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爱成婚》 ☆、楔子 深山野林,一排排参天古树,阴森而幽冷,寂静的盘山公路如一条巨蟒钻入丛林,天地一片死寂。 “睿哲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女子不安的盯着男人的侧脸。 男人的车开的很快,侧脸绷得死紧:“你不是说喜欢我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俊颜铁青,他蓦的将车拐入竹林后的独门独户公寓。 “睿哲哥哥?”你喜欢上我了?她忐忑不安的心中升起一小簇火花。这是睿哲哥哥第一次带她出来。 男人盯她一眼,粗暴的将她往车下拖:“下来!” 她狼狈的滚下车去,不等爬起,男人已将她拖入那复古式二层小楼,一脚将门踢开,扯开自己的领带捆住她,直接将她低压在墙上,“苏黛蔺,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我今天就成全你!” 撕拉!他恶狠狠撕裂她身上的蛋糕裙,衣裙纷飞。 她身子一抖,害怕起来,盯着那张迷恋多年的阴沉俊脸,躲闪那双在她身上施暴的大掌,“睿哲哥哥,我怕!” “你也知道怕!”男人冷笑,将她重重提起,厌恶暴戾扔到大床上,“你这种女人,最他妈该死!” 这一次,他如健壮猎豹扑过来,压住她踢动的双腿,将她剥个精光,薄唇在她颈间啃咬,夹杂浓浓的怒火,“苏黛蔺,记住今天的感觉,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拽住她的长发,一点不怜惜的往后扯,唇在羞辱她玲珑剔透的身子。 “睿哲哥哥,我不要你这样爱我!”她大叫起来,身子在他的唇下刺痛,难受,她要完完整整成为他的女人,却不是被他强暴!那好看的薄唇吻在她身上,原来是这么难受,“你放开我!” 他在解自己的皮带,额头青筋暴跳,一把捞起挣扎不已的她,将她拖到镜子前,从后紧紧压着,“好好看着,看我怎么爱你!”镜中的她,一丝不挂趴在床上,他站在她被迫分开的双腿间,箍住她的腰,如对待妓女一样打算从后面进入。 她剧烈挣扎起来,脸上泪痕交错,张皇的往前爬,“睿哲哥哥,我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让我回家!” 他抓住她的脚踝,粗鲁的拖回来,“回家?我还没有让你得偿所愿,回什么家!!”大掌拽起她的腰肢,压住她的臀部,硬物抵在了她的入口处。却在撑开甬道口的一瞬间,没有深入,突然重重甩开她,低骂了声,大步流星走出去,摔上门。 她滚 到床头,急急喘息着,小脸已是一片青白。睿哲哥哥是真的发怒了,他变了,不再是以前稳重冷静的滕睿哲,而是一头发怒的豹子,想将她拆骨入腹。门外传来他车子离去的声音,突突几声,一切归于宁静。 “睿哲哥哥!”她胡乱抹了抹泪,裹了床单冲出门,追赶那辆远去的小车,“别把我扔在这里,带我回家!” 他不理,绝尘离去。 ☆、001 出狱 第一章 锦城市车来车往,人流如织的繁华街头。 花店坐落在街头转角处,白格子窗扇、浅色垂纱帷子、紧闭的玻璃推拉门,精贵而不失雅致,路人从门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却没有人知道滚滚浓烟正从里面冒出来,肆虐的大火窜上了窗子上的布帘,爬上了门口的风铃。 一年轻女子陡然从店里冲了出来,巴掌大的瓷娃娃小脸脏污不堪,布满惊慌失措,她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往自己的跑车跑,抓起手机打一一九,声音颤抖得语无伦次, “这里有火灾……快来救人!火不是我放的,我只是用蜡油吓吓她……没想到起火了,好大的火!” —— 三年后。锦城市清湖女子监狱。监狱的大门“哐当”一声开启,发出沉重的怒吼,又有犯人刑满释放了。 “出去后,好好做人。”女狱警感慨的看一眼这张过于年轻的脸庞,摇了摇头,哐当甩上大门。 女子细弱的肩微微抖动了下,一身褪色的波西米亚长裙,身材高瘦,手里拎一个发旧的行李袋。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灰墙灰瓦的牢笼,缓缓走上山道口。多好的艳阳天,烈阳刺得她睁不开眼来,夹杂青草香的空气让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生怕从鼻尖溜走。 三年,她在这座铁笼子关了三年,由不适应到适应,由满心期盼到绝望、再到麻木。每次在院子里放风的时候,她都渴望摘一朵铁网外的小黄花,别在耳后,将远处的苦柚摘下来,剥开那一瓣瓣的柚肉,吃进嘴里。 那些肉很苦,但能吃到,就表示自由了。现在,她终于自由了,想欢快的奔跑。 唇边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她将骨指节粗大的粗糙右手伸向道旁的白杨树,轻轻的抚着。直了、粗了,枝桠间还多了几个鸟窝。她记得当年她被押送过来的时候,这一排白杨树还小,叶子在风中摇动着,回应嘶声哭喊的她。 也许,它们也是在嘲笑她的罪有应得。 它们应该嘲笑的。 “小姐,要打车吗?这道上的车可是难得拦到的哟!”一辆回程车朝她按喇叭。 她走过来,礼貌的躬下身子:“请问去南台东嘉景苑,需要多少钱?”她的身上只有在监狱里做床单被套赚的300元计件工资,不能全用来打车。 “南台东?”司机听到这个地名,特意将头伸过来朝她看了看,瞥一眼 她身后的女子监狱和手上的提袋,眼中浮起讥诮:“原来是要去富人区啊,300块!” 她站直身子,关上车门:“不好意思,我不坐了。” “呵呵!”司机要笑不笑降下车窗,踩下油门,故意用车子将她逼到公路下,排了一团尾气,再扬长而去。 她抿唇看一眼那远去的车影,重新踏上水泥公路,静静往山下走。之后再有车停下,她都会微微低着头说不用打车。她知道,从监狱走出来的人,是要低人一等的。 而后等走到南台东别墅区,时间已过了午夜,她的身上沾了一身的夜气。她靠着公用电话亭歇了会,走向这片别墅区附近多出来的几家便利店。 她想买一包好一点的卫生巾。 三年监狱生活,不曾有人探监,也不曾有人给她送生活用品。而监狱超市里的卫生用品,不仅粗糙,而且贵。她每次来红,都要省着用,因为一包卫生巾,需要她在监室没日没夜做手工,踩缝纫机半个月。而每次来,一包是不够用的。她经量大,同时也会被同监室的室友拿去一半。 拎着褪色的行李袋,她走进便利店。 店员瞥了她一眼,继续看自己的小说。 她站在架前,起初拿了包20多块钱的薰衣草干爽网面,继而又放下,手伸向下一排,拿了两包20片装,每包仅要6元的实惠装。 店员给她刷条形码,不冷不热问了句:“还要点别的吗?”将那2包直接扔到她面前,多看了她一眼。这张脸有些眼熟,是在哪见过呢? “不用了。”她将卫生用品塞进行李袋,低头走出去。 “噢,有些印象了,这不是苏市长家的千金吗?以前经常开跑车进进出出……” 晕黄路灯下,她的背影高瘦而孤单,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形单影只。她在嘉景苑33幢门口停了下来,静静望着院里的三层小楼。 小楼被法院查封了,爸爸在法庭上心肌梗塞突发,送去医院的路上就闭上了眼睛,妈妈……她心窝一酸,重重跪在了门口。爸,女儿对不起您。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路面,泪水在眼眶打转。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听爸爸的话,一定不惹爸爸生气。 —— “住一晚50,需要身份证登记!”坐在服务台后的中年大婶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打着毛衣。 “这是我的身份证,麻烦你。”黛 蔺将身份证递过去,望一眼这小旅社的四周。客房一间接一间,如胶囊般密集窄小,有些脏旧,连墙壁都剥落了。 “跟我来吧。”大婶抓了支钥匙,带她上楼,“厕所在走廊尽头,洗澡到厕所冲!”指指尽头,扭着屁股走掉了。 黛蔺望一眼那黑不隆冬的尽头,没有去洗手间,走进散发臭味的小房间。 房里只有一张床,墙壁是黑的,不知沾了些什么东西,她将行李袋里的旧衣服拿出来,铺在床上,移开枕头,仰面躺下。 独自睡一间房的感觉真好,不用再被室友们将赶工出来的家用品堆满她的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不必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人摸醒;不用排队出去洗漱、上厕所;不用每周洗一次澡,却只有15分钟,包括排队、脱衣服、洗完、穿衣服…… 犹记得刚入女子监狱的那会,她不肯吃那里的饭菜,摔东西,逃跑,被狱警打,被关黑牢,被同监室室友用工具折磨……她哭、她闹、她怕,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她。 这段黑暗的过程,没有人比她更懂。她觉得这三年,已经让她过完了她的一生,由适应到麻木。 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后悔么? 她苦笑,伸手接住一只悬下来的小蜘蛛,捏在掌心。后悔的。如果换做以前见到这些小东西,她一定会吓得尖叫,扑到睿哲怀里,可是现在,她能吃掉一碗爬着蟑螂的粥水。 以前是将山珍海味吃成蜡,现在可以将每一根没切开的青菜当珍馐。 她没有资格去怪睿哲亲手将她送进监狱,继而引出爸爸的政治问题,因为叶素素的那间花店的确着火了,叶素素被烧成了重伤。是她,气势汹汹去找了麻烦,拽着娇弱的叶素素,从门口拖到店里,用蜡油恐吓她,压着她时,叶素素把沸腾的蜡油打翻在了她的手臂上,踢翻了成排的蜡烛…… “救我!”那个娇弱如花枝的女子拖着着火的裙子在地上翻滚,火苗窜到羊毛地毯上,火势成灾。 她只惊讶了一秒钟,大火便把店里的羊毛地毯全烧着了,火苗窜到窗帘、布沙发、抱枕上、叶素素的毛披肩上……那一刻,她看着这片火海,真的想要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永远消失。 “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素素要是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是滕睿哲给她的第一个耳光,一巴掌扇过来,让她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翻个身,蜷缩起身 子。他是真的收拾了她,不再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在叶素素脱离危险期后,他拖着她上了山,羞辱她、贱骂她,将她丢在深山几天几夜;以故意纵火罪、蓄意杀人罪,让她锒铛入狱。 那一年,她刚上大一,是唯一一个敢在学校开跑车窜来窜去的风云人物。出事后,网络媒体更是疯狂报导,指责她的嚣张跋扈,父亲对女儿的放任。 父亲在网络上道歉,却平息不了民愤。她入狱三个月后,才从报纸上得知,父亲因为她的事被牵扯出了政治问题,先是诫勉谈话,之后党纪处分,直接撤职查办,是以平息民愤。 而一切的缘由,都是从滕睿哲亲自送她去监狱开始的,她害了她的父亲。 她咬了咬唇。滕睿哲,一个俊美,却也淬了毒的男人。 “热水放在门口了,是煮沸了的,可以喝!”房东敲敲门。 “好。”她撑着身子坐起身,拨了拨头发,去将热水瓶取进来。而后从行李袋掏出一个热水袋,灌了热水,轻轻贴在小腹。 贴了一会,肚子还是胀痛,手脚冰冷,她放开热水袋,摸黑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每次来红,她都会恶心肚凉,疼得没法走路。忍了三年,经血里已有了血块。 陶姐说,需要调养,否则难断根,女人就得多补。出狱后,让你外婆多帮你补补。她是用羡慕的语气说的,却不知道,这个外婆,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外婆。 她苏黛蔺是父亲的情妇所生,母亲难产了,死在了产房里。父亲将她抱回来后,说是抱养来的,让无所出的正妻代为抚养,对外声称是正妻所出。自然,寒紫妈妈的爸妈也是她的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对她很冷,妈妈却对她很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一定满足。妈妈自小教她,但凡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去得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且要学会利用上天赋予她的权利。 比如,抬出市长爸爸的身份,她就可以任意在路上飙车,出了事,爸爸打声招呼就可以解决。追男人,要死缠烂打,动静弄得越大,越能引起他的注意。面对情敌,出手不怕重,只怕太轻…… “妈妈,真的是动静弄得越大,就越能引起他的注意么?”她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无力笑了笑:“在你跟爸爸离婚前,黛蔺最亲的人是你,是你教黛蔺走路、说话、穿衣,那份情意比我亲生妈妈还要深厚。可是当我入狱、爸爸被人陷害,你将离婚协议书推至爸爸面前、一走了之时,我才知道 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你的爱,是毁灭。这是我在狱中挣扎了三年,终于才想通你为什么从不来看我的理由。” 她用手指将镜子上的水汽拨开,抚着自己的眉眼:“他们都走了,但苏黛蔺你活了下来,好样的,一定要活下去。” ☆、002 寄人篱下 第二章 在小旅社忍住痛撑了一夜,黛蔺翌日又去了趟自家被查封的别墅。门口的新保安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显然是昨晚疏忽了,放了她进来。今天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目光如两盏探照灯打在她脸上,只当她是推销员。 黛蔺也不认识这个新保安,只说是来找人。 “你放她进去吧,她是33幢苏市长的女儿。”老保安林叔推开警卫室窗子,不冷不热看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吃面:“昨晚是在我这登记,名字和相貌都没有错,只是瘦了点。” 她咬紧下唇,微微低下头,快步走进别墅区。三年前谁人不认识苏市长的女儿,开着最拉风的跑车在景园进进出出,刮坏了其他车辆也不道歉,有一次还擦着了执勤的林叔,将他撞到一边,弄成骨折。 在自家小院开露天舞会,天天带朋友回来玩,音响震天,笑闹一片,弄得邻居意见连连。每次保安过来阻止,她都会搬出父亲的身份,呵斥他们闭嘴,否则卷铺盖滚蛋! 有一年她心血来潮,在院中种了八株爬藤,用架子将滕头圈向院外,不准家里保姆管,自己也不管,放任手腕粗的藤条爬得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叶如层层帐幔伸出墙外,在小路上耀武扬威,挡住一半的路。 那时她觉得,只要家里有一点风吹草动,景苑就会满园风雨,议论他们家的是是非非,一直不回家的父亲就一定会回来处理…… 然后她就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耍赖,爸爸,你抱抱我好不好?你住家里好不好? 爸爸只是摸摸她的头,叹口气将她推出书房,让她自己去玩。 后来,她就缠上了滕睿哲。每次他来她家里见父亲,她都会冲到他旁边,死皮赖脸坐他腿上。等他暴怒的将她摔下去,她又爬起来,死死抱住他腰身:“睿哲哥哥,你感觉到没有?我是女人了。你要等我成年,不准跟其他的女人好,只能爱我一个,娶我一个。” “你有完没完!”他成熟的俊脸瞬间如锅底黑,一把扒下她,重重扔出门外。 当年的睿哲是有女朋友的,弱柳扶风,轻声细语,声音稍微大一点也能让她梨花带雨。 这个女子就是叶素素。 “滴!滴!”身后有人在按喇叭,提醒她让路。她受惊的一缩,闪到路边,飘远的思绪瞬息回笼。 黑色奥迪并没有从她面前飞驰而过,而是嘎的一声停下,走下来一个瘦高精壮 的戴眼镜男子:“我是邹书记的秘书,特来接苏小姐去省委大院。请问是苏黛蔺小姐吗?” 低沉而清晰的嗓音,和煦的微笑,温文儒雅。 她愣了一下:“我是。” 庄严耸立的大门,握冲锋枪严守哨卡的哨兵。一进门,就是两排整整齐齐的黄金榕,公路宽敞而笔直,路尽头是一幢豪华的党政机关办公大楼,如一头沉默的巨兽,被包围在花团锦簇中央。 小车向右拐,经过一区办公楼后面的清河宾馆时,她多看了一眼。这里是每次召开大会期间,各地市委、县委、地委干部休息的地方,门口有武警官兵防守,闲人免进。 当年她也以干部家属身份进去住过,趴在床上看电视,等着父亲开完会。 “这宾馆翻修过,大厅安了吊灯,亮敞些了。”前面的萧秘书突然说道,嗓音透着轻快,“苏小姐以前是不是来过大院?” “来过一两次。”她微微偏着头,淡淡打量省委大院里的景色。比起几年前,这里多了很多幢高楼。 “哦。”萧秘书明显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轻轻松松将车停在一号住宅区门口,按了按喇叭。 高大挺拔的武警看一眼那车牌号,绷紧的脸立即柔和下来,利索给他开了哨卡。 车缓缓开进小区,只见里面全是独立的小别墅,左右两区隔一条马路,全用高高的院墙隔开,墙头上还架满了电网。 “左边一区是退休书记们的别墅,右边这区则是现任书记和干部们的住区,那幢放满盆栽的别墅便是邹书记的家。”萧秘书为她简短介绍,并为她拉开车门,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她点点头以示谢意,下车来。其实以前父亲带她来过这里,她对这里并不陌生。 “是黛蔺来了吗?”乳白色的大门立即被人打开,一阵脚步声响,走出来的人并不是邹书记,而是一位白色苍苍的老妇人。老人让一个中年阿姨掺着,怜惜又无奈看着她。 “袁奶奶。”她一声哽咽,竟恍如隔世。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疯,袁奶奶都用这种眼神看她,看得她心酸又心疼。 “孩子,你瘦了。”袁奶奶嘴唇一阵蠕动,想下台阶来,却让旁边的张阿姨拉住了,“老太太,外面天热,进去说话吧。萧秘书啊,你也进来坐,刚才让你跑那一趟辛苦了。” 姓萧的男子扶了扶眼镜,笑道:“那小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口渴呢。”给黛蔺拎着 包,皮鞋蹭蹭蹭几下上了台阶,驾轻就熟入了屋。 ☆、003 与他相见 第三章 黛蔺随袁奶奶进屋,身上的燥热即刻让室内的冷气扑下来。邹书记家还是没有变,会客厅这边摆着沙发、装饰柜,沙发周围的几个高脚凳上摆了些松柏和棕榈类的盆景。 客厅的屏风是一组书柜。书柜后面则是书房,从敞开的门里可以看到书房里挂了许多字画,字体遒劲,横竖不一,长桌上摆着一个脸盆大的砚台,砚台边的笔架有半人高,悬挂各种毛笔,最大的一支有两尺多长。 邹书记喜爱书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来,来,吃西瓜了,解解暑。”张阿姨端上一盘冰镇西瓜,瞟了她一眼,用围裙擦着手走进厨房,“小萧啊,中午你就留下吃饭吧,张阿姨煮了你那份。” “不了,小萧得赶回去了,办公厅还有些事。”萧梓啃完手中的西瓜,立即起身,胡乱扯了两张纸巾,边走边擦嘴,“这次就谢谢张阿姨的美意了,下次再来蹭饭吃。” 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黛蔺轻轻笑了下,换上鞋闪人。 袁奶奶叹了口气:“黛蔺,你不记得小萧了吗?三年前你们见过面的。” 她左手捏着冰凉的西瓜,不曾吃一口,微微低着头:“不记得。”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抓起她的右手包裹在掌心:“孩子,三年前为你父亲的事,袁奶奶和邹伯伯一直为帮不上忙而过意不去,所以希望你能住在我们家,让袁奶奶照顾你。” 她轻轻抬起头,将手从老太太手里抽出来:“袁奶奶,我想洗个澡。” “好、好,先去冲个凉,再来吃饭。”老太太慈祥笑起来,招招手,唤来张阿姨,“夜蓉,你快去给黛蔺准备套干净的衣裳,房间也收拾出来,啊,饭待会再开。” 张阿姨取掉围裙走过来,帮她拎起那个发旧的旅行袋,“苏小姐,你随张阿姨来二楼,房间和卫生间都在二楼。” “好。” 张阿姨给她打开最靠近卫生间的那间小房,将旅行袋放在地板上,问道:“你就是苏锦丰苏市长的女儿吧?” 她没有低头,看着阿姨眼中那抹鄙夷,说道:“苏锦丰是我父亲,我是他女儿苏黛蔺。”当年父亲正风光时,张阿姨摸摸她的头,直夸女儿长的漂亮,以后可以去做明星。现在张阿姨还是那个张阿姨,她却不再是她,她没有做明星,而是去坐了牢。 “呵呵。”张阿姨干巴巴扯了扯脸颊,冷冷一嗤,转身下楼,“老太太, 邹书记快回来了,夜蓉准备开饭吧。” “先等黛蔺洗完澡。” 她轻轻关上房门,靠着门板,看着这个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原来,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张阿姨给她送来一套月牙白纯棉长裙,v领、收腰、无袖,是套崭新的裙子。她穿戴好,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取毛巾轻轻拭去水珠。双眉青黛纤长,微带霸气,丹凤眼沉寂如枯井,不再闪烁,唇瓣苍白。那是一张用纸糊上去的脸。 “黛蔺,快下楼来吃饭,你邹伯伯回来了。”老太太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来。 她轻轻嗯了声,放下毛巾走出浴室,心脏噗噗直跳。坐完牢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的熟人,也不想再看到张阿姨那样的眼神。 “睿哲,好不容易才请你来一趟,你可得给我这书记一点面子,留下来吃一顿饭。”楼下传来邹书记沉稳的声音,一边往门内走,一边爽朗笑着:“滕总你平日工作繁忙,日理万机,下次请你来可就比登天还难喽。别说是我这锦城市的市委书记,就算是京官大老爷也请不动你。” 她的心猛的一窒,脚步再也迈不开。滕睿哲也来了? “黛蔺?”老太太朝她这个方位试探喊了声,示意她走下来:“开饭啰,快坐到袁奶奶这边来。” 她扶着楼梯扶手,脚缩了缩,想再走回楼上。继而深吸一口气,还是慢慢走了下来。 饭桌旁围了四个人,邹伯伯和杨阿姨、老太太、滕睿哲。她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个衬衫挺括的男人,更成熟,更俊美了,全身散发一股成功人士的魅力。她以为自己会拔腿而逃,不敢直视他深邃的双眸,谁知,她只是静静朝这边走过来,喊了声,“邹伯伯、杨阿姨”。 邹书记和妻子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入座。 “黛蔺啊,你就好好在伯伯这住着,别担心其他的问题,伯伯都让人给你安排妥当。”邹书记徐徐道,搁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她,“在这里不要拘谨,就当自个家,需要什么,让张阿姨去买。” “谢谢邹伯伯。”她只说得出这句话。 滕睿哲望着她,眼眸起初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恢复平静,将目光移开了。 一顿饭,她吃得味同嚼蜡。收拾的时候,她帮张阿姨将碗碟端到厨房,张阿姨斜睨了她一眼,冷道:“苏小姐现在是客,张阿姨哪敢让你做这些事!还是去客厅陪老太太和书记打打牌吧,快去。”阿姨将她往 厨房外推,眉梢吊得高高的,尖酸刻薄: “弄脏了苏小姐的手,书记会责怪我这下人偷懒,拿工资不办事!这些粗活脏活就让我这下人来干,一会我把手洗干净了,就去伺候您这市长千金!” 她难堪的走出了厨房。 老太太本来笑呵呵与滕睿哲聊天,见她总是避着,便说道:“黛蔺,你一定累了吧。如果累了,就先回房歇着,你这小脸儿白得让人心疼。”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她愈加难堪的不敢看任何一个人,低着头,安静上楼。她是一个外人,寄人篱下,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 “睿哲,吃过晚饭再走吧,我们去书房。”邹书记又出声道,浑厚的声线里含满对这个后辈满满的欣赏,“小菡下午三点半下课,四点能到家,她说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下面的话她没听,走进二楼卫生间,将刚才换下的衣服从衣篓取出来,打上肥皂,蹲在地上洗。这件波西米亚长裙是她三年前买的,裙长及她的脚踝,印着深紫色小花,清新大方。本来还有一个陪衬的白色草编包包,可惜在被扣押的那天扔在了路上,不知被谁捡了去。 她以前不喜欢穿这么长的裙子,做这么淑女的打扮,买这套裙子,纯粹是为了让滕睿哲看看,她也可以比长裙飘飘的叶素素美。纵火案发生后,滕睿哲突然变得很阴冷,不再对她骂,不再暴怒,而是将她带到深山老林,说去个好地方。 她以为滕睿哲开始嫌弃叶素素的丑样子,终于喜欢上她了,欢天喜地跟他走,谁知,那是一种比打和骂还要让人难受的羞辱。半年后她才明白,滕睿哲那天晚上是真的打算毁掉她的,因为她已经让他忍无可忍。 搓着长裙的手改为拽紧,她将头搁在并拢的双膝上,缓缓放掉了这件长裙。肥皂水噗通一下,溅了出来。 三年前她是东施效颦,但三年后,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样的长裙,喜欢上了这样又素又淡的人生。 晒好衣服后,她将卫生间的地板拖干,走回房里整理房间。十几平米的空间散发一股淡淡的霉味,空气不太流通,之前明显是一间杂物室。好在有衣柜、有床、有书桌,该有的还有。 她的行李也很简单,两套旧衣服、一个水杯和一个日记本。整理好后,她打开窗户,坐在书桌前摊开日记本,写上‘今天找到了家’。字体不再龙飞凤舞,而是娟秀整齐,些许卑微。 她望着,指尖抚上那六个字,一瞬间 恍惚起来。其实出狱后的人生是茫然的,她不再期盼爸爸的拥抱、妈妈的笑脸、睿哲吝啬的爱,因为这些是得不到的,她坐过牢也得不到。 想明白了,也失去了期待。所以,她还会有家吗?不会有的。 腹部陡然一阵绞痛,下体一湿,她由茫然中惊醒了过来。忙从袋里取出两片卫生用品,奔进卫生间。暗黑的血已经浸到了浅色裙子上,如罂粟在绽放。 ☆、004 低人一等 第四章 黛蔺一直呆在卫生间,直到邹小涵过来敲门,她才知道滕睿哲走了。 “黛蔺,我带了同学过来,你出来见见吧。”书记千金邹小涵把门把手扭了扭,清脆的嗓音里夹着热情,显得异常欢快:“今天我们刚刚参加完毕业典礼,喝了不少酒,抱着哭了好几回,便让他们来家里坐坐。没想到路上夜蓉阿姨给我打电话,说睿哲哥哥过来了,惊得我酒霎时醒了……黛蔺,你见过睿哲哥哥了吧?他现在经常上锦城市的财经周刊,个人资产已经上了福布斯全球富豪榜……” 黛蔺坐在马桶上低着头,把手中的卫生用品揪紧。 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了,那是来红的时候痛成这样的,口中一直泛苦,手脚冰凉,身子缩成一团。她本来是用热水袋在捂小腹,但夜蓉阿姨,也就是张阿姨一直在门外转来转去,说要‘服侍’她这位市长千金,以免又有人把她家的东西摔了,与她家的小千金打架,把她当贼防着。 她便一直呆在卫生间里,换上卫生用品,静静坐着。 以前她经常来这里,市长父亲与书记伯伯谈公事政务的时候,她就和小涵一起玩,与小涵一起谈论睿哲哥哥,讨袁奶奶欢心,那时袁奶奶满脸慈爱看着她们,说让这俩丫头做姐妹,一同喊她奶奶。 但服侍了袁奶奶多年的张阿姨不喜欢她,一旦她与小涵打架,张阿姨就去袁奶奶那告状,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她苏黛蔺的错。 即便是小涵为争睿哲而先动手,张阿姨也会不动声色的缓缓道出:老太太,刚才夜蓉上楼去看两位小祖宗,看到黛蔺那丫头在摔东西,小涵也在一旁哭,您去管管。 后来袁奶奶没责骂她,但张阿姨一直不给她好脸色看,人前做做样子,人后骂她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市长千金,比不上她们家小涵一分。 这也是刚才张阿姨为什么明知故问她是不是苏市长女儿的原因,因为在她们眼里,她是一个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入狱的人,出狱后更加矮人一等,早已不配踏进书记家的门槛。 “黛蔺,这些同学也是你认识的哦。当年我们大一,一起上过课,都还记得你,现在他们都进自己父亲的机关工作了,有些进了父亲公司,准备子承父业,以后我们相聚的时间就很少了……”邹小涵欢快的声音还在门外源源不绝的传来,钻进黛蔺的耳廓:“黛蔺,你说说话,夜蓉阿姨说你在里面呆很长时间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黛蔺把头抬起 来,缓缓起身,把卫生间的门给打开了。 邹小涵拍向门板的手伸在半空,诧异盯着黛蔺出狱后的样子。以前她们俩无时无刻不在比美,有着精致瓷娃娃脸的黛蔺风头总是盖过她,现在,她的确比黛蔺美了。 —— 门外的天已经黑了,书记家灯火通明,小涵带过来的那些富家千金、官家公子哥同学们围坐在一起谈笑,吃着西瓜,把袁奶奶逗得捧腹大笑,有些跟在书记夫人身后拍马屁。 当黛蔺从楼上走下来,大客厅霎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全朝她看过来。 黛蔺看着他们轻蔑的眼神,知道这些曾经有过一学期时间同班的同学,早已不再是当初跟在她身边转,用尽语言讨好她这个市长千金的朋友,而是与她一样,在经历三年时间的洗礼后,更加懂得察言观色。 ☆、005 被他看见裙子上的经血 他们同样出身显赫家庭,懂得官场和商场上的人脉关系,对走后门和送礼驾轻就熟。大学毕业后,他们会走上父母为他们铺好的康庄大道,官运亨通或者接手家族企业,迎接他们更加美好的明天。 “呀,这位是黛蔺吧?”副市长家的千金李湘湘发出一声惊呼,人随即站了起来,甩着高高的马尾,笑靥如花跑了过来:“黛蔺,小涵,你们快过来,赦逸他们正说起你们……” 却是去挽小涵的手,根本不搭理黛蔺。 “说我们什么?”小涵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到那几个长相俊美,一身贵气的富公子哥中间,小拳头捶了那名叫赦逸的男子一下:“是不是又拿我跟黛蔺比较了?黛蔺曾经是我们班班花,谁敢跟黛蔺抢这个宝座就是不自量力!” 李湘湘跟在她屁股后面,捂嘴笑了,“是哦,你们当初还打赌谁先追到黛蔺呢,夸黛蔺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经常坐她的跑车跟她回家开party……现在你们有女朋友啦,还拿我们的小涵和黛蔺比来比去,不怕女朋友吃醋哦?” 黛蔺被扔在后面,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步子走得更加艰难。 他们在把她曾经的往事高谈阔论,当做笑料,而她却必须要在这种场合下,默默的接受。因为这些都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她没有读完大学,坐了牢,有了前科,害死了她的爸爸,毁了她的家,可,她还是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我爸爸安排我进机关工作,明天就去上班,虽然工作稳定,工资还不错,实习完后可以正式编制,一步步往上升,但是好无聊哦,每天就那样坐着。”眼见老太太和书记不在场,几位官家千金开始侃侃而谈了,一个个围着小涵坐着,一会贴着耳朵说悄悄话,一会哄堂大笑,笑眼纷飞望着黛蔺:“黛蔺,你也毕业了,准备去哪工作呀?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份?我爸说他的公司正缺一个保洁员,学历没要求,坐过牢没关系……” 小涵在一旁也不制止,优雅的吃着西瓜,等着黛蔺爆发。 三年前的黛蔺那可风光了,这群千金小姐谁敢骂她,她就打谁,尤其是不准骂她倒追滕睿哲,不准骂她刁蛮跋扈、被她的妈妈教得没有教养、遇事就抬出她的市长父亲压她们,否则,她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当年小涵和黛蔺是班里平起平坐的班花,一个是书记千金,面容清秀,性格温婉,一个是市长千金,瓷娃娃小脸,做什么事都能掀起一层浪,一静一动,俩人的身份又 无人能及,于是成为校园一大奇谈。 而自然而然的,温婉谦和,从不摆架子的小涵深得朋友的喜爱,很有人缘;刁蛮跋扈的黛蔺则是人见人怕,女性朋友主动将她隔离,避得远远的。 现在,三年过去了,大家的印象都只是当年那个开着跑车在校园窜来窜去的苏黛蔺。 “黛蔺,你怎么不说话?我记得当年你扬言说,一定要把滕睿哲追到手,做他的老婆,然后与他一起去北京定居的哦。”锦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千金夏丽掩着小口呵呵笑了,歪到小涵和李湘湘身边,与她们凑做一团,“嫁给滕睿哲那可风光了呀,既是官太太,又是老板太太,据说滕爷爷在中南海呢,位高权重……” “所以我们小涵也想嫁给滕睿哲……”李湘湘接过话茬拍马屁,但被小涵暗中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这样优秀的男人谁不想嫁呀,我,夏丽也想嫁呢,但关键是滕睿哲瞧不上眼呀,我爸只是锦城市的副市长,够不上京官的级别,哪敢高攀滕家。你看黛蔺你当年也是市长千金呢,死缠烂打,烧伤人家女朋友,照样没把他追到手……” 话音一落,几个女人窃窃笑起来,讽刺的眼波在黛蔺身上转来转去,不依不饶。 黛蔺将目光垂在地面,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起身走了。 小涵见她没有爆发,安安静静的起身了,这才用纸巾拭拭嫩葱纤指上的西瓜汁,出声道:“湘湘,夏丽,你们有完没完!吃西瓜了!黛蔺,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两个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胡言乱语呢!” 黛蔺心头艰涩,却不得不回以小涵一抹淡淡的笑,在五六双含满讥诮与奚落的眼神注视下,缓缓上楼。 她的尊严早在自己放那把火的时候,就被毁了,三年牢狱生活,让她在面对这些冷嘲热讽时,想到的不是反击,而是卑微。 争什么呢,她们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千金小姐无非就是要出一口恶气,把当年在她身上受到的气补回来,而她苏黛蔺还必须要活下去。 “夜蓉阿姨,我爸呢?送睿哲哥哥出门,还没回来呀?”小涵扭头问一直站在厅里的张夜蓉,并站起了身,“呀,睿哲哥哥的外套好像忘拿了,我给他送过去!” “小姐,别出门!书记出门前说是与滕先生出去散散步,把客厅留给小姐的同学们,马上就回来了!” 张夜蓉正说着,门口就传来书记去而复返的声音,声如洪钟,笑声朗朗:“哎哟,原来我的宝贝女儿 还在与同学们聚会呢,看来我和睿哲回来早了。” “爸!”小涵娇嗔一声,飞扑过去,娇俏看着高她一个头的滕睿哲:“睿哲哥哥,我还以为你走了,伤心了好一会。” 高大英俊的滕睿哲静静看着她,薄唇掀出一抹笑。 随即抬眸望向前方,看到黛蔺正在走楼梯,米白色的裙子上沾了一大片血,染红了整整一面,娇弱的身姿有些弱不禁风,与她三年前精力充沛的模样大相径庭,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坐沙发上的几个男男女女则在窃笑,笑她裙子上的那片经月。 ☆、006 黛蔺早在起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夏丽与李湘湘的窃笑声,她大感不妙,知道一定是裙子上沾了血,让一楼的那几个男男女女看到了。 恰好邹伯伯与滕睿哲这个时候又进门了,她只好抓着裙角快速往楼上走,难堪之情比她们刚才的一番讽刺还要强烈,但李湘湘不肯放过她,突然大声道:“呀,黛蔺你裙子上沾了什么?怎么那么多血,好像是经血哦!”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看着黛蔺裙子上的那片血,鸦雀无声。 黛蔺纤瘦的身影一僵,低着头走得更快。 她躲到了自己房里,被当众羞辱的耻辱感与家破人亡的心酸一齐涌上心头,久违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从指缝里蜿蜒而下。 这三年她只在进监狱的头一年哭过,哭、闹、逃跑、麻木,之后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以为生活从此就是这样的,可在出狱后,迎接她的第一幕,就是昔日友人的羞辱和蔑视。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可在滕睿哲与邹伯伯的注视下,她那卑微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他们不仅看到了她出狱后的低微,也看到了她的狼狈,她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从三年前跳到三年后,然后不断的接受他们厌恶的目光。 出狱之后的人配谈尊严么?可她真的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有父亲,有母亲,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群朋友……而不是无论走到哪,都要接受众人异样的目光,被她们一声声羞辱。 尤其是在滕睿哲面前羞辱她。 “黛蔺,你没事吗?”袁奶奶在外面焦急敲门,声音里全是对她的关怀与疼爱:“打开门让奶奶看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夜蓉说你一直呆在卫生间,肚子疼吗?刚才奶奶歇下了,不知道小涵那丫头硬把你从房里拉了出来,我吩咐她们让你好好休息的。” 黛蔺止住眼泪,望着黑漆漆的房间。 她没有给奶奶开门,也没有开灯,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了,望着万家灯火,目光眺向自己家的方向。 如果爸爸还在人世,她现在应该是住在自家小楼,穿着短裙,扎着一个歪辫子,带着她的小狗狗,一边让狗狗跳,一边下楼,一不小心一拖鞋摔到正上楼的滕睿哲身上。 而不是寄人篱下,被邹小涵变相的羞辱和践踏,被张夜蓉这个老佣人当贼防范着。 如果没有坐牢,她的生理期也不会这么痛…… 她收回目光,把身上染 血的白裙子换下了,垫了两片卫生巾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汽车一辆接一辆离去的声音。夏丽、李湘湘走了,滕睿哲也走了,从此她与这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邹小涵再次敲响了黛蔺的门。 “黛蔺,别赖床啦,我们出去跑步!” 门把手扭了扭,发现门是开的,看到黛蔺根本没有赖床,白裙子挂在阳台上晒着,房间里没她的身影。 邹小涵连忙打开衣柜,翻了翻,发现黛蔺的行李还在,只是人不见了。 —— 12点左右二更,现在赶时间更新o(n_n)o~ ☆、007 酒店相逢 邹小涵连忙打开衣柜,翻了翻,发现黛蔺的行李还在,只是人不见了。于是她又顺手把黛蔺的东西翻了翻,拎出那两套已然发旧的长裙子,放在眼皮底下瞧了瞧,发出一声嗤笑:“都旧成这样了,还穿!黛蔺,当年你多么风光啊,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 黛蔺在人才市场找工作,纤瘦的身子骨挤在人山人海的求职者中,与成千上万的毕业生竞争一份僧多粥少的工作。 她的要求很低,只要提供食宿就好,工资可以慢慢谈,但每一个供职人员都是先被她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所吸引,再对她的学历皱起眉头,认为在这本科、硕士、博士学历大把抓的经济社会,高中学历太低,需要稍后考虑。 于是跑了几个摊位,黛蔺退到了群涌的大学毕业生后面,看着他们挤得头破血流,在供职者面前巧舌如簧,把自己越挤越远。 渐渐的,她成了人海里的一片浮木。 “苏小姐。”有人在这时从后面走过来,准确无误喊出了她的名字,正是她刚才应聘的那家中国银行,“我们公司决定让你在下午面试,这是面试地址。” 银行人事部工作人员特意亲自跑过来给她送上地址,并附上一支新手机:“苏小姐手机有的吧?这是我们赦总为你准备的,以方便联系,下午一定要准时到,应聘者会有很多,我们公司很注重员工的守时问题。” 黛蔺一时受宠若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机会去面试了。 下午四点,她挤公交去了中国银行分行的面试地点,那里的确排了很长的队伍,全部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们,但负责人没把她带过去,而是让她上了一辆小车。 “黛蔺,不记得我了么?我们昨晚才在小涵家见过面。”电话里传来赦总的声音,清亮中带着圆滑,笑的有点腥,“我一直记得三年前的你,那时的你才十几岁,天真活泼,充满活力。所以我经常陪你去你家,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很孤单。” 黛蔺的心倏然一颤,三年前的不堪和昨晚的羞辱感霎时再次涌上心头。 原来他是赦逸,一个富家公子哥,昨晚见过的,大学期间在父亲公司里实习,也经常去她家,现在被公司正式编排,被称为‘赦总’。 “这次我父亲让我来招聘现场实习,之后我正式升为人事部总经理,让你入我公司轻而易举。”赦逸在那端再次潇洒一笑,“黛蔺,我们是有交情的,几年前你父亲帮 过我家不少忙,我们又是老同学一场,现在不帮你何时帮?” 黛蔺心生感激挂了电话,但当她下车,却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五星级大酒店,即将在酒店房间与赦逸见面。 赦逸一打开房间门就将她抓了进去,腰间围着浴巾,短发上滴着水珠,如狼似虎盯着她:“黛蔺,你知道三年前我有多么想上你吗?!你长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娇嫩的身体却像饱满的罂粟汁水,散发诱人的妖气,让我不可自拔!我想死你那嫩嫩的小模样了!” 他眼睛里射出淫亮的光芒,又色又浓,一把将她摔到酒店的大床上,压上来就撕扯黛蔺的衣服:“黛蔺,三年前你是高不可攀的小公主,我得不到你!但现在,你一无所有了,做我的地下情人,我会瞒着我的未婚妻给你买一套房子,让你进公司做我的秘书,衣食无忧!” 黛蔺抓紧他的那只手,不让他在自己身上使粗,厌恶的摇了摇头。 “装什么装!”赦逸竟是一巴掌扇过来,用腿死死压着挣扎中的黛蔺,粗鲁揪起她的头发,眸中布满轻蔑:“三年前你倒追男人的干劲哪去了!你都那么不要脸倒贴滕睿哲了,我上你怎么了,你不就是告诉天下的男人来上你吗!你去照照镜子你现在什么身份,老子看得起你才上你,施舍你一口饭吃!不然谁敢要你这坐过牢,臭名远播的贱女人!” 黛蔺唇角的血丝缓缓流了下来,眼角泪光闪动,对准男人的手一口咬下去,挣开赦逸就往外跑,但没跑几步,又被他拖了回来,加倍粗暴压在床上。 撕扯间,身下的血再次沾满酒店雪白的床单,赦逸兽性大发脱至她的内裤,突见那些经血,扫兴的把她放开了,这才骤然想起她到了生理期。 黛蔺这才有机会跌跌撞撞往门外跑,跑到门外揪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裳泪眼模糊往前逃,痛苦的低着头。三年前,滕睿哲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羞辱她,吻她,可她当时天真的以为,那是他对她的爱,终于肯回头多看她一眼。 其实,这就是他羞辱他所厌恶的女人的一种方式,用最兽性的方式让她变得下贱。而她爱他这个睿哲哥哥,就是下贱。 这种爱让天下的男人都觉得她可耻下贱,让她家破人亡、入狱受罚,不敢再爱。 她低着头,突然泪如雨下。 而正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打开了,一个女子刚从房里走出来,转身见到从那头跑过来的黛蔺低着头差点撞到她,发出一声娇呼,“哲!” 可能是被吓到了。 门内的高大俊挺男人正在整理衬衣领口,俊颜上带着激情过后的餍足,十分迷人。 他听到女子娇呼,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黛蔺衣衫不整,裙子上全是血,捂着嘴边跑边哭,他霸气的剑眉往上挑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黛蔺也在他们面前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是滕睿哲和他的女人,她竟与他们在酒店走廊上狭路相逢,泪眼中惊诧,后退了一步。随即不再哭不再跑,抓着自己破烂的衣裳,静静往前走。 赦逸也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滕睿哲一见到他,深邃眼眸里对黛蔺的那抹惊讶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浓浓的厌恶与轻贱。 三年前,这个富家公子哥赦逸一直与苏黛蔺鬼混,飙车酗酒什么都做,没想到三年后苏黛蔺刚出狱,两人这么快就好上了! ☆、008 黛蔺穿着一身破衣裳实在是无法见人,匆匆走出酒店,拦了门口的一辆出租车就上去了。但赦逸追了过来,用手拉着车门不准关上,伸手就将她往车外拖。 “别跑,我用车送你!”赦逸刚才虽然没有尽兴,但欲火还在胸腔扑腾,是绝对不会就这么放黛蔺走的。而且他吃定黛蔺孤苦无依,没有人会帮助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这样的机会,他才不会让它平白无故的溜走! “放开我!”黛蔺害怕起来,抓着车门不肯走,扭头朝出租车司机和酒店的礼宾员求救,但众人只是淡漠看她一眼,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小乖乖别喊,我们现在去看新房子,你今晚就住进去。”赦逸贴着她的耳朵婬笑道,年轻俊美的面庞不断轻蹭她的小脸,双手搂着她,使得两人看起来像打情骂俏。 身单力薄的黛蔺就这样被他拖往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就要塞进去。 滕睿哲携女伴走出酒店大门,毫不意外看到苏黛蔺上了赦大公子的车,两人打打闹闹,撕撕扯扯,不过苏黛蔺这次似乎是不愿意的,一直在哭。 他掀唇冷笑了一下,想不到苏黛蔺也会在这些富家公子哥面前哭!三年前的苏黛蔺被这群富家公子哥众星捧月,尊为女王,她说一,他们不敢说二,而且隔三岔五去找素素的麻烦,弄得他和素素不得安宁。 如今,她与这群公子哥再次凑做一堆,朋友重新聚首,工作有着落了,生活也不成问题,还哭什么?来酒店也是她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哭起来就显得可笑了。 他唇边的讥讽意味越来越浓,带着女伴上车,扬长而去。 黛蔺则被赦逸带到了他新买的房子里,是一套百坪大的小别墅,刚刚装修好的墙面上还挂着赦逸与他未婚妻的婚纱照,赦逸指着那张大床厚颜无耻的说:黛蔺,那是我和她的婚床,我们还没有在这张床上睡过,想不想先与我在这大床上缠绵一回?我是先遇见你的,虽然娶不了你,但可以让你做我最心爱的女人,疼你、爱你! 黛蔺身上披着他未婚妻的新睡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摇了摇头,双脚不断的后退。 她没有喜欢过赦逸,以前是他一直缠着她…… 赦逸见她又拒绝,少爷脾气再次发作起来,疾步走过来,指着黛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自己还是市长千金?!你坐过牢的,连夜店的那些舞小姐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我已经对你 很温柔了,别给脸不要脸!” 大声骂着,又要上来抓黛蔺。 黛蔺面容憔悴,急急后退转身就往楼下跑,娇弱的身子刚扑到玻璃门上,就被身后的禽兽一把抓住了。 她打不开这里的门,而且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没有力气与他抗衡。 “黛蔺,做了我的情人,我会带你出席各种饭局,让你认识有头有脸的人物……”赦逸拽着她的头发诱哄她,禁锢住她不让她动弹,唇一寸寸的朝她逼近,粗气全喷在黛蔺娇嫩的脸上,但他未婚妻的电话在这时很不识趣的响了起来,让他一听到铃声就脸色大变放开了黛蔺,飞快的去接电话:“雅青,我在公司……什么,你要去新房一趟?先等等,我们一起去!” 他放掉电话就手忙脚乱整理被弄乱的沙发和地毯,让黛蔺把披在身上的新睡袍脱下来,黛蔺趁他去楼上整理了,摸索着打开大门冲了出去,但由于太急,她一头栽到马路中间,眼睁睁看着一辆小车直直朝她撞过来。 小车嘎的一声在她五公分处停下,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紧急刹车声,车身为之震了震。 车内的滕睿哲看着被车前灯照亮脸孔的苏黛蔺,俊脸一片铁青。 他没有下车,等着这个突然冲到他面前的女人自动消失,滚得远远的。原本以为她在出狱后,会有所收敛,不再死缠烂打,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他走到哪都能碰到阴魂不散的她! 现在算什么?故意撞他的车,然后死皮赖脸的爬上他的车,抓着他的胳膊不放,不停的喊睿哲哥哥?这种把戏她以前没有少用,从来都是他走到哪,她就出现在哪,一直追着他喊‘睿哲哥哥,等等我!’,开着她的红色跑车跟在他的车后面。 ☆、009 绝不娶她 她爱撒谎,擅长耍赖,去找了素素的麻烦,却在他面前哭鼻子,好似他欺负了她。 三年前她只有十几岁,他只当她年少无知,有大小姐脾气,对她一忍再忍。不曾想长时间忍下来的后果,就是让她越来越放纵,毒打素素,火烧素素的花店,让素素差点命丧火海! 想到此,他深黯的眼眸再次布上一层阴鸷,冷冷盯着那个正缓缓从他车前走开的女子。她一身狼狈,被赦大少爷带进这高级别墅区,并没有换上高贵的公主裙,或是身为情人该有的高贵衣物,精致妆容,依然是那身发旧的,被撕破的长裙子。 这套小紫花长裙,三年前的素素也有一件,白净纤瘦的素素穿着这套长裙,露出精巧的脚踝,长发飘飘,再戴上草编帽,在风中非常飘逸脱俗。 当年他带素素去海边度假,苏黛蔺也跟去了,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波西米亚长裙,裙摆盖住她的脚踝,再配上她那张气色红润、白里透红的白瓷娃娃脸,根本没有飘逸的气质,只有属于少女的甜美可爱。 但三年后,苏黛蔺在狱中长高了不少,小巧的脚踝露了出来,长裙把她纤长的小蛮腰修饰得不盈一握,胸前鼓鼓的至少有d罩杯,灯光下的侧影显得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瓷娃娃小脸则褪去稚气,清瘦苍白,露出精致的轮廓。 此刻她从他面前走过,没有像以前那样爬上他的车,小嘴里不停说着怕怕,使劲往他怀里钻,而是跛着脚一步步走过,惊慌失措扭头看了身后的别墅一眼,跌跌撞撞往前面跑。 但跑了几步,她又摔下了,拖着扭伤的脚,一双美目布满惊恐,看着朝她追过来的赦逸。 赦逸原本是要赶回去接老婆,下楼来见苏黛蔺又跑了,勃然大怒追上来就要打人,发泄怒气。这个男人和黛蔺一样,都没有看见坐在车里的滕睿哲,而是几步上前一把拖起黛蔺,扯住头发就要施暴:“妈的,你跑什么跑!你已经与我的公司签了劳动合同,明天给老子去上班,不去上班我就让你再进监狱!现在我送你去另一个地方!” 利索的将黛蔺塞上他停在门口的车,开动车子就要离去。 但滕睿哲的车拦住了他,挡在他家门口,并向他按了车喇叭。 滕睿哲对赦大少爷刚才的那番话非常不满。 他走下了车来,站在赦逸的车前,气定神闲拨了个电话:“赦老,我是睿哲,现在在我的别墅,有份东西要送给你……噢,原来小赦总的新房子也在这片别墅区 ,那正巧,您和儿媳妇一起过来吧……我好像遇到赦大少爷了,还以为他车上坐的是赦少夫人。” 赦逸这下脸色全变了,不等姓滕的挂断电话,已经把黛蔺摔下了车,大骂一声多事,调转车头飞快离去。 黛蔺在地上滚了一圈,看到滕睿哲的俊脸又变得冷若冰霜,正用一种轻贱冷峭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用手背拭了拭唇角的血,往前走了。 她全身虚脱,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遗落在了酒店,身份证也在赦逸手上,只有走路回书记伯伯家。离开监狱那个铁笼子后,她喜欢到处走,喜欢走路回家,喜欢那种自由自在,只是她不知道,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还要被赦逸纠缠多久。 滕睿哲瞥见了她眸底对他的那抹淡漠与卑微,眉心皱了一下又快速疏开,冷冷看着她在路灯下的背影。 苏黛蔺是前天出狱,出狱后一直很安静,任人辱骂贱笑都不还嘴,也不再与那些骂她的人打作一团,娇弱中带着卑微,卑微中又带着坚毅,与以前的苏黛蔺不大一样。 昨晚他以为她一定会冲下楼来打李湘湘,让这些千金小姐们闭嘴,没想到只是低着头躲进了房里,一声不吭。 这样子的苏黛蔺,让他感觉陌生。 “上车!”他把车开到她身边,冷冰冰扔来一句。 黛蔺停住脚步,投来怯生生一瞥,又把目光移开了,没有上他的车,继续往前走。 她不敢上他的车。 睿哲便把车门打开了,俊颜冷峻,醇厚低沉的磁性嗓音带着不耐烦:“上车,我送你回书记家!”伸出手来一把拉过黛蔺,嘭的关上车门。 黛蔺细弱的肩膀轻轻一缩,用双手抱着自己春光大泄的身子。 滕睿哲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方向盘陡然左转,停在一精品小店前,进店在衣架子上拨了拨,随手拿了一套雪纺裙扔过来:“去换上!我等你两分钟!” 两分钟后,黛蔺穿着那套全新的雪纺纱走出来,纤腰长腿,肌肤白嫩,配上精致的脸蛋,让人眼前一亮。 但明亮的灯光下,滕睿哲却发现,她有一双粗鄙不堪的手和脚。 那双小手的指关节非常粗大,掌心长满茧子,稍稍在雪纺裙上一划,就能带出丝来。而那双脚,裹在精美高贵的鱼嘴高跟鞋里,十只脚趾头不再细嫩如葱,而是难看的挤在一起,粗了不少。 他快速瞟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付了帐,转身走了。 到达书记家后,邹小涵对他们俩的一同出现感到非常惊讶,蹦蹦跳跳跑到滕睿哲身边,娇俏眨着眼睛笑道:“睿哲哥哥,原来是你把黛蔺带出去逛街了,你给她挑的裙子好漂亮哦。” 睿哲听罢,俊脸又冷了一分,突然很厌恶盯着黛蔺的背影,唇线绷得直直的,一脸不悦。 黛蔺被叫去了老太太房里,老太太支开张夜蓉,怜爱又心疼看着黛蔺清秀的脸:“黛蔺,你去找过你外婆了吗?” 黛蔺摇摇头,把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微微侧开,低着头。 她的亲生妈妈是爸爸的情妇,外婆一家不会接受她的,紫寒妈妈更不会。 “唉。”老太太叹息一声,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惋惜道:“黛蔺,睿哲与素素已经分手了,两人一直分分合合,国内国外两头跑,不知道在闹什么。睿哲他爷爷那边呢,也希望睿哲快些成家立业,所以奶奶想,以后就让睿哲照顾你好不好?奶奶去与睿哲爷爷说一说。” 黛蔺的头低得更低,一双小手紧紧绞在了一起。 如果滕睿哲愿意照顾她,三年前就不会亲自送她去监狱。他厌恶她,已经到了发指的地步,她不想再一厢情愿的追着他,然后被他一手送进监狱。 “黛黛,其实你爸的问题,也不能全怪睿哲,当年的纵火案全市闻名,他送你去监狱后,不曾想引出了你爸的其他问题,那些政治问题,就像滚雪球似的,被你爸的政敌挖了出来……” “奶奶,我都知道。”黛蔺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噙满忧伤与悔痛,隐隐有泪光在闪动,“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我没有怪过睿哲。我爸曾经试图给我把纵火案压下来,但他多年来一直纵容我的刁蛮跋扈,又在外面有情妇,让人抓住了把柄……所以,当寒紫妈妈把爸爸这些年受贿的赃款全部上报,我就知道她一直在报复我爸。因为当年我爸把我从手术台上抱了回来,并谎称是抱养来的,让她代为抚养情敌的孩子……” “黛黛,原来你都知道。”老太太热泪盈眶,又哽咽道:“不管怎样,奶奶希望有个好男人能照顾你。现在三年已过,睿哲心里的怒气想必是消散了的,你也受到了惩罚,奶奶就与他说说。” 话音刚落,滕睿哲就进来了,见到黛蔺与老太太坐在一起,像以前那样蛮横无理的撒娇,靠在老太太怀里,他眸中的厌恶就更深了一层。 果不其然,老太太开始试探他了:“睿哲,我与你北京的爷爷通电话的时候,滕爷爷经常提及你的婚事,问你什么时候能带着妻子去中南海。你看我们家的黛丫头如何?黛黛这三年在狱中吃了不少苦,惩罚够了。” 黛蔺眼睫低垂,只觉难堪。 滕睿哲尖锐犀利的目光则打在黛蔺身上,不发一语,良久突然掀开一抹冷笑,道:“原本我还以为她多少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苏黛蔺。呵,妻子我会娶,但绝对不是她苏黛蔺!” ☆、010 滕睿哲走后,老太太为刚才的一番试探心疼黛黛,却也惋惜不已。 睿哲讨厌黛蔺的纠缠,这是人尽皆知的,但在她这个老太婆看来,两人是冤家聚头,十分般配。黛黛纵火,是为他在疯狂,他把黛黛送进监狱,是不想黛黛再纠缠他,可如今黛黛孤苦无依,睿哲不是照顾黛黛的最好人选么?是他把黛黛从云端推到泥坑里的,三年前不顾苏锦丰市长的阻挠,执意要把黛黛送进监狱,以至于发生后面的惨剧。 所以他多少有些亏欠黛黛,需要做出弥补。但据刚才看来,她的试探,似乎让睿哲更加讨厌黛黛了。 “黛黛,奶奶再给你另谋佳婿,你也好断了对他的这份念头。” 黛蔺自始至终低着头,对滕睿哲刚才的拒绝没有多大反应。因为他的回答是她预料中的。 “奶奶,你们刚才跟睿哲哥哥说了什么?”邹小涵推门走进来,也撒娇的窝到奶奶怀里,唇边笑开两个梨涡:“睿哲哥哥从进门到离开,都是板着脸的,是不是你们提了什么禁忌话题?奶奶,小涵想跟您说件事。” “你说。”老太太笑逐颜开。 “我不想进爸爸的机关工作,想去睿哲哥哥的公司,您看行吗?”邹小涵亲昵搂着奶奶的胳膊,嘟起小嘴撒娇:“政府部门的工作太严谨,不适合我。我想要自由的,有挑战性的工作,睿哲哥哥的公司最近不是在招聘么?我要去试试。” 老太太想了想,看黛蔺一眼,笑呵呵点头:“也行,你能应聘进去就进去,奶奶不拦你。不过你爸给你的这个机关职位,那就让给黛蔺了,咱黛丫头一定会比你这丫头干得好。” “奶奶,我知道黛蔺会比我有出息,但关键是,您要去睿哲哥哥的公司给我疏通疏通嘛,我想做他的秘书。”小涵愈发腻起来,靠在奶奶怀里撒娇,不依不饶:“好奶奶,小涵相信您一定办得到的,您去说说嘛,说说嘛。” 黛蔺在一旁看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窝在父亲怀里撒娇的,会不停的说‘您回家嘛,回家嘛’,无数个‘嘛’,直到父亲肯回家为止。这是女孩们独有的特权,把自己当小公主,不断撒娇,磨到父亲耳根子软,想推开她也成了抱起她亲一亲。 但这一招在滕睿哲身上失效,他只会气急败坏的扒开她,把她扔得远远的。 当年滕睿哲与他们家住同一个高级别墅区,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她经常跑去滕家讨好滕父滕母, 陪滕伯伯钓鱼,给滕家的下人送礼物,让他们给她放行,偷偷溜进睿哲的房间。 但被她纠缠厌烦后,滕睿哲没有再住在滕家,单独在外买了别墅,很少回去。 “不行,我的涵丫头必须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这个职位。”老太太笑眯眯道,刮了刮小孙女的鼻头,“奶奶怎么能把鱼交给猫呢?涵丫头,你不是睿哲的那只鱼,不对他的胃口。” 邹小涵撅起小嘴。 —— ☆、011 叶素素出场 —— 黛蔺在被带去见赦逸前,确实在中国银行的分行办公室与他们签署了一份劳动协议,然后被他们带上了车。于是在书记给她买了一支新手机后,银行的电话马上打过来了,通知她去上班。 她挂断电话,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 赦逸给她配的那支手机已经扔在酒店了,身份证也在他那,书记伯伯给她买的新手机,除了邹家人知道号码,其他人一律不知,连滕睿哲也不知道。但现在,赦逸知道了。 “黛蔺啊,你先别出门,蓝阿姨有话要问你。”书记夫人从楼上缓缓走下来,气质高贵,姿态娴雅,一双带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假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听说你伯伯在机关给小涵谋的那个职位,老太太做主让给你了?黛蔺啊,不是蓝阿姨要跟你计较,而是咱家小涵也是一个应届毕业生,工作难找呀。这次你邹伯伯好不容易在机关里拨出了个空缺,打算让小涵进他办公厅,没想到老太太犯糊涂,硬要断去亲孙女的前程!” 黛蔺听得心中不是滋味,把脚上的单鞋穿好,缓缓起身道:“蓝阿姨,黛蔺的学历不够,也没参加公务员考试,进不了机关的门槛。小涵她是本科学历,进市政府办公厅绝对没问题,您不需操心。阿姨我现在去参加招聘会,先走一步了!” 快速走出去,轻轻关上公寓的大门,低着头走进那片灼烈的夏阳里。 在邹伯伯家,无论以前的她怎么恃骄而宠,与小涵打架,袁奶奶都是一成不变的疼爱她,当她小丫头,但在这个家里,其他所有人都讨厌她。 袁奶奶越疼她,小涵的母亲蓝阿姨就越看她不顺眼,认为是她把原本属于小涵的东西都抢了。 所以在这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她除了要被张夜蓉阿姨当贼防着,还要忍受蓝阿姨的冷眼;书记伯伯让秘书给她买手机,给她生活费,蓝阿姨便颇有微词;小涵不肯进政府部门工作,老太太做主把职位让给她,蓝阿姨就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给她脸色看……她知道,即使老太太再疼她,这里也是容不下她的。 她去了趟中国银行,西装笔挺的赦逸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绕着她走了一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现在就开始上班吧。” “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她瞪着一双娇美的大眼睛,冷冷瞧着赦逸。 “不还!”赦逸歪嘴一笑,火热的目光在她高挺的胸部上巡了一圈,再游移到下面:“身上 干净了么?我等你一个礼拜了,就等着你在我办公室为我宽衣解带。黛蔺……” 正要说下一句,伸出手来动手动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他老子老赦总怒气冲冲走进来,一进门就是一耳光朝儿子抽过来:“畜生,马上把身份证还给苏小姐!我赦家丢不起这个人!” 赦逸被打得火冒三丈,望向守不住门的秘书。 女秘书唯唯诺诺,实在是苦不堪言,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又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了。 男人一身笔挺高贵的蓝衬衫,系了领带,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薄削唇,五官完美到极致。一米九几的身材,宽肩长腿,胸膛壮硕,衬衫被撑得挺挺的。 他走进门来,把门随手带上了,挡住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的视线。 “诱骗苏黛蔺签署不合理劳动合约,在酒店实施强暴,私扣苏黛蔺身份证,要挟其与之发生性关系。”他磁性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响,俊颜不变,双目冰冷:“赦老,犬子犯下的罪行可真不少呀!如果刚才我们没有路过这里,这里是不是即将发生一起强暴案?” “爸,您不要听外人瞎讲……”赦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慌了,原本以为瞒住老婆就会没事,没想到这姓滕的死抓着不放!这姓滕的以前不是讨厌苏黛蔺么?现在搞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赦父又是一耳光掴过来,气得全身发抖:“趁雅青还不知道这事,你马上给我销毁劳动合同,给苏小姐赔礼道歉!不然你给我滚出公司!” 滕睿哲飞扬的剑眉往上挑了一下。 黛蔺望着被他随手带上的门,知道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误会她和赦逸有染,以讹传讹,毕竟这种事一旦让外人知道,她苏黛蔺就成了勾引赦逸的小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想不到他是讨厌她,但也没有见死不救。 赦逸吃了父亲两巴掌,摸着左脸把黛蔺的身份证掏出来,痛恨盯着滕睿哲:“姓滕的,你不是很讨厌她吗?管她的事做什么!要不是当年她不要脸的倒贴你,比夜店的小姐还浪,我又怎么敢这么轻贱她!我们都是男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不要脸,她就是巴不得男人上她!” 滕睿哲的俊脸果然冷了。 黛蔺咬着唇,听着这一句句直刺心窝的话,头越压越低,一把抓过自己的身份证,低着头匆匆走出去。 门外的人果然不知道门里发生了什么事, 以为她只是前来应聘,被总经理骂了一顿,笑了笑,见怪不怪的一哄而散。然而当她走出电梯,却差点与一个女子撞个满怀。 女子一头飘逸的长发,一身素裙,轻风一吹,就是一阵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同样走的很急,脸上戴了墨镜,电梯门一开,就在电梯门口与黛蔺撞上了,手中的杂志啪嗒掉在地上。 杂志封面是关于滕大总裁与陌生女子去大酒店开房的特大新闻,夏风一吹,杂志书页哗啦啦的翻动起来,全部是滕大总裁的花边新闻。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的太急了。”女子的嗓音轻轻柔柔的,似茉莉花的清香扑入人的心间,在这炎热夏日带给人一阵清凉,“我是来这里找人……” 然后在看清黛蔺的脸后,话音戛然而止,显得很惊讶。 黛蔺同样看着她,看着她轻轻摘下脸上的茶绿色墨镜,露出叶素素那张娇美白净的脸。只不过这张脸不再白皙无瑕,而是多了一条丑痕。 ☆、012 只剩自卑 那是一条淡粉色的伤疤,卧在眼角下,给叶素素那双明亮的漂亮大眼睛划上了瑕疵。 黛蔺看着,想起了自己三年前的罪行,她打了叶素素,在叶素素的花店放了一把火,叶素素被烧成重伤…… 于是她把眼睫低下去,快步走出电梯。 她离开银行大楼,重新跑了人才市场,在学历要求只在初中和高中的摊位投了简历,应征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晚上回到书记伯伯家,小涵兴高采烈的告诉她,她应征进睿哲的公司了,明天就去上班,问黛蔺去不去,公司还在招人。黛蔺看一眼躲在角落偷听的张夜蓉,摇摇头,说自己找到工作了。 “黛蔺,你看我穿这套裙子怎么样?”小涵从沙发上抓起她新买的那件名牌长裙,贴在身上比了比,浅浅的紫色,精细的剪裁,映着小涵那洁白如玉的小脸,瀑布似的长发,小公主的气质,显得既矜贵又大方,更不失娇俏和甜美。 “还有项链和鞋子。”小涵试完裙子,撅着粉嫩的小嘴又拖出几双镶着蝴蝶结的公主高跟鞋,穿在脚上走了走,“黛蔺,你说我穿粉色的好,还是紫色的好?这些都是我今天特意去买的,我妈给我挑的那些鞋根本没法搭配我的新裙子……” 黛蔺看着她一双细白笔直的小腿,白皙润泽,嫩藕似的没有一丝瑕疵;一双玉莹白嫩的纤足,嵌在高跟鞋里,嫩葱十指并拢,用雪捏出来似的,晶莹剔透,下意识将自己的一双脚在鞋子里缩了缩。 以前她们俩都喜欢蝴蝶结,高跟鞋上会有镶成蝴蝶的珠钻,夏天穿短裙,在脚踝上系个蝴蝶结,绑高马尾的时候,也一定要用蝴蝶结发卡。 不过那个时候,小涵比较害羞内敛,从来都是妈妈给她搭配好的公主裙,不露胳膊不露腿,顶多露出她那双漂亮的小腿,黑亮的长发上戴着粉色的蝴蝶结发箍,似个洋娃娃。 她则喜欢把自己的长发歪歪的扎着,或者扎个高高的马尾辫,活泼的丸子头,永远精力十足的在校园跑来跑去,在她家与滕家之间窜来窜去。 那个时候,她们俩都喜欢粉色,经常为看中同一样东西而打架哭闹,过后,两人又躺在草坪上,搁着腿,在阳光底下晃着她们的小脚丫,让阳光把她们的美丽玉足照得更加剔透,讲女孩之间的小秘密。 小涵经常夸她的手和脚漂亮,说像精雕细琢过似的,十指修长,玉足纤纤。自己则包裹得密不透风,永远保持她大家闺秀的羞涩模样。 然而三年后,苏黛蔺最不愿露出来的,就是她那一双粗鄙不堪的手和脚;邹小涵却依然是小公主,每天做奶浴,给长发做水疗,身上的肌肤越来越白皙,水灵灵的,一掐就要掐出水来,更不提她那一双没有沾过泥的手和脚。 她现在站在邹小涵面前,只剩下自卑。 —— ps。我继续写,按照昨天的更新规律o(n_n)o~ ☆、013 等爸爸来监狱看她 “黛蔺,我知道你一定要我选粉色。”小涵俏皮的眨眨大眼睛,把脚上的粉色高跟鞋脱下拎在手上,唇边泛开两个小梨涡,“我们俩是粉色控,以前经常为看中同一件饰品打打闹闹,哭鼻子,现在又怎么会变呢?你爱粉色,我也爱粉色,而且有同一个奶奶……” “那你选紫色吧,裙子是紫色的,比较搭。”黛蔺静静出声道,再看一眼明目张胆偷听的张夜蓉和站在楼上的蓝阿姨,转身上楼了。 回房后,她把晒在外面的两套裙子收进来,叠的时候,发现雪纺纱裙的腰身破了个大口子,雪纺纱翻开了,内衬也破了个小口,明显是有人用剪刀剪开的,不小心把内衬裙也剪了。 她用手指把破口处捋了捋,发现雪纺纱已经没法补了,只得叠好放在柜子底,把明天上班的衣服准备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跟小涵一起在卫生间刷牙,小涵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装,长至腰身的黑亮长发用粉色带子松松挽着,小手拿着粉色漱口杯,小口小口的漱口。 她则比较快,不到半分钟刷完牙,并用两分钟的时间冲了个澡。 小涵的牙还没刷好,转过身诧异看着她:“你以前不是三分钟刷个牙,半个小时洗个澡么?” 她蹲在地上洗刚换下来的睡衣,说是赶时间上班,拧干衣服就走出去了。 以前的苏黛蔺的确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洗漱完,她要做奶浴,把头发洗一遍,焗一遍,但在监狱里,她是排队洗漱洗澡的,成百上千的狱友都排在那里,洗的时候,旁边还有女狱警监视。 如果洗慢了,就会被拖出去,或者被打。 所以现在一旦站在浴室里,她就会想起第一天入狱的时候,狱警给她上的第一课。那时在穿上囚服前,她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光着身子窝在监狱浴室的角落里,被她们用大水柱冲刷身子,不准动、不准逃、也不准哭,似一只牲畜窝在角落里,必须要洗心革面,她们则站在栅栏外,将水柱越开越大……洗过后,身上差点皮开肉绽,所有被冲刷过的地方都失去知觉,耳朵听不见声音,但那时,没有一个亲人来看她…… 她在狱中等了半个月,等来的是妈妈离婚、爸爸去世的消息。之后,依然是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她从望穿秋水,等到心如死灰,终于明白是自己毁了整个家。 她倒追滕睿哲,害死了她的爸爸,毁了她的家…… 她把晾衣服的手收回来,走到阳台边,望着冉冉 升起的太阳。爸爸临终前嘴里喊着的是黛黛,可黛黛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关在牢里等他去看她。 “黛蔺,我的衣服换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小涵在外面敲门,笑声清脆,似阵阵银铃在脆响:“我爸的秘书今天送我们一程,我们不要让小萧哥哥在门外等太久哦。” 萧梓没有开政府的车,而是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先把小涵送去了滕睿哲的公司大楼,再沿着江边,把黛蔺送到外滩这边。 黛蔺提前下了车,发现外滩这边毗邻锦城市最繁华商业区,这一块全部是高级会所、餐厅、咖啡厅和娱乐场所,旁边还有美术馆,而她应征的就是一家泊在江上的豪华游轮高级会所。 “苏小姐,原来你在这里上班,我就住在这附近。”文质彬彬的萧梓撑开一把小花伞,为黛蔺遮住头顶上的烈阳,爽朗笑了笑:“大热天的,女孩子晒伤了可不好,这把伞你打着,店员小姐说是防uva的。” 黛蔺看那把伞商标都没有摘下来,全新的,而且很贵,说了声谢谢,没有接下。 萧梓便一路把她送到了江边的那艘豪华游轮前,亲自送她进门,但凑巧的是,她看到滕睿哲与叶素素站在甲板上吹江风,叶素素一身素裙在风中翻掀,青丝飞扬,亭亭玉立如一个海上仙子。 滕睿哲则没有衬衫领带,而是一身价值不菲的休闲短袖休闲裤,撑在船栏杆上,锐眸沉笃,望着江对面。两人均在沉默。 ☆、014 她还是没有长大 “萧处,大驾光临啊。”会所的老板惊喜万分迎出来,热情的将两人往会所里请,大夸嫂子漂亮,让人给他们准备豪华雅间。 “不用准备了,我是送朋友过来。”萧梓坐在沙发上挑眉一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市领导秘书的权力在握,不张狂不外露,却让一些奉承巴结的人趋之若附。 他在书记身边的职位不算高,但权力之大,是无人能及的,多的是人巴结拍马屁,通过他找书记办事。而他这个人看起来却文质彬彬,一米八几的身材,颀长精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酷似吴彦祖。 “苏小姐,我今天休假一天,中午我来请你吃饭。”在面对黛蔺后,他温和如邻家大哥,不摆架子,不说场面话,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我以前经常在书记家见到你,也算认识,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把那把新伞放进黛蔺的包包里,示意她出门记得打伞遮阳,掀唇一笑,打算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高级会所的老板总算明白过来——黛蔺不是萧梓老婆,而是过来应征服务员的,根本不是什么名门千金小姐!难怪刚才两人走进来的时候,一个西装笔挺,一个却寒酸不堪、裙子旧得像酸菜! 不过既然是萧梓亲自送过来的,他就不能让苏黛蔺做服务员,至少让她做个主管,讨萧秘书欢心。 “那苏小姐现在就去换制服,开始上班。做一休一,拿全薪四千,月末有奖金。”他对苏黛蔺笑脸相迎,简历都不用看了,抢在萧梓走出大门前把话说出口,“会所一般晚上有客人,苏小姐也可以白天休息,不用来上班。打个电话来就行了。” 这句话本来是说给萧梓听的,却让旁边的服务生纷纷回头,直勾勾盯着黛蔺的脸。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一空降进来就拿四千,还做一休一,白天不用来上班?!这让她们这些穿高跟鞋站断腿的老员工怎么想,她们努力了这么久,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都没有钓到一个金主让她们脱离苦海,过幸福生活!依然是微薄的工资,超过八小时的工作时间! 黛蔺感受到她们敌意的目光,稍稍蹙起了眉头,抿紧粉唇。萧梓也回头了,因为他听到了滕睿哲的声音。 滕睿哲带着叶素素从甲板上回来了,用他低沉而清晰的男中音喊了一声:“萧梓!”话音一落,他的目光就定在了黛蔺脸上,眸中厌恶立即闪现,可能是没想到又会在这里见到她。 于是四目相撞,黛蔺在这种情况下,与滕睿哲叶素 素再次相见了。 叶素素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目光清澈,神情淡雅,静静看着她。滕睿哲则把厌恶之情全写在俊脸上,一张薄唇抿成刀锋,犀利目光在黛蔺与萧梓之间转了一圈。 现在他遇见苏黛蔺的几率,比起三年前,有增无减。一旦他插手帮她,就会发现她无时无刻不在他视野里出现,一会哭得惨兮兮扑到他怀里,说有男生欺负她,死抱着他不肯下来,其实就是她的那群狐朋狗友在帮她演戏;一会他和素素在海里游泳,素素总是莫名其妙被人用球砸,脚被水里的螃蟹夹到,裙子被剪碎…… 一旦他帮她,她就死皮赖脸的要嫁他,让袁奶奶做帮凶,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 所以当在酒店看到狼狈的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在与她的那群狐朋狗友在演戏了;三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她改变什么,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不知道她父亲的死、母亲的离开,其实她自己也有责任……她还是长不大,娇蛮惯了,永远让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三年后出狱,她与赦逸演戏玩出火,被赦逸假戏真做,胁迫发生性关系。当他帮她把身份证要回来,让老赦总去教训儿子,他实在不敢轻易的去相信,这到底是真事,还是她再次自演自导的一出戏? 毕竟在她出狱的这几天,他们相遇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他先是在酒店遇到她,在高级别墅区又遇到她,回到书记家,袁奶奶再次有意将她指婚给他,让他产生极大的抵触情绪,然后现在,他在这家会所与素素见面,也能再遇上她一回! 所以,其实她苏黛蔺早已经是赦逸的人,用自己的身体,去让这群富家公子哥对她俯首称臣,说一不二。而萧梓的出现,是继于赦逸之后的,接赦逸的班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对她千依百顺;直到萧梓同样也娶妻生子,不再与她鬼混! —— ps。前面还有一更哦,我是分三次更新的,不要漏掉了o(n_n)o~ ☆、015 找到工作 黛蔺难堪的站在他和叶素素面前,与他四目相视了一秒,移开了,转身走去员工休息室换工作制服。 她与他这几天相遇的次数的确很多,但,其实她也不想遇见他。 他早已不再是她的睿哲哥哥,而是滕睿哲,滕家大少爷,一个陌生的男人。 “苏小姐,这是你的工作制服,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会所老板跟着走进来,交给她一套崭新的工作制服,拍拍她的肩:“滕老板和萧处与李某有交情,那苏小姐也是李某的朋友,我们一家人,千万别拘谨。” “老板。”旁边那位经理胸章上写着‘顾红’的女子突然扯扯老板的衣角,贴着耳朵小声道:“我刚才看了她的资料,坐过牢的,学历只有高中,所以萧秘书才往我们这塞……” 李老板眉毛一挑,惊讶了一下下,随即飞快转回笑脸,若无其事招呼黛蔺,“环环,带苏小姐去熟悉环境,有不懂的,一定要为苏小姐解释清楚。” “好。”那位眉清目秀的环环便带着黛蔺出去了,李老板这才脸色变冷,对顾红道:“不管怎样,看在萧秘书的面子上,我们不能亏待这小丫头,但你给我好好看住她,不能再让她犯事。这姓萧的,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啊,来这里的都是锦城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给我李某塞个坐过牢的……” 门外,黛蔺在富丽堂皇的会所里穿梭,听旁边的环环讲这里的规矩,熟悉这里的哪些房间不能进,豪华游轮什么时候会在江上行驶,客人来了该怎么招待…… “苏小姐,你和滕老板是不是认识?”环环最后小心翼翼问道,“我刚才看见滕老板一直盯着你看。” 黛蔺唇边泛开一抹晦涩,摇摇头:“我和他不认识。” 中午,萧梓如约而至来接她去吃饭,会所里所有的女服务员都用一种鄙夷而艳羡的目光瞧着她,一等她出门,就开始明朝暗讽,将她坐过牢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萧梓也意识到自己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困扰,坐在车里,突然提及让她去他办公厅工作,他可以给她挪出一个资料管理的工作职位出来,建议她考虑考虑。 她却不敢要这份工作,因为萧梓是为书记伯伯办事,一旦她进市政府办公厅,蓝阿姨会有意见,认为又是书记伯伯在帮她,一直给她苏家帮忙,却冷落了她的宝贝女儿小涵。 而她坐过牢的事,无论她在哪找工作,都会有人知道,进政府机关更是招人笑柄。 “那好,苏小姐,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萧梓对她眨眨眼睛,儒雅的脸上笑开两个深深的酒窝,下车给她开车门,“西餐厅到了,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美国西冷牛排,厨师非常专业。” “随便吃点吧。”她望着眼前的高级餐厅,没有勇气走进去。她身上没有钱,而且穿的很寒酸。 “是我请苏小姐吃饭,怎么能随便。”萧梓把她从车里掺出来,俊脸上笑意不减,让她勾着他的臂膀,一起走进西餐厅:“黛蔺,不要自卑,你不比任何人差。” 他在她耳边柔柔一笑,让侍者给他们准备临窗的位子,并准备了一支康乃馨。 ☆、016 曾割腕自杀 黛蔺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餐厅里没有人,只有他俩,五个高级厨师恭立餐桌旁,为她现场烤制牛排,做蓝莓派。 “为了让你心无旁骛的吃午餐,我买下了这个餐厅的午餐营业时间,这里所有的厨师都为你服务。”萧梓唇边始终带笑,自己也点了一份牛排,优雅的吃西餐,“我以前不吃牛排,但每次看你吃的那么开心,我便试着吃了。才发现,原来这么美味。” 黛蔺心中一酸,看着对面的萧梓。 萧梓俊美而贵气,五官身材酷似吴彦祖,有私家车,全身的衣服价值不菲,走在大街上,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在市政府里就职,而且位高权重,为锦城市的市委书记独挡一面,权力无人能比。 她出狱的那天,他亲自开着政府的车来接她。 以他如今的地位,他大可派人过来接她,但他担心她不肯上他的车,便代表书记伯伯过来接她,一见面就认出了她,并亲自帮她拎行李袋,像一个邻家哥哥逗她说话,在书记伯伯家蹭饭。 其实脱去市委书记机要下属这个身份,萧梓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俊美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散发一股贵气,养尊处优中不失内敛精锐。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总是很认真的看着她,很专注。四目相对中,那双眼睛里只有她。 “牛排合口味吗?”对面的他又微笑着问道,俊美的脸上竟飘着一抹羞色,“如果我没记错,你最喜欢吃五成熟,吃一口喝一口果汁,并把牛排全部切碎,再用叉子小口小口的吃,胃口好的不得了……” 黛蔺低下头,吃了一口。牛肉的鲜嫩与酱汁的美味,的确是从前的那个味道,分毫不差,可这块半生牛肉吃到她肚子里,却让她立即恶心反胃。 她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把生东西吐了出来,彻底的吐了,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脸憔悴苍白,带着一丝蜡黄。 从洗手间出来后,萧梓早给她准备了一份清淡的小粥,把牛排撤了,担忧看着她的脸色:“我不知道你不能吃生东西,是在狱中把肠胃弄成这样的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脸色不大好。” 下午,萧梓坚持把她带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她有肠胃炎,生冷食物都不能吃,需要好好调养,而且身体很差。 她刚做完肠镜,身子受不住吐了几回,脸色惨白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看到萧梓坐到她身边,心疼握起她的小手,轻抚她手腕上的那条粉红色疤痕。 手腕上有疤 ,一般表示这个人曾割腕自杀过。萧梓抚着那条疤,万万想不到曾经那么娇俏活泼的小黛蔺,也会想到自杀。十几岁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为追滕睿哲风里来火里去,永远那么精力充沛,一张小脸蛋白里透红,染着少女的霞色,发誓非做滕太太不可。却不想入狱后,有了轻生的念头,想必是苦得实在受不了,才有了放弃生命的想法。 十几岁的黛蔺,还只是个孩子…… 黛蔺见他在捏她的手腕,脸色大变,忙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艰难的从座椅上爬起,撑着墙壁往医院外走。 走了几步,又虚脱的坐回椅子上,用右手紧紧抓着自己受过伤的左腕,不肯放开,一双大眼睛含满泪水,惊恐防备盯着萧梓。 ☆、017 他没有来看过她 萧梓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敢轻易上前。 她刚才一直都很安静,但在他碰过她受过伤的左腕后,她便害怕了起来,似乎是他轻抚那条伤疤的动作吓了她,让她惶恐不安。 难道是当初割腕时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以至于让她有如此重的防备心? “手还痛吗?”他心疼看着她。 黛蔺修长的娥眉凄苦一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狱中,而是在医院,面对的是昔日的熟人,不是监狱的狱友,戒备心这才放下来,静静望着萧梓。 如果萧梓刚才不用那种方式抚触她的手腕,温柔的一下又一下,她也不会大惊失色,想起服刑期的那个夜晚,有人轻抚她的手腕,温柔似妈妈的手,一下下,让她不要哭,然后突然用磨得锋利的牙刷柄狠狠一割,割破她的手腕,抓着她不准她动……她们是在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动手的,她入狱半个月,一直哭一直闹,绝食、逃跑,被爸爸妈妈和睿哲哥哥遗弃后,想过自杀下去陪爸爸……所以她们要她在那个痛苦绝望的时期死,只要死了,就是自杀。 可爸爸死后,她不想自杀,想好好的活着,活着出去见爸爸的遗体,见离异后的妈妈。 而她被迫自杀、抢救过来的事,监狱外没有一个人知道,邹家人不知道,睿哲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都很厌恶她,不曾来探过她。 萧梓见她放松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试探着问道:“那我送进监狱的东西你收到了吗?我去探过你,但你不肯见我,说不认识我。所以我不敢再送,怕自作多情给你徒增烦扰。直到你出狱,我才敢再次见你。” 黛蔺一双水眸中闪过微微的惊诧,有泪光在闪动,差点流下来,但随即把眼睫快速低垂下去,哑声道:“那个时候,我的确不认识你,心里被滕睿哲装得满满的,容不下任何人,但狱中三年,我没有接到任何人的东西和探望,也没有拒绝见你。” 原来狱中三年,有人探望过她,给她送过生活用品,只是被狱警给挡了下来……那么袁奶奶的,寒紫妈妈的呢?还有滕睿哲,他们是不是也曾去看过她?只是被狱警挡下来了? 她蜷缩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泪水突然汹涌而下,其实她知道滕睿哲没有去看过她,他讨厌她,巴不得她死;袁奶奶是小涵的奶奶,不是她黛蔺的奶奶,纵使再疼,也只是让张夜蓉给她送生活用品,送过就走,不问有没有收到;寒紫妈妈更是对她的事不管不问,见到她就好似见到她死去 的生母…… 萧梓见她哭起来,轻轻扶起她,却不敢抱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偎着她。这么些年,他只见过黛蔺清脆的笑声,仿佛永远不知愁,在哪都能听到她银铃似的笑语,看到她粉中带红的少女面庞,俏皮的、窜来窜去的俏丽身影,可三年不见,她小脸上那抹健康的红嫣不再了,苍白如纸,每皱一下眉头都是苦涩与卑微,让他心疼。 他知道她吃了不少苦,才会对人有这么重的防备心,她不敢跟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不敢去酒店休息,不敢让人碰触她的手腕,所以他只能坐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陪着她,让她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他的家就在医院前方的转角处,走几步就到了,他可以抱她去家里休息,或者在酒店给她开个房间,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人多的地方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他愿意让她这样靠着。 傍晚萧梓将黛蔺送到了工作的地方,提前送她下车,让她独自走上豪华游轮,不招人话柄。而后又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江边。 黛蔺在休息室换制服,看到会所的服务员穿的都是一种布料精贵、做工精细的工作服,有点像空姐的制服,穿起来显得既苗条又端庄。 环环带她换好制服,走到夜风习习的甲板上,指着那一桌来头不小的客人道:“今晚是滕老板与这几位政府高官的夜晚,他们会谈生意,也会喝酒娱乐。他们身边的几个女子就是他们的红颜知己,有很高的学历和教养,绝不会与他们家中的老婆争风吃醋,只为他们谈心解闷,做红颜知己,不被带出场,月工资是过万的,再加上小费,收入非常可观。” 黛蔺看到滕睿哲换上了衬衣,俊美的外表和高贵倨傲的气质让他在几个男人中显得特别显眼,尤其是他微微偏着头遥望江面的样子,让他的鼻梁看起来更加高挺笔直,俊脸轮廓如刀削斧凿,俊美非凡。 坐他身边的女子有一双纤纤玉手,不是叶素素,而是一个白领女子,妆容精致,气质高雅,正与他谈心。 他回过头,看了女子一眼,笑着把杯中酒喝了。 —— ☆、018 性感尤物 这个时候,豪华游轮开动起来,江风扑面,江两岸的五彩斑斓夜景尽收眼底。只见两岸到处是霓虹灯闪烁,名车来来去去,酒吧的客人在为进球雀跃欢呼,跨江大桥离得越来越远。 