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府邸空徘徊》 第一章 穿越 “……万籁无声风不动,一轮明月印波心。”桌前的女孩口中喃喃着,“在九龙夺嫡那么复杂的历史背景下,他文采斐然,又有勇有谋,却能做到‘风不动’,一片赤诚之心如明月般通透,这人倒也真是不容易了。”“我说地瓜呀,一天到晚总是像个古代人似的,是不是要‘作古’了?”死党又在一边调侃。 这个要“作古”的女孩便是小女子——文桥。旁边的是我的好友“土豆孙”,她总爱叫我“地瓜”,我也就随她去了。我这人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货真价实的“九零后”,身上却没有“九零后”该有的样子。我身边都是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可她们三句话不离时尚大潮,而此时一天到晚喜爱古典事务的我处在她们中间正显得格格不入。古代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居然也神经兮兮地找了东北三省最好的古琴老师学琴,结果却出人意料:别人的二胡、钢琴,甚至同属古典乐器的古筝,要想考上七八级,快则四五年,慢则十几年也未尝不可;而我的琴,真的不是吹,才不到一年,而且是每周日上八十分钟课,平日也不见怎么练,居然也轻轻松松上了八级,这连我的古琴老师也震惊不已。“这孩子好像早有根基。”这是老师的原话,可连五线谱也识不明白的我,又哪里识得那鬼画符一样的减字谱了?对此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土豆”说:“你上辈子一定是大家闺秀,温文尔雅,不然怎么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我总是莞尔一笑:“也许是吧。”其实我自己不知道。诗的作者是康熙的十三皇子(实为第二十二子)——爱新觉罗。胤祥。历史上的他“忠敬诚直勤慎廉明”,是一代响当当的“侠王”,又是文武双全,自然也倍受我的敬仰。“真想瞧瞧传说中的‘拼命十三郎’到底是个啥模样。”我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大地瓜饼子,是不是又想起那个什么十三郎了?得了吧,别想了,要是你能穿越,你能见到皇子阿哥,那我岂不也能做西太后慈禧了?”“土豆”又在喋喋不休,一心想打消我的穿越梦想,“还是醒醒吧哈,早点做完作业,这样有可能在梦里碰见你的胤祥开签名会。”她说她的,我想我的,我还能不知道穿越都是小说家虚构的?你们崇拜你们的明星,就不兴我崇拜个胤祥?再者说,从我种种反常的迹象表明,我与古代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提起这胤祥,心中也总莫名泛起一丝熟悉感。难道世上真有前后是的轮回,也真如“土豆”所说,我上辈子是大家小姐,而且认识胤祥?这仍旧是个未知数,也许只是我的遐想罢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2010年“十。一”长假在即…… 放学后…… 我正在努力收拾我的书包…… “桥啊,”“凤梨”——我的又一个死党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我最近写了本小说,叫《名垂清史》,那啥,我准备我咱们班都穿过去,你挑个角色。”“凤梨”是个清穿迷,迷那个“冷面王”胤禛——也就是后来的雍正不行不行地,于是她在她自己的小说里是乾隆的妈,钮钴禄氏,有个华丽丽的名字——凤仪。“随便吧,”我漫不经心地说,最近叫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整的迷迷糊糊的,还哪有心思管那些?“活得长点,别死得太惨就行了。”“那就……兆佳氏好了。”她眼中一闪灵光,说道,怕我听不明白,又得意洋洋地加了一句,“就是老十三胤祥最疼爱的嫡福晋,好像活到乾隆年间来着。老十三在雍正年间可是吃香的,何况我是乾隆的妈,乾隆年间有我罩着你。怎么样,我够意思吧?”老十三?!爱新觉罗•;;;胤祥?!嫡福晋?!还是‘最疼爱的’?!这可是想都别想,简直就是那啥想吃天鹅肉!只不过胤祥是天鹅……就我,一米六还挺险的小个头,一天到晚玩命工作熬出了痘痘,小时候看书还落下了600度的大近视眼,一头“飘逸”泛油光的小短发,再加上虽说不算水桶但也不是很细的腰……呃……还有一双“象腿”……就是在现代恐怕也没人要……人家堂堂的一代“侠王”会找我当嫡福晋?还疼爱?简直是天方夜谭,开国际玩笑。就算他是我的偶像,可咱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我可不敢这么痴心妄想,就算穿越,能穿成他的一小丫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话说回来,“凤梨”只是写小说,反正也是“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就随他去好了,就当我青天白日做大梦好了……只是从此,我多了一个“小四嫂”。 10月1日,国庆。 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赶作业,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赶完了。在我努力表现加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呃,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后,我终于获得了上网两小时的“优惠政策”。上网,只有一个目的,解开我心中的谜团,而解开谜团的关键,就是胤祥。上了百度,打上“爱新觉罗。胤祥”,然后“百度一下”,进入“百度百科”,屏幕上就显现出了一排排的字:“爱新觉罗。胤祥……敬敏皇贵妃章佳氏所生,努尔哈赤裔孙……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一日辰时生……雍正八年五月初四日去世,时年45岁……”我的眼神在屏幕上搜索着……等等……返回……五月初四……五月初四!居然是五月初四!不知道的人只怕会认为这是个寻常日子,最多就是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不免为他惋惜,“这个可怜的老十三,还没等吃上雍正八年的粽子就挂了”……可我却是几欲晕去,因为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五月初四……是我的生日……难道他真的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他与我隔了整整264年,一个满人,一个汉人,一个皇子阿哥,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我跟他能有什么联系?我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往下读去…… 不知不觉中……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一行行的字渐渐变成一幅幅画面…… 像是拍宫廷戏一般…… 同是一对男女…… 依稀看得出穿着清朝的衣服…… 时而依偎…… 时而私语…… 面貌却是看不真切…… 但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最后,显现出一幅画,画中女子眉清目秀,眉眼之间散发阵阵书卷清气,但眼中似有哀愁,此时正低头抚琴,惹人万般怜爱;旁边洒脱俊秀的小楷写道:“云卷云舒时日过,祥集祥散多难磨。深牢心碎前途落,爱妻在畔无寂寞。怜夫今生未相伴,桥边来世寻仙娥。”字字句句尽是怜爱与不舍,读着这首诗,我的眼泪也缓缓而落……等等……眼泪?我为什么要落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此时,灵异之事落在了我的身上……只见那画中女子此时居然冲我眨了眨眼,然后竟从屏幕中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我大吃一惊,想挣脱开来,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我,使我脱不开身……我不禁变了脸色,刚要大喊,只见那女子轻笑道:“姑娘莫怕,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份缘,我受不起,也不屑去受,只得委屈了姑娘,还望姑娘帮我好好照顾他。”什么叫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她是文桥,我又是谁?还有……他……他是谁?是亲人?还是恋人?还是朋友?……这一连串的问题还未等我问出口,就被她拽进了一个漆黑的无底洞…… 第二章 怜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去找我的眼镜……等等,我好想看得挺清楚的……于是我用这双不近视的眼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额……怎么像是在拍古装电视剧……周围的一切都是古典的摆设……嗯,这是铜镜,这是铜盆,我坐的是紫檀木的雕花床,身上盖的是苏杭的缎被……额,怎么被子上还趴着个小丫头……我细细打量她,看样子是个丫鬟。也许是我吵醒了她,听到我的动静,她猛地爬起身来,倒是吓了我一大跳。只见她脸上欣喜万分:“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心兰了!”心兰?谁是心兰……额……是她么?听起来好像是个丫鬟名字额……“心……心兰,你叫我啥?小……小姐?”我有点不可置信,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了。“小姐,你怎么了?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啊?你可别吓唬心兰啊!”这个自称心兰的丫鬟都快急哭了。“好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别闹了行不?”我有些不耐烦了,伸出手来安慰一下她,便想离开这里,早点回家。可是这回要哭的应该是我了……我的手咋小了一号呢……掀起被子看看脚……额……也小了一号……我神经兮兮地把我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天啊……咋都小了一号呢?……还有我的头发……啥时候变长的……在n次内心挣扎以后,我承认了一个我不愿承认的事实——我,穿,越,了!主啊,虽说我是个热爱古典的人,但是要真把我放到古代来,我可吃不消啊!话说天下美女千千万,你说上帝咋就把这大奖砸在我身上了呢?要是可以的话,我情愿让给“凤梨”……可是,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真的穿了。于是我不得不像所有小说中的清穿女那样对着被我反常举动吓呆了的心兰使出最老套的一招——装失忆:“那啥……心兰哪……你先不要激动……我告诉你一件事哈……那啥……我好像……失忆了……”我偷眼看着心兰的表情。只见她呆呆地问我:“小姐,什么是‘失忆’……”我倒……合着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啥是失忆!于是我又细心地用大白话解释了一下‘失忆’:“就是把我睡着以前的事给忘了……”“那……那怎么办?”眼看着心兰又要吓哭的脸,我只得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心兰,你别担心,你把我以前的事细细讲给我听,也许我会突然想起来的。”说是“安慰”,其实就是想从她那里套出我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于是,从心兰的口中,我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世——兆佳怜桥,兵部尚书马尔汉的小女儿,庶出,生母早亡,嫡夫人秋婉带我长大,对我视如己出。我上边有六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年方十三,正值选秀之年,偏生性情乖张,不愿入宫,以上吊相胁,结果气晕了阿玛,自然也穿来了我。 正和心兰聊着这个身子以前的事,一个十岁上下的“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正是我这个身子的弟弟——关柱。“姐,你可算醒了。”此时心兰知趣的出了房间,不打扰我们姐弟的谈话。“关柱啊,你吓到姐姐了,怎么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我笑着看着这个平日与兆佳怜桥最为亲近的弟弟。话音一落,这件这小子居然皱起了眉:“你是谁?”我倒是被他问懵了:“我是你姐啊!”“你不像我姐。”关柱眉头紧锁。我暗暗心惊,难道小孩子的洞察力比大人强,这么快就被这小鬼头看穿了?但是已经穿来了,我必须不能让马尔汉家的人看出我不是真正的兆佳怜桥。于是,我故作镇定,语气更是柔和:“是么,姐姐哪里不像?”“姐姐原来性格宛如男儿,从不与小柱子分彼此,怎么今日反倒温柔体贴,与小柱子生分起来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他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我一怔,咳,我咋把这茬忘了!平常的清穿小说里的女主穿来之前都是本本分分的大家小姐,于是在潜意识里,我也在努力刻画“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形象。可倒霉也就倒霉在这“大家闺秀”身上:兆佳怜桥反其道而行之,说好听点是个洒脱人,说不好听的就是有点像像《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是个“泼皮破落户儿”,也有点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泼辣,不拘小节,总爱闯祸,更不懂得什么男女有别的道理,对这个弟弟自然也不生分。如此说来,按照我的“淑女养成计划”是行不通的,得改一套“泼女养成计划”……那就更别说温柔了,就是正常在现代我大大咧咧的一面恐怕还不够使的……于是,转眼间,我“翻脸”了,一手掐了腰,另一手下重手一巴掌拍在关柱肩上,佯怒道:“我说你这个混小子,就兴你一天到晚装风流倜傥,就不兴今儿个你老姐我装把淑女?”只见关柱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双眼放光:“姐还是姐!”嘿,有门儿!继续“泼女”:“真是废话,姐刚才难不成鬼上身了?你个小柱子,怎么姐温柔点,就不稀罕姐了?咋地,皮痒痒了?”我眼中放着“邪光”调侃道。“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老姐是小柱子最稀罕的!不管姐啥样子,小柱子都喜欢!”瞧瞧我这新弟弟,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我心花怒放……但是……瞧他笑嘻嘻的模样……额……不禁让我想到了现代抗日题材电视剧中的——汉奸…… “六小姐,七小姐正和柱少爷谈话,您……”外面心兰的声音充满哀求。“混账,你一个丫鬟还管到我头上来了!”话音刚落,门就被‘嘭’地撞开,说话的人同时映入眼帘。那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姑娘,一脸愠色,模样倒也还过得去。小柱子一见这姑娘,急忙敛了笑,从我身边离开了些,低低地唤了声,脸上略有惊恐之色:“六姐……”“七妹,我说你真是好兴致,死里逃生居然还能谈笑风生,真是有本事……关柱啊,你功课可曾做完了?阿玛那里你可曾探望过了?你七姐刚好,缠着他做什么?莫忘了我才是你亲姐姐。”眼前的姑娘阴阳怪气,令我好生厌烦。话说回来,我这个阿玛可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别人家的阿玛给女儿起名字,不是花花朵朵,就是贤良淑德;您再瞧瞧我们家,一对建筑物:六个女儿——怜亭、怜台、怜楼、怜阁、怜苑、怜观、怜桥……额……还有个独生子——关柱,真替小柱子悲哀,独生子啊,连个独立建筑都没混上,杯具啊!回过神,眼前傲气冲天的姑娘就是我那个“罗刹六姐”——怜观,冷若冰霜、不通情理、孤傲娇气,还常有与怜桥作对,可是大大咧咧的怜桥不够伶牙俐齿,总是打不过怜观,常常受一肚子气,这次上吊也是怜观出言讽刺造成的(额……这都是心兰说的),现在我文桥穿到了兆佳怜桥身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本来兆佳怜桥以前的仇我就要替她报,如今居然又骂了我的贴身丫鬟心兰,还吓到了我最心疼的乖乖小柱子,亲姐咋地?了不起啊?哼,岂有此理!“怜观,连贯,你长得哪儿连贯?小心出门被车撞,撞得你全身都分散!怜观,怜观,闲着没事可怜什么道观?小心被卖到尼姑庵!”我低声咒骂着。“七——妹——呀!”见我没搭理她,高傲尖细的声音拉起了长音。“是,桥儿见过六姐。”我暗暗咬牙,面上却温柔得像只猫。她的反应和小柱子一开始的反应一样,都是满脸吃惊,皱了皱眉,不过毕竟是老六,比现在的我和小柱子大了几岁,惊讶之色一带而过。“我说七妹呀,你这次可闹得有点儿过了。气晕了阿玛倒还好说,要是皇上知道了,咱们家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呀!虽说你比不上姐姐我身价高,嫁给名门贵族是没希望了,可做个女官,等过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去,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倒也不错,何必自尽呢?这就是你的命,做女人的命。你小丫头一个能争得过命?