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妖后》 第一章 穿越没道理 哎哟。 冷弯弯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该死的,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趁她醉酒防范能力减弱时偷袭她?猛然睁开双眸,眼底的暴戾之气似烈火熊熊燃烧,将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妇人吓得连泪也倒流。 “小姐。” 妇人红肿的眼睛眨了眨,怎么会?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三岁的孩童怎会有这样凶狠无比的表情,她自我安慰着。 “小姐?” 冷弯弯拧眉打量着说话的中年女人,只见她脸色微黄,红肿的双目必是哭泣太久的缘故。一支廉价的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间,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一身蓝色襦裙,有几分陈旧。这样的装扮分明在古装剧里才有得见,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将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木棱圆形窗、茶色木桌、木椅,还有自己所躺的牙床,白色纬缦…… 古色古香。 冷弯弯的脑袋瓜子当即闪出四个字,眼睛微睐,高达200的智商马上判断出她穿了。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就是醉酒一场。但她一向随欲而安,穿就穿嘛。就算穿到了古代,她照样会过得风声水起。习惯性地打个响指,结果伸出棉被的却是一只细小的手臂。这是什么状况?即时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没穿成美女,反倒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小鬼头。如墨的眉毛狠狠抽动,该死的穿越。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如果知道是哪路神仙搞的鬼,她一定要他们好看。 “小姐,您怎么了?” 妇人终于发现眼前的小姐神情太过不对劲,眼睛里完全没有害怕的神情,反倒挺狠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该不会被打傻了吧?含着泪,她担忧地望着冷弯弯。 “你是谁?”冷弯弯盯着妇人,呼唤这身体的主人为小姐便不是她的娘亲的。但又这么关心她,难道是奶娘之类的? “小姐,您怎么了?我是奶娘啊。”妇人被冷弯弯陌生的表情给吓住了,“我可怜的小姐哇,从出生便没有娘亲,现在居然变傻了。”愣了片刻后,妇人又开始流起泪来。 冷弯弯翻翻白眼,敢情这奶娘用水做的。再让她这么哭下去,这屋子里都快淹大水了。不过,现在她是不是也得学那些穿越不说里的女主装失忆?虽然她从来不屑伪装这样的手段,但真要演起戏来。那可是入木三分,比奥斯卡影后还要影后。 如黑宝石般的眼睛半眯着,透着精光。那有些失血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绽放一抹完全不属于身体主人的邪笑,二十一世纪的魔女将在这里复活。 “你是我奶娘?”冷弯弯扬起红肿的小脸,那软软的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细细的,带着无限的迷茫与害怕,配合着黑宝石眼睛含着的晶莹露珠,勾起奶娘无法克制的母性泛滥。 “我是奶娘,小姐不要害怕。” 妇人一看冷弯弯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儿,当即抹了泪坐到她的旁边。布有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冷弯弯受伤的脸蛋,尽管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但那硬硬的茧痕依然弄疼了冷弯弯。 嘶—— 小小的眉峰皱起一团,眼泪汪汪更惹人心疼。该死的。冷弯弯在心里咒骂,这身体也太弱了点吧。 “奶娘,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底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泛白的小嘴微微颤动着。“怎么爹爹都不来看我?”刚刚听奶娘说她身体主人自幼无母,她也就省了老妈直接跳问当老爸的。 “唉,可怜的小姐。”奶娘再次叹气,将手撑放到冷弯弯乌黑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你那狠心的爹自打你出生便没正眼瞧过你,任同小姐被将军府里的其他夫人欺负,连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也敢瞧不起你。我可怜的小姐,呜呜呜……”说着说着,妇人又开始哭起来。 冷弯弯耐着性子听着妇人哭诉,快速从她的话里得到几点信息:一、这个身体的主人出生便没了老妈,看来仅有眼前的奶娘对她好;二、她的老爹应该就是将军大人;三、被其他夫人与手下欺凌。 啧啧啧,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个小可怜。冷弯弯在心里暗叹道,不过现在这身体已经是她的了。伤了身体,便等于伤了她。而欺负她的人,统统都自寻死路! “奶娘,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低垂着头,掩饰住眼底的邪气。通红的小手似乎无意识地绞着,其实却是在盘算着要怎么收拾那些自寻死路的家伙。 “小姐姓冷,名弯弯。”奶娘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也许忘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 冷弯弯?还好,名字还是自己的。 “小姐的娘亲闺名晓莲,原本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八岁被卖进府里做丫环,十四岁那年遇到醉酒晚归的将军,便有了小姐你。从而做了将军的侍妾,本以为晓莲从此便摆脱了苦命运,谁知那以后将军却遗忘了她。她一人守着一方小院还要被其她丫环嘲笑她不知耻色诱将军,更被其他侍妾迫害。在怀小姐七个月时,晓莲夫人中了毒。引发早产,拼得全力生下了小姐。她却没有活下来,而小姐因为早产身子一向孱弱。” 好狗血的情节。 冷弯弯在心里暗道,这身体主人的娘亲还真是倒霉,竟是被强上的。不过那将军也真不是人。居然连十四岁的**都吞得下去,分明是辣手摧残祖国未来花朵嘛。唉,看在这身体的份上,她还是会为她们报仇的。 “奶娘,我饿了。”摸着小肚子,冷弯弯可怜兮兮地说。 “是,奶娘马上就去给小姐准备饭菜。”妇人听到冷弯弯嚷饿,抹了抹眼泪,赶紧为她张罗吃的去了。 冷弯弯待奶娘的身影不见后,马上用灵力减轻自己的疼痛。然后爬下床,为什么要爬呢?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只有三岁呢,这床对她现在的小身板实在高了点。她跑到一面铜镜前,搬来一个凳子,然后站到凳子上企图努力从那模糊的镜子里分辨出这个身体是个什么样子。穿成小鬼头,她认了。可千万不要还是个长得抱歉的小鬼头,那她可不依。 嗯嗯,头发乌黑如墨,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很明亮。鼻子小巧,嘴唇虽然没太多血色,但嘴唇却还不错。脸蛋有些小巧,两颊还有些红肿。但总的说来,这身子还是有发展成美女的潜质。低头瞧瞧个子,身板的确瘦小了点,不如她意,看来得好好补补了。 打量完这一身皮相后,她又爬到床上躺好。自己可没忘记她还是个受伤失忆的不丫头,可不能那么快暴露。有的东西,太快暴露就不好玩了。 大大的眼睛露出邪邪的笑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就等着接招吧。 第二章 健身三步曲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冷弯弯可深谙这话的道理,没有好身体,她拿什么资本去玩?难道就凭现在这个孱弱的身板?她瞧着自己现在那似风吹都会倒的瘦小身体,可以想像别人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搞定。不欺负她,欺负谁呢?所以她在古代的第一步便是要养好身体。脸上明显被人扇耳光的伤对于她这个世界第一帮派千金来说自然是小case,更别提她那治愈的灵力。呐,只要伸伸手,脸上的红肿便消失了,现在的关键是得将这瘦小的身板养壮实一点。一番捣弄,她为自己制定了锻炼身体的三步曲。 一、食补:这点肯定是必要的,看这小身板就像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 二、日光浴: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小可怜,整日咬着袖子乖乖被人欺负。要不身子怎么这么苍白,简直没有一点血色。她现在就要多晒晒太阳,让肤色健康一点。 三、跑步:虽然拖着这样一幅身板跑步实在有点困难,但是为了能有资本横着走,她也认了。 定好锻炼身体计划后,她就开始实行了。 第一天当她告诉奶娘要努力养好身体,所以请她将膳食弄得丰富一点时。奶娘大哭,既欢喜又悲伤。 她再次发挥超长的耐力听到奶娘哭啼完后,心里再次燃起熊熊怒火。原来这小可怜的吃穿都被其他夫人给苛扣,怪不得那么瘦小。他爹爹的,那群狗下人也太嚣张了点。就算这身体的主人不受宠、被遗弃。但好逮也还是堂堂将军的女儿吧,他们居然敢这样欺负主子。真是让她忍无可忍,等着瞧。等她身体一养好,马上就找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开刀。 看来光明正大的此路是行不通,咱就走偏门。拉过奶娘粗糙的大手,努力攀着在她耳畔嘀咕一番。奶娘听得直点头,一双眼睛直瞅着冷弯弯瞧。 冷弯弯被瞅得发毛,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现可一点也不像先前的小可怜。但是演戏毕竟只是一时,她可不要天天伪装。她的信条可是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她决定了,再也不要装了。被发现不一样就不一样吧,身体总还是小可怜的,她也不算骗人。 “奶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变聪明了。” 冷弯弯扬着头望着奶娘,小巧的脸蛋上却没有那可怜的表情。很冷然,冷得让奶娘忍不住打寒颤。 “是、是啊。”奶娘傻傻地点着头,眼前小姐的表情就跟刚苏醒时一般。有些暴戾、冰冷,完全跟以前变了个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呢?尽管她脑袋不是很灵光,但也感觉到小姐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小小的身子散发出来的却是完全属于大人的神情,甚至有点像将军。 “奶娘。”看到奶娘表情,冷弯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总算不再只知道哭了。不过,自己该做的戏还是得演全套啊。小脸垂下,卷翘的睫毛轻眨。神情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煞是可怜。“您也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更何况娘亲还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我再不学会成长,也许下一个就是我。” “不、不会的吧?” 奶娘被冷弯弯的话吓了一跳,眼睛里满是恐慌。尽管府里的人对小姐不好。但还不至于伤害她性命吧,她这么小的孩子不会防碍到谁啊。 “不会吗?”冷弯弯扬起头,小脸上已经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愤恨。“弯弯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奶娘应该记得啊。这次弯弯受伤是失了记忆,但下次呢。” “这?”奶娘迟疑了,是啊,弯弯的话也对。在将军府待了十几年了,见过的龌龊事也不少,冤死的人也不泛几多。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不如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下人欺负她,其她夫人也视她为眼中钉,说不准某天真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她娘去了。这么一想,心里直打突。 “奶娘,弯弯只有您了。”冷弯弯明亮的大眼睛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奶娘。“你不会离开弯弯吧?” “不会的,不会的。”奶娘被冷弯弯那泪眼望得心都揪了起来,手臂一伸将冷弯弯抱住。“奶娘会一直陪着小姐。” “不论弯弯变成什么样?”冷弯弯嘴里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嘴一边假装地抽泣着。实则却是在大口呼吸,天啊。这位奶娘也太激动了点,她都快被捂得窒息了。 “嗯,无论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奶娘的小姐。” “那奶娘去忙吧。”冷弯弯推开奶娘,说道。 咦?正在感动的奶娘被突然推开,觉得莫名其妙。再一看小姐脸上还哪有泪痕,如果不是刚刚她真的瞧见,还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捏了自己一下,然后奶娘乖乖地去找小姐需要的东西。 那日后,奶娘对于小姐不同以往的性子也见怪不怪了。她自动自发将那个变化归结于小姐长大了,可是她却忘了其实她家小姐还只有三岁。一个其实应该什么也不懂的年龄,偏偏她却忽略了。 健身计划正始开展,冷弯弯耐着性子。早上卯时便从暖暖的被祸里爬出来,就着自己瘦巴巴的小身板沿着小院跑步。这身子果真是太弱了,晨跑第一日,她还跑不到几分钟便开始喘气,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好不容易坚持跑完两圈,便再也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路边,大口呼吸着气。然后在奶娘的惊呼下,被她拽了起来去洗漱。说道洗漱,又是一番糟糕透顶的事情。这个时候既没有牙膏、牙刷,也没有洗面奶。洗脸就用清水洗,刷牙更是简单到不行。用盐水漱口就成了。 辰时,太阳终于懒懒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露出那张粉红的睡颜。暖暖的,阳光之下,几株醉人的月季亭亭玉立,随风摇曳,舞动着自己妙曼的身段。 冷弯弯用过早饭,让奶娘拿了躺椅。她爬上椅子,用手帕遮住面部。悠悠闲闲地翘着小腿,嗅着花香,享受起日光浴。 奶娘站在一旁,望望太阳又瞧瞧躺在那里的小姐,一头雾水。搞不清小姐晒太阳干嘛,万一将水嫩的皮肤晒黑了可如何是好? 仿佛感觉到奶娘的疑问,冷弯弯摇了摇细胳膊,手帕下的菱嘴嚅动,嗡声嗡气地说: “奶娘,晒太阳好处可多了。不但能杀死皮肤上的细菌,增加皮肤弹性、光泽和柔软性,增强皮肤的抵抗力,刺激机体的造血机能,提高免疫力,改善体内糖代谢,促进钙、磷代谢和体内维生素d的合成,有效地预防软骨病或佝偻病;能促进血液循环,增进食欲,增强体质。调节人的情绪,振奋精神,提高人的生活和工作效率,改善人体的各种重量机能等。” 冷弯弯的一大段话下来,奶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琉璃眸似穿越那方小手帕看到冷弯弯心里,小姐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啊?就算她听不懂小姐说的是也能明白晒太阳有许多好处。只是小姐这么幼小,居然会这么多东西,难道被人甩了两耳光子还让她变聪明了? 脑袋有些发晕,她实在搞不明白。不过,既然晒太阳有那么多好处,她也晒晒吧。拽了张椅子搁在冷弯弯旁边,她也学着闭着眼晒起太阳来。还别说,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还真的很舒服。风拂面,凉凉的,宛如被人轻轻抚摸着。耳畔鸟语声声,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那瞬间化尘散去,天地之间唯有宁静、舒适…… 享受到日光浴的美妙,奶娘对冷弯弯捣弄的健身三步曲来了兴致。日后的一段时间里,便能瞧见那方小院里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小幼童大清晨跑步的情景。还好这院落僻静,无人关注。否则,只怕风言风语又要在将军疯传。 时光荏苒,冷弯弯穿越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了。在这段期间,她坚持健身,身板虽然依然瘦小,但肤色已经由苍白变得红润,个头也小有所长。如墨的青丝梳成双髻垂在耳边,穿上绣着牡丹的窄袖短襦衫,一串银铃挂在腰间,步履之间铃声叮当清脆,倒也是个粉雕玉彻的女娃娃。 从奶娘那里,她大致了解到这个时空的背景。她所处的是天耀皇朝,当今皇帝轩辕夜年仅十四岁,个性喜怒无常,行事雷厉风行。登基短短两年间就将天耀皇朝发展到与其他三个大国夜辽、北邦、西楚呈四足鼎立。而她的爹镇北将军云裴远虽为人冷漠自傲,却是两朝大臣。深受当今小皇帝的信任,手握重兵镇守一方,丞相一文一武共同协助小皇帝治理江山。 冷弯弯清水瞳眸精光一闪,哟呵。看来这个天耀皇朝倒是蛮有趣的,喜怒无常的小皇帝、功高盖主的将军爹爹,老谋深算的丞相。她似乎看到权利**之下的阴谋重重,菱唇微勾,露出阴侧侧的笑容:嘿嘿,未来的趣味,她已预见! 第三章 呼水唤火 蓝天白云,阳光璀璨。院里一方小小的花坛里,月季独芳艳。花开粉色,似含羞带怯的少女;含苞骨朵,则似掩面而眠的孩童。花香四溢,彩蝶翩飞。 冷弯弯双手摇晃着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望着一眼就能看尽的院子实觉无聊。灵动的双瞳滴溜溜地转动,是时候去逛逛将军府,认认路了。 拱桥莲池、假山楼亭、绿树成荫、花香四溢,绕过曲曲折折的廊道,入目楼阁皆红瓦碧柱、琉璃飞檐,阳光照耀,金碧辉煌。果真不愧为镇北将军府,够气派。 冷弯弯迈着小步子边点头边在心里赞叹,腰间的银铃叮叮咚咚,煞是悦耳。啧啧啧,如此豪华,银子肯定不少。但是想想自己的吃穿简直被苛刻得厉害。越瞧眼前这华丽风光,怒气噌噌噌地直线上升。够胆,居然敢苛扣她的银子。软绵绵的小手一挥,莲池的水轰地飞溅,晶莹透明的水柱如水龙长啸一声直冲九宵。然后似烟花四溅,归于莲池。 “咯咯咯……” 冷弯弯嘴角微勾露出得意的笑容,右手指轻弹。一团火焰将夹道的树木燃烧起来,火势渐浓。红红烈火似妖精妖娆地舞蹈,势与璀璨阳光相争艳。 “啊,失火了。”一个穿着翠绿衫裙,双辫下垂的小丫鬟路过发现了火势,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起来。 “哪里、哪里?” “……” 一会儿一群家丁、奴婢或提着水桶,或用木盆端着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啊,好好的怎么起火了?” 顾不得满腹的疑问,家丁、丫鬟们赶紧泼水灭火。 冷弯弯站在一旁瞧着那些慌慌张张的狗胆下人,弯了唇角。火光映着她小小的脸蛋红通通的,宛如一颗熟透的苹果。明亮的眼瞳里火光跳耀,神情诡异。 待到众人将火浇灭后,个个皆狼狈不堪。木桶、盆扔一边,全无形象地喘着气。 “你们在做什么?” 稚气傲然的声音传来,冷弯弯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孩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来,她同冷弯弯一般梳着双髻,髻里插着金制小花。额间点着美人痣,身穿粉色衫裙,裙摆绣着大束花朵。足蹬精致蝴蝶履。神情傲然,娇气十足。 “大小姐。” 灭火的家仆们瞧见娇横的大小姐来了,顾不得满身狼狈。连紧跪了下去,要知这大小姐性子就如将军夫人一般很是蛮横、任性。惹怒了她,吃苦了可是自己。 “大小姐?” 冷弯弯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原来这个丫头就是她的大姐,啧,果真同人不同命。瞧瞧她那拽拽的模样,真是令人觉得不爽。 “起来吧。”冷月儿高昂着头,手摆了摆,一幅施恩的模样。“你们这里做什么?” “启禀小姐。”一个穿青衫的家丁回道,“奴才在救火。” “救火?”冷月儿一瞧,那片葱郁的树林居然被烧得黑漆漆的。心头一跳,这可是爹爹喜欢的树木。现在居然被毁成这个样子,想起爹爹那凶猛的眼神,又惊又惧。“是谁、是谁将这里烧起来的?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这是将军最喜欢的树木吗?”她跺着脚,双瞳含怒扫视着跪着的仆人。 “是你吗?”她指着青衫男子问道。 “小姐饶命,不是奴才。”青衫男子磕头,“奴才也是听有人嚷失火才赶来的。” “那是你吗?”她又指着另一个问道。 “小姐明查,也不是奴才。奴才也是听到喊声才赶来的。”黑衫家丁也吓得直磕头,那将军的脾气可比阎王还吓人。 “不是你,也不是你。那到底是谁?”冷月儿怒了,双瞳圆瞪。 “小姐饶命。”跪一地的奴仆们都吓得磕头求饶。 “哼。”冷月儿扬着头,“到底是谁发现的失火?” “是、是奴婢。”翠绿丫环双眸含泪,低垂着头怯声声地答道。 “那一定是你放的火。”冷月儿指着丫环说道,瞧她那小老鼠模样就叫人生气。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翠绿衫的丫环被吓坏了,一个劲地摇着头。 “噗——” 冷弯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冷大小姐也太好笑了。典型的空有美貌,智商零蛋。 “你是谁?” 冷弯弯的一笑,令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发现一个三岁小女娃站在旁边。嗬,她几时在那里的?怎么他们没瞧见。心想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月儿柳眉倒竖,圆睁着双瞳瞪着冷弯弯。这个小丫头是哪里来的?瞧她皮肤白嫩似能掐出水,双瞳黑亮如星晨,灵气逼人;梳着小巧的双髻,一袭浅蓝衫裙虽然质地不华丽,但也不像仆人的孩子。 “我是谁?”冷弯弯小手指着自己,黑眸淘气地眨了眨。“咿,难道我的存在感这么弱吗?从头到尾,我可都站在这里。” “我问你是谁?没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冷月儿妒忌地瞧着冷弯弯那双似会说话的黑眸,这小女娃的眼睛太会拐人了。她若长大,一定会跟自己抢昼哥哥。 “我就是我了。”冷弯弯横了冷月儿一横,气死她。瞧这大小姐这么骄横,想必其母更厉害。也许害死晓莲的便有她一份。“你——”冷月儿气得哆嗦,长这么大以来,何曾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大胆。”冷月儿身边一个穿藕色衫子的丫环站了出来,指着冷弯弯骂道。“哪来的野女娃,居然敢这么跟大小姐讲话?” “本姑娘讲话,轮得到你插嘴吗?”冷弯弯冷冷瞥了那丫环一眼,寒气冻人。 藕色衫子的丫环吓得倒退,怎么会?是她看错了吗?这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居然拥有如此凌厉的眼神,似一道冰,寒气逼人。 冷月儿也愣住,这女娃的眼神怎么跟爹爹如此相像。戾气十足,她只觉得冷到了心底。竟忘了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真是一群iq零分的家伙。”冷弯弯见他们都如傻子般,实在觉得无趣。连想欺负人的**都没有,难道古人的承受能力就这么弱?摇晃着小脑袋,手挥着银铃。她转身,离去。 叮叮当当…… 铃声渐远,冷月儿瞅着渐失的小身影。跺了跺脚,大叫: “小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冷弯弯小小的身影顿了顿,“欢迎。” 第四章 杠上冷大小姐 木棱窗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上面,翘着短短的腿左摇右晃,仰着小脸,半眯着双瞳。阳光洒落,长长的睫毛在脸蛋上投射着丽的阴影。看她悠闲自乐的享受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住。也好奇那双半眯的眼瞳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奶娘站在远处瞧着小姐又爬到窗棂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美丽的金光,她就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般,让人不敢亵渎。 “奶娘。”冷弯弯瞧着远处的奶娘挥了挥小手。 “唉哟,我的小姐你小心点。”奶娘瞧着小姐手挥足摇吓得冷汗直冒,老天爷,那窗距地面可足有三四个小姐那么高。心咚咚跳着,她边喊边朝冷弯弯跑去。 瞧着奶娘着急的模样,冷弯弯嘴角微勾。这点高度算什么,小手摇着银铃。铃声叮咚,清脆悦耳。看到奶娘快跑到窗下了,她轻轻地往下蹦去。她跳得轻松了,可差点没把奶娘吓得出病。 奶娘连紧伸出双手接住冷弯弯小小的身子,不小的冲力使她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低垂着头望着怀里的小人儿,却见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奶娘叹气,她越来越弄不懂小姐了。以前的小姐身子孱弱,胆子也很小,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哭。而自从几个月前小姐苏醒后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捣鼓了什么健身计划将孱弱的身板养壮了不少,性子也变得难测。