黛蔺移开放在滕睿哲身上的目光,看到萧梓的车还停在江边,萧梓颀长的身影立在江边,身后是外滩的万家灯火,灯红酒绿,身前是外滩栏杆和从他面前驶过的豪华游轮。 他对她挥了挥手,做出一个下班后给他打电话的动作,笑露一口整齐的白牙。 “黛蔺,顾经理让你去准备房间,一会这些官员老板们会携女伴单独相处。”金环环拉拉她的衣角,让她回过神来,指指那边正在服侍贵客们的顾总经理,小声提醒:“顾姐一直看着你呢,她不喜欢新来的员工像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她喜欢机灵一点的。而且她好像对你有偏见哦,你尽量少惹她。” 黛蔺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顾红正瞪着她,目光中露出鄙夷,对她有很大的意见。 她的心轻微一颤。 而正与美女喝酒谈心的滕睿哲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剑眉淡淡一皱,把她穿着工作制服的样子上下扫视了一遍,犀利的目光最后定在她的脸蛋上。 由于工作需要,她把头发扎起来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漂亮的眉毛,再配上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一张饱满的小嘴,她看起来就像是穿着制服来诱惑他的少女。纤细柔弱的身子骨包裹在那身制服下,白嫩的颈子细长,腰肢纤穠,细到他用大手一把握住她那小腰,还绰绰有余;瘦削的肩膀窄窄的,却衬起了一对饱满高挺的酥胸,酥胸挤起的诱人乳沟在抹胸下若隐若现,罩杯之大,简直让男人移不开视线,热血沸腾。 他快速瞟了一眼,发现桌上的几个政府高官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黛蔺了。苏黛蔺那张漂亮的小脸显得太过年轻,看起来就像一个柔枝嫩条的高中生,青涩稚嫩,所以让她尤为引人注目,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 但她那双顾盼流转的美目却失去了昔日的娇俏,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黑白分明,带着一丝自卑与卑微,娥眉宛转之际,眉心会轻微的拢起,牵起淡淡的哀愁,与她年轻绝美的脸庞不太相符。 她一直很安静,淡淡望着这边,谁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和她眼光的波动,当那些打量她的男人们是透明,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他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想起她以前常爱穿的带着层层蕾丝的蛋糕裙,可爱的超短裙,小 背心,以及她与宠物狗跑下楼时,一脚甩在他脸上的粉色拖鞋。 以前的她肌肤胜雪,细胳膊细腿,胸部没有完全发育,经常扎一个活泼的丸子头,似火箭头在他家冲来冲去。 现在,她完全有了女人的曲线,而且是尤物的身材,一双玉腿又白又直,似刚刚剥开的嫩葱。但她身上的气质却变了,稚嫩中带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一身卑微犹怜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移不开眼睛。 他忽然发现今夜的她,显得格外迷人。 ☆、019 为他们服务 坐在他旁边的女子见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服务生,一双剑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展,甚是上心,便轻轻笑了,对一旁的顾红使个眼色,让她把苏黛蔺带过来。 黛蔺与金环环原本已经转身了,忽被顾红喊住,命令金环环去整理房间,苏黛蔺留下。 黛蔺被带到滕睿哲面前,给他们倒酒,拿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低着头,飞快的躲开。 “你今年多大?看起来有点面熟。”滕睿哲的红颜知己轻柔笑问,让顾红把桌子上的酒水利索擦了,把餐具撤走,温柔看着黛蔺:“今天是第一次来上班吧,以前没见过你。这样好了,你去三楼的总统套房打扫,柜子里的衣服你帮滕总整理一下,把窗户打开,让江风灌进来通通风,滕总大概十分钟后回房,你先不要走,滕总有事找你。” 她递过一张房卡,一双描画得精致完美的眉眼勾起笑,媚眼如丝看着她旁边的滕总,偎过去,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滕老板,这次依依我就成人之美,把今晚你属于我的时间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滕总你可得对人家温柔一点,她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有些生涩呢。” 滕睿哲锐眸稍冷,侧过脸,邪峻看着依依,笑道:“依依你在吃醋?呵,你是这里的女王、女帝,千金难买一夜,我好不容易请得动你,又怎么会浪费掉这个美好的夜晚,让美人独坐船头?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你乖乖的不要扯到我身上,我怕我甩不掉这个麻烦!嗯?” 最后一句,他说得咬牙切齿,眼角余光扫在黛蔺身上,厌恶之情一览无遗。 依依原意是讨好他,以为他对这年轻女孩有意思,索性大方的成人之美好了;现在一番试探试出他的真心,她很是窃喜,亲密偎进他怀里,用尽手段取悦他。 黛蔺把目光垂在地上,没有吱声,又给他们倒了一次酒,端着空酒瓶转身离开了。 她拿着房卡去给他们整理位于游轮三楼的房间,把窗扇全打开,让清凉的江风灌进来。但她不敢去整理他衣柜里那些昂贵的衣物,怕自己粗糙的手把他的衣服刮坏了,赔不起那笔巨额费用。 早些年的时候,他的公司还没有上市,他一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吃饭,经常加班加点,出去应酬,开员工大会,例会,周会……她会追在他身后跑,哥哥、哥哥不停的叫,在他投入办公忘记时间的时候,爬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说要出去吃饭。 结果是,他把她偷偷放在他办公室的便 当盒,不看一眼,也不拆开,直接扔进垃圾桶。把她拎到总裁室外,严令秘书守住她,假若再让她溜进办公室,秘书回家吃自己。为此他换了无数个秘书,发了无数顿脾气。 她曾为他烫衣服,想让他每天穿得帅帅的,结果不懂使用熨斗,把他价值几千块的衬衫烧了个大洞,虽然后来她跑去买了一件送给他,但他把所有被她碰过的衣服都扔了,包括那件新衬衣。 他的品味很高,衣服稍有瑕疵是不会再穿的,而且每一套衣服都价值不菲,当年她把他最喜欢的衬衣毁了,不敢跟寒紫妈妈开口要几千块,就把自己的生活费挤出来,跑到街头做气垫娃娃,才勉为其难凑足几千块挑了一件她也喜欢的衬衣送给他。 然而,他把那一柜子的昂贵衣服全扔了,换了门锁,果断搬出去住,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知道他是在发怒。她想过卖掉自己的跑车去赔偿他,但如果卖掉跑车,她就追不上他了。 她买跑车就是为了能追上开车来开车去的他,他公事繁忙,很少有悠闲散步的时候,从来都是开车,雷厉风行,她只有开车跟在他的车子后面,不停的喊睿哲哥哥,想引起他的注意,有时追他太急会出车祸,会飙车……三年前,有人不停的把跑车放气爆胎、砸破车窗玻璃、破坏发动机,把骂她不要脸的字条塞在车里,持续一段时间后,对方终于承认自己是叶素素,警告她不要再缠着睿哲,否则让学校开除她。 她是在跑车被泼上油漆后去找叶素素的,叶素素当时站在花店里讲电话,说‘一切都办好了,放心,我写的字条没问题的’,于是她与叶素素打了起来…… 三年后,她看着叶素素清澈的目光,想起了三年前任性的自己。她确实在叶素素之前遇见了滕睿哲,可滕睿哲先爱上的,是叶素素。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但当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叶素素,在拆散这对璧人……她的自私,换来了她今日的一切,怪不得任何人。 —— ☆、020 为他们服务(二) 十分钟后,滕睿哲携女伴回房了,气质美女依依说要洗澡,当着滕睿哲的面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往浴室走,体态婀娜,步步摇香,再回眸一笑,娇滴滴的让黛蔺给她把睡衣取来。黛蔺不知道她的睡衣放在哪,走到衣柜旁,打算打开柜子。 “出去!”旁边的滕睿哲突然开口冷道,不让她碰触他的任何东西,一双墨眸冰冷,闪着咄咄的光芒,薄唇轻掀又说了一遍:“打扫完了就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明白?” 黛蔺低下头,关上柜门,转身就出去了。 由于三楼只有这么一间总统套房,她下到二楼收拾去了,二楼是雅苑,环境清幽,古色古香,分有四间大套房,每一间房的布置都非常雅致,红颜知己们在为她们的客人做按摩,煮茶,谈心。 “端盘水果来,还有真丝绒毯子,我熏过香的那一床。”门里的红颜知己们探出头来吩咐她,笑脸纷飞:“梅阁需要一瓶洋酒,两只杯子,你去把我珍藏的那瓶酒拿来。” “把这套衣服拿去送洗,明早之前送进来。” 黛蔺不得不打起精神去给她们取这些东西,从后舱跑到前舱,再从前舱的一楼大厅上二楼、楼顶,不能坐电梯,电梯是给客人用的,她要抱着东西爬楼梯,遇到客人必须先让路,让客人过去,自己再走。 “东西取来了。”她额头沁着汗珠,敲敲菊兰梅芳四大客房的门。 “辛苦你了,这是小费。”拥有高学历和高教养的女子们给她塞过来一笔小费,在关上门之前,顺便问了一句:“刚才依依姐给你的小费是多少?她今晚陪滕老板,小费绝对是五万以上,这个月她都不用去她的国企公司上班了。” 黛蔺抱着她们递过来的那些政府官员换下的白衬衣深色西裤,低着头说拿去送洗,没有与她们做过多的交谈。 这群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有正当的工作,高学历,高薪资,而且是公司的高层,但到了晚上,她们依然会来这里上班,脱去白天的严肃与沉闷,晚上化身性感女神、知性女子,与高官做知心朋友。身为白领金领的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让生活更加多姿多彩,认识更多的大人物。 “你们猜依依姐今晚会不会成功爬上滕老板的床?我赌今晚咱依依姐一定能让滕老板碰她。”有服务生在角落里小声嘀咕。 “我赌不会!我们会所的头牌姐姐们绝对不会与客人发生身体上的接触,这是规矩,也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愿意 前来光顾的原因。” “但刚才滕老板对依依姐很温柔啊……” “滕老板对依依姐一直很温柔,像朋友一样,而且叶素素刚刚来过,两人极有可能旧情复燃,又怎么会与依依姐加深关系?!” “叶素素为什么跟滕老板分手?听说三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叶素素被毁了容,伤痕累累的很是难看,自卑之下远走欧洲?” “现在不是整好了吗?看起来挺漂亮的,非常有气质。” ☆、021 等她下班 (二更) “当年那个放火的人是谁?是不是入狱了?我记得这事还闹得挺大的,牵扯到了市长……哦,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市长女儿的样子,好像那把火是那位千金小姐放的!” “这么久了,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她既然能放火烧情敌,人品绝对好不到哪去。” 黛蔺低着头,从这群正闲言闲语的同事身边走过,没有惊动他们,去找这船上的干洗房,恰好看到顾红朝她走过来,不得不停下脚步问干洗房在哪。 顾红瞟她一眼,目光垂在她鼓鼓的胸部上,答非所问道:“以后不要穿这么紧窄的抹胸,换成衬衣,这样形象气质会比较好!你现在这样穿,像一个卖弄的舞女,俗不可耐!” “我知道了。” 顾红下巴一昂,趾高气扬走了,拍拍桌子让那群八婆闭嘴,全都干活去!而她制服下的抹胸一马平川,任她如何扭,胸前都晃动不起来,因为太平了。 黛蔺去了一趟干洗房,回来就换上了衬衣,站在甲板上看江景。游轮沿着锦城市的三江口绕了一圈,即将靠岸,她等着下班。 而游轮的三楼,滕睿哲与依依站在阳台上吹江风,没有喝酒,也没有做其他事,只是静静的吹风赏夜景,一语不发。两人自然也看到了站在一楼甲板上的黛蔺,看到那个长着一张稚嫩脸庞的女子在朝岸边张望,脸蛋只有巴掌大,浓睫卷翘,小嘴饱满的嘟着,性感又可爱。 依依看了几眼,突然笑道:“滕总,我突然记起她来了。她是苏市长的女儿,对吗?三年前的那宗纵火案,女主角就是她,她烧了叶素素的花店,蓄意谋杀罪成立,为此苏市长官场落马,英年早逝,你与素素分道扬镳。而三年后,你既觉得对不起她苏家,又讨厌她的纠缠,所以才会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她。” 她顿了顿,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又笑道:“其实蓄意谋杀罪被判三年有点轻,想必是滕总你当年在法官那疏通过,不想让这个任性的小女孩背负太重的刑责,只是想罚罚她,让她懂得收敛。但你没有想到,苏市长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家破人亡,而你成了间接的帮凶。滕总,在外人眼里,你是玩转情场的花花公子,但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洁身自爱,心头有愧。” 滕睿哲俊挺的眉峰动了一下,偏过他俊美的脸庞,唇角勾起,冷冷盯着女伴依依,笑道:“依依,我不碰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是我能碰的那种女人,并不是我不碰女人。我是一个正常男人,有那方面的需求,身体很正 常。呵,以后别在我面前勾引我,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不然我们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冷冰冰扔下最后一句,他收起他脸上的柔情,健步走回房,直接下楼。 楼下,游轮正在靠岸,他走到岸上取车,发现萧梓一直等在江边,颀长精壮的身影倚在小车旁,柔情四溢的与游轮上的苏黛蔺做眼神交流,等她下班。 他瞟了一眼,坐回自己车上。 ☆、022 深夜找房子(三更) 几分钟后,黛蔺换好衣服走下船来,被萧梓温柔的扶上车,二人双双离开外滩江边。 萧梓带她去吃东西,特意点一些粥品让她暖暖胃,做夜宵。黛蔺低着头喝粥,一勺一勺吃下去,觉得这是三年来吃的最香的一次晚餐。 不用再在监狱里争分夺秒的吃饭,把那些被狱友弄到桌上的食物捡起来吃,吃的一干二净,从而避开狱警的殴打;监狱里的人不准挑食,不准吃剩,不准拖拖拉拉,否则就是不服从劳教,需要‘改造’。 她盘子里的菜经常被狱友弄到桌上,故意弄脏,女狱警走过来,便以为是她不肯吃饭,一棒子打过来,然后抓着她的头发让她全部吃下去。 出狱后,她在书记伯伯家吃的那几顿饭,味同嚼蜡。因为她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被施舍的吃下了那些饭,每一筷子的饭和菜,都是他们的鄙夷和厌恶,吃在肚子里难受。 现在遇见萧梓,他从来没有用讥讽和鄙夷的眼神看她,而是心疼的、宠溺的专注看着她的脸。他会带她去医院检查肠胃,借肩膀给她靠,大半夜等她下班,一起来吃粥。 她觉得自己吃下的不是粥,而是出狱后的第一份温暖,暖到心窝里。 “吃完粥,记得吃这些药。”萧梓笑着推过来一杯清水,和下午他们去医院拿的药,一脸柔情:“早中晚各三粒,下午的药你忘记了吃,现在补上,吃完我送你回家。” 她抬起头,娥眉轻蹙,突然摇了摇头:“萧大哥,我不想回书记伯伯家,今晚就在这吧。” 今晚在这将就一晚,找便宜的房子住,搬出邹家,明天直接上班,不必再麻烦书记伯伯和袁奶奶。现在她手上有几百块钱,应该是够的吧。 萧梓不解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回家,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好,那你今晚去我家住一晚,我奶奶、爸妈都在的,我们不会单独同处一室,不要害怕。” 黛蔺却把头低了下去,小嘴悲怜的抿着,双眉牵起一抹淡淡的哀愁,身上那股低人一等的自卑总是萦绕不去。她不想低人一等,可那些鄙夷的目光已把她驱逐出了这个世界,让她必须要看着脸色做人。 她不想在搬出邹家后,又要看萧伯伯萧伯母的脸色和异样目光,给他们家带来困扰,所以现在她不能去拜访萧家,而是应该找间房子住下,挣钱养活自己,再去自考,读完她没有读完的大学课程,拾起自己的自尊。 三年前的苏黛蔺本该可 以顺利读完大学课程,拿更高的学历,与小涵他们一样,四年大学毕业,出国深造或子承父业,展开全新的人生,可那场大火,毁了她的一切。 她摔了下去,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但她不能永远这样跪在大家的面前,低他们一等,受人冷眼。曾经,她也是骄傲的。 当晚,黛蔺没有去萧家拜访,而是去了房屋中介所。但中介已经关门了,只有公交站牌上贴的那些拼租广告能看。 ☆、023 不准她跟萧梓单独相处(四更) 萧梓一直陪着她,发现她并不是今晚不想回去,而是下定决心搬出来了,并且极有可能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拼租,于是稍作思忖,说起朋友有套房子正在招租,过去看看。 十几分钟后,黛蔺被带进一套带有花园和游泳池的独立小别墅,萧梓说谎不打草稿的讲明——房租一个月三百块,水电费全包,不用交付押金。 黛蔺揣着自己兜里的七百块钱,蹙着眉尖,知道萧梓把房租至少减了四分之三。 这幢小别墅有三间房,客厅非常豪华,铺的全是顶级羊毛地毯,墙上挂的是世界名画,三百块的房租连块羊毛皮都租不到,怎么可能还包水电费? “黛蔺,你别误会,我租给你的是其中一间房,所以房租三百。”萧梓羞涩一笑,俊脸上又飘上被戳破谎言的红晕,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这不是我的房子,是我朋友的,他说可以拼租……黛蔺,你要不要去四周看看?这房子的格调你喜欢吗?刚装修的……” 黛蔺轻轻一笑,温柔看着面前的萧梓。萧大哥的朋友真慷慨,肯用三百块把这套新别墅租给她,让她捡大便宜。 “黛蔺,我们去楼上看看。” “嗯。” 门外,一辆小车停在萧梓的车后面,车内的男子坐了一会,下车来嘭的一声摔上车门,往公寓内走。 别墅二楼,萧梓正在带黛蔺参观最大的那间卧室,告诉她卧室配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更衣间,如果晚上她害怕,可以用卧室的卫生间,不用出来。 正说着,一道要笑不笑的好听男中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来:“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太会装,太心急?!一把遮阳伞、一顿牛排、一碗热粥,就把你骗进了他的公寓,跟着他走进卧室!苏黛蔺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后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话音一落,滕睿哲已是满面寒霜,目露冷光,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他瞥了旁边的萧梓一眼,一把霸道抓住黛蔺的手,拽起就往外面走:“跟我出去!” 萧梓过来阻拦,他把黛蔺直接扛到了肩上,锐眸阴鸷盯一眼萧梓,警告他不要多加阻拦,转身箭步而去。 他把黛蔺塞到自己车上,用很大的力摔上车门,上车落上锁,不让萧梓追过来把黛蔺带走,目视前方寒声冷道:“不管他是不是第二个赦逸,你都不该大半夜跟他来他的公寓,没有一点防备心!如果你需要房子,我名下正有一套,是你苏 家的小楼,法院拍卖的时候,我拍下了,一直空着。” —— ps。今天前面还有三个章节,别漏掉了,不然连接不上。o(n_n)o~ 正在养文的亲,可以先看香的其他完结文哦。刚完结的现代文《豪门少奶奶》,都市情感剧,正室与小三的斗智斗法,圆满落幕。 现代文《契约哑妻》,宠文,小虐,看霸气总裁怎样把哑妻捧在手心里疼,她不会说话,但有个男人很疼她。 喜欢看虐恋情深的亲,可以看《虐妃》,一朝为妃,换你倾心相许,我亦无悔。 刷新作品列表即可找到这些完结作品哦。o(n_n)o~ ☆、024 回到苏家(一更) 黛蔺诧异看着他,渐渐停下了挣扎。 她家的房子被法院查封没收后,他竞拍下了她家的小楼?他不是很厌恶她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那是你苏家的小楼,我还给你!不过我奉劝你最好自爱,不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隔三岔五在我面前晃!”他再次寒声冷道,铁青着一张俊脸,将车子飞快驶离出去,远远的扔下萧梓。 半个小时后到达她家小楼,他扔下钥匙,开着车就走了。 黛蔺一个人走进那黑漆漆的三层小洋房,踩着那一地的狼藉,心如刀割走进爸爸的房间。 家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搬空了,连一张床也没有留下,到处是废报纸、废玻璃碎屑散落着,蒙起一层厚厚的灰。她把窗子打开,抱坐在落地窗窗边,望着夜空中的那轮银月。 爸爸,你在天上看着黛黛吗?黛黛现在出狱了,过的很好,睿哲帮我们把房子买回来了,让我们的苏家小楼物归原主,永远存在,只是这个家里,少了寒紫妈妈和你,冷清清的。 她就这样歪在墙边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天未亮,她踩着露水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那些没有被打理,在院子里肆虐的爬藤。爬藤已经爬满了院子,周边长满野草,簇拥着苏家小楼劣迹斑斑的外墙。 它们把爸爸回家的那条小路给淹没了,杂草从墙缝地底钻出来,掩住了爸爸生前在这里留下的脚印。而寒紫妈妈,苏家那些疼她的佣嫂,下人,也都不在了。 —— 邹小涵一大早发现黛蔺一夜未归,心急如焚跑到了奶奶房里,以为黛蔺出事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使劲喊奶奶。老太太当即与孙女急作一团,忙让张夜蓉把电话打到书记儿子那,抓紧时间找人。 但小涵的生母打着呵欠从房里走出来,舒服的伸个懒腰,扭头对张夜蓉招了招手:“张阿姨啊,出去买点菜,我今天要请睿哲吃顿饭,感谢他对我们家小涵的照顾。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们邹家该帮的都帮了,她要走是她自己的事,咱们留不起。” “太太,那这打给书记的电话还打是不打?”张夜蓉笑着问道。 “你说打不打呢!”书记夫人蓝氏美目一瞪,一身养尊处优多年的娇贵雍容,腕白肌红;一喜一怒,都不影响她风韵犹存的成熟韵味,年轻娇美简直像小涵的姐姐。 她瞧了张夜蓉一眼,示意这老佣嫂去买菜,目光再转到老太太身上,道:“老太太,咱 邹家不欠她苏家什么,可没义务养她一辈子!她出狱,您也去接了她来住,给她吃给她住,仁至义尽;看她孤苦无依,也是先把我家小涵撇在一边,好工作让给她,睿哲让给她,厚着脸皮不怕被滕家骂,一心一意让她做睿哲的太太,让她过好日子,都帮到这份上了还想怎样!我们小涵对睿哲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一根筋,一心就想着睿哲,您倒好,每次都是亲孙女不要,要去帮一个外人!您说您就算牵线成功了,滕家老爷子能接受吗?苏黛蔺三年前的劣迹昭著,锦城市谁人不知,哪个不讨厌!您也不怕被滕家人嫌您多事,硬把一灾星往他孙子身上凑!” —— ☆、025 与叶素素见面(二更) “妈,您别这样说奶奶!黛蔺她的确很可怜,我们家应该帮她!”邹小涵皱起眉头。 而这个时候,张夜蓉正谨遵夫人之命,兴高采烈出门买菜,刚走到门口打算换鞋,突然发现黛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上拿着钥匙,双眉锁紧,应该是把夫人刚才那番话听进耳朵里了。 不过让她听到了又怎样!苏大小姐听到了正好,可以直接拎着行李滚蛋,不用她这个佣嫂浪费力气赶人了! 说实话,她早就看这苏家大小姐不顺眼了,见不得她跟她家小姐抢风头,争男人,一同喊‘睿哲哥哥’,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动不动往老太太怀里耍赖,真把自己当邹家小姐! 所以一听说那套雪纺纱裙子是滕大少爷送的,她马上用剪刀给她剪了,让她没法再在小姐面前招摇!落难凤凰不如鸡,更何况这苏黛蔺曾经还是一只刁蛮跋扈、欺人太甚的凤凰!她用不着对她客气,只管当秃鸡踩在脚底下! 黛蔺的确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把蓝阿姨的话听到了,不过她很平静,静静走进屋来,上楼收拾行李,再走到袁奶奶和小涵面前。 小涵抓住她的行李袋子,眼含泪花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别走。 黛蔺望着那清澈的泪水,忽然发现小涵纯洁得像一朵百合,晶莹的泪珠滚落在白皙的脸庞上,就像露水落在洁白的百合花瓣上,玉软花柔,楚楚动人。 她把小涵细嫩的手轻轻抽开,跪在地上给袁奶奶磕了个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家。 她拎着她简单的行李去了她上班的地方,换上衬衣制服,晾晒一篓篓的桌布、窗帘、床单,打扫甲板。会所老板很给她面子,客人给的小费不用上交,月初七号就可以给她发工资,只要她不犯事,绝不拿她坐过牢的过往说事。 而这天下午,会所来了一位女客人,点名要找她。 女客人直到坐到雅间,才当着她的面摘下了墨镜,露出叶素素那张古典的瓜子脸。 叶素素轻柔一笑,放下墨镜,用一种释然的目光看着黛蔺:“我这次是看到他的花边新闻才从欧洲飞回来的,因为我还爱他,看到他跟其他女人去酒店开房,心里酸涩。” 黛蔺将目光低垂下去,看着桌面。 “苏小姐,三年前那场大火是我们谁也不想发生的,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也受到了更沉重的惩罚。”叶素素又道,嗓音依然娇娇柔柔的,一点没变,“但现在,在我回欧洲前,我们有必 要把当年的误会说清楚。苏小姐,三年前我在电话里说的字条,是我给客人写的赠花卡片。对方是一个山东大富翁,正在追锦城市的一个超级名模,每次在我店里订花,他都会用山东话再三嘱咐字条写好没有,一定要写上‘亲爱的’……” 黛蔺诧异抬起头,注视着对面的叶素素。 “我没有骗你。”叶素素再莞尔一笑,长发飘飘,素颜淡雅,推开椅子起身了:“三年前,我只当你是一个小丫头,不懂什么是爱情,才会追着睿哲跑,对他死缠烂打,所以坚信睿哲不会对你动心。而火灾发生后,我身上的烧伤面积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做植皮手术,修复休养,才恢复现在的模样。虽然现在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但比起以前算是好很多了。” “苏小姐。”她又顿了顿,走到黛蔺这边来,看着黛蔺那双娇宠不再的大眼睛,说出她的心里话:“你以前倒追睿哲,我不可能不讨厌你。但我相信睿哲会处理好这段关系,给我一份安全感;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你苏黛蔺会不分青红皂白来店里打人,拎着一桶油漆直接就往我身上泼,说要把油漆还给我!当时花店里全是他赠送我的那些羊毛织物,一碰上火就烧着了,加上油漆,火势猛烈无比,把店里的电器全引爆了。那时我被困在火里,是真的很恨你……之后我被抢救过来,脱离危险期,却被毁了容,脸上没有一处完好,不敢让睿哲看我惨不忍睹的样子。 我因为这张脸和我平庸的身份,与他分分合合数次,最后发现感情其实太脆弱,经不起折腾,一旦分合,就回不到最初,不得不以分手告终,远走欧洲。现在我在欧洲定居,偶尔知悉一些他的消息,看他过的好不好。” 黛蔺愧疚望着这个女子,缓缓站起了身。 原来叶素素与滕睿哲,还是因为她而分手的。她的那把大火烧去了叶素素的美貌,让出身平民之家的叶素素从心底觉得配不上天之骄子滕睿哲。 而女人心底的这种自卑,又会有谁比目前的她更深有体会呢。叶素素因为心爱的男人,为自己的容颜自卑;她苏黛蔺因为坐过牢,为自己的一生自卑。她们都因走错了一步,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和方向。 “希望你以后好好做人。”这是叶素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重新戴上墨镜,转身离去,赶下午回欧洲的飞机,不曾对往事有一丝怨怼与憎恶。 ☆、026 他的真命天女(三更) 当晚在会所,她遇到了滕睿哲的红颜知己顾依依,这样一个集气质与妖媚于一身的女子,屈尊降贵在甲板上拦住了她,绕着她走了一圈,对她上下打量、啧啧有声:“哎哟喂,苏大小姐的条件可真好,瞧那一双美胸饱满的,似两水袋沉甸甸,又嫩滑如豆腐,吹弹可破;还有那小腰,咋能那么细呢?我就是把骨头拿了,也没那么细呀!” 黛蔺不知她是褒是贬,低着头往前走,顾依依一把拦住她:“苏小姐别急着走,我正缺个人聊天!来,我们去那边坐坐!” 坐下后,顾依依让服务生送来了几瓶生啤,让黛蔺把那些脏衣服放了,把酒推过来请她喝,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看着天边的星星:“你不要以为红颜知己好做,我是在这风月场所混了几年,才被他们叫一声依依姐,我上面还不知道走了多少姐姐们。这里是大人物来的地方,被挑选为红颜,自然要经过层层的考核,包括家境,学历,修养,学识,外貌,身材,以及一些待人接物的手腕和自身的品性。他们那些高官来这里不是喝酒,而是专门倾吐心事、放松身心的,有时不小心把官场上的那些机密给说了,你就得给他保密,不然不小心说漏了嘴,你这辈子就完了。 在我之前有几个金牌姐姐,高官客人被摘掉官帽,她们就被拔出萝卜带出泥,被当做重点侦查的对象,跟踪提审,终无宁日,因为她知道太多她雇主的秘密。而我,看上的是滕大老板。他滕家也是高官世家,权力至高无上,财富无人能及,孙子滕睿哲独自打拼,除了拥有一家独占鳌头的上市公司,还涉足房地产、金融、旅游业,个人资产早在几年前就上了福布斯富豪榜;滕伯父则是从京城调到锦城市的高官,高官俸禄……呵呵,苏小姐应该比我更懂这些?” 女子将话题扔给黛蔺,眉头轻挑了一下。 黛蔺当然懂滕睿哲的家境殷实,俊美多金,而且刚刚知道那天赦逸约她去的五星级酒店就是滕睿哲旗下的,但她不知道顾依依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顾依依看起来至少二十七八了,是个圆滑的气质白领。 “我跟你说这些,当然是告诉你我喜欢滕睿哲了。”顾依依靠在椅子上又喝了一口酒,优雅咽下去,美目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我知道我没机会追到他,他想娶的是一个纯真无暇的老婆,那女子没涉足过风月场所,不会黔驴技穷用身体勾引他,不会为容貌的问题与他吵吵闹闹,让他精疲力竭,也没有对他死缠烂打……” 她扭头看向目露哀伤的黛蔺, 翘唇一笑:“最好像只洁白的小白兔扑到他身上,不停喊他睿哲哥哥,见到蟑螂就说‘怕怕’,被他责骂就会哭鼻子,梨花带雨;平时穿成一个端庄的小公主,什么都不露,夜里的时候,变身成性感小女佣,任他折腾……苏小姐你猜,他遇到这样的女子没有?” 黛蔺低垂小脸,不出一声。现在喊他睿哲哥哥的人,只有小涵。 顾依依便放下翘着的玉腿,站起了身,把啤酒瓶往江里轻轻一扔,再笑道:“你打算在这里工作多久?如果我这依依姐以后失宠了,将位子让你,让你做滕大老板的红颜,如何?我可能年纪大了,有点恨嫁,如果再找不到优质男,只有放低标准,找一个比滕大老板次一点的男人嫁了。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她回过头来看了安静的黛蔺一眼,扶着栏杆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道:“滕大老板今晚好像去约会了,约会对象是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纯真又年轻,是他新聘的秘书,对方母亲请他去家里吃饭,他欣然应允。据说地点是我们锦城市市委书记的家哦……呵呵,想不到书记家还藏了一个怯风怯雨的小千金,与他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滕大老板这次算是要结束他的单身生活了。” 女子娇脆笑着,不大一会,婀娜身影消失在甲板上,留下黛蔺一人独坐船头。 —— 这几天的更新很给力吧,字数噌噌噌的往上冒,请大家支持哦。o(n_n)o~ ☆、027 萧梓的情意(一更) 黛蔺将这番话静静听进耳朵里,轻抬浓密的眼睫,没什么反应,重新抱起脏衣服工作去了。 她在豪华游艇上的职务不是领班,而是打杂兼跑腿的服务员,动不动就被人使唤、呼来喝去,被会所的同事们当异类隔离,形单影只。 而会所里除了红颜知己们分等级,服务员也分等级,就好比皇帝的妃子和宫女,莺莺燕燕可以凑成古代皇帝的大后宫,百种佳丽,百般风情,从宫女到皇后,娇花迷人眼。她就是最下等的那一类,低头抬头都要看人脸色,遭人排斥。 于是在这个地方,她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慢慢适应。 “黛蔺,我送你回去。”零点下班,萧梓再次等在江边,俊脸上永远抹不去那丝温柔与和煦,给她打开车门,“那套公寓确实是我自己的,我有时会去住一下,度度假,但我没有滕睿哲想的那种意思,只是想让你卸下心防,安心住进去……” “我知道,萧大哥。”黛蔺对他温婉一笑,告诉他,她根本没有误会过他,请不要自责,“我们去一趟24小时便利店,我需要买一些生活用品。” “好!”萧梓笑逐颜开,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黛蔺,以后叫我萧梓,不要叫萧大哥。” “嗯。” 两人先是去吃了一些宵夜,填饱肚子,然后去便利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驱车回到苏家小楼。 萧梓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对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样子皱了皱眉,当即就把东西放了,抡起衬衣袖子给她家除草,担心有虫和蛇,黛蔺住在这里不安全。 黛蔺把屋内稍微整理了一下,走出来看到萧梓正用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攥半人高的杂草,用皮鞋踩,像个邻家大哥哥,唇边不自觉牵起一抹温柔的笑。她给他递过去一瓶水,给他洗手,然后与他坐在小楼的门口看星星。 “黛蔺,我今天去书记家了,才知道你回去过一趟。书记夫人对你还好吧?”萧梓宽厚的肩膀一动不动,让黛蔺把头轻轻搁在他肩上,与她一起看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子。 三年前,黛蔺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经常在这个院子里开露天party,与朋友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可如今,这里冷冷清清,物是人非。他有点担心黛蔺住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里,会睹物思人,更添忧伤。 而且这里什么也没有,黛蔺孤身一人,如何在这空荡荡的,摆着她父亲遗照的房子里住下去? “书记伯伯一家对我很好。”黛蔺将搁在他肩膀上的头抬起,背靠着墙壁,静望眼前的这个苏家院子,“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没了,没想到滕睿哲帮我把房子买了回来,在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名字,三年来始终空置。” 她侧过那张娇美稚嫩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有泪光在闪动,看着萧梓:“萧梓,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坐牢三年后最想回到的地方,我不想寄人篱下。” —— ☆、028 深夜来她家(二更) 萧梓轻轻拥住她,一股浓浓的心酸与怜惜在胸腔里剧烈翻腾,几乎撞出胸口,让他把埋藏心底多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求她嫁给他。最终却只能怜惜的抚了抚她脆弱的脸,轻柔道:“黛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黛蔺是对他放下戒备心,才对他说出了‘寄人篱下’这句真心话,是以排解心中孤苦,寻找心理慰藉。这样子的她是脆弱的,他现在对她示爱还言之过早,会吓坏了娇弱的她,被她划为坏男人之列。 所以他们需要时间去慢慢熟识,取得对方的信任,尊重对方。 黛蔺靠着他的肩歇了一会,不再对他吐露心思,站起身转身往小楼内走。萧梓跟在她后面,打算今晚留下来陪她,帮她把屋内收拾好,守好门和窗,以防盗贼和一些毒虫爬进屋。天亮后买些床和家具回来,再让保卫处把院子里喷些药水除草,整修院子。 这房子三年没有住人,一个小女孩独身住在这里,一定很危险。所以天亮后他还要记得去物业交管理费,让别墅区的那些保卫尽到保卫的责任,请个保姆,保护照顾黛蔺。 他不能分分秒秒见到黛蔺,真的有些担心黛蔺再受蓝伯母那种人的气,却闷不吭声,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在肚子里。 两人转身正往门内走,院子外突然传来了小车熄火的声音,就停在她家门口,邹小涵娇滴滴的嗓音在这静夜里响起来,“黛蔺,原来你真在这,我总算找到你了!”旋即,她穿着白色小礼服的窈窕身影就从车上急急钻了出来,一头瀑布似的黑亮长发卡着粉红蝴蝶结发箍,似一个小公主从王子的车上走了下来。 她见到黛蔺很欣喜,打开院门就往院子里跑,白色的高跟鞋踩在那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小礼服洁白的裙摆在杂草上划过,像一个在月光下跳舞的美丽精灵。高大英俊的王子则走在她身后,怜爱望着她奔跑的纤影,薄唇边勾着一抹笑。 但是邹小涵没跑几步,就发现草丛里有一条小蛇匆匆从她白色高跟鞋旁钻过,吓得她一声娇喊,花容失色往身后的男人怀里扑,“睿哲哥哥,有蛇!” 她全身轻颤钻在滕睿哲怀里,被吓得盈盈欲泣,一双大眼睛惊恐盯着脚下的草丛,走也不是,躲也不是,原地打转转,当真是被吓坏了。 滕睿哲轻轻搂着那坠入凡间的小天使,墨眸带笑,唇角轻勾,垂眸瞧了一眼小涵并无大碍的脚,将她抱起几步走到黛蔺面前,把楼里楼外淡淡扫了一遍,目光定在黛蔺的小脸上,冷道:“我以为 这里会先打扫,再住人。听说你今天从邹家搬出来了,彻夜未归也不给邹家打个电话,让小涵四处找你。” 黛蔺纤柔的眉心轻轻挤起,又将目光低垂在地面,淡道:“我家房子既然还在,我自然要搬回来住,不能再麻烦邹家。滕老板,谢谢你帮我把房子赎回来。” 滕睿哲听着这声‘滕老板’,浓黑霸气的剑眉轻微拧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皱眉,然后目光闪动,转到萧梓脸上,盯着萧梓那两只卷起的衬衣袖子,若有所思。萧梓也盯着他,目光冰冷,对他有一股敌意。 ☆、029 小涵的眼泪(三更) 他接收到那股敌意,轻扯薄薄的性感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黛蔺,这里有蛇,你不能住在这里,很危险的!我们回家!”惊魂未定的小涵张着一双灵澈美目,小脑袋在四处张望,一旦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她就吓得花容失色,飞快靠在黛蔺身边,“黛蔺,我们回家!”挽着黛蔺的手想走出去,白色高跟鞋探了探,又不敢往那草里走。 黛蔺也怕草里的蛇,但这里是她的家,她又能走到哪儿去。她让小涵回去,小涵突然抱着她嘤嘤哭起来,梨花带雨道:“黛蔺,你不要把我妈的话放心上,我和奶奶舍不得你,希望你回去……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特意准备了一对耳环,一个‘黛’一个‘涵’,我们俩一人一只,但是你把我给忘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奶奶在家等着你呢。” 黛蔺把轻泣中的小涵轻轻推开,望一眼小涵和小涵身后的滕睿哲,眉尖若蹙,没有领小涵的情,转身进屋了。 她知道今天是小涵的生日,袁奶奶、书记伯伯、蓝阿姨、滕睿哲他们都会推掉手头的工作,为这位小公主庆生,让小公主肆无忌惮的在怀里撒娇,索要生日礼物,让睿哲哥哥带着小公主在外面约会……但小涵总是让她在自卑低微、渴求安静的时候,把她拉到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无地自容、无处躲闪。如果她现在回到邹家,难道让蓝阿姨再赶她一次么? 小涵的关切她心领了,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可怜,而是宁静。 “黛蔺,我今天找了你一天,不知道你在哪工作,也不知道你去了哪,我去同学家找过,去寒紫伯母家拜访过,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但昨晚你搬出去也没给我们说一声,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小涵清脆的声音还在门外回响,焦急的追来,但黛蔺把门给关上了,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 萧梓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知道她有心思,没有出声打扰她,蹲下身悄无声息给她铺地铺,把房里的杂乱之物收拾出去,整理屋子。小楼里没有水和电,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进来的一层薄薄光芒,照进院子里,让他看到门外的滕睿哲正牵着小涵往外面走,男人的高大衬着女子的娇小,非常般配。 小涵一边走一边哭,最后在上车前,突然轻轻扑进滕睿哲的怀里,不停喊睿哲哥哥。不大一会,两人开车离去,留给外面一片沉寂。 萧梓打开门走到外面,忽然觉得滕睿哲三更半夜肯陪邹小涵过来找黛蔺,有点不像三年前的滕大总裁。三年前的滕 总躲黛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每次在他与黛蔺深夜独处的时候,板起一张尊贵俊美的俊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邹大小姐的生日宴他也去参加了,书记夫人有意撮合小涵与滕睿哲,专门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于是在书记家没待多久,他就出来接黛蔺了,在黛蔺面前只字不提书记家的事,怕她伤心。 只是没想到滕睿哲与邹大小姐出去约会,约到这里来了,用一种隐含怒气的锋利目光盯着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可能是没想到继上次之后,他萧梓还在与黛蔺深夜独处,把他的警告当耳边风。 可他有必要在意他的警告么?三年前是他姓滕的把黛蔺送进监狱,让黛蔺孤苦无依,三年后,他帮黛蔺把那些失去的爱加倍补回来,让她不要再绝望忧伤,做他萧家的小公主,展露欢颜。 ☆、030 他的关心(四更) “萧梓,你在哪呢?”萧爸爸打来电话,“今天是你邹伯伯女儿的生日宴,你怎么那么早就退席了?邹书记这次就特意邀请了我们一家和滕家过去吃饭,还是在他自己家摆宴,自己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礼数?马上给我回来!” “爸,我现在回不来。” “马上给我回来!你妈参加完邹小姐的生日宴后,牙龈一直发炎,流血,比以前的症状更厉害,现在医生在给她检查,可能是癌。” —— 黛蔺躺在萧梓给她铺好的地铺上,睁眼闭眼都是黑暗,翻来覆去都是整幢小楼的静谧无声。 萧梓接到家里的电话赶回去了,给她锁好了门窗,喷了空气清新剂,把手机放在她的身边,让她先用手机照明,他几个小时后再过来。 她闭着眼睛,黑暗里不断浮现的是爸爸和寒紫妈妈的脸。她家的这幢苏家房子,不是一直这么冷清的,曾经也充满了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爸爸忙完政务赶回来给她过生日,会用他硬硬的胡渣扎她的脸蛋,把她抱到她的房间,宠溺的说,看看我的小宝贝收到了几个粉红ketty猫,猜猜哪个是爸爸的?哪个是睿哲的? 寒紫妈妈则在一旁温柔的笑,让佣嫂布菜,敦促父女俩洗手吃饭,然后给爸爸和她盛满满的一碗骨头汤,笑着说是妈妈亲手熬的,熬了四个多小时,必须要喝完,喝完咱黛黛就又长大了一岁。 于是她和爸爸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喝完,然后把妈妈的脸颊亲一下。 可是现在,寒紫妈妈不愿见她,外婆一家把她当陌生人。 她翻个身,突然觉得身下实在是太硬太冷,抓着手机爬了起来。萧梓用薄毯给她弄了地铺,比她歪在墙角睡觉好多了,可呆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尤其是在安静的午夜,她总是想到以前。 她曾经渴望爸爸多陪她一会,对爸爸每个月回来一两次感到不够,想尽办法去市政府找爸爸;可三年后,这个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是她太贪心,既要爸爸的爱,又要睿哲的爱,苦苦纠缠滕睿哲,才有了今天。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力道有点大,似乎有些不耐烦。她从回忆中惊醒,不明白萧梓为什么这么急,借着手机的光匆匆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的根本不是萧梓,而是滕睿哲。 他的脚边放了两袋羽绒被,一个折叠床,一盏节能台灯和 一个节能风扇,以及一提纯净水,身后的院门口则停着他的车,车灯还没有熄。他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则冷漠如冰,“把折叠床拿进去铺开睡,羽绒被一床垫,一床盖,都是从我家拿来的。纯净水则用来洗涮,冲马桶,天亮后我再让家具公司送来一套家具,给你整理院子。” 她眉心轻蹙,将目光低垂下去,不再像三年前那样欢天喜地扑到他身上,直喊睿哲哥哥,而是沉默。 —— ☆、031 被接到他家(一更) 滕睿哲见黛蔺不肯接他送来的东西,只是低垂小脸沉默,一句话都不说,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诧异与不平静,低身拎起地上的折叠床与羽绒被,霸道强势的塞进黛蔺的房子里。 黛蔺往旁边侧开了一步,看着他不耐烦的把东西往她家里塞,塞完就快速的开车离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站了一会,把折叠床打开,坐在床上。 青春年少时,她曾把折叠床搬到他房里,下面铺一床羽绒被,上面盖一床羽绒被,睡在他的床旁边,与他同房。那时的她喜欢发花痴的盯着他的睡颜瞧,痴迷的目光流连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轮廓深邃的五官上,觉得她的睿哲哥哥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她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不能没有睿哲哥哥。 但在监狱被人割腕,差点死掉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的睿哲哥哥是天底下最狠心的男人。 他不仅亲自送她进监狱,更在她即将死去的那一刻,也不愿再看到她。 他不愿见她,可当时,她最想见的却是他睿哲哥哥。 她把他送来的羽绒被铺开,仰面躺下,在这充满爸爸与寒紫妈妈气息的小楼里,静静睡去。 第二天她休假,没有去兰会所,看着家具公司把一组崭新的家具往她家里搬,安装;物业给她家院子喷洒除草剂,收拾院子里的杂物;家里的水电煤气也全开通了,装修工人正在厨房安装新的厨灶设备,在卫生间安装新的马桶和浴缸。 下午,又有电器公司的人把冰箱彩电等家用电器运送了过来,安装通电,一步到位,她签收的时候,发现是滕睿哲给她买的这些东西。 他给她买了一张与三年前一模一样的粉红色小床,衣橱、梳妆桌也全是淡粉色,与她以前的房间布置八九不离十。 不过在把这些家具布置好之前,他要求先把小楼重新装修一番,天花板和墙壁全部重做,楼里三年没用的电线全部拆掉,换上新电线,以保障人身安全。 而在小楼装修的这几天,她必须搬到他位于同一个高级别墅区的滕家去住。 “苏小姐,收拾一下,我们过去吧。”滕家过来负责接她的管家催促她,提醒她别再磨蹭,耽误时间。她则是不想过去,再三婉言拒绝。 住邹家是寄人篱下,住滕家同样也是寄人篱下,她不想在面对昔日的滕伯伯和滕伯母后,又增添一份伤感与自卑,就在自家小楼这样住着挺好。但滕家管家铁了心让她住过去,说是少 爷的吩咐,必须要服从,给她收拾了几下,拎着包拉着她就出了门。 滕家与苏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她被接过去的时候,滕伯父与滕伯母刚刚去旅游了,需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家里没什么人。管家给她准备了一间房,嘱咐她别再乱进少爷的房间,便雷厉风行去做自己的事了。 黛蔺听着这个‘再’字,唇角牵起一抹晦涩的笑,站到窗边。 滕睿哲为了躲她,早在几年前就搬出去住了,在外面有别墅,很少回家,她又怎么会再摸进他的房间呢?虽然这里一点都没有变,但她苏黛蔺变了,坐牢后的她不敢再恣意进出他的世界,害怕一不小心,再经历监狱里那生不如死的三年,失去所有的亲人。 ☆、032 同个屋檐下(二更) 傍晚,她在别墅区里散步,绕着这高级别墅区走了一圈,回到自家院子前。 院子里的爬藤被砍了,杂草被除得一干二净,装修工人已经开始动工装修房子,空气中飘散起浓浓的石灰味和油漆味。她没有走进房子,而是在门前的长椅上坐了,看着天边一点点沉落的西阳,任晚风吹拂她的脸庞。 这里好安静,亲人都走了,还有可以让她等待的人吗? —— 萧梓的车从火红的夕阳里急匆匆赶来,一下车,就见他手上抱了一大摞书,欣喜的喊‘黛蔺’。他没有戴黑框眼镜,脱去他的沉稳干练,露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唇边始终挂着那抹迷人的笑,“黛蔺,我帮你领取了大二的教科书,是我委托学校领导给我挪出的一个名额……” 他笔挺精贵的衬衣皱巴巴的,显然一夜未睡;一头清爽的短发贴覆在前额,满身疲累,但他温文尔雅的俊脸却布满欣慰,“黛蔺,你不是想重拾大学课程吗?我们现在就开始续读,努力完成大学学业!” 黛蔺心窝一暖,帮他接过那摞新书,放在长椅上,踮起脚尖给他拭去鼻尖上的汗珠,随即有些羞涩卑微,眼睫低垂,轻咬粉嫩的唇瓣轻声道:“萧梓,三年前我就被学校开除了,我……” “校领导已经同意你续读了!别担心!”萧梓激动的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厚实的大掌里,鼓励的抚了抚:“你只要安心续读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我会将你缺失的那些爱加倍弥补回来,让你不再受苦,像以前那样放声欢笑!” 黛蔺热泪盈眶抬起头,定定望着面前的萧梓。 她没有把自己娇柔的小手从萧梓手里抽出来,而是与他的大手交握在了一起,贪婪汲取他掌心的温度。萧梓的手好暖,与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和煦清徐,暖到她的心窝里。 她既想哭又想笑,与萧梓相携坐到长椅上,望着天边火红的晚霞。萧梓将她搂得好紧,沉稳有力的心房在扑通扑通的跳动,与她跳跃着相同的节拍。 “黛蔺,嫁给我好吗?”当天空吞下最后一抹斜阳,夜幕逐渐低垂,萧梓突然将她轻轻搂起,一双清雅以极的眼,深情注视着她,“嫁给我,让我一辈子照顾你,不离不弃。” 黛蔺的泪水开始在美目里泛开,一双娇唇抑制不住的颤抖,泪水涟涟望着萧梓。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男人愿意娶她,给她一个家。 “愿意吗?”萧梓握紧她的 手。 “苏小姐,原来你在这!”而这个时候,滕家的管家带着两个佣嫂急匆匆往这边寻了来,一脸的焦急与汗水,直直盯着黛蔺,打断了两人:“少爷回来了,正在找苏小姐你!苏小姐你跟我们回去吧!” “黛蔺为什么要去你们滕家?!”萧梓侧过脸,双眸一冷,极为不悦看着这个管家。 他把黛蔺轻轻放开,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苏家小楼正在装修,滕睿哲竟在他回去照顾母亲的几个小时内,抢先一步给黛蔺买了全新的家具和电器,自作主张的在给苏家小楼翻修,把黛蔺接去了滕家! 这姓滕的未免太过不可一世! “因为她现在住在我们滕家!”此刻夜已经完全沉淀了下来,一道雄伟如山、冷峻如修罗的颀长身影从暗夜里缓缓走来;一身简洁大方,颜色沉稳的休闲男装,穿在一米九几的健硕身板上,丝毫不减他的霸气与锐利;一双眼光射寒星,眸底围绕一股冰凉的气息。薄削的唇,淡淡勾起。 他扫了萧梓儒雅的俊脸一眼,凛冽冰冷的目光定在黛蔺脸上:“回去?” 黛蔺看着他的双眼,纤柔的黛眉涩涩一皱,秀气的小脸闪过一抹惊慌。他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接她去滕家? “萧梓,萧伯母的病怎么样?听说昨天散席后,伯母的牙龈出血了。”滕睿哲将注意力转到萧梓身上,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墨眸冷笑,带着几分疏狂:“母亲病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追女人。呵,代我向伯母问声好!” 萧梓听着,脸色立即黯了,眼眸中闪过浓浓的焦虑,低下头看着娇弱的黛蔺。黛蔺这才知道萧伯母病的不轻,进了医院,萧梓为此忙的焦头烂额,还不忘给她安排续读的事,往她苏家跑。 她心中感激,与萧梓四目相对,示意他回去医院照顾萧母。 一旁的滕睿哲见两人浓情缱绻,目光谁也离不开谁,锐眸一黯,薄唇里发出一声冷嗤,转身走了。 几分钟后,黛蔺就回来了,回来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在房间里呆了一会,直接进了浴室。 他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出来与邹小涵讲了几分钟电话,在这寂静的滕家大楼走了一圈,差点忘记有一个苏黛蔺的存在。这些年他早就搬出了这里,很少回来,这栋房子对他来说,就是父母安居的地方,是他避之不及的区域。 因为在这个高级住宅区,没有人比苏家千金更能折腾人……但是现在,苏家千金安静 得让他差点忘记了她的存在,如果不是小涵在电话里提起黛蔺,他几乎忘了他刚刚才把苏黛蔺接过来! 那么苏黛蔺去哪了?难不成又偷偷摸摸钻进他的房间,躲在他的被子里? ☆、033 深夜出逃(一更)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稍稍瞟了一眼,发现房里根本没有人来过,苏黛蔺的折叠床不在,她也没有钻在他的被窝里,等着他把她拎出去,然后笑嘻嘻的挂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使劲往他怀里钻。 大床上平铺的薄被没有一丝褶皱,冷气在吹拂,房里安静得针落有声。 他皱了皱眉,把房门关上了,重新走回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滕家老爷子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这几天会来锦城市一趟,见见邹书记和邹家的小千金,以及祭拜早已逝去的邹家老爷子。见面时间已经与邹家奶奶约好了,可能明天就动身。 “为什么这么急?”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火。 “邹老爷子是我年轻时的战友,这次我过来看看他,给他上束清香。至于睿哲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结了吧。爷爷不是催你,而是让你安下心,试着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别再女人一个换一个,玩心不减。听说邹家小千金今年刚刚毕业,是个大家闺秀,爷爷想,把你们的订婚典礼定在一个月后,怎么样?” “时间有点急。”滕睿哲没有否认他与邹小涵之间的事,而是淡淡说出这句话,把撩在手上的窗帘放下了,重新坐回书桌前,“您先见过小涵再说。” “早在几年前,爷爷就见过邹家小千金一次了,是个不错的孩子。”滕老爷子在那端朗声一笑,甚是欣喜,“我们滕家就需要这样一个知书达礼的孙媳妇,端庄大方,温柔贤淑,很配你。睿哲,爷爷明天就来锦城市,下榻香格里拉大酒店,你一定要带邹家千金过来见爷爷。”老爷子见好就收,乐呵呵的把电话挂了。 滕睿哲眉宇紧蹙没说什么,把手机放回桌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大老远的从单身公寓跑回家,并且在这里过夜?他那房间已经好几年没住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他跑回来完全是没事找事! 凌晨一点,他总算结束手头的工作,走在回卧房的走廊上。午夜很静,地毯把他的足音全吸了,显得二楼更加万籁俱静,空无一人,他刚走到卧房门口,就突然听到客卧那边有开门的声音,一只旧黄的小行李袋在他眼前轻晃。 只见一整个晚上没与他见面的苏黛蔺安静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她的行李袋,身上套着一件发旧的粉色短衫,打算深夜离开这个家。 他剑眉一皱,目送她下楼梯。 她的背影纤瘦修长,长长的 秀发用发圈松松挽着,一身弱骨纤形,却有一副绝好的身材——玉颈姣好修长,似高贵的天鹅;细肩和锁骨非常骨感,精雕细琢般没有一丝赘肉,年轻丰满的胸高高挺着,更显蜂腰纤细,屁股珽翘。 她下身穿了一件短短的裙裤,露出两条又白又嫩的玉腿,粉臀性感的撅着,前凸后翘;玉臂纤细,柳腰婀娜,瘦削中却有一抹极富女人味的s曲线。 上身的粉色短袖则很松垮,领口很大,里面穿了吊带,露出那小巧的锁骨和柔柔的手臂。 这是她三年前的衣服,韩版淑女样式,洗得发白了,如今穿在她清瘦的身子骨上,却别有一番味道。 他突然对那素雅的身影移不开目光,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目不转睛盯着她走下楼梯,进到大客厅,准备出门。 但黛蔺刚把大楼的门打开,院子里的狗就大叫了起来,吓得她香肩一缩,停住了脚步,怯怯的不敢走出门。 他在二楼看得冷冷一笑,厉声呵住那几只吠叫的狼狗,慢条斯理的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黛蔺把大门重新关上了,背靠在门上,小脸上直冒冷汗;玻璃门后是把她当陌生人的狼狗,差一点就扑上来咬她、撕碎她;身前则是深夜未睡、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滕睿哲,他一双黑眸里噙着狼的幽冷与孤戾,高大健硕的身躯似一座山朝她逼了过来。 ☆、034 吻她(二更) 他的确是朝她逼了过来,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捕捉他的猎物,危险而压迫。 她柔细的身子再次一缩,手中的行李袋重重掉了下去。 下一刻,滕睿哲壮硕的身躯如夜狼般出现在了她眼前,粗臂抬起,一把将娇柔的她桎梏在冰冷的玻璃门上,狠狠压着。 一双深邃森冷的利眸亮若辰星,阳刚的鼻息喷洒在她鼻尖,掐住她嫩嫩的下巴,性感薄唇勾出一个掠夺的弧度,“这么晚了,想要去哪?”嗓音低沉暗哑,含满暴风骤雨,低下头就猛力攫住了她的嫩唇。 她的双肩猛的一抖,唔的一声,被他的动作吓坏了。 但压着她的男人在碰到她的唇后,粗壮的臂膀将她搂得更紧,一只臂膀圈住她的蜂腰绰绰有余,一只大手大力则扶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龙舌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在她香软的小嘴里开疆拓土,吸吮她的蜜津。 她被吻疼了,小手抓着他,想要扭开脸。他却不肯放过她,流连在她的生涩和稚嫩上,卷住她的丁香小舌,迫使她回应她,她越是挣扎他的鼻息就越重,最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呷,突然将她一把抓起,用自己的长腿抵着她,让纤弱的她双腿大开跨在他身上,身后则贴着冰冷的玻璃半顶在门上。 她将身子扭了扭,惊恐望着他火焰跳动的深邃双眸。 三年前她伤害了叶素素,他有理由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羞辱她,惩罚她,让她变得下贱;可现在呢,她没有再纠缠他,也没有伤害他的那些女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委屈恐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准他再上下打量她,用双手捶他厚实宽阔的胸膛。 他深黯的双眸的确在打量她,用自己健硕的男性身躯压住她,薄唇边勾着一抹阴霾与不择手段,目露锐光在征服自己的猎物;上身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大手抓着她的香肩,让她贴在玻璃门上,挺起傲人的双峰,任他打量;两人的下半身却密密贴合在一起,用他健实的大腿抵着她最柔嫩的腿心,传达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最直接欲望。 她被磨疼了,捶打他,他却纹丝不动,冷峭的双眸直勾勾盯在她性感的锁骨和鼓鼓的双峰上,大手抚上那柔嫩的曲线,用手背轻划,深幽的眸色越来越暗沉,然后将她的屁股往上猛力一托,圈紧她柔软的腰身,再次攫住了她颤抖的娇唇。 这一次他已不再浅尝辄止了,而是让她的玉腿勾在他的虎腰上,壮硕的胸膛压紧她柔嫩的胸口,薄唇从 她的小嘴吻到她白嫩的耳后,灼热的男性气息卷着浓浓的欲望朝她扑来,让她全身都在发抖,她哭了起来,小手抓紧他的休闲装,不停的撕扯,不让他吻她的脖子,脱她的上衣。 他火热的唇流连在她白嫩的脖子上,一只铁掌箍紧她挣扎的小手,贪婪掠夺她的稚嫩。又如一头狂野的猛兽,从她纤细的脖子移向锁骨,把纤纤弱骨的她不断往上抱,大手从下面一把扯下她粉t里的吊带和罩杯,露出她少女的身子……他没有吻下去,而是打量她衣不蔽体、不停颤抖的模样……然后大手忽然松开,让春光大泄的她滑落到地上,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自己则巍然如山,低眸瞧着地上的她,深眸中浓黑的欲望在一丝丝的散去,换上一抹厌恶。 他是清醒的,也是冷静的,一双俊目在暗夜里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气息不曾乱过一分。然后不吐一语,俊颜沉笃,转身离开了这里。 黛蔺坐在地上,低着头,屈辱的泪水不断从眼角蜿蜒而下。 —— ☆、035 小涵驾到(一更) 第二天,邹小涵被接来了滕家,羞答答的在这幢大别墅里参观,楼上楼下的走,最后进了滕睿哲的房间。 黛蔺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有出来,一直站在窗边,静静望着外面。滕家的那几条狼犬依然被系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打盹,见到滕睿哲牵邹小涵进来的时候,连忙摇着狗尾巴跑上前讨好,欢迎小涵的到来,极为温顺。 但只要黛蔺走到门口,它们就会成群的簇拥上来,对黛蔺露出锋利的牙齿,张牙舞爪。只因,它们家少爷厌恶她。 滕睿哲厌恶她,用一大群狼狗守住她,不许她在滕家四处走动,像三年前那样窜来窜去;也不许她走出这个大门,去见萧梓;更不许,不经他首肯就离开滕家,挑战他的权威。 他是个喜怒不定不择手段的男人,生气的时候,会用他那张性感的薄唇羞辱她,作践她,让她不敢再喊睿哲哥哥。但小涵可以恣意的喊他睿哲哥哥,被蟑螂毒蛇吓得梨花带雨,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不会嫌恶的拎开小涵,而是轻轻抱着小涵,薄唇边噙着一抹宠溺的笑。 因为小涵温柔可人,玉软花柔,是一个单纯羞怯的千金大小姐。 三年前,小涵没有倒追滕睿哲,也没有动不动就扑进他怀里,而是每次与他见面都羞答答的,玉颊飞红,小嘴紧抿,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不会追在滕睿哲身后跑,而是在苏黛蔺不断喊睿哲哥哥的时候,羞怯的悄悄看滕睿哲几眼,把少女情怀全部掩藏在心底。 她与苏黛蔺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苏黛蔺说的越多,她听的就越多,每次都是抿嘴一笑,清秀的小脸划过一抹原来如此,从不惹睿哲哥哥生气。 她很少主动与滕睿哲见面,每天都是一个端庄得体的小公主,长相娇美,家境殷实,循规蹈矩,一袭粉裙或一袭紫裙,长发飘逸柔顺,衬得她肌肤胜雪,犹如芙蓉出水。 苏黛蔺入狱后,她成了班里的第一美人,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但全部被书记夫人断然拒绝、拒之门外,书记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女儿在读期间,坚决不会谈恋爱,并亲自开车过来接女儿放学回家,家教甚严。 而滕睿哲与叶素素分手后,因有邹书记与书记夫人从中搭桥,邹小涵才渐渐与滕睿哲走近,一声声睿哲哥哥,叫得柔情似水,一次比一次甜。 滕睿哲则欣然接受,似乎已有娶妻生子、安定下来的意思。 但他把孤苦无依的黛蔺接到滕家, 并将她关在别墅里不准出来的行径,就令人有些费解了。 他吻了黛蔺,对她年轻稚嫩的身体有兴趣,熊熊怒火裹着征服欲,昨晚差点把持不住,让黛蔺成了他的人。但浓烈的生理欲望过后,他还是三年前的滕睿哲,讨厌黛蔺,反感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厌烦被她纠缠,注视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冷漠与轻贱…… 他还是三年前的那个睿哲哥哥,但这个含满欲望与羞辱的吻,让他把黛蔺又推离了他身边一分,让黛蔺永远低下了头,流下了三年都流不完的泪水。 黛蔺现在怕他,把自己紧紧锁在房里,不吃不喝,大楼里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脸色大变、胆颤心惊。 ☆、036 他们的恩爱(二更) “苏小姐,吃点东西。”滕家的管家再次过来敲她的门,次数已经不下十次了,但房里依然很安静。 黛蔺把门反锁着,背靠在窗玻璃上,小脸痛苦。 她不想成为一只囚鸟,被睿哲困在笼子里,接受他永无止尽的羞辱和践踏。她坐了三年牢,失去了爸爸和妈妈,失去了她的家,欠他的都还清了,清了,不该再被他羞辱…… “帮我把门口的狼狗牵开好吗?我要去上班。”她走到门边,把门轻轻打开,露出她苍白忧伤的小脸,而那细嫩的脖子上还留着深深的吻痕,密密麻麻,一路延伸到锁骨、胸口,衣衫难掩。 管家心知肚明瞧了一眼,为难道:“那几条狼狗只听少爷的话……苏小姐,先吃点东西!” 黛蔺粉唇一抿,不让管家把东西端进来,关上了门。 随即管家在门外喊了一声少爷,邹小涵清清脆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是一种好听的娃娃音:“是黛蔺在房里么?黛蔺,我是小涵!” 黛蔺背靠在门板上,目光清冷,望着窗户外面。 小涵在外面敲了一会门,见黛蔺没声音,吓得慌乱起来,娃娃音带着哭腔:“睿哲,黛蔺她是不是出事了?管家快拿钥匙把门打开,黛蔺她不能出事!” 于是门外的钥匙声哗啦哗啦响起来。 黛蔺转身把门打开了,不看小涵,直接与滕睿哲四目相对,启唇冷道:“让我出去,我要上班!” 滕睿哲薄薄的唇线紧抿,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吻痕上,盯了一眼,抬起:“你要走出去上班,没有人拦你。” 小涵也看到了黛蔺脖颈上的痕迹,红红的,红肿中还带着淤痕,似被蚊子叮过,她倒吸一口凉气花容失色,竟焦声道:“黛蔺,你是不是出了疹子?我带你去医院!” 多年的家教森严,乖乖女邹小涵没有与男子肢体接触过,并不知道这成片成片的红痕,就是被男人吸出来的吻痕。她看着黛蔺雪白的肌肤伤痕累累,布满瘀痕,只当是她受了伤,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医院赶去。 直到滕睿哲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喊了一声‘小涵’,她才停止慌乱,转过身看着她的睿哲哥哥。 滕睿哲墨眸深沉,俊颜沉睿,示意她把黛蔺的手放开,不要管苏黛蔺的事。 “睿哲,黛蔺受伤了……”小涵还在为黛蔺担心。 “那些不是伤,自己会好。”他面带阴鸷瞟了黛蔺一 眼,俊脸上又冷了几分,看向邹小涵:“滕宅你参观完了,我们出发去香格里拉,老爷子估计已经到了。” 小涵欣喜起来,放开黛蔺的手就往他身边扑,欢欢喜喜挽住他的臂膀,仰着小脸蛋,一双美目笑成两弯月牙:“睿哲哥哥,滕爷爷会不会很严肃?” 滕睿哲平日不苟言笑,此刻却低垂眼眸,宠爱的刮了刮小涵的小鼻头:“会。” 小涵的小嘴马上嘟起来。 黛蔺在一旁看着,心头一恸,忽然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无论她怎样缠他,他都不会这样刮她的鼻头,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因为她不够了解他,总是踩他的地雷区,惹他生气。 而小涵拿捏得很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着质问他的家里为什么住了另一个女人,扭头就跑,而是跟他撒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懂得在他跟叶素素交往的时候,不能去倒追他,纠缠他,而是默默打听他的事……小涵是纯洁的,也是聪明的,出身名门,却不染娇小姐的恶习,做事沉稳; 小涵的感情世界纯得像一张白纸,不知道那是吻痕,但小涵乖巧贤淑,聪慧过人,是名门媳妇的最好人选。 而黛蔺却是真的真的很任性。 她微微低头,不再看眼前的两人,转身走回自己房里,再次将房门轻轻锁上。 三年前他在山上别墅压着她的时候,她也刚刚才知道,雪白皮肤上那些被他咬出来的红痕,是相爱的男女激烈欢爱后留下的痕迹,不是虫蚁叮出来的,也不是摔出来的。 但当时的她恶名昭彰,刁蛮任性,如果她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滕睿哲一定会变本加厉的骂她:你这种女人最他妈该死,做都做了还立贞洁牌坊,还要不要脸!好好看着,看我怎么爱你! 他一直认为她用身体与赦逸做了交易,专制的、却情有可原的把她当做了一个随便的女孩。因为她倒追了他。 —— ☆、037 关于今天的更新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今天不能更了,明天四更!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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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蔺走在他身后,这才发现那群狗的狗链子不够长,根本扑不到她身上,是滕睿哲故意用来吓她的。如果她敢冲出去,她就能走出这个滕宅。 可不管它们有没有被锁住,她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接近这群凶神恶煞的狼狗。她只有三年前,对滕睿哲死缠烂打的胆子。 只是滕睿哲不知道,三年后,她不仅怕这群狼狗,更怕像狼一样盯着她的他。她没有那个胆子了,是真的很怕。 萧梓带她去了位于市中心的萧家大宅院,给她找了套干净衣服,让她先洗个澡。 而位于富人聚居地、占地几百坪、带有空中花园的萧家豪宅里,萧家家主都不在,一起去了医院照顾萧伯母,等待检查结果的出来。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和萧梓。 ☆、039 爱护她(二更) 萧梓的父亲是一个首长级高级领导人,同样是高官世家,名门望族,与锦城市市委书记、市长一起共事,萧伯母则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大公司,国内国外都有子公司,是一个商界女强人。 黛蔺洗完澡,安静的从楼上走下来,站在他家亮敞豪华的巨型客厅里,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她以为会遇到萧伯父萧奶奶萧爷爷,没想到萧家空无一人,只有她和萧梓。萧梓站在客厅讲电话,与对方在谈新品推介会的事,一回头,就看到了长发半干,一身宽松棉布裙的她。 她乌黑的长发擦得半干,搭在她雪白的肩头,大眼睛水水的,睫毛弯弯,嫩唇粉粉的,也似洗过澡;v领白裙,露出她还带有吻痕的雪白胸口和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她身上香香的,小脸低垂,粉嘟嘟的小嘴抿紧,显得有些羞涩与无措。 他一时看得失了神,把耳边的电话缓缓放下了。 黛蔺坐过牢,可她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很稚嫩,一双剪水双瞳有时迷茫得像一头小麋鹿,小脑袋四处张望,寻找属于她的方向。她在游轮甲板上朝他张望、害怕他扔下她的时候,他真的好想揽她入怀,给她安全感,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现在的黛蔺,一颦一蹙都让人心疼,应该要得到幸福,开开心心的。 他的目光游移在她年轻的脸庞上,再往下移,看着她白嫩胸口的那些红点点。 红点是吻痕,密密麻麻的,像烙印一样烙在了黛蔺的身上,而始作俑者,是滕睿哲。 滕睿哲是个混蛋! 黛蔺低着头,轻轻缩着身躯,不断用手拉扯v字领,试图掩住那些痕迹。她不想让萧梓看这些痕迹,不想让他看到她曾被羞辱过。 萧梓看着她,把手机挂断了,朝她这边缓缓走过来,用手掬起她的一缕湿发,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笑道:“我给你吹头发。” 他给她温柔的吹发,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她黑亮的发丝里,爱不释手。那暖暖的风,温柔的触摸,让她渐渐放松,轻轻靠在他怀里。 他给她吹干头发,掬起一捧海藻般的发丝吻了吻,轻吻她的额头,却没有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吻她的唇,而是给她一个舒适的拥抱,亲自送她去上班的地方。 兰会所老板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给黛蔺难堪,而是让黛蔺不要再做这些打杂的工作,跟在顾依依身边。 “这是我跟老板提的要求。” 顾依依启口一笑,飘逸的长发早已剪成了俏丽的短发,衬得她娇美的鹅蛋脸更添风情,妩媚中带着圆滑,“苏小姐你一直这样打杂下去,会被会所的其他女人踩在脚底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呵呵,这里是风月场所,打杂是挣不到钱的,所以试着去陪客人喝酒怎么样?” 她眼波流转,用那如丝媚眼瞟了黛蔺的小脸一眼。黛蔺果然立即摇头,脸色微微变了。 “去吧,就这一次。这会是你在这里迈出的第一步。”顾依依笑得风情万种,拉起她的手,对一旁的顾红使了个眼色:“今晚雅兰阁来的是锦城市的检察官,顾红你带黛黛过去,务必介绍是兰会所的新宠儿黛黛。” “而黛黛你,不要说太多话,听他讲就好,给他倒茶。”她又扭头摸摸黛蔺的手,像个大姐姐,“你是苏家大小姐,茶艺、插花、酒水常识应该知晓一些的吧?” 黛蔺使劲摇头,不想去陪客人喝酒。 “苏小姐你不要太紧张。”顾依依轻微叹息一声,语气放柔,语重心长道:“依依姐不会介绍坏男人给你的,这个检察官是个正人君子,不喝酒,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他只是想找个人聊天,排解官场上的烦闷。而苏小姐曾是官家小姐,与他应该有一些共同语言。” 黛蔺缓缓抬起头,洁白的牙齿快把唇瓣咬破了。 “苏小姐,你应该多接触社会上的人,尤其是男人。”顾依依已不再笑,很认真看着满脸惶恐的黛蔺:“家破人亡已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的你如果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官家公子哥萧梓最终能不能成为你的避风港湾还是个未知数,你若能嫁他,依依姐会为你高兴,给你祝福;但若不能,你还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不是么?在这里工作不是让你坠入风尘,而是让你累积人脉关系。” “我……”黛蔺眸光闪动,眉尖轻轻蹙了起来。 ☆、040 即将订婚(三更) 结束完香格里拉大酒店的盛宴,滕睿哲与滕老爷子、邹书记一家站在酒店门口的红地毯上叙话,衣冠楚楚,气质高贵;两大世家的瞩目身份,尊贵社会地位,更是引得前来酒店的客人纷纷回首。 邹书记与夫人显得尤为欣喜,一来,为能见到滕老爷子高兴;二来,为能与滕家谈拢小女与滕睿哲的婚事兴奋,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夫妇二人与滕老爷子喜笑颜开,一路走,一路寒暄,有聊不完的话题; 袁老太太一头银发,一身深色盛装,与滕老爷子铨叙旧人,谈起过去的事,谈及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女,偶尔发出一阵朗朗笑声。孙女小涵则拎着淑女手包站在一边,一身端庄的米色洋装,也是笑颜盈盈。 “睿哲哥哥长的真像滕爷爷呢,俊眉朗目,精神气十足。”小涵水汪汪的杏眼在滕家爷孙俩之间滴溜溜转了一圈,望着老骥伏枥、精神矍铄的爷爷和器宇轩昂、凛冽高贵的孙子,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脆声笑道:“难怪睿哲哥哥这么优秀,原来都是遗传爷爷。爷爷穿这身中山装,显得特精神气。” 滕老爷子被夸得乐呵呵的,朗声而笑,一身喜气,炯炯有神的老眸笑眯眯瞧着小涵:“涵丫头,以后睿哲若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站你这边!” “谢谢爷爷。”小涵忙走过去挽住滕老爷子的胳膊,笑容和嘴巴甜甜的,送老爷子上车。 滕睿哲则在一边看着,目光深窈,俊美的容颜没什么明显的喜色,也没什么不悦,很平静。他在接电话,缓缓走一边,嗓音嘶哑低沉:“说。” “少爷,萧少爷开车过来把苏小姐接走了……” “接去了哪里?”他的剑眉轻微一皱。 “接去了萧少爷自己的家。苏小姐很依赖萧少爷,一直抱着萧少爷不放……” “好了,我知道了。”他静静收起手机,面无表情走回来,为袁老太太、邹书记夫妇打开车门,送他们上车,简短的打了声招呼,吩咐司机将书记一家安全送到家。 “到家了给我回个电话。”他对邹小涵低声道,没有含过多的感情,但也不会太冷漠疏离,淡淡牵动了下唇角,转身回到滕老爷子的车边。 邹小涵娇滴滴喊了声‘爷爷,睿哲哥哥,我们走了’,便像一个小公主端坐在车中,与自己的奶奶、爸爸妈妈一起回家,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 滕老爷子一直笑呵呵的,红光满面,显然对这次锦城之行感到很满意, 示意睿哲坐到黑色房车里,朗声道:“睿哲,爷爷这次可没有逼迫你,完全是你自愿娶邹家小姐的。爷爷只是飞过来看看我的孙子挑的是怎样的孙媳妇,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送爷爷回去!”睿哲站在车外没有上车,示意司机先把滕老爷子送回滕宅,自己则开着另一辆车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他没有去萧家,因为他知道今天是鸿宇集团的新产品推介会,萧母病了,萧梓作为未来的接班人,会亲自主持这次推介会,不会呆在萧宅。 而苏黛蔺,除了去兰会所上班,还能去哪? ☆、041 找去她那里(四更) 原本他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黛蔺会像三年前那样胆大,无论他给她设置多少道关卡,她都能偷偷溜进他的房间或办公室,对他死缠烂打,伤害他的女人。所以,如此聪明的她,又怎么会怕这几只狗? 这几只狗对于能纵火伤人的她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小菜一碟不是么。 但没想到,胆大包天的她竟也有胆小如鼠的一天,像一个小可怜被狗追回大厅里,吓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这不是他认识的富家女苏黛蔺,他所认识的苏大小姐不该在他面前像个小可怜,而是该收买他家的佣人,把那几只狗轻轻松松解决掉,然后想尽办法找小涵的麻烦! 这才是苏黛蔺,真正的苏黛蔺。 外滩江边华灯初上,各种霓虹灯在尽情闪烁,名车停满停车场和江边,富豪高官们的夜生活开始了。 他将自己的名车随便停了个车位,给兰会所老板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豪华游轮就特意为他从远处开回来了,红礼服迎宾小姐过来笑脸迎他,以为他来找顾依依,连忙让总领班取顾依依的牌子,说依依姐最近都没陪其他客人。 他俊脸冷漠,没收顾依依的红颜花牌,而是在这些精美的花名册里,看到了黛黛这个名字。 黛黛是艺名,旁边附有她的简介和学历介绍,没有贴照片,可能没来得及把她最美最优雅的照片拍出来。简历是——大学本科,官家之女,冉冉香莲带露开。 没有介绍太多,因为这群红颜接客,一般都是被安排好的,出场费很高,慎言慎行,而且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出场都很隐秘,会被直接带去雅厅见客人,不需看简历。 而这个新来的‘黛黛’,他知道是谁。但他没想到的是,她会愿意屈身去陪那些陌生的、年纪有可能大到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年轻和幼嫩,是那群成熟男人梦寐以求的么?他们就喜欢她这种嫩嫩的,水水的小美人,可以再次激发他们年轻时的那种纯真与激情,找回青春的感觉。 而三年后的她,偏偏柔弱得让人想怜爱她,蹂躏她! 兰会所是没有规定红颜们必须要出外场,但只要红颜愿意,客人们也可以把她们带到外面去陪夜,而且开出的是天价。 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在一无所有,难免不会被诱惑。 “滕总,黛黛是新来的,正在陪雅兰阁的检察官。”会所老板在一旁笑脸以迎,一双精明的眼睛洞若 观火,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笑道:“黛黛您见过一次的,就是上次在甲板上为您倒酒的那个新服务生,现在依依带着她,教她一些规矩。滕总,不如我让依依下来?” “不必。”他冷冷瞟会所老板一眼,俊脸寒气逼人,一声不吭,健步上楼。 三楼,梅、兰、竹、菊四个高级雅间的雕花木门轻轻掩上了,红颜们在陪客人们赏江景谈心,环境清幽,守卫森严,没有身份的人不能随意进出这里。雅兰阁的门则微微开着,一个年轻男子背靠门口坐在里面,正在安静品茶。 他锐眸微微眯动了一下,眉心皱起,快步往前走去。 —— ☆、042 睿哲哥哥死了(一更) 守在雅兰阁门口的女服务生见他走了过来,恭敬的喊了声‘滕少爷’,主动为他敲门,对门里道:“检察官大人,滕总过来了。” 随即雅兰阁的门就完全被打开了,露出门里男女的庐山真面目。 两男两女,并不是一男一女独处,而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宴席。苏黛蔺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旗袍,长发松松挽起,遮住她脖子上的吻痕,模样清新而自然; 她坐在萧梓身边,小脸羞涩。萧梓正在喂她吃水果,夹起切片西瓜送进她的小嘴里,刮刮她的小鼻子,亲密如新婚夫妻。 年轻有为的检察官古敖古少爷坐在对面品茶,一双狭长邪佞的眸子时而瞥这边一眼,唇边勾出一个玩味的弧度。他身边的女子则是会所的红颜,正在为他沏茶,与他谈笑,极有默契的不打搅对面的爱侣。 当滕睿哲出现在雅阁门口,四人纷纷抬起头,诧异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会所的滕大少爷。 滕大少爷有些来势汹汹呀! 而滕睿哲的目光却一直放在黛蔺身上,眸子阴沉,万万没想到她陪的客人不是检察官,而是萧梓!他冷冷盯着萧梓,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缓缓走进门来。 “今天刚刚参加完鸿宇的新品推介会,便过来这里喝一杯,没想到滕总也在这。”五官阳光立体,俊美得张狂、嚣张的古敖笑着起身,给滕睿哲让座,吩咐门外的顾红:“滕总会与我们在这里喝几杯,去把顾依依美女请来,这里可不能少了依依姐。” 顾依依是滕老板的红颜,这是会所人尽皆知的事,没有哪个女人敢抢她这个位子。 滕睿哲把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脱了,坐在萧梓旁边,掀唇冷笑道:“原来今天是鸿宇的新品推介会!呵,刚才看到萧少爷在这里陪美女,还以为鸿宇集团因为萧伯母病重,给全体员工放假了。萧少爷,你以前似乎不来这种地方?” 他锐利的目光冷飕飕瞟了在座的四位一眼,最后定在黛蔺的小脸上,明知故问道:“这位就是新来的红颜黛黛?” 黛蔺端坐在萧梓身边,与他有短暂的目光交接,便飞快移开了,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萧梓伸臂轻搂她,不介意滕睿哲的冷嘲热讽,对众人儒雅笑道:“今天结束新品推介会后,萧某与古敖兄过来兰会所吹吹江风,谈些事情,没想到黛蔺顽皮,打扮成红颜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所以滕总,黛蔺不是这里的红颜,她是我的未婚妻!” 他 扭头看着滕睿哲,看着他俊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把怀中的黛蔺搂紧,温文道:“我已经向黛蔺求婚了,要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希望一些不相干的人不要再私自关住她,骚扰她。她已经为三年前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不该再受到某些人莫名其妙的羞辱!某些人没有权利打着‘被她爱’的借口,不断的伤害她!” 滕睿哲脸色一沉,俊脸明显变了,冷冷盯着萧梓。然后他的目光游移在黛蔺脸上,直勾勾盯着那双灵澈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 黛蔺白净的脸上,一双瞳仁剪秋水,静静看着他,已没有最初的痴恋与热度,启唇喊了他一声‘滕老板’: “滕老板,三年前的苏黛蔺已经随爸爸去了另一个世界,她不存在了,而她的睿哲哥哥也在她坐牢的那三年里逝去了。她现在没有爸爸,也没有睿哲哥哥。” ☆、043 震惊她的改变(二更) 滕睿哲一双俊目闪过重重的震惊,目不转睛盯着三年后的苏黛蔺,失望的、阴霾的盯着,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果然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爱慕与痴狂。 他多少知道苏黛蔺会变,却没想到,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前后判若两人! 三年前的她会追着他跑,用尽手段伤害呆在他身边的女人,演戏、耍赖是拿手好戏;三年后她却躲他不及,任人羞辱任人骂,绝不还嘴。 他知道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所以他帮她把苏家小楼竞拍回来了,一直留着。但同时他又害怕三年前的噩梦会再次缠身,害怕所有接触他的女人都离奇遭殃,害怕分不清她的眼泪是真是假,甩不掉这个大麻烦! 苏黛蔺是他命中的克星,他从第一次被她缠上就明白了;她就像永远不知疲累,追在他身后跑了很多年,从来都是睿哲哥哥前,睿哲哥哥后,把她狠狠摔下去了,她又缠上来; 可不管她怎么缠,他都爱不了她,只觉这个刁蛮跋扈的官家大小姐面目可憎! 而现在,她亲口说出了‘睿哲哥哥已经死了’这句话,意思就是她与他划清了界限,结束了她这段让人厌恶的追逐……这是句让人大大松一口气的话,可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就好似他在追着她,她不要他了。 