还是学学你姐姐我,老老实实进宫选秀,等到你出宫了,姐姐一定和你未来非富即贵的姐夫给你选个大户人家做个大富大贵的姨太太。”这个高傲的女人在我眼前一口气说了这一大堆话,那扭捏作态的样子和那盛气凌人的语调弄得我直反胃。一个古代生长在大户人家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肺活量,真是佩服啊佩服!话说要是我有真么好的肺活量,中考体育加试的八百米一定能过!话说回来,听了这一堆废话之后,我一不吵,二不闹,三更不上吊,我可不想这么快再穿回去……我只是保持着二十一世纪服务生的经典微笑(人畜无害的那种)静静等待着她把废话说完。她说完话,不出意料地喘了口大气,诧异地看着我:“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我微微一笑:“是,六姐教训的是,桥儿一定好好向六姐学习(学习惊人的肺活量是怎样练成的),要是姐姐无事,就请回房吧。桥儿应该换身衣服去瞧瞧阿玛了。”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温柔似水”的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出门前我分明听见她说:“这死丫头怎么变了?脑子烧糊涂了吧……”望着她的背影,我大声喊:“桥儿不送了,六姐有空来坐哈!”想起我对她出门撞车的“美好祝愿”,我又补了一句:“一——路——走——好——”随后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 怜观的背影刚消失在眼中,旁边的小柱子就围了过来。我把我在背地里骂怜观的话都告诉了我这个心腹弟弟,结果小柱子直笑得面部肌肉僵硬,嘴里还不停喊着“痛快、痛快”。过了一会,小柱子的笑声缓了一缓,停下揉了一揉笑僵了的脸,对我说道:“我说姐啊,你这气度可是越来越令小柱子佩服了!要是昏迷之前的你,早就和她动起手来了。”我毫不在乎地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傻柱子,要想在江湖上混,就多跟姐学着点。跟老六这种人犯不上上火,打发了她也就是了,看她吃瘪的样子不也是挺爽的么?记住姐的话,少生气上火,发怒容易长皱纹。”我“一本正经”地教导小柱子。“是,姐姐,愚弟受教了!”说着向我一躬到底。“嗯,起吧。”我也学着怜观刚才傲慢的样子回他的话。总归是古代的小孩子,我这一句话在现代最多引起一个微笑……额……面前的小柱子还没等起身就笑得蹲在地上了。我一把拉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朽木不可雕啊!你说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大清康熙朝第一聪明伶俐俏佳人——兆佳怜桥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有幽默细胞、笑肌异常发达的榆木疙瘩材质的弟弟呢?真是死孩子灌药——没有救了……天哪,带我走吧!”虽说前面的话好像有点自恋倾向,但最后的那句话就对是我的心声!关于中间那句歇后语……额……是我现代老班的至理名言……“哈哈……咳咳……”可怜的小柱子又笑得涕泗横流,随即换做一阵阵咳嗽声。我赶紧拍他的背,让他顺口气,毕竟他是马尔汉唯一的儿子,听完我的笑话之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就不大好了。那小子喘了口气,说了句话,听完这就话之后我就后悔替他拍背了,真该让他呛死……话说他喘了口气,笑道:“姐……你说你‘狗见狗睬’……敢问这个‘睬’,是‘理睬’的‘睬’呢……还是……‘用脚踩’的‘踩’……哎呦!”我顿时火冒三丈。不经防备。小柱子的秃脑门被我下了“黑手”…… 第三章 德妃 在与小柱子追追打打之后,我简简单单地披了件披风,满心不乐意地去看我在这个朝代的阿玛——那个可怜的老头、被真正的兆佳怜桥气晕了的马尔汉。 我随着心兰出了房门,穿过院子,对面就是阿玛、额娘的房间。“老爷、夫人,七小姐来了。”在心兰一声通报之后,我独自一人进了屋子,这个屋子是“房主”的,自然要比我这个“非准房屋继承人”的屋子要大许多。床边,一个正在默默流泪的妇人;床上,一个脸色苍白、显是大病初愈……嗯,约莫四十出头、五十不到、六十啷当边儿的男人……屋里再无旁人……这应该就是我的阿玛和额娘了。噢,对了,这个妇人不是我的亲额娘,而是嫡夫人,但谁叫兆佳怜桥她亲额娘红颜薄命呢?好好的亲闺女要叫别人额娘,真是可怜哪!回头想想自己,唉,在现代亲妈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狠,在古代亲妈又死了,我不可怜谁可怜哪……不过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听心兰说,嫡夫人拿怜桥做掌上明珠,比亲闺女还亲,所以与怜桥年纪相仿嫡出女儿怜观才会总找我的茬儿,总是时刻提醒着怜桥是庶出的女儿,身份地位比不得她高贵。这嫡夫人秋婉也是,放着亲生女儿不疼,疼庶出的女儿,难道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女人?无论如何,她待怜桥总是不错的,这一点令我动容,我不由得细细打量这个我不能有任何亏欠的伟大女人:她一身素衣,不似怜观那般浓妆艳抹,三四十岁的她脸上虽经历沧桑,但总不掩当年的风华绝代;一双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显示多少个夜晚没好好休息,而且常常被泪水浸泡着,憔悴的模样令人心下怜悯。看样子,阿玛与额娘的感情是不错的,大概我们这七姐妹以“怜”字命名也是因为这个令人怜爱、无法割舍的额娘吧…… 回过神来,我试着叫了她几声:“额娘,额娘……”她听见了我的呼唤,明显一怔,不一会儿将干的泪水又打湿了眼眶:“桥儿,你……你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给我听?”这把轮到我怔了怔,难道我叫错了?“额娘,你怎么了……”我这次的声音带了些犹豫。额娘听了我的话,突然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痛哭流涕:“桥儿,好孩子,这一声‘额娘’我等了十年,十年啊……”十年?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么……我渐渐明白了,原来兆佳怜桥的亲额娘死的时候,小怜桥三岁,已然有了记忆。在怜桥的记忆深处,只有死去的亲额娘才是自己的额娘,无论我眼前的女人待她如何的好,她也只是尊称一声“嫡夫人”,始终不肯叫一声“额娘”。要是这样,也就难怪眼前的额娘反应那么强烈了。 她哭了一会儿便放开了我,轻轻唤了唤阿玛:“老爷,咱们的桥儿来看你了。”只见阿玛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是兆佳怜桥错在先,总不能先叫马尔汉开口吧?于是,我非常识时务地认错:“阿玛,桥儿知道错了,桥儿不该在关键时候耍小姐脾气,违抗皇命,逃避选秀,给家里添麻烦……”话说我表演的非常好,楚楚动人的一个可爱乖乖女登时显现出来。只见阿玛瞧了瞧我,嘴唇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责备我的话来,只是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傻丫头,你是我最小的女儿,是我的心尖子,也是秋茗唯一的女儿,我和你嫡额娘曾在她临终前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的……秋婉,不仅是你的嫡额娘,也是你的亲姨娘。她与你娘亲姐妹情深,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承诺,她就算是苦了自己的观儿,也不曾亏待了你,就算是你十年来不曾喊她一句‘额娘’,她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如今要你离开,让你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在那个尔虞我诈、是非难辨的皇宫里独自一人周旋,阿玛和你嫡额娘又如何舍得?可皇命如山,我……我不得不把你送进宫里去啊……”说道这里,阿玛不禁老泪纵横。一个男人,在妻子和女儿的面前落泪,这本是件不大光彩的事,毕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但是,他落泪了,可见他是真心疼爱怜桥的,这不禁令我想起了在现代也同样疼爱我、为我吃尽了苦头的父亲,心中也是一阵失落。在同情他的同时,我也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万琉哈秋茗,兆佳怜桥的亲额娘,是嫡夫人万琉哈秋婉的亲妹妹。额……她们是在效仿娥皇和女英姐妹共侍一夫吗…… 正值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额娘秋婉又开了腔:“老爷,我现在担心你因病下朝多日,桥儿以死违抗皇命的事只怕早已传进宫去。要真是如此,只怕……九族难保啊……”额娘“九族难保”这四个字一脱口,我们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值这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突然响起,叩门之人明显是有什么急事。“进吧。”额娘话声刚落,一个我不认识的大丫鬟急匆匆地进了屋子,递给额娘一封信:“老爷,夫人,七小姐,宫里有人捎了信来,说是宫里德主子给夫人的。” “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里果然已经得了信儿了。”阿玛又是一声长叹,语气中无奈之意颇盛。额娘颤抖着打开了信,读了读,皱眉说道:“德妃娘娘在信里说,要我明天进宫去,陪她聊聊天、叙叙旧……而且……务必带上桥儿。”叙旧?我看是问罪吧。这封信的来由我拿脚趾头都能算出来,指定又是兆佳怜桥上吊一事闹的。难不成马尔汉一家真的要被灭九族?天哪,可别告诉我我刚穿来一天,就得被人赐死,再老老实实穿回去,那我可就是历史上最倒霉的清穿女了……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间闪现……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问身边的阿玛、额娘:“现在是可是清朝?目前的君主可是康熙?”只见额娘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我一喜,一把握住额娘的手:“现在是康熙多少年几月几号?”“桥儿,你怎么了,今儿个是康熙四十年五月十五,前几天五月初四不还是你生日么……”额娘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可我只想着动自己的脑筋,她后面嘀咕了些什么我就不大清楚了。“康熙四十年……康熙四十年……”话说我历史本就不错,最近又看了些清穿文学,清朝历史大事记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在记忆中努力寻找着康熙四十年的历史记录以及马尔汉家族的兴衰史……额……这时候九龙夺嫡还没到白热化,近几年好像也就是个“索额图事件”……没听说马尔汉家被诛了九族、满门抄斩、身首异处啊……呸呸呸,我想什么呢……没有才好,没有才好,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菩萨保佑……阿弥陀佛……stop!我在瞎寻思啥呢?身边的阿玛、额娘早已经被我的古怪行为吓坏了。“阿玛,额娘,你们信我一次,咱们家什么事也没有!”我回过神,坚定地望着他们。阿玛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心中十成只信了四成,苦笑一声:“但愿如你所说,我们一家都能平平安安的……”阿玛,又叹了一声。我说的话真的那么不招人信么……这一叹……叹得我满头黑线…… 次日清晨,我换了一身新的正装旗袍,登上极其危险的“花盆底”,满头珠翠,摇摇晃晃地跟额娘进了宫。可别说皇宫可真大,到处都是红墙黄瓦……当然,绿化的也不错……不过要是一个人没人带路,我只怕走上个三五天也到不了德妃那里。于是我和额娘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左拐,左拐,再左拐……右拐,右拐,再右拐……拐……我拐……我努力的拐……终于在我们n次左拐、右拐,我的脚面临着起泡加扭伤的危险时,这个被我在心里骂了百儿八十遍的太监在一座宫殿前住了脚。“有劳公公了。”额娘还是那么客气地冲那个太监笑了笑,然后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看起来分量不小的银子交给了那个领路的太监。那太监嘴上说着“夫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可是脸上却是兴高采烈的,拿银子也比给我们带路勤快,真是个活生生的小市民形象。等着这个令我心生厌烦的太监走了之后。我开始费力地抬起我疲倦不堪的头,看向这个宫殿的匾额。“长……春……宫……”我磕磕巴巴地读了出来。看着匾额上歪歪扭扭的繁体字,我满头黑线,不过还好,我看的懂繁体字,这比那些大学、研究生学历传来变文盲的清穿女主们好多了。不过毕竟我是个现代人,繁体字虽然看着蛮漂亮的,但是我还是习惯了拥有简体字的生活……额……至于那繁体字旁边的……好像是满语和蒙语……这些蝌蚪文可就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难道我从此就要跟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打交道么……oh no!我正瞎寻思着,额娘那边出了声:“桥儿,怎么又走了神?咱们是戴罪之人,待会儿见了德妃娘娘,可莫要再这般失魂落魄的,让娘娘挑了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也丢了你阿玛的脸面。”额……额娘最近大概更年期到了……虽是个不错的母亲……但总是唠唠叨叨的,令人烦心……可毕竟是养了兆佳怜桥十年的额娘……我也只得应了声“是”…… “哎呦,秋婉姐姐来了!怎么不里边儿坐,站在门口吹风?”一个明亮的女声从宫中传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我不禁怔了怔。随后便见一个身边围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气势宏大的贵妇款款而来。“这帮奴才也是我惯的,平常一个个儿的就知道想办法从我这儿得赏,办事却没个眼力见儿,瞧见了你,也不去知会我一声,倒叫姐姐你看了笑话,从今儿个起,我可真得立立规矩了!”那贵妇与额娘年纪相仿,模样虽不似额娘那般秀气、灵动,但却是同样美丽,在美丽之中又透着一股子贵气,这种贵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常人所没有的。允许我打个比方,要是把额娘比作风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的梅花,那这贵妇就是百花之首的牡丹了,她们各有各的美,不相上下。我真是想不到,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美貌妇人竟会是以后那个为了两个同样是自己儿子的老十四跟雍正翻脸的孝恭仁皇后——德妃乌雅氏…… 第四章 霹雳 随德妃进入长春宫,才知道八国联军真的侵过华,现在的故宫比起这康熙盛世的真是寒酸的多了……以前最早接触清朝并对清朝产生兴趣,那是因为九几年一部风靡全国、基本家喻户晓的电视剧——《还珠格格》。虽然在电视剧里也曾提到皇后的坤宁宫、太后的慈宁宫、五阿哥永琪的景阳宫……额……还有小燕子、紫薇的淑芳斋……但在我的印象中,这些远远比不上眼前的长春宫装饰的富丽堂皇……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明间设地屏宝座……当真如我穿越前在百度百科里看到的那样……听说在康熙二十二年的时候改造了好几回,大概就是因为这长春宫里住着个受康熙宠爱的德妃吧……这屋里的宝贝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就算是瓷器,凭我多年对古典事物的研究那也是上上等的珍宝。这些康熙年间的宝贝啊,哪一件拿回现代不会发大财?可惜啊,我是灵魂穿越,带不来,也拿不去,只能过过眼瘾,等回去以后和亲戚朋友们吹吹牛皮了……“桥儿,在府里我怎么说你的?怎么又不懂规矩了?还快不给娘娘请安?”额娘的一句话又把我从发财梦中喊醒。“……怜桥给德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赶紧行了一个比较标准的宫礼,低眉顺眼接着道:“怜桥初次进宫,没见得这些金贵事物,不由得好奇心起,多看了两眼,谁想一下子看走了神,一时间竟怠慢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话说昨天自打接了德妃的信,额娘便亲自教起了我的宫廷礼仪。这宫廷礼仪难得很,原来的兆佳怜桥性子野,自然是学不成;可现在的兆佳怜桥,也就是现在的我,“九零后”的新新人类,虽然是好古典,但是毕竟不是古代人不是?这一下午连带晚上本来和颜悦色的额娘变成了传说中的“严师慈母”,可把我折腾得不轻,今天的宫礼想不标准都不行。“哟,秋婉姐姐,你听听这孩子多会说话,多机灵啊!别人常常叫我‘德妃娘娘’,可就这孩子肯叫我‘德娘娘’,这多叫人舒心那!虽说只少了个‘妃’字,可这就显着对我的尊敬不是因为我是‘妃’才有的。这温声细语、无形中讨人欢心的几句话一说,就是有天大的怒气也都消了去了,又哪里有人舍得罚她?好孩子,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德妃笑容满面地说,前几句是对额娘说的,最后一句却说的是我。我依言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听说在清朝直视主子是大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谨慎点好。