上的疤痕,身体永远不会复原,因为疤痕本身就是病。你永远都不会想把这个疤痕昭示在大庭广众之下。” 星期六,大清晨,青涔和文儿已经起床,她们俩今天打算去李师傅鞋坊,专门找李师傅做鞋。 青涔不喜欢商场里的鞋,所以都是找人定做的。 才刚出了寝室楼的门,就被人叫住了,“文小姐,蒋小姐,早啊!” 青涔认出了是卸了妆的涵雨,她已经把头发扎成了马尾,用白色的丝绸扎着。原来男生扎着辫子也可以这么儒雅高贵的。他手里拿着一把紫色黄色的小花,大大方方地站在女生寝室的门口。 “早啊!”文儿和青涔走向涵雨。 “这是送给你的!”涵雨把那束小花送给青涔,“谢谢你的录音。”他专程来还mp3。 “你不用谢我,我没那么好听的嗓音,故事是文儿念的,你该谢文儿。”青涔接过mp3,却不接花。 涵雨微笑,请文儿接受他的花,再次道:“谢谢你的故事,很美丽的嗓音。”文儿开心地接受了。 青涔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斜斜地靠着墙,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幅慵懒颓废的模样。 “你是谁?”青涔想看清他的脸。 “这是我的朋友仲治禹。”涵雨做着介绍。 治禹点头示意,继续靠在墙上,看似慵懒的黑眜却一直看着青涔。 青涔好奇地打量着他,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青涔走过去,问,“我们见过吗,我们认识吗?……” 她的手摸上他的发,松松软软,就像出生婴儿的胎发,记忆中有过这样的触感。 “青涔……”文儿急忙拉回青涔的手,同时向治禹道着歉。 青涔这几天的行为很失常,有些怪异。 治禹用力抓了抓头发,转过身,不去看尴尬的文儿,看好戏般涵雨,以及惘然的青涔。 青涔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心像似被触动了,好熟悉。她悄悄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隐隐作痛,青涔慢慢等待那种痛苦过去,痛楚却越来越强烈,就好像身体上什么东西被生生的割走了。 她的呼吸变得沉重,眼泪没有任何的预警坦然滑落,渐渐的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蜷缩着身体,哭出声来,痛苦地喊出声。文儿完全慌了手脚,“青涔,你怎么了……” 治禹听到声响转过身,看到的就是她苍白的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粘在睫毛上的眼泪滚落。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治禹不顾一切接住她下滑的身体。 “快送去医务室!”涵雨也没了绅士的风度,大喊着。 治禹横抱起她,神情复杂,向校医务室冲跑过去。 掩盖黑亮的眼眸的长碎刘海,在阳光下飞扬,发梢闪着出生太阳的光芒,是青涔晕过去之前脑海中最后的图影。 青涔又走回到了梦中。一张开眼,又见到了那个小男孩。 男孩这次没有哭,却在笑,他笑的很温柔,很腼腆,左边的脸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男孩的小手捧着一些东西。 小男孩远远地站着,浅浅地对着青涔笑,他慢慢张开自己的手掌,是一颗红色的宝石,确切的说是一只镶着红宝石的白色蝴蝶。 青涔疑惑的走过去,从他手心里拿起,她见过这只蝴蝶,印象中她见过蝴蝶…… 青涔确定自己见过,她挣扎着想要凭自己大声喊记起来,“我认得,我见过的……” “你醒了。”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青涔在深层的记忆中听过这样的声音。 青涔知道外面有人在喊他,她不想醒过来,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会发现原来都是空的。 “如果醒了就不要再睡了。”又是那个声音,声音有些严厉,甚至打断了她的梦。 青涔慢慢地睁开眼睛,是他,仲治禹,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 青涔眼里的泪水又要渗出。 “难道上辈子我负了你,所以你现在一见到我就哭!”治禹难得开玩笑,他的嘴角上扬,眼角有着笑意,露出左脸上的小酒窝,他在微笑,和梦里的那个男孩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看到我就哭……”治禹靠近她的脸,他的发贴她的脸,他的手蒙住她的眼,“不许哭,不许在我面前哭!” 但是青涔还是没有听懂他的警告,他的手感受到了湿热。 “青涔,你醒了啊!”去拿药的涵雨和文儿回来,看到治禹蒙着她眼的手。 “她又哭的止不住,我拿手帮忙止一下。”治禹今天是最幽默的,他握起手,把她的眼泪包在自己的掌心。 文儿这次真的被青涔吓到了,没有特别在意治禹的动作,她拿着纸巾帮青涔擦泪。 “青涔,医生说你缺乏睡眠,精神紧张,所以才会晕倒的,要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你就不要往山上跑了。”青涔这次晕倒, “本来还想跟你聊聊美人鱼的,看来只能下次了,你刚醒我们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涵雨找个借口把治禹带走,蒋青涔醒来又哭了,难道又是因为病痛,还是一开始就是因为治禹。 “今天谢谢你们了。”文儿道着谢,送他们到门口。 治禹和涵雨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 涵雨想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有些荒谬,有些不可思议,他有些茫茫然。为什么她看到治禹就哭,哭的这么伤心,就像她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治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他的内心也很疑惑。为什么她看到他就哭,一次又一次,难道真像自己所说,上一世他们是无缘怨偶。 治禹承认他已经对她有了兴趣,他想知道她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治禹,你以前见过她吗,你认识她吗?”治禹只能这样猜测,不然事情就太诡异了。 治禹看着涵雨认真的表情,却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回答,“我像认识她吗,即使是小时候认识的,该忘的也都忘了。” 治禹从小就是孤单的,认识的人就只有几个,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认识她。 “八岁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涵雨突然问。 “……忘了!”治禹没有忘记,八岁,他妈妈还在世。 “……你觉得我们两个演美人鱼,谁更合适……”涵雨今天的思维很飞跃,他今天有些焦躁。 治禹并没有理会他这个无聊的话题。 “你得承认,她的确很漂亮,不是吗?”对他来说,很难遇到一个可以和他媲美的人,青涔有这个资格。 “你对她感兴趣?还是你在介意她比你长的漂亮?”治禹不敢肯定,涵雨向来对自己的貌美很有自信。 “也许!”涵雨否认,“不能否认,她是个很有秘密的女生,她心里藏着很多的事情。” “你觉得她和你很像!”治禹没有猜到他的心事,但说出他的感受。 涵雨很惊讶,他猜到了吗,难道他知道吗? “你跟她一样,藏着秘密,但是既然你们藏着,我就不会想要知道。” 涵雨的心从紧张彷徨又回到了平静,这就是自己从小认识的治禹,他从来不窥窃别人的秘密,因为他也有一直保护的秘密。 “对了,她脚上穿的那双鞋是你的吧!”治禹又跳到了他的鞋。 治禹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那好,我们找个机会把鞋去要回来!”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计较……” “也不是啊,怎么你的鞋会在她脚上……” “偶然……” 医务室,大大的板鞋在病床下静静的躺着着,在阳光下留下投影。 青涔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她哭的累了,闭上了眼睛。 她想回到刚刚的那个梦,哭泣的小男孩,她想再梦到他,她觉得有些线索能帮助她记起一些事情。 青涔脑中有太多的疑惑,小婴儿就是那个小男孩吗?为什么他会向自己要妈妈呢?他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呢,为什么自己觉得见过他…… 青涔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小男孩,觉得他有些熟悉,这似乎和她的某些记忆有关,但是她的以前一段记忆已经被封锁了,她记不起他是谁了…… 现在在青涔的脑海中有许多的片段,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把它们联系起来。 她不断搜索排删着自己的过去,寻找那一瞬间的熟悉,但是怎么也抓不住。 “你在想什么,青涔?”