他赶来兰会所,的确是想带她走,让萧梓不要再打她的主意。然而现在,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她似乎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宿,心甘情愿跟着萧梓、依赖萧梓。 “滕总,您的电话响了。”会所的红颜帮他把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双手托着,小心翼翼递过来,盈盈浅笑道:“听说滕老板即将与邹书记家的小姐订婚了,恭喜恭喜呀。滕总,结束了单身也不要忘了我们依依姐哦。依依姐现在可是只陪滕总您一个人了,天天盼着您来!” 滕睿哲双目冷峭,对红颜的话充耳不闻,接过电话对对方哑声说了句:“到家了?” “嗯,我刚洗完澡,现在躺床上。睿哲,爷爷到家了吗?明天我不去公司上班,专门陪爷爷在锦城市走一走,你说好不好?”手机里传来邹小涵乖巧甜美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听得很舒服,“睿哲哥哥你是公司的大老板,这个事假你说了就算。不要把我的全勤奖扣了哟,我是陪爷爷来着,是很重大的事,对吧?睿哲哥哥。你是公司的总裁,那爷爷就算得上老总裁,是我们公司的重要领导人,我这个秘书陪同领导人也算是公务哦。” “好 ,我明天去接你过来,你早点睡。”滕睿哲淡淡道,把手机收了,端起红颜为他沏好的香茶,浅抿一口。 黛蔺则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顾依依也被请过来了,一双媚眼滴溜溜的转,瞧这雅兰阁的场面一眼,风情万种一笑,挨着滕睿哲坐下了。 古敖与滕睿哲似乎有些交情,笑着问他是不是未婚妻来查岗了?滕老板真不够意思,这么快就结婚,让锦城市又少了一位黄金单身汉。 滕睿哲则笑而不语,薄唇轻翘,幽深的双眸里噙起一抹冷笑。再抿一口茶,不与古少爷谈自己的私事,而是与在座的两位大少爷谈起了男人之间的公事。顾依依与另一位红颜则在一边泡茶,轻轻柔柔的附和男人们一两句,为他们添菜,聪慧玲珑。 黛蔺见萧梓在与他们谈鸿宇集团新品上市的事,与滕睿哲,生意场上朋友是朋友,规矩是规矩,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应酬,她悄悄把头低了下去,望着光可鉴人的桌面。 “黛黛,萧少爷今天真是有心,特意为你赶了来,以后你就做萧少爷的红颜吧,别让咱萧大少爷吃醋。”良久,顾依依突然掩嘴娇笑而道,将注意力转到了黛蔺身上,脸蛋笑成一朵花:“听说你与萧少爷就要订婚了,真是幸福的姑娘,以后要好好待萧少爷,不要辜负人家。若想依依姐了,就回来看看,不要忘记依依姐之前给你说的那番话。” 萧梓便将黛蔺搂进怀里,看了俊脸冷漠的滕睿哲一眼,笑道:“到时候的订婚宴,萧某会宴请大家,希望各位赏脸,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来喝杯酒。” 古敖与红颜们给面子的笑起来,滕睿哲的脸却又冷了一分。 ☆、044 去见萧母(一更) 结束宴席后,黛蔺坐上了萧梓的车,前往市中心医院看望生病中的萧母。 萧母住在高级病房,穿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床上让护士给她喂流质食物。见儿子推开病房门进来,连忙欣喜坐起,问新品推介会办得怎么样了。 萧梓说一切顺利,妈请放心,再温柔牵过黛蔺的手,给母亲介绍黛蔺。 萧母打量黛蔺一眼,一张保养得白嫩细滑的脸蛋闪过一抹诧异,示意护士出去,对黛蔺笑道:“你是苏锦丰苏市长的女儿?”她很礼貌客气,全身散发一股女强人的干练和身为官太太的优雅,静静注视着黛蔺。 “妈,黛蔺的父亲正是苏锦丰苏市长,您和爸以前经常在市政厅见到的苏市长。”萧梓代黛蔺答道,把黛蔺轻轻搂在怀里,握紧她的手,再对母亲道:“黛蔺听说您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您。” “苏小姐有心了。”萧母微微一笑,从床上掀被起身了,走到他俩面前笑着问道:“那苏小姐现在是在哪工作呢?还是重返学校在续读?” 黛蔺的目光卑微一缩,轻声答道:“目前还在找工作,没有稳定下来。” 萧母便又笑了,一直保持她脸上温和客气的笑,让黛蔺不要客气,坐下说话,并亲自给她倒了杯凉茶递到她手上,道:“苏小姐年纪还小,先好好读书,再谈其他的事。伯母最近啊,身体不大好,牙龈一直出血,疼得整晚整晚睡不了觉。这公司、家里的事啊,也一直无心去管。所以伯母打算让萧梓提前接手鸿宇集团,做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这样一来,萧梓就比较忙了,公司、市政府两头跑,应酬非常多,连来医院陪妈妈的时间都没有……苏小姐你呢,就安心把大学课程读完,以后的路还很长,一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 “妈!”萧梓在一旁听得皱起眉,不悦的出声:“黛蔺她……”但,下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立即被萧母打断了,萧母扭头道:“萧梓啊,趁妈的牙龈现在不疼,妈想跟你谈谈新品推介会的细节问题。这几天妈一直碰不到你的人,都不知道你这孩子在忙什么……” “妈,我们先不谈公司的事,我想跟您谈谈黛蔺的事!”萧梓执着的大声道,横飞的剑眉越皱越紧,脸色变得很凝重。他想照顾黛蔺一辈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挠的事实!母亲没必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刻意支开黛蔺。 他娶黛蔺,是迟早的事!早在多年前,他为了接近黛蔺,放弃了父亲给他安排好的官位,毅然决然进了秘书厅,靠 自己的努力与实力,步步高升。 小黛蔺追在滕睿哲身后跑的时候,他成了秘书厅的第一机要秘书,随时陪在苏市长身边,为他处理一些机密的事。每次小黛蔺过来找爸爸,他都能看到她蹦蹦跳跳的俏皮身影,看着她的马尾辫甩来甩去,纯黑的漂亮大眼睛眨啊眨,以及粉嘟嘟的小脸蛋上,因为得不到市长父亲关注,而染上的伤心落寞。 ☆、045 喜欢她多年(二更) 他经常去苏市长家,帮日理万机的市长处理一些日常琐事,取拿一些重要文件,出现在苏家的次数比滕睿哲还要多。但那个时候,黛蔺根本没有注意过他,一心一意扑在滕睿哲身上,心里装不下任何人。 苏市长出事后,他不顾父母的再次反对,自愿调到了市委书记邹书记身边,等着黛蔺结束她长达三年的沉重惩罚,开始新的人生。 因为他知道袁奶奶会把黛蔺接过来住,让家破人亡的黛蔺不至于流落街头,有个栖身之地……那天他去接她的时候,看着亭亭玉立却憔悴不堪的她,他一颗充满思念的心差点被惊碎了。 在外人眼里,黛蔺是官家小姐,性格又刁蛮跋扈,谁敢欺负她,她就加倍还回去。所以即便入了狱,其种种劣行遭到民众的申讨,民愤难平,但也不会吃太多苦,受太多罪。 毕竟锦城市最高法院终审判决的时候,本该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以上的纵火罪(《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条放火、决水、爆炸、投毒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却只判了三年,这足足说明判决的时候,是有人在法官那疏通了的。 于是众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黛蔺在监狱里的生活被人打点好了,没事的时候晒晒太阳看看报纸,有事的时候找找狱友的茬,打打人,怎么着都改不了她刁钻的本性;而且苏市长的死是罪有应得,赃官贪官都该死…… 可谁知道,他们只是把事实以讹传讹了,把一个品性单纯、内心孤独的小女孩推上了风口浪尖。 小黛蔺经历过一段年少无知的岁月,因为太过招摇,招来了一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他们缠着孤独的小黛蔺,唆使她用飙车、开party的方式使自己快乐,把她家弄得一团糟……他们经常私自开着黛蔺的跑车出去玩,在高级别墅区窜来窜去,撞到人也不赔礼道歉…… 可这些,苏伯母都不曾管,放之任之。 纵火案发生后,叶素素被烧成重伤,差点脱离不了危险期;滕睿哲终于被惹怒了,不顾苏市长的再三阻挠、私下求和,当即就把黛蔺送上了法庭! 小黛蔺在法庭上哭得抖抖索索,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抽抽噎噎承认当天拎着一桶油漆去找叶素素的麻烦,并将叶素素从门口的前台拖到了门里,用蜡油吓唬她,谁知店里着火了。 于是律师秉着法律面前不讲人情的态度,再三追问她到底有没有说 ‘放火烧了你的店’这句话。逼了又逼,坚决不准说其他的话,只准说有或者没有,步步紧逼,把幼小的她吓得全身发抖。 于是小黛蔺的一句气话,顺理成章成了纵火案的预谋。 她也许在拿着蜡烛的时候说过这句话,却没想到真的着了火,也没想到一场大火,让她昔日的任性成了众人愤怒的嚼头,让她的那些往事被人乐此不疲的挖了出来,一项罪状加上另一项罪状,不断累积,以讹传讹;于是留给身边的人,一个臭名远昭的印象。 而叶素素脱离危险后,也承认黛蔺朝她泼油漆,端着滚烫的蜡油吓唬她,威胁说,如果她胆敢再放肆,就以牙还牙烧她的店。 这无疑是铁证如山,成了故意纵火的最重要一句话,让黛蔺直接锒铛入狱。 黛蔺就这样为她的冲动任性付出了代价。 ☆、046 逃回自己家(三更) 而她的第一个代价是——终审的时候,法官的确不顾铺天盖地的民愤,不顾劳苦民众对改判的不理解不接受,将黛蔺只判了三年,从十年以上改为三年,一锤定音。 但考虑到公民年满十六岁即要承担刑事责任,加上纵火情节较为恶劣,差点致人死亡;自身家教不好,屡次犯事,便不送少管所,直接送往监狱教改,微微平息民愤。 (未成年人进少管所,但少管所跟监狱其实差不多,规章制度一样,只是劳动量稍微少一些;一般十八岁入监狱,但一切视情节恶劣程度、具体情况而定,如杀人、纵火、投毒、抢劫等,十六岁就可以完全追求刑事责任了。咱黛黛比较倒霉,以前形象不太好,又是官家之女,一旦犯事,就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大家应该明白黛是几岁进监狱的吧?十六岁,哎╮(╯▽╰)╭) 而且三年来,监狱里从未传出黛蔺过得不好的消息,大家都以为这个市长之女既然能被改判,那自然过的还不错。可三年后,黛蔺憔悴的样子让每个人都心疼。 谁会想得到,黛蔺曾在监狱自杀过…… “伯母,既然您有事,那我先走了。”黛蔺听得懂萧母的言外之意,放下水杯,牵出一抹虚弱的笑,起身往门外走。 “黛蔺!”萧梓连忙过来追,有些懊恼没有给母亲做好思想工作,让这次的见面不大愉快。黛蔺以前的形象,父母是有目共睹的,与邹家、滕家一样,对纵火后的黛蔺躲闪不及、避而不谈; 所以他知道他萧家完全接受黛蔺需要时间,可能性也很小,但没想到平日深明大义的母亲第一次见面,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不留余地。 他懊恼,心疼黛蔺会受到伤害,但同时他也明白,如果他要和黛蔺在一起,这是一道他必须要迈过去的坎! “萧梓,你先别走,你知道妈的检查结果是什么吗?”萧母静坐在沙发上,冷冷静静喊住儿子,望着儿子焦急的背影:“以前你不顾我和你爸的反对,放弃你每三年升一次官的大好前程,坚决要去秘书厅做苏市长的秘书。那时我们只是生气,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任性,现在我们总算明白,原来你是为了苏家小姐。 萧梓,你周围的好女孩有很多,不要再惹我和你爸生气了好吗?我们萧家的门第观念并不是根深蒂固,只要对方贤良淑德,品行好,我们一样能接受。但你现在,再次让我和你爸失望了。” 萧梓倏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左右为难看着自己 的母亲,面露苦色。 “我的检查结果是牙龈癌。”萧母静静望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很平静,目光也很沉静: “是癌。所以我想尽快放手让你接手鸿宇集团,坐镇我一手打下的商业帝国。梓,你不要再让妈伤心了好吗?你既然不想为官,那就经商,妈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功成名就,娶一个贤良的妻子。所以刚才妈没有时间与你周旋,只有直话直说,让你不要再用几年的时间去等一个不值得的人,忘记你妈还躺在医院!” 黛蔺站在病房门外,把萧母的话全听到了,因为萧母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不大不小刚刚好。她从萧父以及其他的萧家人面前走过,飞快的走出了市中心医院。 她回到了自家的苏家小楼,窝在门前的长椅上,一张洁白美丽的脸蛋微仰,望着星子闪耀的夜空。 滕睿哲的车从她家门前经过,没有看到她,车灯闪耀疾驰而过。 —— ps。今天前面还有两个章节,别忘了。o(n_n)o~养不住文的亲去看香的完结文吧,据说《豪门少奶奶》很催泪,很爆笑,小三是下场最惨的一个;《虐妃》很虐,但是结局很不错;《契约哑妻》,据说在手机订阅那块比较受欢迎,是很多mm渴望的爱情故事,全文不超过50万字哦……害羞捂脸中,闪~(@^_^@)~ ☆、047 让她学会做人(一更) 黛蔺仰着头,是不想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现在她就是这样,有时在暗夜里躺着,泪水就会从眼角安静流出来,流得悄无声息,缓缓渗进她孤独的心间,让心里更加苦涩。 一个人的时候,她只能看着天空闪耀的星子,思念爸爸宠溺的脸,带笑的眼睛,渴望爸爸温暖的怀抱。这样子的她,其实还是三年前的苏黛蔺,一个永远渴望关爱、追在爸爸身后跑的黛蔺。 于是萧梓出现后,她贪婪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一点点靠近他,依赖他,把他当成了今生唯一的依靠;而萧伯母的一番话,让贪婪的她幡然醒悟,不敢再轻易的做梦。 萧梓是个好男人,比滕睿哲还要好,坐过牢的她又怎么配得上他呢?她配不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从长椅上站起,转身望着自家的苏家小楼,静静往前走。 工人们用一天的时间就把墙壁粉刷得差不多了,正在通风清除甲醛,灯火通明。她走进去,把工人们放在油漆桶里的油漆刷拿起,一下一下的刷墙壁。 萧梓从医院赶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拿起刷子与她一起刷。刷了一会,刷到他衬衣上沾满了油漆,他把刷子放下了,对黛蔺哑声道:“今晚去我的单身公寓住吧,这里还不能住人。” 黛蔺摇了摇头,把整个墙面刷得非常平整光滑,映着她和萧梓的身影,轻声道:“萧梓,伯母的病很严重,你要多陪陪伯母。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 她帮萧梓洗手上的油漆,给他擦衬衣上的水泥漆,脸上一直保持一抹淡淡的笑,送萧梓出门。 萧梓站在车边不肯离去,蹙眉担忧望着她。 她站在门口,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明天见!”两弯清眸笑成月牙,笑容甜甜的,转身进了苏家小楼。 萧梓连忙喊了一声‘黛蔺’,但萧父的电话随即就打来了,厉声冷道:医院在安排你妈的牙槽突切除手术,如果你还是我儿子,就马上给我过来! —— 滕睿哲开车回到滕宅,看到老爷子站在三楼阳台赏风景,一身大气的黄色外褂,精致缎布上印有福字,高贵而居家。 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很好,满头银发,身板高大,很是老当益壮。 他手指苏市长家的方向笑道:“你袁奶奶口中的那个黛丫头,是不是就是苏锦丰苏市长家的?最近那孩子怎么样了?前不久你袁奶奶还跟我提起过,说那丫头出狱 了。” 睿哲深沉的目光微微一闪,有些不想提及苏黛蔺,将身上沾有顾依依香味的西装外套脱掉,扔给仆人拿去洗,把衬衣扣子又烦躁扯开了一粒,扶着栏杆目视前方的万家灯火道: “当年的判刑,对十六岁的她来说的确有些重。但纵火罪既已成立,她就难逃法律刑责。也许这三年的牢狱生活,让她学会了怎么去做人。” “她在狱中过的怎么样?”老爷子朗声呵呵一笑,不对这些晚辈的往事做过多评论,因为他还不太了解他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但从袁婉仪弟妹与他几次的电话交谈,和几年前轰动一时的‘市长千金放火烧伤情敌’这一案件中,他粗略了解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女是因为睿哲进的监狱。 听说苏市长亡故了,但有人在法官那做了疏通,把十几年的牢狱改判为了三年。 “我没去看过她,没有时间。”滕睿哲剑眉横飞,薄唇冷削寒声而出,冷漠而无情。他收回投注在苏家方向的目光,偏过俊颜对老爷子道: “小涵特意请了两天假,陪您在锦城市转一转。您得赏赏脸,去邹书记家坐坐。如果不出意外,我爸妈这两天就会从国外赶回来,与邹家一起准备我和小涵的订婚典礼。” “你不陪爷爷?”老爷子乐滋滋笑起来,也不要孙子的答案,负手举步就往楼下走了,“爷爷知道你公司忙,日理万机的,有小涵陪爷爷就够了。爷爷现在睡不着,出去转转。” 老爷子得看看这个儿子儿媳妇住了多年的地方。 —— ☆、048 离开锦城市(二更) 黛蔺等萧梓走后,拎着小包走出了苏家小楼,她其实没有行李,只有她的身份证和身上的几百块钱,孑然一身。 此时正值夜深,她打算坐上南下深广的火车,离开这里。 因为出狱后,该看望的人都看望过了,祭拜了爸爸,叨扰了袁奶奶,只剩下对萧梓的羁绊。 她其实想在这里上完大学,重返她的校园,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熟人,有疼她的袁奶奶和萧梓,也有厌恶她的昔日同窗和伯父伯母们,他们的每一种目光都让她难受,让她抬不起头。 她想去见一见抚养她长大的寒紫妈妈,去一趟外婆家,只是在经历了邹家和萧家后,她没有勇气再去外婆家。她的外婆,她的舅舅恨不得打死她这个第三者生的孩子! 如果她去了,寒紫妈妈不知道会如何面对她,所以她还是不去了。 她纤瘦的身影走在朦胧的路灯下,走上滕家宅院旁边的那条马路,寻找她的下一站。 她是一个孤儿,为填饱肚子,去做了兰会所的服务员,然后好高骛远,痴心妄想做高学历高教养的红颜,拿高工资。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让人瞧不上眼的工作。 萧伯母的一番话让她明白,即便她苏家没有家破人亡,爸爸没有官场落马,她还是配不上萧梓! 因为她的品行就摆在那里,是一个不讨叔伯们喜欢的大小姐,人见人厌;他们对她的这种成见是根深蒂固的,一辈子都无法从他们脑海里磨灭,毕竟纵火案是真的发生了。 而她现在,要证明的不是她的骨气,而是她还可以活下去。 她不满二十岁,从无知的十六岁,过渡到麻木的十九岁,三年生不如死的炼狱生活,却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她遇到了出狱后第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可这个人是天之骄子。身份的悬殊,门第的差距,让她望而却步。 她再也不能骄傲的说自己是苏市长的女儿,我有一个当市长的爸爸,配得上你们家;再也不敢胆大包天的追在少爷们身后跑,冲动任性的说话、做事…… 因为那三年太痛了。 她把萧梓送她的崭新遮阳伞拿出来,紧紧攥着萧梓曾为她撑过的伞柄,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掉在伞布上。 以后还会有人细心的为她打伞遮阳,注意到她有肠胃炎,深夜陪她喝粥么?还会有人坚持等在江边,接她下班么? 这个世 上只有一个萧梓。疼她爱她的人,只有萧梓一个,只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当她苦苦追在爸爸和睿哲身后跑,渴求他们的爱时,却不知道萧梓就站在她身后。 当他们都抛下了她,不肯来监狱看她,只有萧梓对她不离不弃…… 她拿着伞,在路灯下快步走起来,飞快的走出这里,走出萧梓和滕睿哲的世界,开始她颠沛流离的生活。 也许多年以后,她能挺直腰杆重新回到这里,笑着与早已成家立业的萧梓打声招呼,向他们一家问声好。 而她,一辈子不会忘记萧梓曾对她的好。 “小闺女,你知道这里哪幢房子是苏市长家的?”迎面,一个穿浅黄色外褂的六七旬老者负着手,缓缓走来,一身霸气,气色红润的脸庞上却挂着慈蔼的笑,笑声朗朗: “苏锦丰苏市长,他以前来北京开会,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一直没有时间来锦城市。这次就顺便来上门拜访,见见他女儿。” 黛蔺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看着那张与滕睿哲酷似的面容,娥眉一蹙,顿时停止了流泪。 这是滕睿哲的爷爷,是三年前她日盼夜盼,急切想见的滕爷爷。 她在袁奶奶怀里耍赖,说一定要做睿哲哥哥的妻子;然后在袁奶奶与滕爷爷通电话的时候,说有一个睿哲哥哥的媳妇儿要长大了,爷爷要帮忙管住睿哲哥哥,不让他跟别的女人结婚,要等她成年。 于是滕爷爷乐呵呵的笑声就从电话里传过来了,说媳妇儿在哪呢?在哪呢?睿哲小子竟然不跟爷爷说,把这么可爱的小女朋友藏着掖着,爷爷要训训他! 袁奶奶便笑眯眯的道:滕老,我们这有俩小丫头呢,都给你做孙媳妇吧。 而今日一见,滕爷爷确实声如其人,一双锐利的眸子历经风浪,却含满大起大落人生后的沉静,精神矍铄。老人家威严中不失风趣,满脸慈蔼,有礼貌的注视着她。 她的鼻子突然再次一酸,哑声道:“苏市长家没人,他的家人都不在了。”与滕老爷子擦身而过,拎着她的小包,飞快往前走。 “小闺女,你这是上哪呢?”滕老爷子连忙转过身,望着那纤影,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小丫头在哭呢! “离开这里。爷爷,很高兴能在走之前见到您一面。”黛蔺回首一笑,眼角还闪动着点点泪光,然后快步走在路灯下,越去越远。 滕老爷子站在原地 ,没有再喊住她,有些明白这小闺女是谁了。 他踱步回去的时候,滕睿哲刚刚洗完澡,正站在客厅里与他的父母讲电话,伟岸壮实的身躯穿着一袭纯棉居家服,一身清爽。 “去苏家了?”他朝老爷子瞥来一眼,坐上厅里的意大利组合沙发,俊颜沉静,继续耐心应付他父母的轮番电话轰炸。 老爷子负手踱步进厅,用孔雀翎逗逗笼里的小雀,道:“找不到门牌号,没去成。不过好像在路上碰到苏家小姐了,那女孩子说苏家没人在了,拎了个小包,一脸的泪水,似乎连夜去赶飞机或者火车。” “她要去哪里?!”滕睿哲飞快的抬起头,脸色蓦地大变,说话间已站起身,换了鞋就大步流星出了门。 —— ☆、049 追随她而来(上) 黛蔺买到了凌晨三点过五分的火车票,买到票就赶时间进站检票了,与一群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挤在进站口,不舍的回头张望这片故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再次回到这里呢? 萧梓,你不要惹病重的萧伯母生气,一定要幸福,娶一个懂你爱你的妻子,再生一对可爱的儿女,一家人和美幸福、快快乐乐的。希望多年后我们再相见,我能笑着喊你一声萧大哥。而你还叫得出我的名字。 寒紫妈妈,舅舅,外婆,不要生黛蔺的气,黛蔺会离开这里,与我亡故的生母一起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让你们不再为多年前的往事伤心。 请你们保重身体,黛蔺会在远方祝福你们。 寒紫妈妈,您关节不好,不要再站在寒风中等爸爸回来,也不要为了报复爸爸,明里暗里把爸爸的财产鲸吞蚕食转到自己名下,然后交给舅舅去操作,在股市赔得精光; 爸爸出事的时候,您是站在对立面的,把早已准备好的贪污证据、出轨证据积极上报,然后在爸爸病危的那刻,毅然决然与他离婚,带着一百多万的巨款回到了娘家。 那一百多万是爸爸给我一年一年存起来的,户名是苏黛蔺,干干净净的钱,说等黛黛长大,就可以自己动用户头里的钱,但现在要交给妈妈保管,爸爸再努努力,一直存到咱黛黛出嫁的那一天。 然而寒紫妈妈您早在爸爸不注意的时候,就将那笔钱转到了自己名下,连同苏家的一些资产,全往娘家搬,放在舅舅名下; 纵火案发生后,检察院查爸爸的账目,查封苏家小楼,您却以受害者的身份,不断状告爸爸在外面有情妇,并与情妇一起贪污赃款,欺凌身有重病的她,逼她离婚。 而这个情妇,就是她黛蔺的生母,爸爸为生母花费的钱,被称之为赃款。 而寒紫妈妈您转账完所有的钱,户头里就只剩下生活费了,您是贤良淑德、受尽委屈的正室,没有子嗣,一身的病,与爸爸的事没有丝毫关系;爸爸被立案查办,因病逝世,您却与舅舅合资开了家公司,用掉、输掉所有从苏家转移过去的钱。 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办法让法院查不到您转的那些账,但我现在知道,您并不是表面上温柔贤淑的寒紫妈妈,而是一个对苏家步步为营的寂寞女人。 您的复仇之心是爸爸赋予的,但黛黛,您抚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么? 当黛黛在狱中等着您 来接她的时候,您却在与其他贵妇喝茶打麻将,买衣服做美容,比在苏家过得更如鱼得水……原来这个地方,除了萧梓,其实并没有让她舍不下的人。滕睿哲、寒紫妈妈,早已与她没有交集,他们是陌生的,冷漠的…… 黛蔺收回张望的目光,挤在人群里,不带一件行李走上一条通往全新人生的道路。 —— 滕睿哲开车寻了两个火车站,追来这个火车站时,却发现最近的一趟火车已经检票进站了,停止售票; 他在整个候车厅寻了一圈,焦躁的抚抚饱满的宽额,一手撑腰,冷冷望着冷清清的候车厅。 ☆、050 追随她而来(下) 他在整个候车厅寻了一圈,焦躁的抚抚饱满的宽额,一手撑腰,冷冷望着冷清清的候车厅。 三点零五分的那趟车已经开动了,是唯一一趟在这个时点开动的火车,通往北京。 而苏黛蔺,她其实并没有方向。这个时点有哪辆列车开动,她就上哪辆列车,让列车将孤身一人的她带往人生的下一站。 可他想不通,明明萧梓已经向她求婚了,两人恩爱甜蜜,心心相惜,她为什么突然要远走他乡? 萧母最近住院了,得了一场不算小的病,正在放手让萧梓接手鸿宇集团,紧锣密鼓的栽培儿子。 而萧母这个人,属于精明能干、深明大义的女强人型,对人很有度量,一般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不会对对方说太过分的话。她对萧梓很放心,很少插手儿子的事,母子俩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是良母孝子的一个典型。 萧梓这次在兰会所扬言娶苏黛蔺,必定是给萧母做过思想工作,提及了结婚的事,探探萧母的反应。然后在得到满意的反应后,这才在离开兰会所后,当即就把苏黛蔺带过去见萧母,让苏黛蔺正式接触他们萧家。 但见过萧母后,苏黛蔺就哭着离开了锦城市? 他眸中一黯,双眉轻皱,大步走进检票进站口,飞快的跑向那正在鸣笛、已经缓缓开动起来的列车。 苏黛蔺她是哭着离开的,不声不响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远走他乡,孤身而去,也许从此再也不回来了。犹记得她出狱的那天,一张小脸苍白憔悴,瘦的弱不禁风,低垂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看任何人。 她坐在他对面吃饭,右手夹不住筷子,青菜不小心掉在桌子上。原本他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马上放下筷子,仰起小下巴、嘟着小嘴喊来佣人收拾,娇囔着不收拾干净就吃不下饭,吃了会坏肚子,给她换双筷子等等,发大小姐脾气。 谁知低着头的她却是脸色大变,呈现一种莫名的惊慌,似是洒了饭菜就要受到处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把菜夹了起来,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有些无所适从的一直不敢夹菜,不敢乱动,把饭菜吃的很干净。 她的裙子上染了血,被她的同班同学借机羞辱,她没有吭一声。 她去兰会所上班的第一天,在游轮甲板上朝萧梓张望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萧梓的浓浓依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害怕萧梓就这么扔下她…… 所以,她其实是被身边熟人的异 样目光给逼走的,萧母,邹家人,昔日同窗,以及他滕睿哲。他确实讨厌她,只要看到她那张脸,他就会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恶行,想起那场大火,根本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那股厌恶之情。 可他知道,三年后她住在那个空荡荡的苏家,面对父亲的遗像,母亲的离去,心底只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但住自己家,总好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而他能帮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去走。 从此,她苏黛蔺是选择重生,还是自甘堕落,都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真的离开这片故土,为了不让萧梓在她和萧母之间左右为难,选择放弃这里,独自离开。 如果换做是三年前的她,她一定死缠烂打,而不是离开……可如今的苏黛蔺,不一样了。 —— 黛蔺坐在窗边,看着锦城火车站的建筑物在眼前飞快的闪过,眼含泪水挥了挥手。 爸爸,女儿以后回来看您。 站在站台上的滕睿哲也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当他高大的身影焦急奔跑起来的时候,她却把头轻轻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听着火车离开锦城市站口的声音,没有看到他。 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把手中那把萧梓送她的遮阳伞攥得紧紧的。 —— 滕睿哲在站台上看到了她一晃而过的身影,她在不舍的挥手,与这座城市离别,形单影只。他大喊一声‘苏黛蔺’,转过身,追着列车拔足狂奔起来。 但火车淹没了他的声音,笃笃笃响着,很快就在他面前鸣笛而过,越去越远。 他俊脸凝重,厚实的胸膛因剧烈跑动,不断起伏。当列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眼界,他缓缓停下追赶的脚步,压制住紊乱的呼吸,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她离开就离开了,关他什么事。 —— ☆、051 在外漂泊 一大清早,邹小涵就起床打扮了,穿了一身湖水绿的软质雪纺纱洋装,化了干净的淡妆,站在门口等滕睿哲过来接她。 但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 一会,滕家的车就开过来了,却不是滕睿哲亲自来接她,而是滕家的司机,代为接送。 “睿哲哥哥呢?”她坐进车里,有些小失望。 “少爷去北京出差了,凌晨三点多上的飞机,大概几天后回来。邹小姐,我家老爷和夫人刚刚从美洲回来,打算与邹小姐一起陪老爷子逛锦城,顺便去看看婚房。” “伯父伯母回来了?!”邹小涵美丽的脸蛋立即多云转晴,喜逐颜开,唇边绽开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给伯父伯母买了礼物,正盼着二老回来呢!伯母这么喜爱旅游,一定又年轻漂亮了几岁!” —— 上午七点多,正是北京上班族赶公交挤地铁的高峰时刻,年轻上班族们挎着单肩包,抓着早餐和豆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公交车狂奔。 来京两天的黛蔺就挤在人群中,一身从夜市淘来的廉价t恤牛仔裤,长发扎起,手上拎一个沉甸甸的工具包,随人流挤上了公交车。 她昨天找了整整一天的工作,从大清早跑到晚上,每投一份简历都被打了回来,受尽歧视;只因她学历太低,又留有案底,没有人敢雇用曾经纵火过的她。 于是她放弃那些大公司小公司的招聘,转而关注一些贴在墙上的招工广告,打算临时先干着。 因为她身上没钱了,也没有条件去择业。只能碰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不让自己饿死在北京街头,留着一条命回去祭拜爸爸。 然后在昨天差点跑断腿后,终于有家建筑公司肯让她去上班了,不需要学历和工作经验,只需自备工具,能吃苦耐劳。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包管中餐,月工资九百。 这无疑是照进她北京人生的第一丝曙光,让跑得差点中暑的她展颜欢笑,全身充满力气。 有了这份工作,她就不会饿死街头了,会养活自己,会自食其力,然后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带着一颗平静的心,回去见萧梓,见所有认识她的人,笑着向他们问声好。 “xx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酷夏上午八点的太阳,已然骄阳似火,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下车,拎着她的工具包,快步往公司指定的工地走。 工地是一个 建筑工地,正在施工,到处是混泥土和电焊,戴安全帽的工人们在烈阳下拖泥沙和砖块。赤着胳膊的工头见前来上工的女人是个小姑娘,连忙停下喝水,把她清瘦的身子骨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确定你可以打孔钻眼?用板车拖泥沙?!还是走错地方了?” 黛蔺望一眼热火朝天的工地,眉一蹙,这才明白这份工作的性质——不是文职,而是苦力工,所以不需要学历。 她看了看,回首点头道:“我没走错地方,我可以做这些活。”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戴着不透气的施工安全帽,蹲在烈阳下,帮打桩的工人们扶桩子,钻孔。钻孔的屑屑溅到她的脸上和眼睛嘴巴里,却不能动,手要紧紧扶住桩子,用力稳住,无论手被震得多麻,都不能放手。 她要去拖泥沙,用她瘦弱的胳膊把那大一堆沙全部运完,用作搅混泥土,而且速度要与机器同步;中午的太阳很毒辣,热汗从安全帽里一直往下淌,像泪水一样,打湿她的衣裳,热得她透不过气。 而这还只是她得到九百块工资的一个开始。 她若想得到这份工资,就必须与其他工人出一样的力,干一样的活。这里没有谁同情谁,只有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不做就不得。工头今天只是试试她的力,然后再慢慢加量。 所以,九百块的血汗钱不好赚。 下午一两点是盛夏最热的时候,午休时间,她裹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抱着她的饭盒,从那一群赤着胳膊、横七竖八躺地上打呼噜的工友旁边走出来,挑了一个安静的阴凉处坐下,一勺一勺的把饭菜吃下。 她一边吃,一边望着湛蓝的天空,额角的汗珠与眼里的泪水一起落了下来。 萧梓,你在锦城市过的还好吗?伯母的病怎么样?我现在在北京,没有人认得我,我找到工作了。 你有时间一定要帮我去看看爸爸,帮我把苏家小楼留着。如果院子里再长草,你不要再用手拔,让它长吧。你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是为你未来妻子儿女挡风遮雨的,不要再弄伤了…… 她将头靠在墙上,放下手中的饭盒,在夏风中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萧梓那张儒雅的脸,一直望着蓝天。 下午,她拖了一个下午的砖,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最后到下班的时候,她有点不敢挤公交车,怕把周围的人酸到。于是她在小摊上了买了一瓶水,一边走一边喝,打量沿途的傍晚风景。 太阳差不多落下去的时候,在公共厕所用湿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了套衣服(买了套廉价的t恤牛仔裤,所以她唯一的行李,就是来北京穿的那套衣裳,随身带在身上,目前她居无定所),走到下班高峰期已过的公交车站。 她决定不再露宿中心市区的大厦楼顶了,就在这里租一间五百多块的民房,就近上班,做最低等的北漂族。她坐过牢,改过自新,社会却依然不能对她宽容,让她处处受到歧视,找工作屡屡碰壁……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想好好的活着。 她上了没有空调的一元公交,坐了两站路,在那一排排窄小破烂的民房前停下了。但她不知道,从她出来工地起,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直走在她后面。 他找了她两天两夜,终于在她投简历、发布出自己的信息时,通过关系手段得到了她的消息。 她是先上火车,他再上的飞机,飞机飞到北京的时候,她已经不知去向。 她把手机卡换了,从火车站的监控里只能看到她出站后,往北去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不过好在没有走太远,一直在附近的范围内活动,在这一区的唯一一家人才市场和国际会展中心投了简历! ☆、052 误入魔窟 黛蔺拎着自己的工具包走进民房区的时候,那些站在门口淋澡的民工们纷纷扭头看她,双眼放光,湿漉漉的裤衩上滴着水,赤条条的对黛蔺进行视觉上的意淫。 这水嫩嫩的小妞儿,哪里来的? 黛蔺双肩紧绷,目不斜视的从他们面前跑过,走到人多、光线明亮的地方。 但光线明亮处却是他们的聚赌之地,下工后的他们一个个赤胳膊赤腿,聚在一起赌博。只见明晃晃的大灯泡下,压上的全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红票子。 赌桌旁边则是一排的铺子,有卖咸猪脚的,卖菜的,卖生活用品的,也有发廊。 发廊的小姐们拎着买来的西瓜,婀娜多姿的走在路上,趁机搭上一两个嫖客,风情万种带回发廊。咸猪脚摊对面,则是一个臭气冲天的公共厕所,店主一边给客人夹卤猪脚,一边拍苍蝇。 黛蔺在一旁看着,皱起眉,有股马上离开这里的冲动。 但事先联系好的租婆早已等在巷子口,一声大叫,眼尖的迎上来,一边带她往前走,一边爽快的谈租金的事。 老妇女笑眯眯的说,租金三个月一付,包括一个月押金,总共两千贰佰块。很便宜的了,在北京这地方你能租到五百一个月的房子么? 黛蔺拎着包,立即转身往回走,说自己没这么多钱。 她身上只有两百多块,还打算让房东通融半个月,让她先付半个月租金,等她找到工作,再付清下半个月的。 但目前看来,她连最便宜的民房都租不起,只能继续睡在楼顶或地下过道里。 “小姑娘,你先别走!你给我说说你能付多少钱?”妇人瞅准就她一个人,一把攥住她的包,不让她走。 这小丫头还没成年吧,长得白白净净,水水嫩嫩的,身材又好,是让男人一瞧见就喜欢上的雏儿;如果她是独自一个人来这里的就好了,她可以…… 想到此,她一双吊三角眼转了转,看向不远处的红灯区。 这里是建筑工地,除了巷子外的几家小餐馆和超市,就是这条巷子里的红灯区最受民工们欢迎。白天他们在工地挥汗如雨,晚上在小姐们身上排解老婆不在身边的寂寞,阴阳调和……而她这个王婆,这一次可以给他们找个嫩嫩的小姑娘尝尝鲜喽,反正是这小妮子自动送上门来的! 黛蔺快步走在前面,不看老妇女的那双三角眼,也嗅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子算计。 于是她越走越快,不安的四处张望,看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个民工,与身后的老妇女一起追赶她。 “快追上她,别让她跑出这条巷子,她是一个人来的!”老妇女在向民工们使眼色,尖尖的嗓音扬起即将大赚一笔的喜悦。然后这句话马上奏效了,有人突然一盆水朝黛蔺泼过来,挡住黛蔺的去路: “小妞儿,上哪呢?你刚刚才进来,别急着走嘛。我刚刚淋完澡,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走一走!” 裤衩男一声婬笑,扔下盆子就来拽黛蔺的腰,猴急的与同伙一起把黛蔺往屋里拖,吓得黛蔺抡包打他们,尖声大叫起来。老妇女则在一旁奸笑道: “人是我给你们瞅准的,五百块,快拿来!” “急啥子,完事了再给!”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扒黛蔺的衣裳,不顾她的哭泣挣扎,扭住她纤细的手腕子,粗鲁往屋里拖;另一个则夺过她手中的包,抢包里的钱财,老妇女也过来抢…… 然而正在这几个人兴奋之际,一声朝天鸣枪突然响彻整条巷子,犹如一道惊天雷,让聚赌的、卖婬的、抢劫的、拉皮条的民工,直接被抓个现行。 几个歹徒呆掉了,纷纷回头,这才发现巷子口停着警车,到处是警笛响,警灯闪动,一排排警察如潮水把他们守个严实,一个高贵冷漠、身板高硕的男子则站在最前方,冷冷瞧着这里: “放开她!”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双目冰冷,不急不躁望着歹徒的脸和黛蔺哭惨的小脸,霸严的声线却森冷浑厚,清晰传进歹徒们的耳朵里。 三个人这才惊觉警察们在搞突袭,老脸霎时惨无血色,飞快的放开黛蔺,夹紧屁股就往巷子深处跑。 一边跑,一边把摊子掀了,往黑乎乎的巷子里钻。 黛蔺被摔到地上,衣衫不整的直接从门槛上翻下来,一身的泥水,也不顾疼,连忙抓起地上的工具袋,泪眼朦胧往这边跑。 他怎么也来了北京?可是如果他没有及时出现,她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了。 ☆、053 嘴硬的他(一更) 她惊慌失措往警车的方向跑,跑到车来车往的巷子外面,与滕睿哲四目相望,不停的娇喘。 滕睿哲则安静瞥她一眼,深邃的眸子幽深黝黯,面如沉水。 他唇锋抿紧,移开目光,举目看着警员们拿枪追赶制服那些作恶多端的民工,沉声冷道:“你跑来北京,就是为了过这种生活?如果刚才警察没有来,你知道你接下来的下场会是什么?!” 黛蔺长发凌乱,衣衫破烂,湿漉漉一身,难堪极了。她狼狈的低下头,把工具包抱在胸前,手臂越收越紧,小声道:“我只是想来这里找房子,以为这里的房租会比较便宜……” 滕睿哲眸光微闪,垂眸看她,又不悦冷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工作?!这里很偏远,到处是工地荒地,连空调车都没有!你一个单身女子,能混在一大堆民工中间?!” 黛蔺细弱的肩膀轻轻一抖,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蹙眉道:“这两天只有这个工地肯收留我,如果我不立即上班,我就要饿死在北京街头了,而且我事前并不知道他们是让我做泥工……” 说话间,长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像一只瑟瑟发抖的落汤鸡,把胸前的包不断抱紧。 滕睿哲静静看她几秒钟,没再出声,转身坐进警车,侧脸冰冷目视前方。 女警员帮黛蔺披了件警服,让她坐滕先生身边,让他们先去警局做一次笔录。 黛蔺坐他身边,把身上的警服不断拉紧,望着车窗外面。 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进了警局也没有任何交流,直到警局的人把他们当做一对夫妻,滕睿哲的俊脸才微微有了反应。 他偏着坚毅的下巴,冷眸睇了黛蔺一眼,寒声说自己还没有结婚,刚才只是路过那条巷子,见到有人抢劫抓人,便报了警。他与苏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黛蔺也不否认,做完笔录后,淡淡一笑,安静走出警局。 她把蓬乱的头发重新用发箍扎好了,裹着一身半干的衣裳,走在夹着沙尘的夜风中。刚才警局的人要将她遣返回锦城,送她上飞机,但她拒绝了。 她是从锦城逃出来的,又怎么能这么快回去。 列车将她带来了这里,那她就注定要在这里流浪,颠沛流离。虽孤身一人,却不必再看熟人们鄙夷的目光,孑然一身。目前找工作虽处处碰壁,但比起锦城,这里的人生地不熟相对而言,是给了她一丝宽容,让她不至于走到哪,都碰 到熟人,走到哪都遭人辱骂。 而对于滕睿哲的突然出现,她只能理解为,他是来北京出差,恰巧在巷子口撞见了抢劫掳人,然后报了警。毕竟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跟着她来北京呢? 他的时间是用来陪小涵的,商量他们的婚事,准备订婚……他喜欢小涵这样的女人做他的妻子,两人外表匹配,性格互补,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不会再打扰他们的。 滕睿哲刚走出警局,就有人开车过来接他了,是他在北京的兄弟,得知他来京的消息后,特意为他在大酒店设了接风洗尘宴,豪车接送。 他坐上车,黑眸冷冷注视着在路边步行的苏黛蔺,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似一叶浮萍飘荡在北京繁华的街头,孤孤单单的,眉头一皱,突然出声让司机把车停了。然后不顾朋友的诧异,命令司机: “将车倒回去,让她上车!” —— ☆、054 带她去酒店(二更) 黛蔺望着横在她面前的车,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被请到车里,她才知道他是要带她去饭店。 他依然不肯多看她一眼,坐在一边与杨总闲聊,命令司机开车。 杨总则对她颔首一笑,礼貌的打声招呼,再继续与滕睿哲聊北京的近况。 她扭过头,安静看着车水马龙的窗外,不出一声。 车很快到达大酒店,杨总不嫌弃她的一身寒酸,热情的为她开车门,绅士的请她入酒店;看在滕睿哲的面子上,以尽地主之谊。 但滕睿哲没有让她一起去参宴,不许她见他北京的那些朋友兄弟,而是给她订了间套房,让大堂经理带她去休息,在房里用餐。 她在房里洗了个澡,站在洗手台前把袋子里发酸的衣服洗了,再快速烘干,穿在身上。 大堂经理给她送来的意餐她没有动,饿着肚子坐床头看电视,把电视上的招聘广告全记下来。今晚的事情是个教训,她不能为了急着赚钱,而不顾自身的安全,混在一群老男人堆中。 工地的活,她先干着,再慢慢找其他的工作,慢慢换。 找了这么几天的工作,从大公司跑到小公司,从合资企业跑到私企、工厂、小作坊,她多少明白,好工作需要高学历和社会经验;低等一点的工作,需要有人介绍。 比如她在监狱里经常做手工活,对做床单被套等得心应手,但当她跑去服装厂求职,工厂却不敢用她;因为她不是人介绍进来的,她就算做个剪线头的小女工,也需要人带。 她们是一台机器一伙人,分工好了,剪裁的剪裁,压线的压线,剪线头的剪线头,也就是一个团队,都是老乡,按制衣的数量来算工资,讲求速度和合作;中午在食堂吃饭的饭票,零用工资,都是她们的老大发。而她孤身一人,是很难融入她们的,没有人会收她。 她去附近的快餐店、超市找工作,但短期的几天内,他们不招人,或者有工作经验者优先。 而且她不得不说,京城的什么工作都抢手,尤其是可以夏天吹空调的工作,有工作经验的人挤破头,每一行业的竞争者都超多。 建筑工地的行情她还不是太懂,但在那里工作一天后,她发现这些工作其实跟服装厂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个小团队,工头会把泥工、木工的人选全包了,一旦有工程,他们可以把家中的男女老少全拉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次是有个工 人出工伤了,工程又紧,工头才出九百块钱工资急招人填上……这是下午她从工人那听来的,据说工地的这种工人是不存在月工资的,到时候工程完成,工头说分多少就分多少。 而她的九百块,发放的时间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在工头面前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提前发几百块钱。 她急需这几百块钱。 所以在没找到其他工作前,她不敢轻易放弃这个工作,有一口饭吃,总好过每天喝西北风、在大太阳下跑断腿。 而这种走头无路,对于养尊处优的滕睿哲来说,他是永远无法了解的。 他只当她是自找罪受,要往偏远的地方跑,被那群民工欺负。可他不知道,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当她一退再退,完全放低身段去求职,却依然被学历、资历、案底,以及激烈的社会竞争甩到了最后面。 现在大学本科生已是大把抓,毕业生在到处找工作,什么工作都做,服务生、迎宾员、销售员……她的高中学历又算什么呢。 一个坐过牢,没有工作经验的人,拿什么去跟人争? 现在有很多人提前下学去打工创业,快餐店宁可要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初中生做服务员,也不要她这个刚出狱的昔日大学生做洗碗工。 这就是现实。 她想重拾她的大学梦,可她发现现实生活真的好难,当她为每一天的温饱问题忧心忡忡、为晚上住在哪担忧时,根本不敢去想续读的事,不敢想她曾经做了十六年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敢做梦,是因锦城市有萧梓在身边,他可以为她疏通校领导,让留有案底的她重返校园,上正规的大学……可美梦做一次就够了,当她为滕睿哲摔得太惨时,就该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什么是自知之明?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找一个与她旗鼓相当的男人嫁了。不挑不捡,只要有男人还愿意娶她。而这个男人不会是官家少爷、富二代,而是一个与她一样低微的人。 只是,她会有出嫁的一天么? 她轻轻抬起头,将电视关了,拎起自己的包,直接走向门口。 她现在不是坐等男人娶她,而是该如何在这里生存,如何挺直腰杆做人。 参宴回来的滕睿哲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垂眸看着她:“去哪?”他高大的身躯一步步将她往房里逼,重重关上门,紧紧盯着她, 有股压迫的气势,“我们凌晨三点半回锦城市的飞机,你现在最好哪也别去!” 她吓了一跳,忙把工具包再次抱在胸前,后退几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防备盯着他。 —— 有些亲亲对细节的观察很细微,给我好心提出来了,我尽量注意。但香一个人能力有限,没法面面俱到,还请大家多多谅解,有些涉及到各种领域的专业知识,大家尽量当小说看。o(n_n)o~ ☆、055 把她压在床上 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变了,热热的,灼灼的,像三年前把她带到深山别墅进行羞辱的眼神一样,每次都让她感到害怕。 她慌乱的往后退,退到宽敞的套房里,坚定的摇头,表示不会上飞机,决定留在北京! 他雄伟的身影朝她逼近过来,伸出臂膀,一把扯过她怀里的工具包扔到地上,冷笑道:“锦城市有你的家,而这里没有,这里只有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你最好回去,这里根本不适合你!” 黛蔺被逼得坐倒在床头,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连忙蹲下去拾自己的工具包,同样冷道:“我只是如愿消失在了你们面前,让你们不必再看到一个讨厌的人。而在这里,我能挺直腰杆跟人说话,不被人说三道四。滕老板,这里适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 滕睿哲听着这又一声‘滕老板’,俊脸一冷,突然一把将黛蔺拎了起来,不客气的摔到偌大的大床上,“如果你懂得求生存,会跑去工地干活?大商场的临时促销员不可以做吗?学历、经验都不要求,按小时计算工资,当天即发,非得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那片民工区是你一个单身女孩子能住的?当你走进巷子口察觉到不对劲时,就该马上往回走!而你他妈的还不知死活往深处走,真打算在那住下,等着被人卖!”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气急败坏扔在床上,健硕的身躯一挨到床,床面就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把黛蔺吓得在床上直翻滚,要往地上爬。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三年前他也是这样气急败坏的骂她,然后把她扔在深山老林几天几夜,吓得她大哭……她每次惹他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暴怒,直接拎起她就往门外扔,可这次,她虽然是急需工作急需赚钱,跑去做泥工,找便宜的民房住,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再缠着他,也没有再伤害他的女人,他没必要不肯放过她! 她翻滚了几圈,慌不择路往地上逃,但被他一把抓住脚踝,往下猛力一拖,洁白的床单霎时皱成了一团,她仰躺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下。 她立即皱起一双眉,两只小拳头护在胸口,大眼泛水波,惊恐看着他。 他眸底深谙,双眉霸气斜飞,吐出的气息里含着阳刚的男人气息和淡淡的酒香,洒在她洁白美丽的小脸上。 他没有再破口大骂,而是将娇弱的她禁锢在自己身下,深邃的眸子渐渐柔和,用长指轻划她饱满的唇形,粗粝的指腹让身下的她不安的扭头、轻轻 的颤抖,沉声道: “外面的生活会比锦城市好吗?这两天你过的是什么生活,找的又是什么工作?!你给自己的定位太低了,用不着去工地干苦力活,还有很多工作适合你!” 黛蔺依然将双手护在胸前,柔软馨香的身子缩得紧紧的,扭过头看他道:“你没有坐过牢,是美国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家产万贯,不会了解一个身上只有两百块钱的出狱囚徒的感受!我在牢里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吃饭时间和每个月的来红时期。因为我永远吃不饱肚子,日日夜夜在囚室赶工,却买不了一包卫生巾,裤子上总是脏的。” 滕睿哲压着她的大手稍稍一松,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所以出狱后,我最怕饿肚子、怕没有地方睡,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可以马上工作,做很多的活,去哪里都可以!”黛蔺轻声道,美丽的小脸很平静,但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早已经失去了年轻少女的神采,自卑而坚毅:“早在三年前你们把我送进监狱,我就知道了什么是低人一等、因果报应。我害死了我的爸爸,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睿哲哥哥你不必再提防着我,我现在对工作的高低贵贱没有要求,对男人,更不敢奢求。请睿哲哥哥你不要再那么轻贱我!” 滕睿哲静静看着她,幽暗的眸光在不断的变换闪动,一双深邃黑眸里,满满的,全是那张清秀的小脸,可这声‘睿哲哥哥’不再清脆悦耳,而是夹着她的心酸与沉痛,让他听得烦躁不已,尤其是在听到‘轻贱’这一词时,他突然翻身坐起,剑眉紧皱望着正前方。 他坐了一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整理得意气风发,俊美迷人。 “帮我准备一张餐桌,我十分钟后下来。”他在给酒店经理打电话,侧影高贵霸气,器宇轩昂,是女人们趋之若附的俊美多金男人。 然后优雅收线,低下身把躺床上的黛蔺抱起来,搂着她往门外走。 “去哪里?”黛蔺缩着肩膀,不习惯他这样的动作。 “去用餐。”他的俊脸恢复了平日的冷漠,铁臂霸道圈着她走进电梯。 酒店豪华气派的大餐厅,大堂经理早为他们准备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火红的装饰蜡烛,一排排摆在桌边,烛光跳跃,轻音乐潺潺如流水,非常浪漫,窗外则是美丽的夜景。 滕睿哲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对经理的用心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经理会做人,做法让他喜欢,但他没有太多的喜悦, 一双锐眸安静瞟了烛光一眼,看向身边的黛蔺。 他只是带苏黛蔺过来吃顿晚餐,填饱她的肚子,简简单单吃个饭,并不是要与她浪漫约会,晚餐赏夜景……但既然大堂经理要这么给他面子,那他就收下了。 只不过,黛蔺见到这些装饰蜡烛的反应有些异常,不是惊喜,而是害怕!他垂眸瞥了她一眼,俊脸一寒,立即厉声道:“把这些蜡烛全撤了,马上开灯!” ☆、056 与她共进晚餐 于是那一排排精美的装饰蜡烛全被撤了下去,厅里的吊灯被打开了,洒下一层层柔和的光晕。 黛蔺在窗边坐下,望着窗外的夜景,一直没有说话。一张美丽的小脸染满心思,侧影显得很清瘦。 滕睿哲坐在她对面,眸子沉睿,优雅喝一口干红,定定看着她。 片刻,他让她点餐,她不肯点,说随便吃点什么,他便给自己点了一份法式皇家鹅肝,给她点了一份香烤澳洲小羊排,一杯鲜榨果汁、一份墨西哥酪梨沙拉。 “等一下,我不想吃羊排,有中餐吗?”黛蔺喊住应侍生,眉心轻轻皱起。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意餐、美餐、俄餐、澳大利亚菜、墨西哥菜、东南亚菜,但没有中餐。” “那给我换上一份奶油海鲜汤和一碗米饭,其他不用了。” “羊排、沙拉、海鲜汤、米饭全都要,下去准备吧!”滕睿哲沉沉出声道,示意应侍生退下去,利眸幽暗,望着对面的黛蔺:“为什么不吃我让应侍生给你送去房里的意餐?!” “不想吃。”黛蔺低垂小脸小声道,浓密卷翘的睫毛覆压下去,盖住她的一双美目。 滕睿哲浓眉一皱,俊脸立即阴沉下来,“里面有你喜爱吃的黑椒牛柳意大利面和黄油鸡卷,不想吃?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抗议?” 黛蔺低垂双眸,轻抿唇瓣不再说话。这些辛辣的黑椒牛柳、油腻腥浓的黄油,会让她的肠胃受不了,她的确不想吃。而且她才不会用饿肚子的方式跟他抗议,她目前的生活,就是为了吃饱肚子。 滕睿哲则剑眉飞扬,恼怒看着她。 以前这女人最爱在他面前吃这些意餐,吃一口吐一下粉嫩的小舌,扭着小脑袋,夸张的用小手扇风散辣,咕噜咕噜的大口喝水,直呼‘好辣,好辣,不过好好吃哦,睿哲哥哥你也吃一口’,然后张着一张被辣得红艳艳的小嘴,吐着辣气,蹦蹦跳跳的缠上来要他吃。 而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气急败坏把她拎出门外,扔到外面,因为他既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更讨厌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出现在他面前! 她缠着他吃这些鬼东西,但每次都能把酱汁溅到他的重要文件上,甚至撞倒咖啡杯,让咖啡淌满办公桌;溜到他家里给他熨衣服,每次都能把他的衣服烫一个大洞; 如果他回到滕宅去睡,一定能在房间里看到一人一狗,以及一张折叠床。她带着她的小狗狗‘小雪 球’,穿着粉色可爱睡衣,头发上夹着草莓卷发夹,把这里当自己房间来去自如。 她的‘小雪球’则摇着小尾巴,滚着圆滚滚的、像毛线团一样的雪白小身子,把他的拖鞋拖来拖去,在床底沙发上跳来跳去,还瞪着一双狗眼睛,对站在门口的他汪汪叫了两声。 如果他把苏黛蔺拎出去,小雪球就咬他的脚。 如果苏黛蔺去陪父亲钓鱼,这只只有他拳头大的雪白小宠物狗一定会像一个小雪球在河边打滚,与苏黛蔺汪汪逗闹,把河里的鱼吓得一哄而散,再用小狗爪子把跳出鱼桶的小鱼死死压着,玩弄父亲钓上来的小鱼…… 如果有苏黛蔺和小雪球在,滕宅一定会鸡飞狗跳。 而他就讨厌这样的小东西,跟讨厌它的主人一样,见一次扔一次,最后不得不把他饲养多年的军犬牵出来,吩咐佣人——如果苏家大小姐带着她的狗再来一次,就把军犬放出来一次,咬伤咬残概不负责。 然而,苏黛蔺还是有本事在滕宅畅通无阻、来去自如…… “先吃羊排,我让他们加了重辣。”他把应侍生端上来的烤羊排推过来,坚决不允许她再拒吃他为她点的东西,微冷道:“这些都是你常吃的,不比你以前吃的那些逊色!那些意餐,我就当你是不想吃面,所以不动一口,但现在,这些羊排你多少给我吃一点!” 黛蔺望着面前香喷喷的羊排,望着那一层层的芥末辣酱,突然想起了远在锦城市的萧梓。 上次买的胃药已经吃完了,她的胃会在每次吃完饼、喝完凉水后,有一段时间的胀痛。可能是因为吃的太快了,饼太干,一吃下肚就折腾胃,消化困难。 所以她想慢慢的喝稀饭,越清淡越好,再配上一些软软的土豆泥和一块手抓饼,与萧梓一起坐在小店慢慢吃、聊天,与周边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一块品尝这些便宜却美味的食物。 而不是坐在大餐厅里,在滕睿哲霸道的命令下,吃这些贵死人的黄油和芥末! 她以前是喜欢吃这些西餐么?也许是的吧,喜欢吃这些鲜嫩的牛排,意大利通心粉,鸡卷,红酒鸡翅,但都不太辣,而是酸中带辣。 她把西餐拎进滕睿哲的办公室,是因他经常与客人去西餐厅吃饭,每次见客人都是去西餐厅,喝咖啡、喝茶、吃饭、请客…… 所以当时她觉得他喜欢吃这些,见他饿着肚子加班,就把西餐拎过去,故意在他面前大吃特吃,加了好多的芥 末,辣得眼泪直流。 但没想到她把食物拎上去,他就厌恶的挥开了,她没拿稳,为他拌好的面摔到办公桌上,去抢,又不小心撞倒了咖啡杯……于是她又自己做便当,压了香喷喷的米饭和她自己炒的菜,悄悄放在他桌上。 结果,他这次看也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所以三年后她明白,当一个人讨厌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令他厌恶的。他并不是爱吃西餐,而是西餐的方便快捷,环境的安静清雅,更适合与客人见面。 他们有时只是喝杯水,或者喝杯咖啡就走了,不喝酒,不吃饭,重点在于谈公事。 而现在,他应该是像她爸爸当年那样,有数不完的饭局吧。 他的公司早上市了,有无数间子公司,连锁酒店遍布全球各地,加上滕爷爷与滕伯父在官场上的不菲地位,他在官场的地位也不会比她爸爸当年差到哪去。 他事业有成、身居高位,有很多饭局,而饭局上的你来我往,喝的不是酒,吃的也不是饭,而是权和钱。他也许在应酬之后,依然要出来吃顿夜宵,吃他喜爱吃的法式皇家鹅肝,品尝他喜爱的百年干红。 可,他是为应酬饿着肚子,而她,是因为没钱而饿着肚子。 他以为她还喜欢吃那些意餐,就好似当年她以为他喜欢吃西餐一样。虽然都是为了让对方品尝美味,吃饱肚子,但这些都是以为,他依然没有看清楚出狱后的她,依然是那么霸道,对她的印象那么根深蒂固,以为她还吃得下那些意餐,故意不领他的情! ☆、057 送她去医院(一更) 她低下头,没有把香烤小羊排推开,而是在他怒气横生的目光注视下,切一口放在嘴里,轻轻咀嚼。 他眸中锐光一闪,薄唇勾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女人,总算不再不识好歹忤逆他、惹他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她准备她喜爱的食物,围着她转,怕她饿着,如果她不领情,就让她继续饿着……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对面的她突然呕的一声,陡然用餐巾捂住嘴,小脸悚白靠躺在座椅上。 她仰着下巴,额际的冷汗沿着侧脸流下来,滴到白嫩的脖子上。 他连忙起身,紧紧盯着她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怎么了?” 她呕了几声没有吐出来,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再虚弱睁开双眸,缓缓直起身子,继续拿起刀叉,吃她面前的香烤羊排。 她简直是把羊排当任务完成,明明不想吃,却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他脸色微变,一声厉呵:“别吃了!”推开椅子几步走过来,将她手中的刀叉一把夺下,一双鹰眸担忧盯着她惨白的小脸:“你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为什么不早说!” 黛蔺垂着苍白的小脸,抿紧唇没有出声,一双水眸闪烁起哀伤的光芒,心头苦涩。她沉默了一会,起身去洗手间了。 滕睿哲让女应侍生过去照顾她,自己则盯着那一盘重辣小羊排若有所思。 他让经理把羊排撤了,重新做一份奶油海鲜汤过来,尽量清淡,并配上小面包和土豆沙拉。难怪苏黛蔺不吃送到房里的意餐,原来是不能吃! “滕总,苏小姐她……”女应侍生从洗手间房间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道:“苏小姐她肚子痛,可能是芥末吃多了……她刚才一直坐在里面忍着,现在路都走不了!” 滕睿哲大吃一惊,大步流星往洗手间走。 他抱着全身冒冷汗的她往医院疾奔,只觉她的身子轻盈得没有重量,抖抖索索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小猫咪。 她的额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脸,那小脸比白雪还要白上三分,完全没有血色。他把她放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她半睁着一双美目,纤细的手腕一直拉着他。 他陪在她身边,她这才不再害怕,蜷缩在床上忍住痛,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哼。 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肠胃病,是一直吃不饱肚子,吃的东西脏,体力消耗大,身体常年被寒气侵蚀所造成的,过于辛辣刺激性的食物简直就 像毒药在她虚弱的肠胃里横冲直撞,让她刺痛,加上她有一点中暑症状,她的抵抗力非常弱。 “医生的意思是说,她是被饿成这样的?”滕睿哲皱起眉。 医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人的机体要保持健康,需要一日三餐,并营养搭配,科学饮食!但这位小姐每天应该只有一顿饭,没有摄取过肉类和奶类,食物非常单一,而且用餐速度非常快,摄取不干净食物,加重了肠胃负荷……这种情况应该持续了几年,以至于肠胃严重受损。” —— ☆、058 让秘书照顾她(二更) 凌晨三点半回锦城市的航班,因黛蔺进了医院,两人错过了。 黛蔺睡了一觉,窸窸窣窣换下病号服,打算赶时间去工地上班,但一打开门,门口有个穿职业ol套装,戴金丝眼镜的卷发女人拦住了她。 “苏小姐身体还没好,请不要到处跑动!”女子笑盈盈道,手上拎了一袋全新的换洗衣物和洗涮用品,将她往门里掺,再自我介绍道:“我是滕总的秘书torn,刚从锦城市赶过来,谨遵滕总之命照顾苏小姐。苏小姐,肚子还疼吗?我给你准备好了清粥和乌鸡汤。” 女子一身干练,把一袋子生活用品放沙发上,嘴乖手巧的为她盛汤。 黛蔺听着这声秘书,双眉弯起,不解望着她。 滕睿哲的秘书不是小涵么?怎么还有一个秘书? torn把乌鸡汤递过来,一双电力十足的猫眼好奇打量了黛蔺一眼,闪过惊艳和赞赏,翘唇笑道:“我是总裁的事务秘书,负责公共关系和涉外,随传随到。公司另外还有机要秘书、文字秘书、前台秘书、生活秘书,各人职位不同,工作性质也会不同。苏小姐,这次滕总可是把我从被窝里叫出来的,让我凌晨两点赶飞机来这里,美容觉都没了……哎呦,命苦哦。” 用细嫩的手指拨拨头上的卷发,一双大大的电力猫眼往上看,整理她亮丽妩媚的新卷发,自顾嘟哝道:“这次机票一千多块,打的一百多,买生活用品一千,鸡汤和清粥二十,另外还有加班费……这些都要算滕总账上,不然我这个月又要喝西北风了。滕总每次都让我自己掏腰包,然后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黛蔺接过汤,羞怯的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么干练的女人能说出这么可爱的话出来。 “苏小姐给点面子,把这鸡汤喝了,我好向滕总交差!”torn恢复她的干练样,把小票清单放回包包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我这个秘书正式开始加班了,既做秘书,又做护工,加班费是每小时一百块,苏小姐吃的喝的另算,总共是一千零五十加一百一十二,加一千八百五……” 秘书torn竟然真拿出了一个袖珍计算器,滴滴答答算起来。 “我没有这么多钱。”黛蔺轻声道。 “啊……苏小姐,我不是在跟你算账,是跟滕总,跟我的衣食父母,呵呵。”torn反应过来,狡黠笑两声,用她电力十足的猫眼对黛蔺眨了几眨,“滕总他去北京的滕宅了,拜访他二 伯,他二伯的儿子负责滕家在北京的雄厚基业,苏小姐和滕总昨晚住的大酒店,就是滕总堂兄在管理。所以说滕总可能比较忙,一忙上就忘了我这个秘书垫付的这些帐,我得先算好,再直接报给他!苏小姐,你需要什么吗?我马上给你取!” 秘书又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瞳仁里直冒¥¥符号,尽职极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出院。”黛蔺把那碗鸡汤放下了,又往门口走。 ☆、059 她的辛酸(三更) “苏小姐,你现在可出不得这家医院!”torn脸色一正,不再财迷,也不再精打细算,厉声喊住黛蔺:“你若出了事,全权负责的那个人可是我!滕总吩咐下来,苏小姐养病期间,务必要在医院静养!请苏小姐不要让我难做,无法交差!” 黛蔺脚下一顿,回头道:“我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若再不去,这个月我会没有工资。我需要钱来吃饭和租房子。” “你做的是什么工作?病成这样了还不能请病假?!”torn美目一瞪,发出一声怒叫。滕总的小情人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个细皮嫩肉、羞羞怯怯的少女,能被这么欺负?对方是什么老板啊,比不上他们滕总的万分之一,趁早一脚踹了! “我做的是泥工,在工地上干活。”黛蔺淡淡一笑,平静看着torn,不再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卑。她觉得在外面的任何一项工作,都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不分高低贵贱,优等低等,只要比监狱里好,就是好的。 “泥工?工地上拖沙搬砖的那种?”torn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凝重,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以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不到其他工作了?你是在用这种苦力活惩罚你自己吧!” —— torn在她身边守了一整天,与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新闻,当看到新闻里萧梓的寻人启事,torn停止吃饭,扭头看着安静的黛蔺。 再用勺子指了指电视:“萧大少爷要寻找的人,好像是你?” 黛蔺在喝牛奶,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 torn自觉无趣,又开始津津有味的吃晚餐,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扭着她婀娜多姿的腰身出门打电话了。 黛蔺手中的牛奶根本没喝几口,抱着牛奶杯,望着窗外。 一夜的时间,她的小脸又消瘦了一圈,一双大大的眼睛黯淡无神采,红唇失去粉润光泽;柔嫩肌肤不再发黄,而是白得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 她望着火红的天际,目光眺远,觉得萧梓不该找她,滕睿哲也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目前她最不能见,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们。 “为什么只喝牛奶?”外出整整一天的滕睿哲带着秘书torn走进门来,目光直接投射在病房里那些没有动一筷的稀饭、软质食物上。 他一双深眸闪过浓浓的担忧,吩咐torn把这些凉掉的食物撤出去,带上门,定定看 着站在窗边的黛蔺。 黛蔺转身走回来,躺到病床上,侧着身子睡觉。 他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将假寐的黛蔺从被窝里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粗壮臂膀不轻不重箍着她,不准她逃开。黛蔺抗拒他,不肯坐在他怀里。 他端起自己买来的瘦肉粥,舀了一小勺递到她嘴边:“吃!” 黛蔺把头扭过去,不肯吃。 “我不知道你不能吃重辣。”他暗哑出声道,将黛蔺的小脸抚过来,瘦肉粥又往她的小嘴边凑近一分,坚决让她吃,“以后不会再让你吃那些辛辣油腻的东西了,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吃。现在把这粥喝了,不要饿着肚子!” 黛蔺还是不肯吃,眉尖轻蹙,静静看着他。 他俊脸上闪过失望,搂紧她细腰的臂膀收紧一分,把轻盈纤弱的她一把抱起,走到窗边道:“以前的你也是经常让我吃牛扒意大利面,不知道我喜欢吃的是鹅肝;所以昨晚我只是想让你吃顿美味,不要饿着肚子,吃你爱吃的意餐!” 他更加搂紧她,俊颜布满心疼,指着窗外:“苏黛蔺,外面的机会有很多,不会有人饿着肚子的!只要你肯从那个工地走出来,后面的工作机会会更多,生活会过得更好!” 黛蔺望着他手指的辽阔大地,车水马龙,轻轻笑了:“如果我走出这个工地,找一份轻松的工作,能换回我爸爸的一条命吗?我在狱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吃饱肚子,在我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可回到苏家小楼后,我最想做的事,是让我的爸爸回来。我无法忍受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无法像我的同班同学那样,没有好工作可以慢慢找,家里会给生活费;无法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整夜整夜想着爸爸,想着一家人昔日的欢声笑语!我坐过牢,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钱,永远要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每一份工作,只要对方肯用我,我可以马上上工,不然下一顿等着我的就是饥饿!我更害死了我的爸爸,如果当年我没有任性,爸爸现在还在……” 滕睿哲搂着她的臂膀微微一松,怔怔望着她笑中带泪的小脸,一双眸子深邃而沉痛。她在想家,人很敏感,时时刻刻处在高度惊恐状态中,极度没有安全感,更是用做苦力活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对父亲的愧疚,累到让自己麻木! —— ps。三个章节奉上,请大家多多留言、多多支持。o(n_n)o~ —— ☆、060 不准她去工地! 他紧紧盯着她,忽然发现她娇弱的身躯里,掩藏了好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卑微!她彻底变了,不仅仅是家破人亡,更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期待! 她把苏市长的死,全部归咎在了她自己身上!爸爸的死,就像一道烙印烙在了她心底,让她永远没法原谅她自己!她深夜离开锦城市,是因所有人都不接受她,排斥她。他们跟他一样,看她的目光里,永远只有厌恶和鄙夷…… 她还只是个孩子,却任性纵火,不小心引发苏市长官场上的事,家破人也亡,为她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沉痛代价! 他侧过俊颜,不再霸道的搂她,而是剑眉紧蹙目视前方,俊脸上罩上一片沉重。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她会在监狱里过得这么苦…… —— 黛蔺在医院静养了两天,torn接她出院,大包小包走在她身边。 “滕总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每样都是精品哇,扔掉了多可惜!我拿去卖了啊,五五分成怎么样?”torn又在按她的袖珍型计算器,背上一个包,左右臂弯上挎着两个包,手上还拎三个袋,大包小包的样子,让过路的人实在是大跌眼镜! 这么一个大美女,身材凹凸有致,脸蛋俏美,打扮时尚,怎么拎了这么多包?而且还能按计算器?! 黛蔺帮她拎了两个包,说一分钱都不要,全部还给滕总吧。 “这些东西卖出去,可以值好几千块耶!咱们不要白不要!”torn发出一声大叫,一双美目直冒人民币星星,把黛蔺手上的两个包拿回来,“苏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千块对滕总来说,吃顿饭就没啦。但对于我这个小秘书来说,是一个月的工资!这样好了,东西都是苏小姐你的,我就赚点跑腿费怎么样?我帮你拿去店子回收,你请我喝杯茶,如何?” 小秘书又开始使劲眨她那双美丽的猫眼睛,摇了摇她的小蛮腰,友善看着黛蔺。 黛蔺轻轻一笑,柔声道:“我身上现在没钱,请不了torn姐姐你吃饭。等我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就请姐姐吃烤鸭。但是滕总的这些东西我不能动,你帮忙还给他!” torn听着这声‘姐姐’,红唇一翘,当真是心花怒放,心里喜滋滋的!计算器一收,故意翻个白眼,娇媚哼哼道:“好,好,东西我帮你还给滕总!但这顿饭可就定下了哦!我平时喜欢吃京味轩,那里的鱼头豆腐不错,糕点精致美味,又不贵……苏小姐,我现在送你去公司, 别忘了发工资请我唷!” torn将大包小包塞进车里,细心的为黛蔺开车门,直奔她所说的公司。 小车一直往繁华市区走,黛蔺最终发现到不对劲,是在车驶入繁华市区的酒店地下停车场时。torn事先明明说好——先带她来酒店拿工具包,再送她去工地,绝不让她迟到! 但现在,torn直接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将她带往酒店房间,让她休息! “不是要送我去工地吗?”黛蔺没法再在这里休息! “苏小姐,工地的那份工作,滕总已经帮你辞掉了。”torn莞尔一笑,恢复秘书的敬职敬业,帮黛蔺打开房间厚重的垂纱窗帘,笑道:“如果苏小姐执意留在北京,那么滕总会安排你进滕家的公司。现在,滕总正在顶楼与滕家二伯、二伯家大少爷开会,一会与苏小姐你一起吃午餐!” —— ☆、061 带她去治病(二更) “苏小姐,你先休息,我去见滕总!”torn传达完命令,转过身,俏皮的眨眨大眼睛,吩咐酒店的女经理陪着黛蔺,自己便出去复命了。 临近中午,女经理将黛蔺带往大酒店餐饮部,直接将她带到滕睿哲身边。此时的滕睿哲刚刚打完高尔夫,洗了个澡,一身浅色系的高贵休闲装,短发清爽,俊脸帅气迷人。 他的二伯、堂兄则不在身边,开完会、打完高尔夫后,一起离开了酒店。 所以黛蔺被带过来后,只见到了他一个人,看到他坐在餐桌边,一边浏览平板笔记本电脑,一边喝咖啡。餐桌上则摆满了精致的京式小吃,一笼一笼,一碟一碟的,香味四溢。 女经理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滕总’,为黛蔺拉开椅子请她坐下,示意一旁的应侍生伺候黛蔺。 滕睿哲这才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瞥向黛蔺,轻掀薄唇道:“这些全是正宗地道的京味小吃,清淡美味,你可以多吃一点!下午我们出去一趟!” 他夹一块精致的奶油炸糕和烧麦在黛蔺碗里,让她吃。 黛蔺没有吃,立即抬起一双晶莹明澈的美目:“出去做什么?” “出去逛一逛。”他偏过俊颜,用筷子夹了一块小点放进嘴里,不再喝咖啡,而是喝了一口颇负盛名的油茶,享受不同风味的午餐,“我小时候吃过这些小点心。老爷子经常用油茶、素馅包做早点,莲子粥、艾窝窝、褡裢火烧、炒肝,每天让佣人变着买,很少吃西式早点。偶尔还去瑞宾楼转一转,在胡同那走一走,听听小曲。他若负着手走在大街上,没人可以认出他是中南海退休的中央官员,还以为就一路人甲!” 他沉声而道,俊脸柔和,嗓音悠沉,虽然天生一股高贵冷傲的气质,此刻却在轻轻松松聊天,惬意吃午餐,“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我约了医生给你治肠胃炎!他是肠胃领域的第一名医,什么肠胃病都能治愈!” 黛蔺心中一惊,立即摇头道:“我不需要!”他的出现已经打乱了她的生活步调,他不能什么事都给她自作主张,独裁专制! 他回过首,剑眉轻拧,一双墨眸霸气倨傲,含着一丝担忧:“与医生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我开车送你过去!在北京治好肠胃炎后,你立即回锦城市,不准再去建筑工地!” —— 盛夏的午后炎热而憋闷,小车行驶在烈日当空的北京街头,时缓时快。滕睿哲亲自开车送她,侧脸冷峻,一语不发,把车停 在路口等红灯。 黛蔺偏头望着窗外的摩天大楼,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的肠胃病是很严重,身体不好,但即便她是病入膏肓,快要死了,那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也不该是滕睿哲!她的睿哲哥哥不止讨厌她,更憎恨她,一直巴不得她消失,巴不得她死!又怎么会心疼她有肠胃病,担忧她在外地受苦? 外地的生活,不会比监狱笼子里艰苦,不会比铁窗里寂寞。 当她在监狱里失去最亲的爸爸,终日以泪洗脸,睿哲哥哥也没有来看过她一次。那么去外地漂泊,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监狱的暗无天日,异乡的艰辛,在他眼里其实都不算什么!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外地吃的是身体上的苦,咬咬牙就过去了;但在监狱,在锦城市,她忍受的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她受不了夜深人静时的蚀骨孤独,也接受不了各种异样眼光…… 他现在只是不习惯她不再围着他转,少了一个痴迷他的无知少女,如果她再次不顾廉耻的朝他扑过去,他会毫不留情的再次送她去监狱! 所以黛蔺,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当你喜欢他的代价是家破人亡,那你就离他远远的!即使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也总好过——只要看着他那张迷人的俊脸,就想起昔日自己的任性,爸爸为极力压下纵火案时的焦头烂额! 爸爸是她自己害死的,她从未怪过滕睿哲当年不顾爸爸的再三阻挠,坚决送她进监狱。 因为她知道,她的劣迹斑斑众人有目共睹,不管他阻不阻挠爸爸动用市长权力、暂时压制,纵火案都是要被揭发出来的。她只是在监狱里寂寞孤单的时候,依然想要他来看看她。 一年又一年,等到监狱铁网外的小花开了谢,谢了开,三个春夏秋冬过去,她才不敢再奢望任何人来看望她,忘记了她曾那么喜欢过一个男人。 因为他们早就把她忘记了…… “这里的医疗技术相对好一点,彻底治愈大概需要几个月。”他直视前方沉声道,大手扶着方向盘,缓缓开车。目前只要她不对他断然拒绝,太过倔强,他就不会生气,“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才能好好的工作!我想你父亲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在工地上折磨自己!” 黛蔺缓缓回过头,轻抿红唇,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再说话,将车转个弯,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接听电话:“唔,我是睿哲。什么婚房? ”浓黑霸气的剑眉稍稍皱起,“小涵,我母亲去挑婚房了?” “睿哲,就是我们结婚用的房子呀!伯父伯母早回来了,敲定了睿哲哥哥你那套单身公寓的地段,打算再买一套,听说赦逸的婚房也买在那!”小涵久违的娃娃音在电话里欢快响起来,清清脆脆的,似泉水叮咚,非常悦耳,“睿哲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我爸说,萧梓哥哥请了长假,也去北京了。他是听说你在北京后,立即决定来北京的,现在应该在滕家的大酒店订了房间。睿哲哥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黛蔺她也不见了!” “婚房的事,等我回去再说!”滕睿哲俊脸冷鸷,把电话果断的挂断了! 小车停在大医院门口,一下车就是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滕睿哲亲自开车门,轻拥着黛蔺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黛蔺一直不说话,柔顺的接受检查,b超透胃,听着医生给滕睿哲分析她的病情。 滕睿哲则目光深邃盯着她安静的小脸,粗壮的猿臂将她蜂腰一搂,迫使她抬头,看着她那双乌溜溜,却不再灵动活泼的双眸。 ☆、062 不让他管! 她这个样子太过安静了,仿佛没有灵魂一般!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 他俊美的脸庞暗沉下来,低声冷道:“只要你养好了身体,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绝不拦你!但现在,你的无声抗议无效,肠胃病一定要治!” 黛蔺抬眸看他,蹙眉笑道:“滕老板,我的身体是我自己弄垮的,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不必为我治病!”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的,一双澄澈的眸子越来越平静,透着一抹坚毅;年轻稚嫩的少女脸庞苍白如纸,娇弱中带着一丝苦涩,安安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三年的牢狱之灾,是苏黛蔺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没有怪过任何人,也没恨过睿哲哥哥,只恨她自己!所以请滕老板不要再管她的事,早在三年前,睿哲与黛蔺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滕睿哲眸中一惊,松开她的小腰,高大的身躯霍然站起,咬牙厉声冷道:“没有人愿意管你的事,是你自己要糟蹋自己!苏黛蔺,你他妈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从三年前到三年后,你永远这样让人厌恶至极,甩都甩不掉!” 黛蔺心头一涩,把小脸微微偏开,起身笑道:“谢谢滕老板的关心,我先走了。”再对医生礼貌的笑了笑,匆匆走到门口,快步走了出去。 滕睿哲没有出去追,把挂着的片子一把扯下,扭头冷静的问医生:“如果她再拖下去,变成肠胃癌的几率是多大?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吃生冷肉类,吃进去就会吐!” “如果直肠里出现肿块,就是癌。” —— 黛蔺匆匆走出医院,来到了炎炎赤日的火热街头,看着一张张陌生的、冷漠的脸孔从她面前擦肩而过。 其实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来京数天了,连房子都租不起。 她出狱的时候,身上只有在监狱里干活挣的三百块,住小旅馆、买卫生用品、买毛巾、吃饭,差不多用掉一百;书记伯伯给她的四百块生活费和袁奶奶给的三百,则因书记夫人有意见,她全数还回去了。 她手上的几百块钱是在兰会所得到的小费,原本打算在锦城市租房子的,后来买了张来京的火车票,去夜市淘了一套t恤牛仔裤球鞋,吃了几天饭,就只剩两百了。 两百块钱,她能在北京买什么呢?继续去工地,然后在工地旁边找间民房么? 她眯着双眸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望着那在云端展翅高飞的飞机轻轻笑了。天地如此之大,难道真的 有人会把自己饿死?她只是把自己看得太低贱,太过自卑,以为被滕睿哲拒绝了,被那些歧视她的人拒绝了,就该如过街老鼠一样活着。 可她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静静打量来来往往的人。有人衣着光鲜,拎着大包小包的名牌,讲着电话,开着名车;有人却拿着塑胶袋在翻垃圾桶里的饮料瓶,为捡到几个空瓶子,喜滋滋咧开嘴角。 这种强烈反差,就像一面镜子照在她面前,让她看到了三年前开跑车的自己和三年后穷困潦倒的自己。但她不觉得后者卑贱,反而觉得那是一种最实在的生活,就像社会需要清洁工,废品需要回收站。 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 是啊,为了生存,为了能吃上饭,有工作就要做。 