只听得她一声惊叹,语气中尽是夸赞之意:“哟,瞧瞧,这小女娃儿长得可真俊,嫩的跟水葱似的,真真儿讨人喜欢,怪不得马尔汉大人将这孩子捧在手心儿里。嗯,这人长得好,说起话来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的,哪里像宫里传的那么骄纵放荡?”啥?宫里传的是“骄纵放荡”?那皇上知道的不也是……我瀑布汗……德妃说着走到我身前,从腕上退下一个白玉镯子,然后拉住我的手,转眼间,她已把镯子转到了我腕上。“娘娘,这不合规矩……”我哪里敢要雍正他妈的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摘下镯子。她一把按住我摘镯子的手,面上虽是生气,眼里却尽是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佯怒”……“不许摘,摘了可就是不把我德妃放在眼里。”雍正霸道,雍正他妈也不是个善茬儿,我不把德妃放在眼里,那可就是活腻歪了。德妃啊,以后的孝恭仁皇后,我哪里敢跟她横?只得任凭镯子戴在我手上:“是,怜桥拿着就是,谢德妃娘娘。” 随后,德妃与额娘入座,本该中规中矩地站在额娘身后的我这日也破天荒地被德妃允了坐下。我再次谢过德妃,坐在上好紫檀木的椅子上,心里不由得美了半天,说真的,穿着花盆底走了这一大堆路,腿脚早已吃不消了,要是再站上一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累的躺在床上几天也爬不起来才怪!我这头正美着,德妃与额娘那头已经唠上了。古代封建时期的女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字懂得几个、能读懂《烈女传》也就是了。于是她们俩的谈话当真犹如市井间的小女人的谈话一般,只不过多了一大堆官腔。打官腔的时间……额……很长……不知在古代怎么算……只知道茶凉了三回,身边的宫女也端下去换了三回了…… 正当我劳累了一天,此时正被她们唠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之时,德妃突然高声提到了我的名字,不由得吓了一跳,“听宫外回来的人说,前几天桥丫头一时想不开投缳自尽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她虽是冲额娘说的,但眼光却落在我的身上,明摆着是要我给个交代。“……回娘娘,是有这么回事……”我不敢欺瞒,只得急忙站起来,一五一十的回答德妃的问题。“真瞧不出,这桥丫头生的这副乖巧的模样,却是个刚烈女子呢!倒不知是什么事儿让咱的桥丫头生了必死之心?倒是说给我听听。”“回娘娘,是……是为了选秀的事……”宫里早就传开了,这时候撒谎无异于找死。“选秀?选秀有什么好怕的?莫不是心里头有了人儿,怕入了宫,从此劳燕分飞不成?”德妃又露出经典的笑容,可眼神中的审问之意泄露无疑,“要是当真如此,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咱桥丫头为了他可都寻死觅活,连入宫做主子的机会都放过了,要是他敢负了桥丫头,我第一个不饶他!”这德妃口口声声说的是为我着想,站在我这边考虑,可我心里明面跟明镜似的。自从皇后死了之后,她可是后宫的当家人之一。一个在后宫里身份、地位约等于皇后的妃子,知道秀女为了情郎逃避选秀而上吊自杀,闹得满城风雨,哪里还会替这女子做主?只怕是为了正后宫规矩,将这女子乱棍打死,就是这女子的情郎,只怕也是难逃一死,真不愧是德妃,雍正的亲娘,看来这么多年深受圣宠的人也是手段多的……但是我仍然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总是不喜欢另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尤其是能够猜出她心意的女人。我微微低头,变成一个“乖乖女”,红了脸,娇笑道:“德娘娘可真是说笑了,怜桥心里哪里有什么人了?不过今日既然娘娘说了这话,怜桥可就当真的听了。若是日后怜桥心里真的有了人,来和娘娘说,求娘娘给怜桥做主,娘娘可别叫身边的人把我打发出这长春宫。”德妃又笑了,这次眼中的疑虑已然烟消云散,我知道,我的演出成功了。“瞧瞧,这真是个伶俐人儿。桥丫头放一万个心,我岂能亏了你去?话说回来,既然不是为情,那究竟是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呢?”“回娘娘的话,怜桥这么做,是为了怜桥的阿玛和额娘……”听说康熙是个孝顺人,后妃总是以皇上为大的;再者说百善孝为先,我只得拿二老做挡箭牌,像电视剧里那样开始诉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苦,“阿玛、额娘养育怜桥十几年,五位姐姐都已嫁为人妇,六姐怜观这次的选秀也早早报了名上去;弟弟关柱年纪尚轻,还不能分担家用。眼见二老年事渐高,身边却是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这岂不孤独寂寞?怜桥一心只想着能不参加选秀,能留在二老身边,为他们分忧解愁,这才昏了脑袋,一时想不开,投缳自尽,绝不是有意要违抗圣旨,望娘娘明察。”我把一腔思乡之苦化作眼中泪,直说的声泪俱下,楚楚可怜,活脱脱一个孝女形象,话说我演技这么好,咋以前没发现呢?只见德妃动容:“唉,真是个好孩子。是啊,想我当年入选进宫,有幸得以侍奉君侧,这么多年来皇上对我不错,可却只曾匆匆见得阿玛、额娘三面;如今想见,却早已是阴阳相隔、相见无期了。”德妃被我糊弄了,眼中竟然也是泪光莹然,唉,有手段又怎样,追根究底不还是个感性的女人?只见她擦擦泪,冲我点头道:“瞧瞧,我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听着听着又自己落下泪来?我就是这个毛病,就是看个戏,也能哭个昏天暗地的,倒是又叫秋婉姐姐看笑话了。想桥丫头这般孝义女子,世上真是不多,我定要替你向皇上讨些奖赏。”“娘娘有心了。怜桥自幼受阿玛、额娘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乌鸦尚知反哺,怜桥是人,何况又是受了这生养大恩,如何能不报?若是以此受了赏赐,反倒是违背了初衷,叫别人说不是了。”我逃避了选秀,本应诛九族;现在能得德妃相助,马尔汉一家不死有望,这已是大福气了,哪里敢得寸进尺,厚着脸皮,笑吟吟托德妃地找康熙讨赏?我只得又编一堆瞎话而来搪塞德妃。 见德妃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说话,示意我坐下,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谁料着德妃突然的一句话,险些让我毫无形象地把茶喷了出来。只听她缓缓道:“这么好的女子,我可是真真儿地喜欢,聪明、漂亮、大方、识大体,还有孝心,这要是能做了我的儿媳妇,那可就是谢天谢地了……”啥?做她的儿媳妇?她的儿子……是那个冷冰冰的老四胤禛,还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十四胤祯?我是宁死也不嫁这两个人的。早在穿越之前,我就打定了主意,数字军团里的胤褆、胤礽、胤禛、胤禩、胤禟、胤祯,我是避之不及的。我可不想在四爷府上看着冰川脸,过一辈子冬天,做一辈子兔子;也不想在十四府上一辈子接受大男子主义教育,或者陪他守一辈子皇陵!我想说点什么来打消德妃这个在我眼里异常可怕的念头,可德妃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我正暗自庆幸,只见德妃喝了口茶,又是同样的漫不经心,可带来的算得上是一个晴天霹雳:“哦,对了,我说桥丫头,你这事闹得确实有点过了。皇上已经知道了,说是在今年过年的家宴上想要见见你这个奇怪的女子。到时候,我让我的儿子去接你,你可得……”随后的话我就没听进去……霹雳啊!我囧!让不是皇家人的我在一大堆人的家宴上见大名鼎鼎的康师傅!还要德妃的儿子来接我!想起腹黑大boss老康……整个一“冰河世纪”的四四……抑或是那个狂妄与霸道的结合体——小正太十四……瀑布汗……主啊!带我走吧!我要回家!呜呜呜~~~ 第五章 初见 这回家的一路上,我的魂儿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就是回到了家,坐在床上,心中仍是忐忑,一想到康师傅,浑身就不自在。话说现代的时候,看历史资料上的康师傅好像还是个明君,清穿小说中康师傅更是个多情人……可要见他的真人,我自叹没那个胆量。你说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人家清穿女穿来的时候,处在古代的身子不是生病、刚被人生出来,就是无故晕倒,我咋就偏偏赶上了个逃避选秀、投缳自尽的!这真正的兆佳怜桥倒是解脱了,可真的苦了我了……一大堆烂摊子都交给了我……我又向谁诉苦去?呜呜呜~~~怎么这么寸,兆佳怜桥的嫡额娘还偏偏与德妃乌雅氏是同年秀女,残酷的选秀一来二去的,竟将这两个本来毫不相识的小姑娘硬生生逼成了闺中密友……结果,现在要来接我的就是德妃的儿子——冰川四或者是正太十四……整不好‘或’还会成了‘和’……天上的众位神仙们哪!听听我这苦命清穿女的心声吧!给我换一个!我不要四四和十四!哪怕是跛子七、草包十我也认了啊……呜呜呜~~~可是德妃已经发话了,事情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唉,好事想象到时候见了这些个灾星该说点啥吧……于是,我思考ing日复一日…… 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冬月……腊月……腊月初一……腊月十五…… 就像朱自清先生在《匆匆》里写到的那样——“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我的日子一天天地流逝了,从我扒拉着数日子的手指间匆匆流过……已经腊月三十了,也就是大年三十,从来都很喜欢过年的我,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却是提不起笑容来。今天,是我在大清朝过的第一个年,同时也是我最倒霉的一个年:今天,就是我进宫面圣的日子……这样的年,以后不知还会过几个……“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现在才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唉,也不知在我现代的家里怎么样了,只怕是乱做一锅粥了吧?我却在这当我的富家小姐,真是可悲可叹哪……话说自从我那日回到了家里,我开始研究我与灾星们的对答。从脑间调出一切我看过的清穿书籍、史学资料,以及类似的宫庭戏,我开始大补、狂补、恶补……为了对付四四和十四,我在大清朝画起了树状图,开始算每一句话他们不同答语的概率,针对他们的每一次的刁难,做出每一次的应对方案……目前树状图已经洋洋洒洒地被我画了好几十张宣纸,并一一背住,我在这方面那可是很上心的,争取不出错,保命要紧哪……额,其实我的毛笔字还是拿得出手的,小学的时候还代替学校参加过比赛……虽然有些手生,但还是入得了眼……虽然不是很规矩,有点像不伦不类的狂草,但总是走了洒脱路线,整体评价还是蛮养眼的……呵呵,允许我在心中自恋一下下……可是老康……真是郁闷的头疼……毕竟我对他的了解不深,所以对付他的办法还是没有头绪……罢罢罢,牙一咬……心一横……不变应万变,临场发挥一下下,像哄德妃那样哄哄老康,只要哄得他心花怒放,马尔汉一族就有救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心兰从暖暖的被窝里死乞白赖地拖了起来,在她的“魔掌”下饱受“蹂躏”……话说我对我目前的这个形象不是满意,而是相当的满意:瀑布般的长发直泻到腰,那叫一个乌黑锃亮;原来那个满世界乱跑、唯恐天下不乱的兆佳怜桥早己被我取而代之,本来在太阳地里玩耍时晒得微黑的皮肤在这大半年里也早已被我在家“宅”白了……额……据心兰说,以前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姐,你消停会吧”,而现在,则是“小姐,你出去活动活动吧”,呵呵,变化真大……额……有点跑题,说回到我的容貌……嗯,其实古代的我与现代的我像了七八分,我先天条件其实还不错,就是后天的保养么……咳咳……目前,我的一双眼睛以瞳孔为圆心,以眼周为半径比以前大了一毫米,不近视的眼睛炯炯有神,虽然还是单眼皮,但是单眼皮也有单眼皮的美……脸上皮肤自是吹弹而破,不过还是肉肉的,和我在现代的脸一样,用我同学的话来说,“有一种想上去掐一下的冲动”,很好,非常待人亲……总而言之,就算不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小家碧玉、清秀可人还是绰绰有余地!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垂睫盈泪那叫一个柔弱美,终不负这一个“怜”字……允许我再自恋一下下…… 话说回来,这是我来到这儿半年多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自己的容貌……回想来到清朝的第一天,一开始被小柱子和怜观闹了个鸡犬不宁,后来又得了德妃的那张“催命符”,晚上则是在额娘的谆谆教导声中度过;第二天则是劳累了一夜,努力爬起来进宫见德妃,同样是被心兰拖起来,本来就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何况心中总念着诛九族的事,也没心思去关心这些头面上的事;从德妃那里回来,每天蓬头垢面地研究对付康师傅家那一大堆人的事,一天到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几次梦到自己被老康砍了头,惊醒时身上一身汗,更是顾不上了……如今,我要进宫面圣了,经过大半年的准备,成败在此一举,总不能现在模样上让人捡了笑话,自然要上上心了嘛……还好,还好没叫我失望……“心兰,能不能别往我头上弄这一堆杂碎,沉得慌!”……“心兰,能不能别把我的脸弄得红的像猴子的某种身体部位行不行!”……“心兰,能不能别往我身上套这些大红大紫、俗不可耐的衣服,打扮得像唱戏的似的!”……我望着清朝本身落后、在清朝人眼里像宝一样的首饰、化妆品和衣服,不住的向心兰抱怨。“我的小姑奶奶……今儿个是过年,总不能打扮的太素了不是?夫人特地吩咐过的,一定要……”心兰皱了皱眉,又要传达额娘的旨意。“得得得,别拿额娘来说事儿,‘夫人说’、‘夫人吩咐’的,听得我耳朵都生起茧子了!”我把她剩下的一堆话硬生生塞回她肚里。我是啥人!能叫一个古代小女子糊弄了?随后,我又是一堆二十一世纪人都受不了的大道理……终于,在我一个时辰的思想教育之后,心兰终于妥协了,给我画了个清新而又能显得我神采奕奕的妆容,衣裳选了件月白绣红梅的,红的似血,白的似雪,又加披了件红披风,可这首饰却是一件也不肯减。“小姐,再减了首饰,夫人减了一定会罚我的。小姐心善,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定是不忍心见我被夫人责罚的吧……”心兰苦苦央求道。真不愧是我的丫鬟,这才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开始向我看齐了,讨人怜悯的本事深得我的真传。我被她说中了,我真是个心善的人。看在她已经让步的份上,我也知趣地让了一步。发式简单,只是松松绾了上边的头发,任由下面的头发散开了来……额……但是头发上的簪钗一大堆,富贵倒是富贵了,可这脖子顶着这一大堆金银的宝贝可是吃不消了…… 吃过早饭后,我按照着额娘的旨意,“贤良淑德”地坐在床边,等待着我的克星到来,把我带进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我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眼见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渐渐从我眼中消失……而我仍是静静地在家等待着……“会不会是德妃只是那么一说,如今早已把这事给忘了?”我猜测着,眼中不由得闪现出几丝欣喜。要是忘了,那敢情好,省的说不对话掉脑袋,只不过可惜了我完美的树状图……“管他的,我可是不陪这些贵人们玩儿了,爱咋咋地,我可得放松一下!”心中这样想着,眼下就这么做了,冲心兰交代了一句“等贵人来了叫我”,然后关机,不顾形象地撩起旗袍下摆,往院子跑去,任凭心兰在身后“小姐、小姐”的叫着也不回头…… 外面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这是康熙四十年的最后一场雪了,也是最大的一场。此刻雪已经厚厚铺了一地,看样子最起码下了个把个时辰了。额娘是最爱梅花的,于是宠爱额娘的阿玛在院子里中了一片梅花林,此刻早已是梅花满树了。此时的雪与梅交相辉映,也不知是梅映雪,还是雪映梅,只知道雪中偶尔夹杂着几瓣梅花飘落,皎皎银月,宛如仙境……一时动情,不禁在梅花树下唱起那首《梅花三弄》: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我忘情地在梅花飞雪间一圈圈飞快地转着,却是不禁为天下间生死相许的人儿黯然落泪。想起自己,想起那画中女子的话,不由得怔了怔——这份缘,她受不起,也不屑去受,只得委屈了我,还望我帮她好好照顾他。这个他,不是父母,不是兄弟,此刻我心下有些了然,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到头来只怕也是逃不过这一个“情”字;是啊,“情为何物”,不仅是我现在说不清,我以后也不会说清,苦笑一声,只怕天下间无人能说清……轻叹一声,停下身来,倚在树旁,缓缓吟道: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复而又唱一段,转身又叹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凄然间,任凭雪与花瓣落在身上去也无心去理会……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一个白色身影映入眼帘。