文儿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她在考虑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青涔妈妈。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 文儿一直都很信任青涔的,但是她总觉得青涔这些天像有了心事。 “你从来都不哭的,我从来没看到你哭过……你身体这么不舒服怎么不说呢……”文儿轻轻摇着青涔。 “我梦到一个人!”青涔还是闭着眼睛。 “哪个人?” “一个小男孩。” “一个小男孩?”文儿有些迷糊了,青涔晕倒是因为一个小男孩吗? “我梦里的那个小男孩。”青涔睁开了眼睛,“他有着黑亮的眼睛,粟色的头发,软软松松的,他笑起来脸上左边有一个小酒窝,还有那只……” “还有什么?”文儿别慌了, “……还有……”那只蝴蝶,她曾经有一只漂亮的蝴蝶,镶满钻石,中间有一颗红色的宝石。 青涔最后还是改口了,“……他对我笑过,在小的时候……刚才……” “小时候?”文儿惊慌了,甚至有些毛骨悚然,青涔现在在追寻儿时的记忆,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青涔,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想了,只是在做梦,根本就没有那个小男孩……你从小就很奇怪了,现在做一些奇怪的梦并不稀奇,不要那么难过……” 青涔其实很想告诉文儿,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个小男孩已经走出她的梦里,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有一种预感,她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文儿耐心也在犹豫,青涔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快点告诉阿姨。 “文儿,你不要想着把我晕倒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我妈妈!”青涔突然坐起来,威胁文儿,哭红的脸上是奸笑。“你知道我我妈妈是怎么样的人,告诉她我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你……”文儿在青涔的“淫威”下屈服了。如果自己一时冲动去告诉青涔妈妈,现在青涔只是有些怪异并没有出什么事,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青涔和她妈妈的关系并不好,她也不想青涔不开心。 二年后,文儿到想起现在的情景,还在后悔自己一开始没阻止青涔。 晚会之后,经济学院大三的课堂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她总是远远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总是一个人,也不和别的人说话。每次只带一本速写本,在上课铃打响前一分钟进来,下课铃响后最后一个离开。 一时间各种传言四起,大家都在议论她,只几天的功夫,大家都弄清楚了她叫蒋青涔,是服装学院的学生。虽然只是新生,但是却是个风云人物。不仅是因为她是蒋氏集团的唯一千金,不仅貌美,而且听说是一个专业很强的人。 还听说她是个性格比较冷淡的人,除了她唯一的朋友,一般和别人很少有交际,所以想要了解她更多的情况很难。 所以大家也只小声议论着,不敢接近她,因为她的美貌,也因为她冷漠的脸。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了一个多月,她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有几个胆子稍大点终于忍不住跑去搭讪,她也并不理会,还是一如既往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学校的话题更丰富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经济学院的课堂上,有些人大胆猜测她也许是为了追求这个班的某个男生。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来,有服装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向经济学院的主席打听治禹的情况,听说是帮一个姓蒋的人打听,大家就笃定这个蒋青涔是冲着他们学院的仲治禹来的。 对于这样的谣言,治禹却没有任何的表现,根本不在乎大家看他的眼光。 这样的猜测后来也慢慢得到了证实。 一直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她,终于一天她拉开了治禹后面座位的位置。在大家惊讶的眼光中,治禹还是没有的反应。所有的人希望从他们的肢体预言中觉察到什么,但是一无所获。她们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际。 她更多时候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单单的发呆。 第六章 第六章 每个人说,“如果下辈子,爱情还那么痛,那么我今生今世也不要遇到男个人。” 青涔说,如果能够再遇到你,我愿意接受一世又一世轮回的痛。 神说,每个女孩都能实现一个愿望,现在只要你们能把这个愿望说出来,但是有一个条件,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美丽”、“智慧”、“财富”,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样,将永生拥有,你也可以全部都选择,也可以永生都拥有;或者你可以选择你爱的人,但是一旦选择了你的爱人,你必须经受轮回的痛。有一些人选择了前者,只有少数部分的人选择了后者。青涔也选择了后者。 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财富”,很多人放弃了,青涔放弃了,只有极少的人坚持了下来。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智慧”,那极少部分的又有几个放弃了,青涔也放弃了。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美丽”,剩下的人却步了,外貌是一个女人的灵魂,但是青涔还是放弃了。 到最后只有青涔放弃了“美丽”、“智慧”、“财富”。 神把青涔叫到面前,不无可惜的对她说,“虽然你为了你的爱人放弃了“美丽”、“智慧”、“财富”,但是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爱情!” “为什么?” 神说:“因为你的命理你没有爱情。孩子,我现在可以把你放弃的都会给你,只要你放弃那个人……” 青涔说,“没有了他,我身上的都是死物……” 神被青涔的执着感动着,就继续问她,“你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换的吗?” 青涔说,“我还有一颗为他跳动的心!” 神说,“神不杀人。只有魔鬼才会吞噬死物,收买人心,你好自为之吧。” 青涔说,“你把我扔给魔鬼吧,我需要爱情,我愿意那我的血,我的肉作为交换!只要让我享受爱情。” 自从上次青涔晕倒的事情以后,文儿以为青涔不再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事情就告一个段落了。但是青涔在那之后开始跑到经济学院仲治禹的课堂上去,那天青涔也是突然碰到仲治禹后才哭着晕倒,文儿很清楚青涔最近这么反常一定和仲治禹有关系。但是她很清楚青涔绝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在追求仲治禹,青涔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男生。 她不清楚青涔的想法,青涔不告诉她,她也不会去问,但是她已经通过王沄的男朋友打听了仲治禹,却不想引起了别人的误会。 王沄筱萍她们也都以为青涔跑到经济学院的教室是为了追求治禹。 “原来青涔平时那么冷淡,都是假的,遇到喜欢的人,是这么勇敢这么痴情的,天天跑到别人的教室等,真有她的……”王沄的话听在文儿耳朵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以前一直想,青涔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原来是仲治禹这样类型的。”筱萍一脸的憧憬,对着青涔兴奋道,“青涔,仲治禹不错啊!你们两个很配啊!” 筱萍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从第一天入学看到青涔,她就觉得青涔是个有个性的女生,她希望能和青涔做好朋友,甚至把当她当做是偶像。 “我打听过了,知道他刚从美国回来,他有个好朋友,叫陆涵雨,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外形条件的确不错,不过他是什么背景好像没什么人知道。”王沄把她男朋友打听来的消息又在寝室里说了一遍。 “你打听他?”青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介入她们的话题,不打算向她们解释,直到王沄承认了她在背后的小动作。 但是她还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沄看了一眼文儿,停顿了一会,才又说道,“既然你要追求她,我们做姐妹的怎么能不帮你!” “他,从小就呆在美国的吗?”青涔喃喃着,有些疑惑。 “这个有什么关系吗?如果你真的喜欢人家,就要更加积极一点啊!”筱萍怂恿着。 “筱萍,你这个傻丫头终于开窍了。”王沄有时候也觉得她们寝室的女生虽然个个漂亮,但是对感情好像都太理想化,只除了自己。 “青涔,你这样瞎等是行不通的,在技巧上缺乏创意,你应该用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王沄继续道。 “怎么样才叫激励的方式!”筱萍改拉着王沄,像个好学的孩子。 青涔笑笑,不像筱萍那么热情,但也听着。 王沄以为青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心里想着上天到底是公平的,青涔虽然漂亮专业又强,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追求一个男生,怎么留住自己的爱情。 “你别乱出主意了!”文儿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她一直在观察青涔,但是青涔却没有拒绝王沄的提议,难道她真的喜欢仲治禹。 “那也总比每天什么都不做,死乞白赖地坐在别人教室里强,都快一个多月了,那个仲治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反应迟钝,就是对清涔没有意思啦!”王沄不知道文儿在想什么,明明她叫自己帮忙打听治禹的情况的,她一开始以为文儿也高兴青涔有了想要追求的人,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还听说那个仲治禹很多人追的,现在仲治禹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女人,天天等仲治禹下课,长得很漂亮,听说是斯坦福大学回来的。青涔也许不是她的对手。”王沄继续说着,“现代的爱情,就像面包方便面,讲究的是速度,谁有那种耐心和闲情玩这种追逐游戏啊。” 她的话很清楚,爱情是不会自己上门,如果青涔再不采取点有效措施,她喜欢的人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那青涔你真的要快点了,我妈妈也和我说,追男子手脚要快,不然真的只能挑别人剩下的了!”筱萍担心着,“要不这样好了!青涔,你有什么新奇一点的东西,或者特别珍贵的东西从小带着的。” “……有……”青涔虽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但还是答应着。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只蝴蝶。 “那你就送这个作为定情信物。”筱萍干脆道。 “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啊,还定情信物。”王沄忍不住调侃着。 “谁说现代人不能有古代人侠骨柔情呢!青涔,嗷!”筱萍很天真。 “宝贝,那是武侠,我们现在讲的是现实!”王沄有些受不了这个寝室的人了,一个傻不拉几,一个行动迟缓,一个神经兮兮,都是一帮“问题儿童”。 “青涔不是你,什么都讲究时效,她要的是纯粹简单的感情。”文儿突然道。 青涔没想到平时温柔的文儿会以这么严厉的口气说话,虽然他们都知道王沄把她们两个当做了竞争对手,但她们从来不放下心上。但是今天文儿好像有些气躁,看来自己这一个月的搞的动静太大,把文儿急的上火了。 她会这样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了解自己的过去。 “青涔和我们一样,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那么棒,她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需要我们在旁边干涉。”王沄好像也急了,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文儿大声道。 青涔的脸色变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想要你这种变态的保护方式,都是女生,关系却搞得这么别扭。”王沄是从来不示弱的,她是个性格会很好强的女生。“反正,青涔,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去追,去表现,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机会均等的,你放弃了你的机会,就不会有第二次的幸运。” “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像在吵架哦……”筱萍怯怯的,情况一下子就失控了,本来是开心的事情。 她拉拉青涔,希望青涔能弄清楚现在这样的局面,但是青涔的脸色苍白,什么话都不说。 到底是怎么了,青涔探戈恋爱难道这么困难吗?。 那厢吵得热火朝天,这厢也是情绪躁动。经济学院的课堂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今天那个女生怎么没有出现,猜测是不是因为治禹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追求者的缘故。 “奇怪了,都上课了,那个蒋大小姐怎么还没出现啊!”占锋不止一次看身后的外置,空空如也,这是蒋大小姐的专座。 “你很想她来吗?”叶晟奇怪地看着占锋。 他们两个都是涵雨和治禹的同学,大家平时会凑在一起打篮球,所以关系还不错。 “那她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来,突然不来总觉得奇怪的!”占锋理所当然道。 “你担心她啊!你想追她啊!”叶晟的话好像有些醋意。 涵雨早就觉察到了叶晟对占锋的感情,他很明白叶晟的心情,这样的感情路,比别人来的艰难的多。 占锋四肢很高大,人也没什么心机,自然不会想到叶晟态度反常是因为他表现出对青涔的兴趣,还在喋喋不休,“哇,说实话,她长相和治禹有的一拼吧。那,涵雨,不过我们是没希望啦,但那个蒋小姐至少是个女人,我们有希望的!虽然她的头发怪了一点,穿鞋子的风格独特了一些……” 涵雨并不介意占锋开自己玩笑,只是他口没遮拦,无意中又伤了某人的心。 “你!哼,别说涵雨看不上你,那个蒋青涔更看不上你!”果然叶晟发飙了。 “你说什么话,涵雨要真看上我,我还怕了,我可是正宗的男人!”占锋拍拍自己手臂上小老鼠。 “你……你真的对那个蒋青涔感兴趣!?”叶晟的心情可谓是百转千回。 “治禹,你不考虑一下?”叶晟问治禹,只要治禹能接受蒋青涔,占锋就没什么希望了。 涵雨没有错过叶晟脸上的落寂,爱上占锋,叶晟有的受了。 “占锋喜欢的话,占锋追吧!”治禹无情道,打破了叶晟的计划。 占锋不知道治禹在拉他下水,继续嚷嚷着,“哇,真的假的,想不到治禹你真的这么薄情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啊?你是不是喜欢成熟理智的女生,要不像蒋青涔那个朋友,也不错啊,文静、善良、又高贵大方!” “你又喜欢人家,想追人家啊!”叶晟的醋意谁都闻到了,只除了那个聒噪的家伙。 “能追到倒也不错啊!只是不知道哪两个美人愿意不愿意!”占锋做想齐人之福的美梦。 “你!”叶晟干脆看书不说话了。 占锋也不理会叶晟,径自喃喃着,“那个蒋青涔到底怎么想的,我都等了她一个多月了,怎么好戏还没开锣啊……” “你想看戏啊,先演完自己这一出啊!”涵雨提醒他。 “我有什么事啊!”占锋后知后觉,只关心别人的八卦。 “治禹,难道你真的不关心,那个女生好像立下军令状想追求你啊!”谣言总是比事实本身丰富。 “办完这里的事情后,我就会回美国……”治禹还是千年不变的同一个答案。 涵雨想着治禹,办完这里的事情后,治禹真的会回美国吗?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完全取决于你哦,感情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的,就像你,也许不会喜欢像治泠和文儿哪种类型,却有一天会喜欢蒋青涔那总头发怪怪,瘦得跟竹竿一样没鲜味的女生。”占锋的想法总是奇怪的。 “鲜味?”大家投惊讶占锋的措辞。 “对啊,我喜欢鲁本斯笔下的女人,丰腴有肉感……” 叶晟看看自己精瘦的身材,想着自己要不要想办法增点肉呢。 涵雨不得不为叶晟感到担心,占锋的心思比女人的还要多。 “治禹,你放心啊,我不会和你抢女人的,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占锋认定了青涔回事治禹的女人。 “我不会轻易把一个女人冠上自己的姓的。”面对风风火火说话不搭调的占锋,治禹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看来你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哦,而且你似乎很享受……”占锋得意,至少他知道了治禹并不是完全对那个女人不感兴趣。 “……”治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是青涔,他真的不那么确定了。 涵雨沉默了。就像那冬天的雪,无声无息,轻盈飘落,积累了厚重。 青涔像往常一样去了白蝶公墓,因为今天文儿的话,她醒悟了。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梦境,证实自己心里的疑惑,才会去经济学院的课堂。 但是她一直没有想过该怎么做,去证实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一直静静的坐在他的后面。 她的心里的确有很多的疑惑,他们的头发一样是栗色的,松松软软;他们的笑那么相像,左脸颊上的酒窝;他的背影,就像神谛般真诚可信。但是那个人的背影,她心动却害怕。 青涔很清楚,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弄清楚他和自己梦中那个小男孩的关系,和别的其他无关,不管他是谁,不管那只蝴蝶,不管自己曾经的记忆,她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悸动,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才能走进那个教室。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好奇,自己的私心,却惹急了文儿。 自从自己小时候被绑架那件事情之后,自己的生活彻底地改变了,彻底黑暗了。她一直想忘记那件事,在妈妈和朋友粉饰的安全下再继续活着。但是今天她清楚地知道,她们永远帮她记得那件事,她们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她们却不知道,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会害怕,她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未来,她只是一天一天活着,把自己包裹在黑暗中。 她其实很羡慕王沄,能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她虽然现实,但是她没有错,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条件,在现实的爱情里,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资格,她只能看着别人幸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她不想为了得到安慰去伤害别人。 她一直暗示自己只适合生活在阴暗中,听着身边的人不断提醒自己的过去,她只能在无数夜梦中挣扎,求生,她一直不在乎自己这样的生活。 直到遇到治禹,她更加害怕了。 正当青涔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治禹又在山上碰到了她。 如果治禹以前没在山上遇到过她,他会觉得青涔是跟踪自己来到这里,但是她不会。 他不能否认这个女生对自己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就像曼陀罗花,散发着摄魂的香气,使人心神不宁,彻夜难眠。治禹很清楚,看到了她,自己就不能再轻易离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躲藏,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 青涔看到自己面前治禹,已经联系了一个月,终于看到他,她不哭了。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跑到山上吗?这里又阴又潮,也许还有毒虫毒蛇,你不怕吗?”治禹对青涔是好奇的,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我遇到过比这更可怕的黑暗,这些又算的上什么?”青涔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她的害怕。 治禹看着她的脸,不只有自己是冷漠的,她,同样是。 那我,很可怕吗,为什么你看到我就哭呢,为什么你宁可看着我的背影却不敢上前呢?治禹心里想着。 “为什么喜欢跑到山上来?”治禹再一次问道。 “……因为这里的树很美。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可以珍藏起来,就像声音,你可以把它录下来,但是树,我没有足够大的盒子去装它。”第一次,青涔没带速写本,没有想着把他们画下来,只想用自己的眼睛看。 “为什么不拍下来?”治禹像她一样,靠在树上。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我一次一次地看,就能把它们记住了……” 治禹学她一样仰望着树。她的眼睛如此悲哀,治禹有些冲动,想蒙上她的眼睛。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礼服,盘着美丽的发髻,但是我永远看不清她的脸……我从来没有她的一张相片,却永远都记得她……” “她是你爱的人吗。” “对,他是我唯一爱着的人。” “她现在在哪?” “她死了……”第一次他和别人说起自己的母亲。 “她葬在哪里?” “她就葬在这里。” “你一定很爱她……所以你在这里。” “我以前听人说,最痴情的灵魂如果被葬在大海深处,这样就能和相爱的人就有下一个轮回。如果我死了,我想被葬在海边……” “你不想轮回吗?” “……呵呵,我等不到我爱的那个人……”治禹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蕴含着和大海颜色一样的忧郁和悲伤。 “……为什么今天你没来教室……” 青涔转头看着治禹,她明白他真正想问的是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他。“你也相信那些传言?” “至少我知道你喜欢我!” “……”青涔没有肯定但是也没否认。“如果这是一个事实,相信我们两个都会害怕。” “为什么?” “你已经做好了再接受别的女人的准备了吗?”治禹被青涔问住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妈妈死了,他甚至都不能接受正常的朋友,除了涵雨。这十二年,除了学习,别的都是空白的。 涵雨说过,白色和黑色本来是对立的,但是在他身上却得到最完美的共融。他有对父亲和曹家最赤裸的恨意,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他们,所以他是善良的,他只是想带走母亲的骨灰。 他的母亲已经充满了他的生活,母亲的美貌,母亲的一颦一笑。失去母亲,是他最沉重的悲伤,他没了信仰,没了未来,失去了感情,他得了世界上最严重得病,不看不听不感受。 直到现在青涔问他,他才反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否要继续。但是治禹忘了问青涔,青涔是否也要继续。 很快的,天已经暗下来了,风已经有些冷了。 终于等到天暗,今晚青涔天暗却不想回去,她不想再遵守和文儿的约定,她累了,她突然想堕落,在黑暗里沉沦。 “我累了,能靠在你的肩膀上吗?”青涔第一次放纵自己。 “你不想下山吗?”治禹起身打算下山。 他拒绝了。 青涔摇摇头,把头的靠在膝盖上,看着天黑。 治禹却拉起她的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一起走吧。” 青涔看着他抓着她的手的手,很久也没反应过来。 治禹放开她的手,率先走了,青涔望着黑暗中他的背影,终于跟了上去。 第七章 第七章 每个人说,“如果下辈子,爱情还那么痛,那么我今生今世也不要遇到那个人。” 青涔说,如果能够再遇到你,我愿意接受一世又一世轮回的痛。 神说,每个女孩都能实现一个愿望,现在只要你们能把这个愿望说出来,但是有一个条件。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美丽”、“智慧”、“财富”,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样,将永生拥有,你也可以全部都选择,也可以永生都拥有,但是必须放弃爱情;或者你可以选择你爱的人,但是一旦选择了你的爱人,你必须经受轮回的痛。有一些人选择了前者,只有少数部分的人选择了后者。青涔也选择了后者。 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财富”,很多人放弃了,青涔放弃了,只有极少的人坚持了下来。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智慧”,那极少部分的又有几个放弃了,青涔也放弃了。神继续说,选择爱情的人,必须放弃“美丽”,剩下的人却步了,外貌是一个女人的灵魂,但是青涔还是放弃了。 到最后只有青涔放弃了“美丽”、“智慧”、“财富”。 