淘气的时候令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又冷得不像一个小娃娃,连她也感觉害怕。 “奶娘在想什么?”冷弯弯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拉拉奶娘的衣襟,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似能看清人的心绪。 “没、没什么。”奶娘被她清澈如水的眸一望吓了一跳,怎么觉得小姐那双眼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是吗?”冷弯弯敛下眼,尔后又笑了笑,粉红的两颊露出浅浅的梨涡。“奶娘,我饿了。”她想什么,冷弯弯岂能看不出来。算了,随她怎么想吧。反正她本身就不是以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冷弯弯了,迟早她会接受现在的她。 “好,奶娘去厨房给你找吃的。”冷弯弯甜甜的笑容令奶娘也情不自禁地扯开了唇角,看来果真是自己多想了,小姐这么小怎么会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呢?摇了摇头,她想到。 “大小姐,就是这里。” 奶娘的话刚落,还没来得急去厨房。却听到一阵喧哗声与脚步声。 “大小姐?” 窝在奶娘怀里的冷弯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呵呵,原来是那个娇气的小孔雀来了。正好,她正无聊。解闷的人却自己上门来了。 “糟糕,是大小姐来了。”奶娘一听,神情陡然紧张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是大小姐的骄横府里谁人不知,她来准没好事。抱着小姐来回转着,她考虑要不要把小姐藏起来。 “来不急了。”似乎明白奶娘的想法,冷弯弯勾了勾唇道。小手摇晃着银铃,叮叮咚咚。 “果然是你。” 冷月儿在家丁、丫环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今天的她头顶左右侧梳着双髻,几缕发丝从髻里挑出垂落在两鬓,双髻各别着朵白玉头花。额前缀着五彩珠链。一袭鹅黄碎花衫裙,一双小足足蹬白色精致绣花鞋。小小脸蛋神情倨傲,倒真有几分孔雀的模样。 冷弯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瞟了她一眼,瞧她前呼后拥的模样就像暴发户的女儿,实在碍眼得可以。要傲得有资本,想她冷弯弯未穿越前,即时一个人也能将敌人震作,哪需要前呼后拥的。 冷月儿的话冷弯弯不理,可却将奶娘吓坏了。原本她就担心大小姐来者不善,却不料居然是直冲小姐来的。这可怎么办?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大小姐的啊?心急如焚,奶娘赶紧将冷弯弯放下。她微福身朝冷月儿问安: “大小姐。” 冷弯弯的眼神将冷月儿气得七窍生烟,这个看起来比她小这么多岁的小丫头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一肚子的火还没发作,奶娘倒是自个儿撞上来了。她细眉一挑,瞪着眼前的这个下人: “你是谁?” “奴婢是三小姐的奶娘。” “三小姐?哪来的三小姐?”冷月儿秀气的眉头蹙起,娘亲只有大哥、她与小弟三个孩子,父亲的其他小妾都无所出。 “是弯弯小姐。”奶娘低声回道,心里却为冷弯弯感到难过。明明同是将军的女儿,大小姐不但锦衣玉食倍受宠爱,而弯弯小姐却被人欺负,甚至府里人都不承认她。 “她、她算哪门子小姐。”冷月儿嗤笑,她听娘亲说过那冷弯弯不过是一个贱丫环生的。要不是那丫环趁着父亲喝醉酒,哪会有什么弯弯直直的。 “大小姐,弯弯小姐是你的妹妹啊。”尽管心里很害怕,奶娘却硬着头皮道。 “放肆。”冷月儿的贴身丫环秋棠站了出来,她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平日里仗着冷月儿的放纵,自觉身份高其他家丁、丫环一截,常常欺压其她性子软弱的丫环。“呸,那贱蹄子也能同小姐平起平坐?” “再怎么弯弯小姐也是主子,而你秋棠姑娘不过是个下人。”奶娘好逮也在将军府里十几年了,居然被个小丫头训。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而且她居然骂弯弯小姐是贱蹄子。心里的怒火噌地冒起,当即也顾不得冷月儿,冷声反驳道。 “大小姐——”秋棠一向自认他们一等,何曾被人如此说过。年轻的脸被气得红通通,但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望着冷月儿,期待主子能帮她做主。 冷月儿身后的家丁、丫环看秋棠被奶娘气得满面通红都偷乐在心里,活该,她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就是仗着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吗?平时就要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 “你好大的胆子。”冷月儿柳眉倒竖,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秋棠是下人,但却是她的贴身丫环。这个老女人不过是好贱种的奶娘,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斥喝秋棠。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个权力?怒火在云眸里熊熊燃烧,非得教训她一番,教教她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来人,给我掌嘴。” 冷弯弯自被奶娘放下后就站在一边不语,冷月儿对奶娘趾高气扬的态度令她两条细眉毛弯成了蚯蚓般,眉头皱得死死的。她不介意冷月儿承不承认她三小姐的地位,反正什么身份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却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放肆,更何况敢伤她的奶娘。别以为她还是那个任他们搓圆捏扁的冷弯弯,敢不屑她,找抽;敢伤她的人,找死!冷酷地扬了扬眉,小小的身子似疾风而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震住所有的人。 第五章 你是小妖女 暖的夏风仿佛变得冷冽,摇曳的月季也惊得颤抖。 “你、你打我?!”秋棠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轻松跳到地上的冷弯弯。她、她居然被这个矮冬瓜给打了。难堪、愤怒将原本清秀的脸衬得有几分狰狞。 “打你又怎样?!”冷弯弯嘴角冷冷勾着,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她都照打不误。 “小、小姐!” 奶娘也被突然的一幕给惊呆了,怎么小姐又是那幅冷戾的模样?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小的身板居然如此灵活矫健,暴发的力量也如此大。居然将秋棠的脸蛋给甩红肿了。天,小姐惹祸了。后知后觉,她赶紧上前将冷弯弯给护到了身后。 “小姐?”冷月儿瞪圆了双眸,诧异地指着冷弯弯。失声道,“这个小矮子就是冷弯弯?!”怎么可能?她不是听人说冷弯弯是个胆小如鼠的,只会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吗?这个小冬瓜虽然身板瘦小,但却一点都不胆小懦弱。那双冷冽的眼眸就如一只凶猛的小狮子,意欲将侵犯她略地的敌人撕裂。如此冷寒,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小矮子?冷弯弯嗤笑,果真是空有美貌不长脑子的孔雀。也不想想我才三岁,而她却十岁了。 “大小姐,她就是弯弯小姐,您的妹妹。”冷月儿那声小矮子也惹来奶娘的不满,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们外院的人苛扣弯弯小姐的钱物,咱们小姐会这么瘦小吗?不似清明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冷月儿,嘴里强调着‘您的妹妹’四个字。 “胡说,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冷月儿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竖起了凌厉的爪子,“她不过是个贱丫鬟生的贱种,哪配得上称我的妹妹。”她的娘亲可是高贵的郡主,身为娘亲的女儿,她自然亦是流着高贵的血液,这个小贱种哪里配称她的妹妹?瞪了冷弯弯一眼,她神情高傲,仿佛是一只骄傲不可一世的孔雀。 “大小姐你太过份了。”奶娘愤恨,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有父母,如果不是情不得已。谁会给人家当丫鬟,让她们轻践。“弯弯小姐的娘亲晓莲也是将军大人的侍妾,您应该称她一称四娘的。”如此高傲没教养的小姐也只有同样蛮不讲理的将军夫人才能教得出来,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亦歪。 很好—— 冷弯弯眸光闪烁,噬血的光芒晶亮。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果真是老虎不发威,她拿我当病猫吗?居然敢再二三地骂我贱种,如果不让她瞧瞧岂不是对不起她所说的贱种。软绵绵的小手轻拍拍奶娘,安抚她不要那么激动。 “我也没有姐姐。”她从奶娘身后站出来,想当她姐姐的人还没有出生。“我娘亲可只生了我一个宝贝,哪里会蹦出一只孔雀。” “噗——” 冷弯弯的话一落,原来激动的奶娘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冷月儿身后的家丁、丫鬟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虽然不知道这弯弯小姐如何由原来的懦弱变成现在这般厉害,但能让冷大小姐吃鳖倒也算为他们出了口气。平日里将军长时间在外,将军夫人与大小姐在府里张扬跋扈,他们做下人的没少受欺负。 “你——”冷月儿气得小脸通红,似猴子的屁股般。手指着冷弯弯,气得发抖。 “真是反了、反了。”秋棠捂着脸一个劲地煸风点火,“小姐,这些狗奴才都吃熊心豹子胆了,居然不把您放在眼里。”恨恨地瞅着身后那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瞧着我被甩耳光,都在心里偷着乐。 “小姐饶命,我们绝不敢。”家丁、丫鬟们一听顿时吓得脸都青了,扑通一声,全都跪下直求饶。心里却恨恨直阻咒秋棠只会欺负她们,让她将来也没好下场。 “哼——” 下人们的示弱让冷月儿又找回了几分优越感,她眼睛闪亮地瞪着奶娘与冷弯弯。似乎在说看到了吧,如果你们求饶我还考虑放过你们一马。 “果真是孔雀。”冷弯弯似笑非笑,“除了开屏,便只会吱吱乱叫。” “你——”冷月儿跺着脚,“你这个贱种居然敢辱骂我,找死。来人啊,来人。”她大声叫着,怒火噌噌在眼底燃烧,似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小姐。”秋棠赶紧放下捂脸的手,“您有什么吩咐?”涎着脸,十足的奴才样。 “给我掌嘴。”指着冷弯弯,她恨恨地道。非给她点厉害瞧瞧不可,否则她这贱种还翻了天。 “是。”秋棠一乐,摩拳擦掌,恶意万分地走到冷弯弯前。太好了,报仇的机会来了。 “小姐——” 奶娘看着秋棠那恶人的嘴脸担心起来了,她分明是想报仇。 “嗯——” 冷弯弯软绵绵的小手拍了拍奶娘,示意她不必担心。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灵动的双瞳眸光闪烁,诡异无比。竟是将原本恶神恶煞的秋棠给吓得退了几步,那恶气立马焉了。 “小、小姐。”退到冷月儿身边,她的底气明显不足。 “笨、笨蛋。”秋棠的退缩令冷月儿觉得颜面无光,双眸凶狠一瞪。转头,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丁,“你,还有你,你们俩给我上去教训她们。” “我?” “我?” 两个被点名的倒霉家丁,面面相觑。却不得不在冷月儿怒瞪的目光里颤颤栗栗地站起来,望着身板瘦小却冷气十足的冷弯弯。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伸出手,却始终没办法落下。 “废物。” 两个家丁的举止更令冷月儿火大,她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这个矮不溜秋的小贱人。越想越气,她当即跨上前去,手‘啪’的一下甩了下去。 “啊——” 冷月儿的手掌却没有打到冷弯弯,反而是一直留意的奶娘一见她的架势,快速将冷弯弯护到身后。那般迅速就连冷弯弯也忘了反应,只能眼见冷月儿的巴掌打到奶娘身上。好在冷月儿毕竟年幼,力道不大。奶娘倒没有觉得身上痛,反倒冷月儿自个儿惊叫起来。 冷弯弯半眯着眼,危险毕露。奶娘的维护令她心暖,但是她却眼见她被人伤。心里的怒火噌噌地直冒,手腕轻摇,银铃叮叮咚咚响起。风拂起,那铃声的清脆反而似催命符般。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空气似乎被冻结了一般,危险的气息如此近。 “你、你要做什么?”冷月儿望着冷弯弯危险的神情,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敢相信,面对这个小贱种,她居然会感觉到恐惧。 “我做什么?”冷弯弯勾嘴笑了,那是一种不符合孩童的妖艳。冷冷的,又极诡异。“你看不就知道了。”银铃继续摇晃着,叮叮当当随风吹奏。突然轰的一下,冷月儿他们四周居然凭地冒出了一串火焰。那火焰围成了一圈,将他们牢牢围住。冷月儿他们惊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啊。” 惊叫,眼见火焰越来越旺,那火红的焰光似妖娆的妖精,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张着血喷大口向他们扑来。灼灼的热浪令他们的眼睛忍不住慌张地半眯起来,带着强烈的恐惧大喊。 “妖怪啊,妖怪。” “小姐——”奶娘也呆了,听到他们的喊声才回过神来。她赶紧拉着冷弯弯,着急道。“小姐放了他们吧,要出人命了。”眼前突然冒出的火焰,她直觉是小姐所为。不管为何,可不能闹出人命。到头来,吃亏的还会是小姐。 眼见冷月儿似乎也被吓得够呛,冷弯弯又摇了摇银铃。叮叮当当,舞得欢快的火焰似听到了召唤。慢慢熄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冷月儿等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情也只剩下恐惧。 风无声吹拂,空气里众人喘息声如此清晰。 良久,冷月儿才抬起头。发丝凌乱,狼狈不已。她恐惧地望着冷弯弯说:“你不是她,你是小妖女。” 第六章 将军夫人 清风扬,蝶儿飞。窗明几净,倒映月月红。 白色纬缦随风扬,纱缦另端。铜镜前,美人把妆梳。云鬓花颜依兮,却不见郎惜。 嫁进将军府十五载,初承恩露两相欢。只是为何转眼间,郎便将妾忘。恍然间,红烛映锦床,鸳鸯帕取下的瞬间,那张俊美的面孔便将她的心紧紧掳获。本以为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移,她甚至愿意为他放下骄横的性子。怎知红颜未老恩先断,接二连三的妾进门将那颗柔情的新妇心冻结。她哭闹不休却换不回郎心,此时她才知原来所嫁良人原来如此冷情。为他收敛性子的想法只说明自己的痴傻,她再不要委屈自己。骄横跋扈也罢,心狠手辣又如何?曾经的温柔换不回你的心,不如做个令人生厌的人,只为让你记住。 “娘、娘……” 带着缀泣的喊声唤回镜前美人飘远的心绪,再回头。那脸的幽怨已然消失,听着女儿的声音,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砰—— 雕琢精美的木门被大力推开,鹅黄色的身影似疾风窜了进来,扑到美人的怀里。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纤纤细手抬起冷月儿的头,黑宝石般的眼瞳看到她盈泪的小脸时。大惊,“谁欺负你了?”精致的脸颊染上怒气的红霞,软软语调也陡然拨高。在这空荡的将军府里,儿女是她唯一的安慰。犹其这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宝贝。竟有人敢欺负她的宝贝,简直是找死。 “是北院那个小丫头。”冷月儿圆瞪着黑眸,咬牙切齿。虽然惧怕冷弯弯的妖法,但今天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她一定要报仇。 “北院?”沐昭云蛾眉蹙起,“那不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吗?”那个地方能有什么厉害的小丫头? “娘,是冷弯弯。”冷月儿站起来喊道,“是那个不要脸的丫环生的冷弯弯。” 啪—— 沐昭云身子一退,梳装台上的栉被她的手臂不经意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将冷月儿吓了一跳。 “娘,您怎么了?”娘亲的脸惨白,神色慌张。她为何听到冷弯弯会有这般的反应? “没、没事。”沐昭云摇头,竭力掩饰着眼底的慌张。脑海里却闪过晓莲那指控的目光,四年前晓莲还是个清秀不解事的小丫环。整日叽叽喳喳像个孩子。曾经她也很喜欢晓莲,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怀上将军的孩子。眸底闪过凶狠的光芒,任何人都不能再抢走她的夫君。更不可以怀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只有月儿他们三个。 “娘,那个冷弯弯是个妖女。”冷月儿毕竟年幼,哪里能看出沐昭云复杂的神情。她想起那场莫名的火,心里有些发毛。 “妖女?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沐昭云敛起情绪,纤手点了点冷月儿的额头,宠溺地说道。“她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难道真能欺负你不成?”那个孩子原本是容不下她的,可是怎知她命竟如此硬。晓莲的粥里被下了毒,肚子里的胎儿居然会没事。不但平安生了下来,还被将军知道了,想再下手也难了。但她若想平安长大,倒也不是易事。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有受欺负的份。 “娘,是真的。”冷月儿没想到娘亲居然不相信自己,她不由得跺起脚,噘着小嘴道。“她真的是妖女,她会使火。前几日爹最爱的那片树林就是她弄得烧起来的;今天女儿好心去瞧她,她不但打了秋棠,还用妖火将我们围起来,下人们都可以做证的。娘,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摇晃着沐昭云的手臂,她撒娇道。虽然她没有看到那片树林也是由冷弯弯弄烧起来的,但竟然今天她能凭空生火,而当时她又在现场就一定是她没错。 “她真会凭空弄火?”对女儿所说的好心,她自是不信。知女莫如母,女儿的性子就跟自己一样吃不得亏,怎会好心去看那丫头。不过,她说冷弯弯打了秋棠,还用妖火将他们包围起来。怎么听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丫头也只不过三岁大的孩童,怎会什么使什么妖火?不过女儿信誓旦旦,倒也让她将信将疑。 “来人。”想了想,她朝屋外喊道。 “夫人。”屋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衫裙的丫环,她朝沐昭云福了福。“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秋棠跟今天随小姐一起的家丁、丫环们都招集过来。” “是。”丫环福身,退了下去。 “娘,我觉得冷弯弯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冷月儿坐到沐昭云身边,咬着唇说道。“原来不是说那丫头胆小如鼠,只会任人欺负吗?可是今天那个冷弯弯分明一点都不胆小,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像……”突然,她停了下来。 “像什么?”沐昭云追问,月儿怎么不说了? “像——”冷月儿望着沐昭云,然后闭着眼大声说。“像爹爹。” “胡说。”沐昭云当即不高兴地斥责,“那个贱丫头怎么会像将军?你要知道只有你跟你哥哥、弟弟才是将军的儿女,才像他。那丫头不过是个贱种,怎么会像你爹。” “女儿不是说她模样像,我是说她的眼睛,冷冷的,望了令人忍不住想打寒颤。就跟爹爹一样。”记忆里爹爹总是长时间在外,偶尔回来也是冷冰冰的。似乎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但是她却很崇拜他。外面的人都说爹是大英雄,他手握重兵,沙场战敌。保守了边土的安宁,才得以让天耀皇朝繁荣昌强。 “是吗?”沐昭云一怔,那贱丫头居然有双像将军的眼睛吗?太可恨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容貌多像自己,气质也不像将军。 “夫人,秋棠他们到了。”屋外,一袭蓝色碎花衫裙的丫环朗朗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沐昭云收敛情绪,拉着冷月儿坐到桌边。 “拜见夫人、大小姐。” 秋棠领着那群下人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 “嗯。”沐昭云点头,“听说秋棠你受伤了,可是真的?把头戴起来。” “是,夫人。”秋棠抬起头,白净的脸上红肿隐约可见。那双精明的双眸此时盈着泪,甚似柔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果然伤着了。”沐昭云瞧着她脸上的伤,柔声说声。“好在力道小,不然这张脸可就毁了。下去记得擦点药,知道吗?” “谢谢夫人。”秋棠福身,低垂着头,眸里掩藏着得意。果真她秋棠厉害,连夫人也对她这么温柔。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你们见到北院的小姐了吗?”沐昭云眸光扫视那群下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精致的柳眉挑了挑,带着些许的严厉。 “见到了。”众人齐声回道,现在心里都还咚咚咚地跳着,恐惧不已。没想到那个一向懦弱的弯弯小姐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居然还会妖法。那火熊熊燃烧,差点他们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烧死。 “咳。”冷月儿大咳一声,柳眉倒竖,大眼睛瞪着他们。“你们只有我一位小姐。” “哦,是,我们只是看到一个小丫头。”聪明的下人们立马转话。 “月儿。”沐昭云望了一眼冷月儿,然后才转头问道。“她真的用火将你们困住?” “是。”众人点头,突然觉得那弯弯小姐比大小姐更令人害怕。大小姐不过是骄纵了些,但那弯弯小姐小小年纪居然会妖法,随时能要人命的。为了小命着想,他们以后碰到她一定要躲远些。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沐昭云瞧了瞧他们的神情,的确是真的恐惧,不像在撒谎。于是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下人们施了礼,缓缓退出去。 “娘,这下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吧。”冷月儿恨恨道,“那丫头真的会妖法。” 沐昭云一言不发,这事情太奇怪了。那丫头先前都是一幅胆小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还会妖法?难道—— 风从窗外灌入,纬缦摇曳,似鬼魂无声而来。 沐昭云突然打了个突,难道是晓莲的灵魂作怪?她不肯放过自己? 啪—— 她滑下椅子,跌落在地。 “娘,你怎么了?”冷月儿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她跟前。 沐昭云抬起头望着她,潋潋清瞳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一字一句道: “那丫头留不得。” 第七章 猫戏鼠的乐趣 星星璀璨闪烁,镶嵌在无边的夜幕上。或密或稀,似一匹华丽的锦被。夜风吹拂,冷入心脾。月季在美丽的星空下翩翩起舞,吐纳芬芳。 白色的床缦被窗外的夜风掀起,似浪轻翻。床上的人儿睫毛轻垂,嘴角微拉。小小的胸脯起伏,睡得香甜。 “咚咚咚……”突然,院外传来大声的捶门声。“开门、开门。” 床上的人儿眼睛倏地睁开,精光闪烁,完然没有睡着时的香甜模样。 “吱——” 冷弯弯听到开卧室房门的声音,想来是奶娘出去看情况了。她小小的眉一皱,大半夜如此折腾,想来来者不善。嘴角微勾,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小小的身子敏捷地跃起,将床榻边的外衣装上,也走了出去。 奶娘打开院门,却见将军夫人居然出现在门外。她的脸色很冷,星光映在她脸上,诡异无比。她身后是一大群家丁,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奶娘一惊,想来是白日的事。当即福了福身,委婉问道:“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个小贱种呢。”沐昭云冷眼瞧了瞧奶娘,就是这个多事的老女人护着,那个小贱种才能活到现在。心里不由得愤恨,瞪了瞪她。 奶娘强压抑着心里对沐昭云骂小姐的不满,平静地说:“小姐已经睡了。” “果然是贱种。”沐昭云满目厌恶,扬高声音,“那小贱种将我月儿吓成病了,居然还睡得下。去将她给我拖出来。”她朝身后的家丁挥挥手,命令道。 “慢着——”奶娘伸开双臂拦住家丁,心急如焚。“夫人,小姐也是将军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做。”双眸强压住恐惧望着沐昭云,心却咚咚跳着。白日里当小姐用火将大小姐他们围住时,她就知道祸事要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要保护从出生便没了娘又得不到爹疼的小姐。 “反了,你。”沐昭云瞪着奶娘,柳眉倒竖。