我知道,他不是小柱子,也不是阿玛,马尔汉府里的男人没有穿白衣服的,更何况这是在年中……我鬼使神差地走近这个人,奇怪,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走近了些,瞧得也就更清楚了:他一身绣着金鲤的白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直看到我心底里去;模样俊秀,气质高贵,脸上微微带着些稚气,还是个大男孩,原来我总以为古代人都像画像上那样没进化好,却未曾想到古代也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风流潇洒却不失英气的他的确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只是现在他脸上却有一丝凄然,为什么会凄然?过年应该高兴才是……难道是为了那曲《梅花三弄》……唉,只怕是我自己的遐想,一个古代人,一个古代的大男孩,又怎会懂得……“你是……”我神色恍惚地问道,却在迷惘间猛然瞥见他腰上的黄带子,心下不由得一惊,神智也清醒了些,“不知阁下是四爷,还是十四爷?”它既不像那个冷冷的老四,也不像那个霸道的老十四,看他的年纪,心算了一下,不由得又是一惊。难道他就是那个……那个……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见他微微笑了笑,随后静静的一句话证实了我的推断:“我排行十三。”虽然我已隐隐料到他的身份,可毕竟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一番景象。他眼中尽是平和,我眼中却是惊讶之色。“十三……爱新觉罗胤祥!”我不由得掩口惊呼。他又笑了,之前,面上的凄然一扫而光,仿佛这个表情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我真是傻到家了,跟“凤梨”研究了半天清朝历史,怎么到真格儿的时候却忘了老十三也是德妃的半个儿子!我一个尚书的女儿还妄想着德妃的亲儿子来接?真是白日做梦……额……刚才……我好像不该叫他名字的……可是他好像没有怪我的意思……刚才与我说话的时候用的好像也是“我”……于是,这半路杀出来的老十三,把我大半年的精心准备都打翻了;至于我曾引以为豪的树状图,只怕也要进废纸篓了……额……我又在瞎想啥……把十三皇子晾着院子里可是大不敬,要是德妃知道了,在老康耳边吹吹枕边风,新张旧账一起算,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怜桥给十三爷……”我急忙他请安。话还没说完……让我一辈子难以忘怀的倒霉事发生了——我从早等到晚,刚刚又在梅花林里飞快地转了圈,头上早已是摇摇欲坠……也许也有我急于请安,低头低的太猛了的因素……额,低头使头及头发运动,当头及头发突然停止运动时,发簪由于惯性要保持原有的运动状态不变,继续向下运动,于是心兰给我戴的头上的零碎……额……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地掉落下来……额……我此刻心中不由得向物理老师致敬……老十三……本来是想象征性地扶起我的……结果……额……他非常不合规矩地……同时手忙脚乱地……蛮灵活地用衣前襟接了我头上掉下来的危险品…… 于是…… 第五场,最后一幕……灯光……摄像……一切准备就绪…… 背景:兵部尚书马尔汉府,院中,梅花树下 人物:一个披头散发、吓呆了的的小姐,一个用衣襟傻兜着一大堆女子簪钗的阿哥 特写镜头:小姐哭笑不得的表情、阿哥眼中的茫然无措……以及阿哥衣襟中簪钗旁静静躺着的……曾遗落在小姐头上的……梅花瓣…… 第六章 智斗 后台…… 导演:各部门准备……演员到位! 胤祥:(继续拎着衣襟)早就好了……我说导演你快点,我快撑不住了……道具咋做这么沉……真不知怜桥你是怎么戴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和我搭戏的…… 怜桥:(抱怨ing)你才知道啊……都是剧务整的…… 剧务:我说大小姐,这都是导演的主意,不赖我啊! (怜桥、胤祥幽怨的眼神要将导演杀死、杀死……) 导演:(无视主角眼光)那啥……灯光……摄像……都准备好了吗? 幕后人员:准备好了! 导演:o了!第六场……第一幕……背景…… (怜桥、胤祥再次用眼光杀死导演……) 导演:(无奈ing)ok!ok!3,2,1……action! ~~~~~~~~~~~~~~~~~~~~~~~~~~~~~~~~~~~~~~~~台前幕后分界线~~~~~~~~~~~~~~~~~~~~~~~~~~~~~~~~~~~~~~ 望着眼前不知所措的老十三,我不禁郁闷了。话说老十三,那可是我在现代的偶像啊……我曾幻想过千种万种遇见老十三的情况,有可能是在家宴上,有可能是在长春宫,也有可能在储秀宫……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唉,啥叫“人算不如天算”,今儿个算明白了……我完美的淑女形象啊~~~就这样毁在心兰手里了!(我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心兰身上)要不是她不听我的,用额娘来压我,硬生生往我头上弄了这老些乌七八糟的东东,也不至于弄得我现在这般囧况……看看眼前,可怜的老十三已然囧的不知如何是好……嗯哪,毕竟一个皇子手里捧着一堆女子发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敢保证,就算是老九那么个花心大萝卜也没碰上我这么令人下不来台的女子。他就算是遇上,那也没辙。又何况这个年纪轻轻的邻家男孩呢……可这么僵着总不是个事……思来想去,能化解这个尴尬场面的就只有我了,想老十三一个堂堂受过良好教育的十三皇子是断然不肯先开口的。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再次福了福身:“怜桥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脸上的囧早已换做了淡淡的笑,人畜无害得很。话说就凭我这良好的服务态度,在现代最差也的是大堂经理级别的……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不过还是出声了:“嗯……起吧……”他的囧况没怎么好转,于是说话还是支支吾吾的。“怜桥不知十三爷大驾光临,所以未曾准备厚礼相赠。怜桥是阿玛庶出的女儿,身上自是没什么值钱事物。就是十三爷眼前的这些,那还是从额娘的首饰盒里挑的。就从这一曲《梅花三弄》,怜桥已知十三爷也是性情中人,不由得相见恨晚。这些是怜桥与十三爷初次见面的礼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十三爷不要嫌弃。”得,就权当这些掉下的零碎是礼物好了。 听了我的话,老十三的脸又成了个大大的“囧”字,非常明白地体现了一句话:“你们家礼物从头上掉下来啊……”再重申一遍,他是皇子,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是个绅士,这句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也马上换上了一副春光灿烂般的笑脸:“难怪德额娘总念叨着七小姐,说七小姐伶俐可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连送礼物的方法都如此别出心裁,出人意料……这送的礼物么……”他瞧了一眼手中沉甸甸的东东,继续哭笑不得道:“这礼物也是我十几年来收到的最新鲜的礼物,七小姐有心了。只是……我用不着小姐的礼物……额……所以,还是还给七小姐吧。”我注意到他说话时自称“我”,不是“爷”。他没有一个皇子常有的架子,拥有的只是一双被无数清穿作者描绘的深邃却又灵光闪动的眼中无尽的平和,令人为之动容。好个老十三,我崇拜人总是不会崇拜错的。“东西送出去哪有往回收的理儿?我们姑娘家可都是这么交朋友的。莫不是……唉,怜桥真是冻昏了脑袋,十三爷是天家贵胄,来这尚书府无非是奉了皇上之命,又岂能与怜桥这庶出的下贱女子以诚相待?怜桥当真是……”我充分发挥自身“楚楚可怜”的优势,微微低头,憋了口气,眼泪就非常识时务地滚落下来。“七小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我收下一件便是了。”不出所料,老十三妥协了。老十三,那可是一代侠王,据我察言观色及研究史实记载、清穿杜撰之后的结论,他总体上也是个多愁善感、心肠极软的人,最怕的东东……应该是泪水……尤其是女人的泪水……哼哼……奸笑一下……何况这兆佳怜桥的“被怜悯”级别早已达到了骨灰级……哼哼……老十三……允许我再痞痞地笑一下……终于妥协了…… 只见他的眼光不停地在手中的东东中搜寻……突然,他的眼光定在了一支正在放着莹莹绿光的银钗上……别~~~别拿那支~~~我在心底哀号着……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到了我“依依不舍”的表情,他……他竟然也痞痞地一笑,然后倒出一只手,从中取出那支银钗,把剩下的还给了我,然后说道:“这支银钗倒是新鲜,那好,就这支了,留着送给我的福晋。”随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玩那支银钗……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他那只白皙、修长,此刻更加罪恶的手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把我最爱的钗放进了怀中~~~在我完全看不到我的钗的那一刹……我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可是我为了这次进宫面圣特地花重金找工匠打造的“影舞萤光”啊~~~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过《宫心计》,情节不大记得,演员也不是很清楚,唯一令我至今难忘的就是刘三好给何采女做的那支“影舞萤光”……一盏宫灯,树影婆娑,几只萤火虫在姑娘的发间纠缠……真令人神往……虽然我没有勾引老康的打算,但是漂亮一点准没有错……所以就有了这一支货真价实的“影舞萤光”……那上边镶嵌的可是真的夜明珠……值不少钱的~~~心疼死我了!我真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谁叫你要把它送人的……这嘴呀……真是欠欠儿的……此刻,就算是大腿拍青了、肠子悔绿了,也换不回我的“影舞萤光”……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亏了本!于是……我——发——难——了! 我提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忧郁、愤恨的心情,换上一副笑脸:“既然十三爷认下了怜桥这个朋友,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不见外了呢……”老十三也陪着我笑:“当然,看你叫我‘十三爷’的时候那满脸的不情愿,还是换了称呼的好,大过年的,免得折我的寿……你我也不必拘礼,我虚长你几岁,你的年岁与我的妹妹相差无几,你就随她们叫我一声‘十三哥’便是了。”不情愿?有么?只是眼见他夺人之美时有一些罢了……话说回来,我虽然不太喜欢叫他‘十三爷’,但是要我叫他‘十三哥’,我却也是万万不敢的。攀附权贵……这罪过可是不小,传出去可又是要掉脑袋的!我这头违抗皇命、逃避选秀的事还没解决呢,我可不想再被人说成“攀龙附凤”……额……经有心人杜撰之后,只怕还有“勾引皇子”这一档子罪……到时候n宗罪过相加……别说诛九族了……只怕是在街上和我擦肩而过的都得被牵连……老十三终究是老十三,说心里话,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善解人意。这在封建社会的上层人士中是很难看见的,也是很令我感动的。他一眼瞧出了我的心思:“放心吧怜桥,在外人眼里,我自然是堂堂的大清皇子,威风八面的‘十三爷’;可当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我便是你的‘十三哥’了。”他倒是先改了口,称我为怜桥。额……瞧他不正常的爽快,我真得怀疑他不是真正的爱新觉罗。胤祥,而和我一样,也是从现代穿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推辞,就该是大不敬了,弄不好又要掉脑袋的,古代的规矩真是麻烦……于是,这次我得先妥协,叫了声:“十三哥。”和人家第一次见面,总要留下个好印象不是? 话再次说回来,套上了关系,就该切入正题了。于是……我眨着那双令人无可奈何的眼睛,“天真无邪”地开始我疯狂的“报复”:“那么……十三哥是不是也该给怜桥什么东西做个纪念呢……”“你这丫头,德额娘说你伶俐,我瞧是狡猾,你套了半天近乎,还不是为了想得点东西补亏空……”老十三的脸在那一刹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囧字。啥?敢不买我的帐?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我使出了我人见人怕的杀手锏——只见我又眨起了那双害死人不偿命的眼睛,努力地倒出了一只手,猛摇他的衣袖,另外赠送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十三哥……十三哥哥……十三小哥哥……十三好哥哥……”刹那间,我——刚才还是知书达理、古灵精怪的兆佳怜桥就变身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邻家小妹……哼哼哼……看你怎么招架……额……再说句心里话……那啥……声音……甜的我自己都想吐……只见老十三的脸上的囧字又放大了n倍……他缓缓地用眼角飞快地扫了我一眼,转回头来,咽了口唾沫,不禁打了个寒噤……在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终于……妥协了!费了好大的劲挣脱了我手的束缚,掏掏怀里,摸摸腰间……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随后的举动令我的脸变成了囧字…… 只见老十三深叹一声,把脑后束发的黄带子解下来,递给了我,无奈地说道:“今天走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你送我一根银钗,我送你一根发带……得……我可不欠你什么了吧?”what?大哥!你没搞错吧!堂堂一个阿哥居然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花重金打的“影舞萤光”就换了这么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黄带子……我轻敌了……老十三不愧是康师傅的儿……老奸巨猾+腹黑+奸商……呜呜呜~~~被黑了~~~皇子阿哥虽然不是皇上,却也是金口玉言,人家给你的,你总是得好好收着、好好供着……“谢十三哥。”我满腹委屈地回了一句,并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他……他居然“笑靥如花”!真是气煞我也!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打住……我又瞎说啥……额……话说眼前的老十三少了束发的黄带子,要多难堪有多难堪,此时紧紧抓着辫子,哪里看的出“拼命十三郎”的影子?活像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十三哥,我去收拾一下,顺便再弄条带子给你。”话说我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毕竟要不是我强要纪念品,弄出这一堆幺蛾子,他也不会从一开始的一个令人移不开眼的翩翩公子哥儿,整到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和我一样披头散发的,像极了梅超风……他瞪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听见他的回应,我如获特赦般捧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发饰、梅超风发飙一般冲回了房中,却没注意身后那抹含有深意的微笑…… 回到房中,关上门,深呼一口气,转回身,却把心兰唬了一跳:“呀,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哼,还不都是你给我戴的这堆累赘惹的祸!”我气哼哼地道。我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扔在梳妆台上,不经意地瞥见了镜中的自己,随后……“啊!!!”一千分贝的尖叫声从我的房间里传了出来——这哪里还是早上那个俊俏女子?披头散发,活像个泼妇;哭花了妆,脸上像鬼画符……不~~~这副鬼样子都叫老十三瞧去了~~~我的第一印象~~~我的淑女形象~~~想想自己刚才使出杀手锏时老十三的表现,哪里是变身邻家小妹,明明就是变身梅超风与东方不败的无敌综合体……想到这……我不禁也打了个寒噤……我开始同情他了……望着镜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再瞅瞅手中用一根美轮美奂的银钗换回来的破烂黄带子,不由得浑身卸了劲,颓废的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场‘智斗’,我终还是输了……” 【胤祥番外】这个女人不寻常 我,爱新觉罗。胤祥,从小生长在皇家大院里。皇阿玛,额娘和两个妹妹,构成了我生命的全部。记得额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在我还少不更事的时候,她总爱抱着我坐在树下,唱歌给我听。额娘唱的歌很好听,但和我在其他地方听到不一样,不过我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从来都只是、也只能静静地听…… “雨蒙蒙,雾蒙蒙,盼望花开花已落。