神把青涔叫到面前,不无可惜的对她说,“虽然你为了你的爱人放弃了“美丽”、“智慧”、“财富”,但是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爱情!” “为什么?” 神说:“因为你的命理没有爱情。孩子,我现在可以把你放弃的都还给你,只要你放弃那个人……” 青涔说,“没有了他,我身上的都是死物……” 神被青涔的执着感动着,就继续问她,“你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换的吗?” 青涔说,“我还有一颗为他跳动的心!” 神说,“神不杀人。只有魔鬼才会吞噬死物,收买人心,你好自为之吧。” 青涔说,“你把我扔给魔鬼吧,我需要爱情,我愿意用我的血,我的肉作为交换!只要让我享受爱情。” 青涔和治禹一起下山,途中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青涔那晚天暗才回去,看到就是文儿坐在寝室门口的回廊上,等着她。青涔知道,文儿因为她自己的话已经懊恼自责不已,根本不用自己开口,她已经一遍一遍说着抱歉的话。 青涔却像失去知觉般,只解释说自己迷路了。 在这之后,青涔再没有在治禹的课堂上出现过,就像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她开始天暗回去,每晚她总是在寝室楼关门前她才回去,她可以忽略了文儿强忍的担忧,她放肆享受着天暗后的寂静和黑暗,现在她身边,她不希望有人提醒她的过去,她不想面对,她想让黑暗一并吞噬那些罪恶,她的心悲哀却狂乐着。 今天她又一个人打算去李师傅的鞋坊做鞋子。上次因为她晕倒没能去成,她就一直穿着这双别人丢给她的大板鞋,她心里有些舍不得。她已经想好了新鞋的样式,就照着脚上这一双的样子做一双小号的。 在出校门口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了治禹。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她就是王沄说的那个女生吧。 青涔看着他们交谈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心中惆怅着。 “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想必是开心快乐的吧!”治禹就像是阳光,能扫除人心中的抑郁。 青涔笑了,他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阳光。 她低了头,继续向门口走去。 治禹也看到了青涔。她假装没有看到自己,低着头,走的很快。 两个人,在校园遇上,没有语言,甚至没有对望,就这样走过,就像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陌生的陌生人。 她是逃开的,治禹至少觉得。 青涔走进市区后巷的一个小弄里,小弄的最里面,就是李师傅的鞋坊,大门旁边的墙上是红色油漆写的“鞋”字,除了,再无其他商业性的标志。 说是鞋坊,其实也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门口有个玻璃橱柜,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大人小孩的都有。柜台里面就是李师傅的工作的地方,简单的木板子,墙上挂着一些鞋样和牛羊皮。李师傅就背对门坐着,弯着腰在工作。 青涔的心情有些雀跃,不关其他,至少她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有个去处。 “李师傅!”青涔高兴的叫着。 李师傅回过头,却是一个只有二十七八岁帅小伙,“青涔,你来了!” 他显然也很高兴青涔的到来,放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招呼青涔坐在柜台里面的一张小竹椅上。 “我来做鞋的!”青涔指指自己脚上的鞋,“能帮我做一双和这一摸一样的鞋吗?” “帆布的?”李师傅是专门做皮鞋的。他蹲下身研究一下她的鞋,马上爽快地答应着,“行啊,只要去采购一些帆布面料,鞋的样子没多大问题。” “我就知道,你看一下就会做!”看的出来青涔很信任他,李师傅做鞋子的手艺很精湛,但是他吸引青涔的还有他对人生的态度。 李师傅虽然年轻,但是他已经做过很多的工作,他当过卡车司机,做过厨师,做过橱窗设计师,还做过山区教师,他的阅历很很丰富。但是他最想做的就是以后能和自己爱的人去西藏新疆那样的地方,过着放羊牧马的生活,天高地阔,自由自在。 青涔的很多方面都受他影响。她无法改变自己过往,但是她至少可以选择在以后的日子天涯海角地流浪。 “青涔,等一下,我帮你介绍一个人哦!”李师傅神神秘秘的。 他从内室的小厨房喊出来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比李师傅大一些,但是她很美丽,到腰际的长发,细细弯弯的眉,明亮的眼睛,女人脸上洋溢着不能忽视的幸福的笑。 “这是我的女朋友!小蝶。”李师傅甚至有些害臊, 小蝶却显得很大方,招呼着青涔,“今天做四川火锅,就留下来一起吧!” 青涔傻愣愣地答应下来,小蝶说完就进屋去忙了。 小小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牛肉羊肉,带鱼青砖鱼,虾丸蟹棒,还有一些菌肝类的食物,青涔很多都是没见过的。 脸盆大的洋铁盆里的卤水已经沸腾开了,上面漂浮着红色的油和辛辣材料。青涔听说四川火锅是以麻辣出名的,但是青涔拿着筷子有些不敢下筷。 李师傅已经拿出两瓶二锅头,小蝶已经给三个人都准备了杯子。李师傅给青涔倒了半杯白干,再兑上雪碧,劝着青涔,“你喝喝看,酒味很淡的,不会醉的。” “他以前也是这么哄我的,你喝喝看,就像果子酒,真的很好喝!”小蝶也在一旁劝着。 青涔从来不喝酒的,这是第一次。她轻轻地啹了一口,甜甜的,雪碧的味道,之后才有一点点酒苦苦的味道,有点像香槟。 “没骗你吧,来,吃东西吧!”他们俩好笑地看着青涔,喝酒就像个老头子。 “如果你怕辣的话就把菜拿到中间去涮,就不那么辣了。实在觉得辣的话,就喝点茶。”小蝶体贴地提青涔,青涔很感激。 第一次,青涔烫着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毛肚,大口喝着自己兑的酒,嘻嘻哈哈和人边聊天边吃饭,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虽然辣的嘴都有些红肿了,她还是叫着“好吃好吃!” 餐桌上李师傅告诉青涔,小蝶虽然比自己大许多岁,但是她放弃了自己经营的事业,跟着他一起吃苦。小蝶也一直向往那种草原天空开阔的牧羊生活,她愿意跟随自己,天南地北去流浪。 青涔被感动着,她看着小蝶一直在照顾他们两人的吃食,自己却很少动筷子。青涔想她一定觉得这样是幸福的吧,能跟随自己喜欢的人。 她即便早已剥夺了自己恋爱和婚姻的权利,但是她还是憧憬着,自己将来也有这样一天。 李师傅认识青涔那天起,就知道青涔是一个极度悲观主义的孩子,她的话语总是不经意流露着哀伤。他一直把青涔当妹妹看,希望她能真正快乐起来。 他有幸遇到自己爱的人,一直很感恩,望着自己的爱人,憨憨地笑着。 “你个傻孩子,只要你相信爱情,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一起的人,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李师傅劝解着青涔。 美味的火锅,他们三人吃饱了停停,聊一会又继续吃,吃了五个多小时,才吃好。 天已经暗了,李师傅叫来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青涔告别了李师傅,想要自己回寝室,她一个人有些跌跌撞撞走在学校的路上,身边经过零星的几对情侣。 学校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吹淡了她脸上的热气。 青涔喝酒喝的不多,没有醉意,但是脸却红的能挤出樱桃汁来。 青涔的喉咙有些渴的难受,她想要更多的风,她开始奔跑着,借以祛除身上,心上的燥热。 她跑的很快,就像用尽毕生最后一点力气,跑完她的终点。她撞上了她人生的终点,仲治禹。 治禹下课后就一直站在她寝室的楼下,等她回来,他想问她,为什么她见到自己,却低着头逃开。 “你走路的时候都想什么!”治禹扶起撞进他怀里的那个女人,她的身子很柔软,有着甜甜的香气,还有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 治禹蹙着眉,有些怒气地看着她因喝酒和奔跑红的很有朝气的脸。 青涔看清楚自己撞上的人,她拨开治禹的手,站直了身体,压压自己滚烫的脸,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治禹有些不耐,这个女人总是习惯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有事吗?”青涔客气地问着。 治禹算是清楚了面前这个女人在跟自己玩追逐游戏,但是他却没有她的耐心,“你还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青涔的眼神有些迷离,他黑色的眸在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了。我想抓住我现在能抓住的东西。