她在大马路上慢慢走着,看到张贴的广告就凑上前去看,留意是不是招聘广告;或者在每个店门口驻足,询问招不招人,已经完全忘了滕睿哲的存在。 而滕睿哲的车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先是低迷消沉,盯着那些名牌跑车和捡废品婆婆,想着自己的心思,一簇簇毒辣的阳光晒在身上也浑然不觉;然后给自己一抹微笑,振作精神寻找招聘广告,像一株在风雨中飘摇、却坚强挺立的小草。 他坐在车里,跟了她一路。没料到她刚从医院跑出来,就立即开始找工作! 他给她辞掉工地的工作,她就继续找;他给她治病,她就拒绝。宁可拖着病情,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她就是在这样一寸寸推开他,躲避他,一副年轻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倔犟坚强的心! 她说没有恨过睿哲哥哥,可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恨的。她恨睿哲哥哥,恨他把小小年纪的她送进了大牢,毁了她苏家……而那三年,他的确没有去看过她,一次都没有,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刁蛮跋扈的千金大小姐确实需要改教、不能再这么纵容包庇下去! 否则长大后的她,会无恶不作、伤人害己! 他没有去探监,一直在忙他的公司,精疲力竭的处理与素素的感情问题,国内国外奔波,把一个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小女孩遗忘在了角落里。 三年后,他才知道苏黛蔺该出狱了,小老虎出笼,他的灾难即将再次开始……这是他得知她出狱时的第一反应,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股浓浓恐惧感,直接的、心有余悸的,传遍他的大脑和全身。 他去拜访书记一家,见到了 苏黛蔺,然而,纵过火、失去父亲的苏黛蔺不再是一只小老虎,而是变成了一只小绵羊,卑微的寄人篱下,一声不吭。 他这才想起,当年的灾星苏黛蔺,只是个孩子,一个胆大包天、十六岁就能纵火伤人的孩子! 他不过是觉得愧对苏市长,才帮苏家把小楼竞拍了回来,空置着,每年去给苏市长上柱香,以慰市长在天之灵。他根本没有想过再与苏黛蔺有任何交集…… —— 黛蔺走了很长一段路,小脸都晒红了一圈,最后终于进了一家快餐店。 快餐店的玻璃上贴着招工广告:大厨、配菜、切菜工、洗碗工各两名,服务员若干名,工资面议。她进去后没有立即出来,面试上了服务员。 滕睿哲将车停在外面,一边下车一边接torn打来的电话。torn正在向他汇报酒店的情况,禀明萧梓萧少爷已经下榻大酒店,并询问了滕总和苏小姐的去处,一直等在酒店。 “萧少爷在飞来之前,已经把滕家的各大产业和滕二伯的别墅地址、滕家祖宅地址查得一清二楚。估计不找到苏小姐,他绝不回去!”torn最后道。 “这个随他。过不了几天,萧伯母自必会召唤他回去!torn,这边没你的事了,你今天就飞回锦城市。这几天我会带苏黛蔺回锦城,你帮我约好肠胃科的权威医生。我决定让苏黛蔺在锦城市养病!” “好的,滕总!” 滕睿哲推门走进快餐店,高贵俊挺的外表立即让店里女主管笑脸相迎。女主管温柔的给他解释,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师傅们在吃饭,店里停止营业,下午四点多才开始售晚餐。 不过如果先生需要,我们可以让师傅给你单独炒几个菜。 滕睿哲俊脸邪冷,没有应声,一双锐眸朝窗边瞥去,见得几个厨子、切菜工围在一起吃饭,店长则在旁边直接面试苏黛蔺,一边悠哉悠哉吃饭,一边指挥黛蔺把那一摞脏盘子抱上楼,并无理的敲敲筷子,说待会把她这桌的碗筷也给收拾了,全都给收拾了,其他服务员去休息! 黛蔺则在抹桌子上的鸡骨头、鱼骨头,用她纤细的胳膊把那一摞摞又脏又油的盘子抱起来,再踩着湿滑的地板上楼梯,走一步,滑一下,随时可能从楼梯上跌下来。 滕睿哲面色一冷,对那女主管道:“那好,给我炒几个菜!用上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食材、最好的炒菜大厨!” 话音落,他信步 走到店长旁边的桌子旁坐下,对那店长皮笑肉不笑道:“她是新来的?为什么让其他服务员去休息,所有的脏活让她一个人做?” 店长眉毛一挑,继续吃她的饭:“这就是服务员做的工作,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以为我请她来当大小姐的,什么活都不用做,就在这里当花瓶?!瞧那双粗糙的手,就知道是什么出身,酸不拉几的!”继续阴阳怪气吃她的饭。 滕睿哲俊目一寒,突然冷笑道:“原来你是店长!那就由你去给我炒几个菜!鲍参鱼翅肚,每样炒一盘,不准咸一分,也不准淡一分!楼下的这些脏盘子,你一个人全部搬到楼上,再洗干净,杀菌消毒,用来盛菜!十分钟内完成!” “你以为你是谁?!”店长把筷子一摔,啪嗒掉到地上。 滕睿哲看着那张进入更年期的丑脸,恨不得把那脑袋扭下来,利眸一眯,冷厉道:“给你十分钟时间!而且这个十分钟还包括刷马桶,喝光马桶里的水!” 楼梯口的黛蔺听到滕睿哲的声音,连忙抱着一大摞脏盘子往回走。 只见这个冷凛倨傲的男人宛若帝王,立于厅中,身边围绕起一股冷戾气息,低眯眸扫视众人,目光犀利,让主管和厨子们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全国连锁餐饮的快餐店大老板竟然急匆匆赶来,推开门就直奔滕睿哲,抹抹额头上的汗,急道:“滕老板息怒!我这就让店长走人,扣发全年年薪!您千万千万息怒!上次在大酒店聚会,酒还没喝尽兴,您就退席了。这次啊,我要跟滕老板一次喝个够!” 滕睿哲不理他,走到黛蔺身边道:“你说她该不该喝马桶里的水?年轻貌美不是你的错,但有人嫉妒可就是她的不对了!” ☆、063 工作泡汤 “将这些脏盘子一摞摞全搬上楼,用嘴一个个舔干净!再喝光马桶里的水,大口大口的喝,一秒钟都不准停下!”他双目尖锐骇人,薄唇掀起,对那更年期女店长寒声命令道,一身暴戾! 女店长这下被吓傻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大老板与这位俊男有交情,而且俊男在进店之前就给老板打电话了,老板这才从总公司急匆匆赶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开除! 她在这连锁餐饮店工作了好几年,常年在各个地区的分店调来调去当店长,现在好不容易调来这个繁华地段的分店当店长,离她在北京五环外的家相对比较近,岂料到,老总竟然为了一个外来妹直接将她开除,还让她喝马桶里的水! 她是正正宗宗的北京人,过四十了,对这群稍有姿色,年轻貌美,大夏天光着屁股在大街上勾引人的外来妹有一股天生的敌意! 她人老珠黄,就见不得大街上一些年轻小姑娘们穿着过短的短裤,完全遮在上衣下面,就跟没穿裤子似的,露出两只白条条的腿,若无其事走在大街上。 说好听点,这群小姑娘趁年轻争奇斗艳,享受她们的青春;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勾引男人,引人犯罪!想当年,二十几岁的她多保守,不露肉一样漂亮,丈夫天天围着她转! 现在,她丈夫的车里三天两头会出现小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她都忍了;但第四次到第n次,她的儿子说爸爸的车里又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年轻姐姐,姐姐还送他一台苹果4,趁妈妈在外地出差,好几次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还跟爸爸来家里过夜……于是她彻底撕破了脸,直接把那小三从丈夫车里拖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小三的衣服扒个精光! 所以当苏黛蔺说她是外地人,只有十九岁,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又长得一副水嫩青涩、童颜巨乳的小模样,羞羞答答的,这不会做,那也不会做,她当即就发飙了! 这不是靠吃青春饭的外来妹是什么!跟她所见识的那些年轻小三一个德性,发发嗲,扭扭屁股,左一句‘人家不会嘛’,右一句‘人家手疼’,就爬上了男人的床哼哼唧唧,还做什么活! 这种好吃懒做的小妖精就应该被严打,整天与油烟为伍,干苦力活,洗盘子,让她们也见识见识当年正室与丈夫打拼的辛苦,年轻时为丈夫付出的辛酸! 所以在她手底下做事,女服务员绝对不许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话不许发嗲,不许专拣轻松活,必须要上上下下搬盘子,在滑腻的 楼梯上摔几跤,把一双小手弄粗! 苏黛蔺这小尤物,则是重点严打对象,正好让她泄泄心头之恨! “张店长,没听到滕老板的话么?你对员工的管理根本不合理,完全是在公报私仇!我今天不仅要开除你,还要让你赔偿所有员工的损失!”连锁餐饮老板大声厉呵道,用手直指楼上卫生间,“刚才你吩咐了苏小姐什么,现在你就照着做一遍,包括刷马桶,喝马桶水!直到苏小姐喊停!” “老板,那些都是员工该做的,我身为店长,没有做错什么!”店长开始强词夺理。 “那你去是不去?是不是要我当着滕总的面,让你立即吃上官司,名声尽毁?!你挪用店里的资金,虐待员工,管理不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后面走着瞧,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聘用你!”老板彻底拉下了脸! 黛蔺在一旁听着,把手中的脏抹布悄悄放下了,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店长对她这样的女孩子有敌意,她从进店起就知道了。但她只是来找工作的,不抢不偷,应该不会与任何人结怨。虽然刚才差点摔上一跤,连人带盘子一起滚下来,但做服务员,不就是做这些么? 这里有冷气吹,包管三餐,晚上还可以住在这里,不是比工地好太多太多了? 为什么让她还没上一天的班,新工作就又泡汤了! 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女店长在被餐饮老板抖出罪行后,气短心慌起来,忙把摔到地上的筷子盘子一一捡起、摞好,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抱着往楼上走。但双脚刚走到楼梯转角处,脚下突然一滑,屁股往下一坐,连人带盘翻到了楼下! 而那转角处,分明被人故意倒了一层油,油光油光的! 滕睿哲掀动了下薄薄的唇角,冷道:“油是你让人故意倒上去的,那,给我继续接着走!走不过去你就用舌头舔!我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动黛蔺一根寒毛!给我记住了,在北京这块地,没有人敢动苏黛蔺!” 女店长重新爬起来,又往楼梯上走,再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黛蔺看得细肩一缩,不忍再看,转身走出了快餐店。 她真的长了一张人见人厌的脸蛋吗?为什么她的外貌、她的年龄,也能成为找工作的一大阻碍!那层油分明是针对她而来的,如果她刚才继续往前走,摔得鼻青脸肿的那个人就会是她! 女店长想摔断她的腰。 她娥眉一 蹙,不安的站在马路旁边,张望着怎样走下一步。去夜市卖烧烤吧,上次电视里播报过的,不需要学历和工作经验,只要能跑腿,手脚快……kfc的派送员也可以,给订餐客人送餐……但,要想赢得尊重,人就要往上爬,往高处走,不断进步,不能一直这样倒霉下去。 这样的生活太卑微了。 滕睿哲跟着走了出来,车就停在她身后,距离不超过十米。她没有上他的车,他也没霸道的拖她上车,而是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等她自己回头。 —— ps。如果亲亲们喜欢此文,请记得放入书架哦。这样会更方便寻找文文,知晓最新更新动态,也让香知道有你们在支持! 如果你们不收藏,不留言,香又怎么会知道有一个你在支持香呢,是吧。o(n_n)o~看着收藏人数不怎么动,一直以为没有新朋友看文,但留言板的亲亲们很热情,很支持香,所以香香觉得,一定是有小懒猫忘记收藏了。 收藏,就是《掳爱》页面的【放入书架】,登录会员号,放入书架,这样收藏以后,只要登录会员号就可以看文哦。如果是自己的电脑,可以把会员号保持一个月,很方便下次登录,不用输密码。o(n_n)o~ ☆、064 遗忘他!(二更) 她则随人群走在斑马线上,过了马路,继续寻找能暂时栖身的工作。 大都市的街头很热闹繁华,人来人往,穿著清凉暴露的年轻美女络绎不绝,香风飘飘,一会就把打扮朴素的黛蔺给湮灭了。 但无论她怎么走,都没有店子肯聘用她,因为,只要滕睿哲不愿意她在这种地方工作,她就得不到那些工作!店主们都很给他面子! 最后,她不得不站在马路边,冷冷看着车中的他。 他注视了她片刻,轻轻一勾唇角,下车走向她。 他带她去逛世界名牌区,让她给他挑领带,并给她买了一套dior水动力和一瓶花漾淡香水。 黛蔺拎着这袋东西,目光低垂在地面,走在备受瞩目的他身边。 他知道【迪奥水动力系列】适合二十岁的女孩子肌肤,昂贵好用,每一滴都是精华,给她保养手和脚,还有脸部。也知道淡香水的香味适合她,是她很久以前想买的一瓶。 但她手掌心还残留油污,身上还带着菜汁味,与这些奢侈品和高贵的他走在一起,实在是不配! 袋子里每瓶30ml的保养品都价值四五百块,还有50g的修护霜要一千多,这种奢侈品是她能用得起的吗!她的手和脚,已经粗糙了,保养好之后,还是要工作,还是要被磨得粗鄙不堪! 所以用了等于没用。 “是继续找工作?还是回去?”身边的他明知故问,把车从车位缓缓开出来,熟练驶进车道,行驶在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夜灯的光芒不断从他俊美的脸庞掠过,闪闪烁烁,却难掩他的非凡贵气,俊美无俦。一双俊目似寒星,鼻梁直挺,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俊美。 这是她以前非常痴迷的一张脸,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俊美得让人很难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可现在,这张脸太过冷峻无情,让她不敢举目直视。 因为很久以前的那次经历还印在心底,他会在她对他抱有一丝小小希望的时候,粗鲁的将她拖下车,关在深山别墅里,进行兽性羞辱。 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怒不定、不择手段的男人,任何时候,她都可能踩到他的雷区,惹他发怒。 所以她现在不找工作了,他说去哪就去哪,直到他再次嫌她碍眼,自己放弃管她的事!“在北京还有没有什么想 买的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去机场!”他再次沉沉出声道,脸庞的棱角深邃锋利,英气逼人,微抿的唇角透着一抹霸气,言出必行。一双睿眸侧目过来,看了镜子中的黛蔺一眼。 既然苏黛蔺在北京只会找一些让自己受罪的工作,那他就将她带回锦城市,先治好她的肠胃病,护养好她的双手双脚,再安排她的工作!他追来北京,就是为了带她回去,让飞机重新把她带回来,不准她再深夜独自离去! 她不该没有方向的四处漂泊,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尤其是让他看到她坐在火车上哭…… “我想先回一趟酒店,有东西落在那里了。”黛蔺轻声道,小脸平静,没有反抗。睿哲,你把黛蔺强行带回去,她还是会走的。因为那里没有她的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把什么东西落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一双幽黑的眼眸像无底深潭,定定看向她。鼻梁直挺,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五官精致无瑕,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寒气逼人的凛冽之感,“我记得你没带什么东西!” “一把伞。”她轻启樱唇。 —— 滕睿哲看着那把遮阳伞,浓黑的眉宇皱成一座小山,俊脸越来越冷。 她把那把伞当宝贝放在包里,却忘了他给她买的高级保养品和她以前梦寐以求的香水,直接放在大床上,转身就走。 “站住!”他厉声喊住她,一张俊脸霎时黑如锅底,剑眉横飞,“给我把这些东西也带上!” 为了保护她那双小手小脚,他特意给她挑了这套护肤品和花漾淡香水,dior专柜的,让她的双手双脚恢复昔日的白嫩如玉; 他自己则顺便买了条领带,买的是她挑的款式,给足她面子。但现在,他送她的东西竟比不上一把遮阳伞! 她纤瘦的背影一怔,似是记起来了,停住脚步缓缓转身。她似乎不是很想要这些瓶瓶水水,小嘴怯怯的抿着,一双美目想要不想要的看着床上。 他的心一沉,怒火猛的窜起! —— 滕滕猎豹男发怒,黛黛可怜了,接下来轮到萧萧出场!o(n_n)o~ ☆、065 温情时刻 “带上!”他又厉声命令了一遍,怒气勃发盯着站在门口的她。 她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小下巴尖尖的,胳膊细细的,小腰瘦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那粉嘟嘟的小脸也不见了,婴儿肥小脸蜕变成完美的鹅蛋脸,只有一巴掌大,苍白透明。唯一没变的是那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睫毛根根分明,扑闪扑闪,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公主。 她似乎被他吓到了,大眼睛一阵扑闪,卷翘睫毛低垂下去,把小嘴轻咬着,伸手去拿床上的精品袋。 他看着,眉峰则拧得更深,缓步走过来,一双俊目居高临下俯视她:“把手给我!” 这一次,他磁性的嗓音里少了一丝怒气,多了一抹心疼,柔和注视着她。 她的心轻轻一颤,把一只小手怯怯伸出来,抬起一双清澈的水眸,似一只小鹿不安的看着他。他跟着她很久了,骂过她、追过她、搂过她,但一直保持耐性,没有粗鲁的拖她上飞机。 如果彻底惹怒他,他是不是会像监狱的狱警,抓起她就打? 她曾经所认识的睿哲哥哥是暴怒的,一旦惹他,他就会把她拎出门外,狠狠扔出去。但那时她喜欢他,不管他怎么扔,她都笑嘻嘻的,锲而不舍的围着他转,把这当做最幸福的事。 但,纵火案发生了,他在深山别墅拽着她的头发,大骂她不要脸,拖、拽、撕、折磨她,似一头彻底暴怒的狮子;她被送进监狱后,同囚室的狱友用脚踹她,狱警不分青红皂白就用警棍打她,让她在过了三年命不保夕的铁窗生活后,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她不敢听到这样的怒吼声,因为每次这样的声音一旦响起,她的灾难就来了。 他们会因她洒了一片菜叶,而给她冠上不肯吃饭的理由,一警棍朝脸挥过来,或者直接拖出去;他们会在她辛苦赶工的时候,说她私藏工具,搜她的身,毒打她,打她的手和脚; 她经历过不肯吃饭,开始吃饭,被狱友弄脏食物依然会吃,眼巴巴盼着有饭吃的阶段,可不管是哪个阶段,她的日子都不好过,都要忍受饥肠辘辘和被体罚的双重折磨,无法挣脱。 她不敢犯任何一丝错误,每做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全身神经绷成一根弦,随时接受突然朝她一棍子打过来的警棍,和朝她扑过来的警犬。 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没有犯错,也要被体罚。 她无法反抗,哭到再也 流不出眼泪,疼到手夹不住筷子,麻木到想不起自己是谁……她曾向前来为她们讲课的女教官求救,但教官只是微微摇首,把她当做不肯接受教改的重犯,语重心长劝她服从劳教,改过自新,夹着讲义冷漠离去。 那次之后,她以‘试图逃狱’的罪名被关进黑牢,重点教改,关了好久才被放出来。出来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讲话,见到人就怕。 所以三年后她明白,不要期盼别人来救自己,妈妈、睿哲哥哥、女教官,他们都觉得她不可饶恕,不会救她的,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她若想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必须要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珍惜每一次活命的机会。虽然她怕,怕滕睿哲打她,拽她的头发,但他的拳头比得上狱警的那些警棍么? 比得上警犬尖利的牙齿,和狱友们的拳打脚踢么?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滕睿哲,昔日的睿哲哥哥,会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让出狱后的她,苟延残喘活下去。他不会比监狱里的那些人残忍的,他是迷人的睿哲哥哥,为她买回苏家小楼的睿哲哥哥,她曾经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睿哲哥哥,那三年他没来看过她,是因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并不是要刻意忘了她…… 她抬起头,把裹满茧子的右手伸给他,瘦削肩膀下意识的缩起,一双大眼睛惊恐而哀伤的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双眸,轻轻一把握住那只小手,放在自己厚实的掌心,缓缓收拢。 她的小手放在他大掌里,就像婴儿的拳头,可掌心的茧、皮肤的粗糙,不像婴儿的手,也不像少女的手,而是一只能让雪纺裙挂丝的手。 他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坐到床上,不安的她又开始挣扎,一双美目布满惊恐,抗拒他,他把她的细腰用力一紧,让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贴在他肌肉健实的怀抱里,握着她那只小手,给她抹护手霜。 他的动作很轻柔,从手背抹到掌心,细细的匀开。 她的身子先是一僵,旋即逐渐放松,娥眉轻轻蹙起,双目望着他柔和的俊脸。他不是要像三年前那样在深山别墅羞辱她,像几天前在滕家宅院那样侵犯她吗? 为什么一顿暴吼之后,竟是给她抹护手霜,让那凉凉液体呵护她的手? 她柔美的眉心拢上一抹忧伤,静静望着他。 他把她一双小手包裹在掌心,执起,哑声道:“以后就这样涂抹这双手,用完了我再给你买。”目光往下移,定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柔和的眸光陡 然一惊,直直看着那条疤,俊脸蓦地变沉。 黛蔺柔软的身子再次一僵,把小手从他掌中猛的抽开,脸色大变,挣开他爬到一边,惊慌失措的往床下扑。 他蹙紧眉,旋身飞快的去抱她。 而这时,房间的门铃叮咚叮咚响了。门外站着心急如焚的萧梓。 ☆、066 忘我相拥 风尘仆仆的萧梓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愣住了。 只见巨大的双人床上,洁白的床单皱成了一团,凌乱不堪,很明显是两个人在上面滚过;黛蔺则躺在床上,纤弱的身子钻在薄被里,露出一颗小脑袋,后脑勺对他。 滕睿哲的衬衣袖子则是卷起在手肘处,露出粗壮的手腕,短发凌乱,俊颜迷人,一双朗目深不可测望着他。 “萧梓?”黛蔺见出现的人是他,微吃一惊,忙从床上爬起来,眼波盈盈望着他。 刚才她掉到床下去了,滕睿哲追过来,将她强势捉起来,抱回床上,然后去开门。她以为是服务员或他的朋友,便爬进被窝躲起来了,却没想到是萧梓…… 萧梓,我和滕睿哲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什么也没有,不要把我看成随便的女人。我没有与任何男人发生关系,以前与赦逸没有,现在也没有。 是赦逸将我骗去了酒店,跑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滕睿哲,他只看了一眼,便把我看成了随便与男人来开房的女人。 但是请你不要,你是第一个最懂我、疼我的萧梓,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决定我的生死。 我可以忍受滕睿哲误会我,忍受他用厌恶轻贱的目光看我,鄙弃我,毕竟是我以前给了他这种印象,让他避我如蛇蝎;可萧梓你不同,当他们每个人都讨厌我的时候,只有你肯带我去看病,陪我喝稀饭,帮我拔院子里的草,相信我还有可取之处。 你就像照进我黑暗世界的一丝阳光,一只暖炉,让我不再孤独和寒冷;当你在苏家小楼陪着我,给我弄地铺,把肩膀借给我靠,抱着我看星星,我就觉得自己不再是被关在黑牢里的那个黛蔺了。 黛蔺在黑牢里不仅要忍受无边黑暗,睡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还要受尽各种各样的刑具折磨,怎么喊怎么哭都没有人救;黑漆漆的苏家小楼,不仅充斥了爸爸妈妈的影子,更是在她歪在墙角睡着的时候,变成梦里的监狱黑牢。 黑牢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地下铁笼子,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无论她怎么爬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回应她;然后在她喊得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的时候,会被蒙上眼睛拖出去用刑,用完刑,换套干净的囚服,拖回来一把摔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所以当萧梓第一次拥着她,坐在院子里陪她看星星,帮她拔院子里的草,她真的好想好想永远躺在萧梓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不出来,做他的妻; 当那些人打 她的时候,萧梓可以保护她,不让他们打她的头、折磨她;当她孤身一人,萧梓会陪她坐在黑漆漆的苏家小楼,赶去夜深人静时的无边寂寞和噩梦缠身,用他的胸膛煨暖她;当昔日的那些亲人朋友用异样眼光看她,孤立她,辱骂她,她还可以做萧梓的小公主…… 可,萧梓是天之骄子,他有一双对他寄予厚望的父母,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是官家之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一段似锦前程,她一个坐过牢的孤女不能毁了他一生! 她不能,不能让萧梓也背上骂名,放弃父母为他铺好的路。 所以萧梓,我离开锦城市,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配不上你,不能让你在母亲面前难做,让你萧家,因我而蒙羞。 请你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把我看做随便的女人,那样我的心会很痛,很疼。 她双眸里的泪光泛动起来,渴求的看着萧梓,一双盈盈美目,带着见到萧梓的喜悦。可眼角的那抹笑,是酸涩的,带着剧烈闪动的泪光,泪珠快要流下来。因为,她害怕萧梓误会她。 萧梓安静看着她,滕睿哲也安静看着她,看着她瘦削的小脸苍白而紧张,一双大眼睛渴求的望着萧梓。 萧梓的喉结一阵滚动,目光永远是那样温柔怜爱,带着对她的心疼,然后一把轻轻揽她入怀,搂紧她,哑声道:“傻瓜,我怎么会误会你,你是我心中最傻,最纯洁的黛黛。” 黛蔺鼻子一酸,突然泪如雨下,将小脸紧紧埋进萧梓的肩胛,贪婪吸吮他身上的温暖。这是萧梓的气息,让她感到温暖安心的气息,是这些年来,最疼她最懂她的一个男人,“萧梓。”我好想你。 萧梓将她搂紧,与她紧紧相拥,心疼不已。 滕睿哲在一旁看着,一张俊脸早已满面寒霜,阴霾冷戾!他把霸气剑眉深拧,一双利眸危险眯起,抿紧唇锋,冷冷瞧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那阴鸷的目光则一直定在黛蔺的小脸上,看着她由紧张、不安到抒出一口气,与萧梓激动的相拥,将小脸深埋在萧梓怀里。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她忘记了他,忘记了他这个睿哲哥哥!眼里心里只有萧梓,直往萧梓怀里扑! 可三年前,苏黛蔺追着跑的人是睿哲哥哥,无论他怎么把她扔出门,她都笑嘻嘻的缠上来,‘哥哥’‘哥哥’的叫…… 黛蔺躺在萧梓怀里,哭得细细的削肩一抖一抖,一双美丽的大眼 睛不断流着喜悦的泪水,淌上她洁白的脸庞;她小鼻子红红的,小嘴也红艳艳的,美目弯成两弯月牙,仰起头,笑中带泪望着萧梓。 萧梓,有你在身边,我才不再感到害怕,不再觉得自己在北京是一个人漂泊。你没有忘记我,也没有误会我,你还是萧梓,从锦城市追过来的萧梓。 你还记得来找我。 萧梓将她轻轻扶起,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吻了吻她小脸上那抹娇憨而真实的笑容,心里的心疼又加深了一分。此刻的黛蔺看起来像个孩子,仰着小脸,咧开小嘴,展露了她最真实的笑容。 她悄悄离开了锦城市,一声不响就离开了,走之前还笑着跟他说‘明天见’,但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了火车站。 在外面的日子,一定很苦很孤独吧,瞧这小脸又瘦了一圈,瘦得让他心疼。她想家,想念故土,又不得不避开熟人的异样目光,在外漂泊打拼,渴望挺直腰杆做人。这些都怪他,怪他超之过急,安排不当,让母亲伤害到了黛蔺。 他帮她拎起行李袋,牵着她往外走:“黛蔺,我们现在就回家。我妈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她答应让我们先交往试试,我们的订婚日期订在我完全接手鸿宇集团的那一天,那一天很快了,黛蔺。” 他目光如炬,坚定的望着黛蔺,“相信我!” 黛蔺轻轻一笑,点点头,唇角却牵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幸福而酸苦。因为,这份幸福其实离她很远很远,可望而不可即,是得不到的,但她愿意相信萧梓。 她把萧梓厚实的大手牵得很紧,与他一起走到房间门口,一起注视着俊脸阴沉的滕睿哲。 —— ☆、067 给你介绍新嫂子! 滕睿哲脸色阴沉,眼神犀利,不悦盯着面前相拥的男女。 萧大少爷那一句‘订婚’,是说给他听的吧,声音够大,气势够强,告诉他萧大少对娶苏黛蔺势在必得!呵,想不到萧母竟如此深明大义,在用恶毒语言赶走苏黛蔺后,又让儿子把人给请回来! 只是不知道,这婚订不订得成呢? 他微眯双眸,冷傲的眼神定在萧梓那儒雅的俊脸上:“你正式接手鸿宇集团的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你确定萧伯母不是缓兵之计?” 萧梓眉头一皱,冷冷看着他,大掌把黛蔺柔软的小手越握越紧。 滕睿哲便轻掀薄唇,齿冷一笑,再道:“萧伯母乃女中豪杰,栽培儿子,就像成立她的鸿宇集团一样,都是投进了半生心血的。如今她病重卧榻,你却再三与她对着干,你说她会不会让步?” 他侧目而视,瞥了小脸低垂的黛蔺一眼,唇边噙起一抹冷笑。 萧梓脸色一变,朗声冷道:“滕大少爷,这些都是我萧家的家事!我母亲允与不允,不是滕少爷你说了算,而是我跟黛蔺之间的事!你滕少如果闲来无事,可以精心准备你与邹小姐之间的婚事,安心当新郎官!你们的订婚喜帖我萧家已经收到了,日子订在三天后,滕少爷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派发请帖? 这下轮到滕睿哲的脸色大变了,幽窈的双眸蓦然一沉,厉声而出:“我滕家果真这么做了?该死!”他一声低骂,冷酷的容颜霎时戾气逼人,侧首,直勾勾望着站在萧梓身边的黛蔺:“有萧母在,你不可能嫁给他的!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锦城市,还是跟他回去?!” 黛蔺将身子往萧梓怀里靠了靠,缓缓抬起那一排卷翘纤美的浓睫,蹙眉望着他,坚定道出:“不管萧伯母接不接受我,这辈子我只要萧梓!” 萧梓闻言大喜过望,一把扣住她那只小手,紧紧缠握,搂住她的小肩,“黛蔺,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不再逃避,我们就能在一起!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滕睿哲的俊脸却为之一变,心头重重一震,再次掀起滔天怒火:“睿哲哥哥现在愿意带你回去,你不要么!?只要你不再惹他生气,他会加倍疼爱你,照顾你,给你最好的一切!听到了吗,苏黛蔺!不要不识好歹!” 他阴鸷的双目紧紧盯着黛蔺,幽邃的瞳仁灼热而暴怒,紧抿的薄唇轻轻颤动,显示他的咬牙切齿。 但纵使他额 暴青筋,黑眸暴突,第一次发这样的脾气,讲这样的话,黛蔺也只是把眉头蹙得紧紧的,身子越来越贴近萧梓,轻声道:“我只要萧梓。” 他双目一黯,神情一冷,暴怒的容颜霎时恢复平日的沉睿冷漠,嗤笑一声:“行,三天后与萧梓一起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睿哲哥哥给你介绍新嫂子!” 他的俊颜冷酷而沉静,一切都无所谓,暴躁消散了,怒气也消散了,只余唇边轻轻勾着的一抹讽刺。他斜睨了萧梓一眼,捞起西装外套先行离去,重重摔上门。 黛蔺瘦瘦的肩膀又是轻微一缩,低垂小脸,眉心罩上淡淡的哀伤。 萧梓将她搂进怀里,轻吻她的眉心,不让她这么哀愁。然后待到她展露笑颜,拎着她的行李袋,牵着她的手,连夜上了飞机。 第二天清晨,飞机降落锦城市机场,将清瘦了一大圈的黛蔺带回了故土。 她艰涩一笑,一路打量这晨雾茫茫的锦城市,回到了装修完好的苏家小楼。 小楼恢复了三年前的原貌,精美的外墙让人耳目一新,院子里还吊起了秋千椅,一长发女子抱着一小雪团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荡,咯咯直笑。 小雪团会动,摇着小尾巴在椅子上跑来跑去,汪汪汪的叫。 萧梓打开院门,望了望女子脚边的一大堆东西,再看看女子的逍遥自在,俊脸一板,冷声质问女子是谁!这里是苏家,怎么能随意进出别人家! torn抱着狗狗从秋千椅上跳下来,眨眨她琉璃般的美丽猫眼睛,瞧一眼走进来的黛蔺,俏皮道:“那你又是谁?你能进黛蔺家,我就不能啊?!我是奉我们滕总之命把这些东西和狗狗送来给苏小姐的,滕总早吩咐过,一旦苏小姐回来,我就是她的近身秘书兼贴身保镖!” —— ps。下午有二更,请随时注意更新动态!o(n_n)o~ 正在养文的亲,可以去看黯香的完结现代文《豪门少奶奶》和《契约哑妻》,虐、甜、宠,质量绝对保证!(*^__^*) ☆、068 与她恩爱缠婂(二更) 黛蔺接过那一大堆的奢华品,对torn说了声谢谢,却是转身往院子外走,把奢侈品全部放回torn的车上。 “这些东西我不要,还给滕睿哲。”她对torn轻柔一笑,断然拒绝,随萧梓进屋。 萧梓轻轻搂着她,目光温润,脸庞上一直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带着她往前走。 torn则在后面大呼小叫,抱着那新买的小狗狗追上来,娇喘吁吁道:“苏小姐,我多少有些了解你,知道你不会要那些东西!但这宠物狗你就收下吧!滕总给它起名‘小雪球’,特意送给你的;如果你再次拒绝,这狗狗就只有成为流浪狗,流落在外,滕总是绝对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的!” 言罢,将那小雪球往黛蔺怀里轻轻一塞,又跑回去拿东西,当真做起贴身秘书来! 黛蔺无奈一笑,不得不把那小狗狗抱在怀里,与萧梓一起走进屋,打量焕然一新的苏家客厅。 只见天花板、墙壁、地毯、楼梯、餐桌、沙发,全部是新的,欧洲名牌家私,崭新昂贵得令人晃眼;滕睿哲还给她请了两位保姆,一个负责打扫,一个负责饮食,随时听候吩咐。 可她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别开了。 萧梓将她缓缓搂紧,大掌磨了磨她的细肩,明白她的感受。 他将那两位佣嫂遣退,给了她们一点钱,打发她们走了,然后牵着黛蔺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与她一起站在苏市长曾经的房间。 房间里挂着苏市长的黑白遗照,遗照前还燃着香; 黛蔺小时候的照片、与爸爸妈妈的合影、全家福、毕业照全都在,而且做过颜色加深,被裱好了,像刚拍出来的新照片。萧梓拿起来看了看,收好,放进黛蔺的包包里。 “走吧。”他搂着她往楼下走,望一眼崭新的客厅,看还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 苏家小楼早在苏市长病逝的那一刻,就名存实亡了。黛蔺住在这里,只有无尽的寂寞和思念,被噩梦折磨得整晚睡不着觉。 所以他必须带她离开这里,让她找到一个新家,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而那个新家,就是他的家。 “黛蔺,以后我们再来这里看看,祭拜苏市长。”他柔声道。 “嗯。”黛蔺轻应,只在这个幡然一新的苏家小楼呆了几分钟,便走出了这里。 torn眼见拦不住她,连连娇叹几声,把 东西全放下了,靠到小车旁边,掏出手机给自家老板打电话:“滕总,我的出现似乎吓到小绵羊了。她在苏家没呆上几分钟,就带着那些您为她裱好的旧照片离去了,被萧梓接到了萧家。” “是么?”对方唔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云淡风轻。 此刻的滕睿哲还呆在北京,恢复了他的深沉睿智,与北京大饭店的各大高层、合作商洽谈吃饭。 滕父派人把订婚喜帖派发出去的事,北京的二伯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滕家人行事一向低调谨慎,不管是出席重大的内政外交场合,还是出门旅游钓鱼休闲,行踪一般保密,有保镖相随;这次虽是滕老爷子与邹书记一家商定订婚一事,滕父没有参与,但早在几年前,严厉的滕父就与邹书记商榷好了儿女的婚事,就等滕睿哲点头。 一旦滕睿哲点头应允,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且威严的滕父绝对不允许儿子出尔反尔,有负于邹书记一家,失信于人!当年的叶素素,他就不怎么喜欢,说不答应就不答应,话语绝对没有回旋余地。 他年轻时,从京城调来锦城市,与邹书记在市政厅平起平坐,权力甚至还盖过邹书记,官大一级。苏锦丰苏市长则稍微低他们一些,与他们有一些交情,有官场上的来往,但远远不及袁老太太与滕老爷子那一辈的交情。 所以,滕家与邹家算得上是世交,祖辈有渊源。苏家则隔了很多,是外家。邹小涵和苏黛蔺这两位晚辈,在他眼里自然也有了区别。 他选定的儿媳妇是端庄得体的邹家小千金。 于是婚事一旦敲定,他与爱妻隔天就从国外飞了回来,与邹书记一家再次一起吃了个饭,并约了萧家,一锤定音定下了儿子的订婚日期,坚决不允儿子拿婚姻当儿戏。 而吃饭的时候,萧梓也在场,得知滕睿哲连夜飞去北京出差,连婚姻大事也不商量了,形色匆忙,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他便想起了前一晚消失不见的黛蔺。 他知道滕睿哲去追黛蔺了,方向是北京,自己却因母亲动手术,在医院守了几日,无法立即离开;只能等到母亲手术成功,能开口说话,这才匆匆赶往北京。 这也是为什么萧梓能知道订婚日期,而滕睿哲不知道的原因; 滕睿哲身为当事人,是在滕父把订婚喜帖派发出去后,最后得知消息的一个人!当他在大酒店遇到他的二伯和堂兄,被堂兄提及一起回锦城市参加他的 订婚宴,他才知道,在他来京的这几天,父亲已经给他把订婚事宜全部安排妥当了,只等他回去! 他是真的要结婚了,娶一个纯得似白纸的女孩做妻子,为滕家娶一个端庄得体的少奶奶! 呵。 他性感薄唇往上一勾,勾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与小涵通了个电话,柔声说‘明天见’,挂机。然后与二伯、堂兄一起视察滕家在北京的产业,吃饭、洽谈、应酬,完全投身到公事中。 他需要一个妻子,需要妻子给他生一个继承人,组成一个家,而爱上他的妻子,他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可能是短短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十年、一辈子,但只要妻子爱他,他同样也可以疼她、爱她。他相信小涵能带给他这份期待,相信小涵的纯真美好,能让他深深沉醉,爱不上别的女人! 而指派给torn的那些任务,从苏黛蔺拒绝他的那刻起,就全部失效了。三年前的睿哲哥哥不爱黛蔺,三年后,睿哲哥哥同样也不会爱! 因为,擦护手霜的怜惜并不是爱情,他犯不着去乞求照顾她!他现在要照顾的人,是他玉软花柔的未婚妻,一个被他挑选为结婚对象的女孩。 —— ps。文文即将进入高潮部分,亲们给力的刷新,收藏、留言哇~ —— 正在养文的亲去看香的完结文吧,据说《豪门少奶奶》很催泪,很爆笑,小三是下场最惨的一个;《虐妃》很虐,情节曲折给力,虐中带甜,结局很不错;《契约哑妻》,据说在手机订阅那块比较受欢迎,是很多mm渴望的爱情故事,全文不超过50万字哦……害羞捂脸中~(@^_^@)~ —— 习惯百度搜文,将网页放入收藏夹的亲亲们请注意了: 记得把《掳爱》【放入书架】哦,整理好,登录会员号翻一翻,就知道有木有更新,很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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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妈正是这个意思。”萧母拍拍儿子的手背,转而抓起,疼爱的包裹在自己掌心,语重心长道:“梓,妈日盼夜盼,就盼 着你能娶个好妻子,过幸福日子。前些日子妈是接受不了自己得了癌症,有些气闷,与黛蔺吃起儿子的醋来。黛蔺,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她仰头对黛蔺笑道,招招手让黛蔺过来,轻轻握住那只小手:“只要萧梓疼黛蔺,黛蔺就是我萧家的女儿,伯母会当亲生女儿疼。只是啊,伯母担心这身子骨,被那癌吓怕了,好怕看不到萧梓接手鸿宇,娶妻生子。黛蔺,你们的婚事就推在滕家的后面好不好?我萧家不好与邹、滕两家抢风头,得给书记们面子,你说是不是。” “伯母,你需要养身子,婚事不急。”黛蔺柔声道,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站在床边。 萧母便笑了笑,放开儿子的手,关切道:“萧梓,今天鸿宇是不是新总裁上任大会?妈这个前任总裁怕是赶不去了,你现在就去吧!别让股东们久等!黛蔺就留在萧家,反正你们马上要结婚了,看看房子里还要不要添加些什么!” 萧梓看看腕表,发现时间果然不早了,距离股东大会还有一刻钟。 他站起身,促起眉梢,担忧看着黛蔺。 昨天飞去北京前,他答应过母亲,一定会准时赶回来参加股东大会,然后举办他和黛蔺的婚礼。 母亲的妥协,是建立在他肯接手【鸿宇】的基础上;只要他肯接手【鸿宇】,接任首席执行官之位,继承她的半生事业,她会尽量试着去接受黛蔺。 母亲是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与他说的这番话,紧紧抓住他的手,目光锐利,言辞坚定。她说她这一推进去,可能再也不会睁眼,他要娶谁爱谁,她在地府管不着。 可儿子是母亲一手抚养大的,当母亲在手术室的生死线上徘徊,做儿子的,能不能让母亲一步?她可以试着去接受一个讨厌的人,但儿子要给她时间。 如果这次手术死不了,她会用养病的时间去了解出狱后的苏黛蔺,接纳她,但萧梓必须要去鸿宇上班,不能逼她太急,慢慢来。如果她最终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那这辈子,她的心里都会有一个疙瘩。 那是儿子赐给她的。 于是萧梓在医院守了好几天,忧心忡忡的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再推出来,直到医生宣布手术成功,才敢抒出一口气。但他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因为手术只是切除了肿瘤(初期以为是牙龈炎),并没有制止住癌细胞的扩散。 他就这样在医院煎熬着,既担心病危的母亲,又担忧独身在外的黛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 没有饿肚子。母亲能开口说话后,他与母亲各自退让了一步,立即飞往北京找黛蔺。 此刻,母亲特意留下黛蔺,他是担心的,害怕黛蔺再次受到伤害,永远抬不起头。 但黛蔺若要嫁他,他就必须要处理好黛蔺与家人的关系,让两边都不受伤,尽量融合到一起! 知儿莫若母,萧母看儿子几眼,再次温婉笑道:“萧梓,难道你不信妈会对黛蔺好?黛蔺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一家人,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她吧?她需要被保护,但更需要自强!” 萧梓闻言一怔。 黛蔺则对他点点头,让他去公司,小脸微笑。 几分钟后,萧梓离去了,走的时候还在不放心的给她打电话。黛蔺浅笑着让他安心开会,说什么事也没有,怎能这样害怕自己的家人呢。如果这样,以后肯定成不了一家人。萧梓,不要这样防着伯母,她是事事为你着想的母亲,一个好妈妈。 这个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 而这一天,萧母的确对她很好,让管家带着她熟悉萧家,首肯她的少夫人身份,事事依顺,自己则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下午邹家来拜访,她才从床上起了,笑着与书记夫人叙话。 书记夫人蓝氏这次是特意过来看望的,让随行的佣嫂准备了很多大礼,笑着嘱咐萧母快些养好身子,办儿子的婚事。两位夫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小涵身上。 书记夫人骄傲的笑笑,喝口茶,满面春风,说小涵今天飞去北京买一些婚纱上的珠花和配件首饰了,刚让睿哲接去滕家的大酒店,两人打算在北京呆两天再回来,回来直接办订婚宴。 “蓝夫人,看来这次邹家、滕家可以直接抱孙了,真是双喜临门哪。”萧母也跟着笑,礼貌而客气,白净的脸上却不断有落寞和无奈闪过。她让黛蔺帮她把床面摇下去,说颌骨疼起来了,张口就疼,需要休息一下。 蓝氏这才停止炫耀,起身告辞,但走到萧宅大门口的时候,她又把一直沉默不出声的黛蔺打量了几眼,挑眉笑道:“刚才蓝阿姨听到佣人叫你少奶奶了,萧梓还真打算娶你啊?黛蔺,不是蓝阿姨说你,人要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锅就配什么样的盖,不然以后会受委屈的!你看我们小涵,如果不是当年我家教严,把她管教得好,出落得聘婷秀雅,她今天也不会嫁给她的睿哲哥哥!在官家,女孩子就应该矜持端庄些,不要太随便了!呵~” —— ☆、070 误打他的电话 傍晚黛蔺在房里陪萧母,萧母问及了寒紫妈妈的事,问黛蔺为什么不去外婆家,为何与家里人断去联系? 她也是随口一问,却不小心戳中了黛蔺心头的痛处,让黛蔺没法回答。 黛蔺坐在她床边,小手在调弄保湿器,微偏着俏脸,只道是见过妈妈了,不方便住在外婆家。 萧母嗯了一声,淡淡一笑道:“昨天苏夫人来看过我,送了很多补养品,祝我早日康复。难得她有这份心,还记得苏市长在世之时,滕、邹、萧、苏四大家族是有交情的,不过她应该还不知道你住进了我萧家!” 她神清骨秀,一身病态,却意味深长看着黛蔺。 黛蔺被提到父亲的名字,一双美目顿时一黯,垂眸没有说什么。 伯母这意思,就是外婆一家不收留她,拐着弯讽刺寒紫妈妈撇下女儿。而她萧家,没法像滕家那样娶一个体面的儿媳妇,没法与邹氏家族结为亲家,既带来经济利益,又带来政治权力,仕途名声一片光明!却不得不娶败落下去的苏家女儿,遭人笑话,颜面无光。 方才书记夫人的骄傲与得意,她感受到了,精明的萧母又怎会感觉不到? 书记夫人上门炫耀,踩到了萧母心中的痛处,萧母又怎么会没有委屈?萧母也是官太太,也有引以为傲的儿子,当书记夫人炫耀儿女婚事,她的双眸不断闪过的是对萧梓的失望,对她的憎恶! 萧母憎恶她抢走了萧梓,厌恶她打乱了他们家的步调,让她萧家蒙羞。 如果没有她,萧家会娶一个高官世家的大小姐,门当户对,家族联姻,婚宴的排场与气势绝对不逊邹滕两家!可偏偏,萧梓要娶一个坐过牢的落败官家之女。 这不是闹笑话么? 黛蔺心中悲苦,缓缓起身,含愁凝睇道:“伯母,我这就搬出这里。” 萧母双目一闭,皱眉仰躺在床上,似有操不完的心,道:“伯母不是这个意思。伯母是觉得身为一个母亲,不该把抚养多年的孩子给扔下,无论怎样都有感情。关于你的事,萧梓苦口婆心给我说了。我起初不以为然,只当是一个刁钻大小姐的‘丰功伟绩’,不值一提。但看着萧梓那么上心,我才渐渐发现你的母亲对待你的方式太过冷漠。她没有接你过去住对吧?你流落去北京,也是萧梓把你找回来的……” 她轻轻一声叹息,“我们家萧梓怎么就遇上了你。” 黛蔺心中一阵酸涩,长眉连娟 ,看着双目轻闭中的萧母。是啊,为什么在遇上滕睿哲之前,她没有遇上萧梓?如果她先遇上的是萧梓,那她苏家还在,苏萧两家的婚宴该会是多么举世瞩目,爸爸会笑得多么开心…… 可是,轰动全城的新闻不是婚宴,而是纵火案。 她皎若秋月的玉颜暗淡下来,腮晕透着一抹苍白。 晚上六七点钟,萧梓还没有下班,她去自己房间接电话,萧梓在手机里说,【鸿宇】集团的财务有些问题,他这个新总裁需要查一查,萧父也在公司,今天会稍晚回来。 于是她把自己关在萧梓的书房里,给他整理书架上的书,看他收藏的那些书。torn送给她的小狗狗则在房里跳来跳去,汪汪直叫,把萧父养的小乌龟打翻了,使劲咬地毯。 她蹙眉看着这白色小雪球,把它抱起放在桌上,但它又开始叫,漂亮的狗眼睛瞪得大大的,与她以前的那只小雪球如出一辙。 她伸手去触它,它就张嘴咬她,嗷的一声,既可爱又泼辣,比她以前的小雪球还要欢。 但她的小雪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是苏家被查封的时候死的,她入了狱,没见过它的尸体。这只小雪球,只是一种同品种、同毛色的雪白宠物狗,血统高贵纯正,蓝眼睛,通体雪白,是滕睿哲买给她的。 她把伸出去的双手收回来,任小狗狗在房里跳来跳去,蹲下身,把打翻的小乌龟捡起来,卷起地毯。 萧家的书房里有好多书,像一个小型图书馆,应有具有。她想,是不是只要她续读,就可以做回三年前的苏黛蔺,给萧梓脸上增光?坐过牢的人没有尊严,但知识和学历能让她一步步站起来,养活自己,也不让爱她的萧梓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也许她嫁不成萧梓,进不了萧家,但她努力过,相信过萧梓。 她坐在窗边看书,等着萧梓回来。半个小时后,精力充沛的小雪球停止了它的欢快,软软趴在地上,像一个毛线团,半眯着狗眼睛,还把小身子翻了过来,仰躺在地板上。 她走过来,给torn打电话,让她把狗狗抱回去。因为她现在养不起宠物狗,这小家伙太闹腾了。 torn对她的主动来电感到很惊喜,笑眯眯说道:“我现在在家里做面膜呢,穿着睡衣,不方便出门。小雪球怎么啦?它是不是咬你了?小坏蛋,长那么可爱竟然这么不友善,我跟滕总汇报去,拔光它的小牙齿!” 黛蔺把小狗狗抱在手 上,对torn无言以对。 她摸了摸小雪球的小鼻子,小肉爪,发现是烫的,小耳朵却是冰的,雪白的毛毛在发抖,“它好像发烧了。” “啊,滕总的儿子发烧了?!”torn发出一声心疼大叫,一把摘下脸上的面膜,从沙发上霍地站了起来,“快找兽医!这狗狗滕总养了一段时间,若是出事了,我就要被炒鱿鱼!呜呜~苏小姐,我这里有医生的私人电话,是小雪球的专职医生,医生很了解小雪球的身体状况……” 黛蔺根本没有时间说话,torn就一阵噼里啪啦,“苏小姐一定要找这个专属兽医。小雪球是滕总的儿子,那这位医生就相当于滕家的家庭医生、保镖,医术一流,只为滕总服务!号码我给苏小姐你发过去,你马上打电话,医生可以现在就来!”咔的挂了电话。 黛蔺望着那排发过来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拨过去了。手机嘟了很多声才被接通,对方没出声,在微微的喘息。她道:“小雪球好像发烧了,鼻子和掌心都是热的,全身冷得发抖,你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 对方半晌不出声,只有浓郁的男性鼻息充斥在手机话筒里,阳刚而平稳。良久,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从那头传来:“苏黛蔺,你现在在哪?” 手机里传来的,竟是滕睿哲的声音! ☆、071 被副市长打 黛蔺大吃一惊,连忙把电话挂了! 原来torn发给她的不是兽医的号码,而是滕睿哲的私人电话!torn骗了她!她反应过来,飞快的把这个号码删除,抱着小雪球走出书房。 小雪球在她怀里挣扎,毛茸茸的小身子滚烫烫的,两只雪白小耳朵耷拉着,呜呜直叫。 她换上鞋,亲自带它去看医生。 此时正是晚上七八点钟,马路上车水马龙,夜灯闪烁,不远处的兽医招牌在静悄悄闪烁。她穿过萧宅门口的大街,走到一个车辆较少的路口准备过马路,但一辆黑色宾利眼见是红灯也不停车,呼的一声冲过来。 黛蔺心下一惊,连忙抱着小雪球往旁边躲闪,由于太急,左脚猛的一崴,狼狈摔到地上!黑色宾利这才察觉人行过道上有人,赶紧刹车,气势汹汹停在人行过道上! 下一秒,车窗玻璃降下来,探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对这边大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呢!想死是不是!想死就去跳楼,别在这弄脏我爸的车!” 黛蔺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脚疼死了,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一抬头,就看到李湘湘那张脸在面前大呼小叫,气势汹汹的,于是冷道:“到底是谁在闯红灯?我走得好好的,是你们先撞了我!” “哎呀,原来是黛蔺呀!”李湘湘在路灯下看清楚黛蔺的脸,细眉一挑,不再破口大骂,而是发出一声怪笑,下车缓缓朝这边走来,盛气凌人道:“黛蔺,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呢?害怕被抓进监狱是不是?哎呀,湘湘我都差点忘了黛蔺你是坐过牢的,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怕闯红灯?这不是闹笑话么!” 李湘湘捂嘴笑起来,好歹是逮住了一个羞辱黛蔺的大好机会,不要白不要。 黛蔺把摔在地上的小雪球抱起来,没有理会李湘湘,跛着脚过马路。 李湘湘可不干,小脸一沉,几步追上来,一把抓住黛蔺的头发,尖声笑道:“你别走呀!刮坏了我爸的新车可是要赔钱的!你瞧瞧这宾利的后视镜是不是被你给撞坏了?到底赔是不赔?” 她越发揪紧黛蔺的头发,故意使力,红唇勾起,眸中闪烁着嫉妒的寒光。 黛蔺疼得哼了一声,连忙去抓自己的头发。 李父李副市长则用眼角余光淡淡看了一眼外面,对女儿道:“湘湘,上车!” “爸,她不但撞坏了我们的车,还让我受到了惊吓,我今天非要她赔偿不可!”李湘 湘不依不饶,瞅准这里没人,而且是监控盲区,死死拽着黛蔺那一头长发,抡起手掌就狠狠一巴掌扇过来,“刚才要跑是吗?我叫你跑!你当年的风光哪去了?你的市长爸爸呢?还敢不敢压我们呀?我爸爸是副市长,你现在给我们舔鞋都不配!” 一个五指印甩到黛蔺嫩嫩的脸蛋上,还觉不解气,猛力扯住黛蔺的头发,打算换一边脸打,黛蔺疼得一声闷哼,纤纤十指朝李湘湘的脸抓去,抓出一条痕! 李湘湘这下可气坏了,发起疯来,拽着黛蔺的头发往地上拖,用脚上的高跟鞋去踹黛蔺。 黛蔺的身子在地上翻了几下,不停用小手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肚子,呜咽有声。 “苏黛蔺,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活活打死,也没有人给你收尸!”李大小姐越踹越兴奋,一直攥着黛蔺的头发不放,把她拖到路边,用高跟鞋踩着黛蔺崴伤的脚踝,目露凶光:“你打我呀!怎么不打?没有市长爸爸撑腰,就不敢得瑟了?呵呵,你那市长爸爸死的好啊,如果不死,我、小涵、夏丽今天就没法扬眉吐气!你市长爸爸死的活该!你这小贱人也活该坐牢!” 黛蔺被踩在地上,听李湘湘这样骂爸爸,心一痛,突然扬起一脚就将李湘湘踹翻在了地上,抖抖索索从地上爬起来。李湘湘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被惹毛了,咆哮着又来抓黛蔺,黛蔺反起又是一脚,全身紧绷,直接将李湘湘按在地上。 她双目中闪动着泪光,娇嫩的身子因害怕和生气,在轻轻颤抖,乌黑明澈的瞳孔里却又闪烁着寒光。李湘湘越是挣扎,越是抓她,她就按得越紧,冷冷盯着这个躺在地上的敌人。 “不许这样说我爸爸!” “我就要说!”李湘湘勒紧黛蔺的手腕子,想从地上爬起来,“你爸爸贪污受贿,整个就一贪官赃官,生养出来的女儿也是一贱货!不但倒追男人,还纵火打人!难怪滕睿哲要把你送进监狱,你根本就是一极品,不要脸不要皮、更不知‘贱’字怎么写!” “你李湘湘又能好到哪去!”黛蔺用腿压住李湘湘,纤细的玉臂在发抖,死死按住李大小姐,一双清眸透着一抹寒气:“你现在这样报复我,不比我当年好到哪去!我爸爸已经死了,你不该诅咒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她眼含泪花,颤抖的扬起手,想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住手!” 但李副市长陡然的一声厉呵,让她被李家的司机粗鲁的从李湘湘身上拖了下来,并被强迫的 跪在李副市长面前。 李副市长一身官家之气,衣冠笔挺,全身散发一股中年男人事业冲天、大权在握的成功气息,相貌堂堂。他缓缓走到黛蔺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就是苏市长的女儿?” 黛蔺不肯跪,但李家的司机兼保镖迫使她跪,让她跪在了李家父女面前,李湘湘追上来,手拿高跟鞋,又要一鞋子打过来。 “湘湘,回去车上!”李副市长又是一声厉呵,制止女儿。 李湘湘这才怒气冲冲站在父亲身后,盯着黛蔺。 黛蔺跪在他们面前,对李副市长说道:“李伯伯,我爸爸与您以前是同事,我在市政厅经常见到您……”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严肃冷静的李副市长突然一巴掌朝她红肿未消的脸蛋掴过来,眼神轻蔑,寒声冷笑道:“以后不许再冒犯我女儿,知、道、么!你现在只是个贱民,不配与我们说话!” 黛蔺的脸火辣辣的痛,极力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扑刷刷的往下落。而她还跪在李家父女面前。 “开车!”李副市长转身踱步坐回车上,若无其事吩咐开车,官大势大的扬长而去。 黛蔺这才能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黑色宾利离去的方向。她没有再哭,而是在夜风中静静的望着,目光凄凉。被摔到地上的小雪球则安静蹲在一旁,仰头望着它的主人。 她抱小雪球去医院,滕睿哲的电话打来了,问她在哪。 ☆、072 真来见她! 兽医院的招牌看起来虽近,寻起来却非常远。 黛蔺穿过不少小街,左拐右弯,才终于找到这附近的唯一一家兽医院。 医生在给小雪球做检查、退烧,她自己则坐在长椅上,处理脚踝上的伤口,头低低的。 手机在这时又响了,在口袋里不停的震动,催促她接。 “喂。”她接了。 “现在在哪!?”滕睿哲低沉的声音含着怒气。 “滕老板,我刚才打错电话了,以为你是兽医。”她轻声道,眉头轻凝,直接把手机挂断了。她在冰敷自己红肿的脚脖子,额头微微靠在墙上,注视着玻璃门外。 门外路灯朦胧,来来去去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住户,一团和气。 这里没有政府高官的车在这里横冲直撞,没有官大小姐在这里蛮横打人,没有官二代之类强梁欺霸……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静,那么安宁,那么美好。 她轻轻一笑,小脸上泪痕犹新,明眸悲痛。 曾经她也是刁蛮跋扈的官小姐不是么?仗着有市长爸爸撑腰,在校园里呼风唤雨,不准李湘湘、夏丽说自己坏话,一旦听到她们背后嚼舌根,绝不轻饶。 李湘湘爸爸是副市长,在市长爸爸手下办事,官小一级,每次的重大文件必须要拿来给爸爸批阅、签字,再报到书记那里。那时的李伯伯给足她苏家面子,经常宴请,把市长尊为上宾、领导,敬酒求办事,拉拢关系。 其女李湘湘,则在酒宴上逢人便夸‘苏黛蔺漂亮,是我们班班花,才貌双绝’,人前夸赞,人后放冷箭,与局长女儿夏丽一丘之貉。 如果酒宴上有书记一家出席,她们便围着小涵转,直夸小涵的小礼服漂亮,一头长发乌黑亮丽,美若天仙,是她们班第一班花,也是校花。 而这种本事,是来源于她们父辈的一手调教,家族风气的耳濡目染。 做副级官员的父亲不断教导女儿,人要往高处爬,掌握大权,千万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矮人一截;不要在出事的时候,给正级官员背黑锅,做替死鬼;更不要挂虚职,拿每个月五千多的工资和福利,然后等着退下来! 要懂得拉拢书记、市长、部长,敬一杯酒就是一级官位,踩下一个人,就是给自己多一个机会!锦城市的四大家族,无论哪一个衰败下去,都是她李家、夏家、赦家的机会! 而苏市长说落马就落马了,一夜之间,家破 人亡,子无归处,迎来的是,李副市长对其女狠狠的一巴掌! 黛蔺想到这里,小肩轻微一缩,把小脸抬起来。 李伯伯打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把李湘湘按压在地上,更有他多年为官,在市长父亲那里积压的怨气。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犯不着亲自动手打人,吩咐保镖便是。但若亲手打苏市长的女儿,就能让他解气,仿佛一耳光掴在苏市长的脸上! 黛蔺不怕被打巴掌,但她怕父辈的人打她,怕昔日和颜悦色的伯伯带着笑脸,突然狠狠一巴掌抽过来,骂她是贱民!她跪在地上,想起了自己的市长爸爸,想要爸爸保护她,但爸爸已长眠于地底下,与生母团聚了,留下了她一个…… “苏小姐,你的脸很肿,需要帮忙吗?”医生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担忧看着她。 她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脸,才发现全是泪。 “我的脸没事。小雪球怎么样了?”她站起身。 “刚打完针,正在睡觉,一会就可以退烧了。”医生微笑道,也不再多问,旋身去收拾诊所,准备下班,“苏小姐,你把小家伙抱回家去睡吧,它睡一觉就没事了。再把这些药搅拌在它的牛奶里,让它喝下……” 医生刚把小狗狗抱过来,扶着黛蔺往门口走,就见一辆名家小车停在医院门口,嘎地直接堵在门口。 风尘仆仆的滕睿哲从车上下来,猛的摔上车门,迈开长腿大步往小医院里走。 等走到灯光下,只见那俊美非凡的俊脸布满寒霜,高大健美的身板穿着做工精细的名家衬衣、休闲裤,成熟内敛不失休闲潇洒,身材完美如世界名模,气质霸冷如世界王者,高贵倨傲,一双俊目却闪烁着滔天怒火。 他一双阴鸷的鹰眸先是看了黛蔺一眼,继而一沉,定定盯着那片红肿和五根手指印。 “谁打的?”他眉头一拧,幽暗的双眸霎时锐利起来。 ☆、073 车内的激情(二更) 黛蔺却对他的出现感到很惊讶,下意识的用小手去遮脸上的五指印,微微偏着头。 只是一个打错的电话,他怎么真的来了?她要找的人是兽医,并不是他! “你说小雪球病了?”他朝这边走过来,用大手抚了抚小雪球的小脑袋,抬眸,似是给自己找一个过来这里的借口,沉声道:“什么病?” 话虽这么问着,深邃的目光却投注在黛蔺的小脸上,把那片红肿看了一眼。 “发烧。不过已经打了退烧针,睡一觉,吃点药就没事了。”女医生在一旁代为答道,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盯在睿哲俊美的容颜上,直冒星星,只觉这冷酷美男真是养眼极了,“现在身上有伤的是这位小姐。她脚踝扭伤了,嘴角流过血。” 滕睿哲闻言,眸中蓦地一惊,侧过五官深邃的俊脸,深幽盯着女医生:“你是说,有人在医院门口打了她?!” “先生,这个我没看到。但苏小姐身上的伤的确是被打成这样的,绝对不是跌伤!”女医生连忙摇首解释道,目光还是舍不得从那俊美的容颜上移开,“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就算是皱眉,也是俊到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滕睿哲则对这种目光司空见惯,冷冷扫了一眼,扭头看着安静的黛蔺。 被打了,为什么不说话?瞧那双大眼睛还是肿的,明显是哭过! 黛蔺不与他做目光接触,低头走出去了。 于是滕睿哲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看到她死撑着往外走,一跛一跛的,右脚明显拖着在走。 他不拦她,走在她后面,看着她走。 她走到门口,没法下楼梯,打算蹲着走,手脚并用的一步步爬下去。 “过来!”他眉一皱,几步上前一把提起她,直接横抱在怀里! 她吃了一惊,条件反射的开始反抗。 他铁臂收紧,牢牢抱住她,对她的小粉拳捶打纹丝不动,垂眸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开车门上车。 为什么一天不见,她就又受了伤?为什么他每次见她,她都是这样可怜巴巴? 她的头发乱成了什么样?!一张小脸蛋又红又肿,纤嫩的脚脖子上还带着伤,衣服松松垮垮的,领口被人撕掉了两颗扣子!这个样子的她,不是与人打过架,就是被人欺负过! 她一点儿都没有伪装,脚受伤了,嘴角流过血,哭过,裤子上还沾着泥土,脏兮兮的。而且那张小嘴跟蚌壳似的,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会开口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气急败坏坐进车里,把她那边的门锁了,一双锐眸目不转睛盯着她:“从萧宅直接走过来的?从萧宅到这里,有很多路段都是监控盲区,很容易出事故。对方是不是认识你?” 他把大掌伸过来,轻触黛蔺红肿的脸蛋,查看伤势。但黛蔺又是快速一缩,不让他碰,避他如蛇蝎。 他眸中一黯,一把掐住黛蔺嫩滑的小下巴,牢牢定住,不让她躲!幽窈犀利的黑眸则是冷冷盯着黛蔺的眼睛,火热的目光从她乌黑的瞳仁上,移到她高高肿起的小脸上,再到那性感嘟着的小艳嘴上,眸色逐渐变浓,含满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黛蔺微微仰着小下巴,咬紧嘴,移开目光。 车内的空间很密闭,她能清晰闻得他的呼吸声和他身上浓郁的阳刚味,一阵一阵的。这些她以前迷恋的味道,此刻正浓浓充斥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到害怕。 而且他在打量她,深邃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唇上,大掌在悄悄的收紧,把她越揽越近。 她移开自己的目光,蹙着眉梢,小手紧张的抓紧座椅。 他们分开了一天,距离上次在北京大饭店给她抹护手霜,他打算订婚,只有十几个小时,可此刻,他双眸中的暴怒完全消散了,深潭般的眸子蓄满火热,深深吸附着她。那阳刚的男性气味,紧抿的薄唇,在逐渐向她靠近。 她连忙偏过脸。 他的铁臂却把她的腰猛的一搂,陡然抱她在怀里,大掌箍着她的后脑勺,性感薄唇火热而快速的封住了她的小嘴! 他是猛烈的,热情一触即发,唇瓣上的热度和掠夺源源不断传来,霸道的让她张开小嘴,掐紧她的细腰,迫使她迎接他的侵占! 她脸色大变扭开头,想挣脱他。 他用一只铁掌就抓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舌越吻越深,吮住她的丁香小舌,勾住、交缠,粗重的鼻息逐渐开始不稳,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热情就像一股熊熊烈火席卷向了她,虎躯上结实的肌肉挺着她,一阵阵的发烫。 她的小手触到了他衣服底下的结实和火热,猛的缩开,被堵住的小嘴呜呜的叫起来。这是思念的吻吗?不是的,这是羞辱的吻! 他 深沉的目光像猎人,除了捕捉和厌恶,她寻不到一丝其他的情绪,一丝也没有,哪怕是喜欢。 他说要给她介绍新嫂子,可在小涵飞过去与他恩爱后,他又当真在接到错打的电话后,在短短的时间内飞回了锦城市!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眸子那么复杂,看她的眼神既忧且怒,跳动着团团欲火,火热得差点把她融化。 现在这个窄小密闭的空间里,萦绕起了他低低的粗喘声,急促而性感,洒在她敏感的耳窝;他将她抱坐在腿上,唇上的吻由浅入深,不顾她的呜咽低哼,发狠啮咬她红红的小嘴;再一发不可收拾的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腹肌健实的腿上,吻她的脖子,一只铁掌紧紧箍住她挣扎的小手,将她娇弱的身子压在驾驶台上。 —— 下面是广告时间…。 —— 正在养文的亲可以去看香的完结文,据说《豪门少奶奶》很催泪,很爆笑,小三是下场最惨的一个;《虐妃》情节曲折给力,虐恋情深,结局很不错;《契约哑妻》,据说在手机订阅那块很受欢迎,温馨甜蜜,是很多mm渴望的爱情故事,全文不超过50万字哦……害羞捂脸中~(@^_^@)~ ☆、074 激情二 黛蔺这下被彻底吓坏了,不停的扭动她粉嫩的小臀部,用小手捶打他,不让他坚硬如铁的火热巨物抵着她。 她呜呜直叫,揪紧他的衣服,不住的摇首躲闪。 以前她想要睿哲哥哥爱她,疼她,抱她,可现在她不敢了,不敢让那双大手爱捂她的身子,揉摸她,不敢直视那双闪着狠光和厌恶的犀利鹰眸。 他是厌恶她的呀,那么讨厌她的出现,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她知道错了,知道喜欢他的代价,就是失去爸爸和锒铛入狱,家破人亡……她知道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过她…… 他则放开了她的小手,任她的小拳头在他宽背上捶打撕扯,搂住柔若无骨的她,狠狠吸住她那张呜呜直叫的小嘴,辗转吸吮,品尝她的甜美娇嫩。 十几岁的她是那么柔嫩,一张青涩的小脸蛋洁白美丽,散发一股少女的香软玉莹。她不再刁钻跋扈,而是时时刻刻扭着小脑袋,处在惊恐状态之中。 她经常哭,被人欺负后,暗暗躲起来哭,大眼睛肿肿的,小鼻子红红的,仿佛一只小白兔。其实,失去市长父亲庇护的她,坐过牢的她,依然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 只是个孩子呵,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纯洁美好,却因市长父亲的纵容和苏母的溺爱,走错了一步。她本质并不坏,活泼娇气,聪明灵巧,十六岁就上了大学,比同班同学都要小两三岁,非常小。只是她对付素素的那些恶行,嚣张跋扈的个性,滥交狐朋狗友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尤其是有苏市长疼宠,她更加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伤人害己,简直锦城市一小霸王。 但,谁都料想不到,三年后出狱的她,一改先前的刁钻无理,无法无天,变得让人心疼起来。她静静站在不远处,垂眸凝睇,小嘴轻咬,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惶恐不安,小肩轻缩,柔弱得让人心疼,让人惊艳。 那副怯怯的小模样,仿佛是从苏黛蔺骨子里衍生出来的另一个女子,柔弱娇怜,卑微坚强,让他大为改观。 他该死的就是觉得她垂眸咬唇,怯怯发抖的小模样诱人,仿佛集妖艳和纯真于一体的罂粟,饱满多汁的水蜜桃,让他尝而上瘾。他喜欢听她用樱桃小口怯怯喊他睿哲哥哥,清喉娇啭,嘤然有声,用那纤柔的小胳膊缠着他,捶打他,对他绽放最灿烂的少女笑容……可,少女的她,笑容不再明亮灿烂,而是带着苦涩和忧伤,低微得让他心疼。 她只有十几岁,但双眉间却萦绕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愁!让他每看一次,内心的愧疚就加深一分! 她曾在监狱自杀过,患有严重的肠胃病,见人就怕。可他的初衷不是让十六岁的她自杀呀,也不是想让苏市长落马下台,让幼小的她家破人亡!他只是想要摆脱她的纠缠,让这个孩子重新做人,不再这么嚣张跋扈下去! 十六岁纵火,差点烧死素素,毒打素素,那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素素是无辜的,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她们不欠她! 那三年,他没有去看过她,拒绝她的任何消息,可在苏家家破人亡后,他让人送了很多生活用品给她,帮她竞拍下了苏家小楼,重殓病逝的苏市长;迎着风口浪尖,让她十几年的刑期缩减为三年;嘱咐监狱长将她单独关押,尽量减轻劳动量,保证监狱里的伙食。 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便淡忘了她,淡忘了一个不在身边的人,越来越淡,一颗心全放在公司和素素身上。 偶尔,他会想起苏家有个小女儿曾经纵过火,曾纠缠过他,但三年时间那么长,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身边不知会发生多少事,走过多少张新面孔。 他与素素早已不再提及纵火案,而是谈婚论嫁,不断为其他的事分分合合、争吵冷战,闹得心力交瘁,最后以分手告终。 他站在世界的巅峰,要管理自己的公司,要被人求着办事,每天有数不尽的饭局与应酬,认识各种商政界的成功人士、央企高管、政府高官,与他们礼尚往来; 见识过各色各样的女人,外强中干的、妖媚性感的、才貌双绝的,与她们在公事上有合作,欣赏她们的出色外表和过人能力,高薪聘请过来,为公司效力;或者像顾依依那样的红颜知己,只聊天不上床,带出去撑场子…… 这就是他这三年来的生活,阅尽政商两界的声色犬马、尔虞我诈,已累到没有精力去记起当年那个伤害素素的纵火者长什么样。 只记得苏家女儿有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以及一只小雪球似的小狗狗,一人一狗经常在他房间窜。 他对苏黛蔺的记忆,是在邹书记家见她第一眼时,慢慢记起来的。因为他非常诧异她竟然变得这么瘦! 他没想到,出狱后的她会变得这么弱小卑微,无论走到哪,都被人欺负!三年前他嘱咐过监狱长,一定要单独关押她,不要与其 他囚犯住一起,改教尽量从轻,饭菜不能差,让她吃饱睡好。但出狱后,她患上了严重的肠胃病! 那纤细手腕子上的伤疤,是在苏市长病逝的那段时间留下的吗? 他粗壮有力的臂膀将柔弱的她搂紧,强势掠夺的吻逐渐放柔,心疼吻她,火烫的大手从她衣服里抽出来,唇也缓缓放开了她,将挣扎的她从驾驶台上抱下来,抱在怀里,握起她那只柔细的手腕子。 —— 推荐小丫头野蛮de灵的新文《总裁过个夜》,http://read。xxsy/info/339484。html “总裁,能过夜吗?”为了拯救整个家族的命运,她敲开他的房门,卖身一个月。 ☆、075 他的关怀,她的难堪 黛蔺挣扎得小脸嫣红,一张小嘴又红又肿,娇喘不已。 她不让滕睿哲捉她的手,翻身往一边爬,但滕睿哲一把就将她拖回来了,钳制在他腿上,越抓越紧,将她整只小手收拢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搁在薄唇边。 他给她把垂落在脸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指腹轻触她红肿的脸蛋,黑眸中含满心疼。 “告诉我,谁干的?”他嘶哑出声,为她扣上被扯下的内衣带子,拉拢好上衣领口。 黛蔺的削肩再次往后一缩,娇唇抖了抖,羞愤而抗拒的望着他:“我……我自己摔伤的。” 滕睿哲扶住她腰身的大手猛地一顿,眸中暗沉,薄薄的无情唇角往上翘了一下:“是么?”一声冷笑,他眼眸低垂,大手窜到她的腿上,霸道捉起她那一双小巧的玉足,查看她脚上的伤势。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踢动她的双脚,难堪的不让他碰,语带冷斥与哀求。 他闻言眉峰一动,便把她的双脚放了,侧首看着她:“我先送你去医院。” 开动车子,直接开出这条小街,自始至终没让她下车。 车内很静,黛蔺看着他安静的侧脸,突然道:“滕老板,三年前黛蔺渴求你的关注,渴望你的爱,似疯了一般,可三年后,她不奢求了,因为爱得太痛。她需要被尊重,留一具清清白白的身子给她未来的丈夫。” 他扶着方向盘的大手轻微一颤,眉宇明显拧了起来,唇线抿直,目视前方没有出声,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得可怕。 她说她不需要了,需要对丈夫忠贞。 车,继续往前行驶,车内寂然无声,静得让人窒息。 黛蔺靠在座椅上,忧伤的望着正前方,用双臂把自己的身子环紧,眼睫缓缓低垂。年少无知的日子,她喜欢睿哲哥哥,眼巴巴盼着睿哲哥哥来监狱看她,可,那段痛苦的日子她已经熬过来了。 熬过来了,就不需要了。 她现在要相信的人是萧梓。虽然她不一定能嫁进萧家,但萧梓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与母亲磨合,是对这份感情真的上了心。 萧梓说,当年他去探过监,因她拒绝了他,便望而却步。 他是三年来唯一一个来探过她的人,关心她过的好不好,孤不孤独。当她出狱,他是第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给她温暖,给她关怀,给她宠溺的笑。 多么好的萧梓,我只怨自己年 少错托良人,家门败落,错过了你。 如今,我身已不洁,你还会要我吗? 会嫌弃我么?我被昔日的睿哲哥哥吻了,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脏了,脏了,更加配不上你。 她将双眸垂得低低的,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低着头,静静的屏住声音。 滕睿哲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她,见她低垂脸蛋、屏住声音,一双飞扬剑眉蓦然一蹙,脸色沉下。 他将车停在医院门口,抱她下车。 但她只是低垂着眼睫,红唇抿得紧紧的,极力压抑。 他看了那小脸一眼,剑眉紧蹙,直接把她从车上抱下来。然后脱了自己外套,包裹在她身上,送她进医院清理伤口。 —— ☆、076 把第一次给他(二更) 这个过程,滕睿哲没有再碰她,而是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医生给她消肿散瘀。 她疼得玉额直冒冷汗,双脚一缩再缩,惊恐万分看着医生。 医生要给她把崴伤的脚踝扳正,抓起猛力咔嚓一声,使得她发出一声惨叫,泪水直往下落。 滕睿哲在一旁看得面色黑沉,站起魁梧伟岸的身躯,缓缓朝这边走来。 他阴冷注视了尽职的医生一眼,再担忧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伸手为她拂去面庞上的发丝,轻拭她疼痛的泪水。 她咬紧牙,小脸皱成一团,闭紧不停剧颤的双眸,等着疼痛过去。 而他温柔的手,像羽毛拂在她脸上,轻轻柔柔的,让她好想在这阵眩晕的剧痛中,一把牢牢的抓住,让他救她出这片苦海。然而,她只是紧紧抓住了床沿,意识还是保持清醒的,闭上眼睛,贝齿疼得直打颤。 咔嚓一声过后,脚踝没那么痛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疼得哭了,连忙扭开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站在床边,鹰眸低垂,看着她往下爬,健硕挺拔的身板巍然不动。 她从床上爬下来,不断把自己敞开的领口拉拢,举步维艰的往外走。好了,现在已经看过医生了,她可以走了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萧梓见到了会怎么想?萧伯母萧家人见到了会怎么想? 如果只是挨了李家父女的打,身子上有皮肉伤,萧母还是体谅的。可是脖子胸口上的吻痕,该如何解释? 上次萧梓相信了她一次,那这次呢? 她缓缓垂下头,不再拖着脚走了,靠着门板站在门口,拿出口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萧梓,连着打了两遍。 她心里闷苦,险些拿不住震动的手机,手腕一阵轻抖,终是接通了。 “黛蔺,佣人说你抱着小狗狗出门了,是不是狗狗生病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萧梓焦虑的声音从那端缓缓传来,旁边还有车来车往的声音,说明他已经出门了。 黛蔺有苦难言,面容憔悴,道:“萧梓,我马上回来了,你不用来接我。” “你现在在哪?”萧梓坚持问道,话语间的担忧又增添了一分。 黛蔺咬紧唇:“在医院。” 滕睿哲在一旁冷冷看着,眉峰一扬,俊美的脸庞又阴寒了几分,朝这边走过来。 他幽沉的目光定在黛蔺青青紫紫的雪白脖子上,傲气逼人的瞳仁里含着一抹怜惜,心疼而火热。他朝黛蔺走过来,天生的男人体魄优势,让娇柔的黛蔺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 他捏起黛蔺小巧的下巴,让她抬起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他,沉声道:“黛蔺,在订婚宴还没开始之前,不要嫁萧梓,让我照顾你。” 他动听的男性嗓音低低沉沉的,没有怒气,没有强势霸道,只有沉着冷静,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小锦盒,打开,露出那枚灼灼闪耀的钻戒,哑声道:“这枚钻戒,我想把它送给你。只要你点头,两天后的订婚宴女主角将会是你。” 黛蔺张着一双美丽的剪水双瞳,怔怔望着他。 她没有喜悦,也没有震惊,而是安静的望着这个男人,望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 钻戒璀璨夺目,在灯光下闪烁耀眼的万丈光芒。但那华丽的光芒,映着的是她双目中哀伤的泪光。 她不需要怜悯,尤其是拿婚姻为儿戏的怜悯,滕睿哲的怜悯。 三年前的滕睿哲太过骄傲,从不肯多看她一眼,是那么高高在上;三年前的她又太任性,不追到他就不肯放手,从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那么三年后,他送给她的这枚钻戒,又代表什么呢? 苏家的悲剧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监狱的苦日子也是她罪有应得,不怪任何人。滕睿哲不必为了她手腕上的那道伤疤,用这枚钻戒来施舍她。 她不需要的。 因为,遗忘了她三年的滕睿哲,对她只有憎恶的滕睿哲,又怎么会真心的娶她呢? 一句怜悯的承诺,换来的,不过是另一场悲剧罢了。 她苦笑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染满悲苦与哀伤,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闪动,轻轻推开了他手中的钻戒:“这枚戒指,我不需要。” 叮地一声,钻戒自他大掌中砸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冷眸一眯,放任那枚戒指往地板上砸,一双眸,阴鸷幽冷盯着黛蔺的脸,俊容上布上三千尺寒霜。 钻戒连同锦盒一起往地上砸,摔出很远,没有人去捡,也没有人敢靠近。 他就这么冷冷盯着那张脸,侧身的大掌在悄然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怒不可遏。 黛蔺仰着小脸,安静迎视他暴怒的双眸,酸涩的泪水在眼角转了转,突然蜿蜒 而下,流上她洁白的脸庞。 “我不需要。”她又轻轻说了一遍,美目带笑,直直凝视滕睿哲:“我不需要施舍,我需要被尊重。” 话一出口,又有一行行泪珠扑刷刷的滚落,淌满她年轻柔美的脸庞,那般晶莹与清涩。 滕睿哲望着她的泪,望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逐渐变暗,掩去扑腾的怒火,换上炯亮幽邃,结实的喉结滚了滚,道:“这不是施舍和怜悯,是我真的想照顾你,黛蔺你看不到吗!只要你肯点头,睿哲哥哥即将娶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黛蔺却摇了摇头,满脸泪痕望着他。 他冷俊的俊颜霎时罩上一层阴暗,只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表白全成了笑话。 滕睿哲想娶黛蔺了,为什么黛蔺却退却了,觉得这是怜悯? 滕睿哲只是想照顾黛蔺,补偿黛蔺,害怕她那具小小的肩膀承受不住风雨,害怕她再被人打巴掌,哭成一个泪人儿,害怕她再次在她细细的手腕上留下疤痕。 如果黛蔺不在了,滕睿哲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忘记了曾有一个小黛蔺追着他喊‘睿哲哥哥’?黛蔺黛蔺,遇见她后,他才知道,有些人再怎么讨厌,也忘不掉。 “黛蔺,只要你点头,两天后的订婚宴会直接变成结婚宴,新娘子就是你。”他望着黛蔺,再次嗓音低沉而道,一双黑眸布满认真与执著,直直望进黛蔺的双眸深处:“做我的妻,你不会再受到伤害。睿哲哥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女人!” 黛蔺落着泪,突然笑道:“如果很多年前睿哲你肯跟我说这番话,该有多好。可惜无论怎样,我都是错的。我错在在叶素素出现之前,没能让你多看我一眼,做了死缠烂打的那个人。” 她笑着,缓缓低下头,拖着脚走出去,小脸上一片死灰。 萧梓匆匆忙忙寻过来的时候,黛蔺正坐在楼梯间的楼梯上,身子轻靠在墙上,一双美目绝望的望着窗外。小雪球安静蹲在她身边。 她没有特意遮掩她脖颈上的吻痕,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望着灯火辉煌的窗外,凄笑着问道:“萧梓,我是不是真的很脏,很卑贱?” 萧梓先是看到了她红肿的脸蛋,再看到了她颈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她眼中绝望的泪水,心中一惊,走过来揽她入怀,拂了拂她的额发,哑声道:“只要你告诉我没发生什么事,我就相信你。黛蔺,是谁打了你?” 他把颤抖的她收紧,眼眸中有自责,也 有痛心疾首。 三年后的黛蔺是不爱滕睿哲的,可滕睿哲不断招惹她,牵制她,就算是两天后订婚,也不肯放过她。她脖子上的这些痕迹,除了这个恶魔,还会有谁敢做! 他把黛蔺轻轻抱起来,准备直接走下楼梯。 但黛蔺忽然在他怀里捂面哭起来,小小的肩膀不停的颤动,低埋着头不断说对不起,“萧梓。”她昂起绝望的小脸,痛苦看着萧梓,“我不干净了,配不上你,不要带我去萧家……” 她哀求看着萧梓,让他放她下来。 萧梓哀伤心疼看着她,为她抹抹泪珠:“即使你成了他的人,我也要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愿意的。黛蔺,你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对吗?” 黛蔺再次泪如雨下,蹙紧眉梢愧疚看着萧梓,唇瓣咬出深深的齿印:“萧梓,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我的清白之身。可我没办法阻止他追来。萧梓,他只是吻了我,你信吗?他从北京飞了过来,找来了医院……” “我信你,黛蔺!”萧梓坚定的点头,当真是被她刚才绝望自卑的模样吓坏了,总算让她开口说话,抒出了一口气。他给她披上外套抱紧她,往楼下走,神色严肃担忧。 他担心的不是黛蔺,而是滕睿哲的不甘心。 黛蔺坐在他车里,把外套抓紧,遮住她的身子,不肯松开。她没法回萧宅,怕萧母误会她,加深对她的偏见。 萧梓便给萧母打了个电话,说与黛蔺在外面,晚些再回。然后将车从萧宅门前绕过去了,转个弯,开向另一条路,准备带黛蔺去散散心。 黛蔺望着他温柔的侧脸,看不到他脸上一丝怒意与猜忌,心中更加难受,扯紧胸口的衣裳,道:“萧梓,去你的单身别墅,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 二更到!华丽丽的奉上!(*^__^*)嘻嘻 香顺便摇摇旗呐喊:有月票的亲亲,没月票的亲亲,一定要给香把月票攒着、留着、存着哇,《掳爱》马上就可以投月票了,等着大家滴票票,等着大家的留言和收藏~ 再顺便打下广告: 正在养文的亲亲去看香的完结文,简介里有链接的,全部是完结作品。香擅长写虐文,带一点励志,带一点温情,带一点搞笑,绝对能让大家在哭过痛过后,又开怀大笑,畅快淋漓。 ☆、077 给他初夜(二) 萧梓将车开往他位于【深屿】富宅区的高级别墅,黛蔺却没有东西给他,而是去洗澡,让他等一等。 十几分钟后,黛蔺只裹了一条浴巾出来,长发湿漉漉贴在肩头,唇红齿白,一双美目水润润的,水灵柔美;锁骨和肩颈之间的玉润优美一览无遗,皓白的玉臂和大腿全露了出来,小腰细细的,散发一阵阵处子的幽香。 她轻轻喊了一声萧梓,卷翘的浓睫轻颤颤垂下去,小嘴紧抿,突然把揪在小手中的浴巾放了,露出她柔嫩雪白的玉体。 站在窗边的萧梓回首看她,心一紧,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 邹小涵飞来北京,说是在英国订制的、与英国凯特王妃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的婚纱上的一个珠花掉了,在锦城市没配上,也来不及返去英国,便飞来北京看看。 她是与自家小姨一起过来的,在滕家的大饭店歇了几个小时,下午与滕睿哲一起去挑订婚戒指,婚纱则让滕睿哲的御用设计师负责弄好,订婚之日穿上没问题。 他们去挑戒指,小涵的小姨也陪去了,对北京最豪华珠宝店的那几款限量版新款爱不释手,一直让小涵试戴。 小涵则羞答答的,试了一款就不肯试了,娇声说,就这款吧,没必要试这么多,简单一点。然后张着一双娇滴滴的美目望着站在旁边的滕睿哲,看他挑选戒指。 滕睿哲第一眼就看中了某一款限量新款,幽邃的黑眸骤然一亮,薄薄的唇角傲气翘起,狂傲霸气。