等候,等候,我在等候,莫让我痴痴地空等候”……我问过额娘,她在等候什么,她总是会摸摸我的头,慈爱地看着我说:“等额娘的胤祥长大了些,额娘就告诉胤祥。”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让你感动?”……我也问过额娘,“谁”是谁,她还是说:“等你长大了,额娘就告诉你。” 额娘很少笑,总是忧郁着,我也问过额娘原因,千方百计地讨额娘一笑,可得到的还是那句话,我长大了,就告诉我。 一切都是如此,当我长大的时候,额娘就会告诉我了。 如今,我长大了,可额娘却食了言,就这样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把这些问题的答案带入了坟墓…… “……胤祥,记住额娘的话,要做一个好人,要坚强,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那一天,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我说。 “额娘,我知道。”我回答。我忍着泪水,不让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因为,我是哥哥,我要坚强。 “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姓了爱新觉罗……” 这是额娘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爱新觉罗,我不该姓爱新觉罗。 那些问题,终还是成了谜……永远无法破解的谜…… 额娘走后,我和两个妹妹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成了宫里的不祥之人。就当我的心情落到最低谷的时候,四哥出现了,是四哥劝德母妃收下我们兄妹的。于是,我们成了德妃名义上的孩子。可我不肯叫德母妃为额娘,我只有一个额娘,那个会唱歌的额娘,所以我叫德母妃为‘德额娘’。 德额娘不缺儿子,她对我不坏,但总是不及亲生子,尤其不及老十四。 但我不怨她,我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收留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怨她?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寄人篱下,我在长春宫里过着低三下四的生活,我倒没什么,只愿她不亏待我的妹妹。还好,我的付出是有成效的,妹妹们过得很好,德额娘也很疼她们,她们原本就比我要讨人喜欢。 在长春宫里,我不算是主子,就是一个得宠的奴才都过得比我快活。只有四哥,拿我当亲弟弟一般,甚至对我比对老十四还好。在外人眼里,四哥是个冷冰冰的人,但我了解他,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四哥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是终还是他给了我对生活的希望,从此我发誓,我要报答他的恩情,为了四哥,我老十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次,去尚书府的差事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宫内宫外都在传尚书府的七小姐是个天皇老子都拿他没辙的野蛮人,四哥要忙活家宴的事,德额娘自然也不舍得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辛苦一遭,于是重担落到了我身上。临去之前,四哥叫我去,单独与我说了一大堆利害关系,给我安排了任务,这是四哥给我的第一个重要的任务,虽说对七小姐和我都不公平,但是四哥的令,我总是要听的。 三十晚上,我到了尚书府,马尔汉大人和夫人亲自接见,却不见七小姐的踪影。大人说她还在房里,要带我去。我推辞了他的好意,自己寻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好大的一片梅花树,说是梅花林却也不为过。梅花开的好,可更令我目不转睛的是那花中的人,一个姑娘,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总是很清秀可爱的,她正在梅花丛中唱歌。我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唱歌: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她在梅花间飞快地转着,一圈圈的转着,再停下来已是泪流满面,把妆都哭花了,我并没有在意她的妆容到底如何,只是怔怔地瞧着那个暗自神伤的人,那眼光,我好熟悉,那份伤感,那种风格,那声音,都像极了我的额娘,听着这曲子,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额娘的怀里赏花听歌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她的影子…… 她偶然间瞥见了我,刹那间眼中竟有些恍惚,向我这迈近了几步:“你是……”她打量着我,瞥见我腰上的黄带子,神志清醒了些,“不知阁下是四爷,还是十四爷?”只见她盯着我,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皱眉,所以我仍是笑了笑,告诉她我的身份:“我排行十三。”她惊讶道:“十三……爱新觉罗胤祥!”我不由得又笑了,这真是个大胆的姑娘,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不怕我生气?她真是有趣,我之前的忧愁都被她一扫而光。随后她的表情非常丰富,有懊恼,疑问,紧张,后悔……真的很复杂。随后,她俯下身来向我请安:“怜桥给十三爷……”原来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七小姐——兆佳怜桥,好像没传闻中那么吓人,还是个知书达理的。我本来想虚扶一下她,谁想到她满头的簪钗毫无预兆的掉落下来,于我本能的、同时手忙脚乱地用衣襟兜了这一堆从天而降的宝贝……额……她是在考验我的武功以及我的灵敏程度么?总之这是我十五年来经历的最尴尬的场景,我,一向潇洒的老十三,在她的面前居然红了脸,不知该如何自处……唉……她真是我的冤家……算了……她自己闯的祸,由她自己收拾,看她怎么应对。她也讪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眼神又变得复杂了,明显是在思考对策……她想一会儿,看我一眼,随后眼神又变得清明了,如释重负般清了清嗓子,重新给我请安:“怜桥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脸上居然挂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微笑,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好了吧?我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看她下一步的计划。“怜桥不知十三爷大驾光临,所以未曾准备厚礼相赠。怜桥是阿玛庶出的女儿,身上自是没什么值钱事物。就是十三爷眼前的这些,那还是从额娘的首饰盒里挑的。就从这一曲《梅花三弄》,怜桥已知十三爷也是性情中人,不由得相见恨晚。这些是怜桥与十三爷初次见面的礼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十三爷不要嫌弃。”她一气说了这一大堆话,把我惊得是目瞪口呆。你们家礼物从头上掉下来啊……这未免也太牵强了……不过随机应变到这种地步已是不易,我也就顺着她说了:“难怪德额娘总念叨着七小姐,说七小姐伶俐可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连送礼物的方法都如此别出心裁,出人意料……这送的礼物么……”我低头看了眼手中沉甸甸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要这些往哪里戴啊……所以我还是推辞了,“这礼物也是我十几年来收到的最新鲜的礼物,七小姐有心了。只是……我用不着小姐的礼物……额……所以,还是还给七小姐吧。” 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又开始流泪:“东西送出去哪有往回收的理儿?我们姑娘家可都是这么交朋友的。莫不是……唉,怜桥真是冻昏了脑袋,十三爷是天家贵胄,来这尚书府无非是奉了皇上之命,又岂能与怜桥这庶出的下贱女子以诚相待?怜桥当真是……”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小看惯了额娘凄然的模样,现在最怕见的就是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我真是服了她了,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的弱点……所以我妥协了,答应拿一支。但是,我也不能便宜了他……我在手中寻找着心仪的簪钗,突然一支泛着莹莹绿光的银钗入了我的眼,我将眼光定在这上边,眼角瞥到身边的人身子居然微微一颤,我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她“天花乱坠”的脸上尽是不舍,眼光中甚至有了哀求,这大概是她最喜欢的了。也不知是怎么的,我居然生了逗逗她的心思,我笑了笑,故意拿起这支钗,把其他的还了回去:“这支银钗倒是新鲜,那好,就这支了,留着送给我的福晋。”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在观察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或者说是盯着我手中的钗。当我把钗放入怀中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的眼中的愤恨,活像要把我吃了一般。我平常不是这么爱捉弄人的,今天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作弄起她来。不过,看到她生气了,我的心里竟有了小小的得意与满足,其实,端详一下,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她在思想斗争之后,提了口气,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既然十三爷认下了怜桥这个朋友,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不见外了呢……”这笑一定有问题,她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招数。“当然,看你叫我‘十三爷’的时候那满脸的不情愿,还是换了称呼的好,大过年的,免得折我的寿……你我也不必拘礼,我虚长你几岁,你的年岁与我的妹妹相差无几,你就随她们叫我一声‘十三哥’便是了。”我这么回的她。她犹豫了,我知道她是怕又有人颠倒是非,犯了大不敬的罪过,于是我先改了口说:“放心吧怜桥,在外人眼里,我自然是堂堂的大清皇子,威风八面的‘十三爷’;可当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我便是你的‘十三哥’了。” 我真的没有想错,她怎么会善罢甘休呢?她的意图在一大堆铺垫之后终于显现出来:“那么……十三哥是不是也该给怜桥什么东西做个纪念呢……”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这丫头,德额娘说你伶俐,我瞧是狡猾,你套了半天近乎,还不是为了想得点东西补亏空……”我数落了她,不打算让她称心如意,可我却是万万没想到她使出了更厉害的一招——撒娇!“十三哥……十三哥哥……十三小哥哥……十三好哥哥……”我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真的怀疑刚才那个像额娘一样既知书达理,又凄婉多情的姑娘是我的幻觉……在她的猛烈攻击下,我又妥协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我很没有男人——尤其是一个皇子的尊严……但是,我也要报复……我还是不能让她得了便宜……我身上不是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贴身是有一块价值连城玉佩,可我就是不给她……“今天走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你送我一根银钗,我送你一根发带……得……我可不欠你什么了吧?”我冲她撒了谎,不过这根黄带子是额娘生前亲手给我的,对我来说真的很有纪念意义,虽然旧了一点,但我不信她敢还给我。她看见我的发带,惊掉了下巴,眼光又复杂了,悔恨、怨恨、鄙视……什么都有。呵呵,她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是个开心果,怪不得马尔汉大人也拿她没办法……“谢十三哥。”见她委委屈屈的收了,我真想大喊一声:“太爽了!”自从额娘离开了我,我的心情一落千丈,眼见着都要变成了第二个四哥,可真的是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她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愤恨却变成了愧疚与怜悯,又像极了额娘临死前的眼神……“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姓了爱新觉罗……”我不由得又痴了……等会儿……愧疚?怜悯?我没看错吧?她有什么可愧疚的?她有什么可怜悯我的?皇阿玛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一点错也没有。我真的看不透眼前的这个比我还小几岁的丫头。 “十三哥,我去收拾一下,顺便再弄条带子给你。”她含着这么特殊的眼神对我说。我可不想披头散发的去参加家宴,于是我应了她。瞧着她她如获特赦般捧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发饰、飞一般冲回了房中,我不由得笑了,我知道四哥计划已经在我的努力下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可是,静下心来,想想她的凄婉,她的惊愕,她的窘迫,她的机灵,她的知书达理,她的“财迷心窍”,她的愤恨,她的不甘,她的狡黠……她的一切一切,真的,她已经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象,使我终生不会忘却的印象,她真的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至少现在不是,在我眼中也不是。想起四哥的命令,我不由得为她不值,怎么可以牺牲一个如此天真烂漫的姑娘……我不愿意这么做,也不舍得这么做……虽然现在我仍是没有改变对四哥的言听计从,也许以后,我会让四哥明白,他的决定是错的,是不人道的……“啊!”一声尖叫从她的房间里传来,我不由得又会心的笑了,大概是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了吧? 回过神来,我眼神竟又有些茫然,我总是觉得她像我的额娘,至少,她们是有一定联系的,也许他会给我解开额娘留下的的谜团,这个女人不寻常……想到这,口中不禁喃喃道:“怜桥,不论以后结果如何,我总是要谢谢你今天给我的快乐……谢谢你当我是真正的朋友……也许我这么做对你不起……我会尽力降低对你的伤害……原谅我……” 第七章 家宴 重新稳定了心情,重新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洗了脸,重新化了一个清新的妆容,重新叫心兰帮我整头发……这一次,有了刚才的教训,心兰不敢再忤逆我的意思,乖乖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又整了一个潇洒随意,而又不失分寸的发型……嗯嗯……加上我自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优越条件,倒真有些飘逸出尘的感觉。我在镜子转了几圈,嗯,不错,满意的点点头,再自恋一下下……对了……老十三的黄带子……我低下头努力地在我梳妆台的柜子里扒拉着那抹黄色……我翻……我翻……我翻翻翻……糟糕……哪里看见什么黄带子……连点黄色的影都没有……停下身来,这愁啊,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这可怎么办……债主还在屋外等着呢……抬头看眼天色,再这么耗下去,定要晚了老康的家宴……这可是兆佳怜桥上吊一事唯一的赎罪机会啊!要是晚了,我不是死定了?兆佳怜桥啊兆佳怜桥,你可太损了,你死了不要紧,这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全撂给我文桥了……不光是我……到时候老康迁怒马尔汉家族,一声令下……“斩立决!”……几百号人的脑袋瓜子可都掉脚边了……还有无辜的老十三,就算是皇子,不用死,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加上抄个百八十遍佛经,那也够他受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文桥在现代社会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对待朋友,那叫一个仗义;对待老师,那叫一个尊敬;对待家人,那叫一个和蔼;对待工作,那叫一个认真;对待学习,那叫一个勤奋;对待生活,那叫一个乐观;答应事情,那叫一个爽快;在人眼里,那叫一个待人亲……话说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这么会有这么懦弱、自私、不孝、悲观的前世啊~~~再话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害我做马尔汉家的罪人哪……我不停地抱怨这该死的兆佳怜桥……不对,我是现任的兆佳怜桥,前任已经下台了……我怎么开始咒自己了……阿弥陀佛~~~我不想死~~~等一下!