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我们在一起吧!” 青涔一直过了很久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她笑了,醺红的脸妩媚极了。她抚上他的脸颊,一字一字问,“你也喝酒了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吗?你想谈恋爱想疯了吗?” 青涔不知道她挑逗式的动作在治禹心里荡起了涟漪。 “我不在乎你是怎样的人,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治禹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同时也给了青涔同样的理由,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说服青涔和自己一起沉沦。 “那么你呢,还是不习惯看我的脸吗?我以为你至少你看厌了我的背影,会对我的脸感兴趣。”好听的声音充满着诱惑。 “……”不用一辈子守望他的背影,他给了自己机会能站在他身边。 “难道到现在你还是只对我的背影有兴趣!难道你不想靠着我的肩。” “……”他可以做自己的依靠。青涔再一次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治禹抬起青涔的脸,指腹轻捻她的泪,手指蒙住她的眼睛。 “我们在一起,无关爱情,只是因为相同的寂寞!” “不是爱情吗?”青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真的能给这样的自己机会吗,不是爱情命运下,自己真的能掩盖自己的罪恶和羞耻,和他在一起吗? “对,不是爱情的名义,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在一起。”治禹隔着他的手掌,吻上她的眼,定下他们的盟约。 一直到十二年后,青涔和治禹之间也只是一语盟约,无关爱情,无关告白,他们的感情苍白的就是一张纸,没有心与心的交流,注定了他们的感情最终穷途某路,只能走向消亡。 第八章 第八章 在童年时期我们心中都被种下了魔,随着我们的成长,心中的魔成倍地滋长,他食我们的肉,饮我们的血,直到我们的面目变的可憎,眼珠突暴,指甲疯长,手脚垂地,皮肤灰白,就像大象的颜色。那时候我们就逃脱不了了,我们变得不再敢看自己的眼睛,人性泯灭,魔就代替我们活了。 厚重的帘幕,遮挡了窗外的晨曦,只有一些微弱的光稍稍透进来,这里像似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里是他和妻子的新房,十三年过去了,却变的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自从她死后,他没有留下任何妻子的东西,甚至治禹,也被他扔在美国,不许回来。 空气中漂浮着厚厚的灰尘,潘百丰有些咳嗽,但是他还是留了下来。房间内昏暗沉静,是他贪恋了十三年的味道。 自从她走后,时间就变的很快,他也在感慨,自己有些老了,不是当初的“潘少”。 虽然在别人眼中他还是四十出头,风华正茂,但是他却感到有些疲惫、厌商,他已经起了隐退的念头。 治禹终于回来,看到他的脸,他的情绪上就受了极大的波动,他长的太像他的母亲。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妻子的影子。 自从他十三年前封了这个房间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进来;扔掉了她所有的东西,以为不会再思念。想不到还是打开了尘封了的门,迫切地再看一眼她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他慢慢地走进去,房间的角落里有竖着巨大的像镜框的大框,用厚厚的布盖着。 潘百丰慢慢的揭开一个角,微弱的光印在一个女人的脸,卧蚕眉、细长的眼、直挺的鼻、樱红的嘴。她有着世界上最柔软最直长的秀发,照片上盘成了蝴蝶发髻。一袭白色的长裙,恬静地笑着,典雅而端庄。 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美好。 她是他的妻子,潘仲少离,他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完美的女人。 封存的记忆被揭开了,空气中荡漾着她的笑靥,他的手不停地回来抚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红色钻戒,遥想起他们当初。 当年他是人称“潘少”翩翩公子,风流倜傥,心无所挂。 当时她的妻子——仲少离,有名的窈窕淑女,不止相貌姣好,而且温婉贤淑,但是却从来没对谁动过心。 那时候很多名门公子商场新贵都想尽办法追求她,但是都无法打动她的芳心。 直到潘少的出现,他给她讲了这个《二十四只蝴蝶》故事,她被感动,也心动了,也接受了潘家祖传的“赤白蝶”作为定情信物。 后来他的妻子告诉他,她答应嫁给他,就是因为他将的那个故事,她以为讲得出这么细腻感人故事的男人必定是一个好男人。 她认为自己她嫁了世界上最温柔最浪漫的丈夫。 潘百丰看着照片中她的笑颜,“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最完美的丈夫吗,你恨我吗?……” “爸爸!”治鹏轻叩房门,这个房间从来不容许父亲以外的人进入,治鹏却很清楚,里面有父亲的秘密,他不敢声张的秘密。 他很清楚记得小时候刚搬进潘家的时候,父亲就明确对她们母子三人,不许走进这个房间。 但是有一次他偷偷打开了这扇门,他发现了照片上的女人。他见到的最美丽的女人。 那一次,父亲看到他出现在房间,并没有责打,但是他永远记得他的那个眼神,他威慑逼退自己的眼神。 即便是现在,治鹏对于父亲严厉的眼神,还是会战兢。有相同感受的还有治泠,她一直觉得这是他们的父亲留给她的阴影。 “做什么!滚!”他的声音是最严肃,这个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找到治泠了……”治鹏没有走开,停顿了一会,继续道,“她现在在kj大学。” “kj大学……”潘百丰沉思着,看来她是去找治禹了。 治鹏以为父亲不做声,一定是生气了,他打算先离开,再找机会和父亲说这件事。 但是他实在担心治泠,在门外又说道,“我现在把她去带回来。” 从来没有人敢违抗父亲的,今天他已经放肆了。 不止自己,治泠也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地挑衅父亲,他预测到治泠这样做的目的。 “随她去,不要管她!”潘百丰却道。 治鹏这次真的不再说话,他在揣测父亲的心思,为什么不找治泠回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他根本就希望治泠能和仲治禹一起回来。 父亲到底是什么打算,他想让仲治禹回来继承潘家吗?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仲治禹已经享受太多,夺走太多,他太贪心了,却又不知满足,这样的人,他们不可能是兄弟。 治鹏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治鹏,你明天去公司找我。”潘百丰突然道。 第二天治鹏按时到达潘氏大厦,走进富丽堂皇的顶楼,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你来了。”潘百丰不像对自己的儿子在说话,却像客套地对待一个陌生人。“你回来快两个多月了,对于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他的话就像打在志鹏脸上种种的巴掌,火辣辣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亲生父亲给自己的难堪。 他以为他会进潘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 “怎么?”潘百丰就像一只老狐狸,而且是残忍的。 但是,治鹏并不打算按照父亲的台阶下,他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我想进潘氏帮忙,爸爸。” “你想进潘氏……”潘百丰并不惊讶治鹏的话,不露声色,不断重复治鹏那句话,“你想进潘氏……” 良久的沉默,治鹏等待着自己父亲的审判。他很清楚,自己再多说也是无意。 潘百丰下了决定,“明天去kj大学,我已经和校董会通过电话,明天你就任执行董事一职。” kj大学建在白蝶山边,都是潘家的产业,这是业内很少有人知道的事,这关系到潘家的一个秘密。公墓和学校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 她现在派治禹去管理那里,和秘密无关,只是想给他们三兄妹接触的机会。 “……爸爸?”治禹现在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就当练练兵,出去吧。”如果以后治禹愿意回来,这间学校就会归到治鹏的名下,这是他唯一能给他的。 