这一款跟某个人很衬,很配,戴到她那只小手上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个顶级品牌全球只有一枚,稀贵精美。 他吩咐名店经理把钻戒拿出来,垂眸看了一眼,又让经理放回去,侧首笑问小涵看好了没有,有无合适的,笑意很冷淡,没有热度,一双锐眸冷冷的。 小涵与小姨顿时很失望,还以为他专为未婚妻挑选婚戒,会把这款全球最稀贵的戒指买下,并亲自让小涵试戴! 谁知他只是事不关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珠宝店经理把每一款摆到他面前,滕少爷滕少爷的拍马屁,薄唇轻抿,邪魅的俊脸上皮笑肉不笑。 邹小涵玉指上戴着那枚她随便挑选的戒指,再看一看被放回去的那一款,好生失望,嘴一抿,勾住男人粗壮的臂膀柔声笑道:“睿哲哥哥,只是订婚,我们简单一点。就这一款吧,我很喜欢呢。” 她挑了一款最便宜,样式最简单的,让店员包上。 小姨则在一旁不断使眼色,暗暗斥责丫头不懂得把握机会,趁机向男人撒娇也是好的,别让这个未来的丈夫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小涵浅浅一笑,勾住小姨的手,甜甜喊了声小姨,让小姨别板脸。手挽小姨亲密似母女,笑意盈盈走在前面,手拎名牌手袋,俨然一个贵气娇娇女。 滕睿哲则走在后面,尊贵霸气,目光却一直淡漠冷峭,不见一丝喜悦与热度。 他随意挑了一款项链和一条手链,沉声吩咐店员小姐包起,给邹小涵送过去;那一款限量钻戒则让人细心包好,送到他掌中,准备送给另一个人。 邹小涵走在前面,娇唇笑开,暗自窃喜。瞧,睿哲哥哥还是给她挑珠宝首饰了,他不会对她那么无情的。 —— 滕睿哲连夜飞来锦城市后,邹小涵也跟着回了锦城市。 她坐的是航班,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与小姨一起回来的。一回到邹家,就看到李副市长来拜访她爸爸了,笑谈邹滕两家的婚事,恭贺、拉拢的意味都有,礼品送了好大一堆。 李湘湘则乖巧的陪奶奶聊天,帮奶奶试穿订婚宴那天的礼服,把母亲、夜蓉阿姨逗得呵呵直笑。但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蛋上却横着一条抓痕,用粉底怎么掩都掩不住。 “今天遇到一个灾星了,被她抓出来的!”两人走到房间后,李湘湘捂着脸痛声骂道,盘腿坐在小涵香软的粉色公主床上,伸手去翻小涵放在床上的精品袋,倏然发出一声惊呼:“哇,好漂亮的项链和手链,顶级品牌耶!是北京很很牛牛的一家珠宝店独售的吧,简直贵气冲天!” 李大小姐羡慕的往自己身上戴,享受极了,“睿哲哥哥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看起来特别炫目贵重,眼馋死我了!小涵,看在我是伴娘的份上,送我一条吧。滕大少爷的东西,不是那么轻易送出手的,千金难求!” 小涵一边走,一边取耳环,放在干净整洁的梳妆台上;但看一眼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名牌霜水,再打开衣柜瞧一瞧她那一大柜子的淑女洋装后,俏脸突然一板,冷道:“湘湘,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你也贵为副市长千金,怎的就养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恶习!你每次过来都要动我的衣服和化妆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湘湘被一顿斥责,不怒反笑,把那项链手链从身上取下来,凑到小涵面前笑嘻嘻道:“小涵,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用了什么神仙水,穿了什么样的衣服,竟能生得这么美! 你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漂亮,甩那苏黛蔺好几条大街!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把苏黛蔺捧为第一美人,那小贱人给我提鞋都不配!” 小涵面露不悦,把滕睿哲送她的首饰小心翼翼收起来,不理李湘湘,坐在梳妆台前给滕睿哲打电话。 李湘湘又好奇问道:“你这次去北京,滕大少跟你滚床没?这可是个绝佳机会,一旦你上了他的床,他滕家儿子就算不想娶你,滕家也一定会豪车接你进门!小涵……” 小涵美目一瞪,让她别再问,走到一边讲电话:“睿哲哥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现在也回来锦城市了,刚到家,你在哪呢?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李大小姐在一旁听得一声冷哼,唇边泛起一抹妒笑,起身又在邹小涵闺房里绕了一圈,趁小涵不注意,这拈拈,那挑挑,十分轻浮。 书记夫人敲敲门走进来,说李市长打算起身告辞,正找湘湘呢,她这才快速收敛,甜甜喊了一声蓝阿姨,欢快下了楼,与副市长父亲一起离去。 小涵则没心情管她,接了电话,快速去找她的睿哲哥哥。 滕睿哲此刻在公司大楼总裁办公室坐着,剑眉朗目,风貌俊雅,一脸平静。 他坐在皮椅上,面向落地窗,俊目微眯,看着窗外夜景。 程亮宽敞的办公桌上则放着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 ☆、078 生一堆孩子 邹小涵步履轻盈走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颗闪耀华光的钻戒,笑眯眯的俏脸上顿时更加欢喜,轻轻喊了声睿哲哥哥。 滕睿哲脸部线条冰冷锋利,闻声淡淡转过头,一双利眸光射寒星,不冷不热看着邹小涵,薄唇轻掀:“你喜欢这枚钻戒?” 邹小涵心里又是一阵欣喜,热浪暖流直往心窝涌,兴奋不已,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甜美的微笑,走过来望着那枚戒指:“睿哲哥哥,你已经给我买了戒指、项链、手链,其他的不需要了。这么贵重的戒指我配不上……” “是么?”滕睿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走过来,把那枚钻戒拿在手上瞧了瞧,幽深的眸子在钻石光华的映衬下依然阴鸷乖戾,仿若一个阴沉不定的帝王暴君,道:“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 “我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邹小涵立即脱口而出道,一双美目扑闪闪的专注盯着男人,既保持她的矜持,又及时吐露她的心声,“睿哲你没有说送给我,我就不敢要!我不敢自作多情!” 她走过来抱住睿哲,用她柔软的双腕紧紧圈着他颀长的腰身,小脸埋在他怀里:“睿哲,这枚戒指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我一直以为你不会买……” 滕睿哲双眉往上一扬,垂眸冷冷看着抱住他的女子,突然寒声笑道:“对,这枚戒指没说送给你!它不适合你!邹小涵,未来的日子如果我们真能结婚,我不希望娶一个心口不一的妻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最好不要含糊其辞!” 小涵闻言一惊,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道:“睿哲哥哥,我只是怕你说我贪慕虚荣。” 睿哲没有感情的把她推开,大手拿起那枚钻戒,低眯眸睇一眼,然后,陡地一扬,竟是把钻戒扔进了垃圾桶!戒指砸进垃圾桶没有声音,就像他的俊脸始终波澜不惊,一脸平静。 他静静看着邹小涵,要笑不笑:“我也觉得你会喜欢它,但它不适合戴在你手上。” 邹小涵又是一惊,晶莹泪珠扑刷刷的落下来,连忙跑到垃圾桶旁边去翻捡,跪在地上,不顾脏乱急切寻那枚戒指,颤声道:“睿哲,我要这枚戒指!不管它适合谁,我都要它!它是你第一眼看上的,是你的心头爱,我多么期盼你能送给我,戴到我手上!她不要我要,我要!” 她抖抖索索从垃圾里翻出那枚戒指,爬起来走到睿哲面前,把那枚戒指攥在柔嫩的掌心,仰头望着天神般的男人:“我喜欢这枚戒指 ,睿哲你送给我。” 睿哲邪俊的脸庞晦暗不明,唇线抿直,俊目幽幽盯着面前的女人。他面色不喜不怒,一语不发,但身上阴鸷冷戾的气息明显在减弱,望着邹小涵的目光在转向柔和。 —— 萧梓惊诧的盯着黛蔺,但仅一秒钟,他便抓起床上的薄被,快速裹在了黛蔺洁白的玉体上。 “黛蔺,这是做什么?!”他疾声而出,用被子紧紧裹住黛蔺,俯下俊脸,焦灼望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你不需用这种方式来验证你的清白,我一直都相信你,坚信你不再爱他!我只是恼怒滕睿哲那混蛋不尊重你,对你造成了伤害!黛蔺,我会等到你愿意的时候要你,但不是现在!” 黛蔺抬起头,柔声道:“萧梓,我是愿意的。” 萧梓陡然把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嘶哑的声音含满欣喜与焦虑:“黛蔺有点傻。回应爱的方式不是献身,而是我们能互相信任对方,用心去交流。不管未来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不离不弃,牵紧对方的手。黛蔺你现在做的很棒,在我去公司时,没有再偷偷的离开,而是勇敢去面对。” 一双臂膀把黛蔺越收越紧,几乎嵌进自己的身体里,用下巴轻摩她的小额头,“小傻瓜,我是不允许你一夜恩爱后悄然离开的!我要的不是你的一夜,而是一辈子的缠缠绵绵,然后给我生一大堆孩子。” 黛蔺的小脸嫣红起来,钻在他清新厚实的怀抱里,耳根子直发烫。 生一大堆萧梓的孩子? 那些小家伙是不是都会长得像萧梓?奶声奶气的喊爸爸妈妈,迈着小胖腿跑来跑去,爬来爬去?他们不一定要有很多钱,而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她可以抱着孩子等萧梓下班,为他做饭,他则吻孩子的小屁屁,一手抱一个,有一个温馨甜蜜的小家。 好温馨的一副画面。 她笑起来,笑得甜甜的,却也涩涩的,轻轻靠在他怀里。 如果她没有坐过牢,该有多好。 晚上十二点多,萧梓带她回了萧宅。萧父萧母还没有睡,萧父脸色铁青坐在客厅等萧梓回来,横眉冷眼瞧了他俩一眼,眉头狠狠一皱。 “跟我来一趟书房!”厉声盯视萧梓一眼,负手而去。 黛蔺缓缓松开萧梓的手,低着头,眉眼间的忧伤与愧疚更添一分。 萧梓抚抚她的小手,让她回房歇着,别想太多,便随萧父去了。 她则没有回房,被佣人扶到了萧母房里。 萧母先是看到了她红肿的脸和崴伤的脚,一双杏眸黯了黯,目光再落在她的脖子上,道:“脚伤看过医生了吗?三年前你树立的敌人应该不少,想必是以前的仇家做的。”眼眸垂下,态度变冷,对那雪白脖子上的吻痕很是不悦,“在你们结婚之前,尽量注意一些分寸。你是女孩子家,发生这种事,受伤害的永远是你。明白吗?” 虽然以为吻痕是萧梓弄出来的,却对他们这种行径颇有微词,忍不住一顿训斥。 黛蔺站在床边,一双小手紧紧缠握,没吱声。的确是她对不起萧梓。 原本与父亲在书房交谈的萧梓却快速的去而复返,走至床边,对母亲认真道:“妈,是我情不自禁吻了黛蔺,您别怪她。我刚才与爸在书房商量过了,决定把订婚日期订在明天!” 黛蔺闻言回头,与萧母皆是一惊! 她怔怔望着萧梓,快速的摇头:“萧梓,别这么快,伯母还病着……” 她有想过与萧梓生一堆孩子,可她没想过自己能嫁进萧家,能被萧家人接受。她只是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珍惜呆在萧梓身边的每一天! 而住在萧家,她的内心是煎熬而痛苦的,不管萧父萧母怎么给她脸色看,她都不敢去忤逆,更不想萧梓与父母发生争吵和冲突。现在他们的婚事,就像一颗炸弹摆在他们中间,一旦提及,就会轰然爆炸、家不安宁! 所以她不希望萧梓在她离开之前提及,不希望他惹父母生气。 但萧梓执拗的看着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母亲的床榻前,恳求道:“妈,既然您答应了,就让我早些给黛蔺一个名分,对外公开她未婚妻的身份。她不能再被人欺凌,而您和爸,也不要再想着缓兵之计。我是定要娶她的,请您成全。” 萧母撑起身子,望着地上执著的儿子,唇瓣颤抖起来,无奈而辛酸:“萧梓……” “你若执意娶她,我们绝不拦你!”萧父严厉冰冷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来,仿佛一阵阵响雷,洪亮凛然,却又是那么威严而无情,“但你现在就带她走!不要再踏进我萧家一步!我就当没你这个不孝子!” 订婚的仓促,儿子的执拗,已然彻底激怒了萧父,让萧父怒不可遏! 可萧梓看透了父母的用意,想在滕睿哲步步紧逼之下,尽快的给黛蔺一个身份!因为,他是非娶黛蔺不可的,他必须要保护她! 而一旁的黛蔺,却在这种父子对峙的场景下,泪如雨下。 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实在太快了,快到她还没有来得及照顾萧母,来不及感受萧梓的温暖,他们就要离别了。 —— 推荐香的完结文: http://read。xxsy/info/281234。html《豪门少奶奶》【最催泪的现代文】 http://read。xxsy/info/188249。html《契约哑妻》【最温馨的现代都市】 http://read。xxsy/info/212178。html《虐妃》【倾力之作】 http://read。xxsy/info/242877。html《罪妾》【一个妾室的成长史】 http://read。xxsy/info/162141。html《侧妃罪》【半价作品】 ☆、079 她的婚宴! 她突然感到很难受,感觉自己在拆散另一个家! “萧梓,不要惹伯父伯母生气。”她不断摇头,泪眼模糊望着萧梓,拖着受伤的脚渐渐往后退,退到门口,在萧父凌厉的目光中,哀伤望着萧梓:“我这就离开,你不要再说了。” 抿着泪水,她转身往门外走。 “黛蔺!”萧梓飞快的爬起身,一把牢牢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别哭!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把黛蔺紧紧搂在怀里,转身面对萧父萧母道:“不管你们明天出不出席订婚宴,我都会与黛蔺订婚,给她一个名分,对外公开她未婚妻的身份!” 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执拗,坚定注视着反对自己的父母,字字铿锵道:“无论你们打算耗多久,我都爱黛蔺,今生非她不娶!爸、妈,你们就当儿子不孝,忤逆了您二老!但,比起黛蔺的处处受欺凌,儿子实在无法等到你们真心接受黛蔺的那一天!唯有,先接她过门,让二老慢慢发现她的改变!妈,订婚宴过后,您会多一个儿媳妇悉心照顾您,侍奉您!” 他心疼搂着黛蔺往门外走,黛蔺却凝起双眉,不忍去看二老失望的脸庞。 曾经,她也有很疼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一个温馨的家,父母虽貌合神离,却尽量给了她家的温暖,宠她疼她。如今,在她遭遇牢狱之灾,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后,萧梓却再次为了她,与父母翻了脸! 如果萧家因她家毁人亡,她该拿什么去赎罪? 她已经害死了她的爸爸,赎不回爸爸的命,那么不能再,背负任何一条人命!萧伯母现在还重病在床呀!被检查出患有牙龈癌的时候,萧梓一直陪在她苏黛蔺的身边,为她嘘寒问暖,寸步不离,真真寒了萧母的心! 她不能伤害一颗慈母心,可偏偏造化弄人,她在最需要温暖的时刻,遇上了温柔的萧梓!萧梓是一个孝子,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却不得不夹在她和萧父萧母之间,受尽良心谴责。 萧梓他温文儒雅,孝顺体贴,今日如此忤逆父母,内心其实有一把钝刀子在磨,比任何人都不好受…… 而萧父萧母,对儿子彻底寒了心! 她颤颤抬起眸,愧疚的望着脸色铁青的萧父萧母,双眸痛苦,随萧梓走出了这里。 萧梓抱她走出萧家豪宅的时候,回头望了灯火通明的大宅一眼,似不舍又似愧疚,定定望着。然后抱她上车,缓缓离开这里。 他们重返单 身公寓,相偎相依坐在落地窗前看星星,享受寂静。 下半夜,他们躺在大床上,萧梓用他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搂着她睡,不让她悄悄离去。 她眼角的泪水不断涌出来,小手抓着他的臂膀,却怎么也抓不开,最后轻轻闭上眼睛,改为紧紧搂住他,窝在他宽阔的胸怀里。 他们就这样抱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他带她去参加订婚宴。 气派豪华的大酒店,没有一个萧家的宾客,也没有萧家人,只有蜂拥而来的记者和萧梓的几个朋友,记者们争相追问萧梓迎娶前市长千金的感受,对当年的纵火案有什么看法。 萧梓避而不答,将早已精心准备好的钻戒套上黛蔺纤细的手指,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众媒体宣示道:“从这一刻起,苏黛蔺是我萧梓的妻!无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轻视她,否则就是与我萧梓为敌!” 他始终搂紧黛蔺,胸膛坚实安全,双臂粗壮有力,护紧他的小人儿;黛蔺靠在他怀里,双目里闪动着泪花,笑着哭了。 虽然早已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横着萧父萧母,横着流言蜚语,可听到这句‘他的妻’,她的心还是暖了,好暖。 爸爸,听到了吗?黛黛嫁人了,嫁了萧梓,一个此生难求的温柔男子。他不嫌弃黛黛坐过牢,曾经纵过火,始终不离不弃。黛黛的心是他给捂暖的,那么暖,像冬日里的暖阳,是黛黛出狱后唯一的寄托与希望。 黛黛曾想,世上已无留恋,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上?不如下去陪敬爱的爸爸。可萧梓的出现,让黛黛明白,当寒紫妈妈、睿哲哥哥、袁奶奶、所有的亲戚是真的已把我遗忘在监狱,还有一个萧梓默默陪在了我身边很多年。 黛黛想嫁人,想生一堆孩子,有一个家。 虽然这个愿望,像当年追睿哲哥哥一样奢侈,可至少,黛黛曾得到过萧梓全心全意的爱,曾美好的计划与他组成一个家,过最平淡幸福的生活。 爸爸您当年曾说,因为您是孤儿,所以特别珍惜家,珍惜我们苏家。黛黛现在也想要一个家。 她笑着流泪,幸福而忧伤,与萧梓一起面对各大媒体的镜头,牵紧萧梓的手。 怎么办呢?她想要一个家,却不能夺去萧母最引以为傲的萧梓,不能让萧梓脱离萧家,做不孝子。不能让他们萧家,家不成家。 —— 临近订婚的前一天,滕睿哲还在公司,领带、衬衣领 口微微扯开,短发覆额,鼻梁高挺,忙碌中带着一丝认真工作的性感,男性魅力十足。 torn抱了一大堆文件进来给他签字,悄悄打量滕总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滕总,您的手机号码我发错了,是不小心发到苏小姐那里去的……” 滕睿哲抬起俊颜,鹰眸一眯:“这三个月的工资加奖金,全部扣除!以后每泄露我的私人号码一次,就按这个来处罚!直到,炒你鱿鱼!” “啊,滕总!”torn这下被吓得不轻,一声哀叫大跳了起来,再可怜巴巴趴到桌子上,哀求不已:“滕总,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饶过我这一次,饶命饶命!滕总……” 见滕总面色铁青,冷冷盯着她,她胡乱扶扶她的黑框眼镜,爬起来快声道:“滕总,我现在可能需要请假两个小时。苏小姐今天订婚,我作为她的朋友必须要去参加!请您批假!哎呀,要不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的订婚宴直播,我还不知道她突然订了婚,哦,不,好像是结婚,萧少爷说苏小姐是他的妻……” “哪个苏小姐?!”滕睿哲的俊脸霎时由青转黑,厉声打断这个自言自语的秘书! “滕总,还有哪个苏小姐!当然是苏黛蔺苏小姐与萧梓萧少爷!”torn又扶扶她的黑框眼镜,露出她那双猫眼睛,很无辜望着她的衣食父母,“难道滕总您不知道?” 滕睿哲当然不知道!他现在额暴青筋,怒目睁睁,大拳悄然收紧,想扁人,或直接扭断某人的脖子! 苏黛蔺嫁萧梓?就在他向她求婚过后的几个小时?她摔了他的戒指,却匆匆嫁了萧梓?!萧父萧母允了?为什么一丝消息也没有?而且还抢在他的订婚宴前面!? torn睇一睇老板俊脸波澜不惊、一双锐眸却掀起惊涛骇浪的模样,悄悄一笑,抱起那一大摞文件若无其事往外面走。下一刻,尊贵霸气的滕总就从办公室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摔上门,匆匆离去! —— ☆、080 抢人! 仓促而简单的订婚宴,黛蔺没有接到任何亲戚朋友的祝福,没有见到萧父萧母,只有各大媒体的争相报导,记者们对她往事的挖掘和渲染。 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她在萧梓朋友们的各种目光中,上了萧梓的车。 “时间仓促,只能让他们先见证我们的订婚,等结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萧梓搂着她轻声道,示意司机开车,准备回到深屿区的单身别墅,一双俊朗的眼睛布满心疼与愧疚。 黛蔺窝在他怀里,很柔顺。 今天她很幸福,有这一次就够了,能不能结婚,她不强求。 车静静开着,摆脱了那群记者,萧梓将她越搂越紧,在寂然无声中准备迎接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结婚、生子、照料他们的小家,朝她编织的那个美好梦境一步步迈近…… 然而还不等他们的车开出多远,一辆银色名家小车突然从前方疾驰过来,随着一脚急刹车,车子嘎然而止!嚣张狂妄横拦在了他们面前! 车身故意横在他们面前,将那条路堵死,滕睿哲从车上倨傲走出,袁臂一掠,啪地摔上车门!他一双深眸瞥了瞥他们身后的大酒店,唇角浮起一抹讽刺:“萧父萧母都没到场,这算哪门子的订婚!” 萧梓和黛蔺对他的突然出现微吃一惊,却紧紧牵住对方的手,冷冷望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 萧梓冷道:“滕大少这话说的有意思!萧某与黛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择在这日订婚,怎的在滕大少眼里就成了无稽之谈!滕少,明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萧某会携黛蔺准时去参加的!” 滕睿哲眉头一扬,朝这边走过来,轻蔑望着儒雅的萧梓,黑眸尖锐:“抢在今日订婚又能怎样?你以为对外公布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她就是你的了?!你萧梓脱离父母的庇护,就是一只羸弱的羔羊,根本没法为她阻挡外面的风雨!” 他犀利的目光嗜血嗜杀,把萧梓当战场上的仇敌狠狠盯着,下一刻就让对方尸骨无存!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来这里!为什么要在冲动的拿出那枚钻戒,对苏黛蔺说一番不经大脑的话后,又来这里自讨没趣! 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狂暴愤怒,想直接扭断苏黛蔺纤细的脖子!让她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却转投萧梓的怀抱! 萧梓则把身旁的黛蔺搂紧,对他冷笑道:“黛蔺已经是萧某的未婚妻,难不成声名显赫的滕大少想夺人之妻?!” “如果 是对本少宣战,本少夺之又有何妨!”滕睿哲傲气逼人启唇,邪傲的脸庞浮起一抹乖戾,阴冷的目光定在面前两人的面庞上,薄唇轻勾:“萧家大少爷,本少不缺女人,不一定是非要苏黛蔺不可!但你故意针对本少,抢在今日订婚,就别怪本少不讲萧滕两家情面,让你萧大少一辈子娶不到苏黛蔺!” 鹰眸锐光一闪,目光落在黛蔺苍白的小脸上,阴冷而暴戾:“再问你一次,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黛蔺娥眉重重一皱,下意识的往萧梓怀里靠,一双美目害怕而痛苦的望着这个霸道的男人。 如果三年前他对她说这番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扑上去,又哭又笑,可现在,她想嫁的人,是萧梓! 她爱萧梓,就算与萧梓没有结局,也深深的爱! 这种爱与三年前对滕睿哲的追逐是完全不一样的,三年前那只是迷恋、喜欢、年少无知,但,并不是爱。 爱是与爱人紧紧相拥,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即使不说话,也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所以,其实她没有爱过滕睿哲,她只是为她的年少无知付出了代价,摔了很大一个跟头,差点粉身碎骨。 萧梓亦将她拥紧,冷冷注视着滕睿哲。 滕睿哲面对这样的答案,不意外也不暴怒,锐眸闪过一丝寒芒,微微一眯动,阴霾冷漠盯了黛蔺一眼,高大健硕的身躯微侧,健步踱回自己车内。 他将自己的车开离了这里,而后下一刻,四辆黑色小车突然从周围开出来,将萧梓的车团团包围,数个黑衣男子二话不说,一把拖开萧梓,捉了黛蔺就往车上塞! 这个过程只有十几秒种的时间,被吓坏了的黛蔺一被拖上车,车就快速离开了这里。 “萧梓!”她在车里哭喊挣扎,看着车外的萧梓先是跑着追,然后开车追,却始终追不上,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 她被摔在房间的大床上,双手被绑着,以趴的姿势趴在大床上。 几个男子将她送来这里就离去了,房间里很安静,厚重的垂纱帘子全被拉上了,没有开灯,寂静黑暗。 她娇颤颤仰起小下巴,小脸上挂着惊恐的泪水,扭头,知道这里是酒店房间,奢华而气派。 —— ☆、081 欢爱(上) 但四周太黑了,太静了,静得让人害怕。 她翻了翻趴着的身子,在柔软的大床上努力挣扎,想把被绑着的双腕挣开!但黑暗里突然有只手,没有任何预兆的,轻轻触上了她的背! 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娇躯剧烈一颤,不停发抖,惊恐的泪水直刷刷的扑落! 她扭着小脑袋去看身后的恶魔,身子不断往前拱,大叫不要。但她看不到恶魔的脸,只能感觉到那只手抚上了她的身子,先是轻轻的游移,然后突然一把将她按住,往后猛力一拖! 她又是一声啊的惊恐凄叫,一双泪眸瞪得大大的,充满惊恐与绝望,全身剧颤。 不要抓她,不要杀她,她不想自杀了! 她过了三年牢狱生活,欠别人的都该还清了!她现在想嫁人,想有一个家! 不要这样轻轻的抚她,然后突然按住她,割她的手腕!她受不了,受不了了。 “还忤逆我吗?”恶魔按着她的背,倾下身,坚硬如铁的厚实胸膛轻轻磨着她,灼热危险的男性气息喷吐在她娇嫩的耳蜗,让她忍不住再次轻颤。 然后用自己健壮的男人躯体狠狠压着她,轻而易举就将娇弱的她完全压在自己身下,炙烫阴沉的气息罩住她,轻咬她的小耳珠子,让身下的她不寒而栗。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闻到了他的气息,娇躯先是一僵,后是一阵更加猛烈的颤抖,似一朵在狂风暴雨中饱受欺凌的花骨朵,柔嫩脆弱;而后在他啃咬她耳珠子时,突然挺起上身哭着挣扎,小身子往前拱,“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萧梓的妻子,他在找我!萧梓……” “不准提他的名字!”身上的男人一声暴呵,将她重重压在身下,用长腿制服住她那双不停蹬动的柔软小玉腿,竟是一巴掌朝她翘俏的粉臀拍去,啪的一声,“你不嫁我,也休想嫁得成他!你给我听好了,喊一次他我打一次,直到你成为我的女人!” “萧梓……”黛蔺不怕打,娇躯不断往前拱,往前挣扎,哭得抖抖索索,散落的长发,湿漉漉沾在玉容红唇上,上衣的领口也因动作剧烈逐渐滑开了,“你放了我,我只要萧梓!” 掳住她的滕睿哲听得这声‘只要萧梓’,原本怒火中烧的胸腔再次扑腾起两簇熊熊怒火,一把将挣扎的她翻过来,拖到厚实的怀里,低下头狠狠吻住那张诱人的小嘴! 他把她的眼泪也吻了,大掌死死掐住她的蜂腰,力道之大,恨不得掐断那不 听话的小腰。 这副身子,只能在他身下扭腰摆臀,迎合他的疼宠与撞击,性感吟哦,放声尖叫,绝不允许那姓萧的趴在她身上!这个诱人的小女人,就算他不屑去要,其他男人也休想碰她半分! 休想! 他掐着那挣扎不已的小下巴,霸道的龙舌在她柔软的樱桃小口里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一丝香甜,带着怒气重重的吸吮、咬;她被绑着双腕,张着一双不情愿的美目呜呜直叫,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就被他全数吻干,然后被他惩罚的啮咬唇瓣、脖子、锁骨,很痛…… 那一片片雪白肌肤上,旧吻痕并未消散,现在又布满一道道用怒气吸吮出来的青紫,从脖子到胸口。 他气息微喘,滔天怒火逐渐转为欲火,腹肌结实的腹部火热如铁,腹下之物硬硬顶起来,顶住她扭动的小屁股。掐住她小腰的大手则猛力扯开那已经滑开的衣领,强势扯断内衣带子,跳出她那两团白嫩的巨乳。 她睡在他怀里,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了那两只深潭里炯亮的欲火,那么火热,那么精亮,让她一阵寒颤。 尤其是他突然一把攫住她一只敏感柔嫩、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乳fang,包裹在他火热的掌心,她的柔躯乍然缩起,小蜜嘴里一声呜咽。 她也在微微的娇喘,红唇又肿又痛,一双大眼睛惊恐看着他,哭成了小核桃。 可他把她的上衣脱了,用他的大手侵犯她最敏感之地的动作,让她不仅仅是害怕,还有一种说不口的羞愤与苦涩。现在好黑,好安静,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却闻得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那是属于当年的睿哲哥哥的,阳刚清爽,好闻迷人,男人味十足。当年她就爱趴在他身上,告诉他,黛蔺有胸部了,马上就长成女人,你一定要等我! 一定要等我,等我。 这话是真的,她是真的很爱睿哲哥哥,很爱很爱,在努力让自己长大,长成一个女人。但不管她怎么追,她都追不上他的脚步,无法留住他,看着他的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女人,看着他爱上叶素素。 叶素素二十几岁,柔美窈窕,清丽脱俗;她十六岁,胸部平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于是,睿哲哥哥不肯等她,她只有追着他跑,像寒紫妈妈说的那样,追男人要弄出大动静,不追到手绝不罢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手…… 然后,她进了监狱,长高了,胸部发育了,陶姐给她 的旧罩衣穿不下,一年比一年大。 劳改的时候,她就用东西把胸部绑着,不让它再长,避免女狱友借题发挥、打她。有时她想,滕睿哲不肯等她,不是她没长成女人,而是自己太死皮赖脸,招人厌。 当年就算她是一个窈窕淑女,身材喷火,他就会喜欢她?会来探监么? 不会的。有些男人你越是追着他跑,他越不会肯看你一眼,更何况是等。 他现在揉摸她,只是男人自尊心虚荣心在作祟,不甘心他的东西属于别人,不准许她不经他批准就嫁给萧梓! 他滕睿哲是草原上一匹孤傲尊贵的狼王,只有他可以遗弃,却绝不允许他的猎物被人抢去,对他说‘不’!他要求绝对的顺从与屈服,俨如雄奇帝王,尊霸一世,发号施令于世人,不容违抗! 但是,如果她不说‘不’,他就肯善罢甘休了吗! 他若是肯,她和萧梓就用不着这么急着完成人生大事,爱得这么辛苦,在萧父萧母的阻扰下雪上加霜……萧梓,如果你知道我现在躺在他身下,被他吻最私密的地方,还会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我么? 也许半个小时后,我就真的成了他的人。 她难受得哭起来,呜呜大哭,被绑着的双手捏成拳头,猛力的挣,勒出一条条红痕。而高高挺起的双峰,却被他用唇含住了,乳尖被含住的那一刹,身子犹如被电流击过,滑过一抹异样的强烈快感。 ☆、082 欢爱(下) 她在黑暗里看不见,身子更敏感,紧张得直踢腿。这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含着,火烧一般,小腹被刺激得蓦地缩紧,淌过一股股热流,不安的拱起,双腿却早已被他压着,整个身子后躺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柔软的身子不住打颤,声音已哭得嘶哑了,“滕睿哲,你放了我!让我开始我的新生活……好么?” 他在她散发阵阵处子幽香的身子上舔弄了一圈,性感舌尖绕在那两枚高高挺立的红果上,舍不得放开,大掌捧着那饱满丰嫩的大乳揉挤捏按,惹得不经人事的她先是哭,而后在娇泣中哼了几哼,不停扭动她的小腰,翘翘的小屁股不住摩擦他私密处的坚硬,想要逃跑。 他放开她已然绽放的乳蕾,抬头,铁掌狠狠攫住一边的娇乳,使力揉捏,惩罚她的不乖,再一手将挣扎的她抱起靠在他怀里,从后面揉摸她,轻含她的耳垂:“只要成了我的人,你就嫁不成萧梓!现在乖一点,我会尽量温柔!” “我不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被后绑的小手不停抓他。 他用牙齿把她白嫩的耳垂重重一咬,不许她说不要!薄唇在她耳后那片娇嫩的皮肤上流连,大手伸到她的裙子里,摸上她的大腿和腿根,弄得她又是哭又是娇喘,异常敏感,然后突然将她一把提起,狠狠压在床上,一手按住她细弱的肩头,迫使她趴在床上,两腿大开。 另一手扯掉她的小内裤,健实长腿站在她的双腿之间,解自己的皮带。 “求你……放了我。”她抽抽噎噎哀求他,小小的肩头缩成一团,柔弱的身子没有停止过颤抖,娇音破碎沙哑,“如果你觉得三年牢狱还不令你解气,我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清白留给我的丈夫,请你放过我。以后我会避你远远的,绝不再缠着你……” 滕睿哲朝她压下来,沉重健壮的男性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手指抚了抚她柔细的脸蛋,眯眸冷笑:“不可能!从你惹我的那刻起,你就注定了没好日子过!你的第一次,你身子上的每一寸,都只能是我的!苏黛蔺你给我记住了!” 一把捞起她的腰,扶住她的粉臀,就要行事。 黛蔺绝望的趴在他身下,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恨这个男人。 爱是什么?爱是毁灭。 当她爱他的时候,他爱叶素素,不肯多看她一眼; 当她不再爱,他却要她的身子,肆意阻挠她和萧 梓。 滕睿哲,你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我的牢狱之灾、家破人亡还不能让你解气么!我不惹你了还不成吗! 她的身子缓缓倒下去,泪已流干,心死成灰,不再挣扎,不再哭喊哀求,软软趴在床上,等着那一抹贯穿身体的刺痛传来。 凶狠的猎豹永远不会放过他的猎物,一旦逮住,只知撕咬吞食,拆骨入腹,却不知她的心有多痛。如果他非要捅穿那层膜,她便遂了他! 只希望,萧梓能重回萧家,取得萧父萧母的原谅,尽心侍奉双亲,娶妻生子。 滕睿哲见她倒了下去,粗臂一捞,又将她搂起来。不过这次他把她换了正面,让她躺在床上,玉腿盘上他的虎腰。 她被那火热铁棒顶着,眼前漆黑一片,脑海不断浮现的是三年前被他在深山野林羞辱的那一幕幕,难受又伤痛,还是忍不住把臀部往后退,躲闪他。 他勾唇一笑,俊脸邪冷,眸中闪烁精锐的掠夺光芒。苏黛蔺,你既惹不起,也躲不起!等着受罚吧!猎物要死命挣扎才好玩! 他抱着她的嫩臀,准备往前猛力一顶…… “……”但他的手机突然在这时响动了起来,在桌上急剧震动,嗡嗡嗡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完全盖住了他的气息不稳。他虎躯一震,把黛蔺的腿重重放了,走过来接电话。 “唔。”他接通电话,衣冠楚楚坐到沙发上,穿好他的裤子。黛蔺则罩衣内裤全被他撕坏了,见他陡然抽身离去,一个骨碌滚到床沿,摔下去,挣扎着往房门口爬。 “是,我现在在外面,爸您有什么事?”他一边讲电话,一边起身走过来,弯下身,一只臂膀就将摔在地上的黛蔺抓了起来,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很亮,他用脚将门关上了,放黛蔺在地上站着,铁臂搂紧她的腰,望着镜中的她。 只见她上衣半开,一只雪乳露在外面,粉色的尖端性感可爱,嫩嫩的,诱惑着他再去品尝;另一只则包裹在上衣里,凸点了。下身裙子里,则空无一物,一双白嫩玉腿让人血脉贲张。 她想跑出去,不断在他怀里撞,嘤嘤叫着。 他自己则衣冠楚楚,穿戴完好。 “睿哲,爸只有一句话,今天你掳走了谁,就立即给我送回来!别给我滕家丢脸!”电话里传来滕父严厉的声音,声色俱厉,不容一丝含糊,“现在让你萧伯母跟你讲两句话!” 滕睿哲的脸色猛地一沉,掳着黛蔺的铁臂稍稍一松,俊脸罩上一层寒霜。萧大少有种啊,不仅找上了他滕家,还搬出自己的母亲来了,呵! “滕贤侄,萧伯母实在是迫不得已才上门拜访滕老,多有打扰了。今天原本是萧梓的订婚之日,伯母因身体不适,没来得及赶去婚宴现场,没有现身,以至于让大家认为我萧家不肯让黛蔺进门。其实,萧伯母很喜欢黛蔺这个孩子,愿意接纳这个儿媳妇,是要去参加订婚宴的。只是突然发病,在家歇了一会。还请贤侄在风声走漏之前,把黛蔺送回来,避免闹出丑闻!”那端传来萧母理性委婉的声音,不急不缓,亦透着一抹严厉: “黛蔺毕竟已与萧梓订了婚,各大媒体争相报导,人尽皆知。如果贤侄对黛蔺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辱没的不仅仅是我萧家的脸面,还有滕、邹两家的脸面!邹家不会容忍贤侄在订婚前一天闹出丑闻,我萧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贤侄,请三思而后行!” 睿哲冷冷一笑,箍紧嘤嘤叫的黛蔺锁在怀里,沉吟片刻,挑起那浓黑霸气的剑眉:“如果,我不把人送回来呢?” —— 天气热,大家消消火!写文的女银伤不起,看文的萌系幼幼美女们也伤不起啊~o(n_n)o~ ☆、083 只是yu望,不是爱! 睿哲冷冷一笑,箍紧嘤嘤叫的黛蔺,沉吟片刻,道:“如果,我不把人送回来呢?” “只因萧梓喜欢黛蔺,我萧家才一让再让,不要名声,不计后果!即便是与萧梓断绝了关系,也还是舍不得失去这个儿子,决定把他俩追回来,承认他们的婚事!但贤侄你呢?你爱黛蔺吗?为了得到她,不惜与邹、萧两家反目成仇值得吗?”萧母在电话里再三反问他,“贤侄你不缺女人,不必为了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与萧邹两家反目成仇,与自己父亲闹翻!但,如果你是真的爱黛蔺,就请让黛蔺自己做出选择,不要强迫她!” 爱黛蔺吗? 滕睿哲挂断电话,利眸一眯,定定盯着黛蔺憔悴的小脸,发出一声冷笑。幽邃的目光再落在她敞露的胸口,盯着那性感的小身子,下腹倏然一紧,一股热流直往那处涌。 这是欲望,一个成熟男人对年轻女孩的身体欲望,不是爱。只因没有得到,被她再三拒绝,才心有不甘、怒火中烧。爱,根本谈不上! 他对她,顶多只有怜惜和愧疚,怜惜她出狱后的弱不禁风,愧疚当年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家破人亡! 所以为了她,与萧、邹两家反目,与自己父亲翻脸,确实不值得! 他不是畏惧萧邹两家,而当真是觉得为了这个口口声声‘萧梓’、摔了他求婚戒指的女人失去理智,是一件不可取的事!她身上除了柔弱,还有什么风采吸引他么? 没有。除了那童颜巨乳的性感小模样,坚强如一棵小草的卑微样,曾在监狱自杀的经历,能吸引他的注意,其余都是以前的厌恶记忆。 呵,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 现在萧家被萧梓的婚宴直播强迫接受订婚的事实,萧母一让再让,终是委下身段接受苏黛蔺,保住儿子和名声。甚至和滕家联合起来,勒令他把苏黛蔺给送回去,是以保住各大家族的名声! 萧母能大度都这一步,确实让他咂舌!原本他以为,萧家与萧梓撕破脸就是撕破脸了,不会再管萧梓的事!不曾想,萧母不但不生气,还打算妥协,正式承认苏黛蔺儿媳妇的身份! 那么,他该不该把苏黛蔺这小尤物给送回去呢? 他低眯眸,注视着黛蔺重新抖抖索索,两只眼睛肿成核桃的小模样,冷冷笑了笑,大手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抚了抚,缓缓移到那轻微颤抖的香肩上,再往下移,触上那裸露在外的雪乳,被那白嫩香滑弄得爱不释手。 这女人的胸和雪肌玉肤当真是豆腐做的,又嫩又滑,吹弹可破。还有那嘤嘤叫的小模样,脆脆的,嫩嫩的,可爱又性感……如此小尤物,当真是便宜了那萧梓! “不要碰我!”黛蔺削肩轻颤,身子一缩,再次被他摸得剧烈挣扎起来。 她没有再哭,一双美目闪烁起痛恨的光芒,恼怒盯着滕睿哲。 滕睿哲对这种目光不以为然,邪恶一勾唇,大掌陡然一把攫住她的细肩,将她快速翻过去,狠狠压在洗手台上,撩起她的裙子,露出她光洁水嫩的小屁股! 一只手,则从后面攫住她的乳,打算在这里要了她! “呜啊,不要!”黛蔺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娇泣,镜中的脸色完全变了,牙齿突然把粉唇咬出血珠来,一双水灵灵的俏目逐渐呈现一种神智不清:“睿哲哥哥,不要这样对我!我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不敢再缠着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会坐牢,在牢里劳改……” 她抖抖索索,雪白的贝齿直打颤,乌黑的瞳仁一片涣散,神智已经完全不清。 滕睿哲看着镜子里的她,一时之间,还以为回到了三年前,把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压在身下,扒光她的衣裳,按压着她,羞辱她,而前面就是历历可见的镜子! 他蓦地一惊,把小人儿缓缓放开,发现她已经承受不住过多的惊吓与刺激,软软晕死过去,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红唇上沁着鲜红的血珠。他接住她纤柔的身子,抱在怀里,给她解去手腕上的枷锁,皱眉望着那道割腕自杀留下的疤痕。 片刻,给她摘去无名指上的婚戒,扔进马桶,抱她回大卧房。 —— 滕家大厅。 萧母拖着病体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滕睿哲的手机关机,人始终没有回来。 最后,萧父打电话过来下最后通牒:“萧梓他要出去闯,你就让他去!这个不孝子若不碰得头破血流,就不知道父母的一番苦心!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你也不要再屈尊降贵去求他俩回来,要订婚结婚随他,我们不管!这次苏黛蔺失踪,也与我萧家没有任何干系!我儿子都没有了,还哪来的萧家颜面,她苏家女儿算我萧家儿媳吗,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有这样的儿媳!要找人,让那臭小子自己去,丢的是他自己的人!” 萧母心里酸苦,病容憔悴了一大圈,微带哽咽道:“老萧,如果昨晚我们依了萧梓,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 事。梓儿他性子拗,我们越是拦他,他的反弹越大。我们还是不要再缓了,黛蔺那孩子其实也苦,没爹没娘的,就试着去接纳他们吧。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比起萧梓以后再做出一些有辱萧家门面的事,算是好的。” “我们退让的还少吗?你这次若退让,日后就会被他们得寸进尺,毁掉我萧家!马上给我回来,不许再管他们的事!”萧父一顿厉吼,勃然大怒撂了电话。 —— 更新的时候忘了说,亲亲们要记得把《掳爱》放入书架,方便下次阅读哦! ☆、084 囚禁她,温柔以对 萧母一声沉重叹息,眉眼间有化不开的浓愁,对滕父道:“昨晚虽与萧梓吵了,但转念想一想,还是舍不得失去这唯一的儿子。萧梓他是我萧家的命根子,他说要娶,便让他娶了,只要他不再抛下生养他的父母,在外面受苦。这一次,容弟妹说一句重话,睿哲贤侄他,确实不给我萧家面子,伤了弟妹的心。滕老,即使我萧家反对这门婚事,没有表态让黛蔺进门,但萧梓已经对外公开了黛蔺未婚妻的身份,确定了两人的关系,贤侄他就不该去抢人呀!这置我们萧梓于何地,置我们萧家于何地?!” 滕父浓眉一皱,缓声安慰:“弟妹宽心,今天是那小子的订婚日,定是会回来的。如若他不回,我滕家与他彻底断绝关系,不认这个儿子,邹家也不会放过他!弟妹身子不好,还是请先回去歇着。” “等不到贤侄把人送回来,弟妹这心里就不敢松懈。”萧母捂捂胸口,不放心回去。 这时,邹家人来了,官大权重、威风凛凛的邹书记携妻带女,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登门询问滕睿哲的去处。见萧母也在,有丝诧异。 这萧家女主子刚刚做完手术,病体羸弱,怎的亲自登门拜访滕家了? 萧母客气一笑,稍带尊卑的与市委书记一家打招呼问好,说是找滕老有点事,等着喝滕邹两家的喜酒。 “昨晚一直联系不上睿哲哥哥呢!所以我爸不放心来问问。”邹小涵在一旁脆声道,一张白皙的面庞甜美微笑,嗓音清脆圆滑,像一个瓷娃娃:“滕伯伯,睿哲哥哥怎么了?昨天他还在公司加班呢,秘书说他出去办点事,把手机关了,一直到今天都联系不上。我爸妈眼见宴会的时间到了,便不放心来看看。” 滕父与萧母的脸色随之一黯,没把事情说破。 邹书记便对萧母徐徐笑道:“昨天是令郎的订婚宴,邹某得知消息的时候,订婚宴已经结束了,没来得及赶去。还请萧首长与夫人原谅邹某的迟钝,等下次结婚宴、令孙满月,一并补上。” 萧母听闻脸色又是一阵黯淡,晦涩的说了一句哪里哪里,却不得不展露笑颜撑场面。 书记夫人蓝氏柳眉一勾,笑了笑,恭贺道:“令公子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日后定是前途无量,比咱萧首长还要出色的。萧夫人,您放宽心,了却了儿女的一桩大事,以后就等着享儿孙福。” 客气的笑着,红唇浅抿,闪动的眸光里分明带着一丝讽刺与骄傲,扭头对引以为傲的女儿小涵笑道:“小涵哪 ,瞧你和睿哲的订婚宴与你萧伯伯家只差了一天,以后你们四人的结婚日期就定在同一天吧,与黛蔺同一天出嫁,咱邹家沾沾你萧伯伯家的光。” “嗯,这样可好!”小涵素齿朱唇,双目澄澈,点点头抿嘴笑了,对萧母道:“萧梓哥哥是一个好哥哥,一直关照小涵,小涵都不知道怎么报答萧梓哥哥多年来的照顾;伯母您放宽心,结婚后,小涵悄悄告诉萧哥哥一些黛蔺的秘密,一定不让萧梓哥哥受到欺负。” “你们客气了,是我们萧家沾书记家的喜气才对。”萧母牵强一笑,把目光转开了,眉眼间忧心忡忡。 书记夫人看着,便又是心知肚明一笑,从鼻子里发出一道无声的冷嗤,却韶颜雅容,笑容温婉,下巴骄傲的抬了起来。 锦城市萧家,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代代为官,鼎盛一时,走到哪说话都有分量。可如今啊,娶了苏家的纵火女儿,简直是自毁家族名声,招人笑柄。 苏家女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小辈,众人心里有数,容颜、品行比不上他们家小涵一分。加上苏市长过世,苏家家毁人亡,谁娶谁倒霉。 当年那苏锦丰名声也不大好,听说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的,就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市长的位子,在市政府一直以好官清官的面貌示人。然后官大之后,开始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涉及一些工程的**案,一被纪检,罪名就被抓出了一大把! 好在她家老邹没有参与,不然树大连根拔,毁的就是她邹家!让她的小涵嫁不成滕家! 现在呀,萧家为了儿子,屈尊降贵把苏黛蔺给承认了,不要脸面,也要儿子!也好,娶了那苏黛蔺,这个没有教养的小辈就不会再死皮赖脸缠着睿哲,萧首长也无需再动着让萧梓娶小涵,邹萧两家政治联姻的心思! 首先撇开她家小涵不喜欢萧梓不说,滕家与萧家哪个更有声威?当然是滕家!只有高高在上的滕家,才配得上她邹家,给她邹家带来声名显赫!萧家相形之下,地位名声次于她邹家,她还有些瞧不上眼,联姻以后只有萧家沾她邹家的光! 瞧瞧刚才萧氏那股自卑劲,她真是想大笑一番,笑萧氏活该,非要依着儿子,娶一个灾星进门!订婚还只是一个开始,更多倒霉事还在后头呢!看你们婆媳二人日后出席盛宴不被人笑死!看你那好儿媳的污点不被人天天搬上台面,当做笑料辱你萧家门面! 但讥讽归讥讽,她是书记夫人的身份,需要端庄大方,温雅含蓄, 纵有再多闲言碎语也只能闷在肚子里,在心里笑。呵呵,官家的这种例子她见得多了,无一不以悲剧收场,最后闹得心力交瘁,声名尽毁;只是没想到萧家也这么想不开,娶一个坐过牢的没教养千金,给人笑话啊。 萧母早瞧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奚落,别开眼,看着地上。 市委书记邹书记则对太太们的攀比不感兴趣,看看时间,问滕父道:“睿哲大概还有多久回来?距离订婚宴,只有半个小时了!” 滕父面色肃冷,不苟言笑,等着管家把滕睿哲的电话打通。 但手机还是关机。 邹小涵拿出自己的手机也拨了一遍,失望的轻咬粉唇,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 书记夫人秀眉一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不安。 —— 睡得昏昏沉沉的黛蔺用手覆额,悠悠转醒,望着明晃晃的酒店房间。 惩罚结束了吗?镜子呢?这里好亮敞,好像不是深山野林的别墅房间…… 她顿了一会,陡然从床上快速坐起,用被单紧紧裹住自己,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三年前的深山别墅,是酒店!她是被掳来这里的!萧梓还在找她! 她裹着被单匆匆爬下床,寻找自己的衣物,低头,却发现自己穿戴完好,没有再袒胸露乳。但她手上的戒指不见了,订婚戒指不见了。 “戒指呢?”她急得泫然欲泣,蹲在地上到处找,摸来摸去。 怎么把萧梓送她的戒指弄丢了,掉在哪里了。 这枚戒指才刚刚戴在她手上,代表萧梓对她的承诺,珍贵而唯一。她若丢了,又毁了清白,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萧梓? 她从卧室找到卫生间,在她趴过的洗手台上摸了摸,找不到,抬起头,却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红肿的双眸和青青紫紫的脖子。 就是在这里,她的身子让滕睿哲看光了,他把她狠狠压在这儿,粗鲁撩起她的裙子…… “不要!”她发出一声闷叫,转身就往外面跑,逃到房门边,竟是一拉就开,顺利的打开了门,跑到走廊上。 门外没有一个人拦她,静寂无声,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惊喜得落泪,犹如刚从黑牢里跑出来,犹如再次出狱,着急去找她的萧梓,回家…… —— 滕睿哲踱步在女子监狱各个监室之间,尊霸傲 气,目光如剑,冷冷看着一部分女囚在监室赶工做内衣被套,双手双脚陀螺似的转,一刻不敢停;一部分女囚在铁网院子里放风,随女教官做操、打手球,井然有序;另一部分女囚则在后山劳改,站在铁网旁,眼巴巴望着外面的世界。 她们一律穿着土黄色的囚服,指甲剪得短短的,手脚麻利利索,反应灵敏,在一个个狱警的监视下,小心翼翼的来来去去。 “滕先生,这个位子就是苏小姐曾经赶工的地方。”女狱警指着某一流水线的缝纫机器,恪尽职守的为滕少爷做解说,态度温和,“她主要负责踩机器和轧线,每天工作六个小时,早三晚三,中间有休息时间。” 滕睿哲冷锐瞥了一眼,薄如刀锋的唇一勾,垂目斜视一旁的女囚,森然道:“苏黛蔺每天到底工作几个小时?”他用目光扫了四周一眼,最后盯着女囚里面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子,“你出来说!本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得肠胃病!” “规、规定是五六个小时,但一般她自己会留下来赶工,做到很晚才去睡……而且她在监狱一直不肯吃饭,用绝食的方式反抗……”女囚畏畏缩缩说道,直往人群里钻,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我记得每次警报响,都是苏黛蔺逃跑,想从水库那边翻过去,又哭又闹。虽然我与她不是同一个囚室,但很多次都看到她在食堂哭闹,把饭菜全打翻了,囔着要出去。而且她们那条流水线上,她的那一道工序经常出错,每次都要返工,让线上所有的人都重做……”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他眉一挑,眸光变冷。 “一直都这样,尤其是第一年,她直接把食堂精心为她准备的饭盒打翻了,说要见她的市长爸爸,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开始认识她这个官家大小姐。狱警让我们看报纸、上课、做手工,她也闹,哭囔着要见她的睿哲哥哥……其实比起大家,她已经享有了特权,吃的是肉,住的也宽敞,偏要耍大小姐脾气……” “带我去看她住的地方!”滕睿哲听着,眸一眯,扭头对女狱警冷道。 “好的,滕少爷!”女狱警听令转身,走在前面。 a区的每个囚室住四个人,关押各种类型的服刑者,与其他六、八、十个床位囚室比起来,算是比较宽敞的。 滕睿哲定定看着苏黛蔺曾经睡过的床位,脑海里浮现起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这里的样子。她一直在哭,蜷缩成一团,躺在这里割腕自杀,嘴里喊着爸爸、睿哲哥哥,孤独而绝望……原来,当年苏市长 死的时候,她也想过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让苏家断去最后一条血脉。 他静静看了一眼,再看看其他三个床位,在室内走了一圈。 “滕先生,苏小姐在监狱里一切都好,肯接受教改,努力上进,吃苦耐劳,就是有一股执拗劲儿,入狱的头一年一直不肯吃饭,绝食,落下胃病,加上日夜赶工,想挣一点工资,身体熬坏了。”狱警在一旁解释,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医生那里有苏小姐的体检报告,滕先生可以去看看。” 滕睿哲踱步到门口,回首冷道:“三年来,李监狱长来过这里几次?”该死的,他三年没来探监,嘱咐监狱长单独关押苏黛蔺的话竟成了一句空话! “前一个李狱长早在三年前就被调走了,现在的李狱长每三个月来这里一次。” “什么原因被调走的?”他俊脸冷酷,发现监狱里有很多事,他还不知道! “被调去做总警监了,三年前已上任。”女狱警毕恭毕敬道,把他往囚室外面请,请他去办公室坐,热情招待,“滕少爷,这边请。” 滕睿哲看看腕表,邪冷勾唇,同意去见这位新上任的李狱长。 新李狱长告知他,苏小姐入狱一个月,他就被调来任职了。因没接到任何嘱咐,遂把苏黛蔺按照正常程序关押,关在四人囚室,在她的饭菜里多加一份肉。 但苏小姐不太领情,经常打翻饭盒,闹绝食,他便不再管,每三个月来一次监狱,视察查看,不曾听说苏小姐过的不好。 而且苏小姐攀爬水库逃狱的那几次,他都看在苏市长的面子上,给她减轻处罚了,只小惩大诫,不加刑,算是仁至义尽了。 “滕少爷,在下听闻这三年滕少不曾来探过监,也对监狱没有任何交代,对么?”李狱长又笑着问道,问心无愧看着滕家大少,徐缓再道:“区区在下也是秉公办事,绝不给任何一个狱友特殊权利,让她们走捷径、享受特权;而是让她们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平等接受教改,重新做人。” 滕睿哲听得脸色一沉,剑眉飞扬,双目幽冷,冷声质问:“那是怎样一种情况,能让一个健康的孩子患上严重的肠胃病?!如果不是长期挨饿或吃脏东西,又怎么会有癌变的隐患!” 李狱长一怔,愣了愣,道:“苏小姐一直不肯吃东西,或在用餐时间不遵守用餐规矩,让我们的狱警不得不加以督促。滕少爷,这样吧,这件事李某会查,还请滕少爷给一点时间。毕竟李某与滕少 爷一样,三年来没见过苏小姐一次,一直是监狱的警员在管,监督她们教改。” 滕睿哲双眉一动,静静看着狱长不置一语,一身阴气逼人,目光幽冷深邃。片刻,静静走出办公室。 他重新走到犯人们做工的监室门口,望着黛蔺曾经赶工的那台机器。 原来这就是黛蔺三年来的生活,每天没日没夜的踩这台机器,在那尖利的钢针下,给衣服轧线、缝合。劳改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做苦力活,搬运、打钻、做枪靶子,甚至可能被派去修路,开山,种地,把她那双小手小脚磨得那样粗糙…… 这就是对她的磨练,没有前监狱长的照顾,不能享受特权,天天教改,把刁蛮跋扈的她,磨成一个胆小怯懦的小孤女,让她知道,伤害了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做错了事一定要一力承担责任,做一个成熟的黛蔺。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为她的错误买单,被她伤害;打人了就是打人了,纵火了就是纵火了,法不容情。 但黛蔺,当你在狱中一无所有、我没有来探你的时候,你想到的不该是自杀,而该更加坚强的活着,好好洗心革面,活给那些昔日厌恶你的人看。只有坚强了,长大了,才能让大家转变对你的态度,重新接纳你。 也许当时你年纪太小,一时受不住失去父亲的打击,想到了轻生,但现在你站起来了,变得坚强了,就以另一种面貌活下去,不要再被欺负,轻易放弃生命。 滕睿哲三年里没来看你,是因他讨厌你,被你缠怕了,因而错过了你在狱中的三年,让你对他心死如灰。但现在,他想补偿你,弥补对你的愧疚,让你不再受欺负,过优渥生活! 他要的不一定你还爱睿哲哥哥,也不是逼自己爱上你,而是要你不再顶撞他,惹他生气,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来惩罚你!你和他之间原本就没有了爱情,你不爱睿哲哥哥,睿哲哥哥也不爱你,但你的再三拒绝,与萧梓的卿卿我我,对他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第一次为女人买保养品,想为你调养身子,治肠胃病,却比不上萧梓的一把伞!你捎上那些保养品只是顺手,与萧梓的那把伞根本不冲突,可你却故意忘了拿,压根没把他的心意放在心上! 急匆匆从北京飞回来,看到你一身伤,既孤苦又可怜,被萧梓扔在外面,路都不能走,他动了情,一时萌生了照顾你一生,补偿你一辈子的念头,而你,无情摔落了他的戒指! 如果萧梓能为你遮风挡雨, 萧会是最后一个追去北京的人么?你会在街头被人打得小脸红肿,而哭红了双眼么? 你与他的订婚,只是他对我示威,宣示对你的占有;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既没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也没能力独挡一面,只会嘴巴上说‘爱’! 爱,这个字眼翻来覆去的说,就能当饭吃吗?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只有让你喝西北风!而倔强的你,却始终不明白。 你是吃过苦日子的,遭受了从市长千金沦为一介孤女的惨痛变故,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你就只能被以前的仇家冤家不断报复、嘲笑,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而与萧家脱离的萧梓,能给你这份保护吗?他除了急着与你订婚,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啊!他目前就是一个依附家族势力的大少爷。 “呵,萧梓。”他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往回走,把他的手机开机。 很快,滕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滕父一声厉呵:“给你十分钟来大酒店!订婚宴我已经给你摆好了,马上过来!” “把电话拿给萧伯母。”他眯眸一笑,不疾不徐。 “你……”滕父更加恼怒,但还是把电话给萧母了。 萧母接过电话道:“接回萧梓和黛蔺后,我会让他们夫妻俩一起接手【鸿宇】,出席各种场合,帮黛蔺一步步站起来。” “伯母不愧是女中豪杰,不但为公司呕心沥血,更为家庭、爱子倾尽所有,值得钦佩。帮我转告家父,订婚宴需要推迟一周,一周后如果我没有改变心意,会出现在婚宴现场!呵~”勾唇冷冷一笑,果决挂了电话,深眸闪烁炯亮的幽光。 于是当滕父抢过萧母手中的电话,暴跳如雷拨儿子的号码,对方再次显示关机状态,一去无踪影。 滕睿哲回了酒店,示意守在顶楼的两个保镖退下去,走到那个蹲在角落的小人儿身边。 她穿着那套粉绿粉绿的崭新淑女裙,长发披肩,衬得她冰肌莹彻,似一株寒傲的绿萼。 她没有回房间,直接蹲在走廊的角落里,把小脑袋搁在双膝上,歪着睡着了;卷翘的睫毛不安的眨动,性感嘟着的小嘴还带着咬破的伤痕,轻轻的哼了几声。 看来小女人想跑出去,但被守在电梯旁边的保镖拦下了,不得不转回来,可怜巴巴蹲在这里。 “黛蔺。”他轻喊一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立即醒了,发出一声尖叫,惊恐望着他,“放开我,放开我!”小手不停的抓他、扯他,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跳出来。 “不要动!”他利眸低垂,一声厉呵,冷冷睇着她! 她小肩一缩,小手松开,果然不敢再乱动,泪眼汪汪望着他。 他将轻盈的她抱进房里,开了灯,放到沙发上,坐在她身边,静静望着她。 她从沙发上连滚带爬的摔下去,白白的小腿不断往后蹬,惊恐万分盯着他:“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去坐牢,接受教改……” 他黑眸一黯,薄薄的唇角动了动,安静看着地上的小可怜:“只要你不再惹我生气,我就不动你!现在,我们去用餐,然后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我要见萧梓。”她带着哭腔咕哝道,一双美目哀求望着他。 他剑眉掠起,起身走过来,长臂一伸,一把捞起她,“这一周内,别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冷声警告,搂着她往门外走。 她抓紧自己的裙角,缩紧自己的削肩,身子在微微的发抖,不敢再惹恼他。 他们到餐厅用餐,他安静的吃,俊脸闲逸,气质优雅尊贵,似在度假。 她则惶惶不安坐在他身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服务生。 “把这个吃掉!”他把面前的瘦肉粥推过来,命令她吃,一双鹰眸幽沉盯着她,不准她再左右张望。 她目光一缩,低下头去吃,拿勺的小手抖抖索索。 他则用餐巾拭拭嘴角,不再用餐,望着她吃粥的样子,沉声问:“那天是谁打你?告诉我!” 她吃粥的动作顿时一顿,抬起一双怯怯的双眸,细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会放我走?” “我会考虑。”他的大掌扶上她的香肩,幽邃的眸子噙着一抹笑,语气邪魅,含着让人窒息的威严。 “不,不是考虑,而是一定要放我走,并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她鼓起勇气,坚定说道。 “呵。”他扯唇一笑,目光骤冷:“别跟我讲条件!” 他给她找出打人者,她竟然还跟他讲条件? 黛蔺被呵斥得小脸一白,小手中的银勺哐当掉了下去,抿着嘴不再说,痛恨看着他,像一只发怒的小兔子。 他斜睨一眼,唇边掀起一抹邪笑,冷道:“这个机会要是不要,自己决定!如果不给我答案,我极有可能就这样关你一 辈子!反正最近我想休假,去世界各地走一遍,带你这个伴儿也不错。” “打我的人是李湘湘。”黛蔺马上抿嘴说道,着急望着喜怒不定的俊美男人:“那天晚上我过马路,她的车不看红灯直接冲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崴到了脚,她硬说是我撞了她的车,与我打了起来……滕老板,我已经说了,你放我走,我不想呆在这儿。” 滕睿哲听得这声‘滕老板’,扭过头,利眸幽幽:“滕老板?呵,需要滕老板给你小费么?你这小模样像极了滕老板的小情人,尤其是这声‘滕老板’,喊的多风骚啊,让你的雇主浑身酥麻,还以为被邀请去床上!苏黛蔺,你不知道只有会所的那些小姐才会这么喊么!想来你是故意的呀!” 他站起身,面若寒霜:“不吃了,去医院!” 黛蔺娇躯一颤,害怕望着他。 到达医院后,他预约的权威医生直接开始她的肠胃修复疗程和暖胃疗法,疗程全部安排好了,打算慢慢修复她的胃黏膜受损组织。 她借口上卫生间,躲在女洗手间不肯出来。 滕睿哲的怜悯,她不需要啊,她要自由,想回到萧梓身边。 萧梓一定找她找疯了,被最近的事伤透了心。 “小美,今天曹医生的病人好像是滕少爷呀,滕少爷不是今天订婚吗?怎么带另一个女人来看肠胃科?”小门外,两个护士在嘀嘀咕咕。 “订婚日期好像推迟了,说是滕少爷病了,病的很重,需要缓一缓。” “哦,那邹书记一家岂不是颜面尽扫,在来宾面前很没有面子?听说宴席都摆开了,宾客都去了酒店,才说滕少爷病重的。” “呵呵,不知道是真病呢?还是另有爱人呢?市委书记家的大小姐若是知道滕少爷今天带女人来看肠胃科,估计要气炸!” “……” 黛蔺从小门里走出来,对那两小护士乞求道:“借你们的手机用一用,我有急事!” 两小护士扭头一见是她,撒开腿就往外面走,推脱说没带手机。 黛蔺无奈,只得跑到窗边,张望着二楼的台阶,打算从这三楼爬下去。即便会失足摔下去,也要爬!以前她在监狱爬过水库,一定行的。 她把一条腿伸出去,踩落脚点。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滕睿哲在后面静静看着她,看到她一点也不淑女,伸着两条嫩嫩的白腿,爬上了窗子。 ☆、085 深夜相拥,暖心怀 黛蔺的身子一僵,随他去看窗外的那轮圆月,心里突然有些苦涩。 这里是她的家,她日后肯定会回来的。但是,她不需要他陪。 他呆在这里,只会让她想起以前,想起她以前的那些刁蛮任性,想念她的爸爸。 “脚还疼吗?”他斜眸睨她一眼,铁臂依然将她搂紧。 她摇摇头,安静被他搂着,望着窗外。 这里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睿哲哥哥会把她搂在怀里,与她一起看窗外的月色。 从来不敢奢求。 所以此刻他把她搂在怀里,只倍感苦涩与讽刺,心里难受。 虽然他的胸膛还是那么宽阔厚实,臂膀还是那么粗壮有力,能给她安全感,可往事历历在目,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曾经她爱他的代价,就是失去爸爸和苏家,坐三年牢,那么,从此她是不敢再接近他的。 不敢把他的愧疚错当成爱情,让自己再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想睡觉。”她小声道。 “在这坐一会。”他长臂再一收,让她重新靠进他怀里,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他把灯关了,窗帘也没拉上,任银白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们面前的地毯上。地毯的后方,则是苏市长的灵台,黑白照里的苏市长静静看着沙发上偎依的两人,仿佛不曾离世。 黛蔺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眼眶酸涩,在心底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女儿很累,不知道该不该与萧梓继续下去。因为,女儿已经配不上萧梓了。 滕睿哲的目光也落在苏市长的遗照上,深沉的双目立即浮露出浓浓的愧疚,静望苏市长在照片里的样子。苏市长这个人其实很有担当,有原则,不然他也不会与苏市长有交情,经常来苏家拜访。 只是,纵火案之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阻挡事态的发展,预知苏市长的命运。官场上的风云,随时变幻莫测,谁都无法执掌和改变。 他唯一对不起苏市长的地方,就是间接害得他们苏家出了人命,一夕间家破人亡。 “苏市长临终前,我在他身边。”他沉声而道,收回遗照上的目光,看向怀中的黛蔺,“苏市长临终前什么都没说,只喊着‘黛黛’,让黛黛好好的。” 黛蔺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苏市长他是 希望女儿平安的。”他继续哑声道,大掌无意识抓紧黛蔺那纤柔的胳膊,墨眸盯着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蛋,微带心疼:“以后别再想不开。” 黛蔺听着,红唇剧烈颤抖,泪水还是扑刷刷落了下来。她想活着啊,好好的活着,可这个社会不容她,所有讨厌她的人都不肯接受她。 滕睿哲见她哭起来,瘦瘦的削肩因伤心不停的抖,柔弱而无助,冷硬的心房霎时软下一角,一股强烈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冲击他的四肢百骸。 他将黛蔺抱过来,轻轻搂在怀里。 这小身子,真的像一根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草啊。 黛蔺埋首在他怀里,酸楚的泪水汹涌而出,濡湿他的衣襟。爸爸临终前果然喊的是黛黛,黛黛,爸爸想把你保释出去,可爸爸来不及了。黛黛,爸爸的乖女儿,以后好好的活下去。 滕睿哲搂着这柔软娇弱的小身子,只觉她浑身都在颤抖,小脑袋埋在他肩窝,小手揪紧他的衣裳,闷闷的哭。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在疼,疼得厉害,让他不由自动把她越抱越紧。 如果当年他没有执意追究,苏市长是不是就可以把案子压下去?从而,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苏黛蔺不会失去父亲? “我……想回房。”黛蔺哭了一会,抬起泪水涟涟的脸蛋,静静望着暗夜里的睿哲:“我累了。” 睿哲眸光一闪,把她轻轻放开,道:“你对睿哲哥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也许他比萧梓更适合照顾你。”那双隐在暗夜里的双眸,含着火热的光芒。 黛蔺从没见过滕睿哲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并且是直接问她还有没有感觉,似在回应当年她的痴迷,心里轻轻一抖,哀伤道:“黛蔺既配不上萧梓,也配不上滕睿哲,三年前三年后都是一样;黛蔺从不觉得三年牢狱之灾、爸爸的早逝,是睿哲所致,他应该这么做;但三年后的羞辱,让黛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滕睿哲仰面冷冷注视着她,浓眉一皱! 跟他在一起,真的会生不如死么?!还是,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三年的牢狱,想起苏市长的死? 黛蔺站在他面前,银白月光洒了一身,看起来更加形销骨立。 她是鼓起勇气说这个词的,做好了被他惩罚的心理准备,掌心紧紧的捏着。 她很感激爸爸去世时,他守在身边,帮她传达了爸爸最后的遗言;但她痛恨他在 床上对她的羞辱,以及他对萧梓的羞辱; 以前的滕睿哲不是这样的,他只会对她不屑一顾,冷眼相待,永远高高在上,而不是对她的事横加阻挠,在床上折磨她,让她难受。 她现在怕他,也恨他。 “好了,去睡吧!”滕睿哲见她依然用那双水汪汪的泪眼恨恨看着他,心里倏然涌起一股烦躁,冷冷呵斥她去睡。该死啊,每次动了心思,想要照顾她,都会被她一脚踩在脚底下,并指责他他让她生不如死!到底是第几次了! 再他妈说一次,你就是孬种! 黛蔺见他果然动了怒,心里不受控制的害怕起来,转身往楼上走,把自己的房门紧紧锁上。 她躺在那张崭新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里是自己的家啊,为什么她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气息,只有数不尽的寂寞和孤独,孤枕难眠?是因为家人都不在了么? 她的爸爸会做菜,菜刀把土豆切得咚咚响,全成漂亮的土豆丝,然后倒进炒锅翻炒,香喷喷的,她自己则趴在餐桌上,用手托着小脑袋,看着爸爸忙碌的背影; 爸爸的工作很忙,应酬也多,但每个月他都会抽出时间来给女儿做菜,陪女儿吃饭。 吃完饭,她则用小拳头给爸爸左捶捶、右捶捶,趴在爸爸的宽肩上,问爸爸累不累,然后乖乖去洗碗,把爸爸炒过的锅子洗干净,不让佣人插手。爸爸则与寒紫妈妈商量,将她送去牛津大学读大学,几年后再接回来,让黛黛做高材生。 她一听这话就吓坏了,悄悄溜去了滕家,坚决不去国外。 因为她舍不得亲爱的爸爸,舍不得睿哲哥哥,不想在异地他乡更加孤独的生活。 于是,十六岁的她上了锦城市的大学,成了班上年纪最小的新生。 “咱黛黛从小就机灵,两三岁大呀,见爸爸回家,就用小手手给爸爸拿拖鞋。爸爸这辈子就希望给黛黛找个好丈夫,让他好好疼爱黛黛。”爸爸一手抱着幼小的她,乐呵呵的笑着,用胡渣扎她的小脸蛋,“哎唷,黛黛又长高了两公分,成大姑娘啦!” 那种刺刺的感觉,至今还弥留在她脸上,麻麻痒痒的,她伸手去抚,却抚不到。 她睁开眼睛,想起了滕睿哲吻她时,下巴上的胡渣摩擦她的触感。 他扎的是她的嘴,攫住她的唇…… 滕睿哲是个俊美性感、极有男人味的男 人,可他的吻太霸道,太强势,带着掠夺与征服,狂傲得让她想逃。 曾经她以为被王子吻,会幸福得神魂颠倒,不知方向,可事实上,被失去理智的王子吻,只能体会到刺痛与羞辱,没有幸福。当他压你在身下,仅仅把你当做一个泄欲的女人,那种感觉是绝望的。 绝望到,让曾经追逐他的一切美好都破碎掉了,只剩下生不如死。 所以比起如今的他,她宁愿他还是那个彻底把她遗忘在监狱的滕睿哲。忘了就忘了,从此不要再回头,也请不要再羞辱她,轻贱她。 她翻个身,从床上坐起,望着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真冷啊,什么都是新的,陌生的,再也没有三年前的气息,没有爸爸送给她的东西。 她穿好睡衣,摸索着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浴室有一面穿衣镜,可以照到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吻痕,她把睡衣半褪,拿热毛巾挨个挨个的热敷,从白嫩的胸口到腿弯,想让这些吻痕快些散去。 滕睿哲静静走过来,站在玻璃门外,将这些诱人的美景尽收眼底。 原本他以为她是要想办法出去,没想到是想消除身上的证据,不让萧梓误会。 看来,萧梓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啊! —— 订婚宴推迟,邹小涵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找去滕睿哲的单身公寓,物业经理说滕先生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她回到公司,torn说不知道顶头上司去哪了,可能有私事要办吧。而且坚决不肯把睿哲的另一部手机号码发给她,表示没有滕总批准,坚决不能外泄,这是原则问题! 邹小涵有些气闷,转身走了。 睿哲的这几个秘书里面,一律是男秘,中年女秘,只有这个torn是年轻女秘,且还是个小妖精似的秘书,常常做错事就向睿哲撒娇,没大没小的,让她进睿哲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注意这个torn。 torn对睿哲这个老板死心眼,非常忠心,睿哲也比较信任torn,她是看出来了。所以有很多消息,她必须要从torn这里敲出来,拉拢torn,才能找到睿哲。 比如上次睿哲连夜从北京飞回来,就是这个torn说了什么,才让他那么反常失控,匆匆忙忙飞回锦城市! 还有前天,她去准备订婚事宜了,没来上班,睿哲呆在公司,然后torn进 办公室说了什么,睿哲就匆匆离开了! 而前天不就是萧梓哥哥与黛蔺的订婚日吗?他们订婚的翌日,萧伯母就去滕家拜访了,一脸愁苦,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跟睿哲有关?还有,好久没见黛蔺了呢! “萧梓哥哥,黛蔺在家吗?你们订婚,我没来得及赶上,现在把礼物送过去。”想到此,她连忙给萧梓打了个电话,笑盈盈的,“我好久没见黛蔺了,真想她。” “黛蔺身体不舒服,改天再见吧。”电话里传来萧梓疲惫的声音。 “黛蔺病了呀?我过来看看她!”她快声道。 萧梓眉头一皱,断然拒绝:“不了!小涵你即将订婚,多准备一下吧!”飞快挂了电话。 邹小涵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十分肯定,睿哲的失踪与黛蔺有关系! —— 黛蔺在自己房间睡的半梦半醒,不太安稳,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已大亮。 她穿好衣服下楼,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咚咚切菜的声音,规律整齐,在这寂静空荡的房子里显得特别清晰悦耳,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一时以为是自己爸爸在厨房切菜。 怎么昨晚才梦到爸爸给自己做饭,今天就有人在厨房切菜? 她走过去,看到厨房里有个男人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短发清爽,一身居家服难掩天生贵气和宽肩长腿、腹肌健实的模特身材,正一边切火腿,一边用平底锅煎蛋,动作利落熟练,咖啡壶里则煮着咖啡,正在沸腾,香味四溢。 “去刷牙!马上吃早餐!”他把煎好的蛋装盘子里,沉声命令站在身后的她,从微波炉取出热好的牛奶,放餐桌上。 她愣了愣,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等出来,他已经坐在餐桌旁一边吃早餐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浅米色的v领棉t,让他看起来尤为神清气爽,俊美非凡。 她的位子上则摆着牛奶,煎到五六分熟的糖心蛋,夹着火腿青菜烫牛肉的吐司,非常营养。 她端着牛奶喝了一口,小嘴上沾上白白的牛奶汁,用叉子吃吐司。 “煎蛋不吃吗?我记得你喜欢吃这种糖心蛋。”他轻抬眼皮,看一眼煎蛋,再看着她乖乖吃早餐的样子。这女人喝牛奶的样子其实挺养眼的,唇边一圈的白牛奶,真性感。 “我不想吃。”黛蔺低着头小声道,吃吐司,就是不吃他煎的糖心蛋。 他眸中一冷,放下报纸,起身。 蛋已经煎得尽量熟了,她的肠胃能接受的,又是她喜欢的食物,为什么不吃?!枉顾他早上在厨房的一番折腾!他冷冷摔下报纸,大好的心情被破坏殆尽,转身去换出门的衣服。 十几分钟后,他带她去医院,但路上遇上了大塞车,车子浩浩荡荡塞了一大条街。 torn给他打来电话,告诉老板今天别去医院,滕父的人已经得知滕总带陌生女子去医院的消息,正派人在那守着呢。这一去,无疑是让苏小姐陷入两难境地,身份曝光。而她对外放出去的消息则是,公司的海外分公司出了事,滕总赶着飞去了,但至今没联系上,可能是路上出了事故。 “那就制造一个事故出来。”他沉声冷道,目露阴鸷之色,“你半个小时后过来!” “好的,滕总!” 黛蔺在一旁听着,心悄然揪紧。 半小时后,车流动起来,他吩咐torn不必过来见他,直接去医院走一趟。他则带黛蔺去另一家医院。 黛蔺望着他肃冷的侧脸,突然道:“你放我走吧,以后我会自己治肠胃病,你不必再这样为我做决定。” “你自己怎么治?”他扭头问她,眸中掺着浓浓的担忧。 “不管我自己怎么治,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安排我的事?”她轻声道,尝试着不去怕他,而是与他沟通:“你就要订婚或结婚了,邹家的人不会容忍你这样对我,你的名声会受损;我与萧梓的未来,也将会被流言蜚语毁于一旦,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听着,把车停到路边,静静望着她:“你确定要选择这条路?”他是指她与萧梓结为夫妻,坚定相随这条路,不管以后多么坎坷,都会坚持不悔的走下去。 而且他问的很平静,没有发怒。 “是!”黛蔺坚定点头,“我爱萧梓!不管结局是怎样,我都要回应他的爱!因为他是那么爱我!” “好!”他立即发出一声冷笑,柔和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冷漠看着她:“我会放你回他身边!但今天,你必须取悦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黛蔺听着这声‘取悦’,小脸唰的惨白,目光退缩,后悔再次惹怒了他! 他将车掉头,没有再奔医院,而是往山上的温泉酒店驶去。 那里是颇负盛名的度假之地,豪华大酒店坐落在半山腰,天然温泉池却 在山顶,在上面泡温泉的人都要走无数条一人宽的吊桥,住那些位于山巅的精装修小木屋里,享受一览众山小的壮阔。 滕睿哲将车停在酒店附近的观光车旁边,冷冷盯着黛蔺,唇角轻翘:“在山上,没有人可以找得到我们!这是你陪我的最后一晚!今晚过后,你就是萧家的人,将会如愿嫁给萧梓为妻!” 黛蔺望着风云变色的天空,望着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去!” “因为,小女人你不听话!”他腮帮子咬紧,剑眉横飞,深邃的眸子里分明是有怒气的,也带着邪气,俯首冰冷盯着黛蔺,眯眸而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以后不要后悔!我既掳了你来,就一定要做一点什么,不然,对不起我这夺人之妻的罪名!” 他冷呵一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抱进了观光车,通向另一座山。 黛蔺靠在玻璃上,望着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大山,将小脸歪在窗玻璃上低泣。 滕睿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她是回不到萧梓身边的呀,从萧梓与父母撕破脸的那刻起,她就与萧梓结不了婚了。她要的只是一个订婚仪式,做一个奢侈的梦,然后离开萧梓,彻底消失。 但是,被掳后的她,连与萧梓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害怕,最温柔的萧梓会用鄙夷的目光看她,再也不会相信她还是完璧,再也不相信…… 那么多的吻痕,那么多的羞辱,让他如何去相信呀!又让萧父萧母情何以堪,让他们如何去看待她! 她掩嘴哭起来,只觉越哭越委屈,缓缓滑下去,蹲在地上。 滕睿哲则站在另一边,居高临下望着蹲在地上的她,双目冰冷,眉峰拧紧。 为了早日见到萧梓,大半夜用热毛巾敷身上消吻痕,敷了又敷,最后绝望的环抱自己呜呜哭起来。女人哪,为什么你的日子总是以眼泪相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为什么在分别的最后一刻,你也不肯再看睿哲哥哥一眼? 他幽邃的眸,划过一抹心疼,却只能站在那,安静看着她哭泣的脸庞。 如果睿哲哥哥的走近,会伤害到你,从此他会原地不动。 他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弥补,不再受苦,不再孤苦无依。 他冰冷的目光逐渐放柔,紧紧盯着地上的人儿。 黛蔺,回到萧家后,不要再这么哭泣,要一步步站起来,自强。 观光车到站,他的俊脸再次恢复他的邪冷,走过来抱起地上的黛蔺,走到第一条吊桥前。 “爬吧!一直往上面爬!”他哑声命令道,霸冷盯着黛蔺,狂傲不羁,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惜却在眸底暗涌,使得他皱眉,“爬上去,再取悦我!” 黛蔺冷冷盯着他,酸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终是没有掉下来,转身,走上那悬在深渊上方的摇摇晃晃吊桥。 怎么办呢?萧梓。我没法见你最后一面了,我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屈辱中,一点点丧失了我仅存的尊严,再也没有勇气见眼神那么干净的你。 我曾以为,被掳来的这一日一夜只是害怕,畏惧一个强势男人对我无止休的羞辱。然而当他把我抱进苏家小楼,囚禁我,我才知道,他不是羞辱了我,而是彻底击碎了我曾爱过的睿哲哥哥,彻底毁掉了我少女时的一个梦。 我在狱中三年,等来的是绝望。可无论怎样,我对睿哲哥哥有愧,愧疚伤害了他的女人,伤害了他。从入狱的那刻,我就知道他不会来看我。 然而三年后的结局,让我再一次陷入绝望。 我不在乎寒紫妈妈他们当初为什么不来探监,为什么忘了我,因为习惯了,麻木了。但是,睿哲哥哥是我曾那么疯狂爱过的一个人啊,甚至为了他,害死了我敬爱的爸爸。 他可以无视我,讨厌我,忘掉我,但他不可以,在萧梓你面前羞辱我,侵犯我! 我出狱后的尊严,是萧梓你给予的,你是唯一一个不用异样眼光看我,第一个用心捂暖我的人,你的地位不次于当年的睿哲哥哥。可不同的是,睿哲哥哥是爱错的人,而萧梓你,是爱对的人。 萧梓,你是爱对的人,我想爱你啊,我们只是身份悬殊,最终不能走在一起,我们是相爱的,相互回应了对方的爱,中间没有横亘我爸爸的那条命,没有横亘纵火案……我们只是,有缘无分,相识太晚。 所以,就当黛蔺已经死了,不要再试着去寻找她。因为,那将会是一个不堪入目的结果。 她三年前没有死在睿哲哥哥的手上,三年后,她将会在这座山的山顶,自杀在他面前,让他知道,黛蔺恨他。 恨他。 她走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上,抬眸望着这连绵群山,突然笑了。多么开阔的天地,为何却没有她黛蔺的一席之地?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能读书,能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能嫁人。然而,却那么难。 滕睿哲在后面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眉一皱,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面爬。 小女人,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凄绝的神情?爬完这段路,陪我最后说说话,你将会是萧梓的人。我想牵着你的小手,与你一起走完这段路,感受与你一起走,一起往上爬的感觉。 我想知道,牵着黛蔺往前走是什么感觉,与她手牵手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要悲伤绝望,你很快就会回到萧梓身边。 他用指尖为她拭去泪水,走到她前面,牵着她走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上,不再说一句话。 黛蔺走的很累,越往上走,脸色越不好,滕睿哲将她背在身上,继续往上走。 黛蔺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只觉他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稳,肩膀是那么厚实,仿佛这连绵群山只有他们,他背她回家。 这里,山道狭窄,吊桥密集,幽静的山林,更是鸟鸣清脆,环境清幽。他一直背着她走,步履平稳,双臂健实,让疲累的她渐渐阖上了双眼。 等醒来,她躺在山巅木屋的阳台上,一睁眼,眼前便是壮观的河山和像玉带一般的河流,果然是一览众山小。 他则安静坐在一旁,幽深的目光眺向遥远处,似有心思。 “感觉怎样?”察觉她醒,他垂眸看她,眸光幽深,不再只是含欲,而是更深一层的眸色。 她裹着盖在身上的薄毯坐起,望着这片壮阔的河流群山,以及城市,沉闷的心在一点点开阔,道:“比我想象中要美。” 他眸光涌动,看着她看的那个方向,薄唇紧抿,没再出声。 两人一起赏这震撼人心的壮观之景,不再有掠夺与绝望,暴怒与哭泣,一切归于宁静。 晚上,山上下了雨,成片的乌云卷着电闪雷鸣在头顶轰鸣,木窗子上的暴雨在湍湍流着。黛蔺依然坐在窗边,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滕睿哲则在洗澡,用毛巾擦着湿发朝这边走过来。 黛蔺闻得脚步声,身子立即敏感的缩起,回头看他。 睿哲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剪水双瞳和那张防备过度的精致脸蛋,唇角轻微一勾,目光落在窗外,没有伸手触她。 片刻,转身踱步回房里,不再出来。黛蔺则继续倚窗而坐。 半夜,雷声 ☆、087 在公寓(二更!) 邹家,邹书记与滕睿哲面对面坐在客厅,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板脸。 书记夫人知理的退了,在厨房帮佣人一起切水果。 “把小姐切的这盘水果给滕少爷端过去,这盘最漂亮。”她吩咐佣人道,走到女儿身边,担忧问:“睿哲他没给你说他这几天去哪了?” “飞国外了吧,分公司那边忙。”邹小涵继续低头做水果盘,纤细的手指跟嫩葱似的,也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可妈怎么听说,他好像带一个女人去了医院。”书记夫人拉住女儿的手腕,让她别再做这些料理和水果,非常不悦的对女儿道:“他飞国外,为什么不给我们家打个电话?知会一声也用不了他多少时间!他完全没把我们邹家放在眼里呀!” “妈,他的确不愿意结婚,您看不出来吗?”小涵皱眉,把小手上的手套取下,让厨房里的其他佣人出去,再对母亲道:“现在一直是我求着他,他肯带我出去吃饭买衣服,已经表示他在回心转意了。我们别逼睿哲哥哥,他前几天一定是被什么事被绊住了,不方便给我们说。但现在,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您没发现么?