那是啥!黄色的…… “十三哥……”我气喘吁吁地跑回院子里。额……院子里啥时候堆了个“雪人”……“雪人”听见我的声音,缓缓……额……僵硬地转过身……额,可怜的老十三,刚认了我这么个扫把星转世的妹妹,就在雪中变身成了“雪人”……“你终于回来了……”老十三脸上尽是无奈,愤愤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杀死……“帮我系上。”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对我吩咐道。额,原来老十三也会霸道一下的……唉,谁叫人家是皇子,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这个封建社会有资本使唤人呢……再说是我要了人家的发带……真是自作自受。没办法,从老十三手里接过辫梢,拿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黄绳子一圈圈绑了起来……还好,这个活没多少技术含量……话说老十三的发质不错,我绑起来还是蛮顺手的……这叫啥来着……头发去无踪,头屑更出众……额……不对……说反了……头屑去无踪,头发更出众……诶诶诶!别说……这场面和《白毛女》里那段“扎红头绳”应上了景……一时兴起,把原词改了改,随口就唱了起来:“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人家的阿哥有发带……怜桥我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床帏绳……给我十三扎起来……” 他本来瞧着我伺候他,心里挺高兴的,听着我唱的小调,还暗暗用手打着拍子。可听到我唱“床帏绳”的时候,他身子僵了僵,猛地转身……咋就这么寸,我正好绑完,正要告诉他,他这一转身,我俩险些撞了个满怀。“喂,我说十三爷,你转身的时候能不能先知会小的一声啊!”我掐起腰来冲他吼了一句。他没搭理我,只是抓着辫子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来,眼中含了一丝鄙夷,还有一丝诘问,对上我的眼,拿起辫子晃了晃:“你刚才说你往上绑的什么?”我一怔,登时没了气焰,不由得心虚的退了两步,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没……没啥……”他并没有罢休,逼近了两步,眼中的鄙夷和诘问放大n倍:“不用再装了,绑的这么烂也就算了,还撒谎……说……扯上二尺什么绳?”“那个……床……嗯……床帏绳……”我真的心虚了,声音越来越小,微微低头,变成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时不时偷眼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见老十三绷了脸不说话,只是嗔怪地看着我。啥?诶!我说大哥!搞没搞错嘛!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兆佳怜桥诶!怎么能用这么烂的表情待见我!哼,还得用令我自己也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那招,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来,一脸媚笑:“十三哥……十三哥哥……”老十三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终是绷不住了,无奈的学着我的口气说道:“怜桥……怜桥妹妹……怜桥小妹妹……怜桥亲妹妹……我服了你了……”我服了你?那叫i服了you!哼哼……跟我斗……我脸上阳光灿烂……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老十三故作老成地背了手,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说我难养的,按照猪的伙食来一份,我也能凑合着吃……咳咳……应该是‘唯皇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反驳他。他‘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看看你,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会把自己比作猪啊……”我正待反驳,他不经意地望了眼天,又猛然转回头,脸上已有了焦急之色。“怎么?”我不禁问他。“家宴……咱们要迟到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看他。这可是我将功赎过的机会啊……想象一下,老康在大殿上宣召我,可大殿上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老康大怒:“兆佳怜桥欺君罔上,违抗圣旨,视皇命如儿戏,传旨,将其马尔汉一族打入天牢,节后问斩!”……想起老康发怒的样子,我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咱们快走,紧赶慢赶大概还能赶在皇阿玛宣召咱们之前到达。”老十三拉起我的手就跑。我跟着他跑出后院,路过前厅,瞧见阿玛和额娘,我却只来得及告别一声:“阿玛、额娘,我走了……”我话还没嘱咐完,就又被老十三拉出了门。 出了门,一台软轿早已在门口候着。我刚要从从容容地迈上软轿,突然觉得脑后一疼,竟是老十三在我头上打了个爆栗,我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你打我干什么……”“咱们时间这么紧,怎么还来得及坐轿?上马!”他的语气中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从的威严,不愧是姓爱新觉罗的…… “十三哥,我不会骑马……”我唯唯诺诺地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作为满人的儿女、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居然不会骑马?”“我真的不会嘛……”我嘟着嘴抱怨着。也许前任兆佳怜桥会骑马,但是现任的兆佳怜桥是绝对不会骑马的……老十三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竟毫无预兆地把我扛在肩上。“你……你干什么?”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这都是我第一次被男孩子,额,扛在肩上,就算是我思想如何开放,此时也不由得红了脸,开始挣扎:“你……你放我下来……”“你老实点,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你要是再动,我就一直把你扛到宫里去!”他低声恐吓我道。我可不想这么进宫,不然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只得不再挣扎,任凭他将我扔在马上。 趴在马背上,我看见阿玛、额娘诧异的目光,不由得苦笑。他们诧异地看着老十三拉着我的手跑出府,诧异地看着老十三打我爆栗,诧异地听我叫他‘十三哥’,诧异地看着我被老十三扛在肩头,诧异地看着老十三飞身上马,干净利落,与我共乘一骑,呼喝一声,绝尘而去……我知道,这些在“九零后”的我眼中、潇洒不羁的老十三眼中并不算什么,我们问心无愧……但在思想保守的阿玛、额娘眼里,且不说老十三是皇子,我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算大不敬,甚至是勾引皇子的罪过;这老十三……比现在的我也就打个一两岁,算不得男人……可一个大男孩总该算得上……额……男女授受不亲诶……这也难怪他们差点惊掉了下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费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老十三长的真的不错,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真的很想一个侠士,令人移不开眼,也不枉我在现代佩服他,“侠王”,也只有他配得上这个称号,一时间竟也痴了……他大概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低下头来,正与我的目光相对,我心下一惊,手不自觉的一松,险些掉下了马去。老十三也是一惊,不过他总归是练过武的人,身手总是敏捷的,见我要掉下马去,急忙拽紧了我的手……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他怕我落马,那只牵着我的手,从来就没有松开过……见我安然无恙,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随机轻笑一声,语气中充满戏谑:“你呀,要看人就光明正大的看,别总偷着看,看得入迷起来,连自己命都不要了。”我听得这话,更是面红耳赤……我不是花痴,但刚才,我好像真的花痴了一回……记得以前听同学说过,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有一双带有奇幻魔力的眼睛,这也是爱新觉罗家出情痴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想到这,急忙低下头,稳定自己的心神,不敢再看那双眼……真的,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化解这场“家宴风波”,然后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想办法回到现代家人的身边,不想与这个时代的人有什么牵扯……我是个恋家的人,我可不想在这儿呆一辈子……就算是呆在这儿,我也不想嫁入皇室……因为有那么句话——最无情是帝王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究竟孰真孰假?只怕到最后,就是他们这些帝王之后自己也弄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可是,想起今晚的那首《梅花三弄》,又有多少清穿女为情放弃了一切……我现在是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在九龙夺嫡中,我代表的就是家族的势力,我真的能逃出这些阿哥手掌心吗……我真的能逃得过一个“情”字吗……可,哪个是真情,哪个是利用,我如何分得清?唉…… 想到这儿,那首《雾里看花》不由得又回荡在耳边……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涛走云飞,花开花谢,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夜,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体贴,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唉……算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又替老天爷操的哪门子心呢? 闭上眼……不再想……只是静静听着耳边阵阵的马蹄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看我闭着眼,以为我睡了,所以,他的声音异常轻柔,徐徐地传入耳中:“怜桥,咱们到了。”我哪里是睡着了?马跑得那么快,我的肚肚被身下的马鞍硌了个够呛……额……我好像还晕马……现在满眼金星、恶心反胃……他见我睁了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我拉下马,拉着我又要跑。“我……我不行了……你先去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他皱了皱眉:“我自己去?你说的轻巧,你可认得路?快走吧,一路上我为了你故意把马放慢,再晚下去,就是我也保不了你的脑袋……”什么?把我颠成这样,还说是‘故意把马放慢’?那要是他让马撒野地跑,我就算不摔死,也得被颠死在道上……不过我一听掉脑袋,心下又是一惊,瞧瞧我这记性,晕马晕的都忘了要掉脑袋的事了……经他这一吓,我神智清明了许多,喘了几口大气,对他说道:“前面开路……”老十三无奈了摇了摇头,又拉了我开始跑,不过速度已是放慢了许多……虽然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但是脑袋要紧啊……何况还有马尔汉一族上百个脑袋等我救……咋办?跟着跑呗! 我跟着老十三跌跌撞撞地跑……只觉得跑了好久好久,生不如死……终于,老十三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殿前停下了:“还好……皇阿玛还没到……”他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见老康没来,于是在门口歇了一会,等心里平复了才进了殿……进了殿,不由得吓了我一跳……额……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哪……只见个形各色的人分成好几十桌坐在殿里……瞧那华美的服饰……一个个都是大富大贵的……老十三和我穿的已经是素的不能再素了……这就是老康的家宴……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朦朦胧胧地跟着老十三到了德妃跟前,德妃见了我和老十三点了点头,我急忙向德妃行了个礼,德妃冲着老十三嘱咐几句“辛苦了”之类的话,然后老十三就悄么声地回到了对面的阿哥席上……一时间,心中竟有点怀念他在身边的时候……在这个硕大的皇宫中,只有在他身边我才不感到拘束……乌泱泱的人们各自拉着说的上话的人唠着家常……望了眼前面空空的主位……好险……要不是老十三……我下意识又往阿哥席上看去……正对上老十三那双含笑的双眸……我的心跳竟在那一刹那空了半拍……正值这时……一个尖声细语的高声打破了喧闹,也打断了我的心绪……只听那声音叫道:“皇——上——驾——到!” 第八章 面圣 听见这尖声细语的腔调,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话说一个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太监发出的声音可真是不敢恭维,比电视剧里的还要难听,真是囧啊……我囧着脸,满脑袋胡思乱想ing……一个牵动的嘴角把我的视线又勾了去……唉,谁叫我这个人总是爱走神……顺着看过去,仍是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柔和的眼神,那个不那么令人讨厌的老十三……我猛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的心总是漂浮不定的……我再三考虑,这个老十三身上指定有鬼,今后还是有意无意地离他远一点的好,数字军团的人都有一身狐媚功夫,迷倒了无数清穿女,我可别着了道,留在这不走了……我可是二十一世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文桥,不是什么兆佳怜桥,我得想法子回家的,话说我上有老,额,下没小,不过只要能回去迟早会有的……正当我胡思乱想、规划我回去后的美好生活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进了大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整个大殿的人的起身离开座位,跪倒在地。我“卑鄙”( 此处“卑鄙”一词意思参见《出师表》“先帝不以臣卑鄙”一句),在德妃身边一时也瞧不到什么,只知道前面乌泱乌泱的人跪了一片,大声喊着大清朝的经典口号。于是我也随大流跪下,也随声吆喝着“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口中这样说,心中并非这么想,正是严重的口是心非。 康熙,爱新觉罗。玄烨,大清圣祖仁皇帝,大清朝第四位皇帝,也是清军入关以来第二位皇帝,中国历史上的成功帝王之一,更是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可这一辈子不也是只活了六十九岁?百岁都够不上,又哪里来的万岁?可怜这些阿谀奉承的臣子们一开口就是“大清清秋万代”,我心中不禁暗觉好笑,同时又是感慨万千。纵观历史长河,莫说大清,就是鼎盛的大唐又如何?朝代不是一样更迭?莫说“康乾盛世”,就是“开元盛世”又如何?盛世不是一样倾颓?眼前如此种种,一两百年后,不仍是战争连连?望着眼前的这些宫里人,奴才们打着自己升官发财的小九九,皇子们打着那个位子的小九九,后妃们打着皇后宝座的小九九……上至皇上,下至奴婢,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小算盘,机关算尽又有何用……清政府迟早要垮台,社会迟早属于人民……我又陷入沉思了。 我感慨我的,却始终无法阻止历史发展。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平身,坐。”听得皇帝发了号,大家这才齐刷刷地回了一声“谢皇上”,然后又重新站起身来,按照原来的位子,有条不紊地坐下,又开始唠家常。德妃坐定之后,遣了个宫女,又多搬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德妃姐姐,这就是你常念叨的桥丫头吧?怎么还藏着掖着,不给姐妹们引见引见?”