纤纤玉手指着她,指上的玉环在星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却有几分冷意。“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教训起本夫人来。来人啊,给我掌嘴。” “谁敢。”软软的稚童之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不是冷弯弯,是谁。 “小姐。”奶娘赶紧迎了上去,“夜深露凉,你怎么出来了?” “奶娘,没事的。”冷弯弯给奶娘一个甜甜的笑,望向沐昭云等人时却是冷得令人打颤。 “你就是那个小贱种。”沐昭云被冷弯弯一瞪有瞬间的虚软,却挺着身子反瞪回去。这丫头黑发如墨。随意披在小小的肩头,白色的衫裙随夜风摇曳,一双小足拽着鞋子,几分懒慵,子夜般的眼瞳泛着冷意,怎么看那神态度都不像三岁的稚童。那气势宛如将军一般,果然是那贱丫环生的贱种。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甩这个小贱种一巴掌。 冷弯弯仰着头望着这个女人,云髻高束,左右髻里斜插珠钗,一朵大大的粉花在髻中。绿色抹胸露凝脂,外罩窄袖衣,长裙系胸,腰系环佩。白色披帛沿肩垂落,夜风拂,衣袂飞。很是高贵妩媚,再瞧她虽年约三十,容貌却丝毫不老,妆容精致,神情跋扈,必是将军夫人。 “小贱种,你喊谁?”冷弯弯懒懒甩了她眼,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孔雀生出小孔雀,原来冷月儿讨厌的个性便是遗自她。 “小贱种,叫你。”沐昭云气冲冲地答,高贵的将军夫人对着一个不到她膝高的孩童发怒,那模样说有多丑便有多丑。 “哦,原来小贱种在叫我。”冷弯弯小手掏了掏耳朵,“我听到了,你是小贱种嘛。” “噗——” 奶娘又是一笑,没想到小姐骂人居然这么有一套。 “你——”可怜的沐昭云跟她女儿一样被冷弯弯洗刷了,“你这个贱丫头吓了我们月儿不说,还再这里鬼言狡辩,我今天非治你不可。” “冷大小姐被吓死了吗?”冷弯弯似笑非笑,“果真是亏心事做多了,碰到阎王了。” “呸呸呸……”沐昭云失态地指着冷弯弯骂道,“你这个贱丫头少咒我们月儿,该到阎王那里报道的人是你,你该去赔你的死鬼老娘。” 崩—— 冷弯弯只觉得心里的弦噌地断裂,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原配如黑宝石般的晶莹眼瞳,似含了万年冰般,寒气冻人。凌乱的发丝飘飞,精致的脸面无表情,她仿佛修罗般。 “怎样?我有说错吗?”沐昭云吞了吞口水,怪了,这贱丫头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怕。“你娘本身就是个贱丫环,还妄想攀上将军,她配吗?麻雀也想变凤凰。” “呵呵……”冷弯弯笑得邪肆,“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什么?什么?”沐昭云满脸不解,这贱丫头在说些什么东西? “听说我娘是被人毒死的。”冷弯弯紧紧盯着沐昭云,笑意森冷。“你说为人子女的该不该为母报仇?” “你——” 沐昭云后退一步,心里的恐慌再也掩不住。她、她果然是来报仇的,是晓莲,一定是她的灵魂开始作怪了。浑身的颤栗着,只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心直窜而上。满天灿烂的星辰却化作了晓莲阴冷悱恻的笑脸,她是要来索命的吗? 冷弯弯盯着失态的沐昭云,原本她也只是探试。却没想到果真是她害了这身子主人的老娘,啧啧啧,本小姐都还没找上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可不要怪我了。 冷笑,软绵绵的小手摇曳起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在沉寂的黑夜里,铃声分外刺耳,似诡异的鬼魂呜哽;似夺命的修罗在狂笑,所有人都变了脸。 家丁们盯着那个矮不丁咚的弯弯小姐,心里发麻。白日有人传这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被鬼魅附了身。他们还将信将疑,可是现在这小姐如此冷魅,哪里还是从前胆小懦弱不受宠的小姐。她果真是被脏东西附了身,想着,他们都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冷弯弯瞧着他们的动作,眼底眸光一闪,果真是群胆小鬼。这样子就吓倒了,比起她手下的那些兄弟真是差得远了。枪林弹雨,面不改色。 嘴角勾起,小手摇铃的动作没有停。叮叮当当,铃声越发响亮。隐隐约约里,光洁的地面亮起来。 “小姐。”奶娘吓一跳,白日的时候小姐摇铃便凭空冒出大火,火光映天,很是骇人。现在难道小姐又要弄出火来?天啊,这个可是将军夫人,是郡主。如果把她吓坏,小姐就真的闯大祸了。额间薄汗渗出,她焦急地拉住冷弯弯。 “你、你要做什么?”沐昭云指着冷弯弯,头上步摇颤动。 “做什么?我要报仇。”冷弯弯放脱奶娘的手,眸光冰寒,冰冻三尺。“以前欺负过我们、害死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是小妖女,不是吗? 语落,咻的一下。随着冷弯弯的手指一弹。一束火光窜向沐昭云。嗤的一声,将沐昭云额前几楼发给烧掉了半截。 “啊——” 沐昭云吓呆愣住,一动也不敢动。 “夫人。”所有的下人骇然,瞪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冷弯弯勾唇,似笑非笑。“被烧了头发的滋味,怎么样?!” “你——”沐昭云气急败坏,风范尽失。“你这个妖女,我要通知将军,让他将你赶出去。” “请便。”冷弯弯小手甩甩,一幅你有本事尽管来的模样。正好她也想见见那个摧残祖国花朵,又在她死后对女儿不管不问的家伙。 “哼,我们走。”眼见奈她不何,沐昭云甩袖而去。一群下人也跟着离去,想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北院的弯弯小姐是个会妖法的小妖女。 奶娘见小姐只是捉弄了夫人,并没有真的伤她倒了心。但她哪知道冷弯弯不是放过夫人,长久的折磨更令人恐惧,不是吗?猫捉老鼠的游戏,应该很好玩。乌黑的眸子半眯,危险地想着。 喧闹的夜,终于静了下来。 风拂,星星眨着眼,月季摇曳,夜安静。 第八章 父女相见 哒哒哒…… 开阔的官道,三匹骏马急驰而过。为首那匹枣色骏马甚是骠悍,马背之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几岁,里着白色紧袖衫,外罩蓝色宽袍。腰系镶蓝宝石玉带,长发玉冠高束,鬓发随风吹。剑眉星目,嘴角微抿,不苟言笑,冷漠而高傲。 蓝衣男子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人着白色长衫,长发如墨,眉目含笑,一幅儒雅之态;一人着青衫,三千青丝高束,五官棱角分明,黑眸似幽潭,平静如波。 两个时辰后,三匹马停在镇北将军府前,然后翻身下马。 “将军好。阮军师、林副将。”将军府外的侍卫连紧迎上前,将他们的马牵去马厩。 蓝袍男子不语而往府内走去,青衫男子随后。白衫男子则朝侍卫笑笑,然后尾随而入。 正厅 “将军,您回来了。” “爹,您回来了。” 沐昭云、冷月儿两母女见到冷裴远都很激动,但面对他冷漠的表情却不敢放肆。两母女完然没有平日的跋扈,站在那里乖乖的。 “见过夫人、小姐。” “见过夫人、小姐。” 白衫男子也就是军师阮逸影,青衫男子为副将林呈启朝沐昭云、冷月儿见礼。虽然心里却这骄纵的两母女并无好感,却也遵守该有的礼节。 “嗯。”沐昭云高傲地轻嗯声,在她看来这两人虽为军师、副将,却还是下人。 “将军,您一路风尘,妾身先去吩咐下人准备梳洗之物。”转身,笑意盈盈地望着冷裴远,半年不见,他还是一如往前令她心悸不已。 “不用了。”冷裴远冷冷说道,“信上说府里有人用妖法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日突然接到府里来信,说有人用妖法害人。他原本以为是这女人在搞什么花样,但阿影却说不妨回府看看。深邃含霜的眸盯着沐昭云,似要将她看透。 “爹,是真的。”对爹爹,冷月儿是既崇拜却又畏惧。“北院那个小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居然凭空出现火将女儿跟下人们围起来,还将娘亲的额发烧了。”大大的眼睛带着愤恨跟恐惧。 阮逸影咬着嘴,心里偷笑。能让这两母女狼狈的人,他倒是佩服。侧目望向林呈启,瞧见一向面无表情的他难得地挑了挑眉。 “是这样吗?”冷裴远盯着沐昭云,这个女人从不肯安份。府里妾侍未有孕,便是她搞的鬼。别以为他不知道,难保这次不又是她搞的鬼。 “下人们都可以作证。”冷裴远的怀疑令沐昭云心伤,琉璃眸幽怨地望着他。为何他总是这样一再伤害自己,爱他有错吗? “北院的丫头?”冷裴远想想却记不起是谁,也难怪,女人在他心里只分两种,有用的,没用的。 “是冷弯弯。”冷月儿抢答道,嘿,爹爹都想不起她了,果真是个多余的贱丫头。 “冷弯弯?”冷裴远似乎记得三年前有个妾侍为他生过一个女儿,是她吗?可是那不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吗?会是她们口里的妖女? “来人,去将北院的小姐带来。”他只有在出生的时候见过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了。听她们提起,倒生出几分兴趣。 “是,将军。”门外的家丁领命,转身离去。 原来又是一个冷家小姐。 阮逸影勾唇,隐隐有种兴奋感。直觉这个冷小姐很不一样,他期待着她的出现。 北院 冷弯弯翘着小腿,半躺在屋顶。手里捧着书,正瞧着津津有味。昨晚在柜子里找到几本传奇,跟现代的小说差不多。 “小姐、小姐不好了。”奶娘焦急的声音传来。 “奶娘,怎么了?”冷弯弯收了书,小脑筋探出屋顶。 “哎哟,我的小姐您怎么到屋顶去了?”奶娘抬头一看,差点没吓出病。小姐怎么越来越喜欢待在高的地方,那多危险。拍着胸口,她觉得自己的寿命都会少几年。 “嘻嘻,没事。奶娘你说说什么事不好了?”数月的相处,冷弯弯已经习惯了奶娘这一惊一乍的性子。 “将军回府了,他要见小姐。”奶娘的眉又皱了起来,忧心忡忡。将军也只在小姐出生时出现过,后来就将小姐扔在这里不问不管,对小姐肯定没什么感情,现在怎么一回府就要见小姐? “老爹回来了。”冷弯弯似笑非笑,“很好啊,我也想见见他。”话虽如此,那神情可不见想念,反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小姐——”奶娘担心地望着她,小姐不会又惹麻烦吧? “奶娘放心啊。”冷弯弯笑,“来传话的人呢?” “在院外。” “那我们走吧。”小小的身影像只飞燕轻快地从屋顶飘落。 “……” 天啊,小姐居然会飞?奶娘愣愣的,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反应了。 冷弯弯笑,奶娘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虽然多数现代人会的都是跆拳道、柔道之类的拳脚功夫,可她冷家却是武侠小说里才能见的飞檐走壁、足不沾湖水的绝世武功。这也是冷家能稳居黑道第一把龙椅的其中一个原因。软绵绵的小手拉起回不了神的奶娘,朝外走去。 “禀将军,弯弯小姐到。” “进来吧。”磁性冷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冷弯弯挑眉,声音蛮好听的嘛。小手拉着奶娘走出来,一眼便瞧见正厅上位坐着那个男子。年纪看起来跟她现代的老爸相差无几,五官凌厉,剑眉星目,一袭蓝袍,冷漠傲然。 阮逸影、林呈启在冷弯弯进屋那瞬间都挑高了眉,这就是所谓的妖女?身板瘦小,还不到他们的小腿高。一张精致的小脸,双眸乌黑如宝石。一双小手拉着奶娘,怎么看也不过是个粉雕玉啄、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娃娃。 冷裴远眼眸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感觉很奇怪。这个娇小的娃娃就是三年前那个皱巴巴的女婴,他的女儿吗?记忆里那个替自己生孩子的女人有张清秀的脸,而眼前的女娃虽然还很小,但却能看出以后定是倾城美女。她的神态很像自己,黑宝石般的眼瞳没有半点怯意。心里点点头,对这女儿倒有几分赞赏。 “见过老爷、夫人、大小姐。”奶娘赶紧福了福身,又轻声让冷弯弯朝他们问安。 冷弯弯嘴角一勾,眼瞳直直盯着冷裴远:“你就是我爹?” “放肆。” “真没规矩。” 沐昭云母女同时喝道,既恼怒冷弯弯的态度,也藏着几分幸灾乐祸,巴不得将军治治这丫头。 阮逸影眼睛一亮,林呈启也扬了扬眉,他们预见有场好戏看。 “小姐。”奶娘赶紧拉拉冷弯弯,心里直为她捏了把汗。“将军,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跪下,硬着头皮为冷弯弯求情。 “奶娘,您起来。”冷弯弯硬是不让奶娘跪下,乌黑的大眼睛瞪着冷裴远。“我本来就没见过这个人,是要问一下,万一他不是我爹呢?”好吧,她承认是故意的。是故意想气气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老爹,为原来的冷弯弯出口气。 冷弯弯的话一落,全厅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你说我不是你爹?”冷裴远黑眸望着冷弯弯,眸光闪烁,让人瞧不清楚他的心思。 “你是吗?”冷弯弯抬起小脸,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如果你是我爹,怎么会对我不管不问?如果你是我爹,你又怎会任下人欺负我?如果你是我爹,你为什么不替我被人毒死的娘报仇?!” 最后一句,语气尤重。眸光寒冷,若有所指地望向了一旁的沐昭云。 冷弯弯的每一个问都让人忍不住抽气,特别是奶娘,已经吓得软了双腿。小姐不是答应不惹祸的吗?这样子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有个性。 阮逸影、林呈启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样的小姐还配为将军的子女嘛。冷裴远望着冷弯弯,嘴角微弯。她在是向自己讨说法吗? “如果你是在怪我不够关心你——”语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对,我就是在怪你。” 第九章 掌甩将军爹 “对,我就是在怪你。” 冷弯弯黑眸冷冷地瞅着冷裴远,声音细嫩却有力。 咚—— 所有的人似乎都听到一声巨响,张大嘴吃惊地望着她。这个小丫头不要命啦!居然敢说怪将军。 沐昭云母女吃惊后,又是一番幸灾乐祸,活该,现在将军还不治她。母女俩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闪烁似乎预见她悲惨的下场。 阮逸影、林呈启表情复杂,将军的尊严是容不得人挑衅的。这个三小姐虽然年龄尚幼,却一再挑战将军的脾气,真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怜她年龄小不懂事。 奶娘的反应更直接,一下子晕了过去。 气氛沉寂得吓人,似乎掉下一根锈花针都能听到。 冷裴远面无表情,深邃幽静的眸子望着冷弯弯,一言不发,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冷弯弯昂着头望着他,心里却在猜测他接下来有什么反应?是被她惹怒了吗?嘴角勾起,如此最好。没错,她就是故意惹他的。她就要让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她冷弯弯谁也不怕。识相的,就不要惹她。否则,就得有胆量承受她的手段。 “哈哈哈……” 冷裴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朗朗,却没有一丝的怒气。 他的反应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是应该怒气冲天,然后治冷弯弯的罪吗? “果真是我的女儿。”冷裴远站了起来,“够胆量。” 阮逸影笑,林呈启勾了勾唇,看来将军也发现这位三小姐的与众不同了。 “爹,你怎么不惩罚她?她说她怪你。”冷月儿不服气地站起来,大声反驳。 “住嘴。”冷裴远回头,冷冷道。 “为什么要住嘴?”沐昭云柳眉一竖,也按奈不住心里的愤然。“将军你太偏心了,月儿也是您的女儿,更何况她有说错吗?”琉璃眸瞪向冷弯弯,这个贱丫头凭什么能够得到将军的认定。 “本将军做事,需要你们的同意吗?”冷裴远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语气不悦。 “将军,妾身——”沐昭云不满的话语再冷裴远寒冰似的眼神里硬生生地咽进了心里,满心不甘地拉着自己的女儿坐下。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不放过冷弯弯这个贱丫头。 冷弯弯冷眼瞧着那他们三人唱闹剧似的,嘴角似笑非笑,嘲讽之意甚明。 “弯弯,你要爹爹怎么补偿你?”冷裴远俯头望着小女儿,难得地表示歉意。 补偿? 冷弯弯嘴角继续勾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事后补偿的。而且你要补偿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站在你面前的也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少女。想起这小身板的主人,冷弯弯乌黑的眸子突然骨碌碌地转动起来,有了一个解气又能立威的点子。 “你过来。”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朝冷裴远勾了勾,眸带神秘。 “过去?”冷裴远难得错愕地指了指自己,他没有听错吧。这宝贝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嗯嗯。”冷弯弯点头。 冷裴远走过去,不解地望着她。 “蹲下。”冷弯弯继续道。 冷裴远眸光转深,却依言蹲了下来。 “很好。”冷弯弯满意地点点头,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啪的一下甩了冷裴远一个耳光。 啪—— 一声轻响,却似晴天霹雳直炸在众人心里。 阮逸影、林呈启一直觉得自己心脏够强悍,但今天他们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水火两重天里,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这三小姐究竟在唱哪出? 沐昭云母女也懵了,那贱丫头居然敢甩将军耳光,她们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冷裴远脸上一个小小的掌印,很是突兀。深如幽潭的眸子眸光闪了又闪,死死地瞪着冷弯弯。 冷弯弯望着他白晰俊颊上的小小掌印,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挺像一朵花的。咯咯咯……” 黑宝石般闪烁着诡异的眸光,嘴角拉开。清脆的笑声却极为张狂,粉雕玉琢的她浑身透露出不属于三岁孩童的高傲、睥睨一切的姿态。 “你敢打我?”冷裴远剑眉一挑,神色冷然。浑身的寒气狂肆,带着席卷一切的冰冷。 “为什么不敢?”冷弯弯横了他一眼,“没有我不敢做的。”狂肆的神情毫不输给冷裴远。 阮逸影、林呈启目瞪口呆,她真是三岁的小娃娃吗? 沐昭云母女只觉得一股寒气摄来,她们真的能斗过这个小丫头吗? “你不怕我?”冷裴远觉得不可思议,这小丫头狂肆、唯我独尊的神情怎么跟少年皇帝一个模样? “怎样?你想惩罚我?”冷弯弯口气带着不屑,“你不说要补偿我吗?不过是甩了你一耳光你就要记仇,还谈什么补偿。”眼眸斜斜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他的言行不一。 “那这一巴掌是你要的补偿吗?”看着小小的她一幅拽拽的模样,冷裴远突然来了兴趣。破天荒地,深邃的眼眸竟含了笑意。 “当然不算。”冷弯弯白他一眼,“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甩他一巴掌还没什么大不了吗? 冷裴远苦笑,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那你说,要我怎么补偿你?”大手一伸,将小小的身子抱到怀里。不知怎的,看到这小小的人儿,他就是生不出气来。难道现在他才有了做人家父亲的自觉?自己想想都忍不住摇头。 阮逸影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没看错吧? 林呈启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将军今天很反常。 沐昭云母女俩气得内伤,将军怎么不罚贱丫头,反而这么亲密地抱着她?冷月儿乌黑瞳眸恨恨地瞪着冷弯弯,这个贱丫头居然敢跟她抢爹爹,真是太可恶了。从小到大,爹爹都没有抱过自己。 冷弯弯窝在冷裴远怀里,反正你爱抱就抱。她有个温暖的移动轿子也不错,又不花银子的。不过该开的条件还是不能少,伸出胖乎乎的指头。她朗声道: “一、我要你正名我的身份,让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将军的女儿,他们的主子;二、反正你长时间不在府里,所以府里我最大,凡事我说了算;三、我要查明我娘亲是被谁下毒害死的?”眼眸若有所指地瞧了瞧沐昭云,满意地看到她瑟缩了下。“四、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能反对,只能无条件接受;五嘛,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 “不行。”冷月儿蹦跳起来,大声反对。“我娘是将军夫人,她才是府内的当家。你个丁点大的小丫头,凭什么要你说了算?”如果她真的做了府里的主子,那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对啊,将军,弯弯才一个孩童,府里人是不会服她的。”沐昭云也气得啰嗦,却依然强压抑着愤恨,含笑道,唯有那双紧捏的双手泄露她的情绪。 “我有问你们吗?”冷弯弯冷眸横过去,寒气逼人。 沐昭云母女忍不住后退一步,目含怒,却也不敢再言。 啧啧啧,够厉害。 阮逸影、林呈启见到一向骄纵的沐昭云母女居然被制住,都忍不住在心里称赞道。 “现在是不是该将我的身份公众给府里的人知道。”收回目光,冷弯弯目光定定地望着冷裴远。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答应你的要求?”冷裴远挑眉,好奇地望着怀里一脸笃定的小娃娃。“你的要求除了第一条合理,其余几条皆很难受人接受,而且夫人也没说错,你这么小,府里的人又怎会服你?” “你一定会答应。”冷弯弯道,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你的其他儿女比得上我吗?至于怎样让人服从我。我自有手段。”不服吗?有本事试试。眼瞳半眯,危险的光芒闪烁。 “哈哈哈……果然是本将军的女儿,够聪明、够胆实。”冷裴远大笑,“我便应了你的要求。” 冷弯弯笑,早料定。 “爹爹——” “将军——” 冷月儿、沐昭云不敢相信,将军竟然真的答应了这贱丫头荒唐的要求。 “就这么说定了。”冷裴远冷眸瞪了她们一眼,“从此,府里的事情由弯弯做主。” “是。”愤恨地瞪了冷弯弯一眼,即使心里不满到了极点,她们也不敢反驳将军的决定。 “丫头,你该叫我一声爹了吧?”冷裴远含笑地盯着怀里的冷弯弯,他可没忘记这小丫头从最初便一直你、你的称呼他,没叫过自己一声爹。 冷弯弯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嘟嚷道: “爹。”若不是看你如此上道,答应本小姐的要求,不然甩都不甩你。 “哈哈哈……” 冷裴远笑了,得如此聪慧的女儿,怎能不开怀? 第十章 我是将军府老大 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大厅外院 广阔的院坝,将军府所有的家丁、丫环、侍卫都被集合起来。彼此窃窃私语,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一时间,嗡嗡嗡,似蜜蜂一般。 将军府的管家站在最前端,他一袭窄袖青衫,神情淡然。耳听着身后之人的各种揣测,依然面不改色。虽然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但做下人的要的是服从。多嘴多舌,只会自讨苦吃。 “将军到。” 随着一声通报,所有的议论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管家抬眸,却见将军一袭蓝衫,丰神俊朗。他的身后跟着夫人、大小姐,还有阮军师、林副将。不过令他侧目的却是将军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小女娃,难道招集全府人来尽是为了那女娃吗? “管家,人都到齐了吗?”冷裴远问着管家,目光却是瞧着怀里的小家伙。却见她双眸淡然地瞟了一眼那些下人,便收回了目光。 “禀将军,除了藏娇阁的夫人们没到,其余都在这里了。”管家低头,恭敬地回答。 “藏娇阁?”冷弯弯抬起头,“是你的小妾。”眸光闪烁,她记得那些小妾可也是欺负她们母女的帮凶。这笔帐,可不能不算。 “是。”冷裴远含笑,却不忘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叫爹爹。” “哼。”冷弯弯轻哼,“爹爹,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府里的事由我做主。” “哪敢忘。”冷裴远苦笑,这哪是他的女儿,简直就是小祖宗。 管家等人瞧着冷裴远跟冷弯弯的态度,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们没看错吧,一向冷漠自傲的将军居然对怀里的小女娃如此温柔。不过,称将军爹爹,难道她女娃也是将军的孩子?会是谁呢?想了想,突然想起三年前一个小妾有为将军生孩子,难道就是这个娃娃吗? 下面的仆人显然也想起了冷弯弯的身份,一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吓得惨白了脸。犹其冷月儿贴身婢女秋棠更是差点晕倒。天啊,谁来告诉她怎么这小丫头现在居然这么受宠了?疑惑的目光投向冷月儿,却见自家小姐正恶狠狠地瞪着将军怀里的冷弯弯。她的心更是咯吱一下沉到底,连小姐、夫人都失势了吗?那她该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听着。”冷裴远目光冷然地望着众仆人,“这是你们的弯弯小姐,从今以后府里的大小事皆由她做主,不得为抗。” 他话一落,人群里就悄悄闹开了。 “不会吧,这么小的娃娃,她会什么啊?” “将军不是开玩笑吧?” “……” “有谁不服吗?”冷弯弯听到下面的议论,嘴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却自有一股威严,竟令议论的人都停了下来。突然又想来,前几日关于三小姐会妖法的传闻。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天啊,他们怎么忘了三小姐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娃娃了。 “很好。”见到场面平静下来,冷弯弯满意地点了点头。“管家。”她唤。 “奴才在。”管家恭敬地候在一边。 “不遵守主子命令的,府规是怎么定的?”懒懒地问道。 “轻者,仗责二十;重者,仗责五十到一百,并逐出府。”管家表情平淡,回答着。 冷弯弯表情不变,心里却想着这么轻的惩罚。要知道他们冷门若有手下犯错,不听上头的命令,不是斩断手指,就是挑了手筋,仗责简直就是给人搔痒痒。 “你们听好。”她抬起头冷冷地瞪了那些仆人,“从今日起,我就是将军府的老大。不管是谁敢违抗我的话,下场便如此——”小手朝旁边的树一挥,只听得轰的一声,一簇大火将大树的树叶烧个精光。 所有的人都哑然无声,被吓懵了。 冷裴远表情奇怪地瞅着冷弯弯,想来找到毁他所爱那片林子的罪魁祸首了。但是自己却没办法怪她,只是这小家伙真是自己的女儿吗?越瞧越是觉得疑惑重重,一个三岁孩童冷静、高傲、睥睨一切不说,居然还会法术? 阮逸影、林呈启的表情也一凝,这三小姐太奇怪了,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希望她对将军府没有恶意,不然的话,定是个难对付的主。 沐昭云母女先一愣,接着眉眼都带着幸灾乐祸。先前将军还以为她们生事,现在好了她自己露出妖法了,看将军还会不会以为是她们在作怪。 “啊,妖法。” 不知是谁首先嚷了起来,人群无视冷裴远又开始窃窃私语。没法子,这弯弯小姐给他们的冲击已经远大于对将军的恐惧。 听到人群的议论,沐昭云母女得意地笑了。 “安静。”管家尽管心里也惊诧,表情却是一派平静。不管如何,做下人的议论主子的是非就是不对,看来这些人得好生管教了。双臂一扬,“哪来的妖法?弯弯小姐分明是小仙女,会的自然是仙法。”睁眼说瞎话。 仙女?众人心里自然不相信,仙女不都是温柔、可爱的吗?怎么看这弯弯小姐的神情都跟仙女搭不上边。不过尽管心里想着,却不敢再胡乱放肆。嘴里聪明地却直呼: “三小姐是仙女。” “三小姐是仙女转世。” “……” “你成仙女了。”冷裴远瞧着怀里的冷弯弯,却见她撇了撇嘴,对这称呼似乎十分厌恶。不解地挑了挑眉,他哪里想到冷弯弯向来以魔女、妖女自居。仙女?哼,她才不屑。 沐昭云母女不可置信地同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从妖女变成了仙女了?紧掐的手指青筋直冒,她们不甘心地瞪着冷弯弯,这个贱丫头为什么总能逃过一截? “你们下去吧。”冷弯弯挥挥手,管他们口是心非,反正将军府她是老大,敢不听她的找死。 “管家,你留下。” “是。”管家站在一边,对这个小主子可一点也不敢怠慢。 “一会儿,你带人将藏娇阁拆了。”冷冷地说,她可没忘记奶娘说过那群侍妾也是欺负晓莲母女俩的帮凶。既要报仇,就先拿她们开刀。 “啊,这——”管家抬起头,为难地望着将军。藏娇阁住的可是将军大人的侍妾,也是他的主子了。 “弯弯,她们是——”冷裴远难得尴尬地望着冷弯弯,要怎么说?她们是你老爹的女人。 “不就是你的小老婆吗?”冷弯弯挥挥手。“如果你需要舒解生理**,我再帮你挑更多的美女,保证环肥燕瘦令你满意。总之原来的那些小妾,一个也不能留。” “噗——” 冷弯弯大胆的话令阮逸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呈启也忍不住挑起了眉。 沐昭云母女更是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们的神情满是鄙夷,果真是贱丫环生的种。 冷裴远瞪了阮逸影一眼,才回头尴尬地望着冷弯弯:“弯弯,你还小又是女孩子,怎么能说这么大胆的话呢?” “我有说错吗?”冷弯弯细眉挑了挑,“她们本身就是你的小老婆,再说了现在我才是将军府的老大,我要拆除藏娇阁就拆除。”回头瞧着表情呆然的管家,摇了摇手。 “一会儿就让人去拆,如果她们不服让她们自己来找我。” “是。”管家点头,心里好笑又有些同情将军。想来他是第一个被自己的女儿当面说要赶走他的小老婆,还要另外帮他挑人选的父亲了。 “另外——”冷弯弯不怀好意思地瞧着沐昭云母女,直到她们忍不住打起寒颤。 “将将军夫人、大小姐的月奉都减半。”叫你害晓莲娘亲,叫你苛刻我的财物。 “不行,你凭什么?”沐昭云尖声大叫。“我是将军夫人,我还是郡主,你凭什么扣我的月奉?” “郡主?”冷弯弯冷哼,“难道夫人都没读过《女德》里的出嫁从夫吗?你都是将军府的人了,还谈什么郡主?” “我、我……”沐昭云被问得哑然,眼眸转向冷裴然。“将军,你难道也要由这小丫头胡闹吗?” “现在府里我最大,你求爹也没用。”冷弯弯冷笑,小手拍了拍冷裴远,“爹,奶娘该醒了吧,我要去看她。” “好吧。”冷裴远无奈地点头,任命地当起移动轿子抱着她离去。 阮逸影、林呈启尾随,同情地望了望被气得发飙的沐昭云母女。遇到冷弯弯这个奇特的小魔女,算她们栽了。不过,瞧着将军的身影,栽的又何止她们?真不敢想像冷漠自傲的将军大人,居然成了女儿奴。 第十一章 紫瞳少年 耀城,天子脚下。 商铺临立,繁华似锦。 一顶精致轿子被四人抬着行驶于车水马龙的街道,轿帘被撩开,露出一张约三四大的女娃娃的脸蛋。黑宝石般的眼瞳正饶有兴致地瞧着街道的繁华,这女娃不是别人,正是冷弯弯。 “停轿。”软软的童声响声。 轿子无声落下,平稳至极。 轿帘被掀开,一个约莫十四岁的丫环探头。她穿着一袭白色碎花衫裙,梳着两条小辩。清秀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下去逛街。”冷弯弯瞅着她沉稳的表情,心里很满意。这个丫环名吟琴,会识文断字。却因得罪了秋棠而被罚去做厨房的粗使丫头,机缘巧合之下,竟让自己给碰着了。见她态度不亢不卑,便将她收到自己的身边。 “是。”吟琴伸出双手,冷弯弯扶着她下轿。 “你们先回去。”冷弯弯朝轿夫说道,“一个时辰后,到最大的酒楼接我。” “这——”四个轿夫面面相觑。 “小姐,您身边没侍卫,还是让奴才们跟着您吧。不然回去,奴才们也没法跟将军交代。”为首的轿夫瞧着冷弯弯小小的身板与瘦弱的吟琴,面有难色。 “让你们回去,便回去。”冷弯弯冷冷地瞪着他们,“我不需要侍卫。”侍卫?一百个侍卫也敌不过她一人。那些所谓的侍卫大多是些酒囊饭袋之徒。 “是、是。”一见冷弯弯生气,四名轿夫即时有不安也不敢反驳。这弯弯小姐比将军更冷,令人望之生畏。还是先回府禀报将军,再做打算。 冷弯弯瞧着四个人抬着轿子匆匆离去,嘴角勾了勾。这些人就是欠骂,居然敢反驳她的决定。 “小姐,我们走吧。旁边的人全都瞧着您。”吟琴瞧着街道四周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瞅着冷弯弯,心下不安。虽说府里传弯弯小姐会妖法,但怎么看她除了表情冷冽外也跟普通的孩童没什么分别。再者,小姐长得粉雕玉琢,一瞧便是富贵家的小姐。万一遇歹人,那可麻烦了。 “爱瞧便瞧。”冷弯弯冷眸四周扫视,满意地瞧着所有的人都倒抽口气。很好,就是要这般。 市集周围的行人见一顶华丽的轿子里出现的居然是一名小娃娃早就惊了,再瞧这女娃居然目光森冷,甚为威严,更是懵了。这娃娃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如此年幼便有这等气势,实在令人好奇。 冷弯弯边着小胳膊小腿在前头行着,吟琴紧慎地跟在后头。乌黑大眼一点也不敢放松,就怕失去了冷弯弯小小的身影。 “吟琴,去买一串冰糖葫芦来。”冷弯弯瞧见对街有一穿青衫的老翁扛着冰糖葫芦叫卖着,回身朝吟琴说道。 “好的,小姐。”吟琴点头,却又不放心地说道。“奴婢马上就买回来,小姐您在这里等奴婢,行吗?” “知道。”冷弯弯摆摆手,吟琴才朝对街走去。 冷弯弯抬头四周望,却瞧不见商铺上的物品。这小身板实在矮,瞧瞧还不到来往行人的小腿。 “快去瞧啊,前面的奴隶市场又来了批好货。” “真的吗?嘿嘿,我也去看看。据说这次有虎国的女奴隶,一个个身段妖娆极了。买回去做小妾,准快活死。” 两个男子从她身边走过,语言猥亵。 奴隶市场?冷弯弯眉一挑,似乎有些意思。 “小姐,糖葫芦。”吟琴买回糖葫芦,见冷弯弯还在原地。心里松了口气,将糖葫芦递给她。 “唔,又酸又甜。”冷弯弯手持糖葫芒,小嘴舔舔。粉嘟嘟的脸蛋配上那可爱的动作,没人相信眼前这个布娃娃般的女童竟在别人口中的小妖女。“吟琴,抱我去奴隶市场。”该享受时就要享受。 “奴、奴隶市场?”吟琴一愣,奴隶市场不是那些富商、达官贵人才爱去的地方吗?据说地个地方很血腥、丑陋。“小姐,那个地方听人说很丑陋,不适合您去。” “本小且偏要去。”没好气地瞪了吟琴一声,突然发现她很啰嗦。黑暗、丑陋?这种事情,她在现代的时候司空见惯。她自己的双手也曾沾满血腥,怕什么。 “是。”吟琴无奈,只得抱起她朝能奴隶市场而去。只希望千万不要出差错,否则她十个脑袋也不够将军砍的。 奴隶市场其实跟现代的黑市是一个意思,只不过奴隶市场的交易是合法性质,而现代的黑市也是违法。 冷弯弯由吟琴抱着,出现在这个所谓的奴隶市场。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聚集,全都关注着奴隶。倒没留意她这么小的孩童出现在这里,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在人群上方有一个搭建宽约两丈、长约三丈的高台,台子的中间搁置了几个铁笼。笼子里是衣不遮体的女子,长相纤弱的男子,还有一些强壮的男女。 台下的人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他们都用着**裸的目光盯着那些裸露部份身体的男女,神态丑陋,令人作呕。 “小姐,我们可不可以离开?”吟琴望着这般丑陋的场面,清秀的脸色惨白。 “要走,你自己走。”冷弯弯窝在她怀里冷冷道,黑宝石般的眼瞳扫过台上的奴隶。目光突然停留在第三个笼子,笼里是一名年轻的少年。约莫十四岁,一双铁链将他双臂捆住。衣服污垢斑斑,有处残破。露出白晰的肌肤,长发如墨遮面,瞧不清他的面容。但奇怪的,冷弯弯却觉得这少年应该有一幅倔强不认输的性子。 “今日的奴隶拍卖开始了。”一个穿着窄袖劲装,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走到了台前。 “第一个是来自夜辽的女奴,各位爷请看她的皮肤多白多嫩,瞧瞧这双眼睛多勾人,这身材更是令人**。”他走到第一个笼子,笼子里的女子紧咬着嘴唇,任汉子肮脏的双手在她的身体游移着。 台下的男子随着他的话,眼睛色光闪烁。就差没留口水,直扑上去。他们争先恐后地举起手喊价,迫不及待想将这等尤物收入怀里。 “我出100两。” “我出120两。” “我出190两。” “……” 最终,一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竞到一号女奴。他馋涎着迫不及待地将那女奴拉起,往回走。 二号笼里的奴隶是一名纤弱得令人忍不住想拥在怀里的男孩,他则被一名喜好男色的商人买走。 络腮胡子的汉子走到第三号笼前,情绪陡然高涨。 “大家注意了,这可是个宝贝啊。他来自北邦国,拥有一张俊美无懈的脸蛋,还有一双紫宝石一样的眼瞳,更带劲的是,他的性子如狮子烈性。有哪位爷对驯兽有兴趣,可要认真瞧瞧他。”说着,手猛然将少年覆盖在面上的长发掀开。露出一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俊颜,那眉似剑凌厉,那紫瞳带着强烈的憎恨瞪着汉子。嘴角血液沾染,如此妖娆,似魔般迷惑人眸。他双手倔强地挣扎着,铁链哗啦啦地响。 “哇,果真是极品。” “够烈性。” “老板,你要多少钱?” 台下的人眼睛一亮,男女被那神秘又倔强的紫瞳给吸引住。 “底价五百两银子。”大汉大手一挥,很是满意下面人的反应。 “我出七百两。” “九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老板听到价格一个比一个高,一张嘴乐得合不起来。那络腮胡子一抖一抖,甚是滑稽。 冷弯弯瞧着那男子,紫眸也许对古代人甚是神秘。但对她这个游遍世界的第一黑道千金却是稀松平常。黑宝石的眼瞳定定瞅着少年,他的倔强、恨意倒令她产生了几分兴趣。 “两千两。” 稚嫩却冷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的人皆一愣。 回头望去,却瞧被吟琴抱着冷弯弯正举着两根软绵绵的小手指。众人一怔,突然哄堂大笑。 “哪来的奶娃娃?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就是,小女娃,你要玩,还要等你长大才行。”一个手持玉扇,身着白袍。看似风度翩翩,却是衣冠禽兽的年轻男子略有所指的说道。 “哈哈哈……”众人又是轰堂大笑。 “小姐,你——”吟琴被那些人笑得面皮如熟透的虾子,低垂着头,细声地喊着冷弯弯。 “我还有玩的空间,却怕你老得不行了。”冷弯弯冷眸瞪着那男子。然后抬头望着络腮胡子的老板冷然道,“你卖是不卖?” 冷弯弯的反应令那些人都傻了,好半晌,那白衣男子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讽刺自己。可怜却只能气得脸红劲胀,却找不出词来反驳。 “这位小小姐,你有银两吗?”络腮胡子的老板见这小娃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也不敢得罪。 “当然。”冷弯弯点头,又望着被捆住的少年。“你要跟我走吗?” 少年望着这女娃,她梳着双髻,发插珠花。一袭粉红丝绸衫裙,可是出身非富既贵。更重要的是她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不似孩童的天真,却也没有鄙夷、贪念,也没有同情,反倒一片冷然。心里有个念头在叫嚣,答应她。 “好。”他点头,将未来交付给予这个女娃。 “很好。”冷弯弯笑了,然后从腰间掏出玉腰牌。手指一弹,咻地越过众人,落到络腮胡子怀里。 “拿着它到镇北将军府来收银子。” “将军府?” “这姑娘是谁啊?” “难道是将军的千金?” “不对啊,将军的大千金比她大许多。” “……” 台下的人一听到冷弯弯的话纷纷议论起来,冷弯弯勾勾唇,让人给少年松去铁链,然后让他跟在自己身后,离开奴隶场。 “小姐,请问我要将军府要找谁?”络腮胡子从震惊苏醒过来,看到他们要离去的身影,赶紧喊道。手里的令腰牌似有千金重,将军府?不会是骗子吧? “吟琴,告诉他。” “我们家小姐是将军府的弯弯小姐。”吟琴转身,带着骄傲道。 “天啊,是那个据说现在当家的弯弯小姐。” “当家?”某人的疑问。 “是啊,你不知道吗?”某人得意地说道,“我的亲戚在将军府,据他所说,这弯弯小姐原是将军小妾所生,怎知一下子甚得将军宠爱,不但掌管将军府的大大小小,还听说她是仙女转世,拥有仙法呢。”“是这样吗?” “……” 身后的议论声继续着,冷弯弯勾唇一笑,原来她的事情已经传到外面来了。 少年也听着那些议论,表情复杂,不知想些什么。 第十二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冷弯弯的轿子才刚落地,奶娘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奶娘。”吟琴扶着冷弯弯出轿,一旁的紫瞳少年接受着其他人打量的目光。 “藏娇阁那些夫人闹起来了。”奶娘一想到那些花样百出的侍妾夫人,头都大了。 “哦。”冷弯弯点点头,早知道她们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将军爹爹呢?”他什么眼光啊,找的大小老婆没一个像样的。 “先前军营来了急报,将军已经带着军师、副将离开了。”奶娘回道。 “这么快就走了。”冷弯弯撇了撇嘴,不会是被她吓倒了吧。“走,跟我去瞧瞧那群女人。” “是。”奶娘点头,越来越习惯听从冷弯弯的话了。连将军都将府里大小事交给小姐,可见小姐有多厉害。“小姐,这位公子是?”琉璃眸扫视到一旁的少年,奶娘疑惑。这公子模样倒极俊俏,尤其那双紫瞳更是勾人似的。只是看他衣着破烂,倒不像富贵子弟。 “我买来的。”冷弯弯瞧着眼眸闪过一丝受伤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夜辰。”紫瞳少年冷冷道,虽然他的确是被冷弯弯所买。但自尊却依然受到伤害,不知为何他不想被这女娃看轻。 “奶娘,你先带夜辰去洗梳。我自己去藏娇阁。” “好吧。”奶娘点点头,“小姐,你要挡心啊。”那些女人疯狂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嗯。”冷弯弯点头,带着吟琴朝藏娇阁而去。 暖阳探头,夏风拂面。花木扶疏间,一幢楼阁精致华丽。藏娇阁三个金色大字镶嵌在红色的门楣上,龙飞凤舞。阳光投射,金光闪闪。 藏娇阁的大厅,一群女子左右分坐。她们或衣着鲜艳,妖娆艳丽;或五官清秀,楚楚可怜;在大厅的正上方坐着的赫然是将军夫人沐昭云,只见她手端茶杯,举止优雅。 “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弯弯小姐要拆了藏娇阁,可让我们去哪儿啊?”左边为首的妖娆女子首先开口了,她内着白色抹胸,凝脂裸露。外罩红色丝绸长袍,眉眼带媚,甚是艳丽。 “是啊,夫人。我们侍奉将军这么多年了,要是出府可要怎么活呢?呜呜呜……”右边为首的女子也跟着开口,她一身白裙,披帛绕肩垂落于双手。体态纤弱,双眸盈泪,楚楚可怜。 “唉。”沐昭云放下茶杯,蛾眉紧蹙,长叹一声。“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们也知现在府上的事皆由那三小姐做主,她连我都为难,又何况各位妹妹呢?”她望着众妾,一幅忧心无力的神情。虽然能将这些小妾赶出府,她亦是欢喜万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如果将她们都赶走,就剩下她一人,只怕孤身难敌那贱丫头。到不如想办法留住她们,为自己所用。 “真是太过份了。”妖娆女子柳眉一挑,“您才是将军夫人,凭什么要由那三岁孩童掌管府里?”那丫头还真狠,不但扣掉夫人一半月奉。更干脆想把她们这些侍妾全都赶过府,真是太可恨了。妩媚的眸半眯,愤恨一闪而过。 “就是嘛。”白衣女子也接口,“大小姐才是嫡亲长女,而她不过是一个贱丫头所生的,凭什么跟夫人、大小姐争?”语气娇滴滴,清如溪水的眸里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机与狠毒。 “她不会是想替她死鬼娘报仇吧?”蓝衫女子突然开口。 啪—— 沐昭云手边的茶杯掉到地上,茶水四溅,在地上留下难抹的污渍。 “哎哟,夫人,您有没有怎样?”另青衣女子惊呼。 “没、没事。”沐昭云摇头,强笑。心里却因那几人的话荡起千层激浪,对,那贱丫头处处针对她们,定是想为她死鬼娘亲报仇。不,她一定不能让她有这个机会。琉璃眸眯起,她狠狠道。 “夫人,您说我们要怎么办?”白衣女子小心地瞧着沐昭云的表情,轻轻问道。 “放心,我不会让她将你们送走的。”沐昭云决定要留下这些侍妾,她们对自己还有用得着的地方。等她们没有利用的价值了,自然不能留。 “是吗?”冷冷的稚嫩声音传来。 众女子回眸一瞧,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走了进来。她梳着可爱的双髻,插着珠花。几缕发丝垂落在双颊,甚是顽皮的模样。一袭粉色的衫裙,镶着白色边。裙摆绣着大朵的六瓣花,一双小足蹬着蝴蝶履。那眉目如此熟悉,她不就是那晓莲贱丫头出的贱种吗?可是却有不同了,没有以往的胆怯。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眸闪烁着夺目的光彩,甚是冷冽。 “果真是贱丫头的种,这么没规矩,见了各位娘亲也不唤人。”妩媚的红袍女子漂亮的桃花眸瞪着冷弯弯,口气甚是不屑。 其她女子不语,也直直地瞪着冷弯弯。就是这小丫头要命人拆了藏娇阁的,真看不出来人小心那么狠。 沐昭云含笑,瞧着这群小妾为难冷弯弯。 “娘亲?”冷弯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娘亲已经在阎王那里了,莫非各位也想去那报道?” “你——”妩媚女子气得咬齿,她分明是咒她们去死。 “再说——”冷弯弯眸光渐深,冷冷扫过她们。“你们配吗?”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爹的妻妾。”沐昭云开口。 “妻妾?”冷弯弯冷哼,“马上就不是了。” “你——”沐昭云恼,眼睛恨恨地瞪着她。“难不成你还能让将军休了我不成?”那些小妾赶了也赶了,不信她连自己也敢赶? “有何不可。”冷弯弯笑得邪气,“我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我是郡主。”沐昭云怒容满面,强调着自己的尊贵身份。 “郡主又如何?”冷弯弯不屑地道,“就是公主,惹了我,也照整不误。”皇帝,她都不怕。还怕你郡主,简直愚蠢得可怜。 “你太狂妄了。”白衣女子盈泪望着冷弯弯,似乎被人欺负般。“我们要见将军。”也许将军看在她们侍奉他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将军爹也没办法改变我的决定。”冷弯弯厌恶地望着她的眼泪,最讨厌这种假惺惺的女人了。“怪只怪你们不该欺负我晓莲娘亲,不过,你们已经没办法后悔了。” 恶意地瞧着她们都变了脸,冷弯弯笑得邪气。 “吟琴。” “奴婢在。”门外的吟琴走了进来。 “去让管家拆了这里,立刻,马上。”她要亲眼瞧见这群女人被赶出去,连同这个讨厌的地方一起被埋藏。眼眸冷冷地瞧着双手紧捏,青筋直冒的沐昭云。下一个,就该是你了。 “夫人。” “夫人。” “……” 小妾们一听到冷弯弯的话,总于慌乱起来。赶紧哀求地瞧着沐照云,希望她能留下她们。 “夫人也要陪我一起看着这里被拆除吗?”冷弯弯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哼。”沐昭云看了看她的表情,冷哼一声。顾不得身后那些女子的哀求,甩袖离去。 “我不要走。”看到沐昭云也离去,那些女子知道大势所去。去不愿意离开,已经习惯了优越生活的她们根本无法在府外生存。 “我,我也不要走。”青衫女子也瞪了瞪冷弯弯,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你要赶我走,我就上吊死了算了。”白衣女子含着泪,一幅被逼到尽头的楚楚之姿。 “我们出去也无法生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蓝衫女子也圆瞪着冷弯弯。 “如此小,心肠便如此狠毒。你小心它日报应上身。”红衫女子不愧妩媚妖娆,即时骂人也一幅风情万种的模样。 “……” 冷冷小小眉一挑,哟。感情她们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会被吓倒吗?答案当然是no。“管家。”小手朝门外挥了挥。 “奴才在。”管家领着家丁已经在门外候着,听到那些小妾们不知死活的闹,心里忍不住暗叹她们的不识相,要知小小姐可不是吃这套的人。 “你听到了吧,这里有人要上吊,有人要撞墙。”冷弯弯小手指了指那群浓妆粉黛的女人,凉凉道。“你还去找根绳子给她,免得她找不到上吊的工具;另外把撞墙那位拉远点,不要撞不死,倒破了相,污了大伙的眼睛。” “是。”管家忍着笑,弯弯小姐还真是厉害。 “你——” 那群女子被冷弯弯的话气得颤抖,眼见所作皆无效。只得骂骂咧咧,准备收拾行李出府。不过既然要走,绫罗锦缎、金银珠宝肯定不能少。 “站住。”冷弯弯瞧着那些女子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岂能瞧不清她们的心思。 “管家,派人看着她们。除了她们自己的东西,将军府的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 “你——” 被看穿心思的女子既恼又惧,这贱丫头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要走,也不忘留下诅咒的话。 “我的下场肯定比你们好。”冷弯弯凉凉道,笑得邪气。 想跟她斗,也不瞧瞧你们的粉有多厚? 第十三章 心生歹意 “该死的贱丫头、贱丫头。” 冷月儿绷着脸,边走边骂着。身后的丫头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你死人啊。”冷月儿回头瞧着身后如老鼠般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冷弯弯居然将秋棠给调到洗衣房去了,害她身边一个贴心的丫环也没有。 “快走。”怒气颊红脸蛋,她没好气地瞪了胆怯的丫头一眼。 “是。”丫环一袭浅蓝衫裙,脸蛋清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火气直冒的冷月儿,唯唯诺诺地答。 “哼。”冷月儿甩袖,用力拍打着旁边的灌木,绿叶纷落,残败一地。 夜辰梳洗一番后,换上了月牙色的长袍,袍摆拽地,随风飘摆。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还有些湿润。挺拔颀长的身躯走在花木扶疏的庭院,连秀丽的庭景都失了色。 冷月儿原本怒意的表情在见到夜辰的瞬间愣了,这少年是谁?青丝如墨,面冠如玉,一双紫瞳深似幽潭,能勾人心魂。衣襟微敞,露出漂亮的锁骨。性感、魅获,十岁的幼小心房竟也怦怦跳动起来。白皙的脸蛋红霞飞,他竟比昼哥哥更好看。 夜辰紫瞳扫了扫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女孩,毫无表情。左望右盼,这将军府如此之大。刚才竟也忘了问弯弯小姐在哪里?她买了自己,他便是她的奴隶了。虽然自尊不愿为奴,但他也懂得情义。更何况这冷弯弯不似一般孩童,他对她十分好奇。绕过冷月儿,他朝前走去。 冷月儿见这少年竟然无视自己,娇羞之气变成怒气。 “喂,站住。”手指着夜辰,娇气地喝叱。 夜辰回头冷眸瞧了她眼,见她满脸娇纵,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你知道我是谁吗?”冷月儿见夜辰正眼瞧自己了,心里高兴。小脸昂起,满脸骄傲。“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见了我,你居然不请安。” “……” 夜辰最讨厌这种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冷哼一声。又转身要离去。 “喂!”冷月儿不可置信,他居然知道自己是大小姐后还这种态度。她跺着脚,气得发辫乱颤。眼睁睁看着夜辰渐离的背影,却无法。 “他究竟是谁?”冷月儿喃喃自问,满目怒气,却又抑制不住想了解他的**。 “回小姐,听说他是跟弯弯小姐一起回府的。”小丫环以为冷月儿是在问她,赶紧回答她。 “什么?”冷月儿气疯,“他居然是那贱丫头带回来的。”怪不得一样的拽。 小丫环低垂着头,承受着冷月儿的怒气。 “走了。”冷月儿狠狠拽了两把灌木叶,凶巴巴地说道。 小丫头跟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玉颜阁 一室狼藉,满目疮痍。 沐昭云坐在床沿,胸脯不断起伏着。满腔的怒气并没有随着手上的动作而消停,她精致的妆容有几分失色,纤手抓起锦枕又往地上扔去。 “该死的贱丫头,有朝一日,我定要你好看。”想起冷弯弯的话,她便怒火熊熊。一双琉璃眸恨意深深,面目有些狰狞起来。外人都羡慕她贵为郡主,又是镇北将军夫人。夫权倾天下,可谁又知她的苦处?堂堂将军府的女主人现在竟被一个三岁女童给吃得死死的,传出去颜面要何存? 越想越气,砰砰砰,又是一地的碎瓷。 “娘亲,您怎么了?”冷月儿刚进屋便瞧见一地的残狼藉,而娘亲正满腔怒火地坐在那里继续制造着这疮痍情景。原本因夜辰漠视她的怒气变成了万分的惊讶,曾何时,她看过娘亲如此失态的行为?掠过地上的残渣,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沐昭云身边。 “月儿,你怎么来了?”沐昭云见到宝贝女儿的到来,怒容略收敛。却依然眉目紧蹙,不悦的神情。 听到沐昭云的问话,冷月儿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当即噘起小嘴,不高兴地撒起娇: “娘亲,刚才月儿在院里瞧见一个好漂亮的少年。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瞳,像两颗紫色宝石一般。”想起夜辰那双紫色眼瞳,冷月儿觉得自己的心又怦怦跳起来了。双颊怀不自禁地飞上了红霞,含羞带怯。 “是吗?”沐昭云瞧着女儿的神情,有些担心。看样子月儿是喜欢上那个仅见一面的紫瞳少年了,但是她可是金枝玉叶。一般的人哪能配得上她?“府里何时来了个紫瞳少年?” “是那个贱丫头带来的。”想起冷弯弯,冷月儿又冷起了脸。为何那贱丫头总是这么好命,不但爹爹现在宠她,连这个美丽的少年也是先遇到她。不甘心,自己的地位都被那贱丫头夺去了。 “她?”沐昭云也愤恨,想了想,她朝外喊道:“念珠,念珠。” “奴婢在。”一个约十七岁的丫环赶紧跑了进来,在看到满室狼藉后,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快似闪电。就在旁人以为自己瞧见时,她又恢复了平静。 “夫人,有何吩咐?”恭敬地微垂着头。 “去,打听一下府里那个紫瞳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千万不要是那贱丫头找来的帮手,否则就更麻烦了。 “是。”念珠点头,离去。 “娘,你为什么要让念珠去打听那个少年?”冷月儿不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沐昭云将冷月儿拉到旁边坐好,手抚摸着她的头。“月儿,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不懂。”不懂人心的险恶,一味的率性只会令自己受到伤害。 “娘,月儿懂。”冷月儿抬起小巧的脸蛋,乌黑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强烈的恨意与不甘。“是那个贱丫头,所以爹才会不再喜欢我。连府里的人也瞧不起我们母女俩,是她,是她抢走了我们的一切,我恨她!”冷月儿的怒火似燎原的野草,如此熊熊,似要将一切都燃烧。 沐昭云有些心惊,曾几时,她眼里天真的女儿竟也懂得了仇恨?不过月儿说得不错,是那贱丫头夺走了她们的一切。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子女,一定要将那丫头给铲除。恶毒的念头一起,琉璃的双眸似毒蛇的眼睛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夫人。”念珠在屋外唤道。 “进来吧。”沐昭云收起阴毒的表情,冷冷道。 念珠依言走了出来,福了福,道:“回夫人,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少年是弯弯小姐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将军的三岁千金到奴隶市场买奴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耀城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弯弯小姐。 “奴隶市场?”沐昭云挑眉,略有所思。 “他是奴隶?”冷月儿则不可置信地高呼,“他怎么可能是奴隶?”那么高贵,那么冷然,怎么看也不像是下贱的奴隶。 “你先少去吧。”沐昭云挥挥手,念珠离去。 “娘,那紫瞳少年看起来很不简单,怎么会是奴隶呢?”冷月儿拉着母亲的手,不信地驳道。 “也许那只是个晃子。”沐昭云喃喃道,说不定那少年根本是她找来的帮手,帮助她夺去他们的一切。 “月儿,你很想要那个奴隶吗?”沐昭云突然低下头望着冷月儿,问道。 “嗯。”冷月儿点头,“他敢如此漠视我,我一定要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乌黑的双眸迸射出狠意。 “好。”沐昭云眸光渐深,“只要你要的东西,娘亲都会为你夺来。”谁也不能夺去她们母女的东西,那贱丫头也一样。 风从窗外吹拂而进,纬缦飞舞。沐昭云阴狠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射到某处。 第十四章 夜辰受伤 夜,明亮。 一轮弦月高挂夜幕,月晕柔和。星星没有规则地坠在它的四周,或明或暗,似千万只眨着的眼睛。 月光下,树木随风轻摇曳,路面影影斑驳。花坛里,月季、蝴蝶兰、风信子怒放,银色月光洒下,仿佛会它们披上了一件美丽绝伦的缕衣…… 冷弯弯的住处已经由僻静的北院搬到了将军老爹的主院,奶娘依然在她房间的外间歇息。不过,今日起夜辰也开始做起她守护一职。虽说她根本用不着,但他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事情跟他做,免得他用那双紫瞳到处勾人。想了想,便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了。 软软的手指一弹,昏黄的烛光熄灭。放下床缦,月光从窗缝隙里斜射而入,屋里依然明亮。 也许是白日里太累,冷弯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将军府的后院翻墙而入。月光之下,他的身影修长挺拔。矫健如兔。一袭夜行衣包裹全身,黑巾遮面,仅露出一双冷冷的黑眸。他躲过巡逻的侍卫,飞身至屋顶。沿着屋顶,飞快朝主院而去。到主院后,他伏身在屋顶。瞧着屋里的烛光熄灭,冰冷的眸子闪过幽光。屏着呼吸,静等着。 子时,夜已深。万物俱籁,只闻不知名的虫子在鸣着。 黑色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身影轻如燕。从屋顶飞纵而下,悄然无声地贴进屋子的窗口。手指舔了唾液将纸窗戳破,眸凑着孔细察屋子的动静。满意瞧见屋子里一片平静,他拔出刀将门梢拨开。身影轻轻绕过外间,朝里间走去。黑色的影子在床缦上晃动,手迅速掀开床缦,大刀寒光闪烁,陡然朝床上的人儿砍去。 冷弯弯只觉得似有光闪烁,乌黑的双眸蓦然睁开。冷光迸射,寒气迫人。 那黑色身影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警觉。更被这小小女娃眸里的冷冽所惧,手上的刀也蓦然一偏,失了准头。 冷弯弯见势,小身板迅速朝里一滚,躲过这一刀。 “你是谁?”她冷着眸望着这个黑衣人。 “……” 黑衣人不语,迅速挥动着刀继续砍向她。 冷弯弯怒,身子翻滚,次次躲过黑衣人的砍杀。 咚—— 黑衣人的刀落在床沿上,发出响声。 “小姐,怎么了?”奶娘模模糊糊地走进来,问道。 “奶娘。”冷弯弯一惊,却见那黑衣人已经反刀挥向奶娘。 “啊——” 寒光闪烁,就着斜射而入的月光。奶娘瞧清了挥来的大刀,惊慌地大叫起来。 “当——” 一把剑挡下了确下的大刀,夜辰的身影出现在奶娘前面。 “你是谁?” 夜辰紫瞳背着月光,眸色深邃神秘。自被人用计抓住被奴后,他的睡眠一向浅薄。一听到奶娘的尖叫,他便识意到这里出事了。 “夜辰,抓住他。” 冷弯弯瞧着,这人应该是杀手。杀手规矩:绝不透露买家。想来是得费一番周折才能问过幕后指使人。 夜辰闻言,反手一推,将奶娘推出危险地方。右手持剑,迅速逼近黑衣人。 黑衣人瞧着年轻的少年,冷眸里闪过一丝不屑,这般瘦弱的少年能有几分能耐,关键在身后那个目标,虽看起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但那眸里的戾气、冷然,却连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忍不住生畏。 几缕斜射的月光里,刀光剑影,更添几分诡异。 “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巡逻的侍卫们听到奶娘的叫声赶来了。 黑衣人眸色一沉,今晚怕是完不成任务了。大刀不再犹豫,寒光闪烁,蓦然在夜辰的臂上划下一刀。 当—— 夜辰的剑摔落在地,身子闪过。左手抚着受伤的右臂,血液如黑夜里绽放的毒花,开得妖娆。 黑衣人趁夜辰闪身的瞬间,身影一闪,飞快地窜出了房间。 夜辰捂着手臂,欲追赶出去。 “别追了。”冷弯弯喝道,如果要追,那黑衣人又怎可能逃得掉?她忘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心里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居然能买杀手来刺杀自己。哼,乌黑的眸底闪过冷光,这么迫不及待地除去自己,是怕夺走她的一切?还是怕找她报复? “小姐知道是谁。”夜辰没有错过冷弯弯眸间的情绪,肯定地说道。 “不错。”冷弯弯赞赏地瞧了他一眼,果真没看错人,他的确够精明。 “小姐,你没事吧?”奶娘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扑到冷弯弯床边,双手不停地摸着冷弯弯小小的身板,就怕她有个什么伤口。 “我没事,奶娘。”冷弯弯瞧着奶娘担心的动作,冷冷的眸光变得柔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奶娘点点头,回转身却想夜辰受伤了。“小辰,你怎么样了?”赶紧张罗着拿出雪白的帕子就要替他包扎。 “弯弯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领头的侍卫长带着手下站在屋外高声问道,这弯弯小姐现在可是将军府的小主子,千万出不得差错,否则,将军非饶不了他。 “没事。”冷弯弯拦住欲出声的奶娘,“只是跑来了一个小毛贼,已经被我的侍卫给赶跑了。” “什么?府里进了贼?”侍卫长一惊,这将军府也算守卫森严了。竟有小毛贼跑进府里来闹事,看来还得加强防范才行。“那属下再带人去搜搜,看那毛贼是否还藏在府里?” “嗯。”冷弯弯应道,“你们去吧。” “属下等告退。” 脚步声远去,院落又恢复一片寂静。 “小姐,你怎么不告诉他们有人想杀你?”良久,传来奶娘不解的声音。一想到有人要害小姐,她的心脏就直跳动。还好那人没得逞,要是真伤到了小姐,可怎么办? “奶娘,我不是没事吧。”冷弯弯笑,“您先去休息吧,我跟夜辰还有话要谈。” “可是——” “您放心,没人伤得到我的。”冷弯弯的眸光闪亮,那种睥睨万物的自信令奶娘不由得相信自己的小姐是没人能伤害她的。 待奶娘离去后,冷弯弯的眸光又恢复了冷然。 “你过来。” 夜辰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乖乖地走了上去。 “手,放开。”冷弯弯指了指他捂住伤臂的左手。 夜辰放开左手,右手臂的伤口鲜血依然在流着。似一股血泉不停地喷出,染红了白衣。 冷弯弯的眉头皱了皱,伸出软软的小手指往他的伤口上一放。片刻后,收手。“好了。” 夜辰望着完好无缺,似从不曾受过伤的手臂发愣。她、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还是她真如府里的人传言会妖法,是妖女?心里莫名猜测着。 “不要乱想。”冷弯弯瞪了他一眼,“你会受伤,说明你太弱了。看来还得锻炼。” 被冷弯弯说能力弱,夜辰忍不住捏紧了手。不过他败在一个黑衣人手上却是事实,不甘心。他想要变得强大,不再受任何人欺负。紫瞳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要做强人。 冷弯弯瞧着他眸底的思绪,再想着今晚的刺客,也许以后遇到这等的事情多了,她自己自然不担心,但却害怕敌人伤害奶娘。也许是时候为自己建立一个坚强后盾,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给你六年时间。”冷弯弯望着夜辰说道,“这六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有资格站到我的身边。” “好。”夜辰望着冷弯弯用力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期待六年后变得强大的你。”冷弯弯如黑宝石般的眼眸闪亮。“明天你就出发,我会为你准备银两。” “好。” 一声应答,一个少年与女童的承诺在这刻定下。 窗外,月皎洁,树摇曳,同时见证了这一刻。 第十五章 游戏结束 六年后 天空蔚蓝,白云飘浮。绿树葱郁、青草幽幽,花香弥漫。 风景优美的郊外,两辆精致的轿子一前一后地行驶。 掀开轿窗帘,前面的轿子露出一张白晰的脸蛋。虽然才**岁的模样,却可预见未来将是如何的绝色倾城。一双似黑宝石般的眼眸瞅着外面的风景,樱唇轻抿。那充满生机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暮春三月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吟琴,让他们停轿。”冷弯弯朝跟在旁边的贴身婢女道。 “是。”吟琴点头,“轿夫,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冷弯弯掀帘走出去。 “怎么了?”后面的轿子也停下来,轿帘掀开,露出奶娘的身影。 “奶娘,我瞧这天气不错,风景如画。咱们就在这休息一会儿。”现代的冷弯弯一向游走在血腥、黑道的边缘,还不曾如现在这般悠闲地享受过田园的美丽。 “好,听小姐的。”奶娘瞧了瞧这风和日丽,遍处山花烂漫。也点了点头,她老婆子也有好多年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吟琴找处空旷地,布上桌巾,将咱们准备的食物都摆上。”冷弯弯朝吟琴吩咐道,又朝轿夫们摆了摆手。“你们也到一旁休息会儿。” “谢谢小姐。”轿夫们鞠了躬,都走到了一边。 “奶娘瞧那油菜花多漂亮,金灿灿的,一地的金黄。”微风拂过,整片的油菜花摇曳,一波一波的,似浪潮翻涌,甚是美丽。 “小姐真奇怪。”奶娘好笑地摇了摇头,“哪位千金不喜欢高贵的牡丹,偏偏小姐居然喜欢这不值钱的油菜花。”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冷弯弯嘴一撇,“牡丹有什么好?虚有其表,一点都不实用。”油菜花既赏心悦目,又能炸油,在她看来一点也不比特丹差。 奶娘笑,冷弯弯当家。她倒清闲不少,六年的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倒是冷弯弯不但身板抽长不少,那模样也越发好看。但却没人敢惹她,她的脾气从不肯扭弯。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幅天地间她最大的狂肆姿态。府里、府外的人都惧她,谁都知镇北将军府的小家当是个厉害的主儿,做起事来随心所欲;倘若谁不长眼惹到她,更会被她整得惨兮兮。背后,他们都叫她小妖女。 “啊——”吟琴突然惊叫,声极惊慌,手里的食物滚落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轿夫们听到都慌忙站了起来。 “你就是冷弯弯?” 一个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手持利剑,挟持着吟琴走了过来。他身后,站着另几名黑衣男子。 轿夫们看到这一幕,都慌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敢动,这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 “放了我吟琴。”冷弯弯抬起头冷眸瞧着这行人,表情平静。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抬,吟琴被敲晕倒在了一旁。 “给我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杀手都疯拥而上。 “奶娘,你小心。”冷弯弯将奶娘推到一边。 “小姐,你要当心。”奶娘瞧着这群来者不善的黑衣人,急焦也喊道。六年来,小姐遇袭无数,好在终是平安无事。希望这次也能平安渡过,琉璃眸担忧地望着。想起小姐以前说过也许会被人害了性命,现在想来确是如此。也许是她的错,妇人之仁只会害了小姐。 轿夫们瞧着黑衣人疯拥而上,心里也明白今日无论如何想是难逃一劫了。不如跟他们拼了,也许还有一限生机。心想着,各自捡起地上的石块等物朝黑衣人无张法地扔去。 眼见八名轿夫手上的石头似雨纷飞,虽无杀伤力,但也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情。几名黑衣人恼了,寒光闪烁,剑势如虹。 轿夫们眼见阻拦不得,吓得拔腿便跑。怎奈他们这等空有力气的莽夫又如何比得过身手不凡的杀手,几个踉跄便跌倒在地。鲜血染红衣襟,双目暴睁,死状惨兮。 奶娘瞧见轿夫们都被害了性命,越发担心起冷弯弯。双手紧捏,无奈身无寸铁,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冷弯弯小小的身影似巧燕闪飞在诸黑衣人间,腰间的银铃叮当清脆,甚是诡异。 黑衣人原以为先前出任务的同门的言语夸大其辞,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能奈?然而今日一见,却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每当他们的剑将碰到这女娃时,她总能避开。再瞧她眸光冷幽,听得铃声叮当,越发觉得事有诡异,那铃声反倒向他们的催命符般。而她不还手,只是来回闪躲。分明是在耍着他们玩?心里怒气噌地引燃,领头的黑衣人双目怒瞪: “小丫头,你敢耍我们。” 语落,与几人递了个眼神。他将内力引于剑尖,挥剑砍去。而身后的两人则背过她,朝那中年女子奔去。如果没弄错,这丫头必是相当顾忌那中年女子。 冷弯弯瞧着为首黑衣人运内力,嘴唇勾起,似笑非笑。好像穿到这里,自己一次也没用过武功。倒是灵力运用频繁,也该让人瞧瞧她的功力了。她小小的身板站在那里,不偏不移。任黑衣人的剑挥来,却在剑尖距她五公分的时候,小手一挥,更强的内力将黑衣人的剑弹回。只听得卡察一声,那剑竟断成了两截。黑衣人大惊,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前被冷弯弯的内力一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倒地。 “小姐——” 奶娘被其余的黑衣人用剑抵着脖子,冰冷的触感由脖间渗透至全身。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冷弯弯回首瞧见惊慌的奶娘,黑眸微眯。危险的气息扑天盖地,很好,居然敢用奶娘做威胁她。 “你快自刎,否则我要了她的命。”黑衣男子见首领被诛,几人也开始惊慌起来。这女娃简直不是凡人,她是妖女。 “哼。”冷弯弯冷哼一声,“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偏要往地狱撞。”她最恨别人威胁她、命令她。风拂,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地摇动起来。几楼黑发的发丝飘飞,黑眸似含冰,空手冻结。手指朝几人一弹,无声点住几人的穴道。 啪—— 黑衣人手上的剑落地,发出响声。奶娘趁机迈着有些发软的腿,蹒跚移离几人身边。 “你、你竟会隔空点穴。”突然动弹不得,所有的黑衣人都骇然。瞪大了眼睛,恐惧地望着一脸冷然的冷弯弯。 冷弯弯走到几人面前,持起地上的剑指着一黑衣人:“说,是谁让你们来刺杀我的?” “哼。”黑衣人头反侧,不开口。 “不说?”冷弯弯挑眉,刷的一下斩断他的左臂。 “啊……” 血溅到其他人的脸上,所有人都惊骇。 “说不说?!”小小的脸满是冷戾,似修鬼临世。 所有的黑衣人被她一望,只觉寒气由脚底升起。如临万年寒库之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是镇北将军的夫人。”一个人胆小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果真是她。”冷弯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噬血的笑容。六年来,她还真是不余遗力地想除掉自己。可惜,自己却只是将那看成一场游戏。不过,现在看来游戏应该结束了。免得老鼠崩久了以为会成为老虎。 “我已经说了,小姐您就放了我们吧。”黑衣人求情。 冷弯弯冷冷瞅了他一眼,胆小鬼。手啪啪的两下拍到几名黑衣人身上,只听得一阵骨头分裂的声音。那几名黑衣人痛得倒在了地,好狠,她居然废了他们的武功。 几双黑眸恨恨地瞪着冷弯弯,牙齿死死咬着唇,不再让痛声呼出。这女娃心狠手辣,怕是他们越痛,她越开心吧。只叹他们倒霉,竟然遇到了这个妖女。 奶娘瞪大双眸瞅着冷弯弯,只觉得寒气上升。小姐刚才的冷戾,还有她的法术、武功都是她所不了解,很多时候她甚至怀疑眼前的小姐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啊——” 从昏迷里苏醒过来的吟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却被眼前这些血腥的画面所吓倒。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风光如画的地方居然变得如此血腥? “别叫了。”冷弯弯冷横她一眼,准备回府。 “那、那这些呢?”吟琴指着车夫的尸体,颤抖着问。 “回去再让人来收拾。”冷弯弯道,他们也算是为她送命的,得好生安葬。“回去再让人送信去给将军,就说我受伤了。” “啊?” 吟琴、奶娘面面相觑,她受伤了吗?没有啊。 带着满腹疑惑,两人还是乖乖跟着冷弯弯离去。 一日五更 推荐新文 《八夫临门》 《顽皮王妃》 《调皮王妃冷酷王》 第十六章 将军休妻(上) 一望无尽的空地,无数的帐蓬,遥遥看去似朵朵的蘑菇。远处,一队队的士兵正操练着,喊声震雷。近处,穿着盔甲的士兵手持长矛在帐蓬四周警戒巡逻着。 将军帐里,冷裴远坐在虎椅上。右手拇指按着额际,一幅头痛的模样。他的对面坐着军师阮逸影、副将林呈启,两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你们说我该将那个小淘气蛋怎么办?”想起冷弯弯,一向冷漠自傲的冷镇北将军也忍不住头疼。她简直不是常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他还不得不佩服她将将军府管理得妥妥贴贴的。 “小姐也是为将军好。”阮逸影忍着笑,想起前几日,军营里居然来了一批貌美如花的女子。且她们还说是奉了弯弯小姐的命令为将军侍寝的。想起当时将军又红又青的面色,他就觉得够值。 “好什么好。”冷裴远瞪了阮逸影一眼,“你听说过这么小的女儿为当爹的选侍寝的吗?”更离谱的是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真是的,他都怀疑自己的宝贝女儿究竟多少岁?虽然六年前她说过为他选侍妾,但那时他以为是小孩子胡乱说的。哪知现在她倒真的将人送到军营来了。天啊,传出去他堂堂镇北将军的颜面要往哪搁? “噗。”阮逸影瞧着冷裴远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呈启面色抽蓄,想也忍得辛苦。 “报。”帐蓬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进来。”冷裴远收起头疼的表情,一脸冷漠。 “报告将军,府里有信函。”士兵低垂着头,双手呈上信件。 “嗯,你下去吧。”冷裴远接过信,双手翻开一看,大惊,砰的一下竟将桌上的砚台给摔到地上。墨汁四溅,甚是狼狈。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阮逸影、林呈启瞧着将军惊慌的模样,都站了起来。神色甚为凝重,难道耀城出大事了? “弯弯出事了。”冷裴然说,一边交待阮逸影、林呈启坐镇军营。他交待后,站起来朝外冲去,大喝道。“备马。” 接过士兵牵来的马,飞身跨到马背。狠踢了两下马肚子,似一阵青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将军府 阳光明媚,花香四溢。 沐昭云躺在睡榻上,怀抱雪白的猫。舒服地半眯起了眼眸,那个碍眼的贱丫头应该被解决了吧。这次邀请的可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必要让她有去无回。想到这里,眼眸眯得更甚。 “娘、娘。”冷月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已十六岁的她身段较妙曼,容貌酷似沐昭云,倒有几分姿色。只见她神情慌张,冲进屋时竟将桌旁的凳子给撞翻在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瞧见女儿的慌张,沐昭云忍不住蹙起了蛾眉。月儿遇事太不冷静了,这样子怎么能成就大事? “娘,那贱丫头回来了。”冷月儿喘着气,乌黑的眸子带着恨意。这六年来,她的光芒完全被那贱丫头遮盖,不管府里还是府外都知道冷府的小姐是冷弯弯,反倒将她这个嫡亲的给忘了。 嘶—— 沐昭云的手忍不住紧握,却将怀里的猫给捏痛。白猫双爪用力在沐昭云手上一抓,一条血痕出现在白晰的手腕处。疼得她忍不住嘶的一声,怒气顿生,用力将猫扔到地上。 “喵。” 白猫无辜地叫着,雪白的小身影转身窜出了门外。 “居然又失败了。”琉璃双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实在不甘心。六年来一直不曾间断的刺杀,却终以失败告终。本以为这次花大代价聘请江湖顶尖的杀手能将她如愿送去见她死鬼娘,却不想又失败了。难道就没办法收拾她吗? “娘,我们要怎么办?”冷月儿望着娘亲,她害怕那贱丫头会回头来对付她们。那丫头性子阴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怕什么。”沐昭云瞪了眼慌张的女儿,“这六年来,我们做的还少吗?