他一定是解决了一件积压在心里的事,方才原谅他自己。” “好,这个事你爸不提,我也不会提。但我听你小姨说,你们在北京,他都不给你挑项链,还是你自己挑了最简单的一款。乖女儿,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你嫁过去不是受委屈,而是享福的。一定要管住他的钱!”书记夫人叮嘱道。 小涵点点头:“妈,日后等他爱上我,他会珍惜我的。那个时候,我才最幸福。我嫁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书记夫人见女儿这么说,语重心长的摇摇头:“傻女儿,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但钱和权却取之不尽。尤其是嫁给有权势的男人,不管他有多爱你,他身边的诱惑都不会减少。滕睿哲这个女婿我满意,但他的心不在你身上,我们邹家都看得出来。你啊,一旦他有订婚意愿,马上抓住他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邹小涵乖巧点头。 邹家大客厅,书记招待滕睿哲喝茶,并是自己亲自煮茶、斟茶,非常有讲究,然后问他有没有竞选市长的意愿。 滕睿哲见书记只字不提推迟订婚的事,霸气的剑眉往上一扬,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把茶放下:“睿哲才疏学浅,只能在商界混一点名堂,从政实属好高骛远。多谢书记美意!” “三年已过,市长换届的日期只有 一年了。”书记继续朗声而道,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内敛,“如果睿哲有意竞选,我们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做准备,拉拢各个议员。睿哲,其实你坐上那个位子不难,关键看你有没有那个心。我听说萧家对这个位子也是感兴趣的。” 睿哲闻言掀唇一笑,“是萧父有兴趣?还是萧少爷有兴趣?” “萧梓在我和苏市长身边待了几年,对一些事情比较清楚,做领导班子也会比较有经验。但若只凭他萧家的力量上位,就有些难了。他萧家如今没有亲家势力相助,加上一些儿媳妇家族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多议员不会愿意与他萧家站同一战线。而且,苏家的案子,也很容易被萧家的政敌挖出来,打击报复萧首长。睿哲,官场如战场啊……”邹书记到最后叹息一声,“如今最得势的是政商,在官场上是狠角色,又附带商人的隐藏身份,清官却难做。” 睿哲听得这声‘政商’,勾唇笑了,是冷笑。 在邹家吃完饭,滕睿哲与邹小涵一起走出邹家。 邹家对推迟婚事的事只字不提,席间交谈的时候,委婉道明,体谅海外公司有紧急事务,还是公事紧要,婚期嘛,可以推一推。只要结婚不这样,一切好说。 滕睿哲也不说什么,吃完饭,与邹书记交谈了一两句,离开了。 邹小涵坐他车上,问今天还去不去公司。如果去,她就跟他一起去。如果不去,他们就去过七夕。 睿哲安静开车,听着邹小涵讲,剑眉紧蹙。 也许邹小涵是适合做妻子的吧,至少目前他还不算讨厌她。 “今天没什么事,我打算回公寓休息。”他蹙眉冷道,唇角一勾,将车朝自己的公寓方向开。目前他不会回滕家,公司有些东西,他也是让torn送过去,不与父亲正面交锋! 这几天二伯一家都从北京飞过来了,香港的三姨婆,住在世界各地的一些亲戚,爷爷,一大家子姓滕的,都住在滕家,准备参加他的订婚宴。他对自己的面子倒无所谓,关键不能削了爷爷的面子! 爷爷对这件事,似乎也在保持沉默。 小涵见他要带她去他的单身公寓,双颊发烫,悄悄打量他的侧脸。 看来他是要带她去单身公寓过七夕了,虽然不能约会,但在他那里与他独处也是好的。 也许他需要放松,她可以给他按摩,做美食,听轻音乐,然后两人一起吃…… 她扬唇笑起 来,心中充满了憧憬。 滕睿哲则静静开着车。 车在玫瑰花飘香的大街上疾驰着,到处是红的、粉的玫瑰花,小涵扭头看着,多么希望睿哲能给她买一束啊! 但睿哲根本没有任何表示,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双眸认真注视着前方,用一只手开车。 车行到一十字路口,遇上红灯,睿哲这才把车停了,静静望着前方。 小涵心里有些小失望,羡慕望着窗外那些手捧玫瑰的姑娘们。 从小到大,她接到的礼物和花可不少,可她从来没有接到过心爱男人送的玫瑰花。 如果睿哲能送她一束玫瑰,她会高兴得好几晚睡不了觉,每天捧着那束玫瑰过日子! 可,睿哲什么时候才会爱上她呢? “阿姨,买束花吧。10元一支!”窗外有几个卖花童朝等红灯的车群跑过来了,小脸黑乎乎的,篮里全是劣质玫瑰,也就是月季。但花苞粉粉的,还看得过去。 邹小涵虽嫌花童脏,但她对那几支玫瑰感兴趣! 睿哲,花都送上门来了,你还不给我买啊?不管这些花怎么上不了档次,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最美的! 睿哲果然转过头来,看了那花篮一眼,再看向邹小涵。 见她美目里传出想要的信号,含满期冀的亮光,他轻轻一哼,让花童把花全部留下,递过去两三张百元大钞。 小涵捧着这一大束没有包装的花,甜甜说了声‘谢谢睿哲哥哥!’。 睿哲深邃的黑眸却变柔了,看了小涵丝毫没有伪装的欣喜模样一眼,继续开车。 车很快到达别墅区,飞快经过赦逸的婚房别墅,他侧目看了一眼,陡然想起黛蔺一身狼狈从他车前跑过的那个夜晚。 黛蔺,原来是因你太美,太单纯,太卑微,才使得这些纨绔子弟对你纠缠不休。现在在萧家过的好吗?萧母是个不错的人,她能培养你,保护你。 如果有一天萧母病逝了,那就是正考验你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你,应该有能力让自己站起来了。如果不能,你需要再成长。 “睿哲,这里好像是赦逸的婚房。前段日子他结婚,我和湘湘她们来过这里喝喜酒。”邹小涵扭头看着后面道,笑得粉腮红润:“想不到你也住在这里。” 滕睿哲唔了声,没出声,将车转个弯,驶向他的单身公寓。 小涵捧着一大捧粉玫瑰下车来,生怕把花夹了,用小手护着,非常宝贝。 睿哲走在前面按门锁密码,手指修长漂亮,背影挺拔伟岸,让邹小涵看得芳心怦怦直跳。 当年黛蔺喜欢睿哲的时候,她也喜欢。想不到,现在睿哲真的愿意接受她了。 两人进屋,只见别墅有一百多坪大,落地窗,灰白相间的垂纱窗帘,喝酒用的吧台,外带游泳池和草坪,非常现代的简约风格。 而且白色的羊毛地毯上还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狗!小狗狗原本在玩自己的,见有人进门,仰起小脑袋吠邹小涵!嗷的一声! 睿哲也看到了那只狗狗,蓦地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小雪球朝他扑过来,舔它的爸爸,往爸爸怀里钻,他才知道这是他的狗儿子没错。 小东西早上不是在黛蔺那吗?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他把小雪球拎在手上,剑眉皱起,抬头去看楼梯间,只见一个女子正在楼梯上走动,一双修长笔直的**尤为性感,一步步下楼梯。 “小雪球,怎么了?是不是又咬地毯了?”黛蔺柔细的声音从楼上缓缓传来,娇娇脆脆,如黄莺清啼。她不知道楼下有人,还在做torn交给她的那些工作,拿着一本翻开的书,黑亮亮的长发松松挽起,眉若远山,娇唇嫩红,伸着小脑袋,不解望着楼下。 torn说这里是她的单身公寓,租的,每个月的租金好几千呢。所以需要自己开小公司赚外快,不然付不起房租。 她想想也是。torn那么精打细算的人,身上一定是背了担子,如房贷、房租、债款、亲人生病等等,于是信了。 卫生间的男人洗漱用品,torn说是她哥的,她也信了,还帮她把家里稍微打扫了一番。不过没有见到他哥的照片,这屋子里没有一张照片。 但是现在,站在一楼的滕睿哲和邹小涵是怎么回事? 滕睿哲他怎么来了? 她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与滕睿哲四目相望,一时,双眸里竟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只有心跳加速。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竟也蓄着陡然见到她的震惊与惊喜,他也想念她呢…… 而站在一旁,手捧玫瑰的小涵则是最为震惊,也最为气闷的那个人! 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睿哲的屋子里会有黛蔺? 瞧黛蔺这一身悠 闲的装扮,应该呆在这里很久了,在这公寓里进出自如,当自己家……睿哲他竟然让黛蔺住在这里!既然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呢?是为了羞辱她吗?让她知道,他不想娶她? 如此一想,她酸涩的泪水立即涌进眼眶,咬嘴冷冷看着黛蔺。 睿哲的注意力全放在黛蔺身上,震惊又欣喜,一双炯亮的幽眸里,那抹火热幽邃的眸光代表思念与浓情,深深吸附着黛蔺。他很想拥抱这个小女人,疯狂吻她那嫩红的小嘴,爱捂她,但他忍住了,止住了,掩饰得很好。 如果此刻他可以这么做,那几天前他就不用留下字条离开了。 黛蔺被他吸附在那两汪深不见底的深潭里,心越跳越快,呼吸暗暗急促,身子莫名的在激动和火热,仿佛他在紧紧抱她,吻她。她粉拳一捏,努力别开眼,从他火热的目光里抽身了出来,然后,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手捧一大束粉色玫瑰的邹小涵。 邹小涵冷冷盯着她,一身的敌意。 她看着,这才彻底回过神,看到了邹小涵手中的那一大捧玫瑰。 今天是七夕呢,中国的情人节,他送了小涵玫瑰。 邹小涵见她盯着那一大捧玫瑰看,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细微的失落,她飞快恢复她的笑脸,苦涩着笑道:“睿哲,原来你带我来你的单身公寓,是让我见黛蔺呀!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黛蔺听着这声‘单身公寓’,心里一酸,才知道,走错地方的人不是他俩,而是她自己! 这里是他的单身公寓,他选在七夕带小涵来了这里,还买了玫瑰,准备过情人节! 难怪torn在带她进来前,把这里好好收拾了一番,让她不要乱动东西,开衣柜,原来,她又一次被torn给骗了! 她突然觉得好难堪,忙把地上的小雪球抱起来,急匆匆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把小雪球放下来,让它回到它的主人身边。谁知小雪球不肯走,小嘴使劲咬着她的裤脚,呜呜直叫,小爪爪趴着她。 滕睿哲在她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俊颜一惊,双脚就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来抓她。但也仅仅只走了两步,就停下了,俊脸变得平静,寒眸注视着她。 ☆、088 激情拥吻 黛蔺走了出去,把大门轻轻带上了。 大门嘭的一声,阻隔了她和门内的那两个人,隔成两个世界。 她站了一会,静静走下台阶,走进烈阳底下。 此刻的她像不像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乞丐?竟然荒唐的跑到了他的住所,打断了他跟未婚妻的好事!呵! 她无声苦笑,走出这座小楼。 他没有追出来,也没有责骂她私闯民宅,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她,目送她离开,表现得那么陌生。 原本她以为,他那双火热深邃的双眸,与她一样,布满了乍见对方的惊喜与激动,急切的想拥抱对方,弥补离别当日的感伤。不曾想,只是她想多了。 想多了呵。他没有爱过她,是心甘情愿把她送回萧家的,只是,她被雨夜的拥抱迷惑了,一时起了贪念,想要多偎一会。 所以离别的时候,她才有些感伤。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包包也忘了带出来,果真是身无分文了。 这个样子真像个乞丐。 “黛蔺?”烈日当头,别墅区的大马路上一辆小车迎面而来,猛地在她面前停下,喷过来一股滚烫的热气。赦逸将车窗玻璃降下来,惊喜笑道:“黛蔺,果真是你!真是好久没见了啊。这是我老婆。” 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为黛蔺介绍身边的新婚妻子,又为妻子介绍黛蔺:“她是我大学同学,一个班上的。后来有点事,她转学了。最近一次见面是在邹书记家,没有参加成她的订婚宴。” 他老婆客气的笑一笑,与黛蔺打了个照面,问声好,确实什么事都不知道。 黛蔺看着演技精湛的赦逸,心里有阴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赦逸便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带老婆离开,回他们的新婚别墅。 黛蔺知道赦逸在车后视镜里看她,转身继续往前走,不在乎他的目光。对于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她无需放他在心上。因为他现在被老婆管着,是不敢在外面乱来的。 看他刚才表演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走出这片别墅区,掏了掏口袋,发现身上果真是没有一毛钱啊,连公车都坐不了。停步坐在长椅上,无路可走的看着人来人往。 —— 滕睿哲见黛蔺走出去了,眸色一寒,紧紧盯着那扇嘭的一声关上的门。 邹小涵也在沉默 ,一双柔嫩素手把玫瑰花花茎握得死紧,玫瑰刺扎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这束玫瑰花没刚才那么美了,但能拿来气黛蔺也是不错的!不管怎么说,这束花都是睿哲心甘情愿买给她的,七夕节的礼物。 而七夕送玫瑰代表什么?代表喜欢与爱! “睿哲,黛蔺她现在是萧梓哥哥的未婚妻,住在这里,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忍了良久,她终于等到心里的气顺一些了,羞愤说出这句话,“你真的是拿黛蔺来羞辱我的吗?明知她在这里,还把我带来!”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故意说‘睿哲哥哥,我好想见黛蔺呀’,那就显得太假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见黛蔺,不想与黛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争得你死我活! 虽然,黛蔺出狱那段时间,她很同情她,但黛蔺没有领过她的情,她就没必要再做那个老好人。她怎么说也是有骨气的,不能被黛蔺这么给比下去,被睿哲如此羞辱! 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有苦难言。 滕睿哲侧首眯眸看她,看着她闪烁起泪光的眼,扬唇冷笑道:“邹小涵,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邹小涵唇一咬,泪水差点要夺眶而出。 她想把怀里的那捧玫瑰摔下去,可是她又舍不得。她知道,一旦摔下去,她和睿哲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她只能用抓紧玫瑰刺的方式来忍住心中的委屈,泪水涟涟望着俊脸阴冷的男人。 滕睿哲眉峰紧拧,不再呵斥她,转身走到楼梯口,无情冷道:“离开或留下,一切随你!不要再在我面前闹,否则——滚!”举步上楼,不留一丝情面。 邹小涵委屈酸楚的泪水霎时啪嗒啪嗒的落下。 睿哲走到楼上,发现二楼的房间简直成了一个办公室,电脑还开着,到处摆满了摊开的资料,每页都圈圈点点,墙上贴满便利贴。而沙发上,还放着苏黛蔺的包包和手机。 他拿起那支手机,发现是关机状态。 于是轻叹一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双目幽沉。 为什么不好好的续读?为什么要跑出来呢?黛蔺你可知,萧母那里才是你最好的避风港湾? 他薄情的唇角微微一动,不再沉思,打通torn的电话。 torn飞快的接了,笑嘻嘻道:“滕总,味道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俊脸一冷,冰冷严厉依旧:“torn,你太会自作主张了!这一年的工资和年底红包……” “啊,滕总,我知道了!”torn在那头发出一道冲破云霄的惊恐声,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估计在打着拱手:“就是扣除工资和奖金嘛!滕总,为了改过自新,这一年的薪水小秘我都不要了,但求您息怒,息怒息怒,千万息怒!不要惩罚苏小姐,苏小姐她身子骨柔弱,被您先是在床上折腾,再体罚,会……会受不了滴!其实以滕总您的强壮与健硕,柔软的小白兔在你身下一般会……” 粉腮飘上两朵红云,说不下去啦!下面的意思,大老板您懂的,就不要小秘说啦,小秘虽是大龄剩女,但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怪不好意思的。 “这一年的工资和年底红包全部双倍!”滕睿哲沉声把话说完,唇角牵起:“这一次若不是你把她送过来,不知道她又会跑到哪里去。所以,我给你涨工资!” “啊!”小秘小巧的下巴差点被惊掉了。这是坐云霄飞车吧,反差咋这么大,一会冷一会热的,简直水生火热啊!不过,小秘喜欢,嘻嘻! 滕睿哲收了线,转身走回来,看着跟着爬上楼的小雪球。 小雪球蹲在地上,对他摇了摇短短的小尾巴,表示很愤怒。主人爸爸你太坏了,把我的主人妈妈气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躲在她包包里跟着跑出来的,就这样被你给伤了! 滕睿哲坐在沙发上,摸摸它的小脑袋,幽眸中分明是惆怅的,直起身,将健壮挺拔的身子躺在沙发上,闭目。 良久下楼,看到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客厅,长桌上摆着一束粉色玫瑰,用花瓶养着的,花苞上还洒了水珠。厅里放了轻音乐,轻轻柔柔,如小舟轻荡,很适合这夏日的傍晚。 厨房则飘出一阵阵烤羊排的香味,邹小涵纤柔的背影就站在吧台后的厨房里,正用木铲翻烤平底锅里的羊排,非常认真。 “睿哲,你开红酒吧,羊排马上烤好了。你是要香草味,还是香辣味?”小涵没有再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恢复她甜甜的笑容,扭头对睿哲嫣然一笑:“本来想做鹅肝的,但冰箱里只有羊排。不过你相信我,我做的羊排绝对好吃!” 睿哲唇角细微一勾,目光微寒,探究的看着小涵。 原本他以为她会离去的,想不到还在坚持啊。 小涵将煎烤得香味四溢的羊排端过来,坐在他对面开红酒,笑靥如花:“睿哲,帮 帮我,这个开酒器不怎么好弄……” 但睿哲只是冷冷注视着她,站在长桌的对面,突然发出一声缓而厉的冷斥:“脱衣服!” “什么?”她拿着开酒器的素手一抖,抬头诧异看着这个喜怒不定的男人。 “我、让、你、脱、衣、服!”冷傲的男人一字一句道,俨然高高在上的帝王,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你爱我,就脱光了站在我面前!” 小涵被羞辱得将开酒器狠狠落到地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心酸不已。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羞辱她?之前叫她滚,现在让她脱衣服,她已经委曲求全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他的认可……夜幕低垂,落地窗外陡然一个响雷打下来,夏日傍晚的天空,快速开始风卷云涌,风云变色。 邹小涵从椅上缓缓起身,伸手去解她上衣的扣子,露出她嫩滑如牛奶的肌肤。 滕睿哲却面色一寒,陡然往门外大步走,没有看她一眼,嗙噹摔上公寓大门,大步流星而去。 他要的不是脱衣服,而是速速离开这里!小涵你不明白吗!你这是自取其辱! 他疾步走在大风中,一路寻一路走,走到别墅区大门口,望着天际一道接一道的电闪雷鸣。 天又要下雨了,不知黛蔺去了哪里? 他不想管她的事,可他担心,萧家没有寻到她。他想善待小涵,可他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 在遇见黛蔺之前,他的心一直很平静,很笃定,能渐渐发现小涵的美好。可在别墅看到苏黛蔺之后,他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想念她,想抱她!那是一种离别之后的噬骨思念! 那一日他是走着下山的,一个人走吊桥,走了几个小时,却想念两个人手牵手走吊桥的感觉。 他知道她还在睡,像一个睡美人,等着她的王子来吻醒她。 而那个王子,不是他。 想到此的时候,心里会微微的酸涩,会暴躁暴怒,会想灭了萧家……可他不能这么做。 一声声响雷滚滚而过,倾盆大雨即刻瓢泼而下,白茫茫的雨帘让整个世界模糊不堪。他在雨中疾跑起来,大声呼喊黛蔺的名字,全身被淋得湿透,裹住他颀长的身躯。 然而,他寻不到黛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没有回萧家。 原来他还是想管她的事啊,怕她淋着了,饿着了,怕她被人骗走了…… “黛蔺!”他用大掌抹抹遮住眼睛的雨水,望着那个蜷缩在公车候车牌下的人儿。候车牌只有那么窄窄的一角,根本遮挡不住狂风暴雨的肆虐,黛蔺就缩在那里,衣服长发上滴着水,小脸被雨水扑打得发白,却,不管怎么往里面缩,都遮挡不了风雨。 他朝她跑过去,一把抱起缩成一团的她,为她遮挡风雨,哑声道:“为什么不坐公车走?去你自己家,就不会在这淋雨!” 黛蔺窝在他湿透的怀里,发丝上的雨水不断滴上洁白的脸庞,虚弱笑道:“我等着你把东西拿来啊,我身上没有一毛钱。” 他低下头,不顾一切,狠狠吻住她颤抖的小嘴。 她仰着头,先是挣扎了一下,然后在他牢牢的搂抱中,双腕轻轻环住他颀长的虎腰,陡然收紧,下巴仰起,热切的回应他!原来她是真的思念他呀,她好委屈,可也好欣喜。 他感受到她的热情,将她细腰一紧,猛地压在身后的广告牌上,让她双腕勾住他的脖子,掐紧她的小腰,与她唇舌交缠,一解相思之苦。 暴雨还在扑打着,可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在这风雨中响了起来,黛蔺的娇吟声,她热切的回应,仿佛是火种,在睿哲身上一触即燃。 他狠狠抱住那柔软的身子,让她纤细的指,幸福的扯住他的衬衣,在他宽肩上抓出痕;她连连吟哦,娇喘咻咻,双腿缠住他的熊腰,小脸嫣红抱着他,与他唇舌交缠、追逐,享受那最美妙的旋律。 —— 马路上有车辆来来往往,他的手窜进她的上衣里,从小蛮腰爬到那高耸坚挺的双峰,热切的爱她,但察觉到地点不对,很快抽了出来。 雨势很大,暴雨一阵一阵的扑过来,他舍不得放开那柔软的唇瓣,吮了吮,在她耳边沙哑低语:“我们回去。” 她哼了一声,缓缓睁开那双氤氲的美眸。 只见那张洁白小脸被雨水浸得湿湿的,秀发更黑,贴在粉腮上,一双水灵灵的俏目也似被浸湿了,流动着陷入激情的氤氲,蒙着一层雾。 粉嫩的唇则被吻得高高肿起,吐着诱人的气息。 睿哲将她打横抱起,把她的小脸护在自己怀里,往自己的别墅跑。 她用细腕勾紧他,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仰起脸,看着他在暴雨中的俊颜。 两人的脸都被雨水打湿了,沿着五官细细流下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 突然扯了扯他,让他放她下来。 他低眸看她一眼,继续将她饱受暴雨扑打的小脸埋在自己怀里,健步如飞往自己的别墅走。很快,他们到达了门口,他将她放下,站在屋檐下。 这个时候,两人清醒了一些,在电闪雷鸣中,静静看着对方。 “先进屋吧。”他伸手开电子锁,大手紧紧牵着她。 大门打开,邹小涵不在厅内,羊排和红酒依然摆在长桌上,粉色玫瑰在灯光下悄然吐露芬芳。 黛蔺看着,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事。”睿哲破天荒的开口对她解释,嗓音磁性嘶哑,明显害怕她再误会,锐眸幽深望着她:“玫瑰花是等车路上小花童凑上来卖的……” 黛蔺此刻是逐渐清醒的,冰冷的雨水洗刷的不仅是她的身子,还有她的脑袋,她轻轻一笑,道:“你没有给我把包包和手机送过去,所以我自己回来拿。” 她挣脱那只牵紧他的大掌,裹着一身的湿,走到楼上去拿包包和手机。 等下来的时候,睿哲已经坐在长桌边,恢复他的冷静和冷峻,薄唇紧抿,已然意识到自己的解释纯属多余。 他安静看着黛蔺,身体里被她勾起的**尚未完全消褪,极力压抑着,逐渐让自己平息。 她热情回应他的滋味是那么美好,是因曾经离别过吗? 原来当他走的时候,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也与他一样,舍不得对方,眷恋对方。 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的心在一丝丝的明朗,却又一丝丝的迷茫。这是愧疚吗?还是控制欲驱使下的占有? “你淋湿了,先去洗个澡。”最后,他只能看着她说出这句话。 黛蔺亦静静望着他,双目澄澈,娥眉宛转。 她没有说任何话,拿着自己的东西往门口走,开门离开。刚才的吻,只是舍不得当日的离别,与他一样,身体里都蕴藏着一股火热。但热吻过后,那种牵肠挂肚就不存在了,只剩愧疚和不安。 她被冰凉的雨水淋醒了。 “回来!”睿哲眸中一黯,起身飞快抓住她,把她往怀里紧搂,黑眸尖锐盯着她:“我不想管你的事!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好好待在萧家,完成你的大学课程,抬起头做人!” 黛蔺仰头望他,晶莹的泪光突然涌现了出来。 她轻轻推开他厚实大掌对她的钳制,眼睫低垂,继续往前走。 滕睿哲手中骤然大空,眉一皱,突然一把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他搂得很霸道,也很悲伤,薄唇放在她的发丝上,健壮的双臂从后牢牢圈住了她的腰。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偎着,搂着,感受对方快如擂鼓的心跳。 黛蔺的身子是明显渐渐放柔的,湿漉漉的娇躯与他同样湿透的男性躯体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彷徨与忧伤。 她蒙着一层水雾的水眸缓缓移开,落在长桌上的那束娇艳的玫瑰花上,想起了小涵和滕睿哲的婚事。她怎么会忘了,几个小时前走出这扇大门时,他那双寒冷如冰的眸子呢。 他在那时是迟疑的,因为他已下定决心迎娶邹小涵,从此不再理她。 她笑起来。 而这个时候,别墅的门铃突然在这大雨之夜响了起来。 睿哲一怔,微微松开她,伸臂按开门铃可视屏幕。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禀报道:“滕少爷,萧老夫人过来接少夫人回萧家,车正停在门外,在下奉命接少夫人上车。” —— 保镖为黛蔺打着伞,送她上萧家的车。 暴雨在黑色伞面上哗哗的流着,似永不停歇的断线珠子,溅湿了每个人的脚。 萧母虽病重,却依然下了车,让保镖撑着伞站在雨中。 她安静看着浑身湿透的黛蔺,不责骂不质问,为她披上一件外套,轻轻叹息了一声。 “黛蔺,以后别再这样了。”她轻声道,移开放在黛蔺身上的目光,看着站在屋檐下的滕睿哲。 滕睿哲冷冷看着这边,不吐一语,脸部的轮廓线条锋利凌厉。 如果上一次是为了尊重黛蔺自己的选择,而将她送回萧家。那么这次,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接去萧家? 方才她是那么热情的回应他,与他在雨中缠绵,难舍难分;娇嫩身子上,那股狂乱的火热与激情,让他热血沸腾,到现在还难以抽身。 如果说她对他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就是一只热情的小野猫,偶尔爆发的热情能让他疯狂……但,她对萧梓的感觉呢? 她说她爱萧梓。 “黛蔺!”他厉声喊住正在上车的她,当着萧母的面问道 :“我想知道,如果那三年滕睿哲曾去探过你,你还会再爱他吗?” 正在上车的黛蔺微微一颤,回首去看他,湿透的脸庞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苍白到透明。 她没有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坐回萧母的车上。 萧母躺在座椅上,一双历经沧桑的秀目一直注视着她,静静的;滕睿哲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纤细的柳眉明显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生气,而是闭目养息。 黛蔺披着衣裳坐在她旁边,一双手在把衣角悄然攥紧。 小车在倾盆大雨中开动起来,平稳而缓慢,萧母坐躺着,身子突然往旁边一歪,没有力量的倒了下去。 “妈!”黛蔺忙把她扶起来,轻轻抱着她。 萧母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道:“妈只是有一点累。黛蔺,你给妈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你小时候啊,一定是个乖孩子。” “妈,您是不是伤口疼?”黛蔺鼻子酸涩,知道萧母身子不舒服,全身都在痛,但她依然冒着倾盆大雨来接她,“我两岁的时候,爸爸送我去托儿所,说我会给爸爸拿拖鞋、捶背……” 萧母扯出一抹虚弱至极的怜惜之笑,轻轻闭上眼睛,听着黛蔺讲,右手握着黛蔺的手。 “寒紫妈妈对我很好……” 萧母的手把她逐渐握紧,在极力忍着病痛,憔悴的病容开始呈现痛苦之色。但她依然笑着听黛蔺讲,说‘你是个好孩子,但没有一个好妈妈,以后…开心点’,黛蔺哭起来,望着她痛苦的病容,没有再讲下去。 —— 邹小涵在厅内站了一会,上衣的扣子是解开的,粉紫色文胸与吹弹可破的肌肤一览无遗,非常诱人。 她在空荡荡的大厅站了片刻,穿好衣服,走出大门。 她也是淋雨走在外面的,看到滕睿哲在着急寻找苏黛蔺,第一次这样张皇失措,用他磁性迷人的嗓音大声呼喊一个女人的名字。 然后在狂风暴雨中,她看到了两人不顾一切的拥吻,苏黛蔺热情如火,滕睿哲疯狂激昂,就那么在公车广告牌下上演激情,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碎了。 怎么会这样? 睿哲三年前不是很讨厌黛蔺的么? 不是送她进了监狱,打算甩掉她的吗! 为什么三年之后,他还是把一个最讨厌的人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为什么不顾一切后果的把苏黛蔺压在自己身下 ! 滕睿哲这个男人,他这辈子就算爱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爱黛蔺的呀! 她在雨中颤抖起来,不仅仅是伤心,还有一股妒恨在心底快速滋生。如果在与她订婚之前,睿哲沾上的是其他女人,她还会好受一些。可沾上的是劣迹斑斑的黛蔺,她绝不甘心! 冒着大雨回到邹家后,她洗了个澡,蒙头就睡。 书记夫人见女儿约会回来后不开心,坐在床边悉心劝导:“乖女儿,不管在他面前受了多大的气,你都要保持你貌婉心娴的气质。人心肉长,只要你一直保持你的仪容,端庄大度,他总有一天会回头。妈看他今天对你还不错。” “起初是还不错。”邹小涵在被窝里闷声道,翻个身,不让母亲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妈,您说黛蔺和萧梓哥哥什么时候结婚?萧梓哥哥订婚那一天,是不是出过什么事?萧梓哥哥的情绪一直不大好。” 如果黛蔺早点嫁给萧梓,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 滕睿哲失踪的那几天,一定是带黛蔺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两人由厌生爱,不知道亲密到了哪一个地步!由此,他们的雨中激吻只是开胃菜,其他更过火的亲密举止不知做了多少,而萧家、邹家却还被蒙在鼓里! 苏黛蔺啊苏黛蔺,我当真是小看了你!出狱后你一样有本事纠缠睿哲哥哥。 想到此她从床上爬起来,望着自己的母亲,红肿着双眼如实道出:“妈,今天睿哲带我去他的单身公寓过七夕,我却在那看到了黛蔺。他们,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什么?!”书记夫人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望着女儿:“苏黛蔺那小东西勾引睿哲?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小涵哭着点点头。 “这没教养的东西!”书记夫人大骂一声,一巴掌朝被子拍去。 —— 当晚,书记夫人蓝氏就把这事告知给了自己丈夫,一边涂面霜,一边望着躺床上的邹书记道:“老邹,原来睿哲他果真在外面有女人,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我们都认识的。” “谁?”邹书记抬了下眼皮。 “苏锦丰家的那个小女儿。”蓝氏爬到自己丈夫身边,非常生气:“这黛蔺丫头,我们家对她那么好,她反倒咬我们家小涵一口,还没对睿哲死心!老邹,你去滕家说一说,一定要让滕家尽快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邹书记稍作思忖,摘 ☆、089 小涵没有出去,对他清婉道:“睿哲你变了,变了很多。” “哪里变了?”他冷冷一笑,抬眸端详邹小涵那双哭肿了的眼睛,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人当然会变,不然哪来社会的进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他翘唇看着她,目光邪魅。 邹小涵见他如此无情,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把手上的辞职信递过去:“这是我的辞职信,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今天离开。” “为什么辞职?”他俊眉一挑,故意问她。 “不适合做这份工作,不想给你带来麻烦。”邹小涵柔声回道,把辞职信放他办公桌上,转身出去。 他冷眸瞧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薄削唇角无所谓歪起,把辞职信收下了,低下头继续忙他的工作。 正往外走的邹小涵见此,心里越发委屈。 她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与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抱着纸箱离开了。 书记夫人开车等在公司大楼外,见女儿委委屈屈走出来,示意她把怀中抱着的纸箱子扔了,上车来。 “这几天你就在家里静养,与滕家的婚事,有你爸在呢,一定能成。乖女儿别伤心。”蓝氏嘱咐女儿。 “妈,我真的很担心。”邹小涵躺在母亲怀里哭起来,心里实在是委屈:“睿哲他好像一点都不爱我……” “先不管他爱不爱,只要他肯娶你,认你做他的太太就行!感情那东西自然而然就来了,日久生情的事!涵,不要再被苏家那小女儿给比下去了,她没有靠山,也坐过牢,是不堪一击的。如今这社会,不要说是睿哲,就算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娶一个纵火犯做老婆。睿哲他,必定是我邹家的女婿!”蓝氏苦口婆心道,继续与女儿商量:“以前睿哲那么讨厌黛蔺,现在不可能那么快喜欢上她的。如果萧梓能尽快娶她,睿哲就是想要,也要顾及道义和家族面子,不会乱来的!你想想怎么让他俩不再见面,让萧梓尽快娶她?” “睿哲以前最讨厌苏黛蔺的刁钻跋扈。”小涵陷入沉思道,抬起眸,一双美丽瞳仁渐渐闪烁起一丝丝寒光,唇角扬起:“如果他知道黛蔺死性不改,又打人伤人,一定会再次讨厌她的!” —— 萧母的癌扩散的很快,已经引发全身疼痛,彻夜难眠。 她一直对黛蔺不太放心,怕她呆在萧家想不开,增添心里负担,于是尽量对她好,让她不要多想。 可是,这孩子还是借着去学校,悄悄离开了。 那天萧梓待在【鸿宇】处理事情,打电话回来说,公司有点忙,下午走不开,黛蔺的手机又没人接,妈您派人去接黛蔺回来,晚上我与她一起过七夕。 于是她派人去泽州大学接黛蔺,却被告知,苏黛蔺只在早上来过学校报到,没有来上课。 她一听,当即就猜到黛蔺是要离开她萧家了,连忙让佣人给她换好衣服,亲自出来找黛蔺。 她找了很多地方,从大学门口开始找起,让保镖四处打探,一直寻到苏家,从别墅区门卫那里得知,早上苏小姐坐滕少爷秘书的车走了。 她当时乍听这个滕少爷,头就开始发晕。 黛蔺已经入了她萧家的门,是万万不能再见滕睿哲的呀!她这样从学校跑出来,跑回这里,竟又是被滕睿哲的人给带走,有没有想过萧梓的感受?黛蔺这样做,让她一时觉得,她萧家就活该被这两人戴绿帽子么? 她对黛蔺很失望,对滕睿哲更是失望。 那时夜空下着瓢泼大雨,她让保镖查出这个女秘书的资料后,先是去了一趟这个女秘书的住所,再寻去滕睿哲的单身别墅。 而黛蔺,果真待在滕睿哲的别墅里。 滕睿哲的那句:“黛蔺,如果那三年滕睿哲曾去探过你,你还会再爱他吗?”,让她在失望的同时,更是被黛蔺伤透了心。 她全身都在疼,心里却更疼更悲凉。 如果不是黛蔺给了他希望,他那么一个有傲气的男人又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黛蔺啊,你伤透了妈的心。 车上萧梓打来电话问,接到黛蔺了吗?他还在公司,妈您与黛蔺先吃晚饭,别饿着肚子。 她气若游丝,却笑着回答儿子:“妈在外面与黛蔺吃饭呢,黛蔺点了好多妈爱吃的菜……” 回到萧家后,她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黛蔺守在床边,眼睛已经哭肿了,哽咽着道:“妈,我并没有想去他那里,我是被torn骗过去的,她说可以帮我找工作……” 黛蔺小脸浮白,大眼睛里是满满的自责与愧疚,一直抓着她的手哭,并颤声说了句‘对不起’,没有把下面的话说下去,缓缓低下头。 她是真的对不起萧梓,对不起萧家,背叛了她的未婚夫。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逼她,她是自愿的,很无耻。 萧母叹出一口气,目光柔和,拍拍她的手:“原来不是你自愿过去的,那就好。黛蔺,扶妈起来走走。” 黛蔺抹抹眼角的泪水,忙起身把萧母扶起来,掺到轮椅上坐着。 萧母坐上轮椅,身子就是软的,虚弱的靠着。 黛蔺看着,再次止不住泪流。 “黛蔺,萧梓还没回来吗?”萧母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家,眼角也有泪花在闪动。她时日不多了,好舍不得这个家。 “没有,他还在公司。”黛蔺再用手掌抹抹脸上汹涌而下的泪,愧疚看着萧母。 如果寒紫妈妈的爱是毁灭,那萧母的爱就是包容。 萧母怜她惜她。自从承认她,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待,给萧梓多少爱,就给她多少爱,绝不偏袒; 而正是这份包容和慈爱,才让她得寸进尺,背叛了萧梓,毁掉了萧母对她的期望。 她毁掉了一切期望啊。 若是当初没有萧梓,又怎么会有阳光照进她冷冰的世界。 若是没有慈爱的萧母,她与萧梓又如何能走到一起?又如何,让她得到那生命里缺失的母爱? 人若只懂得索取,而不知感恩,那是可耻的,可耻的。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呢?都这么晚了!”萧母歪在轮椅上,虚弱之极的扭头对她笑道:“那明天去医院,黛蔺你陪我去吧。妈这段日子要住院了,医生要给妈做检查。” “好。”她止住泪,蹲在萧母身边,“妈,黛蔺会一直陪着您。” 凌晨三四点,萧梓推开她房间的门,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给她盖好被子。 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萧梓在床边站了一会,就离去了,轻轻带上门。 她睁开眼睛,嘴角在微微的颤抖,眼中泪光闪动。 第二天一大早,萧梓开车送母亲去医院,她坐在他身边,萧父萧母则坐在后座。 “黛蔺,昨天的课程怎么样?还习惯吗?”萧梓的俊脸上,又落下了一圈胡渣,嗓音含着彻夜未眠的嘶哑。 “还好。”她垂下眼睫,小手把身上的安全带抓紧,不敢面对萧梓。 “那就好。”萧梓有些心慰,左手开车,右手伸过来,握着她的小手:“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你在学校认真上课听讲,若有不懂的,我帮你补习。” 黛蔺没出声,眉尖蹙起,抬眸注视着萧梓。 “我在准备婚礼,你等着做新娘子。”萧梓又温柔笑道,扭头看了她一眼,温润如玉:“怎么了?我们一日没见,就舍不得了?瞧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哭了?小傻瓜啊。” 他刮刮她的小鼻子。 “萧梓。”萧母在后面轻柔出声,拉过儿子的注意力:“最近公司情况怎么样?” 萧梓刮鼻子的手轻微一顿,放回方向盘上,目视前方:“一切都好,我差不多都上手了。妈您安心养病。” “好。”萧母点点头,躺在萧父怀里,病容憔悴,“这几天黛蔺会在医院陪妈,你回家自己一个人吃。过几天黛蔺再回来,换你爸陪我。” “行!这几天下班,我直接跑医院!”萧梓笑道。 到达医院后,萧梓赶时间返回公司了,萧父掺着萧母,黛蔺在旁边拎着东西,一起去高级养护病房。 路上,萧父遇到了熟人,是同一个市政厅的议员同事,大腹便便的。对方客气喊了声‘老萧’,目光放到黛蔺身上。 “这位就是苏市长家的千金吧?”对方笑道,打量了黛蔺一眼:“萧首长福气啊,能娶前市长的千金做儿媳妇。在下先在这里道声贺,恭喜恭喜。” 带笑的小眼睛蓦地一寒,分明是奚落加嘲讽,挺着官肚子,转身走了。 萧父脸色一阵铁青,怒目威严。 黛蔺则是心里一颤,将头低了下去。 “老萧,他是李副市长那边的人,我们不要在意他说什么。”萧母在一旁温言劝慰丈夫,“政敌之间就是这样,不管得势还是失势,都会遇到这种小人。我们看开一点,过好自己的日子。”对丈夫在领导班子那边受到的排挤和诋毁,她是知道的,但人活于世,最开心的不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吗?他们都活了大把年纪了,该看开了。 “黛蔺。”示意黛蔺过来掺她,步履维艰走进病房。受了一肚子气的萧父则没有走进来,直接去见医生了。 萧母把黛蔺叫到床前,道:“别在意外人说什么,黛蔺你是我萧家迎娶的儿媳,我们自家人疼自家人,不必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等时间一长,事情就过去了。最近你爸想要萧梓竞选新市长,一直在拉拢各个议员,才会这么大脾气。其实妈不赞成他这么做,只要萧梓接手【鸿宇】就行了,但你爸不肯,只有等他自己知难而退。” 黛蔺听着,心里是明白 的。 早几年萧梓为了她,一直在秘书位子上裹足不前,错失了高升的大好时机。 而官场一年一个形势,当萧母开始真心接纳她,想起她父亲的早逝,便设身处地为她和萧梓做了考量。 萧母觉得,苏父在官场上的悲剧,对黛蔺是有心理影响的。如果她未来的丈夫也是从政,会让她时不时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三年的牢狱。加上萧梓无心从政,官场黑暗,萧母便不逼儿子,只让他接手自己的公司。 而萧父那边,则是意见相左。 萧父望子成龙,希望儿子比他威风,能娶门当户对的妻子…… 想到此,她总是不免自卑,抬不起头。 “黛蔺,你知道妈为什么让你来医院?”萧母又道,抓紧黛蔺的手,另一只手颤巍巍抬起,为黛蔺整理衣领子:“妈不想让萧梓看到你这身子上新起的吻痕,妈是信你的,但这种痕迹会破坏你与萧梓的关系。” 黛蔺的心咯噔一下,羞愧与悔痛齐齐涌上心头。 原来不管她怎么遮,心明如镜的萧母都是知道她身上有吻痕的,却从未斥责她。她低着头道:“妈,我……” “黛蔺,只要你的心在萧梓身上,妈永远都相信你。”萧母叹道,“快结婚了,开心点,妈将在【鸿宇】一半的股份留给了你。日后萧梓若对不起你,你可以分得他三分之二的财产。” “妈。”黛蔺更加羞愧难当。 —— 照顾萧母的这几天,黛蔺会去做肠胃修复,在学校上一两堂课,再守在萧母床边。 她晚上睡在旁边的床上,萧母精神状态好的时候,陪萧母谈谈心,讲讲话。萧母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心疼蹲在旁边。 但萧母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经常在坐躺着的时候,突然软软歪下去,身体迅速消瘦。 萧母说,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忙着建立【鸿宇】,经常废寝忘食,不注意身体,以至于一旦生病,人就再也爬不起来。不过没关系,她在努力,医生也说有希望,在观察……她还要看着孙子出世呢。 黛蔺眼眶酸涩,为面容憔悴的萧母化淡妆,补出好气色,然后看着她被萧父推出去,去外面散步。 萧母越是病入膏肓,就越是微笑,每次见人的时候,都要化淡淡的妆,把气色弄好,怕吓到人。黛蔺会在病房里插上鲜花,瓶里蓄上水,满屋子都是,像绚烂的春天。 晚上,萧梓会过来医院,先去看医生问病情,再与母亲,黛蔺一起吃饭,在母亲面前,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萧母便笑着说,真想为你俩做顿饭吃啊,妈做的番茄炖牛腩让小时候的萧梓连吃了三碗米饭。 但只说了一句,就没法说话了,下颌巨疼。 萧梓心疼母亲,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不肯放,颤抖放在唇边,让妈不要再说话。 黛蔺站在旁边,看到了萧梓的疲累,也看到了他的痛苦与悲伤。 他不是弱,而是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 他只是太过珍惜她,尊重她,才让他人有了强取豪夺的机会。 与母亲撕破脸的时候,一定是心如刀割的吧。他是那么爱自己的母亲,却在她与母亲之间做了抉择,再三弃了母亲。 如果他知道,他一心维护的女人刚在几天前背叛了他,那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 苏黛蔺,你该死啊。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萧母憔悴的病容,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看着萧梓悲伤而无奈的背影,心如刀绞。 第二天,她在学校上课。 讲师在讲台上讲经济法,她坐在最后一排做笔记,写着写着,突然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这里坐着的都是三年后的新生,与她年纪差不多,十**岁,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无忧无虑,青春飞扬,与当年大一的她一样活泼。但当他们放声欢笑,与同学打闹,享受他们的青春,她却蹙紧眉头,不敢与她们交谈一句。 因为,她怕她们问起她的过往。 三年前她也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被赦逸等几个贵公子哥一左一右围着,商量着下课后去哪玩。 “喂!”有人朝她这边砸过来一个纸团,凶巴巴的瞪着她:“你新来的?占老娘位子了!” 她正在想自己的事,被砸得惊了一下,抬头看到旁边的桌边坐着两三个二十岁左右,穿着暴露的女孩。她们对她指了指:“下课后你给老娘等着!” 并趁讲师不注意,偷偷凑了过来。 黛蔺意识到不对劲,抱了书本就往旁边挪。谁知女子的动作更快,竟公然在课堂上,嚣张抓起她的头发,甩手一巴掌打过来! 啪的一声! 讲师和所有同学都回过头来,震惊看着她们! 然后下一刻,女子竟然将黛蔺从座位里拖出来,用腿按压 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扯她的衣服,说要把她的衣服脱光! 黛蔺吓坏了,用脚踹她,但上衣的领口还是被撕扯开了一点。 讲师和同学连忙跑来劝架,那女子竟然从地上爬起来,用脚踩住黛蔺的手,指着大家的鼻子吼道:“你们别插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别多事自找麻烦知道不!三年前她自持有她市长父亲撑腰,毒打我姐姐,烧了我姐姐的花店!她妈的该死!你们知道她坐过牢吗?三年前她在锦城大学无法无天,每天开着跑车窜,打人,放火,然后才被抓起坐牢!本来该判十几年的案子,却只判了三年!” 此言一出,新同学们半信半疑,没有全信,但他们果然不再劝架,而是围在一旁,看着地上的黛蔺。 黛蔺被踩着手,疼得抽筋,另一只手在地上慌乱摸索,突然抓到摔在地上的一支笔,猛力朝那只腿刺去!尖利的笔尖刺啦一声,几乎刺进肉里! 嚣张女子没料到她有东西反抗,吃痛松脚,啊的一声尖叫,如一只抱腿的袋鼠,一个不稳直接从阶梯上摔下去。 黛蔺这才得以爬起来,小手抓紧被撕破的领口,冷冷瞪着旁边那两个帮凶,脚跟晃了晃:“你们来啊!谁派你们来的?叶素素根本没有妹妹!” 那两女子后退两步,没有扑上来脱她的衣服,而是转身跑去掺扶她们的老大,扶起就往外面跑。 黛蔺全身这才开始抖索,绷直的双肩垮下来,软软坐到椅上。 校警闻讯赶来,两个校警去追逃跑的,另一个把黛蔺请去教务处,问她为什么打架。 “我没有打架,是她们先打我。”黛蔺冷声解释。 “苏小姐请稍等,我们给萧少爷打个电话。”教务处主任拿起电话,让她稍等片刻。 但萧梓的手机一直接不通,处在忙碌状态,主任只有放弃。 “发生这种事,会对苏小姐的名誉有损,我们校方想压也是压不住的。毕竟你们在公开场合发生了冲突,被对方说出了以前的事,并动了手,会被好事者当做新闻挖掘出来。”教导主任最后道,“苏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 “主任,我知道。”黛蔺小脸黯淡,早是知道的。 晚上在医院,严肃的萧父在走廊上拦住了她,冷冷盯着她,厉声道:“白天在学校的事,校方已经给我萧家打电话了,你很有本事啊,竟然跟人打架!” “爸,不是我要跟人打架,是她们 先找碴,故意抖出我以前的事……”黛蔺很委屈,难受的跟萧父解释,乞求望着这个严父。如果当时她不反抗,她们会真的脱掉她的衣服羞辱她的。 “别叫我爸!”萧父嫌恶截断她的话,怒目铮铮:“以后少惹一点事,少给萧梓拖后腿!我萧家丢不起这个人!” 黛蔺身子一缩,畏惧的看着疾言厉色的萧父。 等到萧父甩袖而去,她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能与萧梓结婚,她不会拖萧梓后腿的。 —— 这晚她在医院守夜,萧母说订制的婚纱已经送来了,总共有三套,加两套敬酒的旗袍。日子订在两天后,喜帖已经派发出去了。 “萧梓的意思呢?”她听罢,感到紧张。 “他早盼着这一天了,婚纱还是他让人给送回来的。”萧母笑眯眯道,启唇艰难:“医生说,这次化疗过后,我的病会有起色……黛蔺,结婚后,一定要与萧梓相亲相爱。” 黛蔺点头,握紧萧母的手。 萧母歇了一会,再道:“你滕伯伯家的婚礼也订在这一两日,睿哲他可能是看你结婚了,也决定结婚。” 黛蔺没有惊讶,安静看着萧母。 萧母的意思她懂,她让他们都安定下来。 萧母闭目歇着,没再出声,哀愁的眉心总算在渐渐舒展。 这群小辈,只有结了婚,肩上有了担子和责任,才会安定下来,才会逐渐成熟。 —— 黛蔺望着床上一套套全部铺开的婚纱,没有试穿,而是拿着萧梓送她的那把伞,坐在梳妆镜前。 伞还是崭新的,被折叠得整整齐齐,一个褶皱都没有。 她用指尖抚了抚,一直舍不得把它撑开。 曾经她以为送伞的寓意就是‘散’,是没有结果的。但最终,她还是和萧梓步入婚姻的殿堂。 萧梓和萧母的包容是她的避风港湾,让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屈辱中,站直了身子。 而也正是这份包容,让她在那个雨夜后,不断忍受良心的折磨。 如果萧梓你还愿意娶我,我很高兴,也很幸福。我是一个罪人,不仅坐了三年牢,还犯了三年前同样的错误,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会像那三年一样教改,赎罪,弥补你。 她伸出手,抚着镜中自己的面容轮廓,想起了 出狱的第二天,住宿的那个小旅馆。 那时她曾对自己说,苏黛蔺好样的,你终于活了下来。可现在她想对自己说,苏黛蔺你要珍惜,要用自己的一切来弥补温柔的萧梓,回报怜惜自己的萧母。 他们是爱人、家人,真心付出的人。如果他们还肯给机会,一定要珍惜,要回报。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那三套婚纱。 这是萧梓给她订制的婚纱,说她的样子太过年轻,不适合穿太成熟的婚纱,便挑了简单时尚的款式,还有一套带有大波浪裙摆的非常娃娃的婚纱,说是喜欢看她穿这样子,裙摆蓬蓬的,很可爱。 他的礼服也摆在旁边,白色的西装,笔挺高贵,他穿起来更显儒雅气质,丰神俊朗。 “萧梓。”她坐床上,上半身缓缓趴下去,躺在他的礼服旁边,闭目想象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将会是什么样子。 —— 滕睿哲看着萧家送来的结婚喜帖,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浅抿,直接放在手边。 torn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这一次没有再嬉皮笑脸,也没有再哀求顶头上司不要再扣她的工资,而是俏脸严肃瞧着低头继续办公的滕总。 因为她明白,苏黛蔺嫁萧家已经是嫁定了,婚礼就在明天。 滕总不管是抢婚、掳人,还是用手段破坏,都无法阻挡婚礼的进行。因为阴差阳错之下,她促使了滕总与苏小姐在婚前的最后一次缠绵与离别。 苏小姐选定了萧梓,非萧梓不嫁。把她骗去滕总公寓,只是让她在氛围的驱使下,使自己的感情破了一个缺口。毕竟曾爱过滕总那么多年,就算是草木,也是有感情的。 而滕总,也彻底领略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而且还是在关系稍有起色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遭拒绝。 小秘她不知该是笑滕总当年不懂珍惜,还是笑造化弄人; 总之,她的心情跟滕总一样哀沉,不想嘘唏,也不想再给人乱牵红线,徒增悲伤。 “滕总,滕伯父打电话过来,让您今晚一定要回去一趟。”她出声道。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做自己的。”滕睿哲淡淡抬头,双眸沉静,俊脸冷漠。 “是!”torn本来还有其他公事需要禀报,但看滕总平静的样子,她决定稍后再报,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滕睿哲停止工作,站在窗边静目凝望 ☆、090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她和萧梓之间最终没有结局。 那把伞,是‘离散’的意思。 她坐在台阶上,望着天际遥远的星子,轻轻笑着,想念萧梓在苏家小楼拥着她看星星的夜晚。萧梓,我好想念你静静陪我吃粥、为我家拔草的日子。我想珍惜你,弥补你,可是,你不肯给我机会。 我知道,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笑着,滚烫的泪珠却滚落了下来,淌满她洁白的脸庞,落到婚纱上。 酒店门口,行人来来往往,好奇而感慨的注视着这位被新郎遗弃的新娘,看着她一直坐在台阶上,似在等新郎回来接她,又似在哭,在笑,孤身一人。 直到下半夜夜深人静,酒店门口不再有人进进出出,她才从台阶上站起来,拖着雪白的婚纱裙摆往大街上走去。 她走在路灯下,身姿绰约,婀娜小蛮,可背影却是那么孤寂。 她一路走,时间仿佛回到了出狱的那个夜晚,她拎着她的旧行李袋,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家。她想见自己的亲人,想回家,见到的却是被查封的小楼和寒紫妈妈离去的消息。 于是她在狱中三年苦苦盼望的心,终于彻底绝望了,死心了。 他们不来监狱探望她,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故意不来的。 而这一次,她知道,冷冷清清的苏家小楼,再也不会有一个萧梓为她嘘寒问暖,为她驱赶寒冷和孤寂。那抹暖阳,已从她的世界里骤然抽离,只余感伤。然而她只能微笑着去面对,不能哭。 因为萧梓不是故意离去的,他只是很累,很累,需要卸下一些担子,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小姐,需要打车吗?”出租车司机朝她靠过来,降下车窗玻璃问她。 “去台南东多少钱?”她笑着问道,泪水涟涟。这一幕跟出狱那一天真像啊。 “三百。”司机打量一眼她穿婚纱的样子。 “那不坐了。”她没有开车门,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安静笑道。 司机冷嗤一声,马上升上车窗玻璃,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拖着婚纱过长的裙摆站在原地,笑得泪流满面。当日出狱的时候,她身上的确有三百块钱,但是现在,她穿着昂贵的婚纱,身上却没有一分钱。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戴上结婚戒指,萧梓就走了。 一切,只是 回到了出狱的那一天,她还是刚刚教改完的苏黛蔺,萧梓则是一个梦。 凌晨三点多,她走回了台南东的别墅区,那家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灯火通明,店员坐在店子里打瞌睡。她静静走过,女店员突然跳起来,瞌睡全吓醒了,吃惊跑出来看,“咦,这是谁啊?穿着婚纱出来买东西?” 黛蔺走在前面,轻轻一笑,笑得落寞。 是啊,她穿着婚纱出来买东西呢。 她走在别墅区的大马路上,路上不断有名车豪车迎面而过,刺眼的车灯让她睁不开眼。然后等她走到滕宅附近,只见滕宅院子里办了盛宴,张灯结彩,喜宴迎宾,隆重而奢华。可能是订婚宴,也可能是结婚宴。 滕父西装笔挺,正与夫人一起迎送贵宾,站在门口与邹书记、一些政府高官笑谈,气势而健谈。 黛蔺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想不到,他们选在了同一天…… 呵。她再轻轻一笑,转过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苏家黑漆漆一片,她走进去没有开灯,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这里真安静啊,可以没有任何牵绊的睡一觉,睡饱之后,寻找人生的下一站。 可为什么,泪水总是要从眼角划出来?流的心很痛啊。 她窝在沙发上,把抱枕抱紧,流泪的脸庞埋在枕头里,心在颤抖。 半个小时后,她换下了那身洁白的婚纱,用袋子装好,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当天空第一抹朝霞浮露出云层,她站在了别墅区门口,张望回来时的那条路。 这条路是回家的路,她不会忘记的,一定会走这条路回来看望父亲。 她坐车去了医院,穿着一身廉价的t恤仔裤,说要见萧母。 值班护士抬头看她一眼,冷道:“你来晚了,萧夫人昨晚被推进了急救室,没法见人。” “什么意思?”她眼眶一红,突感不安。 “萧夫人一手创办的【鸿宇】昨天宣布解散了,股东全部撤资,一大笔账款早已不知去向,萧夫人一时受不住打击,休克过去。目前医生正在极力抢救,一切还是个未知。”护士不冷不热为她解释道,目光中露出一抹冷笑与鄙夷:“【鸿宇】破产解体,今早已经新闻报导了,苏小姐你不知啊?” 黛蔺苍白的娇唇颤了颤,双目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 原来是公司出了大事情,萧梓才临阵 而去,丢下了她,让她等,但现在他人呢?人呢? 她缓缓走到医院急救室的走廊上,果然看到萧梓坐在椅上,十指交握搁在额头额际,双肘搁在腿上,垂头低思。 他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没有抬头,一直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身疲累与绝望。 白色西装已经被揉成皱巴巴,如一堆咸酸菜放在旁边。 那是他的结婚礼服啊。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他,望着他。 他昨晚也是一直这样守在这里吧,当她坐在酒店台阶上等他的时候,他正在急诊室外守护着萧母。 萧母是一个慈母,像亲生母亲一样疼爱她,教导她,然而她却不知道,萧母被推进了急救室。 一夜之间,萧母的事业全毁了,希望没了。 没了。 她突然有些难受,微微仰头望着头顶的照明灯,不让泪水再流下来。 如果说上一次订婚,萧梓是为了她弃了自己的母亲,那么这一次,他是万万弃不得的呀。他可以在婚礼上临阵退缩,但不能让接到噩耗的母亲一个人冷冰冰躺在手术台上,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没有撑起【鸿宇】,没有时时刻刻守候在病床前,没有多分一点关怀给母亲,愧对慈母,却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一刻,他忽然开始明白,原来自己最对不住的人是母亲啊。 当他一次次与母亲对着干,一次次离家,放弃父亲为他铺好的路,去做机要秘书,去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母亲却一次次的包容,宽容他,谅解他。 然而最终,母亲却因他,错失最后一段安养的日子,离世。 是的,离世了。手术室的急救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黛蔺的心,咯噔一下,泪水扑刷刷的夺眶而出,心脏剧烈抽疼,巨痛。 这位世上对她最好的妈妈,她没有见到她一眼。跟当年的父亲一样,总是以这种方式与她离别,见不到最后一面。 她用手捂住自己颤抖的嘴,酸楚的泪珠不停从眼眶流出来,流上手背,怎么也止不住。 她在哽咽,脸蛋刷的惨白,萧梓则是往后踉跄了两步,俊脸一片死灰,缓缓放开了抓着医生的手,然后疯了一般冲进手术室…… 黛蔺靠在墙角,捂着抽泣的嘴缓缓蹲了下 去。 她想见萧母,可是她会想到,当她穿着婚纱准备做幸福的新嫁娘时,萧母却在手术室被抢救。那时的她一定很绝望,很孤单,喊着萧梓的名字,可她抓不住生命的流逝…… 疲惫沉痛的医生带着护士从她面前走过,医生看了她一眼,喊了声‘苏小姐’,似是有话要对她说,但萧父肃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医生。 萧父一直站在黛蔺身后,冷冷盯着她,当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他严厉刻板的脸上一片死灰,脚跟崴了崴,差点站不住。 旋即,他朝这边走了过来,眸子中藏着一抹悲痛到极致的寒光,冷厉憎恶,冷声道:“医生,她不是我萧家的人,有什么话对我说!” 医生一顿,对萧父说了声‘节哀’,走到一边说话。 黛蔺听到了那声‘不是萧家的人’,难受抬起头,看到萧母的遗体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盖着白布,萧梓在一旁已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站起身,泪眼模糊看着萧梓,萧梓面容绝望,痛苦而忧伤的与她对望,一双温柔的眸子里,死灰之色布满眸底,无波无澜。 黛蔺朝他走过来,喊了一声‘萧梓’,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萧母。 而这一眼,让黛蔺再次泪如泉涌。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母亲,是真的离世了。瘦得让人好心疼,心好疼。 “黛蔺,我对不起你和妈。”萧梓死灰的眸子也静静流着泪,愧疚而失望的看着她:“我曾以为自己会发展【鸿宇】来补偿妈,报答妈,可我失败了;我也曾以为我能打动你,让你爱上我,可事实证明,黛蔺你直到结婚,也还是忘不掉以前的那个人。黛蔺,在结婚的前一夜我都是期待这场婚礼的呀,但是你……” 他嘶哑说了最后一句话,痛苦的看着黛蔺,推着自己的母亲静静从黛蔺面前走过,与黛蔺擦肩而过。 黛蔺膝盖一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成冰。 萧梓,我一直以为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去赎罪,去弥补,但是当我穿着婚纱,挽着你的臂弯走到这扇幸福大门门口,你却毅然推我而去。 我差幸福只有一步距离,可也正是这小小的一步,会让我此生难忘,痛一辈子。 萧梓,其实我可以跟你一起扛起【鸿宇】的风雨,一起回公司,一起承受公司的解体,一起守着妈;但是,你已不再信任我,不肯与我一起,把我一个人丢在结婚现场。 她回过头,看着那越去越远的背影,有些事在一丝丝明了。 片刻后,萧家的保镖给她送过来一个信封,说是老爷命令送来的,请苏小姐知廉耻,学礼义。 黛蔺把信封打开,看着那一张张雨中激吻的照片,没有惊慌,而是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照片中的滕睿哲。 有张照片的背面附有打印的字体:萧梓看到的是视频,给你看这些照片,是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么不知羞耻。 黛蔺的手轻轻一抖,把照片抓在了手里。 —— 滕睿哲望着空荡荡的苏家,目光定在那被人坐过的沙发上,朝楼上喊了一声‘黛蔺’! 但楼上楼下都没有她的身影,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子里回荡。 他大骂一声,急匆匆往门外走。 但在萧家,他得到的是萧母去世的消息,而不是黛蔺被接回来的消息! 萧家的红事直接变成了白事,病入膏肓的萧母因【鸿宇】的崩塌,骤然离世!黛蔺的行李则被萧父直接派人扔在了门口,被路过的流浪狗咬开翻动着。 他走过去,为她捡起那几套裙子,利眸幽暗盯着门内的萧宅。 苏黛蔺,你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那三年我没有去看过你,所以我们错过了,你不会再爱我;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萧梓呢? 他既没有能力保护你,也没有足够的毅力去爱你。 当母亲离世,他这个依附于家族势力的大少爷最终还是要回归家族,不再为感情冲动,带着你去私奔!而是回到了他父母的羽翼下,金乌西坠,倦鸟归巢。 你与他的感情发生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尤为脆弱。 原本我以为他虽不够强,但他有一颗对你执着不已的心,不管日后经历多大的风浪,萧母会离世,他都会保护你,能力与日俱增。但是我错算了一个男人对感情的肚量。 他也许可以嘴巴上一两次说不在乎,但到了最后,会用一种更绝情的方式来表现他的在乎! 他在乎的是你被我掳了,是吗? 当几天几夜过去,他寻不到人,认定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便在心里印上了烙痕,对一些吻痕耿耿于怀,嘴巴上却说着不在乎,心疼你。 于是当我给你们的婚宴送上衷心祝福,他便不把你当回事 了,毅然先选择了他的公司和他的母亲。 虽然我知道,【鸿宇】的倒塌、萧母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他若是还想珍惜你,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婚宴现场的。他不是暗恋了你很多年吗? 为何翻起脸来就不认人?为何在父母、公司和你之间重新做了一次排序? 当真是我逼的太紧了么? 他在门外走了一圈,看着留在萧家的亲戚直接从参加喜宴到参加丧礼,哭声震天,于是伸手按响了萧家的门铃。 萧父见他到访,有些不悦,只在门铃里说,内人刚过世,闭门谢客! “伯父,我只找萧梓!”他冷道,薄情唇角讽刺的往上勾了一下,双目阴寒:“呵,昨天萧家不是摆结婚宴了么?喜帖都派发到我手上了,我送的那些结婚礼物可不能白送啊。既然婚车都接送了,那儿媳妇算是娶进门了,明媒正娶进了你萧家门!” “但他们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进酒店给宾客敬酒!”萧父在门里同样冷道,刻板严厉,悲痛的声音里带着威严,“贤侄,这是我萧家自己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萧家平日虽然要看邹滕两家几分脸色,但贤侄三番两次扫我萧家颜面,掳人之妻,行为也实在光明磊落不到哪去!萧梓是弱是强,娶谁爱谁,都是他自己的事,与贤侄你似乎擦不上一点边吧?” “黛蔺自己选择了你萧家,我自然不会再管!但你萧家把黛蔺当做什么了?”滕睿哲薄唇里吐出一声冷哼,鹰眸一眯,龙眉斜飞,一身戾气:“萧伯父你的得意算盘不要打得太早!【鸿宇】垮了,萧伯母离世了,你萧家的势力等同削了一半!萧梓这软脚虾能娶个局长的女儿就算抬举他了,距离市长的位子还差太远!人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千万不要拿高帽子扣自己!” 他怒火中烧结束了通话,俊脸阴沉,坐回自己车内。 不知道黛蔺现在又去了哪里?萧母没有多撑一段时间就走了,她为黛蔺留下的那些财产已经完全没有法律效力,形同一张废纸。因为她没有撑到黛蔺结婚的那一天,没来得及给黛蔺一个正式的萧家人身份,没有看到她的好儿子如何疼黛蔺,更没看到萧父如何把黛蔺的行李给扔了出来。 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愿这么早离去。 —— 黛蔺坐在泽州大学的教室里听最后一堂公共课,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落泪,自己却不知道。 她一直看着讲台上,手上没有写 一个字的笔记,课本也没有翻一页,只是安静坐着。 而自打她走进公众教室,教室里就有一部分人斜着眼睛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因为打人事件在校园传开了,三年前的往事被学校的好事者当做头条新闻挖掘了出来,附上了她三年前的照片和事件详细经过。于是她所在的班级,新同学们都知道她是纵火犯,坐了三年牢,靠未婚夫的关系进来续读的,把她划为异类。 消息传得很快,当她想来这里上最后一堂课,公共教室的上百个同学一哄而散,不敢与她坐在一起,并时不时扭过头来看她。 她没放在心上,只是想听最后一堂课,想坐着。 90分钟过的很快,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发呆,已经下课了。 她走在人群中,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走出这所学校。 以后,靠自己的能力续读吧,治好自己的肠胃病。 —— 亲亲们可以给《掳爱》投月票了哦,记得!o(n_n)o~ ☆、091 新的生活 等滕睿哲找去学校,黛蔺已经离去了,只听人说她听了最后一堂课,并在此之前与人打架,坏名声传遍整个校园。 现在由于没有萧家的庇护,学生会有些人竟然在荒唐的举办什么讲座,邀请黛蔺为他们讲述坐牢后的重新做人,自强不息。 滕睿哲看着那布置好的礼堂,还有那写着‘一个曾失足入狱,现在改过自新的女子,为大家讲述人生重要的一课’大红色横幅,眸色一黯,怒火中烧! 他大步流星走上讲台,一掌扫落那写着‘教改犯苏黛蔺’的名字牌,让那牌子嗙噹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利眸扫一眼全场,以及那群正在忙着准备的学生会,对着话筒寒声道: “一个人犯过错可以改正,但你们这种揭人伤疤,并到处宣传的行为比杀人放火还要可恶!学生会的这帮人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们只是想借苏黛蔺的过往提升自己的名气,我可以让你们只受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学生会主席则给我滚出这所学校!但若你们是受有心人指使,收了好处,我不仅会让你们被开除,任何一所学校都不敢收你们,更会让你们一无所有,也去尝尝坐牢的滋味!” 此话一出,全场噤声。 “你谁啊你!”一个学生会小干部在底下坐不住了,嚣张冲上来,一拳头朝滕睿哲砸过来,“我们学生会的事轮不到你管!” 滕睿哲冷冷一笑,侧身一步,一把轻轻松松擒住那拳头,猛地的一扭,咔嚓一声,小干部的手断了:“此事正该我管!马上给我撤了!” 小干部发出杀猪般的哀号声,直接从讲台上滚了下去,观众席上的学生们立即哄乱起来。 不大一会,学校领导就被惊动了,让校警直接把讲座撤了,几个负责讲座事宜的学生会撤职,全校通报批评,学生会主席记大过,并且校长亲自讲话澄清: “当日来找苏小姐麻烦的那三女子,校方查到并不是我校学生,是外面的混混。她们逃出去了,目前还没有抓到人,不过校方已经联系了警方,正在悬赏通缉……” “校警,马上把同学们疏散,以后不准再举办这种讲座!” 于是学生们被从礼堂疏散出去,校方领导对那群学生会斥责了几句胡闹,恭请滕睿哲去办公室谈。 滕睿哲没有时间去办公室坐下喝茶,对校长冷道:“今日之事,你们校方必须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是你们给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四处渲染的平台,对苏黛蔺造成了极大 的人身侮辱!有哪个犯过错的人,愿意被人把往日的过错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校长,你愿意把你去洗桑拿的事提供给这群毛头小子当做噱头开讲座吗!”他冷傲叱责,一眸子的怒火。 “是!是!我们校方一定会加强学生管理,加大教育力度,但是滕先生,苏小姐已在今日退学了!”校长理亏出声。 “不管她本人退没退,你们校方都要给她保留这个名额!”他狂傲施令,目光如刀看着校长:“今日之事是贵校管理不善引起的,所以也由贵校负责把谣言压下去。希望下次苏黛蔺重返校园,你们校方能给她一个交代!” 甩上车门,匆匆离去。 他将车开去了火车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一趟接一趟的鸣笛,呼啸而过,却再也看不到苏黛蔺的身影。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 三个月后,时值深秋,天已深凉。 一长发女子穿着米白色宽松毛衣,小肩瘦瘦的,怀里抱着书,正坐在一排枫树下吃面包。她旁边则蹲着一个会动会叫的小雪球,小爪爪趴在她腿上,睁着一双漂亮的琉璃眼睛,等着她给它喂面包。 女子揪一小块喂给它,它就脆脆的嗷的一声欢叫不已,摇着它的小尾巴,把它小雪球般的小身子仰在旁边,直蹬腿,表示它很欢。 然后望见头顶上掉下几片火红的枫叶,嗷的一声,便跳下椅子,跑去玩枫叶了。 黛蔺吃完午餐,喝了口水,扭头望着那团玩枫叶的小雪球,轻轻笑了。 小家伙长大了一点点,每天跳来跳去,欢到不行。每次她洗完澡,都要给它洗一次澡,给它把雪白毛毛梳一梳,爪爪上的指甲修一修,再抱着它睡觉。 它很乖巧,她没有钱给它买狗粮,它就跟她一起吃面包,喝面汤,在她怀里直打滚。 她晚上看书做功课的时候,它便自己玩自己的,绝不吵她。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小家伙是在那个雨夜,再次钻进她的包包里藏着,跟着她回了萧家的。 当她蹲在萧母床前愧疚痛哭的时候,它安静蹲在一旁,挨着她。 当她上了婚车,它就钻在她的婚纱下,毛茸茸的小身子蹭着她的脚,转来转去,调皮极了。 当她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台阶上,它也蹲在一旁与她一起看着远方。 它跟着她一路走,一路走,走回了苏家 ,然后跟着她去了医院,用小爪爪趴着她,让她不要哭……它是一个有灵性的小家伙,也是一个暖心的伴。 “雪球回来,我们该去上课了!”她轻喊一声。 这里的两排枫树特别美,每次来这里,她都要走这条路,打量这里的风景。她觉得这秋日的枫叶美得有点悲伤,红红的,被晚风轻轻吹拂,扑面就是深秋的味道,让人觉得凄美。 这里经常有情侣散步,手牵手走在火红的枫树下,非常美。 旁边的公园则经常有老年人打太极,跳舞,每到傍晚便非常热闹。 小雪球朝她跑过来,小身子跳到长椅上,伸出爪爪去玩矿泉水瓶。 “这个不可以玩,妈妈要卖钱的哦。”她将小雪球抱起来,把喝空的矿泉水瓶放进包包里,攒着卖钱,抱着课本往附近的大学校园走去。 她是一个旁听生,每天下午两点钟会来这里的一所不出名的大学里旁听,然后赶回去上班。 因为她上班的地方工作时间是三班倒,她的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下半夜她可以睡四五个小时,然后早上七点赶学校上午的课和下午第一堂公共课,下午三点钟再去上班。 每个月的一天休假时间,她会去书城。 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平实,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此刻正是下午两点钟,上课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从宿舍走出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午睡过后的惺忪;有些还是从校外走进来的,因为在外租房子,或者住在家里,一边走在路上,一边与朋友打闹。 她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低头默默做笔记,小雪球则蹲在课桌底下玩。 这所学校虽然没有名气,但在这里没有人认得她,也没有人针对她,很安静。 她曾向这所学校教导处请求续读,但学校在看过她的档案后,以有前科为理由拒绝了她,建议她去读夜校或技校;于是她只有旁听,学习大学课程,但旁听不可以参加考试,不被学校承认,拿不到毕业证书。 “你是哪个班的?”旁边有男生好奇问她,看着她笔记本上娟秀的字体。 她有心理阴影,下意识往旁边躲。 男生原本是见她长的漂亮,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半遮住小脸,五官清秀,既清傲又有气质,以为是某班班花,遂来搭讪,见她不肯理,与旁边的哥们笑了笑,自讨没趣的坐到一边。 —— 下课后,小雪球跑在黛蔺身后,与她一起急匆匆往校外赶。 因为一堂大课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是三点半啦,等公交、挤公交回主人上班的地方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而如果上班迟到,领班会扣主人工资的。 小雪球摇着小尾巴跑在她前面,机灵的跑到外面的公交站前,已经对主人的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了。 主人快啊,公交车来了,203路。 车门一开,它撅着小屁股跳上公交,在无数双挤来挤去的双脚间钻来钻去,为主人找位子。我小雪球命苦啊,每次都要坐这么挤的公交,挤啊挤差点挤成肉饼,幸亏它身体够小,不用占很大空间,不然早挤成狗肉饼了。 呜呜,主人,你快过来,我找到位子了……死死趴在这里。 黛蔺刷了公交卡,攥着包包挤进人群里。 在公交上挤来挤去倒没什么,关键是怕遇到色狼,她已经有好几次被人趁机摸屁股了。 她往几个女人中间站,伸手抓着吊环,小雪球则直起身子,趴在她小腿上。 小雪球眼巴巴望着这么多双腿,心想,还是爸爸的小车坐的舒服啊。既宽敞,空气又好。 但黛蔺的心思不在这,她的目光放在人群里的一个中年妇人脸上。 那个女人卷了发,皮肤虽白,眼角的干纹却皱成一团,曝露了她年过四十的真实年龄。 她穿着高档的外套,挎着高档的包包,却在挤公交,就站在下车门那,随拥挤人群一晃一晃的。 而这个人,是她的寒紫妈妈。 寒紫妈妈老了很多,保养完好的脸部和脖子上,还是有皱纹。她在与舅舅通电话,声音很大:“我可不管,这事你给我摆平了,不然以后别叫我姐!” 黛蔺怔怔望着她,一时有些感慨。 以前的寒紫妈妈养尊处优,气质高雅,现在,一说话就成了小市民。 车到站,寒紫妈妈下车了,高档包包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明显是被扒手扒了。她下到站台才发现包被扒了,连忙返过来追赶公交,使劲拍车门,大声叫喊。 黛蔺看着那追赶的着急模样,心里复杂,目送她的身影一点点远去。 寒紫妈妈,如果您知道我刚才就站在您身边,会开心吗? 二十几分钟后,车到站,她带着小雪球赶去她上班的皇家 大食府,从员工通道进入工作间,换工作服。 皇家大食府貌似在这一带很有名气,每天都是宾客满座,从一楼到三楼,整整几百张桌子,几十个包间,每张桌子都被预定,爆满。她原本在厨房打杂,帮大师傅们做帮手,做了两个多月后,经理觉得前厅需要人手,便把她调来了前厅做传菜。 传菜其实很累,需要不停的楼上楼下跑来跑去,不能停歇;有时菜汤洒了,烫了手,或是脚滑了,把菜打翻了,都是自己负责; 她是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的班,刚好做到食府打烊时间。 “龙腾四海这道菜,23号你端去百花厅。注意了,百花厅今天来的是贵客,不要怠慢了!”传菜口,传来经理雷打不动的机械声音。 黛蔺不敢懈怠,连忙端了那菜,跟着传菜经理去百花厅。 那菜还嗞嗞炸着油沫子呢,直往她脸上溅;但没办法,她必须要快步如飞,稳稳端着那菜,送到客人那里;若打翻了,从她工资里扣。 “徐议员,龙腾四海来了,您慢用!”经理打开百花厅的门,示意她把菜端上。 但她一进去,就看到议员大人身边坐了个女子,女子正在沏茶,穿着一身雪白,优雅翘着小指,浅浅笑着;旁边还有女子在弹古筝,想必也是会所的红颜。 “把菜放这。”顾依依回过首,见传菜的服务员是黛蔺,妩媚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但她什么也没说,红唇一直挂着优雅的笑,当做不认识黛蔺,让她把菜放上。 “请慢用!”黛蔺把菜放上后,立即转身走了出来。 她也没有惊讶,回到传菜口,继续楼上楼下的跑,偶尔去洗手间洗一洗溅上手背的油星子,靠在洗手间休息一下。 现在距离凌晨两点还有很长时间,她必须要休息,不然腿要断了。 清洁工阿姨在打扫,把宽敞明亮的洗手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看她一眼,出去了。 她则靠在洗手台上,轻轻揉了揉她的肚子。疼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攒得起做肠胃修复的钱呢。 顾依依走进这楼的洗手间来,婀娜身影出现在镜子里,笑着看镜子里的黛蔺,点燃一根烟:“想不到你没离开锦城市,在这工作多久了?” 黛蔺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她。 顾依依便翘眉一笑,优雅吐出一口烟圈,自顾说道:“我今天是陪客人出外场,陪他在这鼎鼎有名的食府边吃边聊 ;他是李副市长那边的人,听说李副市长被人找出了贪污的证据,证据确凿;但由于他们这些议员一致不通过,政府便办不了李副市长;不过李副市长被办,是迟早的事,他准备弃暗投明,改投到新市长那边。苏小姐,如果你去会所上班,钱和权就都来了,不必在这辛辛苦苦传菜的。然后等你有了权和钱,还怕没有高学历吗?” 她轻轻一笑,放一张纸片在黛蔺的上衣口袋里:“你在这里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我一直等你回会所,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这一次你一定要打给我,不要再撕掉了!” 掐掉香烟,扭腰摆臀出去了,留下一阵阵香甜的烟味。 黛蔺把那名片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还是扔进垃圾桶里了。 晚上总算挨到凌晨两点,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去换衣服,发现小雪球趴在她的柜子里睡着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它的毛毛,带它去吃面。 面馆里,她点了一份牛杂面,肉留给小家伙吃,自己喝汤。 电视里正在重播新闻,说到萧家正准备联姻,把倒下去的【鸿宇】重新扶起来,并查明导致【鸿宇】解散的最大原因,是有些大股东趁萧总裁卧病,不仅仅抽资,并长时间的在挪公司的钱,做假账;新总裁上任,各大股东各自高飞,卷了公司所有的钱飞去国外。 黛蔺仰头看着那吊在柜子顶上,屏幕闪满雪花的电视,听得见主持人的声音,却看不清屏幕上播放的关于萧宅的图片; 她没有再看,摸摸乖乖蹲在一边吃面的小雪球,等它吃完。 然后抱起它,回自己租的房子。 这里全部是租房子的,一层楼有十几个房间,大一点的不足二十平米,小一点的几个平米,共用一个厨房和卫生间。 每天早上起床,都看到邻居们在抢卫生间,在抢着厨房做早餐。 虽然有时觉得他们太计较,但也觉得挺热闹的。偶尔他们还会给她端个煮熟的玉米什么的,十分热心。 她的房间估计只有几个平米,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子就塞满了,她在地上铺了卡通拼图地垫,买个小电饭锅,煮煮稀饭和泡面吃。 此刻凌晨两点多,邻居们该洗的都洗了,她抱着小雪球去洗澡。 但不幸的是,有人在里面如厕。 她等在外面,看着小雪球脖子上的那个小狗牌。 小雪球也望着一脸疲累的她, 用肉爪爪蹭了蹭她,心疼它的主人。 待会洗完澡,主人还要坐在桌前看会书,然后才睡。早上七点钟起床,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公交,再去学校。哇呜,想起自己也过了几个月这样的生活,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以前它只在跑步机上跑步,并且,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个懒腰,丰盛的食物佣人已经给它准备好了……它是血统高贵的狗。 卫生间里如厕的人总算出来了,黛蔺连忙进去洗。 洗完后,小雪球抖着一身干净的白毛毛趴在香喷喷的小床上,黛蔺则坐在灯下看书,长发也是湿漉漉的,贴在她瘦削的肩头。 第二天黛蔺准时七点起床,在厨房那边看到邻居们又在为谁多用了煤气和水电争吵,还摔了盘子,她捂着耳朵下楼梯。 她扎了个马尾,跑在车来车往的路上,一元钱买了两个小菜包,赶203路。 今天大学期中考,她揽了门生意,就是替那些千金小姐们代考,开考时间是上午八点。这样可以赚钱,也可以试试自己的实力。 但路上遇上大塞车了,不但车上人挤人,路上也是车挤车。 她让司机放她下去,拎着包在大马路上大步的跑,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马尾在甩动。 于是只见停滞不前的车阵里,一个年轻纤瘦的女子在这深秋的早晨如一只脱兔在奔跑,小脸上红嫣嫣的,一片急色。她只想着赶时间,跑过这条大塞车的街,再租一辆脚踏车骑到学校去。 但是当她穿过车阵,准备过马路,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黛蔺!” 她蓦地一惊,气喘咻咻回头。 “黛蔺。”下车来的男人是萧梓,温柔的眼睛里也有一抹惊讶,但也只是静静站在车旁,没有过来。 黛蔺额头上沁满汗珠,心里却是猛地抽疼,眼眶酸涩看着萧梓。 她扯出一抹艰涩的笑,看了一眼他车里坐着的女子,出声道:“没想到能在这遇上啊。萧梓,我赶时间,先走一步!”她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穿到马路对面,没几下就跑得不见身影。 萧梓没有再喊她。 车流如蜗牛般动起来,萧梓坐回车上,把车开了一两步,但又陷在塞车的车流里熄火停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从车里出来,与车内的年轻女子交谈起来,儒雅温柔,丰神俊朗。 黛蔺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后面,眼含 热泪看着萧梓的车,心里又苦又酸,手中的小菜包掉下去了也不知道。 她看了一会,察觉到脸上有了泪意,连忙用手背抹了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转身走向路边的租车处。她租了脚踏车,继续往大学赶,抢在7点45分之前进了考场。 坐下的时候,她一直在喘气,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丝代考可能被抓的紧张。 她觉得心里的那股酸苦还未过去,人虽然累,心却停留在了萧梓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上。 是她对不起萧梓在先,可看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她低下头,看着监考员发下来的试卷,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在了试卷上。 她连忙拿笔,开始答卷。 两个小时后,高等代数考结束,她的雇主等在门外,问她考的怎么样。她说还可以,保准不会挂科,至少可以有九十分。 女孩高兴的收回自己的准考证,说剩下的五十块等成绩出来打你账上,三天后的英语考,我再联系你,扔下这话趾高气扬的走了。 黛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望着偌大的校园。 她曾说靠自己的能力续读,可她没办法消除自己的案底,进入一所正规的大学;她想治自己的肠胃病,却还攒不起钱,无法开始任何一项最便宜的疗程。 她选择留在这所城市,是想平静的面对往事,可当真的遇见了,心里还是有感伤。 可能,是她还不够坚强,不够知廉耻…… 她转身下楼,跑到教学楼前推脚踏车,赶时间还回去。