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入耳朵,真真儿令人酥了骨头,我本能地顺着声音寻去,不出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因为我对《红楼梦》中的刁钻狠辣的王熙凤恨之入骨,以至于我见了丹凤眼的人就心生反感,不过不得不承认,说话之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额……准确点应该是美妇……看看她,“眉眼含春”这个词的真意就变得明了了。“妹妹这次可真是冤枉姐姐了,不是我要藏着掖着,这桥丫头可是兵部尚书马尔汉大人藏着掖着的宝贝疙瘩,大半年前随尚书夫人进宫来,我这才见着了。这次要不是万岁爷下旨,我找了老十三亲自去接了她来,兴许这马尔汉大人还不舍得放人呢!也别怪马尔汉大人疼女儿,这桥丫头长得好,人也伶俐,说话也大方得体,就是姐姐我也是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德妃满面春风,把我夸了个天花乱坠,仿佛炫耀着什么,不过,也没道理啊……她的意图真令人猜不透……“瞧姐姐说的,这丫头难不成是个仙?宜妃妹妹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这连姐姐都惊为天人的桥丫头。来,桥丫头,过来给我瞧瞧。”我一时间惊呆了……原来她……她就是宜妃郭络罗氏,闹得沸沸扬扬的《康熙微服私访记》中的女一号,果然是风情万种,这也难怪她会多年圣宠不衰。本觉得那电视剧中邓婕饰演的宜妃已是世间难找、万分经典,却没想到今日我有幸见了真正的宜妃……嗯,邓婕从容貌、语气等各个方面当真像了宜妃八分,缺的那两分,一分是霸气,一分就是贵气了,这贵气不是珠光宝气,而是和德妃一样的气息,是只有真正皇族的人才会有的那份独特的傲气…… 我依言走上前,微微一福:“怜桥给宜妃娘娘请安,宜妃娘娘吉祥。”说道“妃”字时,我明显地看见德妃的眼里闪出一丝赞许的眼光,耳边回响起初见德妃时,德妃对我说的话……“虽说只少了个‘妃’字,可这就显着对我的尊敬不是因为我是‘妃’才有的”……呵呵,傻笑一下,其实那次纯是我说话紧张,落了个字,谁想到德妃特地还给圆了场,那我也就将错就错好了……这叫啥……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记得以前家里人总“苦口婆心”地教导我——见啥人,说啥话……德妃虽是雍容华贵,但却有些多愁善感,那我就得温文尔雅地打亲情牌,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孝女故事赚一点眼泪;至于今天所见的宜妃,虽说起话来自谦的紧,可骨子里却是两眼长在头顶上,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使我不是个爱奉承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活跃活跃拍马屁的细胞了。 我抬起头来,一双眼中顿时流光溢彩,满眼艳羡,一脸惊叹:“宜妃娘娘,桥丫头以前总听人说‘岁月催人老’,也就总以为这句话是对的。书上不也说了么,‘岁岁年年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今日一见娘娘,才知道什么叫‘岁月无痕’‘青春永驻’。桥丫头受教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死读书,读死书’了。唉,本来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模样能入得了眼,跟娘娘一比,简直就丑的嫁不出去了……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家守着阿玛、额娘,做一辈子老姑娘吧。”我说着说着眼中佯装出了一丝沮丧,语气中也带了些幽怨,不过说了这一大堆,可真没白说,总算是哄得德妃开心了。“呵呵,桥丫头,怪不得德妃娘娘喜欢你的紧,瞧瞧你这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哟!大家都是女人,扪心自问,又有哪个不爱听好话的?”我开始装无辜:“娘娘此言差矣,桥丫头句句是肺腑之言,您若不信,问问德妃娘娘,桥丫头对德妃娘娘是不是也是这般说辞?”只见德妃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愉快,只是短短的、不易察觉的一瞬,可还是落入了我的眼中。随后德妃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样子,开始顺着我的话锋说了起来:“可不是,这桥丫头伶俐,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就连夸人都不带重样儿的。”她的话是在夸我不假,可这褒义的“八面玲珑”此时在我耳中却是听得不大舒服,有些讽刺意味。宜妃笑眯眯地用眼光不住地在我身上打量,突然她的眼光闪了闪,脸色也变了变,我顺着她死盯的地方看了过去……额……是德妃那日赏我的镯子。只见宜妃盯了一会,收回目光,恢复了笑吟吟的样子,勾魂儿地瞥着德妃,嘴上却是对我说话:“德妃姐姐如此大方,妹妹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来,桥丫头,这簪子就赏你了!”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亲手替我插在头上。这半天我早已将德妃浑身上下的穿戴模样打量了个一清二楚,这根簪子更是吸引人的眼球,金上用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石、紫水晶、黄玉、珍珠等等一大堆珍宝镶嵌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孔雀,就这么个簪子,傻子也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就连德妃也有点儿贪财的我更是已经瞧了好半天了。宜妃脸上显得满不在乎,可我能明显的看到她为了这只簪子已经心疼地将拳头攥的青白了。“娘娘,这太贵重了,桥丫头不能收。”宜妃眼波流转,带了一丝威严:“本宫叫你收下,你就乖乖地收下。”得,这也是个霸道主儿,我也不能得罪了宜妃,毕竟她也是康熙的宠妃之一……再者说,她的儿子九九可是个大财主,金银多的堆成山,银票多的能叠成纸牌打水漂……我在清朝还不知道要过多少日子,少则几月,多则几年,整不好还回不去了……这日子要想宽裕点儿,别紧紧巴巴的,可不能开罪了这位财神爷、摇钱树……于是我又得勉为其难地收下宜妃的赏赐……我心惊胆战地回头看看德妃的脸……额……不出所料……已经拉耷地像长白山了……回头再看看宜妃……一脸“花飞花满天”……那叫一个得意……那叫一个开心……二人眼光交汇处顿时火花四溅、电闪雷鸣……就像小时候常玩的电脑小游戏《电眼美少女》……呜呜呜~~~来人救救我~~~我眼看就要牺牲在这火光之中,成为宫斗的炮灰了~~~ 这边正在僵持着,菜却陆陆续续地上了,先上是饺子,然后就是御膳大部队了,按照先冷后热、先主食后汤水的顺序上了一大桌子,我能认出来的不过就是宫爆鸡丁、鱼香肉丝、红烧狮子头、冬瓜盅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菜了……不过我瞧得出来,鲁、川、苏、粤、浙、闽、湘、徽八大菜系可都齐了……也是,康熙这一大家子就犹如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天南地北的哪都有,不囊括所有菜式只怕有人就要饿肚子了……鲁菜是宫廷最大菜系,又由齐鲁、胶辽、孔府三种风味组成,我本就是东北人,有了胶辽风味的菜,我自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记得以前好奇,也曾研究了些菜系的特点,这鲁菜中胶辽一栏便是以烹饪海鲜见长,口味以鲜嫩为主,偏重清淡,讲究花色,炸蛎黄就是其中之一了;齐鲁菜,就拿这清蒸蜜三刀为例,正是以清香、鲜嫩、味纯著称,一菜一味,百菜不重,尤其在制汤方面乃是一绝;孔府菜则有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特色,和江苏菜系中的淮扬风味并称为“国菜”,眼前一品豆腐就是我的最爱之一了……嗯,如果我的分析没错,那离我稍远一些的那只鸭子就该是江苏菜系中金陵菜的代表之作——盐水鸭,不是有那么句话么,“金陵鸭馔甲天下”……嗯,再次分析,盐水鸭旁边的鱼应该是江苏菜系中的苏南菜松鼠鳜鱼。花色精细,时令时鲜,甜咸适中,酥烂可口,清新腴美……怪不得苏州拥有“天下第一食府”的美誉……剩下的菜我可就不太明白了,毕竟我不大爱吃南方菜,再远点的也就没研究过了…… “怜桥,你怎么也来了?”正当我臆想飞飞,开始在心里显摆我在美食上仅有的一点儿知识,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在桌子对面响起。我回过神,抬起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入了我的眼。怜桥?他居然叫我怜桥?这个男人和兆佳怜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没听心兰说过这个人呢?一时间,我瞎想起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个兆佳怜桥不会像德妃所说,真的是为情上吊的吧?我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这个男人……别说长得还真不错,跟老十三很像,但没有老十三眉眼间的英气,傲气、放荡倒是多了不少,可不像好人……目光一点点下移,扫到他的衣服……一身杏黄衣服……胸前绣的东东好像龙……不对……是蟒……皇帝身着五爪龙,身着四爪蟒的是……太子!他……他就是那个被废了两回的太子——爱新觉罗。胤礽!一时间我又慌了手脚,甚至是比初见老十三的时候还要慌张……太子诶!居然叫我‘怜桥’!这个兆佳怜桥是怎么跟太子扯上关系的啊……突然我脑间闪过一个词……一切都明了了……“太子太傅”!我怎么忘了马尔汉不仅是兵部尚书,而且还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傅……这就对了……太子太傅,史书上的诠释是“以道德辅导太子,而谨护翼之”,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太子的政治老师嘛……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又一怔……完了,完了,这个太子可是个大大的扫把星,废了两回,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看现在的样子,他和兆佳怜桥的关系还不错,到时候可别牵连了我啊~~~ “怜桥?”见我没有回答,他微眯了眯双眼,又问了我一句。“是,怜桥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吉祥。”我赶紧答应了一声,福身请了安。听说这个太子性情暴戾,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打人板子,跟他说话还是别像和老十三那样放肆了,免得他又挑了理去,再给我定个什么罪过。“平日你见了爷,总要与爷拌上几句嘴,今儿个是怎么了,这样小心翼翼的,爷又不会吃人?”他戏谑地看着我,笑了。“怜桥平日多有冒犯,还请太子爷恕罪。”我一板一眼的回答,尽量不出一点儿错。他听了我毕恭毕敬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是皇阿玛找你来的吧?”他继续问道。我应了声“是”,等待他继续发问。他点了点头,转身竟朝康熙走去。只见他在康熙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随后,就又是高叫“宣马尔汉之女兆佳氏觐见!”我并无姐妹来到这家宴之上,所以这“马尔汉之女”指的就是我——兆佳怜桥了。我深吸口气,挺起胸膛,尽量地保持放松,像一个大家闺秀般站起身来,脱离人群,走到殿前,跪地朗声道:“兆佳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正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现。只听康熙道:“嗯,你就是马尔汉的小女儿?”“正是。”我仍旧不卑不抗地回答。“朕倒要看看马尔汉视如珍宝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来,抬起头,让朕看看。”我倒~~~难道宫里人第一次见面都是这样么?都是一句“抬头,让我瞧瞧”?我又不是展品……可皇命难违,我只得不情愿地抬起头,当然只是心中不情愿,哪里敢脸上露出半丝不情愿来?脸上只有淡淡的笑,眼中只有深深的敬,还有就是一丝无辜……忘掉一切紧张,然后大胆地对上那双眼……再然后,我就看见了这千古一帝——康熙,爱新觉罗。玄烨…… 第九章 指环 “大胆,竟敢冒犯……”那个尖尖的声音又叫了起来,还没说完,又听得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呵斥了那个尖尖的声音,显然对这种举动不是很满意:“李德全别多事……”那个尖尖的声音登时没了一开始的气焰。哦,原来那个太监就是历史上康熙、雍正两朝大名鼎鼎的总管太监——李德全……嗯,要想在皇宫里混,以后也得拉拢拉拢这位李谙达……只见老康正在盯着我看,不住地看……我在心里开始暗暗担心……老兄,你没毛病吧?哪有这么看人的……盯得我心里毛毛的……突然他也微微眯了眯眼……额,我终于知道太子眯眼的毛病是打哪来的了……心中暗暗感叹一下遗传的强大力量……随后,老康戏谑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马尔汉的宝贝女儿就是有本事啊,这才进宫几次,就能把朕亲手赏给德妃、宜妃的宝贝诓来了?要是朕把你留在宫里,只怕朕大殿上的金子都能被你用刀刮了去。”听得这话,我不禁怔了怔,原来德妃给我的白玉镯子和宜妃给我的金簪都是皇上亲赏的……一开始,我以为德妃和宜妃一开始宫斗的导火索是攀比心理,只是想显示自己是多么有钱;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宜妃见到那只镯子时死盯着不放,为什么德妃见到宜妃亲自为我戴上金簪会气得变了脸色……原来最终还是为了她们共同的丈夫……唉,看看这些宫妃,真是可悲啊~~~陪玩、陪睡加陪葬,过着我们二十一世纪为人所不齿的“三陪生活”……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中吟诵起了那首琴曲——《长门怨》: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朝闻机杼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青丝已成灰,泪作汪洋流。愿得千杯饮,一枕黄梁游。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犹记月下盟,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 心常含君王,龙体安康否。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 婀娜有时尽,甘泉锁新秀。素颜亦尽欢,君王带笑看。 三千怯风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长门楼。 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汉武帝,君为女儿羞。 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 “兆佳怜桥,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我一时从幽怨梦中惊醒,我真是糊涂了,金銮殿上怎么能走神呢?这不,老康问我的话我就没听见。“跟朕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如果说谎,你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老康逼问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怎么办……怎么办……我总不能把我刚才想的统统告诉老康吧?敢拿老康与薄情寡性的汉武帝比,除非,我不想活了……又不能欺君……算了,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假话,干脆不说好了,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想早点回家……所以,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郑重地回了一句:“恕怜桥不能说。”“桥丫头啊,究竟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你没有听明白朕的话?”老康的眼里竟有了丝看戏的意思。“皇上,怜桥说实话是死,说谎话是死,不说也是死。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又何必浪费口舌,以污皇上静听?”我不紧不慢地回答。 老康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只见老康身边的太子略一迟疑,随后半带轻笑道:“皇阿玛,如今正在年中,何必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大开杀戒?儿臣对七小姐的多才多艺早有耳闻,不如就让她表演几个节目戴罪立功,您看……”看见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刹那间我身边冷意翩飞……要我当着这一大群人的面表演,还不如一刀结果了我来得痛快……好个老二,这是在报复我吗?