治鹏虽然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但是他却这样告诉自己,这是父亲给予他的信任,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努力做好,做给父亲看,自己才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儿子。 在学校安排好后,他急着去找治泠,对于唯一的妹妹,他始终放心不下。他已经拿到她的课程表,当然还有仲治禹的。 治泠选择了和治禹同样的课程,来到这个学校后,她几乎是对治禹寸步不离。 起初还以为她是治禹的另一个追求者,涵雨却告诉占锋,她是治禹的妹妹,虽然治禹对这个妹妹并不是十分理睬。 但是占锋和叶晟他们绝对不怀疑他们的关系——他们就是同一类人。外貌出众,举止优雅,行事有派头,总觉和大般不同,他们有着自己的秘密,外人不能轻易走近他们的世界,也从来不向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别人不能了解,所以形成距离。这是“占峰高度论”。 别人不能接受他们的冷漠张狂,占锋却觉得其实没有什么,相反的他觉得涵雨治禹这样的可人儿是男人都该觉得赏心悦目,再加上他们良好的修养和学识,不像一般大学生一样油条浮夸,他们更加自律有计划,虽然也有些自负的小派头,占锋还是很愿意和他们交好。 但是治泠,比起哥哥治禹,她更是有过之而不及。除了治禹,她几乎不和别的人说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治禹的身上,不恰当的比喻,她就像是治禹的最亲密的追求者,自妄而任性,就想现在: “二哥,你让我帮你吧!”治泠试图抓住治禹的手。 治禹却灵巧地躲开了,还是重复同一句话,“你回去吧,我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你让我帮你!” 走在一旁的占锋和叶晟疑惑地看着还有一边的涵雨,这两兄妹到底怎么回事。 涵雨却笑笑,接着叫住前面的治泠,把治泠拉到自己身边。 “给你哥哥点时间吧,就像做朋友,也需要时间的磨合。兄妹也是一样的,他会接受你的。” 治泠好像很听涵雨的话,乖巧地点头,不再缠着治禹。 治禹终于摆脱掉治泠,终于松了一口气。 涵雨觉得十分好笑,在他看来治禹最擅长的就是置身事外,但是治泠的出现,涵雨已经明显感受到治禹真的头痛,治泠就像一只骄傲又有毅力的虫子,钻到治禹的脑袋里了。 “治泠是个可爱的妹妹,对你可是‘一心一意’。”涵雨调侃着。 “……”治禹却从来没有把治泠放在心上,他在想着另一个人。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的结果,在寝室门快关上的前一刻,他才放开她,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他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迷惑了,但是自己却想错了,她才是那个迷惑他人的人,像夜灵,扰乱了自己的心神。 “你最近总是想事情想的出神。”涵雨抓到机会就取笑他,因为这实在是难得。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经意地问着。 “……没有。” 他不想说,治禹就不再问。“你思考一下和治泠的关系吧,现在阿姨的事情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也许她真的能帮上忙。” “我不会接受她。”治禹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她放弃了一切,投靠你,是个有勇气的女孩……”涵雨像是在自说自话,“听说,在潘家,她过的也不快乐……” “你想帮她!”治禹看着涵雨。 治禹是敏感的,也是容易受伤的所以靑涔才会如此坚持吧。 “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涵雨所做的只是为了治禹,他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但是却做了本不该他做的事情。 治泠觉得有些沮丧,治禹并不很十分接受她,她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治禹接受她。 “怎么了,像只斗败的母鸡一样,垂头丧气的。”治鹏找到妹妹,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 “大哥。”治泠感到惊喜,但是她想到大哥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二哥,她又开始担心。“大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在生气大哥上次打了你。”治鹏抬起她越低越下的头,“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叫你回去的,爸爸叫我来管理这家学校,从今天起。” “爸爸……”治泠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爸爸他……大哥,你……” 这件事对大哥打击一定很大,大哥一直想继承爸爸的事业,现在爸爸却把大哥扔在了学校。但是她却觉得高兴,这样,二哥就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但是,对大哥,她觉得可惜。 “没事的!”治鹏却安慰着自己的妹妹,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要妹妹为自己担心,同样的他更加不会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寻求安慰。 “周末,节假日的时候等哥,哥接你一起回家。”治鹏粉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不要!”治泠却有拒绝。 “你说什么!”治鹏也有些生气了。 “我不要再回那个家了。我已经不是潘家的女儿了!”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妈妈听到会有多难过啊!” “她才不会难过,她已经达到她想要的了,当年她为了进入潘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她本来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你觉得她会在乎我这个女儿吗?”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治鹏的手就要落下。 刚才的温馨还没有继续太久,转眼又是纷争。 “你打吧,打吧!”治泠握住他的手腕拍在自己的脸上,“反正你不是第一次打我了!” 治鹏被治泠这么一说,反而冷静了。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小时候他发誓要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妈妈和小妹,今天,自己却差点又打了她,上次她的脸过了很久才消肿的。 “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 “我不需要!” “你……” “大哥,我已经下了决心了,不管二哥认不认我这个妹妹,我会坚持的到他能接受我。二哥,你也应该看到了,爸爸是希望二哥回家的。再怎么说二哥都是嫡子,妈妈费尽心机也只是二太太,她永远也做不了爸爸的老婆。大哥,我们公平些,我们离开潘家,你能不能放弃你现在的家事地位,把属于二哥的还给二哥……” 治鹏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自己妹妹的口中说出,“公平,你觉得潘家对我们公平吗,当年爸爸爱上我们的妈妈,潘家的大家长却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的理由把我们拒之门外,这对我们来说公平吗?即便到现在在别人眼中,我们还是私生子,你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对我公平吗?” “大哥,你不要忘了,当年是我们害的二哥失去他的妈妈的,如果不是我们,他的生活的很幸福,他就不会是现在的孤儿……” “好了,不要再说了,现在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没了我这个哥哥了……” “大哥……”治泠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伤到自己的哥哥了,从小到大,哥哥只最疼自己,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被同学欺负,哭着去找哥哥,哥哥二话没说就找到那个人,把那个人打趴在地上起不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再被别人欺负再也不告诉哥哥,她也很清楚,她和哥哥不一样,如果想要不被别人欺负不是自己能不能入潘家的祖籍,是改变自己懦弱的个性。“大哥,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哥哥!” 但是她已经下了决心。 