因为租脚踏车是按时收费的,两个多小时的租车费,已经要掉了她代考一百块的一半。 她把脚踏车还回去,再坐公交车来旁听上午的第二堂大课。 但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骑脚踏车的时候,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提醒她没吃早餐。她没胃口,却不能饿她的胃,买了一个馒头,一边推车一边吃。 有时她会想,如果她的肠胃病真的转成了癌,是不是就是真的孤独终老了呢。癌会飞快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也许会死的很痛苦,但那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而是上天带走了自己的生命。 她停住脚步,望着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 上午10点钟的第二堂课,她由于还车迟到了,气喘咻咻站在教室门外,考虑着要不要进去。 她是一个旁听生 ,不是本校学生,一旦被辅导员看见,是会被请出教室的。 而这堂课,辅导员就在教室里。 “这位同学,你跟我来一下。”这个新生班的辅导员从教室里走出来,斜睨她一眼,让她去他的办公室。 她心下一惊,害怕起来。 但走到办公室,辅导员却笑着说,同学你上课很认真,我给你跟校领导说说尽量通融。我看你每天都准时来报到,是真的很用功啊。 黛蔺听着,心里一暖,感激的看着这位慈祥的老先生。 原本她以为辅导员会抓着她送局子,或将她恶狠狠轰出去,没想到是要为她说情。 ——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秘书正在有板有眼的对校长禀报:“校长,我查过了,滕先生所要找的那位苏小姐不在我们学校,新生花名册里没有苏黛蔺这个名字。”并双手将新生名单奉上。 “好,下去吧。”校长则让秘书退出去,马上给滕睿哲那边回电,客气笑道:“滕先生,我们查过了,学校没有苏黛蔺这个人。分校也查过了。您看看要不要去其他学校问一问?我身为一校之长可不会跟滕先生开玩笑,不然下次求滕总办事,一定没有面子。” “有消息通知我!” “一定!” 搁下电话后,脸上恢复一校之长的严肃,问辅导员什么事。 黛蔺随辅导员刚刚走进门来,没有听到刚才那番话,一双美目不安的看着校长。 校长瞧了一眼辅导员,再看向苏黛蔺,立即板着脸道:“你不就是上次那个来我办公室恳求续读的孩子?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学校绝对不会接收一个有案底的学生!本校长当时一看‘纵火’那两字,其他资料就看不下去了!你也别再来多费唇舌,去读夜校或技校吧!我们学校可以给你推荐,亲自送你过去。”断然拒绝,看来是连黛蔺叫什么都不知道的。 “校长!”老辅导员扶着黛蔺的肩,让她不要退缩,对校长坚定保证:“这个同学我用自己的名义来做担保,您给她一次机会考试!若是能把这次期中考全过,您就让她在我们学校续读,拿与同学们一样的毕业证,也算是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 “老区长您为她做担保?”中年校长严肃皱眉,眼中狐疑:“如果她在学校犯事,您一力承担?” 这声‘犯事’是非常刺耳的,是一般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但这次,黛蔺听得很平静 ☆、092 终于找到她! 由于代数考已经结束,学校给黛蔺单独安排了一堂代数考,试卷与其他同学考的不一样,避免作弊,但黛蔺仅用一个半小时顺利答完了试卷,然后再赶着去上班。 教室门外有个俊美小男生正与哥们勾肩搭背走过,衣服虽然昂贵,却故意歪歪穿着,嘴里不停说着‘卧槽’,十分纨绔。 “卧槽,海马队又输了?他们吃干饭的,球都不会踢!球进了居然还能弹出来,卧槽!”一拳朝哥们的肩膀砸去,发泄怒气。 “老大,我们撤,不再支持这群饭桶!玛丽隔壁的,不会踢就不要踢!”同样十**岁的小哥们安抚他,任他捶,满嘴脏话。 考完试的黛蔺正在把文具往包包里放,低着头匆匆往校外赶,又由于他们一排人走在走廊上,挡住了路,她低头没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了那俊美小男生。 她惊了一下,连忙抬头。 小男生又‘卧槽’了一声,正要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撞本少爷,忽见面前的女孩竟是他那日搭讪的班花,他的脏话马上憋在了肚子里,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却带着青涩的俊脸,飞快飘上两朵红云。 omg,竟然是他的梦中情人撞上了他!丘比特之箭朝他射过来了! “撤开,撤开!”他让他那群小哥们给黛蔺让路,俊脸上飘着两朵红云,飞快的把衣领整一整,拂一拂他有型的短发,脸上的红云一闪一闪,羞涩看着黛蔺:“你先过!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黛蔺望着这个估计只有十八岁的男生,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是哪个班的?”小男生继续问,脸上越来越红。 黛蔺抿唇浅浅一笑:“我现在还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再回以一笑,拎着包,从他们面前飞快走过。 她一边飞快的走,一边看手表,考虑着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肚子实在是饿啊,坐下来吃碗面,喝碗热乎乎的面汤吧,但是若算上吃面、等车、挤车、塞车、步行五分钟,估计上班又要迟到了。一旦迟到,就要被扣工资,扣全勤奖,扣得她心肝肉的疼。 她飞快的跑起来,拎着她的小包,踩着旧板鞋,穿梭在大学校园里。 罢了,吃个肉包子,一边吃一边等车! 她跑到包子铺门口,递过去一元钱。 “没有肉包了,只有馒头!”包子老板掀了下眼皮。 她的小脸一垮,无语的望着那些馒头。 为什么中午吃馒头,下午还是要吃馒头。她现在有食欲了,很想吃点有味儿的包子,不想吃馒头啊。 “卧槽,你这不是包子店吗?为什么没有包子,只有馒头?”俊美小男生不知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直指老板鼻子:“马上整出一笼包子出来!不然把这包子招牌给拆了,换上馒头招牌!” 黛蔺见这家伙跟过来了,不想惹事,转身就往旁边走。 “哥几个,给我守好了,本少爷在四分钟内要一笼小笼包!如果做不出来,你们马上把这招牌给砸了,本少爷让他以后专卖馒头!”小男生还在狂妄的吩咐兄弟,唬了几声,朝这边追过来,又柔声道: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找事。我明明见他店子里还蒸着包子,一大笼的,都蒸好了。他是见你只买一个,懒得动,便故意说没了。” 黛蔺诧异回头,柔柔看着这个男孩。 想不到这个满嘴‘我操’的男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为了一个包子,与店家老板大动干戈。 “老大,包子来了!”他的小哥们兴高采烈从后面追过来,手上拎着香喷喷的包子,起码有十几个,献宝似的递给老大,“全部是肉包,牛肉的、猪肉的、羊肉的、狗肉的……” “肉你个瓜瓜!”小男生一声怒呵,“老大我要的是小笼包!” “啊,她不是说要吃肉包吗?”小哥们手一缩,表示很疑惑不解。 “这家包子店最好吃的是小笼包,皮薄汁多,其他肉包都不好吃!”小男生又是一顿暴吼,不过骂归骂,还是把包子拿了过来,递到黛蔺手上: “最好吃的是牛肉包,上面点了红记号的就是,不会很腻。你先吃,我去给你买饮料。” 黛蔺受宠若惊,连忙拉住他:“不了!”并拿了一个包子,其他全部还给他,递过去一元钱,笑道:“这么多我吃不完,你收好!我现在去赶公车!” 言罢,拿着包子准备过马路。 但是当她走到马路边上,却看到203路从她面前呼啸而过,飞快的开了过去,已经从站牌下驶离了! “喂,等一等!”她扔掉手中的包子就往前面追赶!司机大哥等一等她吧,下一趟203路需要等15分钟,15分钟之后,她就死定了!她的一千多元工资要被扣光光了! 她使劲追赶着,差点跑岔了气,但车还是开 过去了,转入十字路口,消失不见。 她急促娇喘,慢慢停下来,欲哭无泪。 不行,这个月放假,她得再去买辆二手脚踏车,无论那些小偷怎么偷,她都不能买新的,因为偷不起啊。 记得第一次买了辆全新的,放在住所的车棚里,一个晚上就被盗了。而那辆车花了她半个月的工资,使得她和小雪球节衣缩食一个月。 “你要赶在去哪?我送你!”一两分钟的时间,小男生骑着他的脚踏车停在她身边,脚尖点地,头上还戴了很炫的安全帽,非常威风,“我曾在骑车大赛中拿过第一名,能把常人半个小时的路程缩短为十五分钟!” 他自信满满道。 黛蔺听着那句‘把半小时缩短为十五分钟’,立即怦然心动,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 对,她现在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了,非常急,不然这个月只能拿到五百块钱工资。 “去皇家大食府。”她轻轻说了声‘谢谢’,坐上脚踏车的后座,双手抓牢车子的骨架。 “先吃包子,我给你买了奶茶!”小男生又把包子和奶茶递过来,塞到她手上,“我除了可以把半小时缩为十五分钟,还可以把十五分钟缩为十二分钟!”他又信心十足道,“这三分钟时间,用来给你吃包子,晒太阳,赏路上的风景。” 黛蔺蹙着眉,已经开始不相信他的自吹自擂。她在考虑着要不要寻找其他的法子。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皇家大食府?我可以抄近路过去!只要十二分钟时间!”小男生挑挑他飞扬的剑眉,脚下一蹬,开始骑车,“现在出发!” 黛蔺不得不把包子咬了一口,握着那杯热乎乎的奶茶。 奶茶的杯子非常漂亮,是粉色的,画满红色的心心,杯身上写了‘iloveyou’。她看着,不知为何想起了萧梓的那把伞。 那把伞,是萧梓一颗最真诚的心。 是他在她受尽冷眼时,给予她的第一丝温暖。 他就像照进她寒冷世界的那轮太阳,沁人肺腑,暖人心窝,然而时过境迁之后,他们还是以分手告终。 所以她想,是不是每一个美好的开始,都会以一场悲剧收尾呢? 很多结局,她都是猜想得到的,可是她想不到那个过程,想不到她和萧梓会是以这种方式分手。 她对不起萧梓。 坐在前面骑脚踏 车的小男生,如果你知道我曾坐过牢,还会这样热情的带我吗? 是不是也会瞪大眼睛,把我当怪物一样的看,然后逃得远远的? 呵。她笑起来,看着公路边那片黄黄的菊花田,在秋阳下绽放她落寞的笑脸。菊花的清香很好闻,白的、黄的、浅的花瓣汇成一整片花海,芳草连天,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也是舒服的。 但是她是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行走,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 他们的脚踏车从这条路上转到那条路上,往那片菊花田越去越远,消失在浅黄色的菊花田里,然后这边,一辆银色名车刚刚从另一边开过来,与他们错身而过,驶向大学门口。 车上的滕睿哲穿着毛衣,五官俊朗,一身风尘仆仆,他朝门口按了两声喇叭,静静等着。 校门很快就开了,给他放行。 —— “包子吃完了吗?我要开始加速了哦!搂紧我的腰!”走完菊花田,小男生将脚踏车骑到了一老旧的马路上,两旁都是榕树和破旧的老居民房,路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不少收破烂的三轮车。 黛蔺本不想扶他,但见他将脚踏车踩得飞快,并且每次转弯的时候,都是倾斜着车身,她是真的怕了。 她连忙箍住他的腰身,让他放慢一点! 这小男生,迎面两辆车夹过来了,他竟然也能灵活的从中间穿过去,并把车头提了起来! “如果放慢,你怎么准时赶到皇家大食府!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他越骑越快,从破马路钻到巷子里,再从巷子里穿到车流拥挤的大马路上,直起身子骑;车身快而稳,每次都能从其他车子边轻轻松松窜过去。 而且他还闯了几次红灯,奋力狂飙,与路上的小车比速度。 最后,他果然用十一分钟的时间到达了皇家大食府门口,安全帽一摘,甩了甩那头浓密的短发。 但是黛蔺却被吓得胆战心惊,全身僵硬。 她跳下后座的时候,脚都是麻的,发软,小脸被秋风刮得失去知觉,笑容都扯不起来,“谢谢啊。”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扶着墙壁往酒店内走。 下次再也不敢坐他的车了,坐他的车需要有莫大的勇气,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钢铁般的意志。不然,早在半路上被吓个半死。 “你好像不能走了。”小男生经常飙车,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所以看到黛蔺这里慢吞吞的 走,有点不明所以。他朝黛蔺走过来,一把扛起她:“我送你进去!” 黛蔺啊了一声,简直后怕啊。快放她下来,她吓得双腿还软着呢,经不起吓了。 小男生扛着她,轻轻松松将她抱到楼上,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四周:“你来这里消费啊。这里都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不是,我来这里工作,你回去上课吧。”黛蔺回以一抹虚弱的微笑,急着往工作间走,去领班那里报到。现在三点五十九分,时间刚刚好! 凌晨两点多钟,黛蔺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租来的房子里。 她把下午没吃完的肉包,拿两个蒸在电饭锅里,坐在卡通地垫上歇着。歇了一会,抬手扯下马尾上的发圈,弄散马尾拨了拨,准备洗澡。小雪球趴到她身上,舔了舔她的手背。 “是不是肚肚饿了?”她摸摸它的小肚肚,把它抱在怀里。 雪球,你说妈妈若能考进大学,是不是就是三年前的苏黛蔺了?是否,能彻底消除案底了呢?妈妈得努力赚钱,养小雪球,治病,上学,租房子……然后等到妈妈有能力的那一天,就收养一个孩子与雪球作伴,一家人快快乐乐过下去。 妈妈一直觉得,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唯有,在远方祝福他们。 她轻轻一笑,把用肉爪爪趴着她的小雪球放开,去取电饭锅里的肉包。 她用筷子把包子掰开,挑出里面的肉馅放到小雪球的食盒里,摸摸它的小脑袋:“等妈妈明天把收集来的饮料瓶卖了,就带雪球去吃好吃的。” 小雪球听话的嗷了一声,乖乖吃东西。 黛蔺便把包子一点点撕碎,放在它食盒里,看着小家伙吃。 虽然现在这个家很小,但有小家伙陪在身边,真是快乐不少。这个雪球与她以前的那只小雪球一样,都是极有灵性的。有时在公车上她被色狼揩油,它还会咬色狼,咬到对方鬼哭狼嚎! 她不方便带它出门的时候,它就乖乖呆在家睡觉,裹得跟个毛线团似的。 “喝点水。”她倒水在碗里,让小家伙喝。 但是夜深人静的这个时候,邻居家把她的门敲响了:“苏小姐是不是回来了?我们说说这个水电费的事。” 黛蔺蹲在地上,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不想开门。 前两个月的水电费,这位阿姨非说她用了电饭锅和台灯,一定要多加二十块 钱;还有卫生间的热水器,小雪球洗澡用的水,也要算一个成年人的水电分量。 她起初不计较,阿姨说多少她就付多少,但是看到这阿姨的房间里挤了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婴儿,每次凌晨两三点偷偷起来去厨房做夜宵,热牛奶,占着卫生间不放,却只算三个人份,交的水电煤气费比她还少,她就意识到人善被人欺,这刻薄阿姨是把她那边的水电加她身上了,让她给他们家付。 所以这钱她不想交了,要交就让房东过来! “睡下了,明天再说吧。”她冷道,不给开门,抱着小雪球坐到床上,“张阿姨,房东明天会过来的吧,明天我把这钱亲自交房东手上。” “房东这不是让我把大伙儿的水电算好了,再一起交给她吗?苏小姐你这样做,房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张阿姨在门外假假的笑道,“我们这左邻右舍的,谁能膈应谁不成?” 黛蔺不应声。 半晌,张阿姨骂了一声‘黄毛丫头’,扭身走了。 黛蔺这才带小雪球去洗澡,把长发仔细的用水冲了一遍,却发现她放在卫生间的洗发露挤都挤不出来了。明明记得昨天洗的时候,还有一些的。 她不得不把瓶里灌了点水,再挤出来,将就着洗了。 走回房间,她一边用毛巾擦长发,一边看贴在墙上的便利贴课程表。明天有场经济法考试,校长安排她与同学们同考,也是上午八点钟的,七点四十五分之前进考场。 好在她明天放假,可以考完再回来补觉的。 她的唇角轻轻扬起来,为这每个月的一天假期兴奋不已。明天把废旧瓶子卖了,拿出这个月刚发的工资的一小部分,带小雪球去吃好吃的,然后去书城看书,最后回家补觉。 想想就轻松啊。 她连忙把毛巾晾起来,披散着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坐在地垫上,翻开经济法的笔记温习。 虽然她对考试很有信心,但她旁听是没有课本的,只能一字不漏的做笔记,听讲师讲课,去二手书店淘上一届的旧课本,所以总是有点出入的。当真是害怕稍微有一点差错,校长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这简直是在走钢丝啊,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所以如果她能达到拿奖学金的分数,大学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收她,承认她…… 于是凌晨两点多钟,小雪球趴床上呼呼睡着,黛蔺坐在灯下看笔记。 第二天一早,黛蔺 早早起床,把马尾绑得紧紧的,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但是当让她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厨房那边的人喊住了她:“苏小姐,最近你一直是凌晨两点多回来的吧?” 只见公共厨房那边,十几户租户的代表都站在这,全是女人,婆婆、阿姨、年轻妇人,一个个精明着,正在算水电煤气帐呢。 “昨天我们还为这多出的水电和煤气争吵,原来我们白吵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凌晨两点多在厨房煮面,在卫生间用热水器的人,除了晚班回来的苏小姐还有谁啊!那么晚了,我们大家都呼呼睡呢!”张阿姨吊着嗓子道,一不做二不休,瞅准黛蔺好欺负,把责任全往黛蔺身上推:“我家那口子,前天晚上吃坏肚子,两点多跑厕所,看到苏小姐在厨房煮面宵夜……” “张阿姨!”黛蔺原本在赶时间,现在被栽赃得一肚子火,冷冷打断张婆娘道:“明明是你家在煮夜宵、热牛奶,晚上不停去卫生间给尿湿的孩子洗澡,怎的赖到我头上了?我就一个人,每个月交的水电煤气费还比不上你家一家四口呢!” “你这臭丫头说什么呢!”张阿姨的声音马上拔高,跟拔光毛的母鸡似的,脸色立即就变了,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大伙儿瞧瞧,这就是那什么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张阿姨我每次辛辛苦苦帮你们算水电费,收水电费,让你们省了这趟事!你倒还跟我叫起板来了!你才多大啊,就开始这么诬陷邻居伙的!以后出去做事,谁还敢要你啊!” “张阿姨消消气。”其他人开始劝架。 黛蔺冷冷看着,一时有些委屈。这多出的几十块钱,省着点吃就可以省出来,但是她不能落下这小偷小摸的名声!不然以后每次张阿姨家偷水偷电,都赖到她头上! 而且她放在卫生间的洗发水、沐浴露,难道不是这张阿姨偷偷用的? 张阿姨家就是贪这些小便宜,不想负担最多的水电煤气费,每次都是看她回来了,邻居们睡熟,就偷偷摸摸去厨房用煤气,去卫生间用热水器,全栽赃到她头上。 加上她刚搬过来那会,张阿姨经常给她端熟玉米吃,照顾她,落下一个好名声,使得大家相信,她对张阿姨才是在栽赃! “既然大家不相信,那可以让张阿姨把每个月的水电煤气条子拿出来对一对。我白天不在家,房里只有一个小电饭锅和一个台灯,用不了多少电!但每次张阿姨都让我出一到两百块,说大家都是这么出的。”她很委屈,也很心酸,“我 搬来这里不久,起初是不懂,她说多少就交多少,但是我自己大致算了算功率和度数,发现这个钱交的太高了……” “你要看清单是不是,我现在就拿给大家看!”张阿姨治理气壮打断她,指着大家伙儿,“我每个月是不是先让你们把清单过目一遍,再算钱?我有没有骗过你们一次?这姑娘她今天这话可是伤到我了!如果清单上的数字是对的,苏小姐你以后最好不要非让我撕破脸才肯交钱!偷了就是偷了,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她扭着她肥硕的屁股,果然回自己屋里去拿账单了,一拿来就把手指往嘴里沾了沾,哗啦啦的翻清单,“苏小姐你自己瞧好了,这两个月是不是每个月七十块,上面都记着呢!你不要自己打自己嘴巴啊!” 黛蔺望着那些单子,冷道:“另外多出的一百多块,你是私下找我要的,说大家都是这么交的!” “我张阿姨可没做这事,你不要含血喷人!一百多块,我们一家出去吃顿饭就没了,可不像你,一分钱都要斤斤计较!”姓张的翻翻白眼,继续大打一耙,耸了耸她粗短的脖子,扬起吊梢眉:“如果你是交不起水电费才偷,我们邻里之间还可以包容一下,看你是个孩子,不必计较;但你反咬张阿姨一口,就是你品格有问题了!而且看你每天三更半夜回来,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呀?什么样工作,需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晚上出去做呀?” “老张,算了,不与一个孩子计较,以后让她别偷就是了!”旁边的人已经把老张的话听信了,过来劝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黛蔺,“气坏了身子,算你自己的。” 黛蔺心知自己是骑虎难下了,拎着包转身往楼下走。 这一天的好心情,就在这个早上,被完全破坏殆尽了。她想着自己的考试,所以不能再与张阿姨纠缠下去,跑着去赶203路。 203路行了一段路,又开始塞车,她再次让司机把她放下去,在公路旁边快步跑起来。 但这次她不是去租车,而是跑步,使劲的跑,把心头的阴郁疏散。 今天她早起了一个小时,就是怕塞车,现在,这些时间用来跑步去学校,应该没问题。等她考完试,再回来与张阿姨这群大妈们解决水电费的问题。 她不会就这么被栽赃的,一定让你张大妈在深夜被抓个现行! 她跑了将近一个小时,跑累了,扶着膝盖喘喘气,然后继续跑。直到看到大学大门,才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真是痛快啊,出了一身汗,既让心情开阔,又把瞌睡跑没了,还省了钱! 她站在初升的朝阳下笑了笑,随应考的同学们一起走进校园。 滕睿哲的银色小车就停在大学门口的那条宽敞甬道上,与其他车排在一起,所以赶时间的黛蔺没有注意到,马尾辫飞扬,从他身边急匆匆走过。 滕睿哲侧首看着她一闪而过的侧脸,只觉这女人,三个月没见,变得青春飞扬,光艳逼人! 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大掌悄然捏成拳,压制住他的兴奋与激动。只觉三个月的焦灼与担忧,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他没有追过去,而是目送她往教学楼走去,准备参加考试。 —— 黛蔺坐在考场里答题,低着小脑袋,非常专注,一题一题的答下来。 这些题目都难不倒她,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答得滴水不漏、圆满无缺。只是,答着答着,她总觉得窗外有个人盯着她。 当她回头去看,又看不到人。 她把试卷检查了一遍,上交,收拾笔具走出考场。 接下来回家卖她收集的那些饮料瓶和废纸,然后带雪球出去吃饭,去医院买肠胃药,去书城,买一些零食回来,好好放松放松。 呵,如果有时间和钱,她还想在傍晚摆个地摊卖东西,做摆客…… 如此一想,生活简单而快乐,所有的阴霾都消散。 她拿出公交卡,挤上公车。 滕睿哲坐在自己车里,看着她抓着包包拼命挤进那爆满的公车,剑眉轻轻一皱。 小女人啦,你那小身子骨挤进去,吃得消吗? ☆、093 他真担心那拥挤的人潮把她那娇弱的小身子给挤坏了,瞧那人挤人的,简直是他见过的人最多的一辆公车。 他把自己小车的门打开,考虑着要不要把她从公车上请下来。 这时…… “喂,等等我!等等我!卧槽!”一个斜挎着书包,一身吊儿郎当的富家小公子哥拔足朝公交追来,连连几声‘我操’,终于抢在车门关上之前,跳上了公车。他一上车就朝黛蔺那边挤,嘿嘿一笑,看着黛蔺,样子看起来蛮帅的。 黛蔺对他说了句什么,似乎认识他。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对正在恋爱的大学生或高中生。 滕睿哲在外面看得心里一沉,开着车朝公车追来。 黛蔺那么美,看来追求者很多啊。 黛蔺挤在公车上,无奈看着面前的小男生,问他去哪里。 小男生没有再带着他那群哥们,挎着书包,一身名牌休闲装,短发梳得竖起来,非常有型,青涩的俊脸上挂着两朵红云:“我叫古俊,你叫什么名字?” “黛蔺。”黛蔺细声道。 “达令?”小男生发出一声大笑,爱死这个名字了。达令,亲爱的?噢噢,真是太棒的名字了! 而旁边的乘客也纷纷回过头,看了两小家伙一眼,一致认为是一对小情侣。 “黛眉的黛,蔺草的蔺。”黛蔺轻声解释,微微拉开与古俊的距离。小男生,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这声达令喊的太大声了! “噢,原来是这个。接下来你要去哪玩啊?”小男生手抓着吊环,故意晃来晃去,当做好玩,“去海滨公园玩吗?” 黛蔺望着窗外,对这家伙很无语啊。 原来他是跟着她上的公车,还一直在旁边晃来晃去,笑嘻嘻的。她无奈道:“我现在要回家,有事情要做。” “喔,那达令,我可以去你家里喝杯茶吗?你家里有几口人?”小男生又感兴趣的问道,并自己嘀咕起来,“我家里有个贪财又小气的姐姐,每次拿着小计算器滴滴滴的按,把我的生活费管得死死的,害我每天只能吃肉包,不能带我兄弟进馆子。” 黛蔺听着,淡淡一笑。 她的目光放在车窗外面,但她没有看到外面小车里坐的人是滕睿哲,静静听着古敖讲。 贪财又小气的姐姐?还拿着小计算器?怎么这么像torn? “更没面子的是, 寒暑假她一毛钱的生活费都不给我,要求我去打零工,自己赚生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你说有这样的姐姐,是不是很倒霉?老爸又不是没给我留钱!”小男生继续在黛蔺耳边嘀嘀咕咕,摸摸鼻子,样子看起来像个小男孩,“在家里我最佩服的是我大哥,擦擦擦几下,用拳头惩恶扬善,把那些坏蛋打个落花流水!” 一边说,一边做出出拳的动作,对他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不仅仅拳头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还将那些坏蛋绳之以法,在警界有‘猎鹰’之称,你猜我大哥是做什么的?” 他朝黛蔺凑过来,又吊着吊环晃来晃去,一刻不肯安静。 “警察。”自己都已经说警界了,黛蔺给他一点面子。 “往上面猜。” “警司?” “低了。” “总警长?” “差不多,他现在被调进检察院任职。” 检察院,检察官?黛蔺目光微凉,看向这个小男生古俊。如果他哥是检察官,那当年负责过查封她苏家小楼吗? 古俊笑嘻嘻点头:“我哥专门查封那些贪官赃官的房子,让他们在官场不敢再那么嚣张!为民除害!” 黛蔺连忙把目光移开。 贪官赃官,她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背上的就是贪官赃官的骂名。 “达令,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不好起来?”古俊小子总算停止摇晃,凑下脸,担忧看着黛蔺黯淡下去的小脸。为民除害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呀,原本他以为黛蔺会为他哥骄傲,没想到,黛蔺立即就把脸色沉了下去。 好吧,那讲个笑话,逗达令开心:“一只鹰坐在高高的树上休息,无所事事。一只小兔子看见鹰并且问它,‘我能象你一样坐着什么都不干吗?’鹰回答:‘行啊,为啥不行。’于是,兔子坐在鹰下面的地上休息。突然,一只狐狸出现了,它扑到兔子身上把它吃掉了。” 笑话讲完,万籁俱静,冷到不行! “嘿嘿。”古俊自己干巴巴一笑,挠挠后脑勺,望一望周边拿冷眼斜睨他的众人:“故事告诉我们,要想坐着无所事事,你必须坐在非常、非常高的位置。哈哈~哈哈~” 黛蔺心思沉重,没有笑。 公车到站,两人下车,小正太古俊还跟在黛蔺屁股后面。 “达令,后天英语考了,你帮我补习英语。” “我没有时间,我有工作要做。” “那我给你按时计算补习工资!每个小时五十块!” 黛蔺脚下一顿,回过头,静静看着古俊:“如果你实在需要补习,我可以帮你联系家教老师。” “那算了。”古俊撇撇嘴,又亦步亦趋跟过来。 “你站在那里!”黛蔺微冷道,娇叱他不许再跟着,一双美目充满不悦,指着公车站牌方向:“坐车回学校,别再跟着我!回去!” 古俊见美人儿生气了,果然站在原地不再动,眼巴巴望着她。 黛蔺扭头就走了,走进那片出租屋巷子里,娇柔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刚才那一幕,落在滕睿哲眼里,却成了两人在闹小脾气。 两小家伙举止亲密,一会笑,一会闹,果然是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涩懵懂、青春飞扬。而他自己,跟黛蔺有代沟,大黛蔺太多,几乎可以做黛蔺叔叔。 他坐车里静静望着那毛头小子,看这小毛头下一步怎么做。 这小子长得很俊美,唇红齿白,五官完美,高瘦颀长,貌似潘安,就是太嫩了一点,俊脸上带着小男生的青涩与张狂。 只见他站了一会,目送黛蔺的身影消失后,跑去快餐店买了两份盒饭,挎着背包,往巷子里走去,明显是打算哄黛蔺,与她一起吃午饭。 滕睿哲安静看着,走下车来,啪的摔上车门。 看来萧梓的悔婚,让黛蔺重新开始了一份新的生活,让她回归到了她的十九岁青春轨迹,与同龄人一起学习知识,品尝简单爱情的美好……他突然有些羡慕那个无忧无虑的毛头小子。 嗡!嗡!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突兀而急切,来电显示是邹小涵。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掉,并关了机。 —— 黛蔺回到住处,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只见她的房门被人打开了,房里站满了左邻右舍,大婆大妈,那咄咄逼人的张阿姨正在翻她的东西,抱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电磁炉对房东阿姨道:“房东,您瞧瞧,一千多功率的电磁炉就藏在她房里,晚上悄悄煮东西吃!今儿一大早还对我含血喷人,非说是我老张冤枉了她,还是人不是人!” 小雪球则缩在一旁,被她家那小儿子抓着,呜呜直叫。 黛蔺几步走过来,冷道:“你私自开我房门,翻我东西,就算是 人了?张阿姨,您别做得太过火,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同志来查清这件事!” 她是真的很生气,拿出手机就拨打报警电话。 “呀,我怕你报警啊!”姓张的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一头卷发,跟爆米花似的贴在她那大脑门上,张开血盆大口:“我们这些人可是都看见你房里藏1200w的电磁炉、电水壶和取暖器,还没搜完呢,估计还有东西藏着。我说小姑娘,现在房东在这,你是不是要把话说个明白?” 不明事情真相的房东也道:“刚才去老张房里看过了,没什么电器,倒是小苏你这房里,电磁炉和取暖器非常耗电!” 取暖器? 黛蔺看向那摆在床旁边、正是张阿姨家用来给婴孩烘尿布和湿衣服的取暖器,笑道:“冬天还没到,我用取暖器做什么?” “当然是烘衣服和取暖!”张阿姨张嘴就道。 黛蔺抿嘴一笑,指一指楼下的天井里面:“我衣服晾那呢!楼上没地方给我晒,全让你家的床单被套挤满了,所以我到楼下晒!而且我家没有小婴孩,不需要用取暖器给孩子烘衣服和尿布!” “哎哟,小苏你这是在指桑骂槐了?!”姓张的跳了跳脚,用手指着黛蔺的鼻子:“这些东西都从你房里搜出来了,你还往我家里塞!小苏你还要不要脸啊,这邻里伙的都看着呢!” 黛蔺被骂得俏脸一冷,定定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张阿姨。 行,你既然下老本来栽赃,把这些家用电器全搬过来,嫁祸到我头上,打算等房东走了,再悄悄搬回去,那我就让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走过来,用她纤细的胳膊搬起那半新的取暖器,瞧瞧天井里没人,直接从二楼砸下去:“张阿姨你既然一定说是我的,那我就砸了,反正这些又不是我的!” “你!”姓张的指着她,气得指尖直颤,眉毛倒竖! 黛蔺又搬起那电磁炉,作势从窗口扔出去……张阿姨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揪一把眼泪揪一把鼻涕,嚎啕大哭起来:“你们要给我老张做主啊!不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吗,咱要的是一个理,不是摔东西!小苏你把东西摔了又怎么样,摔的是你自己的东西,撒谎偷电的那个人也还是你!” 黛蔺冷冷一笑,直接把那电磁炉从窗口扔了出去,丝毫没有犹豫!嘭的一声,吓得刚走进天井的古俊连忙把脚缩回去,飞快的往后跳开! “卧槽,谁家在摔东西呢! ”他仰头望着那个背阳的窗口,继续往后退几步。 刚才他就是看见院子里黛蔺晾晒的衣服,才跟着走进来的。 滕睿哲则站在大院子门口,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二楼窗口的黛蔺。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那个应该是常年照不进阳光的房间里,挤满了大婆大妈,大妈的哭嚎声都传到大院子门口来了,明显是在耍赖。 他墨眸沉笃,好奇的看着黛蔺在窗边砸东西。 古俊则拎着盒饭,飞快上楼。 二楼,无论众人怎么劝怎么拉,张大妈都不肯起来,死死抱着那最后的电水壶不放,“房东,交水电费这事,你自己办吧,我不管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女房东拉了拉她,见她不肯起来,便对黛蔺道:“苏小姐,既然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是搬走吧。把这个月住完,那几天的房租我就不要了,这多出来的水电费,我自己出!” 撂下这话,又在房里看了看,转身出门,其他邻居也跟着散去,扶着那哭哭啼啼的张阿姨回到自己的住处。 古俊与那张阿姨擦肩而过,见这老婆娘一边被人扶着走,一边在骂黛蔺不是东西,他一声‘卧槽’,指着老张的鼻子:“你他妈刚才说谁不是东西?” 张阿姨一愣,缓缓回头,看着这个毛头小子:“我骂谁关你屁事啊!” “卧槽!”古俊一饭盒甩到张大妈脸上,啪、嗒,热腾腾的饭和菜全砸到那张老脸上,“你这老疯婆子给我去吃屎!” 张阿姨捂着脸跳起来。 黛蔺原本坐在房里,想着,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搬走,还是把张阿姨黄鼠狼尾巴揪出来再走?忽闻古俊的‘卧槽’声,连忙走出来看。 只见门外面,张阿姨一脸的饭菜,正在鬼哭狼嚎的洗眼睛里的菜汁。古俊则手指那两个拿着扫帚要打他的大妈,警告道:“老婆子你敢打我试试?明天我就让我兄弟们端了你们的窝,砍死你们!你们住在这里是不是?等着!本少爷让这里鸡犬不宁,让你们以后不敢出门买菜!” 那两大妈怕惹祸上身,果然立即扔掉扫帚,弃下张阿姨,脚底抹油走了。 黛蔺走回来,把房门轻轻关上。 古俊怎么找来了?他这个样子,俨然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不良青少年。 “达令,我给你买了午饭,放你门口,你记得出来拿。”古俊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外笑嘻嘻道,没有一点他刚才恐吓大妈们 的暴脾气,完全是一个小男生,“我哥刚才打电话让我去见他,说要检查我的期中考成绩,没时间在你这里喝茶啦,下次来!” 转身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迈着悠闲的步子下楼。 哈,别看他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但这次的期中考,他绝对可以拿全班前五名,然后得到大哥奖励他的五万块!他大哥古敖可没有姐姐古妤那么小气,只要他不再在学校惹事,能把他这第一百零八次转学记录终结,能在目前这所大学混个毕业证,然后再让学校保送去国外,大哥就给他买一辆时下最炫的哈雷摩托,价值两百多万。 说实话吧,他原本是在锦城大学上学,后来惹事,不断转学转学,转了一百多次,在全国各地各所大学不停歇的转,最终还是被大哥扔回锦城市,破罐子破摔的将他送来这最后一所大学,烂泥扶一下墙…… 噢,把自己比喻成烂泥真缺德。但没办法,姐姐古妤一直说他是‘烂泥’。烂泥,烂泥,你扶上墙行不?别再给我古家惹事了,不然姐姐揍你! 他撇撇嘴,走在楼梯上,准备去见他大哥。 但在楼梯上,他遇见了一个俊美成熟的男人,与他大哥古敖年纪不相上下,身材气质也差不多,只不过他哥美得比较张狂,男人则冷漠如冰,俊得让人不敢靠近,甚至还有些眼熟。 他斜了他一眼,继续下楼。 滕睿哲则盯着他,利眸微眯,觉得这毛头小子也有些眼熟。 是不是以前在酒宴上见过面?一些名流家的小公子哥,小少爷? —— 黛蔺等古俊走后,把门打开,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饭盒,没有去拿。 但小雪球那家伙却把饭盒给拖进门来了,用小狗嘴咬着塑胶袋,拖的好happy。 她拍了拍它的小狗屁屁,握着它的小爪爪:“刚才被那小孩抓得痛吗?” 小雪球摇摇尾巴,表示痛。被无知小孩当做玩具玩,当然痛!而且还让它很没有面子!想它堂堂滕总的狗儿子,竟然被那恶婆娘的儿子抓着玩,翻过来倒过去,实在是气人! 它呜哇一声,钻到饭盒里去享用它的大餐。 黛蔺无奈,把房里收了收,走到楼下车库,把那些废旧饮料瓶用袋子装起来,拎着一捆旧书,卖给门口蹬三轮的。 而这个过程,滕睿哲走进了她的房间,看到她把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房间,用浅紫色壁纸、卡通地 垫装饰得非常温馨,干净整洁。他的狗儿子则蹲在地上吃盒饭,白绒绒的小身子圆滚滚的,肥屁屁一拱一拱,吃得兴高采烈。 当听到脚步声,小雪球马上回过头汪了一声,但见是它的爸爸,立马撒开腿就往滕睿哲怀里扑。 滕睿哲抱着雪球坐在那张小床上,看着书桌上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和课本,打量黛蔺贴在墙上的那些便利贴。 “上午11点去医院买药,12点带雪球出去吃饭,下午去书城,记得买狗粮!” “后天英语考。” “……” 苏黛蔺已经完全脱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娇气,简单而充实的过活着。 —— 黛蔺在楼下卖废品卖了五十几块钱,俏脸上带笑回到楼上,心想着该给雪球买些什么东西好;见小雪球把饭盒里的菜吃干净了,蹲下来收拾,柔声道:“去卫生间便便,我们要出门了!” 小雪球果然听话的往卫生间跑。 嘿嘿,它的爸爸去哪了,为什么刚才一转身,爸爸就不见了? 它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汪汪汪,寻找爸爸。 黛蔺锁好门,追过来,一把抱起它,让它不要乱跑。雪球则趴在黛蔺怀里,还在眼巴巴望着爸爸离去的方向。 呜~爸爸在与它捉迷藏吗? 黛蔺坐在外面吃了一份盒饭,再去药房,按照以前的药物单子买肠胃药,花了大几百。然后去书城。 她会在书城拿几本大一英语教材看一看,自己准备好纸和笔,在笔记本上对照着题目做。如果书城的巡视员过来阻止,她就去看其他书,四处走动,小雪球则跟在她脚边。 从书城出来后,时间差不多下午四五点了,她带雪球去逛超市,买洗发水和狗粮。 小雪球蹲在她的购物车里,毛茸茸的一团,引得周围的小朋友直摸它,表示喜爱。它便嗷的一声,表示它是狗帅哥,不喜欢被人摸来摸去。 黛蔺买了狗粮,还买了巧克力,蔬菜,鸡蛋,牛肉,走出超市。 这次她要用小电饭锅做牛肉汤喝,犒劳犒劳她的胃,然后早点睡。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回来,邻居们却不理她了,见着她就跑。 她心知一定是白天古俊的恐吓吓着她们了,轻轻一笑,把自己新买的洗发水发在卫生间里。有些人占小便宜占惯了,今天又让她砸了电磁 炉和取暖器,她不相信有些人会甘心。 而且她每个月是轮休,轮到她了就休息,时间根本不固定,随机;这里的大妈们不会知道她哪天休假,她就装作今天继续在上班。 她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又当着正在公用厨房炒菜的大妈们的面走出去了。 十几二十分钟后,大妈们都在自己屋里吃饭,她吃了晚饭又走回来,趁走廊黑,灯还没亮,进了自己房里躺床上休息。 她想好好睡一觉,也想把张家的贼给捉出来,所以一直没有开灯,让人以为房里没人。 而果然一觉睡到凌晨两点钟左右,她被闹钟震醒,便听到有人进了卫生间洗澡。 她连忙穿好衣服,走到门外,看到那头的公用厨房,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煮面条,热牛奶,还用微波炉热下午的饭菜,动作快速利索,刷刷几下就好了。 而奇怪的是,十几户邻居竟然在同一时间纷纷开门,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大叫着有小偷敲他们的窗户,快下楼去抓。 于是当张阿姨端着煮好的面条、牛奶、饭菜,打算急匆匆回房,准备抓小偷的邻居们就打开门走出来了,与张阿姨撞个正着。 他们望着张阿姨手上那四五人份的夜宵,还有婴儿的牛奶,再望一望面色尴尬的张阿姨,一时明白了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张阿姨婆婆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正蹑手蹑脚准备回房。 “等一下!”黛蔺喊住她,轻轻笑道:“张婆婆,我今天休假想早点洗个澡,但卫生间的门一直都关着。关了这么久,您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婆婆拉肚子,顺便上了个厕所。”婆婆皱巴巴的老脸十分不自然,推开黛蔺就要往自己屋走。 “婆婆,一瓶洗发水事小,但损到我的名声就算事大!”黛蔺当着众人的面喊住这张家的人,一定要给自己讨一个理:“这瓶新洗发水我是故意放进去的,一次都没有用过,并在瓶身上涂了一层化学碱,这种碱遇到水湿的皮肤,会变成血红色,牢牢吸附在手掌上,一时半刻用肥皂洗不掉。如果你们一家人是先给头发冲水,再挤洗发水,手掌一定会变成血红色,婆婆您要不要给我们看一看?” “你个小丫头片子,在用什么语气跟婆婆说话呢!给我让开!”老太婆比张阿姨还冲,一把推开黛蔺,端着她那盆刚用热水洗好的尿布往屋里走,两只红红的手掌抓得紧紧的。 那边的张阿姨, 则低着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她的夜宵回屋了。 难怪他们一大家子在洗完苏黛蔺的新洗发水之后手掌就变红了,原来是这臭丫头使的计!她今天没上班呢,竟躲在屋里! 门外,黛蔺对各位邻居轻声道:“我计较的不是这几十大百块钱,而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我没有多用水电,也没有偷偷摸摸,那没有就是没有,不能受这不明不白的冤屈。一个人有小动作,贪小便宜,可以改,但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就再也洗不掉了。我是一个孤儿,与各位长辈共住同一屋檐下,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所以我很珍惜住在这里的日子。张阿姨让我多出的那几百块水电,我就当孝敬他们一家往日对我的关怀,但日后,还请各位叔叔阿姨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轻轻说完,对众人鞠了一躬,转身走进自己房里,静静站在窗边。 发生这种事,其实她大可搬出去住,没必要与这群阿姨计较!可人若要挺直腰杆做人,就必须守住自己的每一份自尊。若不自清就搬走了,坏名声还在!就像她离开了自己的家,坐过牢的名声还会印在熟人心里一辈子! 人要慢慢消除身上的污点,而不是让污点越来越多,不然,永远难以抬头做人。 —— 滕睿哲站在她窗下,给了他雇佣的‘小偷’一笔钱,让‘小偷’功成身退,自己则安静看着站在窗边的她。 她睡了上半夜,下半夜估计是难以入眠的,他还等着她分他一碗牛肉汤喝,驱驱这深秋晚上的寒气。 不知道她若见到他,会不会再次躲起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坚强了,自信了,所以他希望她给他一个笑脸,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而不是为一个萧梓,躲着所有的人。 黛蔺望着银月,一时又想起萧梓来,想起两人温暖相拥的夜晚,想起他们拥抱时,在苏家小楼看着的那轮圆月……可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啊,于是垂眸往下看,不让自己去想,却在黑暗里,蓦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个身影高大而挺拔,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望着她这里。她推开窗扇,朝那边看过去,一时,撞进那双炯亮幽邃的眼睛里。 ☆、094 她的心猛地一抽,吃惊望着那个男人。 他就站在那里,浅色毛衣,黑色大衣,身材挺拔修长,嘴里吐着深秋的寒气。那阳刚立体的五官,依然是那么俊美迷人,刀削斧凿一般,完美到找不到一丝瑕疵。 一双深邃的眸子,炯亮望着她这边…… 她突然害怕起来,飞快关上窗户。 原来刚才的十几户邻居,是他派人把他们叫醒的,敲了他们的窗户,让他们以为遭遇了小偷,从而将偷水偷电的张阿姨抓个现行! 原来他已经找过来了,一直呆在她身边。 而,只要他出现,她就没有安静的日子过! 她将窗户上闩,拉上窗帘,望着蹲在桌上,正对她摇着小尾巴的小雪球:“你白天就见过他了对不对?” 小雪球摇摇它那小球球尾巴,清脆的汪了一声。 它当然见过爸爸了,不然它怎么这么欢呢。 主人妈妈,快把爸爸请上楼来,刚才爸爸帮我们抓小偷了,我们要感谢他,送他牛肉汤喝! 昂、嗷,直往黛蔺怀里拱。 黛蔺将它那白球球身子提开,放到床上,瞪着它:“不许再跟他见面,不然你跟他回去,妈妈不要你了!” 呜、呜,小雪球可怜巴巴趴在床上,缩成一个白色小球,委屈望着它的主人妈妈。 主人妈妈别生气,小雪球以后不见爸爸了,陪着妈妈。 黛蔺摸摸它的小脑袋,去洗菜,准备做牛肉汤。 她选择留在这座城市,是因,这里是她的家乡,她不可能逃一辈子,只有坦然去面对昔日的人,昔日的事。如果她对这些找来的人还有情绪波动,说明她还没有放下,没有释然。 滕睿哲通过校长那里找来了,可那又有什么?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找她?他选择的人是邹小涵,她选择的人是萧梓,是没有半点瓜葛的,而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萧梓。 她对不起萧母,对不起萧家。 而与滕睿哲的恩怨,早在她出狱的那刻,就两清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雪球,牛肉汤里放番茄可以接受吗?”洗完菜回来,她温柔看着趴床上的小雪球,已是把小雪球当做唯一说话的伴,“喝完汤我们睡觉,妈妈明天要上课。” 小雪球摇摇小尾巴,表示同意 。 其实只要是主人妈妈做的食物,它都喜欢,不挑食。 黛蔺把番茄和土豆粒放进煮沸的汤里,煮一会,再放牛肉,用木勺搅拌。 锅里的热气缓缓冒出来,喷向她娇美的小脸,她粉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安静品尝浓汤的味道。喝完汤,饱饱睡一觉,七点起来赶去学校兼考试,其他的一切人与事,都与她无关。 小雪球趴在床上望着她,可不这么想,它觉得它的主人爸爸在外面冻坏了,需要喝一碗牛肉浓汤。 它的主人爸爸是很辛苦的。 但主人妈妈给它盛了一碗汤,放它面前后,就自己一边喝汤,一边看书去了,压根忘了它主人爸爸的存在。它舔了两口那美味的牛肉汤,悄悄趴到窗户上,透过窗帘看到它的主人爸爸站在楼下抽烟。 嗷,不愧是它的滕总爸爸,连抽烟的样子都那么帅! 第二天一大早,黛蔺匆忙穿衣服洗刷,跑到卫生间,发现张阿姨一家没有再霸占着卫生间不放,让她总算畅快的洗刷了一次;她背着包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将一头长发扎成马尾,对楼道的叔叔阿姨们说再见,与小雪球神清气爽跑到楼下。 小雪球站在院子里左右望了望,寻找它爸爸的身影。但没了,主人爸爸开车走了。 它嗷嗷两声,失望的爬到主人妈妈的书包里。 黛蔺在马路边买早餐,小小的嘴巴咬一口包子,喝一口豆奶,拍拍包包让小雪球出来吃,但突然,一辆脚踏车的前轮横到她面前,身后传来古俊不知愁滋味的声音:“达令,这是你的脚踏车,我们一起骑回学校!扶着!” 黛蔺被吓得把包子掉到地上,回头望着那发型高竖的古俊,一声娇叱:“不要叫我达令!” 只见古俊自己骑了一辆脚踏车,手上还扶了一辆,直往黛蔺那里塞! 而这个时候,楼里的那些阿姨婆婆们正出来买菜,见小两口又在早餐摊前打打闹闹,惋惜道:“昨儿个是我们误会这姑娘了,被那姓张的糊弄得一惊一乍的,差点真把那张春喜当好人!但这姑娘怎么就交上了这样的朋友,小混混一个,昨天还说要找人来砍我们……” “可能是昨天张春喜欺人太甚,惹毛这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了。” 两人挽着菜篮子从黛蔺面前走过,与她打了声招呼,不理古俊,匆匆走了。 古俊见此掀嘴一笑,不以为然抚了抚他的新发型,吊儿郎 当吹着口哨,故意对那两人的背影道:“以后谁再敢欺负达令,我继续对她们喷饭,让她们吃屎……” “闭嘴!”黛蔺冷冷打断他,无奈看着这个小男生:“第一,不准再喊我达令!第二,不准再当着我这些邻居的面爆粗口!” “可她们欺负你了!”小男生不服气道。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黛蔺很生气。 “可我想帮你。”小男生委屈道。几秒钟的时间,便由一个有型有款的酷哥变成一个委屈巴巴的小男生,看着黛蔺,眼睛里还冒着委屈的星星。 “我不需要你帮!”黛蔺很头大。 “你需要帮的时候叫我,现在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委屈小男生又快速变身成冷酷酷哥,一把抢过黛蔺的包包,伸手去摸黛蔺的手机。但他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狗,吃了一惊,连忙打开包包,与蹲在包包里的小雪球,大眼瞪小眼。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敢抢我主人妈妈的包包?!小雪球怒目瞪着古俊,像一只发怒的小老虎。 噢,真可爱的小狗狗,一身雪白,双眸碧绿琉璃,血统高贵,毛色纯正,虽然长得像一个白色球球,却有着不属于宠物狗狗的睿智。古俊震撼的盯着这只小雪球,一时惊为天人,哦,不,是惊为天狗。想不到黛蔺美得光艳逼人,连宠物狗也美得惊为天狗! 他惊艳盯着,伸手去触它,但小雪球一口咬住他,咬住就不放! 哼哼,臭小子,叫你打我主人妈妈的主意!我主人妈妈只能是爸爸的,谁都不许碰她一根手指! 古俊噢的一声大叫,想不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会咬他,一把将小雪球甩进包里,抓着自己被咬破的手大呼小叫。完了完了,手被咬破了,要得狂犬病了。 不过如此危急时刻,他还是不忘把黛蔺的手机掏出来,快速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等自己的手机响,显示黛蔺的来电号码后,再塞还给黛蔺,跨起脚踏车就直奔医院打针去也! 黛蔺望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再看看被他摔在一边的新脚踏车,望着从包包里跳出来的小雪球:“你自己给他赔医药费。” 小雪球嗷了一声。 黛蔺骑着那辆脚踏车直奔学校,找到古俊的那些小哥们,将新脚踏车还给他们,再跑去教室上课。 但她不知道,滕睿哲这个时候正在校长办公室,了解她的情况。 他与辅导员交谈了一会 ,从辅导员口中得知,黛蔺这三个月来风雨无阻的来学校旁听,学习很用功,生活很节俭。但这个女孩子过的太辛苦,每天争分夺秒的来来去去,人瘦了好大一圈。长此以往,她的身子会垮下去的。 听到这里,他薄凉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窗外那片偌大的校园里,苏黛蔺正背着包包往教室里跑。 她长长的马尾辫在风中甩动,橘黄的朝阳洒在她纤瘦的身子骨上,罩上一层柔柔的光晕,朝气蓬勃。 他忽然想起昨天夜里,她站在窗边对他投来的那惊讶一瞥。 她骤然见到他,除了吃惊,再也没有长时间离别后的思念与激动。她的反应很淡,一点也不像那个雨夜的苏黛蔺,不会与他拥吻,不会再追着他跑,而是快速一瞥,关上窗子。 这样子的苏黛蔺,让他既惊讶又心疼。 “这堂课过后,是不是有一场计量学考试?”他哑声问辅导员。 “是的,滕先生。今天的计量学考完后,还有一场明天的英语考,考完后,我校的这次期中考就算结束了。”老辅导员朗声答道,并走到滕睿哲面前,语重心长再道:“她前几门的考试成绩非常不错,全部过了九十分,势头非常好。如果接下来的两场考试,滕先生能让她靠自己的实力来获得入学资格,那她就是一个成功的孩子。其实我觉得,这孩子不希望滕先生插手管她的事,为她铺好前面的路。她希望靠自己的实力去拼,无论成功与否,都是自己努力进取的。” 滕睿哲闻言眨了下墨眸,瞧着老先生:“您觉得我会让校长给她开后门,保她去国外?” “难道不是吗?”老先生反问他。 “之前是。但现在听老先生一席话,我改变主意了。”他轻轻一掀唇,眸中带笑,“既然她前几门考试都能拿九十几分,那后面的考试也差不多哪去!我无须为她操这份心!日后她若被分配到你们班,还请你这位辅导员多多辅导她。” “她是我担保的,日后也一定教育她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 黛蔺坐在教室里听课,打完针的古俊跑到教室外面来了,与讲师什么招呼也没打,直接走进教室,坐到黛蔺身边,“我哥昨天见完我,打算要走的,听说我被狗咬了,又把车开了回来。他今天要把我接回家,我们可能要分别一天了!” 黛蔺用笔记本遮着脸,不想听他这种暧昧的话。 古俊你回家就回家吧,没 有人要跟你分别。你回来后,我会把医药费赔给你的。 “那我走了!”小男生古俊果然站起身,没在教室坐上一分钟,又当着讲师的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 戴眼镜的讲师停止讲课,手中的粉笔头咚的掉到地上!这是哪个班的学生,竟敢如此无视课堂纪律,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同学眼中还有他这个讲师吗? “给我站住!你哪个班的?” 古俊走在教室门口,懒得理他,斜垮着书包悠闲自在走在前面,转个弯,消失不见。 黛蔺看着讲师由红到白的怒脸,为讲师感到同情。 四十五分钟后,第一堂大课结束,黛蔺坐在林子里复习,准备参加计量学考试。 原本已经离去的古俊突然去而复返,而且还是坐着他大哥的名车过来的,从车上搬下一辆崭新的脚踏车,放在黛蔺面前:“这辆脚踏车反正已经买了,你若是不要,我就将它扔到马路上,让卡车把它轧碎!” 黛蔺听得俏脸一阵发绿,放下笔记本就站了起来。 古俊你怎么回事,被小雪球咬到神志不清了?你现在怎么像个小屁孩似的跟我耍赖! “古俊,你给我把车收回去!” “不收!” 两小家伙僵持起来。这时只见得他们身后,那辆名车的车窗玻璃在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墨镜的俊美男性脸孔,帅气而男人味!古敖把墨镜稍微压低一点,露出他那双迷人的电眼,打量他弟弟的女朋友。 难怪昨天古俊要找他要钱,说是买什么学习资料;刚才他的车经过学校的车棚,古俊这小子立即让他停车,跑到车棚把某辆脚踏车推出来,骑上就往教学楼跑。 他担心这小子又跑得不见人影,连忙把他拦下,脚踏车塞车上,亲自送他过来。 没想到,这小子是要来见女朋友! 但是,那小女朋友的脸怎么那么眼熟? 他连忙摘下高挺鼻梁上的墨镜,朝这边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漂亮女孩子不是萧梓萧大少爷的未婚妻么?兰会所见过一次面,娇嫩青涩,像个小萝莉。 听说婚礼上萧大少逃婚了,当时这小姑娘坐婚车上挺可怜的,一身洁白的婚纱,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却被孤零零扔在婚车上,任众人当做怪物打量。 “古俊!”他朝这边喊了一声,重新戴上他的墨镜:“大哥只有 一分钟时间等你!一分钟过后,你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全部冻结,大哥名下的副卡一律收回!” 臭小子,你丫的有眼光啊,那么多漂亮小妹妹不泡,你专挑滕睿哲和萧梓的女人泡,是不是不想读完这最后一所能接收你的大学了? 大哥不是畏惧那两少爷,而是不想让你这小子自找麻烦,把你目前够糟的生活弄得更糟! 而且,大哥与你姐torn一样,坚决反对你早恋! 你们两小家伙站一起,就像一个小正太与小萝莉过家家,年龄不够,心智不够,等着我古家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古俊!”他又咬着牙喊了纹丝不动的弟弟一声,发出已经生气的讯号。 古俊你若再不听话,大哥说到做到,不仅扣发你半年的生活费,还会给你继续转学,把你转到国外去!不信你就试试! 车外,古俊执拗看着黛蔺,把脚踏车往黛蔺那边猛地一送,转身走回大哥的车上,嘭的关上车门! 黛蔺用手扶着车头,难受的看着古俊,看着他们的车缓缓离去。 古俊,如今接收你这新车,就跟当初接收萧梓那把伞一样,是我所需要的东西,及时实用;可一旦是你们送的,就让我心头沉重,无法释然。我希望,你只是一时好玩,热度过了就过自己的吧。 她把脚踏车重新推回车棚,不要古俊送的东西,往考试的考场走去。 中午,她结束完计量考,没有去上下午第一堂课,而是去买了一辆单车,让小雪球呆在车篓里,赶回住处午休。 “小苏,又买了自行车呀?”楼里的大妈们坐在楼道里择菜,热心的与她打招呼,“最近小偷多,不仅偷电瓶车,也偷自行车,小苏你要把车锁在车库的钢架子上。” “谢谢李阿姨。”黛蔺端着饭盒往房里走。 “小苏你先等一下。”李阿姨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眉开眼笑的拉着她往厨房走,“我刚蒸的粉蒸肉熟了,小苏你吃一点。这次要不是多亏你,我们这十几户穷苦人家差点被那张春喜坑死。” 笑说着,铲了好大一块粉蒸肉在盘子里,让黛蔺端着:“你这孩子太瘦了,多吃一点,阿姨看着你呀,就好像看到了我那在外地求学的女儿。我和孩子她爸来这里打工,就是给孩子挣学费。” 黛蔺端着那香喷喷的粉蒸肉,有点心酸。 她说了声谢谢阿姨,走回自己房里,坐在窗边吃饭。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一家三口团圆的时候,她不懂得珍惜;直到家毁人亡,成了孤儿,才明白,一家人能在一起是多么重要。 李阿姨他们家虽然穷,但他们在外地求学的女儿是幸福的,因为她双亲健在,有一个和睦的家。 那种过年时的一家人团聚,是她这个孤儿羡慕不来的。 她就算想孝敬父亲,也没有了机会。 她吃完饭,去拿胃药吃,倒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滕睿哲。 她没有告诉滕睿哲,她不吃他做的糖心蛋,是因为她从小是吃着爸爸妈妈做的糖心蛋长大的。既然他们都不在了,那么她也不再吃糖心蛋,不然,味道会很苦。 她将药丸仰头吞下,喝了两口水,躺在床上。 日子就这么过吧。其实滕睿哲,我也对不起你。如果当年没有纵火案,你和叶素素将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下午四点多,酒店上班时间,经理让她把清蒸大黄鱼端到明菊厅。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脚,滚烫的鱼汤全洒了出来。不过人没摔着,盘子还端在手上。经理勃然大怒,指着她的鼻子:“滚!你被炒鱿鱼了!” “让她端进来。”门里传出男人磁性好听的男中音,不喜不怒:“只是汤洒了,犯不着炒她鱿鱼!” 经理这才瞪了瞪黛蔺,换上笑脸打开包间的门,让她把菜端上,问客人菜合不合口味。 黛蔺手脚利索的把菜给上了,只不过盘里没汤了,就一条大黄鱼。她抬眸望着坐在桌旁的滕睿哲及校长,心里暗惊,娇柔的小脸上却平静无波。 “请慢用。”她准备退出去。 “原来你在这里勤工俭学!”校长惊讶出声拉住她的脚步,想必是对她的印象稍微有了改观,道:“你这样打工,能顾及到课程吗?学校可是不允许学生迟到早退的,逃课累积三次以上,取消考试资格!” “校长,我旁听的时候,没有漏掉一节课。”黛蔺安静回答他,一双美目看了旁边的滕睿哲一眼,与他深沉的目光交接一眼,淡淡移开。 “入校后,我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 “那就好。”校长满意点点头,吩咐杵在一旁的经理:“别愣在这,继续上菜!苏小姐是我的学生,我有几句话问她,让她歇一会。这手给烫着了吧!” “滕先生,校长,我这 就去准备。”凶巴巴的经理见黛蔺竟有靠山,被校长庇护着,这才退出去,不敢再随意欺凌。 经理退出去后,校长也起身了,说喝多了,要去一趟洗手间,把包房单独留给滕老板和苏黛蔺。 滕睿哲静静打量了黛蔺一眼,问黛蔺烫哪了。 “没有烫到什么地方,就是滑了一下。”黛蔺轻声道。 “那你坐下吃一点。”他给她摆上碗筷,拉开椅子,抬眸轻轻看了她一眼。 “我不敢,我是服务员。”黛蔺一动不动,继续低声道。 他眸中黯然,薄薄唇角若有似无勾着,注视着她:“这条新鲜黄鱼原本有鲜美的鱼汤,占着汤吃的,但让你给洒了。你来尝尝这洒了味儿的黄鱼是什么味道!你们这的服务不到位啊。” 黛蔺抿唇,不得不走过去拿起筷子试吃鱼肉,但他突然搂着她的细腰把她往下一扯,她便坐到了椅子上。 “继续吃。”他挑了挑霸气的剑眉。 “已经吃过了。我这就去让厨房换一份,您请稍等!”黛蔺要站起来。是他自己说洒了汤的黄鱼可以端进来,但端进来之后,他又在这挑刺! “行了!”他用大掌箍住她的蜂腰,又将她拉到椅子上坐着,一双幽暗的眸子似乎是不耐烦,但实则一丝怒气都没有,拿了一瓶冰饮递过来,“坐在这,不准站起来!刚才热汤烫腿上哪里了,就用这冰饮贴哪里!” 黛蔺瞧着他,没有接。 他钢牙暗暗一咬,把冰饮放桌上:“如果烫伤不及时冰敷涂药,明天可能走不了路,留下疤。今天你刚刚滑了一跤,明天又不能来上班,这正是炒鱿鱼的绝佳机会。你说是吗?” 他将他浓烈的男性气息温柔吹拂在她水嫩的小脸上,一双深邃的眸,与她水汪汪的眸,离得很近,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脸,盯得她猛地往后一缩;然后起身,推开门走出去了。 黛蔺这才卷起裤管,露出她莹润**上被烫红的一大片,暗暗吸气。 真是疼啊,太倒霉了,鱼好好端着,汤却洒了,泼了她一大腿! 她赶紧用冰饮冰敷,坐在椅子上休息。 门外,滕睿哲与校长站在走廊上。校长对之前再三拒绝苏黛蔺入校感到抱歉,连连赔不是,说是那时确实不知道她叫苏黛蔺,以为她就是一个惹事的少女。 “这次幸亏校长你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再次与她擦肩而过。”滕 睿哲沉声而道,锐眸深沉,没有怪罪校长,而是心生感激,“在我找来贵校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来找过苏黛蔺?对方不是萧梓或萧家人,而是我滕家的人?!” “正是!”校长点点头,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那时我不知道苏小姐在我校旁听,忽有一日,滕父派人来问,新生里面是否有一位苏黛蔺?我让秘书查了,没有。后来滕总你再问起,我一时以为,滕父是在帮滕总你找苏小姐?难道不是?听各位同僚说,滕父也在他们学校寻过苏小姐。” 滕睿哲眸中一寒,掀唇笑了笑:“校长你够义气,一旦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通知了我来;不过,苏黛蔺在贵校续读的事,校长最好不要告知我父亲;他若再问起,就说不在,也不要说与我见过面。呵。” “既然是滕总的意思,我一定照办!”校长心知事态严重,拍胸脯保证。 —— 黛蔺在包间歇了一会,见滕睿哲与校长已离去,快速回到厨房工作间。 但领班告诉她,她腿受伤了,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休息,不然弄出工伤,他们是要负起责任的。 她半信半疑,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酒店。 此时天已全黑,正是食府生意最好的时候,停车场被名车挤满了,门口也停满了名车。她走在路上,都怕把这些有钱人的车给刮到了,车来就避,怕再遇到李湘湘这号人物。 她去药房买了烫伤药,拎了一碗汤面,回到住处一边吃,一边复习英语考。 英语考是最重要的一门课程,也是最后一门考试,她的雇主打电话来让她去代考,她拒绝了,因为她的英语有一点危险,听力练习太少了,悬啊。 而古俊那小子自从上午抢去她的电话号码,就一直给她发短信,问她吃饭没有,上课没有,复习没有,回家没有……没有个没完。她把手机关了,关着充电。 小雪球则乖乖趴桌上睡觉,看窗外风景,打滚,反正非常悠闲,一点都不为上午咬了人而羞愧。 她拍了一下它,让它不要咬她的作业本。 它嗷了一声,狗眼睛亮晶晶的,显得特别的欢。 然后这个时候,门板被人敲响了,叩叩叩响了三声,沉稳有力,惹得小雪球欢快的从桌上跳下去,想去开门。 她瞪着它让它一边去,打开门,竟然见到滕睿哲站在门外。 这个男人站在灯光下,五官俊朗,俊目幽深,大衣 ☆、095 断子绝孙 滕睿哲见她只是抓着他的手臂不出声,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很淡漠,他便把她柔软的娇躯微微松开了一些,把她翻过来面对他。 他俯视着她,在她那双剪水双瞳里看不到对他的思念,也看不到情绪起伏,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他没有松开她,而是再次缓缓收紧她的纤腰,低下头吻她。 “不!”她把脸快速别开,不让他吻。 于是他那颗心又是猛地一沉,俊脸上罩上三层寒霜。 他用手把她的下巴捏过来,紧紧盯着她,想从她那双美目里捕捉到一丝昔日对他的痴恋,然而,她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俏目冷冷注视着他,让他放手。 他把手一放,目光阴鸷望着站在灯下的她。 三个月的离别,远远比不上温泉山上的那次离别。那一次才是她的真情流露,真真正正的她。但是他们再一次的擦身而过,让彼此越离越远,越来越陌生。 现在他们之间不仅仅横亘着三年牢狱,横亘苏市长一条命,还横亘了萧梓和萧母的死。 他只在她清澈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她对萧梓一闪而过的思念,对萧家的愧疚。 她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完全忘了。 “你有新男朋友了?”他冷声问道,一双深沉的双目自始至终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如果她交新男朋友了,说明她在慢慢忘记萧梓,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那毛头小子太小了,根本不能保护她。 她背过身,用背影对他,说道:“古俊不是我男朋友,现在我不想考虑这种事,想先完成大学课程。” 滕睿哲听得这样的答案,浓眉一皱,看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肠胃药,再微微掀开薄唇:“最近肠胃怎么样?” “一直很好。”她浅浅答道,淡漠而生疏,一直用背影对他,“我明天有英语考,现在要复习……”意思就是请他走。 他瞧一眼她摊开在桌子上的书书本本,不走,掀唇一笑:“你继续复习,我借这里躺一会,这两天太累了。”兀自脱掉大衣,将他高大健硕的身躯躺靠在了那张小床上。 一旁的小雪球汪的一声,跳到他的身旁,拱到他怀里撒娇。 他拍拍狗儿子,让它乖一点,看着它脖子上的狗牌。torn好样的,这次回去继续加你工资。 黛蔺则在一旁如坐针毡,走过去把房门轻轻带上,不让外面 的阿姨们看到她房里躺了一个赶都赶不走的男人。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她把没吃完的面汤收掉,望着这个将她小床塞得满满的健壮男人。 “看情况。”滕睿哲轻抚小雪球的白毛毛,抬了下眼皮,似乎真的很累,轻闭双眼,“闻到面汤味了,肚子有点饿。”嘶哑说完,人就逐渐睡过去了,那双锐利的双眸上,竟然掩盖着一排浓密的睫毛,薄薄的唇轻轻抿着,五官深邃的俊脸也在一点点的放松。 黛蔺让小雪球过来,抱着它走出门外。 “我去给他买面汤,你陪在他身边,等他吃饱,用你的小狗嘴把他拖出去。”她吩咐小雪球,有点故意的。 小雪球嗷了一声,两只小耳朵动了动,表示很为难。 用它的狗嘴拖爸爸?这简直是找死!况且它喜欢主人爸爸呆在这里,一家人多热闹啊。 “如果你不拖,妈妈今天就没法复习,复习不好,明天的英语考就通不过,通不过就进不了大学……”黛蔺碎碎念。 “汪!汪!”小雪球马上点头,表示站在主人妈妈这边。 买完面汤,黛蔺坐在桌边戴上耳机听听力,小雪球趴在滕睿哲厚实宽阔的胸膛上喊他起床吃面。 他睫毛动了动,睁开一双惺忪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狗脑袋。 狗儿子不要吵,爸爸累死了,睡会。 一掌拍开小家伙,翻个身,面对着床外面。 正在听听力的黛蔺扭过小脑袋,看着他的睡颜。 短发有点凌乱,但不损他俊美的形象,反而增添了一丝慵懒和性感;锁紧的双眉完全舒展,俊脸柔和,睡得很沉。她的心猛地一窒,想起了三年前她趴在他床前看他睡觉的岁月。 那时的她多么痴迷这张脸啊,无论他是坐、站、睡、吃,她都觉得完美到无懈可击,是高贵的王子; 然而现在,她觉得这张脸,线条太过冷硬,俊美非凡,却不近人情。 她怔怔看着,浑然不觉自己这样坐在地垫上望着他,跟三年前趴在他床前的动作是差不多的。她一时陷入回忆里,没看到正在沉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却欣喜的看着她。 黛蔺这是趴在他床前打量他的睡颜吗?跟三年前一样,那水汪汪大眼睛小鼻子小嫩嘴,就近在眼前。 他倨傲的勾起唇,眸中带笑。 正在发呆的黛蔺一下子 撞进那双炯亮幽深的眸子里,连忙回神,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滕睿哲见此,也算心满意足,捂捂惺忪的俊脸起身,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面。 面碗上扣着筷子,还冒着阵阵热气,香味直往他这边扑。 他眸中一柔,望着那纤弱的背影,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吻到她求饶,但他怕吓坏了她,怕逼得她四处躲藏。 于是他伸臂把面汤端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得很香。 黛蔺闻着那面汤香味,知道他在吃,把耳机摘下,看着手机上的数条短信息。 “达令,我哥们说你把脚踏车推回车棚了,为什么这么不给面子?” “脚踏车被那几个混蛋卖掉下馆子了,我再给你买一辆,达令!” “……” 全部是古俊的短信息,跟雪花似的一条接一条。 她看了看,一律删了,最后回了一条短信息过去:“古俊,我与你不算朋友!不要再这么做,我很困扰!” “哦!”古俊飞快的回了信息,果然不再轰炸。 滕睿哲吃完面,瞥了她的手机一眼,唇角淡淡勾着,将面碗放进垃圾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吃饱肚子继续躺在床上,注视着灯下的黛蔺。 她求学、住房子的事,他不会插手的,他会尊重她,让她自己去奋斗,体验自己的价值; 但是,她结交男朋友,与萧梓之间的事,他会上心。 曾经,他与她雨中最后拥吻的画面,让老谋深算的萧父派人给拍了,拿给萧梓看,让萧梓在万念俱灰之下,毅然悔婚!所以面对这样的结局,他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她,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在逐渐陷进她的世界里。 他插手管了她很多事,从第一次随她追去北京,就一发不可收拾,可在面对寻找归宿的问题上,他霸道而独裁**。 偶尔他会想,如果苏黛蔺出狱后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是不是就与萧梓顺利步入了婚姻殿堂? 如果没有那次的雨中拥吻,萧梓心里就不会有芥蒂了? 他与苏黛蔺是很多年前结下的孽缘,纠结了那么多年,一旦再遇,是不可能心如止水的。就算讨厌憎恶也好,一旦看到那张脸,往事就齐刷刷往脑海里涌。 他羞辱过黛蔺,甚至在最后掳她的时候,不想便宜了示威的萧梓,夺了她的第一次。 但是面对她汹涌而出的泪水,他冷静了,与她手牵手走在吊桥上,竟然感受到即将把她送回萧梓身边的伤痛。 他们为什么会在雨中不顾一切的拥吻?因为,他们心中还残留了火花,在经历过深恶痛绝,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后,他对她有了怜惜。 他们那一晚的拥吻,在各自的心中都起了变化。她还记得以前爱他的感觉,抛却一切恩怨的去爱一次,而他,也在渐渐习惯她。 但是拥吻过后,面临的就是彻底清醒和永远分离。 他们不会忘了中间还横有苏市长一条命,不会忘了黛蔺在狱中吃的那三年苦,这些都是他对她的伤害。 于是三个月后,当他看见青春飞扬的黛蔺,他是欣喜的。 这个女孩身上那股坚韧的气质,就像早晨的初阳,一点点把娇弱的她照亮,让她艳光四射。 她既不是三年前娇蛮的苏黛蔺,也不是出狱后柔弱卑微的苏黛蔺,而是正在破茧成蝶的苏黛蔺。 她在一步步成长,一点点忘却前尘往事,迎接她的未来。 而他,有点越来越够不着她。当她青春飞扬,回眸一笑,他看到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十九岁少女,年轻而有活力。他自己则是一个阅尽声色犬马,心机深重的老男人。 他静静注视着灯下的她,看到她认真复习的侧影美丽而迷人,已是完全脱胎换骨,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那清秀绝艳的小脸,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专注气息,让他一时看得,怦然心动。 他目不转睛看着,从没觉得苏黛蔺有像这一刻这么娇美动人,美得有灵魂。 而且她喜欢把笔头抵在唇瓣上,做题的时候,一双远山黛眉悄然锁紧,小嘴轻轻的把题目念出来,嘤然有声,可能是怕自己打瞌睡。 他静静打量她,唇角悄悄掀开一抹笑,只觉这小屋温馨芳香,不愿离去。 但他的狗儿子却咬他的裤管,把他直往床下拖。 小雪球吃饱喝足了,原本是窝在滕睿哲旁边,但床太小,他的身板又太高大健硕,把整张小床都塞满,小雪球就不乐意了,摇摇小尾巴,咬住他的裤管就往下面扯,示意他下去。 滕睿哲垂眸瞥了小雪球一眼,故意抬臂往前一抛,小雪球马上放下他的裤脚,汪的一声跳到床下去捡球。 黛蔺这个时候复习差不多了,伸个懒腰,挺起她胸前鼓鼓的两 团丰满,打个呵欠。 “雪球,闹什么?睡觉了。”她貌似忘记了滕睿哲的存在,伸完懒腰后,就从地上爬起来,拿毛巾准备洗澡。小雪球呜呜叫了两声,跟着她跑去卫生间。 主人妈妈,小雪球的任务失败了,没有把主人爸爸当盒饭拖出门来,我们今天要睡地上了。呜呜~ 黛蔺洗完澡回房,才想起滕睿哲在房里,抱着换下的衣服站在门口。 这个男人该怎么处置?她的房间已经够小了,塞不下他这个人高马大的高壮男人。小雪球,你没有完成妈妈交给你的任务! 嗷~小雪球耷下白白的小耳朵,认错。 滕睿哲从小床上起身,墨眸灼亮,要笑不笑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她学习的时候能进入一种忘我状态,情绪心潮全在题海里起伏,完全忘记周边人的存在。刚才他打算喊她的名字,但她小性感的伸个懒腰后,就拿着毛巾去洗手间了。 现在长发湿漉漉,睫毛弯弯,眼睛水亮亮站在门口的样子,真是性感极了。 “进来睡,别站在门口。”他出声道,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嘶哑,温柔看着她。 黛蔺走进门来,刚刚洗过澡的身子还带着芳香,小脸水润润的,非常清透。她爬到小床上,马上用被子盖住身子,冷冷盯着他。 小雪球那家伙也钻到她怀里,与她一起盯着他,站同一战线,摇摇小尾巴。 他轻轻一笑,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外套。 黛蔺抒出一口气,还以为他要出去了。但是,他拿起外套后,却是扯一扯他精致的西装裤,坐到了软软的卡通地垫上,把大衣外套搭在身上,就那么靠着墙睡。 黛蔺则睡在被他煨暖的小床上,蹙眉望着他。 片刻,她伸手把台灯关了,翻个身窝在被窝里,不大一会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胸闷,全身火热得仿佛在燃烧,被一具沉重的身躯重重压着。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滕睿哲压在她身上,用他健硕的胸膛直接圈她在身下,火热的薄唇正在她胸口的肌肤上游走,大掌在缓缓扯开她的睡衣。他的动作时轻时重,吻的力道让她全身发麻。 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随他的动作唔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他坚实的肩膀,抗拒他。 她没有叫,也没有失控挣扎,而是一双美目亮晶晶的,冷冷看着 伏在她身上的他。 他的到来,让她的被子里暖烘烘的,尤其是他发烫的男性躯体,似火燃烧,让她腮晕潮红,娇躯忍不住想朝他凑近取暖。但是,她此刻是清醒的,根本不想回应他。 那个雨夜已经错了,她不能再三犯同一个错误。她现在想要的是一份平静的生活,而不是与他纠缠不休,发生一个又一个悲剧。 于是她冷冰冰躺在他身下,不管他是如何热情如火,她都是冷漠如冰,双手紧紧抵着他厚实的胸膛,冷冷盯着他的发顶。 他一只大掌就搂紧了她的细腰,薄唇沉溺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流连……他知道她醒了,力道加重。 她娇躯马上一颤,只觉一阵阵酥麻快感急速向身体传去,大腿内侧被一火热硬物牢牢抵着,摩擦着她。 她小脸潮红,终是忍不住仰起头,喊出来,不让他再在她身上制造快感,但她刚一仰起头,他的唇就凑过来了,一口封住她;她的小手抓紧他的毛衣,撕扯,拒绝他的唇舌进攻。 但是无论她怎么躲,他都能攻进她的樱桃小嘴,勾住她的香舌与她唇舌嬉戏。然后,大掌拿下她撕扯他的小手,缓缓移到下面…… 她仰着头,已是不能承受他龙舌在檀口里的强取豪夺,呜呜直叫,只觉小腹处,被火燃烧了起来,被窝里也是在不断升温,热到她冒汗。 她害怕的大叫起来,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一双修长**不停在他身下蹬动,右手抓紧床单,膝盖拼命往上一顶,直接撞向他的私处! 他虎躯一颤,立即闷哼一声,放开她被吻肿的小嘴,一双墨眸布满痛苦与不可思议。 他不可思议看着身下这张小脸,放她翻到一边,宽额直冒冷汗。 苏黛蔺你这一脚是不是想要我断子绝孙?是谁教你用这一招对付男人的?! 他疼得俊脸刷白,怒目盯着翻到一边的黛蔺,深谙的眸底闪过愠怒之色。 黛蔺爬到床里面,双腿不断往里面缩,不让他抓她。 滕睿哲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吻我?我不想成为你的人,不想再因为你背上骂名。 虽然我命若草芥,身世不堪,但我心中依然还有一丝小小的期盼,想着,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像周边的女孩子一样,有男人肯要我,嫁人。 而你,追来这里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呢?只为了这一夜的翻云覆雨么? 找女人,你不缺的。而 且你还有邹小涵,她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床上床下都让你心满意足。 而我不知道,一旦世人得知滕大少爷你来了我这里,我的生活又该掀起怎样高的一层风浪?我要的是你歇过就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毕竟萧梓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你也选择了邹小涵,你们,没必要再争锋示威。 滕睿哲瞧着她眼中重新浮露的抗拒与悲伤,稳住气息,缓缓起身,拾起地上的大衣外套,转身往门外走。 他轻轻带上了门,避开这楼里起夜的大妈大婆,安静下了楼。 他走到了夜深露寒的外面,高大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黑夜里,黛蔺则在小床上再也难以入眠,窝在床上。 ☆、096 怒气一吻 第二天一大早,黛蔺顶着两只熊猫眼去考试,门口遇上了从家里返校的古俊,没有理他,直接往前走。 古俊跟在她屁股后面,似女王的随从,手上捧着热腾腾的早餐,请求黛蔺吃。他身后则又跟着他那一帮十七、八、九岁的哥们,一个个‘老大老大’的叫,簇拥着他。 黛蔺被这阵势弄怕了,拎着包飞快的往考场跑去。 进入考场后,她坐第一排,古俊坐最后一排,隔得很远。但古俊那家伙把她身边的考生赶走了,坐在她身边不停的叫达令。 于是,整个考场的同学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目光齐刷刷的。 黛蔺忍无可忍,心一横,终是对古俊冷道:“古大少爷,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为什么要吃你买的早餐!你的位子在那,过去,别再跟着我!”她怒气冲冲指着最后一排的位子。 “那我做的早餐怎么办?”古俊捧着早餐,委屈道。早餐是他在家里亲手做的,用保温盒装着,特意给黛蔺的。他想把黛蔺养得白白胖胖的。 “自己吃!”黛蔺一声娇叱,低下头不再理他,准备考试文具。 “哦。”古俊乖乖走回自己的座位。 但当考场的同学对他指指点点,窃笑不已,他就瞪人家一眼,警告别再笑,不然我让兄弟砍你! 于是同学们不敢再笑,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古敖在门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眉锁紧,担忧而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昨天他给古俊上了整整一天的教育课,嘴巴都说干了,但臭小子越说越叛逆,一大早起来做他的爱心早餐,兴高采烈来学校送小女朋友,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现在好了,被小女朋友当场拒绝,没面子了吧。 他无奈看弟弟一眼,目光再移到苏黛蔺小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看看这女孩到底有什么地方既可以吸引熟男,又迷惑青少年。 只见女孩皮肤白皙,扎了个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小巧的额头,脸蛋只有巴掌大,粉色菱唇非常饱满,从侧面看去,嘟嘟的,既性感又可爱。 她端坐在课桌前,准备应考,胸大腰细,一双并拢的长腿虽然裹在牛仔裤里,却可见得那笔直的曲线和小臀部翘翘的曲线。 整体看来,娇柔水嫩,婀娜小蛮,楚楚动人,在同龄女孩子中算佼佼者;但在熟女中,又少了一份成熟女人的味儿,缺少风情万种。 可能太过年轻,又扎着马尾,看起来清丽可人,清新自然。 他定定看了一眼,没什么大的感觉,移开目光。 “让那小子凭真本事考,不许他作弊!”他对走过来的辅导员嘱咐道,斜瞥一眼趴在桌上的古俊,“昨天接他回家,我没收了他所有能作弊的工具,坚决不容忍他拿假成绩糊弄我!老师,让他的成绩在班里垫底没有关系,关键是要能管住他!” “学校一定尽力。” 考场里,古俊无所谓的看了门外的大哥一眼,右手转着笔玩,爱慕的盯着黛蔺纤瘦的背影。 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人能管得住他,越管他他越折腾,只有他心目中的女神才管得住他,黛蔺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黛蔺让他吃米饭,他绝不吃包子…… 他哼了一声,半坐起身子,看着监考员发下来的试卷。 卧槽,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大哥又不准他雇人代考,不准作弊,这要怎么答题啊! 他打个呵欠,唇红齿白的俊脸晃了晃,用笔在试卷上圈了圈,全部圈a,命题作文部分画个大乌龟,起身交卷。 “同学,开考十五分钟之内不能交卷!而且你没有写上你的名字和学号!”此刻考场正在考听力部分,非常安静,他起身的时候把椅子弄出一声大响,弄得监考老师非常不爽,“同学请回到座位上!” 他脚步一顿,笑眯眯瞧了正在认真听听力的黛蔺一眼,心想,偶的女神认真学习的样子真美啊,看得偶心儿怦怦直跳,扑通、扑通;然后俊脸一板,转头对监考老师冷道:“名字当然是由老师你帮我填上,不然要你们老师做什么!我叫古俊,古代的古,英俊的俊。也可以填我的英文名字abel。就这样吧。” 风流倜傥拨一拨他的新发型,帅气的把书包甩在肩上,头也不回的走出考场。 “……”监考老师在后面气得跳脚。 门外,古敖还没有离去,面色铁青看着弟弟:“如果这门英语考没有及格,我马上将你转去美国!四年大学,两年研究生,六年后你再给我滚回来!” 靠,国内已经没有大学敢接收这臭小子了,只有转去国外,远离家乡。 “如果你送我去美国,我就不回来了!”古俊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哼,在国内转学一百零八次,你管得了我,但去美国,你手中的风筝线就断了,我想飞哪就飞哪! “这话可是你说的! 明天就准备好行李,滚去美国,我去给你联系学校!”古敖气得额暴青筋,成熟稳重的脾气只有在遇到弟弟的事时轰然崩塌,怒火中烧:“但是,你的生活费休想让我和你姐出一分,自己去打工养活自己!爸妈留给你的那部分钱,在你结婚之前,我绝不允许你动用一毛!” 靠,混小子啊,找人代考被我抓包,故意当着我的面提前交卷!若是考零蛋,我让你姐torn来‘伺候’你! 明天?还冻结他的钱?古俊闻言,总算肯把眼睛完全睁开,扭头看了看考场里的黛蔺。 如果他去美国了,黛蔺怎么办?他岂不是见不到达令了?噢,这可不行!他还要用他的爱心早餐把黛蔺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她像只小白兔,还有她那只白色的狗狗,他一定要让那小白球听他的话,而不是咬他! “想要我考试不挂科也行。”他歪歪嘴,书包一甩,退让一步的看着自家哥哥,“只要你说服黛蔺帮我补习,我一定认真听课,每门功课考九十分!” “不行!”古敖想也不想,断然拒绝!除了不想让弟弟闹事,他更不能让弟弟早恋!十八岁的小屁孩懂得什么是爱情?若弄出事来了,他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我选择去美国。”古俊抬高下巴,“反正在这个家里,你和姐姐都不疼我,我去美国飙车,结交美国朋友……” “臭小子!”俊美无俦的古敖气得骂了一声! —— 黛蔺坐在考场里考试,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只能勉强撑着。 她一刻不敢松懈,完全投入的做题,做完了检查,检查了又检查。这一门英语考肯定是没有前几门考得好的,状态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中上等成绩。 交卷后,她在考场独自坐了一会,身心俱乏。 昨晚滕睿哲爬上床来一番折腾后,她没有再睡觉,艰涩的心头,百般不是滋味。 目前她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形同陌路,但如果逾越了身体那条线,她与他就有牵扯了。而一旦有了牵扯,她的灾难就会源源不断的袭来,入狱,家破,嫁不了人,对不起萧梓,甚至是失去这宝贵的求学机会。 她不想这样,不想在卑微的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后,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她目前的这种生活过得很好,想一直就这么过下去。 “苏小姐。”一个穿衬衣西装裤的俊美男子朝她这边走过来,身板颀长挺拔,至少有一米 八几,凛冽的眼神,骄傲的薄唇,美得张狂、嚣张,很迷人。 他在她面前站定,礼貌看着她:“我是古俊的大哥古敖,想聘请苏小姐你做家教老师,为古俊补习辅导,工资按时计算。” 