她有哪次知道是我们出手的?”她自以为是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哪里知道其实那些都是冷弯弯故意装不知道,当成一场游戏反在戏弄她。 “对啊,她根本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冷月儿双眸一亮,听母亲这么一说,她也放心不少。 “可是,娘,难道我们就这么任她嚣张下去?”害怕过后,冷月儿的坏心肠又起。她实在不甘心被那贱丫头骑在头上,凭什么她能做冷府的主子,而自己就不行? “放心。”沐昭云眯起了眸,“我迟早会要她好看的。” “嗯。”冷月儿也点头,“对了,要不咱们把大哥、小弟接回来帮咱们?”大哥是嫡长子,照理说管理冷府,他比那贱丫头更名正言顺。 “不行。”沐昭云摇头,“你大哥向来听你爹爹的话,他是不会帮我们的。而你小弟,身子骨弱,性子又既天真,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骗,还是让他继续在你姥姥家养身体。”叹了口气,想她产两子一女。倒头来跟自己一条心的就只有女儿。 “夫人。”屋外传来管家不亢不卑的声音。 “什么事?”沐昭云挑了挑眉,与女儿对视一眼:这管家怎么来了? “弯弯小姐请您与大小姐到前厅叙话。”管家传达着冷弯弯的旨意。 “有什么事?”沐昭云不悦地开口,怎么说她也还是将军夫人,这些人现在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奴才不知道,弯弯小姐只是请夫人与大小姐去一趟。” “我们不去又怎么样?”冷月儿也不悦地嚷了起来,那贱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们一会儿就去。”沐昭云想了想说。 “娘,我们为什么要去?”冷月儿不高兴,凭什么她让她们去便去? “去瞧瞧那贱丫头耍什么把戏也好。”沐昭云眯起了眼,看那贱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棕色的骏马到达镇北将军府,冷裴远将马交给侍卫。便焦急地往主院赶去。 “弯弯,你怎么样了?”人还未到,便先焦急地喊了起来。所谓关心必乱,一向睿智的他竟没有发现府里上下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真是冷弯弯出事了,只怕府里早就闹开了。 冷弯弯翘着腿坐在桌边,听到冷裴远的声音。眉毛挑了挑,看来这冷裴远现在倒是真的关心她。 “弯弯,你——”冷裴远闯进屋子,却见女儿完好地坐在那里。愣了一下,“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冷弯弯白了他一眼,“不过,爹爹,你要有事了。”休妻大事。 “没事就好。”见到女儿没事,冷裴远焦急的心就算缓过来,也顾不得责怪她为何乱传消息。他坐到另一边,端起茶先喝了口道。“我有什么事?” “吟琴。”冷弯弯朝外换了声。 吟琴走了进来,将早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她。 “喏,爹爹你自己瞧瞧吧。”冷弯弯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交给冷裴远,这都是六年来沐昭云害她的证据。 “这是什么?”冷裴远疑惑地问道,接过那些东西看。面色越来越阴沉,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越来越过份,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谋害弯弯。看着一份份的证据,他只觉得怒火熊熊。看来他是太放纵她了,才令她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那贱人在哪里?”放下手上的东西,他已经是满面怒气。 “前厅。”冷弯弯冷冷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对沐昭云接下来的处境,她可是一点不同情。 “走。”冷裴远冷戾地说道,甩袖朝外大步迈去。 “走吧,咱们也去瞧戏。”冷弯弯说道,带着吟琴跟了上去。 对不起啊 亲们 前两天我坐飞机到广西 今天网刚接上 我就赶紧发了 大家不要怪我啊 第十七章 将军休妻(下) 精致的前厅,茶香弥漫。 沐昭云坐在主位,冷月儿坐在她身侧。两人都蛾眉蹙起,望了望空荡的前厅。 “那贱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怎么没出现?”不知为何,沐昭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心怦怦跳动着,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娘,你说那贱丫头是不是耍我们?”冷月儿不耐烦地敲打着茶几,咚咚咚的声音在宁静的前厅里格外的刺耳。 “将军好。”门外传来仆人的问安声。 将军?沐昭云母女一惊,她们没听错吧?将军(爹爹)回来了?! “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冷裴远满面怒容,周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他紧抿着唇,大步跨向沐昭云。手里的信函等物用力撒向她,信纸似雪片纷飞落在沐昭云的四周。 沐昭云一惊,如此震怒的将军是她不曾见过的。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她压抑着惧意,将那些信函拾起来一看,脸色大变: “这、这是谁陷害我?!”怎么可能?那些刺杀贱丫头的证据怎么全跑到将军这里来了?她琉璃眸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强抑制下来。满目委屈,朝冷裴远喊枉。 “是不是陷害,你自己心里清楚。”冷裴远冷哼一声,没错过她眼底的惊慌。心里也更怒,居然到现在还百般抵赖。 “爹爹、娘,到底怎么了?”冷月儿被爹的怒气吓坏了,颤抖地拾起信函一看,吓得脸色惨白,手一抖,信函飘飞落地。这、这,怎么可能? “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冷裴远瞧着大女儿的反应,心里越发痛恨。想来好好一个女儿也被这毒辣的女子给带坏了。 “我还要说什么?”沐昭云看见丈夫脸上的绝然与冷意,一颗心如坠冰库。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所盼。然而二十余载的夫妻情份居然抵不上一个贱丫头,怎能不心寒?就算她想除去那丫头,也不只是为她自己啊。她是想保住儿女的未来,保住将军府。“我有做错吗?我不过只想保护将军府。那贱丫头任性妄为,难保哪天不会为府里带来灾难。”她没有错,精致的脸上满是倔强。 “保住将军府?”冷裴远瞪着她大笑,“好一个保护将军府,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私心作祟?你怕弯弯夺去你的权势,你怕她为她娘报仇?”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怀孕的妾身如何会莫名流产?弯弯的亲娘又如何中毒被迫将弯弯早产?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为。 “你——”沐昭云望着他,痛心疾首。这个目光阴冷,咄咄逼人的男子便是她渴望相伴一生的良人吗?原来二十余载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他心里从来不曾有过自己。甚至他恨着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皆是自私自利,这样的男子还留恋什么?心彻底死了,高傲的表情如灰败。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娘?”冷月儿见爹如此责怪、冤枉娘,也忍不住埋怨地开口。“娘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又做过过什么?为什么您一直不爱我们,从小到大,您甚至抱也没抱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懂啊,就算平民百姓家里也是父慈子孝,偏偏她一直儒慕的爹爹从来不给她亲切的笑脸。原以为爹爹是冷漠的,对任何人都一样。可是为何自那个贱丫头出现后,完全不一样了。她才懂得爹不是不会笑,不是不慈爱,只是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贱丫头。 冷裴远听着冷月儿的抱怨,心里也升起了疚愧感。是他的错,不该因为不喜欢沐昭云而连带子女也没好感。可是即使愧疚,她们所做的也不能抹杀。狠了狠心,无视冷月儿含泪带怨的表情。 “来人,将笔墨呈上。”大手一挥,他朝着门外的仆人唤道。 “你要休了我?”沐昭云瞪着他,原以为已经死的心居然还会疼痛。他居然为了那个贱丫头要休她这个正妻?怎能,他怎能居然绝情。 “爹,不要啊。”冷月儿被吓懵了,咚的跪下扑到他的腿边死死拉住他的衣角。“爹,你不能休了娘亲。难道您要让我跟大哥、小弟都成为没娘的孩子吗?” “你也到出阁的年龄了,难道还想带着你娘出嫁不成?”冷弯弯冷笑,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进来。“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你只想到你们兄妹没了娘,可又想过我的娘亲更死得不明不白;又可曾想到过那些侍妾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 “你——”冷月儿瞪着矮她一截的冷弯弯,“你胡说。”她才不相信那些事情是娘亲所为。 “是不是胡说,你怎么不问问她。”冷弯弯眸角上扬,朝沐昭云望了望。 “娘亲,你说不是这样的,对吧。”冷月儿望着娘亲,目带希翼。 沐昭云的脸色一片惨白,冷弯弯的话令深埋内心的罪恶破土而出。她忘不了那些侍妾腿间流出的鲜血,更忘不了晓莲含恨的目光。身子斜跌在椅子上,头深埋进双手。无力反驳,甚是狼狈。 “娘——”冷月儿不敢相信地瞧着似默认的娘亲,怎么可能?难道爹爹一直没有其他子女是因为她?难道贱丫头的娘亲也是被她害死的,所以现在其实她是在报复她们?无助、不可置信,无数的情绪在心间翻涌。难道从头至尾不是贱丫头在抢走属于她的东西,而是她们对不起她在先?心里一直固认的事实似城堡轰然倒塌,她懵了。 “这是休书,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妻子。”冷裴远神情冷然,眼前这个女子嫁给自己二十余载,为他育二子一女,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可是却也因为她让自己更多的子女没了来到世上的机会,那也是条条鲜血的生命。不能为失去的孩子们报仇,那么一纸休书,从此两不相干吧。 “休书?”沐昭云愣愣接过休书,“哈哈哈……”手深掐住休书,笑得悲切。二十余载夫妻,换来的便是一纸休书?骄傲如她,怎堪承受?神情已经有些颠狂。 “娘,娘,您怎么了?”沐昭云的颠狂令冷月儿吓坏了,抱住她一个劲儿地呼喊着。泪流满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啊? 冷裴远望着神情颠狂的沐昭云神情拧起了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顿了顿,甩袖离去。 冷弯弯冷眸望了沐昭云母女,也跟着离去。 空旷的前厅,沐照云凄厉的笑声,冷月儿无助的哭声回荡。 “月儿,你要记住。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 良久,沐昭云止住笑声。目光悲切地望着女儿,尔后跌跌撞撞地离去。 冷月儿呆坐在那里,目光不知所措。 那日之后,沐昭云搬离了将军府。冷月儿也变得沉默,不复往日的张扬跋扈。 于是,将军府所有人皆知: 惹熊惹虎,千万不能惹冷弯弯。 第十八章 灯会相逢 “爷,您等等阿宝啊。” 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袭蓝衫。面圆色润,似一颗苹果般。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憨厚的神情,小跑着追逐着前面的公子。 “笨蛋,你不会跑快点啊。”前面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三千青丝如瀑,一根白色玉簪高束。一袭月牙长袍。腰系镶嵌橙色宝石的玉腰带,足蹬黑色描金靴子。眉似剑,目如星辰。鼻梁高挺,嘴唇微勾,笑得邪气。骨节分明的双手持着玉骨扇,一摇一摇,风流潇洒。 “爷,您真的要去悦香阁吗?”阿宝小跑到男子身边,圆圆的脸苦恼地皱成一团,宛如一颗包子般。“老爷说让我看着您,不要您去。”老爷说悦香阁里面住着很多娇精,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 “爷爱上哪儿上哪。”男子长发一甩,甚是狂肆。深邃如幽潭的眸子不忘朝两边望着他羞红了颊的姑娘们抛个媚眼,哎,人长俊就是麻烦。 “老爷说爷您是武林盟主,要注意形象。”阿宝瞪圆了双眸,努力反驳着。爷怎么老爱朝那些姑娘抛媚眼啊,看起来像抽筋似的,奇怪。 “笑话。”男子挑挑剑眉,“老爷子那是迂腐,我是武林盟主怎么了?还不是一样需要吃喝拉撒外加解决生理需求,难道因为是武林盟主就得压抑自己的****?如果这样,这武林盟主谁要当谁拿去。”他天生便放荡不羁,若想以死板的规矩来约束他。那么抱歉,您永远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爷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阿宝气呼呼地瞪着男子,老爷儒雅、睿智、慈祥,是他崇拜的人。绝不是像爷说的什么迂腐。 “哟,阿宝,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男子瞧着侍从生气的模样有点纳闷了,明明当实是自己把他带回庄的吧?怎么现在那老头子的话反倒比自己还管用? “当然是您。”阿宝低垂着头,呐呐道。 “那你一路啰哩巴嗦那么做干嘛?”男子手持玉扇朝他圆圆的脑袋上轻轻一敲,“还不闭嘴跟爷走,还是要爷将你扔下?” “爷不要扔下阿宝。”一听爷要扔下自己,阿宝担心了。千万不能让爷自己跑了,不然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呢?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男子,请求道。 “不想被扔下,就跟上来。”男子撇了撇嘴,迈着大步朝前走去。真是的,一个男人像个小狗一样,真是有够难看的。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么就将他领回庄里的? “是,爷。”一听他这话,阿宝又嘻笑起来。小跑着步,跟了上去。 商铺临立,繁华似锦。月夜里,更添了几许迷醉的美丽。今日是天耀皇朝一年一次的灯会,街道周围均是张灯结彩。灯的造型更是五花八门,猜迹的、对联的,更有利用这节日约会的情侣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阿宝有些兴奋。圆圆的大眼睛东望西瞧,像个刚进城的单纯孩子。 “爷,您瞧那边真奇怪。” 男子原本因阿宝单纯的举动正觉得好笑,又听到他大惊小怪的声音更忍不住用扇子点了点额头。他已经感到无数的视线往他们扫来,唉,真丢脸。 “有什么奇怪的?”顺着阿宝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大约**岁大的女孩被一群人簇拥着。嗤,不过又是一个大户人家被娇贯的孩子。他不屑地想到。阿宝少见多怪,这有何奇怪的。 “爷,那位小姐一定很厉害。”阿宝张着嘴,瞧着女孩儿的排场目瞪口呆。在他经历的,也就只有身高地位高的人才能这么大排场。 “哈哈哈……”男子听到阿宝单纯傻气的话忍不住笑起来,“笨阿宝,她不过是被人宠坏的富家千金罢了。” 被众人关注,冷弯弯早已习惯。可是她却感觉两道很特别的视线,一道单纯,一道却是满满的不屑;侧眸一瞧望到一袭蓝衫的少年,有张可爱的娃娃脸。圆滚滚的大眼睛单纯地望着自己,不带恶意;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袍绣金边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蝉丝般的发高高束起,插着一支玉簪。面容俊美,带着几分狂肆、不羁。只是那似幽潭的眸子望着自己却满是不以为然。细眉拧起,被这么瞧她很不舒服。那个男子他以为他是谁?尽管不屑她。正恼着,却又听到他说自己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很好、很好,你居然敢惹上我。 吟琴跟将军派出来的侍卫瞧着小姐眉头拧起来,都不觉得打了个颤抖。天,小姐又要发火了。那个人真是该死,自己想死干什么要连累他们在的时候。数双眼睛瞪向那个罪魁祸首,齐散发着怨气。 “你们瞪着我干什么?”被这么道埋怨的视线盯着,男子想不发现都难。 “他们瞪的是猪,你是猪吗?”冷弯弯斜视着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冷冷道。 “你、你——”男子深邃的眸子瞪着冷弯弯有些吃惊,原以为只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却不料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如此冷冽,完全不如那年幼的外表。 “瞧你一幅人模人样的,原来还是个结巴。”冷弯弯嘴角勾起,冷讽道。竟然敢不屑她,敢说她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哇,你好厉害哦。”阿宝瞧着冷弯弯小小的年纪却如此厉害,居然将爷说得无语。圆滚滚的眸子满是崇拜地望着她,完全没瞧见身边的爷已经黑了脸。 “闭嘴。”男子黑着脸,将玉扇朝阿宝头上敲去。 阿宝苦着脸,摸着头委屈地退到一边。 冷弯弯瞧着阿宝皱成包子似的脸,突然好心情地笑了。黑宝石般的眼睛朝阿宝眨了眨眼睛,逗他道。“大哥哥,你要不要离开这头自大的猪,来跟着我?” “咦?”阿宝眨眨眼,不解地望着她。 不要,千万不要。 吟琴偷偷张着嘴,打着手势。 男子被冷弯弯左说一头猪,右说一头猪。气得俊脸抽动,他冷冷朝着冷弯弯一哼:“没想到小小年纪,如此毒舌,果真是富贵人家有‘教养’的千金。”说到教养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的教养当然比不上你。”冷弯弯反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少爷,你不去悦香阁了吗?”阿宝瞧着爷跟人家小女孩在街头吵个不停,有些错愕。怎么觉得爷现在的模样跟个孩子没两样,忍不住出声问道。 “悦香阁?”冷弯弯笑道,“原来不但是头猪,还是头淫猪。” 噗—— 吟琴他们都忍不住笑出来,小姐骂人真是厉害。 “你这个小不点。”男子眉毛抽动,双手紧捏。这个小家伙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如果不看到她只是一个小丫头的份上,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挥拳头。 冷弯弯斜瞧了眼他,真不经不起激。几句话下来,就青筋直冒了。 男子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气,强笑道。“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那叫风流。你懂吗?” “风流?”冷弯弯哼道,“男人不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只不过你恰恰是动物里面的猪而已。” 瞠目结舌已经不够形容他的心情,这究竟是哪家教出来的孩子?如此直言,比处在欢场的人更大胆。 “你——”男子瞪着她,“算你狠。” 宽袍一甩,气匆匆离去。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一个娃娃一般见识。 “爷,你等等阿宝啊。”阿宝见爷气得离去,又小跑着步追了上去。离开前还不忘瞧了眼这位小姑娘,再次佩服她够厉害。 “小姐,他们被你气走了。”吟琴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愣愣道,又是一个败在小姐手下的人。不过他真的很俊美,想着俏生生的脸蛋飞上了红霞。 “已经走了,还看。”冷弯弯勾了勾唇,见到贴身婢女思春般的模样觉得好笑。不过那家伙皮相倒是真的不错,跟现代的明星有得一拼。如果不是先招惹自己,她也不想修理他。“吟琴,你也十七岁了吧,要不要小姐跟你做媒啊。”出了气,她又好心情地开起婢女的玩笑。 “小姐。”吟琴跺了跺脚,娇嗔。真是的,小姐明明还是个九岁的小女娃,却偏偏懂得许多事。有时候她常常想,小姐的脑袋里倒底装了些什么? “走吧,不要让那头淫猪坏了本小姐逛街的兴趣。”撇撇嘴,不在逗面皮薄的小婢女。 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拉风。 第十九章 悦香阁结冤 耀城西面,飘香楼、艳春坊、悦香阁等几大妓院均设址在此。其中悦香阁更为妓院中的翘楚,它旗下的妓女环肥燕瘦,个个靓眼。其中四大花魁更是倾国倾城,引无数富贵权势者竞折腰。金山银河抛洒,只为博得美人笑。 今日又逢灯会。悦香阁越发的热闹非凡。楼阁四周悬挂的灯亮赛过苍穹上的星辰,指引着寻花问柳的男人们往那幢飘弥靡靡之间的地方而去。 楚卸恒带着阿宝潇潇洒洒出现在悦香阁前,浓妆艳抹的老鸨眼睛噌地一亮。约,又有大财神上门了。扭着蛮腰,她笑眯了双眼似一弯月牙悬挂。虽然似乎都瞧见她的眼睛里银子在闪烁,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肥羊,但却并不觉得讨厌。 “哟,好俊的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 “妈妈好眼力。”楚御恒挑了挑眉,笑得暧昧。“在下正是蓦名而来,妈妈可不要欺生,一定要介绍美女给我哦。” “公子真会说话。”楚御恒的话令老鸨很受用,笑嗔地轻拍了一下他。“我们悦香阁个个都是美人,保证不会令您失望的。” “自然是美人。”楚御恒深邃的眸邪气地朝四周的女子眨了眨眼,又引起一阵狂痴。“不过,我可是奔你们的花魁来的。”自十六岁便身入花丛,一般的胭脂水粉怎入得了他的眼。 “这——”老鸨有些为难地瞧着他,“公子,不是妈妈我不让您见,只是要见她们规矩可大了。” “那么这呢?”楚御恒怎不懂她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在他手掌里,朝老鸨招着手。 “嘿,公子您要见,妈妈我自然安排。可是——”老鸨望着那锭金子,双眸发光。 楚御恒挑了挑眉,又加了一锭金子。 “公子,您怎么样能工巧匠。” 老鸨快速接过金子,戴着板指的手来回抚摸着。双眸露出满意的神情,还不忘尽职地朝楚卸恒介绍道: “我们悦香阁四位花魁水潋、梅吟、诗情、书画,个个美如天仙,才情过人。公子您要见哪一位?” “四位都美如天仙,我倒难做决定了。”男子似为难地蹙起了眉,“不如就要水潋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老鸨笑得欢,心里却低估装什么为难,一开口便点了花魁榜首。 “那就有劳妈妈了。”楚御恒摇着玉扇,笑得一派风流倜傥。 “哪里、哪里。”老鸨摆着手,这公子怎么比我更会酸?回转身朝另一边的丫环喊道,“小红,你过来。带这位公子去水敛阁。” 被唤作小红的丫环依言走了过来,梳着双髻。穿着绣花衫裙,模样倒周正。但处在这群莺莺燕燕里,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公子,请。”小丫环见到楚御恒也忍不住红了双颊,低垂着头细细地说道。 楚御恒得意地挑了眉,点了下头。跟随着她往楼上走去,身后的阿宝不情不愿也跟了上去。真弄不懂公子为什么喜欢到这种地方?瞧瞧那些姑娘穿着袒胸露背,脸上抹着红红绿绿的。身上的味道浓得呛死人,说起话来嗲得更令他一身直起鸡皮疙瘩,有什么好的。 四大花魁的院落独自于悦香阁的后方,水潋阁位中,雕梁画栋、琉璃飞檐。没有悦香阁前厅的靡靡之气,阁前诧紫嫣红的花怒放着,吐着芬芳。碧绿如茵的小草也随风摇曳,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妓院,恐怕会令人有种走到哪家闺秀的院落,如此怡人清雅。 “姑娘,公子到了。”想必早有人来跟水潋支声,小红站在门前如是道。 “进来吧。”似黄莺般悦耳轻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楚御恒深邃的眼睛一亮,光听这声音已经能够想像到那花魁究竟美到何种程度了。 吱—— 小红推开房门,退到了一旁。 楚御恒领着阿宝走了进来,屋子清馨的香味弥漫着,白色的沙缦随窗外吹拂进来的风摇曳着,沙缦后一个纤细的身影隐隐约约,她似坐在古筝前。 “公子,要听曲子吗?”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自然。”楚御恒点头,“不过,我现在对姑娘本人比较感兴趣。”声音低沉,令人不自觉被迷惑。 那身影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沙缦被掀起,露出身影。 “哇,好漂亮。”阿宝瞧着出现的女子目瞪口呆,忍不住冲口而出,神情很是可爱。 “果然不愧为花魁之首。”楚御恒打量着水潋,云髻花颜,弱柳腰。白色抹胸裸露雪肤,外着一袭红袍妩媚动人。倾城倾国,当如是。 水潋也打量着来人,只见这位公子剑眉飞扬,星目凝神。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一袭白色长袍绣金边,玉骨扇在手,好一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瞧他望着自己双眸闪光,但却并无轻薄之意。倒令她另眼相看,想来这位公子应该不是那些狎玩之人。 “公子谬赞了。”水潋福了福身,“两位公子请坐。”纤手亲自为他们斟上茶,她也坐到另一到另一边。 “公子,可要听曲?”人也见了,现在听曲应该无议异了吧。 “好。”品茶、赏乐、观美人,何等美事,焉有拒绝之理? “那奴家便调上一曲《春归了》。”语落,她坐回筝旁。双手垂于筝上,纤指拔动音。婉转悦耳的曲子绕梁而行。 楚御恒半眯起了眸,果真是人美曲悦乐。 阿宝听着曲子有些痴了,没想到这个姑娘不但人美曲也美,难怪少爷一定要来。 啪啪—— “好曲子。” 掌声伴着磁性的嗓音,房屋被推开了。 