治鹏的心里充满了愤恨,所以他找到了治禹,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十岁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那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同样也是治禹的。 那天晚上,是妈妈第一次带他和妹妹参加宴会,以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出现在公开场合,这一次却不同,他们被刻意打扮,被妈妈牵着,出现在宴会。 他清楚地记得,爸爸的手臂上挽着一个像蝴蝶般美丽的女人,女人的手还牵小男孩的手,那个小男孩叫自己的父亲“爸爸”。他冲了上去,推开那个男孩,男孩摔在地上。 治鹏抓住自己父亲的手,喊着自己的父亲,“爸爸!” 那个像白蝶般美丽的女人,他现在都还记得,脸上难掩的担心焦急,她心疼地喊着他“小治”。 小治迅速爬起身,快速地反击,虽然还差半个头,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同样地把治鹏推到在地。 治鹏注意到,当时母亲脸上难掩的难看,治泠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等着那个叫小治的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自己。他吓的哭了,透过泪水那个白色的身影却向自己伸出了手,轻声问着,“治鹏,你有没摔着?” 治鹏没有握住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尽力握紧自己的手,朝那个男孩的脸打去,小小的拳头狠狠地扎在他的额头上。男孩学的很快,同样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顿时,两个小男孩扭打起来,毫无章法,左来右往。稚嫩的声音谁也不输谁,“是我爸爸!”“我爸爸!”“我爸爸!”“爸爸!” 他们的身体都已经长大,但是他们的心被永远地滞留,百口莫辩。那场灰色的记忆,张牙舞爪,威慑了他们的曾幼小善良的心。 任谁都不救不了,改变不了。十三年后再见,他俩还是一如既往地打架。 治鹏没有任何预警地一拳打在治禹的脸上,“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让我妹妹这么死心塌地,啊!” 他出拳很重,治禹一时没有防范,退了两步。还是没变,过了十三年,他还是习惯偷袭。 他不甘示弱,拾起自己的拳头还了治鹏一拳,“我对你们家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为什么要回来,人都死了,拿了骨灰也是枉然。”治鹏像疯了一般,他的拳头狠狠地扎在治鹏的身上。 治禹虽然没有他的毒狠,但是他从小就在混杂的街头长大。有时候即便他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找上他。看似精瘦的身体,也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他的拳准、快、密。 两个人谁都不让谁,就像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一样。 直到两个人都打累了,躺在地上,脸上都已经有了明显的伤痕。 治鹏吐了一口血水,质问着。“你到底要抢走我多少东西。”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抢东西!”治禹的额头、手掌流着血,他看着身边的治鹏和他一样,嘴角破了,颧骨处有淤青。 小时候打架是为了那个曾经的父亲,现在,治鹏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解决小时候的恩怨。 “你不用自己出手……治泠就离家出走,放弃学业;十多年来,即便你不愿意回来,爸爸还是一直派人在保护你,其实我都和你一样,在我们打架后就被送走了,被送到外国的寄宿学校,不满二十三岁不能回中国,治泠也是一样,二十岁之前不能回中国……我十八岁生日那年,举行一个成年礼派对,但是美国一个电话,爸爸就包机去了美国,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和人打架,被人打断肋骨。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希望我能代替你,我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在治禹看来治鹏不是那仲会想办法博取别人同情的人。 “这些话和谁说都不能,说于你最合适……”治鹏撑起自己,坐在地上。 “我要让你清楚,你从我们兄妹身上夺走的是在太多!”治鹏艰难地站起来,俯视着地上的治泠,“你知不知道治泠和你同一天出生,你的出生是整个潘氏家族的荣耀,但是治泠却差一点死掉……” 治禹从来不知道这些,不是同胞兄妹,却在同一天出生,是缘分还是冤孽。“我很清楚,即便告诉你这些,你对潘家的想法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治泠,她不一样……从她第一次见了,她的心里就多了一个哥哥。” 治鹏还是疼自己的妹妹的,不想上一代的恩怨再一次伤害到她。 治鹏很清楚,即便现在治禹什么都不追究,到最后他了解事情的真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淡然,他必然采取行动。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治鹏走后,很久,治禹还躺在地上,不是因为累,确实因为畅快。的确,打了一架,他全身都舒展开了。他的身体里蕴含着暴戾因子,这点正是遗传了潘家。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得意。 的确今天面对治鹏的挑衅,治禹情绪异常的激动,卸下了冰冷的面具,他脑子里充斥的就是“打”的声音。就像回到了年幼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是八岁、十岁的孩子,心中只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看来你觉得很得意。”涵雨刚才一直看着这两兄弟厮打,却不上去帮忙,因为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治禹不可置否,突然笑了,小的很开心,一扫以前的阴郁。涵雨不懂他被打成了这样,却还在笑的这么好看。 “既然你回来只是因为你妈妈,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他看起来不是好对付的人。” 涵雨的担心是正确的。治鹏在打架的时候身上有一种暴戾气,就像是要把治禹置之死地,对治禹来说,他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看来潘家的人并不是很好对付,虽然治禹只是回来拿回骨灰,但是在他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他已经在想办法对付治禹。如果真的是真这样,治禹就再也无法简单地离开了。 作为朋友,他不得不提醒治禹。 “现在你已经差不多把整个白蝶公墓找遍了,附近的上头也没什么发现,你打算怎么办!”涵雨催促治禹,他们必须尽早离开中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寻找她母亲的骨灰的事情上,治禹一直出于被动的状态。 一开始是king给他的线索,说她妈妈的坟墓是在白蝶公墓的。却原来潘家的人骗了所有的人。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你笑的出来,应该是没什么事!”涵雨不理他。 “你听过秦皇陵吗?”治禹终于正经道。 “是中国古代一个皇帝的死后的墓穴,这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难道你在怀疑?” “潘氏是从清朝延续下来的一个商业大家族,到现在,他还保存着一些古老的传统,这些有钱有身份人希望自己死后还能掌控在世时的权势和财富,她们会建造陵墓……”治禹虽然八岁就被送去美国之后,和潘家再没有任何的联系。他甚至很少主动去了解潘家的事情,对潘家的他真的知之甚少,但是这是他的一个猜测,而且可能性很大。 涵雨突然发现,其实挨了揍的治禹更加可爱,更加直率些,原来这个男人也是欠揍的。 “如果你的假设是真的,那些陵墓都是请风水师傅看过的,而且都是在很隐蔽的地方,不肯让外人知道……” “我知道潘氏的传统都在一夫一妻的,夫妻是合葬的。” 涵雨不知道治禹对潘氏还是有了解的。 “那你妈妈有没有……” “他不爱她。”这才是治禹心中永远的痛, 涵雨不知道自己是否继续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但是如果你不跨出第一步,你和他永远都牵扯不清了。” “让我想想!” “回去再想吧,现在的天已经冷了,你受了伤,很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