他从上往下看着黛蔺,这才发现从正面看,这个女孩的五官完美到极致,一双黑润美目水盈盈的,瑶鼻小巧,口如含朱丹,水嫩水嫩的;肩若削成,小小的,看起来非常娇柔; 她正值青春年华,但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却含有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忧伤之色在一闪而过。 与她一比,十八岁的古俊就真的是一个毛头小子,青涩毛躁,不知愁。 他看着,突然想起上一次在兰会所,萧梓搂这个女孩在怀里的宠溺样。上一次她穿着服务员制服,所以他没怎么注意她,只注意到萧大少爱上一个嫩齿女孩,准备结婚了。 他与萧大少没什么交情,上一次【鸿宇】新品庆功会结束,他去兰会所,萧大少也去了,于是他们同行,一起喝了杯茶。 这一次,为了让古俊那小子不再惹事,他决定先让这女孩稳住古俊,带动古俊,两小家伙一起学习。不过他会与苏黛蔺有一份协议,让她只负责辅导古俊,谈学习,不早恋,算是帮他的忙。 他则会在一旁监督,不让古俊动歪心思。 “我没有时间做家教。”黛蔺抬头望着这个同样有点眼熟的俊美男人,婉言拒绝:“我现在有工作,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 她收拾好笔具,准备走出教室。 “苏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古敖喊住她,递过来一张联系名片和一份拟好的简单协议,“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和补习的协议,每次一个小时,工资一百块以上;如果古俊成绩提高,可以有奖金。苏小姐,你看一看协议,再打给我,现在不急。” 他将东西放桌上,转身走出去了。 黛蔺不得不走回来,将古敖留下的东西放包包里,把考场留给下一批同学考试。 第二堂大课,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得昏昏沉沉,感觉身旁的同学一个个走去吃午饭了,教室里空空的。但她实在太累,不想睁开眼睛,想多睡一会。 她就这样趴着睡,大眼睛周围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马尾辫搭在颊边。 有人稳步走进来,用指尖触一触她憔悴的小脸,心疼不已。 他坐在她身边,拿过她小手中还握着的笔 ,搁笔袋里,翻着她的笔记本看了看。小女人的字写的很漂亮,清秀隽永,整整齐齐,跟她的人一样,非常养眼。 他欣赏的看着,阖上,注视着她那张睡得香喷喷的小脸。 白皙的小脸白璧无瑕,娇美绝色,眼睛下的两道阴影却又是那么明显,说明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睡饱觉了。 他眸中柔光闪现,倾过身,吻了吻她嘟着的性感小嘴。 这张小嘴真是诱人,柔柔的,嫩嫩的,让他每次都不想放开,越吻越深,尝尽她甜美嫩涩的滋味。 年轻的她,身上总是萦绕一股纯真美好的气息,香甜软嫩,不含一丝脂粉味,清新迷人。他一旦沾上那张唇,那**身子骨,便是不愿放开,想继续探索下去,将她一口吞下肚,狠狠的。 然而,昨晚她狠下心踢他的那一脚,让他现在还在疼!好无情的一脚,让他差点断子绝孙! 思绪到此,他将她从课桌旁抱起,打算带她去吃饭,再去看看她大腿上的烫伤。 这个时候,古俊拎着饭从外面冲进来了,来找黛蔺,乍然见到滕睿哲抱着睡着的黛蔺往外走,先是一愣,随即怒火醋意噌噌噌的直往脑袋里冒,怒气冲冲指着滕睿哲:“卧槽,给本少爷放下她!” 滕睿哲见又是这毛头小子,锐眸一寒,不予理会,直接往外走。 古俊见这英伟不凡的老男人不肯放开黛蔺,饭盒一甩,追到睿哲面前,抡起袖子:“我叫你,放、下、她!” “你算她什么人?”滕睿哲冷问他。 “本少爷是她男朋友!”古俊冲出这么一句,用手指着滕睿哲:“她认识你吗?你又算她什么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搂搂抱抱,卧槽!快放下她,不然我叫我兄弟砍你!” 滕睿哲听得最后那句话,锐眸再一寒,饶有兴致看着这小男生:“你有多少兄弟?我等着你们来砍,砍不赢就给我自觉跪到教务处去!” 此刻他一点都不气,突然觉得这毛头小子很毛躁,很有杀伤力,必要时刻,需要挫一挫他身上那股流里流气,让这小子知道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 正在睡觉的黛蔺被他们一阵吵,在他怀里悠悠转醒,一双惺忪的美目充满迷茫,一时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她还没有睡清醒,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看一眼面前的古俊,再仰头望着抱着她的睿哲,让他放她下来。 滕睿哲 将她放下来,她便谁也不理,双脚虚浮往门外走。 “达令!”古俊飞快追到她身边,担忧的拉着她:“你认识这个老男人吗?他都可以做你叔叔了,还想把你偷偷抱出教室!达令,跟我走,让我保护你,我去叫我兄弟来砍他!” 老男人? 滕睿哲的俊脸立即罩上一层阴沉。 黛蔺则是停下脚步,抚额看了古俊一眼,甩开他的手:“你不要管我的事,做你自己的去!别再跟着我!” “你遇到老色魔了,我不管不行!”古俊放开她的手,挑衅的盯着滕睿哲,决定保护他的达令:“你给我等着,我让我兄弟打得你哭爹喊娘,再也不敢动达令一根汗毛!” 滕睿哲歪嘴一笑,冷冷看着面前血气方刚的小子。 小子,出来混你还嫌太嫩! 黛蔺则没理他们,直接走进女卫生间洗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双眼睛已经成了大熊猫,眼袋重重的,脸蛋浮肿。 她用冷水泼了泼脸,在卫生间呆了一会,出来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上,古俊的那四五个小哥们一个个狼狈趴在地上,脸被打肿了,大骂一声‘玛丽隔壁’,从地上爬起来又去围攻滕睿哲。 滕睿哲再一脚将他们扫飞,连衣角都没有被他们碰一下,凌厉一脚,让几个小家伙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优雅理一理大衣领子,走到他们跟前:“你们输了!以后,不许靠近苏黛蔺一步!” 被打败的古俊从地上爬起来,脚跟晃了晃,不服气的指着滕睿哲的鼻子:“卧槽,你的身手是练过的,我们哥几个自然打不过你!有本事你与我们赛球,明天学校三号运动馆,我们来一场篮球赛!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滕睿听着这毛头小子的狂妄之语,厉眸微眯,皮笑肉不笑的垂眸瞧他:“愿赌服输才是男人!现在,你是不是该去教导处罚跪?还是我亲自押你过去?” “卧槽,你给我等着,本少爷会报仇的!”古俊揉揉被一拳打中的左脸,怒瞪滕睿哲一眼,带着他那群残兵败将骂骂咧咧往教学楼走去。 而这个时候,黛蔺已经走出老远了,正站在学校门口买几块钱一份的盒饭。 她身上带了肠胃药,买完饭后买了一瓶水,坐到学校的林子里慢慢的吃。古俊要不要砍滕睿哲,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与这一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与这个血气方刚的小男生,没有丝毫的瓜葛,要打架是他们的事,别扯上她。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上午收到的那份协议,想着那个叫古敖的男子。 古敖俊美沉稳,事业有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男人的味儿,怎的有古俊这样一个叛逆的弟弟? 协议上说,由于目前古俊只听她苏黛蔺的话,所以古敖与她协议,让她辅导古俊学习,他可以帮她先垫付这个学期的学费。只要古俊步上正轨,不再逃课惹事,他们的协议便终结。这个过程,古敖会在一旁监督古俊,不让这小子骚扰到她,杜绝青春年少的错事发生。 并如实道出,古俊从小叛逆,已经转学一百零八次,这是国内最后一所肯收留他的学校,如果再被学校开除,只有被转去国外,远离锦城市。 古敖不希望弟弟离家太远,一方面不希望一家人分开,海内海外分离;另一方面,不想失去对弟弟的管束,让他学坏。 他算是请求苏小姐帮这个忙,因为他看得出来,苏小姐对古俊没意思,也不想再被古俊纠缠。所以协议成立之后,他这个大哥会介入,与她一起辅导古俊,教他慢慢看清,这不是爱情。 黛蔺看着协议上‘古俊曾就读锦城大学’那几行大字,停止吃饭,想起了自己。 古俊的经历跟她三年前的经历真类似啊,也是为了引起亲人的注意,不断惹事,被锦城大学开除;为了追逐一个触及不到的人,整日追在后面跑。 于是今日处在滕睿哲当年的位子,她突然明白,被人追着跑,被人缠,也是无奈的。 当她不想去恋爱,却有一个青涩的小子不嫌烦的纠缠追逐;他不会看她的脸色,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一头热的追着跑。追着追着,就会因得不到回应而受伤了。 如果他因她被这最后一所学校开除,他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 会像她这样,为青春年少的任性悔痛一辈子吗?会永远抬不起头吗? 古俊刚刚为她与滕睿哲打架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拼得过滕睿哲吗?滕睿哲只轻轻一扫腿,还没动真本事,便让他们几个全趴下了,而古俊又是那么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只怕犟劲起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不想恋爱,也不想古俊再缠着她,怎么办? 她将协议收入包包,拿出古敖留给她的那张名牌,将古敖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存起来,列入考虑范围。 解决完古俊那帮兔崽子的滕睿哲朝她走过来,若有所思看着她,享受这寂 静的午休时间。 现在是午休时段,偌大的校园里没什么学生,人迹稀少,所以他也不必忌讳会被人认出来。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苏黛蔺和那毛头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虽然他是觉得,自己配黛蔺有点老,但那毛头小子则是毛孩一个,还未断奶!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他盯着那便宜的盒饭,皱起眉头。一点土豆丝,一点豆腐干,怎么有营养! “我吃饱了。”黛蔺不想出去,把饭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躲着他。 “但我肚子还是饿的!”他扬声而道,声音磁性威严,剑眉拧紧,但他这副样子,尤其是在黛蔺面前,却有点像在撒娇。平日只要黛蔺不听话,他可以直接拽了黛蔺上车,先是一个缠绵的热吻,狠狠压在驾驶台上,惩罚她,再去吃饭,但在尝到昨晚的甜头后,他想让黛蔺给他把饭乖乖买来。 不管她买什么,他都吃。汤面啊,盒饭啊,什么都成。 黛蔺回首,美目水润,娥眉轻蹙:“校门外有很多餐馆,你可以自己去吃!”昨晚给他买面,是想让他快点走,结果他吃完面没有走,还侵犯她。所以,以后她绝对不会再给他买饭! 他又不是没有老婆,邹小涵才貌双全,厨艺一流,绝对能把他的胃和下半身伺候得舒舒服服,不再想往外跑。 “呵,这张小嘴吐出来的话怎么这么讨厌!”他扬唇一笑,俊美的脸庞突然变得邪俊,冷峻,一把搂住她的小腰就把她说话的嘴巴给堵了。性感的小嘴巴是甜美诱人的,但吐出来的话真是让他听着不爽。 有必要这样躲着他吗?吃个饭让她吃好一点,去趟医院给她看大腿的烫伤,下午她上她的课,他做他的事,绝不扰她。但现在,他来硬不来软了! 他低头封住那张次次拒绝他的粉唇,铁臂搂紧她的细腰,使得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到一起,不准她逃! 昨晚的确上了她的床,覆在她娇躯上,爱捂她,但他那时没决定要她,而是之前注视她睡颜良久,突然觉得很想她。深秋的夜风,丝丝吹进房间里,寒冷而悲凉,他想抱着她睡,搂她,但是在沾到她的柔躯后,他想起了那个雨夜。 他想念她热情的回应,丁香小舌与他龙舌的唇齿交缠;想念两人互相思念的那种激情碰撞,她抓他的背,脸庞嫣红带笑,娇喘咻咻,美目含情的娇美模样……但是昨晚,她回应他的,是对他命根子的狠狠一脚! 想到此,他把怀中 的娇躯包裹在大衣里,扣着她扭动的后脑勺,让她在深吻里沉浮,逼她释放深埋在心底的热情。 黛蔺是没料到他会在这里吻她的,当他再次一如昨晚那么掠夺她的时候,她用贝齿咬了他的唇。 他则是将她往怀里猛力一扣,用大衣包着她,将唇上的血吻进了她的嘴里。他撩拨着她,让她记起那个雨夜的激情。 唇上的触感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她一双美目氤氲起雾,兰香的气息微微的急促起来。 她在被昔日的睿哲哥哥爱,激烈的爱,可是她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怦然心动的心醉神迷。每次他这样吻她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萧梓,想起病逝的萧母。 只要一闭上双眼,就仿佛看到萧梓在一旁看着她,看到她在雨中抱着滕睿哲的样子。 萧梓是捂暖她内心的那个人,滕睿哲是当年那个不要她的人,可是,在尝到滕睿哲那一丝丝的柔情后,她忆起了三年前的痴迷疯狂,想起她曾是那么爱一个男人,在雨夜回应了昔日那个想爱却追不到的人;然而结束之后,她为这段单恋彻底画上了句号。 滕睿哲三年后的关怀,是不甘心,她的回应,也是为曾经那么长时间的一段追逐,得到心酸的回应。也许她不该,不该枉顾父亲的死,忘记三年的牢狱之苦再去爱,可是,那一个雨夜的确是结束,结束她付出惨重代价的一段单恋,触到了那个不肯要她的男人。 于是当萧梓离去,她彻底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与三年前一样的错误。 三年前她是坐牢,三年后她是失去一个温暖她的男人。 而现在,她不知道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 —— 结束一吻,滕睿哲将她抱到教室里坐着,坐他腿上,没有再侵犯她,紧紧抱着她:“顺利入学后,好好续读,我不会插手管你的事,让你自己去飞。但偶尔,我会过来看看你。” 黛蔺没有出声,眼睫低垂,眉眼间再次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097 小涵找来! 下午,黛蔺被辅导员叫去教务处,看到古俊的那几个小哥们跪在教务处门口,围在一起打扑克,古俊则坐在窗台上,背靠墙望着窗外,两条腿吊儿郎当的甩来甩去。 她没有理他,直接走进办公室。 辅导员让她坐,笑眯眯的说,她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达到了拿一等奖学金的成绩,学校正在为她办理入学手续,下午你去登记处领学生证和考试证。 不过由于开学已经大半个学期,学生宿舍的床位早已被安排满了,若要住宿,学校需要慢慢安排。 “这个没关系,我先在外面住着。”黛蔺起身感激的看着这位老先生,眼角带笑,眼中却有喜极而泣的泪光在闪动:“入学后,我一定好好学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就好。”老先生放心的点了点头,慈祥的看着这个吃苦耐劳的女孩子。 走出辅导员办公室后,黛蔺去领证处领她的学生证和考试证,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三年前她的学生证被锦城大学注销了,现在,她又有了学生证,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 如果一切顺利,三年后,甚至是五年后,她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那个时候,她希望自己已读完研,是一个研究生,出国留学,在国外定居……呵,想远了。 她眼眶酸涩笑了笑,把各种证放包包里,去教室正式报到。 辅导员要正式为同学们介绍她这位新同学,将她的名字计入新生花名册,这样之后,她就不必每次专跑几个班合一起的公共课了,也不必为一些翘课的同学代课、答到,可以名正言顺的与本班同学上重要课程,导师们每次点名,也可以点到她。 这样,比当初萧梓为她走后门进泽州大学,有尊严多了。 她欣喜而笑,第一次这样抬起头介绍自己,似三年前的新生宣誓一样,我是一名大学生,一定要奋发图强,报效祖国。呵,报不报效祖国她没那个志向,她只是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抬起头做人。 人只有自强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介绍完自己,她在同学们的掌声和笑脸中,走向自己的座位,正式成为这个班里的一员。 同学们很热情,友好的与她交谈、认识…… 下课后,她继续赶酒店下午四点钟的班。 工作一如既往的辛苦,跑得脚疼腿酸,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什么疲累都 烟消云散了,只剩激动与对未来的一种憧憬。她入学了,需要赚学费,赚各种费用…… 几千块的学费? 她快步如飞的脚步稍微一顿,停止传菜。 大几千块钱一下子从哪来?她身上一千块钱的存款都没有,更不要说几天之内筹出几千块,去卖血么? 她欣喜的小脸逐渐暗淡下来,目光低垂,在经理严厉的监视下,继续手脚利索的为客人们上菜。 哎,这些客人们一桌饭就是大几千几万块的,自己却,每赚一块钱都举步维艰。想想当年,自己每个月几千块的生活费也是不够用的,寒紫妈妈的每张美容卡都是几万块,全部是用爸爸的钱…… 爸爸,爸爸已经被她给拖累了。 她水亮的双眸蒙上一丝落寞,为客人们上菜,退出去。 凌晨两点下班后,她坐在冷冷清清的面馆吃面,抬头看着电视新闻。 电视里正在重播,萧梓准备与【高鑫】集团的高家千金结婚,订婚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由于电视屏幕不清晰,她看不清电视上萧梓与未婚妻的脸,只看到一对璧人站在镜头前,羡煞旁人。 她停止吃面,扭过头打了个喷嚏,打得满眼的泪水,用纸巾捂着。 滕睿哲从门外走进来,静静看着她,递过来一张卡,“这张卡里面有你的学费和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刷完后就爆了,以后的费用要靠你自己去挣!” 黛蔺又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抬眸看高大如山的他,目光坚定而清冷:“我不需要。” 他眸光一寒,冷冷瞧着她。 “我不需要你的钱。”她又说了一遍,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盯着那双冰冷的鹰眸,眸底有一种伤心的泪光在暗暗涌动,起身拿包,转身走了。 她为什么要他的钱?他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他什么人? 每当她想要站起来时,他便出现了,一直以一种施舍的态度对她。施舍她柔情,施舍她同情与怜悯,施舍她学费。 这个男人不知道,比起萧梓,她更不愿见他。 她不愿见他,因为只要见到他,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卑贱,无一处可取。就会想起,目前正与她人结婚的萧梓。 萧梓不是没爱过她,他是真正爱过的,只是被她伤透了心,选择重扶萧母的企业,选择了萧家;但即便是这样,萧梓依然是照进她阴暗世界的 第一抹阳光,一个这辈子永远对他歉疚和忘不掉的男人。 当时过境迁,萧梓另娶,她只想对萧梓说,萧梓,你是一个好男人,娶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永远幸福下去。 但对滕睿哲,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离他远远的。 寂静的大马路上,她骑着自己的单车,安静的一路往前走,不管滕睿哲有没有跟在她身后,她都有自己全新的生活轨迹。 她不是过街老鼠,无须在这些人找来的时候,张皇躲起。 除了萧梓,她不欠他们什么,一点都没有欠,两清了。 所以,她过她自己的。 “买个卤蛋,多加一点卤汁。”她在夜市给小雪球买食物,拎着蛋,继续往前走。 深秋的夜风吹得人真清醒啊,她的鼻子被冻得酸酸的,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她明天要给自己筹学费,还要攒钱治肠胃病,这些都是奋斗目标,要努力。 打开房间的门,小雪球蹲在地垫上迎接她,摇了摇小尾巴,朝她扑过来。 她将小家伙抱起来摸了摸,给它把卤蛋捣碎,加点米饭,拌卤汁,让它吃。自己则去卫生间洗澡,用水冲刷大腿上的烫伤,并直接蹲在卫生间把衣服给洗了。 走下一楼晾晒衣服的时候,看到一身黑大衣的滕睿哲站在院子里,用一种深远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面容俊朗,薄唇里吐着薄薄的雾气,一双星目在灯光下显得深远幽邃,安静瞧着她。他想尊重她,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钱虐待自己。 她如今的生活不再以眼泪为伴,但是辛酸困苦,一副小肩膀扛起了太沉重的担子。 既没有钱做肠胃修复,更没有钱负担自己的学费,该怎么活?等到她能攒起那笔做肠胃修复的钱,她的肠胃早已因这段时日的艰辛,病情加重。 等到她能筹齐这个学期的学费,那下个学年的怎么办? 她这样白天上课,晚上马不停蹄的赶去上班的生活,总有一天会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彻底垮掉。 她原本没有一副好身子骨,没有家,是不能与那些课余打零工、有家里负担一部分学费的大学生相比较的,她在狱中吃了三年苦,首当其冲就是治好她的肠胃病,养身子。 不然,他怕她支撑不住。 黛蔺在漫天寒气里望了他一眼,转身晒衣服,背影对他。 虽然她一时 拿不出学费和治病的钱,但就算去卖血,她也不能要滕睿哲的钱。 毕竟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崭新开始,没有昔日友人的奚落,没有他和萧梓的那些事,更没有那些鄙夷轻贱的目光。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施舍,与以前卑微的生活又有何差别? 他滕睿哲,不过是曾经最瞧不起她的那个人,所以不要再来羞辱她。 她晾好衣服,安静转身上楼。 滕睿哲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肘弯,眼眸中逐渐有了薄怒:“把钱收下,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你不肯放过我!”她回首冷道,冷笑盯着他:“你可曾想过,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滕睿哲薄唇紧抿,大手将她的肘弯攥紧,剑眉横飞:“你苏黛蔺,是我的女人!这辈子跑不掉的!把钱收下,先去治病!” 他将卡放进她衣服口袋,又垂眸看了看她,逐渐把她放开:“密码是你的生日,够你治病和交第一年学费,不要再拖下去了,你的身子等不起。” 黛蔺手上还拿着盆,一双小手冻得红通通的,静静看着他。 她就算肠胃病转为癌,得癌死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萧梓出现之前,他就已当坐牢的她是死了的,不管不问,又何苦在三年之后,再来管她的事? 她把卡从口袋里拿出来,直接折断成两半,扔到黑漆漆的楼梯下。 “苏黛蔺!”他立即勃然大怒,大掌一把抓住她,一双黑眸变得尖锐骇人,“我只是让你去治病,让你活命,并不是施舍你!你那么有骨气,犯得着我去施舍么!” 刚劲的铁掌把黛蔺瘦削的肩抓得生疼,手背上青筋在跳动,指骨节泛白,足见他的怒气,然后把黛蔺一把松开,看着眼眸低垂的黛蔺,语气放柔:“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等过段时间再来,不希望在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躺在医院。黛蔺,不管未来是怎样的,你都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抬手轻柔撩开黛蔺面颊上的两缕发丝,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利眸幽幽望着她:“那三年牢苦已经过去了,萧梓也成了过往,你目前的生活,跟你预期的一样,重新开始了。但若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你又如何将这条新路走下去?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犟?” 如果当初你不那么犟,我娶的人将会是你苏黛蔺。 黛蔺垂眸看在地上,眉心拢紧,轻声道:“因为你总是在逼 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我不想要你的愧疚,只想与萧梓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就算没有结局,也满足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再一次抬不起头面对萧梓。当你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可有把我当做一个有尊严的女人?” 滕睿哲一怔,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放下了,墨眸变沉。 黛蔺兀自一笑,抬眸看他,目光清冷冷的:“一个当年为了追你,而锒铛入狱的女人,在你面前讲尊严,是不是很可笑?她三年前不长教训倒追你,付出惨痛代价;三年后同样不长教训,妄想嫁进萧家。于是你把她掳去酒店,当妓女一样的羞辱,让她认清自己低贱的身份;温泉山上,也只是你心情大好,施舍她一点点柔情,让一心想嫁人的她再次追着你跑。她现在嫁不成人了,你满意吗?为何,她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不喜欢;她想安静的生活了,不想缠着你了,你又不满意?放过她好吗?她就算得癌死了,也总好过,你一次次让她当众难堪,没有男人敢要,让她深陷囹圄,越来越没有尊严!” 她轻轻一笑,在他深邃震惊的目光中,转身走上二楼。 其实她很淡然,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平静的面对昔日的这个男人,然后继续她的生活。她不需要再哭泣,也无需再卑微,怎样过得有尊严就怎样过。 就算有一天病入膏肓,心里也是坦然的,因为那是全新的苏黛蔺。 苏黛蔺不需要同情和愧疚,更不需要滕睿哲一次又一次的**独裁和人身侵犯。他名为补偿,实则是侮辱。 苏黛蔺,你要加油,用自己的能力挣学费,治病,没有污点的过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滕睿哲果然没有再出现在她眼前,古俊骑着脚踏车在路边等她,手上又拎着一份爱心早餐。 “达令,昨天那老男人是谁?你叔叔吗?今天我们有球赛,你去观赛,绝对能把那老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古俊在身后摇头晃脑。 黛蔺在前面骑着单车,看着塞满人的203路从面前一晃而过,吹起她的马尾辫,扑到她水嫩的面颊上。 她在想怎样筹集大几千块钱的学费,卖血么?还是去找顾依依? 顾依依让她去兰会所上班,接触一些大人物,谋高位,这样赚钱会比较快。但一旦做了红颜,就难以摆脱世人异样的眼光了…… “达令,我哥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你?你答应吗?”小男生古俊在后面把车歪歪扭扭骑着,呈s型行走,跟在黛蔺车后面。 黛蔺回头看他一眼,眉头一皱,更加不想去。 虽然古敖在协议里承诺给她先垫付这个学期的学费,但每天与古俊相处还是需要勇气的。 古俊太能闹事了,竟然与滕睿哲打架,跪到教务处门口,还围着一起打扑克!现在班上的人都知道古俊喜欢跟着她跑,直接把她划为与古俊一类。 “达令,达令……”小男生在身后叫个不停。 “别叫了!我叫黛蔺!”她加快踩脚踏板,飞快的往前跑。 —— 市政办公厅。 邹书记看着座下,左右端坐着的市长,李副市长,常委的一些高官,问书城的贪污案子目前谁在着手调查。 李副市长马上笑着说第一书城根本没有贪污之事,之前检察院送来的证据纯属诬告,他已经派人查明真相,准备反告年轻检察官诬陷。 “如果确实没有此事,就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若真有贪污之事,常委会绝不轻饶这种贪官赃官!”邹书记严厉道,看一眼左右两排的官员,让他们以身作则,绝不能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书城贪污之事,常委会再找人调查,你们退下去吧。” 他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若有所思盯着桌子上那尊千里马瓷雕。 李副市长想做市长之位的心昭然若揭,最近一直巴结他,想让他这个市委书记站在他那一边。但李副市长目中无人,行为嚣张的传闻他也是听说了的,加上最近一直有人在办这姓李的,贪污、涉及黄赌毒的罪证一条条被抓出来,他便隔岸观火,看李副市长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姓李的虽然是副市长,但几年里官运亨通,其他官职挂了不少,在常委里有很大的权力,说话颇有分量,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既不方便明着查他,也没必要与他为敌。 他只想知道那个暗里办李副的人到底是何人。 如果是年轻的检察官古敖,那没必要暗地查,大可正大光明的查;毕竟这古敖年轻有为,早些年在警界便颇有名气,专办贪官污吏,丝毫不畏强权。 多年来也素不与李副市长在台面上针锋相对,相安无事,最近陡然这么查办起来,一定是李副得罪了什么人。 而他脑海首先浮现的,就是他的贤婿滕睿哲,总觉得睿哲最近行踪隐秘,一直对他邹家不太上心,早把他当初竞选市长的提议甩脑后了,只字不提。 目前他对这位后辈还是非常赞赏有加的,指望他做他邹家半个儿子,疼爱他的爱女小涵,但若睿哲这么快就在外面有了女人,他绝不轻饶。 他老邹家与老滕家是同一个意思,一定要撮合睿哲与小涵,让他们真心相爱,做一对门当户对的璧人。 “小涵,爸最近怎么没见睿哲,他公司又忙了吗?”他给女儿去了个电话,躺靠在皮椅上,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爸,最近公司忙呢,您别三天两头就要见他,他会烦的。”邹小涵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惹得邹书记一阵宠溺的轻笑,老脸上的疲累消散,“爸,妈在我身边呢,问您要不要喝一些绍兴老酒,我们给您带两坛回去。” “乖女儿,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吧,爸戒酒了,等你们旅游回来给爸做两道浙江小菜。”他脸带轻笑挂了电话,按开秘书的内线。 秘书禀报说滕先生到访,他老脸上马上喜笑颜开:“请睿哲进来!”松了松领口的领带,起身走过来迎接,脸上不甚欣喜。 下一刻,滕睿哲进来了,俊脸冷峻,薄唇浅抿,没什么表情。 邹书记请他坐,笑声朗朗,说锦城市最近有块风水宝地为贤婿留着呢,有多少人想把这块地标去,他都没有给,知道贤婿看中了高档区的那块地,专门留给贤婿做分店。 滕睿哲眉头抬了一下,对书记沉声道:“书记以后还是叫睿哲吧,听着别扭。最近公司忙,听说书记找睿哲,便亲自过来一趟。” “噢,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李副市长的事。”邹书记继续慈朗一笑,一点不为刚才那番话见外,已是把滕睿哲当做了自家人,自己品一口花瓷杯里的茶,也请睿哲喝,“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睿哲,李副市长是不是有得罪你的地方?” 滕睿哲闻言抬眸,眸中森寒:“书记何出此言?” —— 邹小涵穿了一身杏子黄的秋裙,披着雪白的毛坎肩,戴了墨镜,与母亲蓝氏走在大学附近的岔道口上。 她根本没有去绍兴旅游,而是在书记夫人找私家侦探调查出滕睿哲大致的离去方向后,被母亲拉来了这里。蓝氏说,她一直觉得睿哲在外面有女人,趁大错还未铸成,她们一定要找出那个野女人。 她们坐大巴来的这里,因为据私家侦探说,滕少爷的车驶上这条国道就不见了,估计就在锦城市范围内活动,不会离开太远的。 于是蓝氏带着女儿紧 锣密鼓的寻来了,下榻国宾大酒店,打算先舒服的泡个澡。 而当她们走在岔道口上,转身进国宾大酒店的时候,黛蔺的脚踏车正从她们对面飞快的跑过,古俊在后面拼命喊着‘达令’。 邹小涵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声‘达令’,连忙取下墨镜去看,却只看到大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非机动车道上机车一族赶着上班,雾气朦胧的最远方,一个小男生追着一个马尾辫女孩跑,一遛弯就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戴回墨镜,随母亲走进大酒店。 现在的90后小孩啊,超早熟,一丁点大就会追女孩子跑了,跟当年十六岁的黛蔺一样。 ☆、098 想你,你却不想我 “涵,看什么?累死了,都不知道睿哲来的到底是不是这个鬼地方?”书记夫人同样也戴了墨镜和花帽,怕被人认出来,回头看着自己的乖女儿:“我们先去泡个澡,吃早餐,再去附近找一找。你小姨父是这区政府的高级干部,与公安局的关系极好,我们去让他帮忙找人。” “妈,这可别!”邹小涵打断自己的母亲,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冷静道:“我们这次是瞒着爸爸过来找人的,若让小姨父知道了,那这事还不洋洋洒洒传出去?爸要是知道我们不是去绍兴旅游,而是出来查人,一定会生气!妈,我有办法找到那个女人。” 邹小涵笃定笑道,娇美的脸蛋一点都不急。 “什么办法?”书记夫人好奇的看着女儿,为女儿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好。不愧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女儿,做事就是稳重踏实,绝不浮浮躁躁,“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苏家那个小女儿?” “还不是十分确定,但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邹小涵抿嘴一笑,望着电梯镜子中的自己。 雨中激吻,被萧梓当场悔婚,苏黛蔺这个女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早在三个月前,媒体传出苏黛蔺在结婚当日被萧梓扔在酒店大门口的消息,她就感觉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萧梓到底是怎样看到雨中激吻的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苏黛蔺这次脚踏两船终于翻船了。 翻的好啊,看那女人还缠不缠着睿哲,还要不要脸! 三年前不要脸就算了,三年后家破人亡,还不死心的缠着睿哲,简直是把她故去的父亲的颜面踩在脚底下!把萧梓当猴耍!他萧家肚量大,不要那个脸面,她邹家还要呢! 邹家与滕家是世交,门当户对,睿哲只能是她邹小涵的,谁也抢不走! “乖女儿,看来果然是苏家的那个小妖精在缠着睿哲没错!上次你不是说在睿哲的公寓看到那小妖精了吗?那小东西三年前就没教养追着睿哲跑……”书记夫人端倪女儿脸色半晌,彻底明白过来,娇媚的杏眸闪过阴郁之色:“这次若让我抓到那小妖精,我给她一顿好果子吃!” —— 黛蔺与古俊一路骑车到学校,香汗淋漓,娇喘咻咻,却突然打了个冷颤。 她仰头望一望初升的秋阳,一时以为冬天来了。 奇怪,明明身子上在冒汗啊。 古俊帮她拎包,把小雪球抱在怀里,与她一起往教室走。 小雪球瞪着古俊,小狗脸阴沉不悦,心里直骂。臭小子你给我放开,谁让你抱的!若再不放,咬得你哭爹喊娘! 古俊摸摸它,让可爱的小家伙乖。 不愧是黛蔺的狗狗啊,连皱眉毛都那么可爱又睿智(如果分得清哪是眉毛的话)。虽然咬了他,差点让他得狂犬病,但为了达令,值得!如此一想,他把小雪球的脖子提着,喂它吃爱心早餐。 小雪球四肢直蹬,差点被提死了。我靠,有人用这种方式喂狗吗! 黛蔺在一旁看古俊根本不懂照顾宠物,竟然提着脖子喂食,一声娇叱,连忙把小雪球从古俊手上抢救过来,“你想掐死它是不是?以后不许碰小雪球!” 她美目冒火,对这古俊简直无语望青天。 古俊,被你跟在屁股后面,我平静的生活不得安宁! 小雪球得救,直往黛蔺怀里钻,怒气冲冲瞪着古俊。好啊,臭小子,在报上次我咬你之仇?!哼,以后我们没完! “我喂小狗狗吃早餐。”古俊无辜的解释,讨好的看着小雪球。他养了一只鹦鹉,每次就是这样掐着嘴巴喂食的。 小雪球与黛蔺同时扭头,不理他,直奔教室。 教室里辅导员正在点名,同学们见黛蔺与古俊一起进来了,一致把他俩划为一对,女生们羡慕黛蔺的美貌,男生们暗暗捶胸顿足,嫉妒让古俊这小子把新班花捷足先登! 新班花配古俊,就是一朵鲜花插在……面包上。对,是面包,不是牛屎,因为古俊这小子虽然吊儿郎当,但他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哥,家里很有钱,人长得也帅。 他们恨得牙痒痒。 黛蔺小脸微笑,无视这些目光走回座位上,开始上课。 果然是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啊,当年她所在的那个班,家底殷实的富家公子哥们也是对美女两眼放光,评班花,评第一美人,整日趋之若附,无心学习。 可美貌能当饭吃么?能把父亲的家业就那么坐吃山空么? 总有那么一天,父母是再也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他们老了,或者病逝了,便撒手了,只有靠自己去拼,才能活下去。 所以有时她会觉得,换一个角度去想,那三年牢苦对她而言,又何苦不是一种磨练?如果没有那三年,她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追着滕睿哲跑…… “达令,一份三分熟羊肉和一份五分熟牛肉放锅里,为什么它们不 聊天?”古俊在一旁继续嬉皮笑脸,一刻不肯安静。 黛蔺正在看书,闻言抬头静静看他:“古俊,如果有一天你大哥成家立业了,完成了抚养你的义务,你会怎么做?” “去买哈雷,骑着哈雷带黛蔺你全世界跑一圈。”古俊想也不想便道,趴在桌上,笑眯眯看着黛蔺:“到时候我就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我!达令,你还没回答我的智力题。它们为什么不聊天?” 黛蔺唇边扯出一抹晦涩的笑,看不知愁的古俊一眼,低下头做笔记。 等她挣到学费,再来与古俊玩这些智力题。 “好吧,因为它们不熟。”古俊摸摸眉毛咕哝一句,自讨没趣坐到一边,与他的小哥们玩去了。 下课后,黛蔺接到了滕睿哲打来的电话。 “下课了?”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极有穿透力,沉声问她。 “刚下课。”她轻声答道,没有惊讶,也没有说什么。手机号码虽然没有告诉他,但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把她的号码弄过去了。 “那好好照顾自己,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他把电话挂了。 她没有什么表示,把手机放进包包里。 今天上午没有第二堂课,她决定去批发市场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玩意可以拿去摆地摊。 但在经过学校门口篮球场旁边时,场子里突然有一个篮球横空飞来,几个男生见猎心喜,故意把球朝她这边扔了过来,是以引起她的注意。 她连忙把身子躲开,把脸朝一边侧了过去。 而这时,门口正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进来,车上坐着前来秘密寻人的书记夫人,书记夫人在酒店休息够了,马不停蹄的来各所学校寻找苏黛蔺,正坐车上左右张望着。 她宝贝女儿小涵说,如果黛蔺没有离开锦城市,就一定会来求学,而如果一旦她上了大学或者技校,学校就一定会有她的名单。这样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所以她决定亲自找完这所大学,就聘人去其他技校夜校搜,让他们全天候在校门口守着,一旦发现人,马上通知她。 “司机,把车在林子里停了,你帮我去教导处问一问,有没有苏黛蔺这个人。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她脸上戴着墨镜,遮住半张脸,朝出租车司机塞了几张红票子,让他办事,没有看到车外正转过脸去的黛蔺。 车从黛蔺面前一晃而过,扫起黛蔺 的马尾辫。 去车棚取车回来的古俊见其他班男生打黛蔺的主意,嘴里大骂一声‘尼玛的’,脚踏车狠狠一摔,捡起那颗篮球,怒气喷发的一脚把球朝那过来捡球的男生踹过去! 他身后的兄弟拥护他们的老大,皆是车子一扔,一声‘尼玛的’,朝篮球场上冲过来! 男生原本见黛蔺亭亭玉立,非常漂亮有气质,并且一人走在场子外,想调戏调戏她,谁知一球扔过来,竟把她的护花使者给砸出来了! 他一把接过古俊砸过来的球,转身往篮球场回跑,古俊及兄弟们则在后面追,骂骂咧咧,眼见要打起来了。 黛蔺站在路上,大喊一声‘古俊你住手!’,朝这边跑过来。 但是血气方刚的男生们已经打起来了,就站在篮球场子里打,拳脚相加,打群架。那古俊虽然打不赢滕睿哲,但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个想泡黛蔺的男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拳把对方的门牙打落,再一拳打得对方鼻青脸肿! 一时间,古俊打得热血沸腾,想把上次从那陌生老男人身上受到的气给补回来! 虽然上次他们打架的时候,学校没有一个学生看到,他们跪在教务处门口,老师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在兄弟和黛蔺面前削了面子,不补回来不行!叫这些老男人小男人还敢打黛蔺的主意,玛丽隔壁的! 黛蔺则在旁边看着这场肉搏战,看着那一拳一拳的,被古俊的冲动弄得心惊肉跳,眼皮直跳! 这小屁孩又打架了,上次是跟滕睿哲,这次是跟同校学生,果真是一刻都不肯安分,闹得鸡犬不宁!如果这次事情闹大,被学校抓了,古俊不仅仅要记过,还可能被学校开除! “古俊,你若再不住手,我从此不再理你!”她在一旁娇斥,急满玉额直冒冷汗。难怪一大早上打冷颤,原来是古俊又要闹事了! 古俊听到这句话,这才肯放开地上的人,警告他们不准再打黛蔺的主意,转身朝黛蔺跑过来:“达令,我过来了,你别不理我……” 黛蔺后退一步,莫可奈何看着这个小男生。 下一刻,校警们便拿着警棍过来了,一个都不许动,全部去教导处! 而教导处,司机刚刚帮书记夫人办完事,从楼上走下来,走进林子里摇摇头道:“塞点钱,他们便帮忙查了,但新生名单里没有苏黛蔺这个人。” “没有?”书记夫人柳眉一挑,转过身来。既然这里 没有,那去技校夜校查了。苏黛蔺那小妖精也就配读技校夜校这种低等学校,与那坐过牢的身份挺般配的,她过来这所大学查,还算抬举了她! —— 教导处,所有打架的男生都被记了过,明天全校通报批评,在档案上落下一个污点。 古俊则记过累累,被请家长,学校没法再接收他。 黛蔺站在一旁,心情很沉重,静静看着还不知悔过的古俊。 古俊这次期中考,前几门课程全部找人代考,严重违纪;英语考虽然是自己考的,全部勾选a也得了三十分,但在考场上不尊重老师,行为嚣张,所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学校颁布了开除令。 而听着这声‘开除’,古俊还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无所谓。 黛蔺的心一沉,难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古俊你珍惜这最后的求学机会不好吗?如果真被转去美国,与哥哥姐姐分开,就真的开心了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要却要不到的。 当你对开除令一笑而过,当着校领导的面翘起二郎腿,我却可能因交不起学费而再次被学校拒之门外。 我与你一样,档案上都有污点,但我没有哥哥姐姐帮我转学,也没有人帮我交学费。我甚至与你们一样,今日站在这里,被校领导看成了闹事者,成了不良少女…… 她的双眸黯淡下来,双手把怀里的课本抱紧。 今日的情况,与当年站在法庭上被法官律师审问、判罪是一样的,一旦犯了罪,就再也抬不起头…… “古俊,马上收拾东西给我走人!”匆匆赶来的古敖气都来不及喘一口,指着古俊的鼻子,双眸巨冷:“马上滚出去!我古家没你这种寄生虫!” 古俊见大哥来了,放腿起身,拿起书包就走出去了。 古敖气得牙齿直打颤,脸色难看到极点,扭头对校领导道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学校还可不可以保留。 学校领导原本是给足古敖面子,对古俊惹的那些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他们纷纷摇了摇头,一致劝慰古大少爷另寻高校。 古敖满肚子气,问清古俊打架的事由后,寒冷的目光最后定在黛蔺身上。 古俊这次竟然是为了这个女孩打群架?臭小子知不知道,现在他一旦犯事,就会真的被开除!? 真他妈火大! 黛蔺静静看着古敖,抿紧粉唇。 她对这件事很抱歉,可她没办法阻止古俊,没法阻止古俊一头热,不断困扰她。 “苏小姐,我们谈一谈。”古敖的目光不再寒冷尖锐,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外面的走廊上,古敖没有再生气,而是稍带歉意对黛蔺道:“古俊是我和他姐姐一手带大的,从小便很叛逆,想引起我们的注意;但我和他姐姐平时都很忙,没什么时间注意到他。直到他不断打架闹事,我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意识到这小子变坏了。苏小姐,这次的事牵扯到你,我代古俊向你说声对不起。” 黛蔺静静听着,没出声。 古俊的成长,需要有人好好的引导、指引,不然会像当年的她一样,摔一个很大的跟头,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自己的家。 这次的事,她不怪古俊,只希望这小男生能悔过,不要因青春年少而犯下错,悔恨终生。 “古先生,我有事,先走一步!”她看看手腕上的表,对古敖说有事,抓着包包先下楼了。 古俊打群架是一个突发事件,她还需要继续去赚钱,挣她的学费。 她给自己最长的筹钱时间是两个月,两个月后学校估计也快要放寒假了,学校那个时候会密集的催欠费的学生交学费,不然卡在期末考上不给考试,不承认学历。 期末考之前,可以尽量宽限。 她把自己弄乱的马尾扎好,骑上自己的单车,在这青春气息浓厚的校园里穿梭。 古敖的车经过这里,看到她浅色的外套上还印着一个篮球印,纤细的身子骨裹在一身发旧的衣服里,柔弱纤瘦,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中显得尤为显眼。 她将单车骑得很快,似在赶时间,不断按铃,但前面那一大横排女大学生在自己讲自己的,搔首弄姿显摆自己的身材和新衣服,根本不让路。她便呼的一下经过她们身边,引得那几个娇小姐一声娇叫,飞快让开,回头骂死丑八怪怎么不长眼睛! 他皱眉,将车喇叭按了按,提醒美女们挡道了!还有,苏小姐好像比你们一个个美,不化妆也是天生丽质,比你们脸上那一层层粉清透多了! 女大学生们瞄瞄他的名车,笑了笑,不情不愿的让开,两眼放光看着车里的他。 古敖薄唇一勾,在那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中,缓缓把车开出校门。 女孩们,身 为学生就做学生的事,好好拿个毕业证,别笑得比酒店低学历的小姐还风骚,在大马路上卖弄风情,不然本少爷反胃! 他将车驶入车流,看到苏黛蔺的单车在遛弯。 她这是去哪呢?这么大的弯,也敢骑这么快? 还有古俊那小子,天塌下来了也跟在苏黛蔺身后跑!瞧瞧那拽样,刚才还打群架,被学校开除,现在跟没事发生似的从后面追了上来,直喊‘达令’! 臭小子! 他踩油门加速,跟上那两小家伙。 只见苏黛蔺在批发市场停了车,推着车在各个摊位前转悠,这问问那问问,似是想批发;古俊将书包斜在肩上,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笑嘻嘻的喊‘达令’,跟屁虫似的。 他看着,连忙下车走过来,挡在古俊面前,阴郁而笑:“恭喜你被国内最后一所大学开除了!现在回家收拾行李,明天飞美国!” “我自己会去,但现在我要陪达令!”古俊书包一甩,倨傲瞪着自己的大哥。 黛蔺把摊位上的东西放下,看着面前的两兄弟,看着古敖眸中对弟弟的那抹失望之色。 片刻,她对古俊道:“如果你肯听你大哥的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古敖扭过头,感激的看着她。 正在闹腾的古俊闻言咧嘴一笑,马上抓住黛蔺的手,“达令,你终于肯把我当朋友了,做我的家教老师吧。有你在,我绝对好好学习。我发誓!” 他果真竖起指对天发誓。 黛蔺抬眸与古敖对望,娥眉轻皱,美眸中浸着难色。古敖知道她被古俊纠缠的困苦,他自己也有管束不住弟弟的忧愁,所以他们四目相对,各自看得懂对方的心。 古敖看着她,发现这个女孩有着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水润水润的,非常有灵气。尤其是有心思的时候,那种柔弱的气质让人心里一软,心弦拨动。 他一时多看了一眼,把弟弟古俊拽过来,对黛蔺柔声道:“我再去向校方说说情,给古俊最后一次机会。而苏小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费用我会及时算给你。” 黛蔺抿紧唇,有苦难言。 如果遇上古俊是注定的,那就用平常心去面对吧。她相信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段年少轻狂的岁月,然后才会逐渐成长。 —— 滕睿哲说过几天再来看黛蔺,但没过两天,他就出现在了酒店的包 间里。 他没用自己的名字订包间,所以酒店经理也没有在传菜的时候事事亲为,让黛蔺一个人端了来。 黛蔺端着菜一推开门,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热腾腾的菜啪嗒摔到地上。 他把她飞快抱起来,右手将门上锁,直接将她抱到桌子上坐着,来一个缠绵的热吻。 黛蔺被吻得喘不过气,紧紧抓他。 他这才放开她的唇,轻抚她的脸,黑眸中有思念,也有担忧。 他不问这几天的事,也知道这几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在得知古俊那小子打群架后,他还是过来了。 这次他问她想不想转学。 黛蔺红唇高肿,被润得水嫩嫩的,双目似水,却很冷。她不想要他管她任何事,自然也不会让他为他转学! 她觉得目前的生活过得很好,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得来的,充实而快乐。 “现在去你那。”他不准她从他腿上跳下去,抱紧她吻了吻她敏感的耳后,声音沙哑低沉:“我很想你,但你似乎一点都不想我。现在你下班时间到了,我们回去。” 凌晨两点,他直接抱着穿工作服的她从食府侧门出去,打车去她的住处。 —— 今天撞上生理期,一直恶心肚痛,下午才能写这些字。╮(╯▽╰)╭ ☆、099 回到住处后,滕睿哲将黛蔺直接压在门板上,扣紧她的后脑勺,再来一个充满思念的激吻。 他的龙舌既霸道也煽情,一直吮着她甜蜜的香津,逗弄她软嫩的檀口,弄得她呜咽不已,想用脚踢他。奈何她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一双修长**盘在他虎腰上,上半身拱着,如果放腿,她会摔下去。 于是当他深情吻她的时候,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五官。 而他火热的大掌在摸她,从翘起的臀部移到细细的腰肢,再窜到羊毛衫里,贴在她白嫩的皮肤上。 并把她一双抓在他厚肩上的小手抓下来,一只魔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扯掉内衣带子,解放她的束缚…… 她仰着头躲闪,他便追逐着,用他的薄唇轻而易举攫住那张小嘴,吻得她换不过气,娇喘咻咻,挺起的胸部在剧烈起伏。 他高大健硕,她娇柔纤细,身形的巨大悬殊,让他不费吹灰之力掳住了他的猎物,迫使她牢牢攀住他……当她伸手去抓自己的毛衣,想把衣服放下来遮住她的玉体,他一把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他撕了她的毛衣,脱了她的长裤,让她一丝不挂横陈在他面前,只见那双**,光滑修长,似一双嫩葱摆在他面前,万分诱人。 但是当他捞起她的腰,准备行事,却发现她来了红,雪白的大腿内侧全是红色的血,粉色裤裤上还垫着卫生棉。 他一时扫兴,缓住急促的粗重鼻息,从她身上爬起来,拉过被子盖住她的玉体。 黛蔺却是倏地闭紧双腿,泪光盈动憎恨看着床边的他。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他明明没有爱,却时常吻她抱她。 滕睿哲看着那目光,浓眉一皱,锐眸如鹰,俯视躺在床上的她。憎恨他呢,瞧那清冷冷的目光,一点热度也没有。 他整整被她扯乱的衬衣领口,薄唇边歪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又弯下身来抱她。 这一次他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了,直接打横抱在怀里,走向外面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棉被被放在一边,离得远远的,避免溅湿。她和他则一丝不挂站在莲蓬头下冲热水,他给她洗大腿上的经血,把她布满吻痕的雪白玉体用热水冲了一遍,轻轻抱在怀里。 他没有穿衣服的男性躯体完美健硕,颀长挺拔,肌肉结实,匀称的线条尽显力量之美;那腹部的腹肌坚硬如铁,双腿修长健实,轻轻 贴着她柔软的身子,一黑一白,非常嵌合。 他们一起站在莲蓬头下,热水缓缓流进他们身体的缝隙里,暖暖的。 她却低垂小脸,用双臂抱着自己,不让他宽阔的胸膛抵着自己柔软的胸部。 他垂眸望了她一眼,望着她那被双臂挤得喷涌而出的白嫩双峰,深深的沟,墨眸的眸色更加深浓,火热的**一划而过。但他只是抬手把热水关了,用浴巾包住她,遮住她的春光。 自己则拿毛巾擦干身子,窸窸窣窣穿回衣服。 他是用被子把她包回房的,回房后,给她拿干净内裤和卫生棉,换掉沾了经血的床单。 小雪球见主人爸爸妈妈去洗澡,扔下了它,围在床边直打转转,跟在滕睿哲脚边。不过它是非常欢的,跳上床直打滚,瞧着它的主人爸爸。没洗澡没关系,今晚它要跟主人爸爸睡。哼~哼~ 黛蔺在一旁穿内衣,背转身子,雪白的玉背柔软而纤细,形销骨立。 粉臀莹润挺翘,股沟性感,小腰细细的,一双**抬起穿内裤裤腿的时候,显得尤为修长性感,泛着一层水水的光泽。 她不好意思当着滕睿哲的面用卫生棉,穿上睡衣后就飞快跑卫生间了,而且还是拿了两个夜用加长,以防侧漏。 几分钟后回来,滕睿哲已经躺床上了,侧躺着,将怀里的位子让她。一头清爽的短发则干得差不多了,显得非常清新迷人。 小雪球则可怜了,小床上没它位子,趴地垫上挠爪爪。 黛蔺没有上床睡,披着衣裳坐在灯下看书,把床边的帘子拉上了,隔开她与滕睿哲。 第二天一大早,她翻个身,抱住身边的小雪球蹭了蹭,准备起床。 但当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抱着的脑袋是滕睿哲的,她与他面贴面,嘴对嘴,眼睛瞪着眼睛,身子紧紧钻在他宽阔的怀抱里,一条腿还攀在他身上。 她心里一惊,完全清醒,连忙放开他。 滕睿哲则一脸慵懒,伸臂拿闹钟看了看,搂过她继续睡,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才五点多钟,再睡一会。” 他啄了啄她芳香的唇,大手在被窝里摸来摸去,把她搂紧,用自己已然坚挺的下身抵着她。 她被他揉摸得一阵轻颤,身子在被窝里缩了缩,拿开他的大手坐了起来。 房间里很冷,离开被窝就是一阵寒气扑鼻,她光着两条白嫩嫩的腿下了 床,快速穿衣。但很不幸的是,卫生棉在晚上侧漏了,内裤上沾的都是,腹部隐隐一阵绞痛。 她不得不披上长外套,光着腿,拿了干净内裤去卫生间清洗。 滕睿哲也看到了她内裤上的经血,再看看床上,光着膀子坐起身。 女人的特殊时期未免太恐怖了一点,流这么多血。黛蔺那小身子若是一直这样流下去,受得了么? 今天凌晨三点多,看她还在桌子前死撑,差点趴在桌子上睡着,他便把她抱床上睡了,没给她在身下垫东西。谁知道一大早起来,她就让床单见红了。 若一直这样流下去,她还有小命续读? 他起身把衬衣长裤穿上,看着清洗归来的她。 早上五点多,外面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楼下几户都起了,推车出去做早点生意,车轮子轱辘轱辘的在院子里响。他瞧一瞧发旧的楼道,再瞧一瞧她那双冻红的**,深邃的目光定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瞧这小模样,气色不大好啊。 “肚子痛?”他把门关上,目光移到她用手捂着的肚子上。 她双腿并拢,站在门边不说话。当然痛,每个月她最怕的就是这几天,腹绞痛可以持续几天,一旦吃东西肚子就痛、犯恶心,四肢冰凉。这是从监狱里带出来的,肠胃坏了,经血里有结块。 一般这几天她必须躺床上休息,睡一觉把疼痛缓过去,但她没有时间去静养,只有撑一撑,挨过去,习惯了。 而这一次可能是熬夜熬多了,只睡了两个小时,所以觉得特别疼,腹部沉甸甸的,只想躺床上。 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床,再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她躺床上,他又爬上床折腾她,她该怎么办?她身体真的很不舒服,腹部一阵阵绞痛着,胸口恶心,四肢发凉,如果有人再折腾她,她只想去死。 滕睿哲见她想躺又不敢躺的小模样,心里除了有对她的心疼,还有一丝歉疚。 他一双冷淡的星目变柔,将站在门边的她一把抱起,放回床上。 她果然脸色一变,小手紧紧拉着他的袖子,抓住他的手肘不让他碰她,一双美目哀求的看着他。 “只是让你睡觉。”他柔声轻哄,为她在身下铺上毛巾,盖上被子。她眼波闪动,还是不肯信他,飞快的翻过身,将身子缩成一团。 他站在床边,望着被子里 那抹纤细的隆起,眸中蓄满心疼。 她缩成这样,小脑袋也从枕头上滑了下去,身子完全蜷成一团,明显是非常非常的痛。这个女人来月事怎么痛成了这样? “我躺一会,你走吧。”她背对着他咬牙道,又把脑袋往怀里缩了缩,闭着眼睛,玉额上直冒冷汗。 “送你去医院。”他越瞧越不对劲,过来抱她,摸了摸,才发现她身上都是冷的。 “不去医院……躺一会就好了。”她在他怀里轻轻挣扎,坚决不去医院。此刻她不想动,哪都不想去,只想躺着!“我喝点姜糖茶,睡一觉就没事。” 滕睿哲无奈,眼见她那指甲都快把他胳膊抓破了,放她回床上躺着,给她准备姜糖茶。 此刻窗外的雾气在慢慢散去,大院子里的人都起了,在外面来来去去,赶着上班。 他用开水瓶里的热水冲了一杯姜糖水端到床边,扶她起来喝,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了,继续窝在被子里,小脸上的脸色稍见缓和。 他这才知道她痛经痛的这么厉害,手和脚半天不见暖和。 于是把她抱在怀里,用大手轻轻抚她的肚子,给她做按摩。她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乖乖躺他怀里,在他轻柔的抚触中,紧闭双眼逐渐睡去。 他拂开她的长发,端详她的睡颜。 这张脸还是这张脸,绝美清丽,但她身上完全脱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娇蛮气质,变成了一个在社会底层打拼的苏黛蔺。只是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她这副柔弱的身子骨,能撑得下去吗? 黛蔺总算在绞痛中沉睡过去,睡过去的她不再觉得疼痛,而是感到有人在用热水袋给她敷肚子,一圈一圈,非常舒服。她在睡梦中不自觉展露笑颜,庆幸自己挨过来了,然后可以去上课上班,继续奔波。 一觉醒来,时针指向九点钟,滕睿哲不知去向。 她虽然还未睡够,但肚子已经不那么痛了,起床走了走,一切安好,就是不能吃带油的食物,不能骑车。 而旁边的桌子上,放了清淡的青菜粥和一点小菜,是她的早餐。 滕睿哲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先吃粥,吃完再睡会,不要赶着去学校,今天学校田运会开幕式,放假三天,她不是参赛运动员,不必出席。 她看着短信,想起田远会报名运动员的名单才刚交上去,距离开幕还一周呢,怎么提前到今天了?难不成是他让学校提前举办了? 于是回了个问号过去,但是他没有回。 一会后,古俊的电话打过来,大声叫着:达令,我在你楼下,你快下来。一边打电话,一边把他的越野山地车踩着玩,把整个前轮提了起来,说他报了山地车车队,今天要去玩,晚上再去酒吧喝酒庆功。 黛蔺打开窗帘往楼下看了看,问他,学校今天真的举办田运会开幕式了吗? “是啊,那狗屁校长通知今天开幕式,说什么期中考过后就是田运会,田运会从今天正式开始,各项冠军可以加分。不过关我屁事,我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了,现在只对玩车有兴趣!达令,你去过酒吧吗?我是第一次去,想和你一起去……”古俊在电话里吊儿郎当。 黛蔺双眉一皱:“既然得冠军可以给期中考加分,那你就去参加!你不是报了百米跑吗?如果得了冠军,你就可以重返校园。” “我不想去那破学校。”古俊哼了一声。 “我想要你去参加。”黛蔺柔声道。 古俊俊脸上马上飞上两朵红云,双眼冒星星望着她的窗子:“达令,你想要我去吗?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说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黛蔺脸色苍白,把窗帘拉上了,轻柔道:“不是我想要你去,而是你要对自己负责。如果你去参赛,我就去为你加油助威,下午再一起庆祝。我做牛肉汤你吃,味道比酒吧里的酒水好。” “达令,你是说你做东西我吃吗?”古俊大喜过望,伸长脖子望着这边,什么赛车酒吧的,全部抛脑后了。 “嗯。但前提是你能去参加比赛。”黛蔺给他承诺。 “我现在就去参加!达令你一定要来!下午两点钟的第一场赛跑,记得!”古俊飞快把车掉头,几秒钟就消失不见,果真是个小男生。 黛蔺则是坐在桌边,静静看着保温盒里的粥。 看来果真是他让校长把田运会提前了,为了让她在经期这几天静养,放三天假。而他也尊重了她的选择,没有逼她转学。每次都是来过就走,静静的,不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他的行踪,给她目前的生活一份安宁。 他这样算是尊重她吗? 她把粥喝了,又躺在床上,享受这一时半刻的轻松。 肠胃病加上这经期痛,每次都是祸不单行的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可这次,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暖,特别是他在给她敷肚子的时候,尤为舒服。 她想,如果没有那三年的牢狱,他抱着她给他揉肚子的那一刻,会不会是最幸福的时刻呢? 如果三年前他就肯这么对她,她就不会在现在回不了家,心中住着个萧梓了。 她的家就隔了一条江,可她回不去,抬不起头。 她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又酸又苦。 一个小时后,她又睡了一觉,醒来四肢渐暖,气色稍微恢复。她去卫生间换了加长型卫生棉,发现出的都是暗红色的血丝,比她在狱中的情况更差了一些,而且腹部还在胀痛。 遂多呆了一会,洗把脸,把头发整好,虚弱走出卫生间。 李阿姨端着盘衣服站在门外,笑眯眯朝门里望了望,说道:“小苏,你这气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痛经了?阿姨年轻时也有这毛病,吃西药一直吃不好,后来去看中医,愣是给看好了。今天阿姨要去那医馆抓点药,带你去看看吧,你这样拖下去可不行。阿姨看你前两个月也是疼得脸蛋惨白……” 黛蔺虚弱站在门口,摇头婉拒。 李阿姨无奈,瞧了瞧她,进卫生间洗衣服去了。 中午,厨房那边就传来了浓浓的中药味,一阵一阵的,直往黛蔺房里扑。 黛蔺躺床上休息,肚子饿得咕咕叫,又不敢吃东西,怕吃了外面的东西肚子痛。谁知一会,李阿姨就把做好的午餐端过来了,香喷喷的白米饭和清淡小菜,全部是新做的,非常新鲜。 “小苏你病了,趁热吃,咱隔壁左右的,别见外。中药一会就熬好了,你先试着喝几剂试试,是活血祛瘀的。”李阿姨将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脸上笑开了花,既像黛蔺的佣嫂,又像黛蔺的老妈子。 总之,热情得不得了。 黛蔺婉拒不吃,李阿姨放下筷子就扭身走了,笑着说一会把中药端过来。 黛蔺躺了一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接受不了。最后还是把米饭吃了两口,觉得这李阿姨的厨艺还不错。 门外,李阿姨则在跟她的雇主通电话,老脸笑成一朵花:“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苏小姐照顾得好好的,您出的工资那么高,比我每天去烧锅炉的工资高多了。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把苏小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疼。” —— 李阿姨说那些中药不值几个钱,几块几毛的,但治病能治根,是秘方,硬是让黛蔺给喝下了。 黛蔺喝下后半个小时,果然发现腹部顺畅多了,不再胀痛。她起身去外面走了走,晒晒太阳。 深秋的午后,艳阳高照,路上车来车往。 她走到当日遇见萧梓的地方,站在斑马线旁,既不过马路,也不离去,看着小车一辆接一辆从她面前跑过。有新人在今日举行婚礼,阵势庞大的名车队伍从远处浩浩荡荡而来,塞满了整条马路,无数架摄影机伸出车顶,全程拍摄这轰动全城的举世婚礼。 黛蔺看着,往旁边退了一步,与路边的行人一起打量婚车里的新人。 加长型婚车比她结婚那日的婚车高了几个档次,但坐在婚车里,拥着新娘子的新郎却没有变。萧梓一身高贵的白色西装,丰神俊朗,轻轻拥着他的新娘子,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一时之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连忙跟着婚车跑起来。 怎么会是萧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真的结婚了吗? 她拨开围观的人群,朝加长型婚车追赶而去,但是当她再次看清婚车里的人,她的心一下子碎了。 是萧梓没错啊,他亲密拥着他的新娘,侧首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看见了人群里的她,淡淡的,冷冷的,只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侧脸冷漠。 他当做没看见她,与他的新娘子在说话,婚车从她面前呼的一声疾驰而过。 她停止追赶,站在十字路口,目送他越去越远。 怎会这么巧?当她想见萧梓的时候,竟然果真在这里遇见了他,看着他幸福的另娶她人,幸福的做新郎,画面比电视屏幕上要清晰好多倍!萧梓他是真的结婚了,这一次不会再在酒店门口扔下他的新娘,会与妻子手挽手走进酒店,接受亲戚朋友的祝福。 她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奔跑起来,使劲的喊‘萧梓’,朝他离去的方向追赶起来,但婚车已经走远了,被后面护送的小车隔得远远的,准备过桥,回到江那边,回到萧宅。 她边跑边哭,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 —— 滕睿哲静静开着车,准备去参加萧梓的婚礼,邹小涵坐他身边,一身淡米色的洋装,端庄大方,正伸手为他整理领带。 “睿哲,参加完萧梓哥哥的婚礼,我们去三亚玩几天吧。爸妈已经把路线拟定好了,想去那里泡泡温泉。” 滕睿哲听着这声‘爸妈’,把她伸 过来的小手拨开了,墨眸沉静,沉声冷道:“我没时间。你身体若吃得消,与我妈跑多少地方都没关系,公司给你放假。” “这次想放个大假,我们两家人一起去,我爸那边工作都安排好了。”邹小涵甜美笑道,侧着身子看他:“最近公司挺忙的,你这个大老板也需要放个假放松放松。睿哲,三亚那边的温泉泡的很舒服,我和我妈以前去过。” 滕睿哲目视前方,静静开车,这次没怎么理她。 车到大教堂后,邹书记和滕父的车早停在那了,邹父滕父与萧父站在教堂门前交谈,等着新人游城归来。教堂里则坐满了受邀的亲戚朋友,准备一睹新娘芳容和新娘娘家的财势,排场阵势比三个月前的婚礼更加气派。 滕睿哲下车,冷冷瞥了一眼,薄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这次他没有与萧父针锋相对,走过来笑着说了声恭喜,带着邹小涵与其他贵宾打招呼,意气风发。贵宾中还有李副市长,他与姓李的重重握了下手,带笑的利眸闪过一抹无法逼视的精芒。 萧父的如意算盘总算打成功了,不顾萧母生前的嘱托,不惜派人跟踪苏黛蔺,拍视频刺激儿子萧梓,迫使两人分手,终于娶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只是【鸿宇】扶不扶得起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他冷冷笑了笑,眸子扫了那几位长辈一眼,站在自己父亲旁边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客套。 不大一会,婚车就回来了,很长的一支队伍,把教堂门口的空地塞满了,全是顶级名车,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丰神俊朗的萧梓把新娘子扶下车,交给他有财有势的岳父,走过来与这边的高官伯伯们打招呼,是一个非常有脸面、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当走到滕睿哲面前,萧梓俊脸上儒雅的笑容稍微一冷,冷笑盯着滕睿哲。 滕睿哲也冷笑盯着他,薄唇边噙着一抹讥讽。 “里面请!”片刻后萧梓恢复客气的笑,请滕睿哲进教堂,婚礼即将开始。 滕睿哲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迈开步子进去了。只要不是黛蔺的婚礼,他参加无所谓,就算给萧家一个面子,毕竟他与萧母还算有交情。 邹小涵挽着他的胳膊,也笑脸盈盈进去了。 但在他们进去后,教堂门口又突然有一辆出租车追过来,嘎的一声停车,下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是追过来的黛蔺,她小脸苍白,望着不 远处教堂的大门,神色忧伤。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当教堂钟声起,新娘子拖着洁白的婚纱被父亲一步步牵到门口,幸福的往门里走,即将被送到萧梓身边,她这才穿梭在名车车群里,往这边快步跑过来。 她跑得气喘咻咻,站在门外,看着白礼服萧梓正转过身来,迎接他美丽的新娘。 ☆、100 新娘子身姿窈窕,美丽大方,头上戴着头纱,一双戴蕾丝手套的小手挽着父亲的胳膊,一步步朝萧梓走来。 萧梓侧着颀长的身子,唇边挂着一抹温柔的笑,伸手迎接他的妻子。 而在新娘子身后的门口,却站着匆匆跑来的黛蔺,她就像新娘子的一抹影子,当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子被父亲挽进来了,她却站在门口,双目盈泪遥遥相望,被他们挡住了倩影。 众人也在扭头观看新娘子进教堂,目光随着新娘子的步伐而移动,有赞叹、祝福、羡慕,以及嫉妒和奚落,心思各异……坐在前排的人,注意力都放在新娘子和新娘子父亲身上,新娘子走过来,挡住了身后黛蔺的身影,他们的目光也就只放在新娘子身上;只有坐在门边的宾客最先注意到教堂门口有个女子跑过来了,霎时,发出一声惊呼。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女孩不就是上次被扔在婚车里的新娘子吗?一个没有娘家,甚至是坐过牢的女子!想必这次是因为不甘心,才追过来的!马上有好戏看了! 教堂最后两排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鄙夷的目光在黛蔺脸上转了一圈,马上转到站在教堂正中央的萧梓身上。 萧梓由于侧身迎接新娘,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黛蔺,微吃一惊,目光掠过新娘的脸,落到了黛蔺身上。他与黛蔺对望了一眼,仅是一眼,便从岳父手上接过新娘的手,温柔一笑,为新娘子轻柔拂开头纱。 门外,黛蔺看着那抹笑,心再次被刺痛了,在众人纷纷回头朝她看过来时,身子飞快的往柱子后躲去,一时间泪如雨下。 萧梓,你穿着白西装的样子真迷人,尤其是伸手迎接新娘的时候,是一个儒雅的绅士,一个温柔的丈夫,我想说声恭喜你,可,实在没有勇气踏进去。 因为我此刻站在大家面前,就跟三个月前坐在婚车里的场景是一样的。 他们鄙夷轻贱的目光,似万箭穿心,但是既然我跑过来了,就是想看你的,想最后看你一眼,看你穿白色礼服的俊朗模样,不去在乎这些目光…… 只是,让我再次刺痛的不是他们的目光,而是你对我冷漠的一瞥。 你现在挽着新娘的手一定很幸福吧,她是大家闺秀,永远不会给你丢脸拖后腿,也不会让你夹在各种关系中处处难堪,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你…… 黛蔺止住泪,在八卦记者朝她围堵过来之前,飞快的往车群里跑去。 她一边跑,一 边用手遮住脸,不让那群记者拍照。 原本以为三个多月过去了,人们会淡忘的,她也会淡然面对,但是八卦媒体不肯宽容,这个社会不肯给犯错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是要这样追着不放。 她低着头朝大马路上跑去,伸手拦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了,但有人一脚将车门抵住,不让她上车,挡在车门口大声笑道:“哟,这不是黛蔺吗!你也来参加萧梓大哥的婚礼呀!走,我们一起进去!” 一身低胸抹胸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湘湘好了伤疤忘了痛,以为黛蔺被人遗弃了,是更加好欺负的,一把扯着黛蔺的手不让她走,给足时间让那群记者冲过来,“设计师给我化妆做头发,时间弄得太长,所以迟到了。想不到黛蔺你也迟到,我们可以做个伴。” 黛蔺自始至终低着头躲避记者,想甩开李湘湘。但李大小姐偶遇黛蔺,就跟中**彩似的,机会难得不容错失,卯足劲拽着黛蔺的胳膊。 最近有人在办她副市长父亲,四处搜罗父亲贪污的证据,但他父亲权大势大,又岂是这么容易垮台的? 她李湘湘就不怕这些,羞辱苏黛蔺怎么了?羞辱了这小贱人,她这大小姐的日子一样过得快活逍遥!父亲大人照样给她摆平一切! 苏黛蔺这小贱人算什么呀?追滕睿哲,滕睿哲不要;嫁萧梓,萧梓悔婚,不正是给她们笑的么!笑一笑,青春年少啊,能年轻好几岁! “黛蔺,你说句话,大家都看着你呢。说说你最近躲去哪了?是去美国了,还是去了月球?怎么一回来就不认识大家了?是不是觉得没脸见人呀?呵呵。”她发狠的挡在车门口,暗暗用尖利的指甲剜黛蔺,死死拽着黛蔺。 黛蔺甩不开她,背对着那群记者站着,不让他们拍她的正面,冷斥道:“李湘湘你给我放开!” “不放!我们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怎么能放!”李大小姐恶毒笑着,脚上的高跟鞋悄悄朝这边踩来,想踩黛蔺的脚,银牙一咬:“黛蔺,我们好久没聚了,今天聚一聚吧!”叫你这小贱人躲! 狠狠一脚踩下! 黛蔺飞快躲开,让她一脚踩空,震得脚发麻,冷笑道:“李湘湘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坐车?我们一起。”既然甩不开这李大小姐,就带她一起坐车,先离开这里再说!她朝车里钻去,一下子将拽着她的李大小姐扯踉跄了,歪着身子趴在车门口,紧身超短裙下的内裤露出一角。 于是,旁边的八卦记者这下可沸腾了,照相机纷纷对准那内裤拍,暂时放过黛蔺。 被拍的李湘湘终于恼羞成怒,顾不得春光了,直接钻进车里将黛蔺拖出来,指着记者的鼻子:“谁再敢拍,本小姐让他公司关门大吉吃官司!刚才拍的照片给我销毁了,听到没?!一张都不准传出去!你们不是要苏黛蔺的消息么?她现在人在这儿,你们尽管问,没人会阻止你们,她现在就是一过街老鼠,无耻下贱!” 黛蔺被这疯子一阵胡抓乱拽,又被从出租车里拖了出来,曝光在人前。 —— 教堂里,萧父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形成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滕睿哲,早在大家专注看新娘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黛蔺在教堂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大吃一惊,一双深邃的眸子有一闪而逝的阴沉,两团怒火在黑眸里急剧跳跃,暴戾阴鸷,俊脸冷若冰霜。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不动如山,眯眸看着前排萧父、邹父,以及自己父亲的表情。 果然,他们的表情是为之一变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扭头看着门口。 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浓粗的灰眉明显一皱,严厉的脸上,对黛蔺的厌恶之色形于言表。 萧父则是当即就站了起来,面色铁青,不悦的看着教堂门口。 “婚礼继续,刚才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萧父扬声冷道,让神父继续主婚,完成儿子的婚礼;自己则换上笑脸,安抚坐在一边的亲家,无视这些闲言碎语。 于是婚礼继续,萧梓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门外李湘湘对黛蔺持续纠缠。 滕睿哲冷眸注视着萧梓儒雅温柔的表情,忍不住薄唇轻掀,发出一声冷嗤。 萧梓在若无其事的回答‘我愿意’,仿佛刚才苏黛蔺的出现没有发生过,幸福的交换婚戒,亲密的吻他的新娘。新娘的娘家人则展露满意的笑容,放心的把女儿交给萧梓,与萧家正式联姻。 萧梓则拥着新婚妻子,开始与大家谈笑,一派喜气洋洋; 滕睿哲起身,龙行虎步,薄唇轻抿,神色沉静如水,往教堂门口走。 “睿哲,去哪?”滕父厉声喊住他,厉目中带着某种警告,“马上就要去酒店了,给你萧伯伯一点面子!”并看了看儿子身边的小涵,警告儿子小涵还在身边,“一会跟我们一起去酒店出席宴席。公司的事,私人的事先放一边,这次跟你岳父好好聊一聊。” 睿哲脚下一顿,回首寒眸冷笑:“动身去酒店的时候再叫我,我现在去外面走走。” 言罢,欣长挺拔的身形继续往前走,悠闲潇洒,器宇轩昂。 门外,李湘湘还在不依不饶,被彻底惹毛了,命令随行的保镖过来,当着众记者的面把黛蔺从车里拖了出来,对众人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是她先不把我当朋友,扯着我往车里坐,让我丢脸;现在我要一次性跟她说个清楚,不然下次遇到她又倒霉!” 黛蔺摔到地上,知道李湘湘的目地彻底达到了,让她走不成,丢脸丢个够。索性她也不再于事无补的躲避那些记者,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自己被抓破的胳膊,冷道:“李湘湘,你信不信明天报纸头条除了有我的名字,还会有你撅着屁股把我从车里拖出来的艳照?我已经习惯了,不管他们怎样写我的是非,我都是那样活着;但是你呢?你现在在记者面前羞辱我,那你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丢的是你副市长爸爸的脸。” 李大小姐闻言,高傲的挑起眉毛,走近黛蔺,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笑道:“刚才我是恼羞成怒了,失了控,但那又怎样!如果能整死你苏黛蔺,我泄一点春光又算什么!你不知道现今社会靠的就是炒作么?你不知道我爸爸是副市长,而你只是一个贱民吗?我爸爸打你的那一巴掌疼不?要不要我再补你一耳刮子?不然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的车,你是撞不起的。只有我们能闯红灯,能撞人,你这种贱民只配给我们让道!” “你会有报应的。”黛蔺冷冷看着这位跋扈的大小姐。 “呵。”李湘湘无所谓一笑,围着黛蔺转了一圈,心中高涨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也不再动手动脚给八卦记者添料,扬起下巴对记者故意笑道:“哎呀,原来黛蔺是来参加萧梓大哥婚礼的,但是她没有收到请柬,被人给挡在门外了,所以不得不伤心离去。刚才我粗线条,不知道黛蔺在伤心,冒冒失失就邀她一起进去。现在我们讲清楚了,没什么误会的,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们别乱写啊。” “那苏小姐为什么要来参加婚礼?三个月前你被扔在婚车里,是不是因为苏小姐你做了对不起萧少爷的事?”记者们赶紧顺着话头问道,朝黛蔺团团围过来,“苏小姐,最近你去哪了?” 黛蔺被李湘湘这疯子弄得早已是声名狼藉,无法离去,所以也不再张皇躲闪了,一语不发,静静望着从教堂门口走出来的人群。 一身白礼服的萧梓和新娘显得尤为显眼,被 众人簇拥着,正在教堂门口拍照留影,丢新娘捧花,准备动身去酒店开宴。 她安静看着,完全不知道记者们在问什么。 李湘湘故意让保镖守住她,不准她离去,唇边勾着一抹阴毒的笑,愣是让她曝露在萧梓和贵宾们面前,与他们打照面。 于是,当萧梓他们照完相,准备上车,便看到记者朝他们跑过来,指着前方的黛蔺,问萧梓,当初苏小姐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萧少爷的事?听说苏小姐在结婚之前,与其他男人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此事是不是真的? 萧梓站在婚车前,望了一眼前方的黛蔺,没有做出回应,直接上车了。 萧父则做出了回应,厌恶盯着黛蔺,对众记者道:“有没有这回事,你们自己去揣度,总之,我萧家绝对不能接受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媳妇。今日我萧家迎娶高家千金,算是娶进了一个好媳妇……” 黛蔺站在马路边上,默默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目光,双目忧伤,目送萧梓的婚车往前方驶去。 这一刻,她既为萧梓感到欣慰,又有一股心死如灰在心里流转。叔叔伯伯们,你们尽管骂吧,今日我追过来,就注定了逃不过这一幕; 我追过来的时候,只是想看萧梓,看他结婚的样子;但站在教堂门口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三个月的平静生活结束在我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一刻。 如果这一生注定我不管走到哪,都要忍受你们异样的目光,我会让自己习惯和麻木。 我已经不在乎你们的流言蜚语,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是我,因为我觉得只要我自己习惯了,扛过来了,才不会再卑微。 她目送萧梓的婚车离去,但她不知道自己在微笑着哭泣,在萧父意有所指的答记者问中,一直望着萧梓离去的方向。 李湘湘见主角们都出来了,羞辱黛蔺的目地也达到了,推了推黛蔺,佯声笑道:“黛蔺,原来萧伯伯对你有这么大的成见呀,我还以为你和萧梓大哥是平静分手的。不好意思啊,我爸爸过来了,我去那边了……” 心里乐开了花,扭着屁股正准备往李副市长那边跑,答完记者问的萧父也准备上车离去,教堂门口的露天电视大屏幕突然嗞的一声开启,高清屏幕上竟然出现李湘湘那张嚣张的脸。 “如果能整死你苏黛蔺,我泄一点春光又算什么!你不知道……我爸爸打你的那一巴掌疼不?要不要我再补你一耳刮子?不然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的车 ,你是撞不起的。只有我们能闯红灯,能撞人,你这种贱民只配给我们让道!” 几分钟前的一幕被清清楚楚的拍摄了下来,李湘湘当场僵立在原地。 怎么回事?她刚才对苏黛蔺说的那些话怎么被拍下来了? 教堂门口所有的人,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也全被这一幕惊得倒抽一口凉气,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中的李湘湘,但紧接着,李副市长的脸在屏幕上出现了。 “第一书城的建设项目,我贪一点怎么了,抽出几百万,书城又不会垮。拨出一点教育基金给我买宾利,顶多就几十个孩子上不了学,上不了就上不了,没钱滚山沟沟里放羊去。锦城市里没人办得了我,那些贱民,就是我脚底下的蝼蚁……”屏幕上,李副市长的嘴脸显得特别狰狞,张狂的声音是被配音出来的,并配了字幕,在教堂方圆十里回荡。 跟在邹书记身后的李副市长当场石化,大气不敢出。 这不是他在酒桌上说的话吗?怎么被播出来了? 邹书记、滕父、萧父,以及另外一些高官贵客全部被这一幕弄愣住了,与路人一起静静看着丑行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李副市长。 李湘湘也嚣张不起来了,连忙往自己父亲这边跑。 “这是诬陷,诬陷!到底是哪个做的?”李副市长沉默了片刻,发起怒来,气得面红耳赤,“书记、部长,你们一定要帮李某彻查清楚此事!这是欲加之罪!” 女儿湘湘则被吓坏了,扯着父亲的手,使劲在她那短裙上拍,“爸,我身上可能被人安装了监控器……” 一时间,情况陡转急下,没有人再去注意黛蔺,而是纷纷围观这对耍猴似的父女,被他们刚才那张嚣张嘴脸给震撼了。官场黑暗,官二代嚣张,大家都有见识,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电视直播? 萧父也一时没法从这种情况下反应过来,连忙派人去联系露天电视的负责人。 黛蔺也看到了这一幕,等到那两个守住她的保镖朝李副市长那边跑去,她伸手拦了车,顺利离去。 坐在车上,她看到路边的露天电视都在播放这对父女的嚣张嘴脸,没声音,被配了字幕,对口型对得上的;她赶在这情况混乱的时刻,匆匆回到了学校附近。 她没有直接在学校门口下车,而是坐在枫树旁边的公园里,听一群老人拉二胡,将头靠在亭子的红漆柱子上,闭上眼睛。 —— 教堂门口,邹小涵是看着黛蔺离去的。 她从看到黛蔺的第一眼,冰冷的目光就一直盯在黛蔺那张脸上。当黛蔺望着萧梓离去的婚车,微笑着擦干眼泪的时候,她银牙暗咬,四处寻找滕睿哲的身影。 睿哲说出去走走,但不知走到哪去了! 这么精彩的一幕,怎么能少得了他呢?他应该过来看看,看看消失了三个多月之久的苏黛蔺,是怎样突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恋恋不舍的送别萧梓! 很突然,也很精彩的呵! 她四处张望着,却看到滕睿哲果真只是在外面散步,踩在教堂外的草地上,笑着打电话。 她看着一愣,小步朝他跑过来,柔声喊了睿哲,仔细端详他俊脸上的那抹笑。 非常柔和,俊美非凡,似乎事不关己。 “睿哲,是黛蔺。”她挽起他的胳膊,痛惜的看着马路边的黛蔺,听着萧父在记者面前的那番冷嘲热讽,带着担忧,柔柔出声:“黛蔺不应该来的,来了只会受伤。” 滕睿哲收电话,朝黛蔺看过来,则是掀唇冷冷一笑,墨眸幽邃,喜怒不形于色,眸底深处掠过一抹阴冷的寒芒。 黛蔺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有看到滕睿哲俊脸上越是沉静如水,深幽的眸子就越阴鸷寒冷,直勾勾盯着她。 黛蔺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别了萧梓最后一次,然后不关心李湘湘父女的事,坐车快速离去。 邹小涵也目送她离去,作为一个朋友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看着滕睿哲沉静的侧脸,将他的臂弯挽紧。滕睿哲颀长伟岸的身板高大如山,一直巍然不动,直视着前方。 当黛蔺离去,他也只是安静收回目光,薄唇抿成无情的直线,将注意力放到露天电视屏幕的李副市长的丑恶嘴脸上,目露邪冷之光。 之后不久,李副市长实在没有脸待下去,被记者追赶着,拉着女儿匆匆离开,萧伯父则恢复笑脸,恭迎众人继续前往酒店开宴,将这一波三折的婚礼持续到尾声。 而金碧辉煌的酒店里,萧梓依然保持他丰神俊朗的模样,带着新娘子给客人敬酒,手指干净修长,端着酒杯,每一杯都为妻子代酒,已经是在心疼娇妻了。黛蔺的出现,就像在湖里荡起了一抹细微的涟漪,荡一荡就平静了,似乎没有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