屋子的人一惊,楚御恒心绪陡然紧绷,该死的,有人接近屋子,自己也没发现。深邃如幽潭的眸子似利箭朝来人望去,只见来人黑发披肩,面容俊美,一袭紫袍拽地,很是神秘。尤其那双深邃的双眸闪烁着霸气、不可一世的光芒,更令人不敢直逼。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窄袖劲装。浓眉大眼,五官凌厉。脚步沉稳却轻盈,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楚御恒见到他们,心里的警戒更深了一层。他们的气势说明不是普通人,尤其这紫袍男子浑身都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在未知道他是敌是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阁下未曾敲门,便只行进来。是否太失礼了?”楚御恒冷着眼不悦地瞧着他。 “这屋子是你的吗?”紫袍男子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是。”楚御恒抿了抿嘴。 “既然不是,你有权利责怪我们不请自来吗?”薄唇轻勾,似笑非笑。 “你——”楚御恒无言,瞪着男子。 “哇,他跟那个小小姐好像哦。”阿宝瞧着紫袍男子的神态,又想起了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挑眉、冷笑、勾唇角,两人几乎都给人一样的感觉。 “难怪我觉得讨厌。”楚御恒拧了拧眉,“原来跟那个被宠坏的丫头一样的毒舌,一样的自大。”瞧着紫袍男子,楚御恒越发的觉得讨厌。 “水潋姑娘,他们擅闯你的房间,你不生气吗?”深邃的眸子扫过水潋,却见她正呆呆地瞧着紫袍男子。不由得,不悦地说道。 “咳,没关系,想来两位公子也是客人。”水潋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神。这位紫袍男子高高在上的强势神情,令她移不开视线。还有那深邃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眼睛,似会勾人魂魄似的,令她迷失。从来不曾见到过如此特别的男子,仿佛是一朵黑罂粟,明知有毒却依然甘愿沉沦于花的芬芳。 “什么没关系?”楚御恒不高兴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客人。”明明是他先来的,不是吗?看到水潋瞧着紫袍男子的神情,他就不爽。向来都是女子见了自己只有芳心乱撞的份,这水潋居然不识真宝。反而眼勾勾地瞧着他,太不识人了。 “啊。”水潋瞧着楚御恒明显的怒气,不知所措。的确照理说是他先点自己的,他才是现在的客人。可是,滟潋水眸望着紫袍男子。她却不想错过,想进一步了解这个男人。 “爷——” 气氛正僵持时,门外又走来一个青袍的侍从。只见他凑在黑袍男子耳边细细低语,尔后黑袍男子唤道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深邃的眸子朝他一瞥,似明了其中的意思。 “水潋姑娘,果真倾国倾城。不过,在下今日有急事就先行告辞,他日必定会再访姑娘。”语落,眸扫过一旁的楚御恒,三人如来时般匆匆离去。 “啊,我——”水潋还未反映过来,便瞧见那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里。绝美的脸涌上失望,下一次真的能再见到他吗? “算你识相。”瞧见令人讨厌的家伙走了,楚御恒又摇着玉扇一派潇洒。只是瞧见水潋失望的神情,自尊心又是受损。心里恨恨地想到下次见到那家伙,一定要让他好看。总之,他们的梁子是结上了。 第二十章 我对你有兴趣 一弯弦用高挂,似一把镰刀。星星似宝石点缀着黑色的夜幕,天空变成了一张无边无尽的华丽缎子。 街道,造型精致的走马灯旋转,大红的灯笼高挂,一起与天上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夜风轻拂,树木摇曳,花香弥漫。整个耀声人声鼎沸,成为一座不夜城。 “小姐,我们去猜谜吗?”吟琴瞧着随处可见的猜谜人群,听到他们发出阵阵的赞叹或失望的声音,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说道。 猜谜? 冷弯弯坐在高大的侍卫肩上,冷眸瞧着那盏盏贴着谜面的走马灯四周悬挂着,不少男女老少都在前面或蹙头沉思,或面带笃定的笑容。看起来很热闹,可惜她却觉得无趣得很。 “不去。”冷弯弯冷冷道,看着吟琴期望的表情变成失望。 “那我们去放花灯?”吟琴又提议道,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出来玩,不做这些还能干什么?不过她显然忘了她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自然对这些普通的玩意不感兴趣。 “不去。” “那小姐……” “有人抢东西啊。”凄厉的喊声打断了吟琴的声音。 冷弯弯等人闻声望去,却见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一个年轻男子大声喊道。地中年妇子云髻高挽,头戴珠钗。上着绣花描白边的襦衣,下着长裙拽地。腰系丝带,透着几分华丽。只是那张脸浓妆艳抹,实在令人觉得有些恐怖。想来应该是落单的富家太太,被小偷给盯上了。 “让开、让开。”那男子一手拿着抢来的包,一手挥动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子直往前冲。 原来热闹的人群都被眼前突如的一幕给惊了下,尔后看到那挥刀的年轻人,不但不敢上去帮忙,反而个个闪得远远的,深怕受到波及。 冷弯弯嘴角勾了勾,原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害怕麻烦,见义勇为的人不是没有,但却少得可怜。 “小姐,他朝我们冲来了。”吟琴看着挥着刀子一脸狰狞的男子朝他们这边冲来,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把吟琴带走。”冷弯弯挑了挑眉,冷冷地望着那个凶狠的抢劫男子。很好,现在她正无聊,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姐,我们是将军派来保护您的。”被点到名的两个侍卫为难地瞅着冷弯弯。 “将军将你们派给了我,我就是你们的主子。难道你们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冷弯弯小小的眉头一挑,斜视着两人。 两人被她一瞧,只觉得从脚底窜出一道寒意。怪怪,怎么这小主子比将军还令他们感觉恐惧?两人对视一眼,都颤栗地开口: “属、属下不敢。” “那你还不把她带走,如果吟琴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们。”冷弯弯冷冷道,关键是吟琴有时候啰嗦得堪比大妈,她不想让吟琴坏了自己的乐趣。 “是。”两人答道,一左一右迅速将吟琴拉到一旁。 “小姐,你要做什么?”吟琴突然被拉开,摸不清冷弯弯想做什么。 冷弯弯瞥了她一眼,吟琴只觉得被寒冰冻结。乖乖地闭了口,安静地呆在一旁。惹小姐发怒,后果很严重。 “放我下来。”冷弯弯朝托着自己的大个子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依言将冷弯弯轻轻放在地上,这个厉害的小主子可是将军的心肝宝贝,谁都知道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她。他可不像另两个侍卫那么白目,小主子的厉害可能是几个他们都比不上的。 “退一边去。”小手朝侍卫挥了挥。 “是。”高个子侍卫乖乖地退到一边,看到另外的侍卫满腹疑惑的目光,只点了点头。 “让开——” 抢劫的男子挥着刀朝冷弯弯冲来,却见这个小姑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傻眼了,想止步吧,却因贯性无法立即停止。 其他的人都惊心地瞧着这男子朝小女孩冲去,甚至有人不忍瞧见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而闭上了眼睛。 冷弯弯似笑非笑,乌黑的眸子在辰光照射下格外的耀眼,似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黑宝石。右手握起银铃。随着她手的动作,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响起。星空之下,这等严肃的气氛里,格外的诡异。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望着那小小的孩子。心想这女娃没问题吧,竟然不躲开,反而在那里玩着铃声。 小偷不大的眼睛也呆了,身子却直直朝她冲撞开来。 “啊——” 有胆小的女子已经吓得惊叫起来,深怕那个漂亮的孩子会丧生在狰狞的年轻男子手里。 冷弯弯半眯起了眸,正准备出手时。一道更快的白色身影掠过她的面前,只见这白衣人长腿漂亮地踢出。那小偷如一道抛物线般被甩去,咚,摔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声。 “小妹妹,你没事吧。”白衣人转身望向冷弯弯,声线磁性而温柔。似大提琴抚过,令在场的年轻女子芳心情不自禁为之一颤。 “好俊美的公子。” “好漂亮的身手。” “……” 有一些性格大胆的女子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双双美眸一个劲地朝白衣男子身上望去。较矜持的小家碧玉也羞红了双颊,眸光闪烁。冷弯弯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一泓清水,瞅着这个在他人眼里救了自己的男子。他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她看来还称不上男人,最多是大男孩。可是即使是见多了俊男的冷弯弯也不得不赞叹他的俊美,似精雕细琢而出的五官轮廓,眉似剑,目比星辰,闪烁着璀璨、柔和的光芒。一袭白袍拽地随夜风轻拂,青丝似瀑用玉簪高挽,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不过她可不会因为他皮相佳就原谅他打扰了自己难得的兴致,更不会感谢他,因为他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勾了勾嘴,冷弯弯抑起一张精致的小脸望着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没有被吓住的害怕表情。 “我当然没事。”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小女娃会是这种反应。他星辰般的眸子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娃,她身高不到自己的腰际。一袭粉色的衫裙,脸蛋也是小小巧巧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就似天上的星星落入她的眸里一般。虽如一般的孩子一样梳着双髻,坠着珠花。但却有一股不似孩童的成熟,当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面对的仿佛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少女,而不是女童。虽然因为生长环境,家族里也有不少早熟的孩子。但他们老沉归老沉,却没有眼前女童的睥睨、冷戾。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令这女孩变得如此这般?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想到自己同样冷戾的兄长,再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们背后应该有种着不能亲近人的孤寂吧。有些心疼地蹲下,目光与小女娃冷冷的眸光相视。 “小妹妹,真的没事吗?”骨节分明的双手伸出,想抱起这个令人心疼的小不点。 “我当然没事。”冷弯弯拧了拧小巧的眉,这个少年是不是温柔无处使啊。他那眼底的心疼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个样子很糟糕吗?身子轻轻一恍,闪开他伸出的双臂。 吟琴与一干侍卫瞧得目瞪口呆,那公子是傻的吧。真看不出小姐的冷意,怪怪,除了将军居然还有人会那么温柔地对待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吟琴看不下去了,赶紧跑了上去。目光却对上白衣男子的眼神,哇,好温柔、好俊美的公子。她只觉得心里怦怦怦地跳动,好像有股暖流流进了心里一般,暖暖的,很舒服。这位公子比起先前碰到的那位俊美的白衣公子更令人不能抗拒,一对上他温柔的表情,便像摔进甜水池里,全身却被融化了般。 冷弯弯瞧见吟琴又是一幅花痴状,心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嘴角却勾了勾,坏心地想到如果以后她再啰哩啰嗦就直接拎个美男到她面前。 “走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冷然的威严,让吟琴从花痴里回过神,尴尬地朝冷弯弯咧嘴笑了笑。 “是。”吟琴朝侍卫们招了招手。 “昼王爷?”侍卫长走到跟前一瞧,那白衣男子尽然是当今天子的胞弟温柔的昼王爷。当即领着其他的侍卫跪下,“参见昼王爷。” 周围的人一听这白衣男子尽然是王爷,也连紧跪了下去。天,那些女子就更是媚眼乱抛了。没想到这么俊的男子竟是王爷,如果能够被他看中嫁入王爷,那便是麻雀变凤凰了。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大家尽情游玩,不必在意我的出现。”轩辕昼朝百姓挥了挥手,温柔地说道。 “谢王爷。”众人依言起身,既然王爷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朝他乱瞧,以免惹怒他。 轩辕昼见众人都开始各自活动,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瞧着跪下的高大男子,想了想,然后含笑道: “你是冷将军的近卫吧,我见过你。” “是的,王爷。属下王魁。”侍卫长听到轩辕昼竟然见过几次便记得自己,心里激动得擅抖。 “王魁,你怎么不在冷将军身边呢?”轩辕昼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冷裴然,觉得有些奇怪。 “属下是奉将军之命来保护小姐的。”王魁答道。 “小姐?”轩辕昼疑惑地望着冷弯弯,她是冷将军的女儿吗?冷将军不是只有冷月儿一个女儿吗?怎么眼前的小女娃也是冷将军的女儿? “你就是轩辕昼。”冷弯弯止住欲离开的脚步,重新抑起小脸打量起他。原来他就是冷月儿嘴里的昼哥哥,没想到竟会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如果用现代语言讲,他就是个典型的白马王子了。没想到冷月儿的眼睛还蛮不错的嘛,不过只怕是可怜的单相思。 “小姐——” 吟琴跟侍卫都吓住,小姐竟然直呼王爷的名字。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啊?几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对。”轩辕昼温柔地笑了,并不怪罪冷弯弯。 “我叫冷弯弯。”冷弯弯抑起头,“我对你很感兴趣。”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直言不讳地说。 “啊——” “啊——” 所有人都呆住,这、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昼温柔的表情也被凝结,傻傻地望着这个小人儿。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少年天子轩辕夜(2月14日第一更) 皇宫,金碧耀煌,美伦美奂。多少人图谋半生,血染天地,也只是为这用鲜血彻成的地方。 御书房里弥漫着龙涎的香味,金色的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天子轩辕夜。如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在肩,与金黄的龙袍相映衬,分外的妖娆。靠在椅背上,俊美的面孔在烛光里隐约透着诡异的光泽。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半眯着,几许慵懒。 “皇上,昼王到。”大内总管许茂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轩辕夜睁开眼,懒懒开口。 吱——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带来外面皎洁的月光,洒下一地的银白。 “皇兄。”轩辕昼翩翩而来,拽地白袍飘飞,似乘风而来的谪仙。月光落在他的身后,被他渡上了神秘的光晕。 “来了,坐吧。”轩辕夜挥了挥手,瞧着自己同母的弟弟。很多时候,昼的温柔、飘逸都令他觉得不可思议。身处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居然还能拥有这样神人一般的性子,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吗? “皇兄,不知你叫臣弟来有什么事?”轩辕昼原本正为冷弯弯那句‘我对你有兴趣’而不知所措时,他的侍卫却急急赶来说是皇兄找他进宫。于是他匆匆辞了冷弯弯往皇宫里赶,不过冷弯弯小小的身影却已印在他的心里。 “这是刚接到夜辽国送来的信函,你看看吧。”轩辕夜将御桌上的折子递给轩辕昼,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幽光。 “是。”轩辕昼接过折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神情随着折子里的内容变得凝重。放下折子时,温柔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 “昼,你怎么看?”轩辕夜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夜辽国在信里说想与我国联姻,依臣弟之见,他们分明是看中皇兄的后位空缺,妄想利用联姻之名令夜辽国的公主取得后位。”轩辕昼俊眉蹙起,这夜辽国向来对天耀虎视眈眈,打着不良企图。怎能让他们得逞,只是如果不联姻,只怕夜辽便会借口种种挑起战端,到时血流成河,受苦的只有百姓。 轩辕夜点了点头,夜辽国的目的昭然若揭。只是他们太小看天耀,他又怎会说让夜辽的目的得逞呢。 “既然他们提出联姻,我天耀自然接受。但是谁说联姻便一定得与朕?”薄唇微勾,轩辕夜似笑非笑。 “皇兄是说?“轩辕昼星眸一亮,似乎明白了轩辕夜的打算。 “他要联姻,朕便送他夜辽公主一个附马。”轩辕夜深邃的眸子闪烁着邪肆的光芒,夜辽国想玩游戏,他自然奉陪。“皇兄的计策倒是妙计,可是选谁与他们联姻呢?”俊眉蹙起,虽说百官里青年才俊倒也不泛,但要找一个身份能匹配夜辽国公主的,又要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能监视她的人倒也难选。 “人选,明日在朝政上议。”轩辕夜深邃的眸底闪过一道精光,那些整日开口闭口宫规、祖制、江山社稷的老头子不是很厉害吗?那么就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折腾吧。他倒要瞧瞧他们能选出个怎样的人来。 轩辕昼摇了摇头,看穿皇兄又要为难那帮老臣子了。 气氛宁静,龙涎香弥漫。 “不过,皇后之位难道要一直空缺下去吗?”皇兄登基也已有数年,后位却一直空悬。朝臣里议论纷纷,都摸不透这位天子心里的打算。当然,一日空缺,他们便也都抱着希望能将自己的女儿往这位置上送。如果能登上凤座,母仪天下,家族权势也会跟着一跃而起,还有谁敢跟他们作对。 “该有人坐的时候自然有人坐。”轩辕夜眸子半眯,朝庭里,那些老头儿三翻五次提到后位不能长久空设;后宫里,那里女人勾心斗角也只为这后位。想要后位,他就偏要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个个都折腾够了,自己才给他们来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这才有趣,不是吗? “再说——”轩辕夜挑眉瞧着小自己一岁的轩辕昼,“朕可拥有整后宫的女人,倒是昼你到现在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母后可是担心不已,前阵子还让朕瞧瞧哪家大臣的千金娴雅能配得上你。”昼俊美、温柔,引无数女子芳心悸动。然而奇怪的是,至今为止他却连一个女人也没有。不止母后着急,连轩辕夜也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令母后担忧,是臣弟的不是。”轩辕昼温柔地摇了摇头,“但臣弟实在尚无成亲之意。”虽然遇到的女子诸多,其中不乏温柔娴雅又有才情的女子,但他却总觉得没有特别的感觉。 “你啊……” 轩辕夜摇了摇头,此时傲然冷淡的表情已经有几许温情。从小他的性子便不喜亲近人,除了母后与这个同母的胞弟,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皆不喜与他玩耍。当然他也不屑与那群草包玩在一起,在他看来那群草胞只会仗着他们皇子的身份耀武扬威,根本一点头脑都没有。 轩辕昼笑了,也许众人都觉得皇兄太过冷傲、唯我独尊,不易亲近,但是他却懂得皇兄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与无奈。 御书房外 许茂手捧拂尘站在门外候旨,月光皎洁,星星眨眼。转眼净身进宫都已经四十年了,想起先皇在时的诸事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那么遥远。先皇是位性情温和的皇帝,以仁爱治天下。但是他虽温和也过于心软,明知朝臣里有不少贪脏枉法,以权谋私的蛀虫却没有急时清理掉。以至于在他仙逝后,那些蛀虫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为害天耀国。他们欺新皇年幼,妄图欺上瞒下以篡夺皇权。却不料皇上虽年幼却是个手段凌厉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那批阴谋份子给铲除。在新皇登基短短两年间,不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更将天耀朝发展到与夜辽等国并驾齐驱。令其他国都不敢小觑天耀,即时对天耀心存不轨,也只能在暗地里使手段。 月光柔和,似一张无边尽的薄纱覆在大地上。黑夜,神秘。 许茂抬起头望着那弯弦月。如果先皇还在的话,看到今日天耀的繁华似锦会很欣慰吧。 “许茂。”御书房里传来轩辕夜的声音。 “奴才在。”许茂收回飘远的思绪,抱着佛尘,赶紧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王爷。”垂首,问安。 “许公公不必多礼。”轩辕夜挥了挥手,轩辕昼依然是一脸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 “下月十六便是皇太后四十的寿辰,许茂你可要好生张罗。”轩辕夜道。 “是。”许茂躬身答道,心里想着今年太后寿辰要弄些什么花样才能令她开心。 “还有——”轩辕夜停了停,“帮朕准备一套百姓的衣服。” 许茂一愣,皇上先前不是刚从宫外回来吗?心里有疑问,却依然恭敬地回道: “是。” “你下去吧。”轩辕夜挥了挥手,让许茂退了去。 “皇兄,你要出宫吗?”轩辕昼问。 “嗯,先前匆忙回宫,还有一事未了。”深邃了眸子闪了闪,据密报那个悦香阁不只是一家单纯的妓院,里面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先前他出现在那里,也是因对这密报产生了兴趣。 “皇兄一说,臣弟也想起有事未了。”脑海里闪过冷弯弯那双冷戾的眸子,还有她句话一直莫名地纠结着他的心房,令他无法忘却。 “怎么了?”难得瞧见一向温柔似春风的弟弟也有这么恍惚的时候,轩辕夜忍不住挑了挑眉。 “臣弟今日碰到一个奇怪的女娃。”想到冷弯弯那睥睨一切的模样,轩辕昼忍不住笑了笑。“她虽然才**岁般的模样,却有着冷戾、傲视天下的目光。完全不像一个天真的孩童。” “哦?”轩辕昼一说,轩辕夜也来了兴趣。薄唇勾了勾,“她是谁?”依稀记得在悦香阁时,那两个男子也曾提到过一名似乎很不一般的小姐,不知是否与昼说的是同一人? “冷将军的女儿。” “冷裴远不是只有冷月儿一个女儿吗?怎么又冒出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儿?”轩辕夜偏了偏头,记得昼以前向他提过冷将军的女儿冷月儿。 “不是,是冷弯弯。”轩辕昼也摇了摇头,对这冷弯弯的出现也不清楚。 “冷弯弯?”轩辕夜挑了挑眉,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闪了闪,被勾起了兴趣。 “嗯。”轩辕昼点头,“臣弟还听说沐云郡主被冷将军休掉了,原因也是因为这冷弯弯。”想起在路上向随从打听到的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冷弯弯如此厉害,不但掌管了整个将军府,还令冷将军休妻。 “这倒有趣了。”轩辕夜敲了敲椅扶手,“朕倒是很想瞧瞧那冷弯弯。”一个**岁的孩童居然有那般能耐,实在令人好奇。 “……” 轩辕昼突然无语,瞧见皇兄兴致勃勃的模样,没来由觉得不悦。 怎么了?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皇兄不是他最尊敬的人吗?为何突然有种不想让他见冷弯弯的冲动? 窗外,月光皎洁依兮。 房内,两人心思却各不同。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始转动。 轩辕夜:拽拽男一号便是我,请大家投我票,送我花,将我打包入屋,我会回报你香吻滴。哈哈 第二十二章 苏展(2月14日第二更) 冷月儿变了! 镇北将军府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曾经受过她气的下人们原本对沐昭云被休而她失了依靠感觉到幸灾乐祸,可是现在看到这个忧郁苍白的少女,发泄怒气的话却说不出口。于是,他们选择了漠视。任冷月儿似一缕孤魂般在将军府里飘荡,孤孤单单。 风吹拂,池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池底红色鲤鱼欢快地畅游,一条追着另一条,似不识悠愁。池边的柳树摇曳,倒映在碧池里别样美丽。 红柱碧瓦的凉亭建在池上方,冷月儿渐消瘦的身影孤独地坐在亭里。石桌上果盘丰盛,她却没有一点食欲。曾经张扬跋扈的神情再也从她脸上找不到,余下的只是无限的忧伤。 微微探出身子,清澈的池水倒映出她的容颜。苍白暗黯的神情如此陌生,她忍不住微微一怔。曾几许明亮飞扬的她不复存在。是在娘亲被休那日吧!爹爹的怒火令她不知所措,然而娘亲曾经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没了分寸。从没有想到在自己心目里慈爱的娘亲身上居然背负了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冷弯弯娘亲、侍妾肚子里未见世的孩子。如此残酷的事实令原本根深蒂固认为冷弯弯抢走她们一切的信念变成可笑,原来错的一直便是她们…… 想起六年来对冷弯弯的仇恨,更意图铲除她,冷月儿便觉得愧疚万分。心里的沉重似千斤,一个人的孤寂,被人嘲讽的无助也更令她喘不过气来。池里鱼儿的游闲令她羡慕不已,她想要摆脱心里的枷锁。 风拂,芬郁的花香萦绕在鼻端。抬头眺望,高墙之外,一枝嫩绿的树枝探过头来。那般的生机勃勃,冷月儿突然想跨出去。想着,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大小姐。” 门侍们看到冷月儿依然点头问安,只是却不再有惧怕与厌恶。 “嗯。”冷月儿淡淡应了声,垂着头不敢去看他们,害怕那眼睛里有着令她难受的嘲讽。 “大小姐您要出去吗?要不要奴才找人陪着你一块?”其中一门侍问道,曾经的冷月儿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后拥的,排场大到不行。 “不用了。”冷月儿怔了下,轻声回答。消瘦的身影急步朝外走去,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般。 两门侍面面相觑,直瞪瞪地朝着冷月儿的身影消失在面前。 “这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门侍甲问着乙,他没看错吧,曾经骄纵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成了温顺的大家闺秀。 “谁知道呢?”门侍乙耸了耸肩,“不过她的转变也挺好的,以前那个骄纵得令人吃不消。”女人还是温柔点比较可爱,母老虎似的谁都烦。 “嗯,说得也是。”门侍甲点了点头,认同道。 两人结束话题,又认真地做起自己的工作。 两门侍的对话随风飘进了冷月儿的耳朵,她拉了拉唇,苦涩地笑了,原来自己以前是那么惹人讨厌。明亮的眸子望着无边尽的天空,天那么蓝,云白似棉。她的心里却只有迷茫。娘亲离开冷府据说也没有回沐王爷,而是洗尽铅华归衣佛门。她该是死心了吧,爱了爹爹几十年却终得不到他的心,所以她宁愿选择忘却尘事。那么自己呢?又该怎么办? 漫无目地的,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直走,一直走。跌跌撞撞,寻找着答案。 “姑娘,小心。”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然后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冷月儿抬头,一张俊脸近在眼前。白晰的肤色,眉目俊秀。明亮的双眸似盈着一泓湖水,清澈干净。 “你——” 冷月儿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白晰的颊突然涌上了红晕,双手传来的温软似烙铁烫了他的手、他的心。他原本在一旁的书画摊旁观画,不经意间却见这女子神情恍惚,跌跌撞撞的。不知怎的,那双忧伤迷茫的明眸竟深深吸引住了他。在见到女子差点摔倒时,他想也没想便上前搂住了她。现在近看才知,这女子发丝如墨,面容姣好,神情的迷茫更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姑娘,你差点摔倒了。”放双搂住她的双手,男子解释道。 “哦,谢谢公子。”冷月儿朝男子福了福身,思绪依然飘忽。朦朦胧胧间,居然转身又要走。 “姑娘——”男子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有些担心,蹙了蹙眉,唤住她。 “……”冷月儿站住,张着迷茫的双眸望着他。 “我瞧姑娘似乎有心事?”男子轻声问。 “……”冷月儿望着他,不说话。 见冷月儿无语的模样,男子神情有些踌躇。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 “你知道哪里能湖吗?”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冷月儿便出声打断他。 “湖?”男子望着冷月儿,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与猜测。这位姑娘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湖吧?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到湖边吹吹风,散散心。”男子的眼神很单纯,冷月儿一眼便瞧出他的想出。她忍不住苦笑,连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担心她。她的双亲,一个从小到大都不管她;一个则现在也抛弃了她。 “哦,这样啊。”被看穿心思,男子红了红脸。“在下知道附近有一条碧湖,姑娘随我来吧。” “好。” 冷月儿点头,尾随着男子向前走。他的背影挺拔,宽宽的肩膀,似乎有很安全。 两人不发一语的一直走着,直到那条碧湖出现在眼前。 湖风凉凉的,夹杂着水的味道。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似一张镶嵌着宝石的碧色绸缎,柔软华丽。 湖边碧草如茵,风拂。草动,似一****的浅浪轻翻。 冷月儿站在那里,青丝随风,单薄的背影透着孤寂与迷茫。 男子莫名觉得心疼起来,大手伸起却又落下。似想抚去她的不安,却又觉得唐突。 “我出生在富贵之家,娘亲宠我,府里下人怕我。也许因为这些,我的性子便骄纵起来。”也许是压抑在心底太难受想找个出口渲泄,又或许是气氛太好,冷月儿忍不住抛却繁文缛节,席地坐到草地上。娓娓道出心底的话,“我非常敬爱我的爹爹,但从小到大他从不曾抱过我。我以为他性情冷漠,不会关爱他人。可是当她出现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懂关爱,而是那份关爱只会留给她。我恨她,她的出现不只夺去了爹爹,更让娘亲失去了当家主母应有的权力,甚至连府里的下人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敬畏我。我不甘心被夺走一切,娘也为了巩固我们在府里的地位,于是六年来,我们不断收买江湖上的刺客去刺杀她。怎料却总是失败……” 男子也坐到冷月儿的身旁,静静听着她的诉说,表情一如往初的温和。 冷月儿在男子脸上没有看到厌恶,心里放松不少。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娘亲先伤害了她的娘,令她过着孤苦的生活。而且娘亲还伤害了爹爹侍妾肚子里的孩子,事情的残酷令我不知所措。心里根深蒂固的认真似乎成了一场笑话,原来从头到尾我们所做的却是错上加错……” 朦胧的眼底闪过愧疚,她侧头望着男子,无助地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现在的她再回头想以前的自己便觉得羞愧无比,要怎么办才能弥补曾经的错误?才能重新开始呢? 湖风吹拂,几缕青丝凌乱地飘散在她的面颊。眼底下的阴影透露着她的恐慌、不安,男子抿了抿嘴认真地回望着她,温和开口: “你不坏,一点也不坏。真正坏的人是那种做错事却一错到底的,你现在后悔了、愧疚了,不是吗?既然知道错了,现在想办法去弥补,去道歉,相信他们都会原谅你,并且重新接纳你的,而且你的爹爹也会因为新的你而骄傲的。”她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因为敬爱的爹爹漠视她,所以她才会因为另一个女孩出现而变得仇恨。 “来得急吗?”男子的话似一道暖流流入她的心底,冰冷的心房渐有了温度。朦胧的双眸望着他,渴望有人给她勇气。 “当然。”男子点点头,“只要你诚心去做了,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风拂,男子的话在风里回荡。冷月儿望着湖面的波光,双眸渐渐明亮起来。对啊,与其在这里后悔、愧疚,不如努力用行动去弥补曾经的错误,努力表面给他们看自己的改变。即时得不到谅解,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已经努力了…… “谢谢你。”冷月儿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真心谢道。也许他的外表不及以前所见过男性的俊美,但那双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瞳一望进去,便仿佛陷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田里,令人觉得舒服。 “不用谢。”男子摇了摇头,望着冷月儿不再迷茫的神情。清澈的眼瞳闪烁着柔光,舒展飞扬的她果然更加的美丽。 “我叫冷月儿,你呢?”冷月儿脸颊飞上了红霞,突然有些羞涩。 “在下苏展。”男子的脸皮也染上了淡淡的霞彩。 不知不觉日落山头,红霞绽放。火红的云似燃烧起来,将天空点缀得缤纷夺目。 两人望着,不知不觉竟痴了。 ————————————————————————————— 冷月儿这个角色从一开始便不打算将她写得有多坏,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渴望父爱,却从来没得到过。现在好了,终于往好人方面发展了……渴望的父爱、夫爱都会得到 第二十三章 现在顺眼多了!(2月14日第三更) 不对劲,很不劲。 冷弯弯翘着腿,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清脆声。小巧的眉拧了起来,六年之约早已过,夜辰却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他没有闯出一番名堂,或者他其实已经遇难不在人间? 摇了摇头,她很快否定自己的假想。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夜辰并不会是个平凡的小人物。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现在都没有消息回复呢?也许是该找人去打探一下了。 “小姐。” “什么事?”吟琴的声音打断了冷弯弯的思绪,她抬起头,淡淡瞥了眼吟琴。 “大、大小姐来了。”冷月儿的出现显然令吟琴有些惊讶,没想到曾经趾高气扬的她变化如此之大。 “哦?!”冷弯弯挑了挑眉,冷月儿来了?“让她进来吧。”沐昭云被休后,她便没见过冷月儿。只是听奶娘说冷月儿变化很大,今日倒要瞧瞧她究竟变什么样了。 “是。” 吟琴出去了,不一会儿便领着冷月儿走了进来。 果然变化很大。 冷弯弯的眉挑了挑,注视着迈着莲步而来的冷月儿。她今天舍弃了繁华的襦衫长裙,换上了样式简单的月牙拽地长裙,莲步轻移间,婀娜多姿。秀丽的脸蛋没有妆点,素颜朝天,神情淡然,曾经高傲跋扈的她现在完然只是一个娴静优雅的大家闺秀。 两人相望,气氛沉寂。 “三妹。”良久,冷月儿一句涩然的三妹将沉寂撕破。 冷弯弯挑了挑眉,这倒稀奇了。一向贱丫头、贱种唤她的冷月儿居然叫自己三妹? “冷大小姐,有事?”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我——” 冷月儿瞧着冷弯弯的神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弥。苦涩地笑了笑,她不敢唤自己大姐,果真是不原谅自己吗? “嗯?” 冷弯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眯起来,缝隙间瞧着冷月儿欲言又止,似踌躇着。 “对不起。”脑海闪过苏展清澈见底的眼眸,冷月儿似乎又找到了力量。她躬身朝冷弯弯道歉,“我为以前我娘对你们母女俩所做的一切道歉,请您原谅我们。” 话落,屋子又是一片难挨的寂静。 冷弯弯不语,睁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薄汗在她额间渗出,那双纤细的手死掐着衣角。她在紧张。 冷月儿屏息着,明眸定定地盯着地面。双耳竖立等待着冷弯弯的回答,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里寂静得令她几乎害怕呼吸。她会原谅我吗?手心渗出汗液,她不安地想着。 窗外的夏风掀起了白色的缦帘,月季的芳芬飘入屋子,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冷弯弯勾了勾嘴,黑眸里映出冷月儿紧张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愉快,果然这样的她要顺眼许多。 “你是诚心想得到我的原谅?”瞧着那双快捏坏的纤手,她坏心地想逗弄她。 “是的。”冷月儿不知道冷弯弯究竟是什么态度,心里有些忐忑。 “地上有金子吗?”冷弯弯凉凉道。 “?”冷月儿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头顶对着人说话,是很没教养的行为。”冷弯弯把玩着软软的小手,嗯,时间真是件可怕的东西。刚穿过来那会儿,面对这幅不属于自己的小身板老觉得别扭。日子一久,现在竟也习惯了。虽然顶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摆出冷戾的表情,在别人眼里很奇怪。 “咦?”冷月儿奇怪地望着冷弯弯,她是在谕谀自己吗? 瞧着冷月儿一幅惊讶的表情,冷弯弯横了她一眼。智商这么低,居然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你要我原谅你,总要有诚意吧。”她可不是言情小说里‘单蠢’得一塌糊涂的女主角,别人伤害了自己只要说声对不起就原谅她。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要想原谅她,至少得拿出诚意来。 “你要我怎么做?”冷月儿狠狠吸了口气,她以为冷弯弯要刁难自己。不过她早预料到了,仇恨岂能简单的便消除。 冷弯弯挑了挑眉。啧啧啧,敢情现在自己成了可怕的后母,她倒成了可怜的灰姑娘了。瞧她一幅豁出去的模样,跟以前的张扬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你以前嘴里的昼哥哥可是轩辕昼?”眼珠转了转,冷弯弯想起灯会那晚遇到的轩辕昼。记得以前冷月儿很怕自己抢走她的昼哥哥,而现在自己的确对那个轩辕昼有了兴趣,就来扮演抢人家情郎的小魔女。 “三妹问这个干什么?” 冷月儿疑惑地眨了眨眼,冷弯弯话题转得这么快,差点令她不知道反应。 “我高兴。”冷弯弯挑了挑眉,“不是要道歉吗?那么告诉我轩辕昼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你——”冷月儿眨了眨眼,她没听错吧。冷弯弯居然这么简单便会原谅自己?原以为会被刻意刁难的她,现在居然愣了。 “你没听错。”冷弯弯敲着桌面,对两人之间很白痴的对话感觉很不耐烦。语气稍冷,“你要不要讲吧。”不讲拉倒,她现在心情好给她机会。等她不爽了,你要讲她还不听了。 “昼哥哥是轩辕昼。”冷月儿点了点头,虽然她弄不清楚冷弯弯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情。但还是乖乖地告诉她,“他年方十七,是当今皇上的同母胞弟。才华横溢,性情温柔。” “就这些?”冷弯弯挑了挑眉,简直在说废话。像性情之类的,第一眼瞧见他时,她便感觉出来了。 “就这些。”冷月儿不知所措地瞧着娇小的冷弯弯有些不悦的神情,她明明那么小,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比爹爹更令人畏惧。 “……” 看来真是在单恋,或者说根本是少女思春的心情。冷弯弯瞅着冷月儿,摆了摆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再跟她毫无意义地对话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那你原谅我了吗?”冷月儿根本不懂冷弯弯那些话究竟是原谅自己还是不原谅?睁着双眸望着她有些迷惑,也有忐忑。 “现在的你比较顺眼。”冷弯弯丢出一句话,又挥了挥手。 “咦?”冷月儿眨了眨眼,她的意思是原谅自己了吗? 天啊,瞧着冷月儿还似一根柱子傻立在那里。冷弯弯真想吐血,果真天才跟单细胞的人沟通起来是很困难的。她懒懒地朝在一旁的吟琴瞥了一眼: “吟琴,你告诉她。”语落,又懒洋洋地趴回床上去。嗯,接下来该是找夜辰了。 “大小姐,小姐原谅你了。”冷月儿的改变,吟琴也看在眼里。虽然脑海里闪过她以前嚣张的模样,再瞧着现在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觉得很别扭。但是她也很赞同小姐的话,现在的冷月儿比较顺眼。 “真的?”冷月儿有些兴奋。 “嗯。”吟琴使劲点点头,瞧着床上那小人儿递来的冷眼神。心想你还不走的话,一会儿又要遭秧了。 “大小姐请吧,小姐要午睡了。”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冷月儿回头瞧着那小小的身影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明眸里朦胧起来,也许三妹并不像表面那么的冷漠。如果自己是她,也许便不会轻易原谅杀母仇人的女儿,更何况后来又伤害了她: “三妹,谢谢你。” 真诚地说了句,她转身急步而出。似乎是怕被别人瞧见眼里的泪水,但是她却不知语气里的哽咽已经出卖了她。 冷弯弯抬头瞧着远去的背影,嘀咕了句: “果然现在顺眼多了。” 第二十四章 悦香阁的秘密(上2月14日第四更) 咕咕——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到将军府的屋顶,阳光下,似雪的翅膀扑展着,划出美丽的弧度。 冷弯弯坐在二楼的窗台边,手腕的银铃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光裸的小足配合着悦耳的铃声有节奏地晃动着,青丝随风飞扬,被阳光照射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宛若一个顽皮的小精灵,不慎落入凡尘。 听鸽子的叫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飞快闪过一缕幽光。娇小的身体宛如一只巧燕,裙摆飞扬间,人已翻出窗台窜上屋顶,稳稳落在鸽子旁。 嘶—— 冷弯弯拧了拧眉垂头,抬起脚望着光洁的裸足底被瓦片搁了一下留下红红的印子。啧啧啧,这身子还是那么娇贵。撇撇嘴,小手将鸽子拎起,从它足间取下绑着的纸条。 ——狮子。 瞧着两黑字醒目地烙在白纸上,细小的眉挑了挑。当初跟他们约定,小问题自己处理,倘若遇到大问题再来找她,狮子一词便是他们之间的代号。看来是该去一趟,瞧瞧了。 冷戾的光芒从眼底乍闪而过,娇小的身影又似一只巧燕翩然从屋顶落下。 “吟琴,准备轿子。” “是,小姐。”吟琴经过一段日子,见到冷弯弯似燕子地上飞下窜,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 冷弯弯瞧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怪了,几时起她训练得如此神速了。摇了摇头,她赤着足走屋子换衣服,准备闪亮登场。 阳光明媚,阁前清澈的河流泛着波光。城西很宁静,原本丝竹声声,纵情歌舞的青楼在白日里都是门户紧闭。 两名男子走到悦香阁门前,抬头望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门额。蓝袍男子摇动着手里的玉扇,扇柄上的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摇啊摇的,摆动着优美的弧度。 黑袍男子站在他的身后,身材高大,五官凌厉,似忠心的护卫。面无表情地望着蓝袍男子,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长。 “影,去叫门。”蓝袍男子背对着黑袍男子挥了挥玉扇,淡淡说道。 “是。” 被唤作影的黑袍男子走上前,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门上的吊环拍打着大门。 砰砰砰—— 声音在沉寂的城西格外突兀,道旁叶落鸟惊飞离。 “谁啊?” 懒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小厮打着哈欠不耐烦地打开了门。朦胧的目光在触到影冷冷的眼眸时忍不住颤抖了下,轻遮住打吹欠嘴的手放了下来: “这位公子,我们悦香阁白天不营业。您还是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将门磕上。 啪—— 影一掌撑住要磕上的门,冰冷的眸子朝小厮这么一瞪。 小厮立马吓得腿软,若不是靠着门后肯定会跌倒。 “公、公子。”他结结巴巴地唤着影,“我们白日真的不营业。”妈呀,这个公子好可怕。犹其他那双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被他一瞪仿佛是坠进了万年冰潭似的。 “这是哪门子规矩?”蓝袍男子玉扇倏地收拢,步伐沉稳走上前。浑身散发着傲然、尊贵的气息,大手一伸,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在手心。“小哥,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这、这?”小厮瞧着那金元宝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发亮,“两位公子请稍等,我去问问妈妈再予你们回话。”话落,急忙转身跑进屋子。 片刻后,着抹胸,外罩绣花长衫的老鸨甩着手绢匆匆而出。 “哟,原来是二位公子您们啦!快请、快请。”老鸨见到蓝袍男子,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睛噌地亮了。财神上门了,上次这位公子来出手可阔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她自然不会将财神往外推。 “不是白天不营业吗?”蓝袍男子站在那里,淡淡道。 “哟,您是贵客,我们自然欢迎。”老鸨脸堆满笑,讨好地说道。 “那走吧。”甩了甩袖,蓝袍男子越过她往里走去。黑袍男子一言不发,紧跟在他的身后。 “小豆,赶紧让姑娘们都起来,有贵客上门了。”老鸨一边朝小厮吩咐,一边扭着腰肢跟了上去。 “这里倒是很不错,虽是青楼却不流俗。”蓝袍男子边走,深邃如幽潭的眸子打量着四周,一边似漫不经意地说道。 “那是——”老鸨听到他赞赏,得意地堆起笑。“我们悦香阁若要认这城西青楼的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也不打听打听,这片的青楼哪家姑娘有她家美? “妈妈真是能干。”蓝袍男子高深莫测地笑道,“如不是见到您,我还以为这楼必是有高人在背后撑腰呢?”最近许多决议被流传出去,派出探子打探,居然发现参与政事的大臣们常来这家悦香阁,而那些原本该保密的消息居然是陷入温柔乡的官员泄密的。一般的青楼女子是不会关心这些朝廷大事的,看来这悦香阁必不是普通青楼那么简单。 “哪里、哪里……”蓝袍男子的话一出,老鸨心里咚的一下跳动。笑容僵住,一双爱财的眼左瞟右顾不敢对上蓝袍男子的眼神。这个人看来不简单,只怕这次的财神会是祸根。 气氛有些诡异,蓝袍男子眯着眼满意地瞧着老鸨强抑镇定的模样。看来,果然这里面藏着秘密。 “妈妈,大白天的,您叫我们起来干嘛?” 老鸨正觉得快招架不住蓝袍男子凌厉的眼神时,楼上那群穿着清凉的姑娘们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被打扰了睡眠,心情都觉得不舒服。 “哎哟,瞧瞧你们个个什么样,也不怕被公子们笑话。”老鸨赶紧顺势避过蓝袍男子的眼神,身躯掠过他往楼梯走去。 “公子?”原本双眸朦胧的姑娘们一听有客人在,马上清醒不少。再一瞧,哟,这两位公子长得还真是俊啊。特别是那蓝袍男子,一身衣着质地优良,举止优雅又尊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朦胧的双眸噌噌地亮起来,财主来了。 “哎呀,妈妈,您怎么不早说。看看我们的样子,真是让公子们见笑了。”矫情地朝两位公子一笑,“请公子们容奴家先回房梳洗一番。” 语落,原本不情不愿的姑娘们都妩媚地撩了撩额边垂下的发丝。然后朝两人福了福身,莲步轻移往回走。却在快迈入房间时速度加快,就怕落于其她姐妹后面。 “呵呵呵……” 蓝袍男子忍不住笑,却笑得莫测。笑声在安静的楼里回荡,老鸨却听得心惊胆颤的。 “妈妈。”蓝袍男子突然开口。 “啊,公子有什么吩咐?”老鸨惊了下,又堆满虚假的笑意望着他。瞧着他眸深似潭,见不到底,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恐怕今日是来者不善。心里沉思着,还是顺观其变吧。 “我们原是慕名悦香阁几位花魁的艳姿,不料上次因临时有事只得匆忙离去。今日正好有空闲,便过来了。不知妈妈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见她们。”说着,又拿出一锭金元宝。 元宝金光灿灿,老鸨忍不住眼睛再次闪亮。但是却没敢接过手,只是涎着笑道。“公子若想见姑娘自然是没问题,但若想四位一起见,恐怕这?”一位花魁已是天价,四位一起见,自然是天价的天价。且这人一开口就要见四位,难不成是来挖墙脚的?见财眼开的眸子闪了闪,她得多个心眼才行。 “那就水潋吧。”蓝袍男子眸子幽幽,若没弄错上次那女子便是花魁之首水潋。看她当时那幅乖顺的模样,从她身上应该能探出想知道的东西。 “好的,公子稍等。我去瞧瞧水潋。”老鸨笑着招呼,身影也往楼上走去。这两人身份神秘,来意莫名,看来得请小主子出马了。 走到空旷的后院,警慎地瞧瞧四周发现没人后。她伸手将鸽笼里的白鸽掏出,将准备好的纸条绑在鸽子腿上。双手捧着鸽子,手一挥。鸽子扑展着翅膀飞走,渐渐在她眼前成了一个小点。 阳光明媚依兮,但谁知风雨是否会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