净出损招,怪不得被废了两次,要我是他皇阿玛,我一定废他个百儿八十次的……诅咒完了可恨的老二,我静静地等着老康的意见……主啊~~~保佑老康说;出‘不’这个字……虽然我再怎么“虔诚”地祈求,结果却事与愿违,只见老康两眼放光:“嗯,这是个好主意。桥丫头,就按太子说的,你在今晚必须拿出三个节目,吹拉弹唱,随便你挑,但必须有新意,不同于朕以往看到的,明白吗?演的好,朕既往不咎,重重有赏;演的不好,那可就别怪朕无情,新张旧账一起算。”看着老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不由得暗自好笑,不愧排行老二,人也真是太二了!还以为我是以前前任那个只懂得玩闹的兆佳怜桥?哼哼,你也太小瞧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现任兆佳怜桥了…… 我看了老二一眼,对老康朗声道:“皇上肯给桥丫头一个台阶下,桥丫头哪有不下之理?只不过,桥丫头想为这次的节目讨三个恩典,若皇上不答应,桥丫头就是演好了,也是活不成的。”“你还有条件?好吧,说来听听。”老康笑道。“第一,这殿中并未有戏台,场地也不是很开阔,还请皇上请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于偏殿搭起戏台。”我声音中饱含着胸有成竹的意味。老康点点头,表示同意了我第一个条件。见老康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开出了我的第二个条件:“第二,只一个女儿家表演,未免有些孤独无趣,还请皇上在这家宴上选出几个精通音律,最好也文武双全的人来与桥丫头一起表演,这样才不失了‘家宴’二字的真意。”老康听了我第二个条件,又笑了:“不错,‘家宴’的表演没有家里人,岂不是无趣了?至于精通音律、文武双全的人,朕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如此,今日就归你使唤,如何?”我听的这话,不由的惊掉了下巴,好个自恋的老康……自己的儿子这般这般的好,潜台词不就是‘朕也这般这般好’么……话说数字军团的使用权诶……我怎么敢用这几位大爷啊……“皇上说笑了,皇子阿哥个个都是金贵人儿,桥丫头一介女流,有何德何能使唤?还是请皇上点将吧……”“朕也不点,你们之中可有自愿和她一起表演的?”老康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他的儿子们。 此时,一个身影脱离了人群:“老十三不才,愿助兆佳小姐一臂之力。”真是感动诶~~~今天这个哥哥没白认,我的银钗他也没白拿,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老十三第一个站在我这边……不过也是,这样一来,我看想躲也躲不开他了。“多谢十三爷。”我急忙感谢。随后又有一大群阿哥自告奋勇,我也一一谢过:“多谢四爷、七爷、八爷、九爷、十四爷。”他们每个人都报了自己的排行,我暗暗地打量这个庞大的数字军团的主要成员……嗯,模样与小说中的也差不多,一个个大概也都算得上是玉树临风。老四还是冰川与兔子的结合体;老九还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十四还是正太与霸王的结合体……不过最令我惊讶的是老七,历史上说他生来便患了小儿麻痹症,跛了一只脚,如今看他走的这两步,啥毛病也没有诶……真是奇怪!我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真的,老七的模样在这些阿哥里也是比较拔尖的,听他说话也是如沐春风,要是他自己不说他是老七,我弄不好还真的会以为他就是那个“八贤王”呢……反倒是老八,给我的第一印象却是个笑面虎……难道我是因为历史才对老八有了偏见?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的第二个条件,朕已办到了。那么,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老康再一次打断我的思路。tnnd,鄙视随便打断别人思考的人……鄙视过后,开始陈述我的第三个条件:“第三个条件,是在表演之后的。皇上既然要我表演和往常不同的节目,那么若我的节目中有与常理相斥的做法,还请皇上恕罪。”“这个容易,表演本来就不必当真,只要你不弄出有违国法的事情,朕当然恕你无罪。”呵呵,老康还是很爽快的嘛……“谢皇上恩典。”我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你的条件朕答应了,那你什么时候‘交货’啊……”老康乐呵呵地问。一代圣君诶~~~居然用了“交货”两个字……呵呵呵……真是个卡哇伊的皇上……“敢问皇上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也乐呵呵地反问。“现在是戌时四刻。”旁边的李德全回答了我的问题。嗯,子时是晚上十一时至凌晨一时,丑时是凌晨一时至凌晨三时,寅时是凌晨三时至早上五时,卯时是早上五时至早上七时……以此类推,戌时应该是晚上七时至晚上九时这个时段了……嗯……四刻……清朝一天分九十六刻……那就是十五分钟一刻……四刻也就是一个钟头……嗯哪,如果我没有算错,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ok!“回皇上,亥时四刻摆驾如何?这一个时辰,八刻找人搭台子、我们演节目的人吃饭,剩下八刻排练也就够了……”“也真难为了你,在这么个紧要关头,你还想着吃饭的事。那好,就依了你了,你们都赶紧吃饭吧。”“谢皇上。”我再次谢恩,回到了我的位子上,开始狂吃狂喝。“桥丫头,你真的有把握?”德妃悄悄地在我耳边说。我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也小声地回答:“说真的,桥丫头只有七分把握。娘娘,还是那句话,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走一步,算一步吧,有可能老天可怜我,这一次桥丫头就赌赢了呢?”德妃叹了口气:“你呀,赌什么不好,偏要赌命。但愿老天能保佑你渡过难关。”我嘿嘿地傻笑了两声,不再答话…… 八刻转眼即到,等老十三带了我到偏殿,其他的阿哥都到齐了,我早就在吃饭的时候想好了,三个节目中间必定有中场休息,好换个衣服啥的,所以时间并不是非常紧。所以临开场的八刻,我问清了众位阿哥的特长,非常合适地安排了他们每个人的工作。也难怪老康自恋,他的这些儿子的确是身怀绝技,最起码在艺术、文武上是这样,我定下的曲子,我只要唱一遍,老七就能谱成谱子,我再把各个声部分配一下,合个一两遍也就差不多了,毕竟第一场的节目总是最简单的,也只是用他们伴个奏而已,主要是我连弹带唱的;不过,到了下两场,他们就该打把势兼唱戏了…… 亥时四刻,就在我们的咿咿呀呀中到来了…… 戏台下,老康和他的嫔妃们已经坐定了…… 我一个眼色,各位阿哥非常统一地吹熄了戏台下的蜡烛…… 于是,在老四的箫声中,一身雪白、不着红妆的我从天而降…… 老九叮叮当当敲击水碗的声音在我落地的那一瞬响起,一首幽怨而空灵的《女人心》在偏殿里响起: 爱是寂寞扬着帆,船飘向看不穿的彼岸…… 一起流浪,天涯路远的患难,一起等柳暗花明的转弯…… 恨是日月在交换,我们总在不同的两端…… 一起远看,繁华世界的明暗,一起盼粉妆玉砌的江山…… 又是在老十四一声震人心弦的鼓声之后,老八铮铮的筝声和着老七与我幽幽的琴声中,我含泪而唱: 女人心是纷飞烟花,烟花多灿烂,彼岸却是春又绿江南…… 倾城薄雾月弯弯,今生独自对酒叹,转身一笑,我们这一段…… 女人心是含香的针,雕刻着图案,身陷却是别人的指环…… 满心红粉声声叹,烟花纵身向彼岸,多少残怨,我们这一段…… 隐隐约约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台下嫔妃的脸上,那一刻,我也看到了她们眼中的泪…… 随后,是老十三催人泪下的笛声,笛子的愉悦在此时竟有了浓浓的忧伤…… 再然后,笛、琴、筝、鼓、碗的幽怨交织成了撕心裂肺的痛…… 女人心是纷飞烟花,烟花多灿烂,彼岸却是春又绿江南…… 倾城薄雾月弯弯,今生独自对酒叹,转身一笑,我们这一段…… 女人心是含香的针,雕刻着图案,身陷却是别人的指环…… 满心红粉声声叹,烟花纵身向彼岸,多少残怨,我们这一段…… 鼓碗减弱……笛筝琴减慢……终于在那最后的一声鼓……我的泪簌簌而落……那琴,也应声而断…… 台上的灯也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我的心中仍是回荡着那一句…… 女人心是含香的针,雕刻着图案,身陷却是别人的指环…… 别人的指环…… 心中有一个预感…… 我迟早也会落入别人的指环…… 永不超生…… 第十章 刁难 第十场开场之前的后台…… 导演:上一场效果不错,灯光、音响给予口头鼓励…… 灯光:切,口头鼓励有啥用?给点物质奖励才是真格儿的…… 音响:9494(白导演一眼),早知道money这么少,偶就去《n枪拍案》剧组了…… 导演:(讪笑ing)年轻人别着急嘛……只要你们好好干……面包会有滴……牛奶会有滴……money……迟早也会有滴嘛…… 怜桥:还好意思说,欠了n月了,也该发工资了吧……政府有规定,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胤祥:(疑惑ing)啥叫“农民工”?“工资”又是啥东东? 怜桥:(暴走)你就是“农民工”,“工资”就是银票…… 胤祥:(好奇宝宝恍然大悟)哦,i see…… 导演:那啥,这一场戏比上一场更辛苦,各位阿哥都有点心理准备哈o(n_n)o…… 众阿哥:(晕)oh my god! 怜桥:拜托,你们只是绿叶,称个场而已,红花是我好不好?再说是你们自己要帮忙的,一个个都称职一点,让我度过这个难关……不然,哼哼(奸笑ing and活动筋骨ing)…… 众阿哥:o(╯□╰)o……pai飞…… 导演:o了,各部门就位,灯光、摄像……第十场……3,2,1……action! ~~~~~~~~~~~~~~~~~~~~~~台前幕后分界线~~~~~~~~~~~~~~~~~~~~~~~ 灯重新亮了起来,泪流满面的人已不只我一个,还有台下的妃嫔们。她们也是可怜的人,虽然一个个位高权重,令人艳羡,可那空空名号下的孤独却只有自己知道……我擦干眼泪,稳定了情绪,站起身,走下台,走到康熙面前,向他微微一福:“不知皇上可还满意桥丫头的表演……”我偷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眼中竟也是带了泪,还有的就是空洞,可见他已陷入深深的回忆……“敏钰,你也是这么想的么……还是……你根本想的是他……”康熙喃喃道。敏钰?是个女人的名字诶……历史上都说康熙最爱的是孝诚仁皇后,难道敏钰是孝诚仁皇后的闺名?亦或是那位妃子的名字?这个等以后再去问问数字军团好了……总而言之,从这句话中我知道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康熙的心中真的有一个令他放不下的女子,而且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好像心中另有所属,于是,他——在——吃——醋!呵呵,康熙被人踹了诶!这个八卦新闻要是让我带回现代,一定会引起巨大轰动,整不好会出名的……sorry,我又跑题了……我这个人总是这样的不着边际……“皇上?”我试着把老康从悲伤的回忆中拉回来。他猛然间清醒,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把他拽回来了……“你的第二个节目叫什么?”他问我。“《霸王别姬》。”我也是中规中矩地回答。“很好,朕……很喜欢。下去准备准备你们的第二个节目吧……”他用‘喜欢’二字打发了我,我也就相当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乐津津地回了后台。 “怎么样,皇阿玛怎么说?”刚进后台,各位阿哥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毕竟他们都想听听他们的皇阿玛对他们的评价。“没什么,就是说喜欢,让我们准备准备下一个节目。”我没跟他们说那个敏钰的事,只是把后半段告诉了他们。“皇阿玛真说喜欢?”老十四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期盼着我肯定的回答。“当然,我难不成还敢假传圣旨?”我自是如了他的愿。就看见这可爱的小正太听得我的话,乐得屁颠屁颠儿地准备下一场的演出去了。“唉,就算他日后是大将军王又如何,现在他还终究是个孩子……”我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怜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老七非常和蔼地问道。呵呵,不是我自恋,而是我真的很待人亲,这才认识几多功夫,我已经和这数字军团的人熟识了,成了他们眼中“自己人”……嗯,这样一来,有他们几个做依靠,我在大清朝可就站的住脚了。我简单地把大体的计划告诉了给了老七,老七的眼里露出赞叹的目光,说我的表演让他打开了眼界。其实在我的眼里,老七绝对不比九龙夺嫡的几个男主角差,也当真算是个聪明人了,他总能通过我简单的表述明白我整个复杂的计划,我们在艺术效果的设计上总能找到共鸣,很难想象,我们居然这么快就有了默契。我敢打赌,如果他生在现代,他绝对会是一个知名的晚会导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切在我和老七的努力下也渐渐准备停当。我是这个表演团队中唯一的女孩子,演虞姬当然毫无疑问了,所以我找剑术出彩的老四教我耍了几招剑,我把剑术和舞蹈融合,看的这些清朝人都直了眼……呵呵……自恋一下子……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重大问题,就是选出这个节目的男主——项羽。其实在我心里,谁演项羽都行……反正无论哪一个,都是清穿女们追的帅男……虽然演虞姬的我看似要被演项羽的某位仁兄吃下豆腐,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吃亏地……允许我在心里暗暗yy一下……这边,我打着我的小算盘,那边,正在研究相遇的人选…… “研究好了吧?谁当项羽啊?站出来!”我想知道哪个这么“倒霉”,撞在我的枪口上。随后的举动,令我大跌眼镜……只见所有的阿哥玩起了二十一世纪常玩的把戏,集体后退了一步……于是,这个“倒霉”的人没防备,就这样“暴露”了……我再次跌眼镜……因为这个人我今天一晚上都快看恶心了……想必你们也能想到这个“倒霉”的人是谁了……不错……就是那个老十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已经露出了我奸邪的笑容……“十三弟,你虽也是与怜桥小姐第一天见面,但是总是比我们要早,与她说的话也比我们多,也许,你比我们更了解她。”一个冷冷的声音有了丝命令的感觉,对于这个说话的老四,老十三总是言听计从的。老十三知道“危险”的来临,回过头看了老四一眼,眼中有几丝哀求之意,明显是希望不演这个项羽,但老四含有深意的冷峻目光明显地表示出四个大字——‘抗议无效’,可怜的老十三,上诉就这样被驳回了……我招手让他过来,把最后的一段演出计划全盘托出,老十三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鉴于他四哥的坚决态度,他还是皱着眉头答应了…… 台下的灯再一次被吹灭…… 一身士兵服的老十四敲响一阵雷鼓,同样是一身兵服的老九摇响了一串铃铛,和着一身黑衣的老七、老八那犹如波涛滚滚的琴筝之音,当然还有老四,这次他放下了箫,拿起了老十三的笛子,雄壮气势不言而喻…… 雄壮之间,红纱帐滚滚而落…… 纱帐前,雄风不减: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正是手提宝剑的项羽——也就是老十三,他的剑招也是我经过改编的,舞起来八面威风,潇洒地不能自已,歌唱得当然也是一等一的,真不知让多少男人羡慕嫉妒恨……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这次,不仅仅是简单重复,更是男生大合唱,气势排山倒海…… 一个休止符,红纱帐缓缓拉开,一个红衣女子持剑背身而立,此时曲风一转,说不尽的凄美,在她那含有几丝不舍、几丝悲凉的声音中,她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凄迷,倾国倾城,那女子便是此刻的我——虞姬: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刹那间,双剑齐飞,二人齐声同唱: 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一阵间奏外加“嘿哈吼”以后……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是时候了……一身红裳的虞姬持剑在颈中一抹…………虞姬的剑脱了手……一抹红裳飘落……那一刹那……项羽抛去手中剑,单膝跪地,轻轻抱着他的虞姬,怀着满心的伤痛……此刻,漫天飞花,为这对千古恋人唱最后的骊歌: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登时,项羽几近疯狂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却也无法宣泄心中的苦痛…… 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一手托了虞姬,一手持剑于颈中一横……剑尖指在地上的那一瞬……项羽,一代枭雄,就这样随着他的爱人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此刻,我的第二个节目也已经结束了,老十三非常知趣地松了抱着我的手,他知道演出结束再抱着我的结果……我在灯火重新点亮的时候从台上爬了起来,再次走下台,向康熙询问我的演出表现。“非常感人,这是朕见过的最凄美的霸王别姬。”老康笑着给了我这样的评价。只可惜这些多愁善感的妃嫔们又喝上一场一样,哭的一塌糊涂……唉,我忘了她们也是渴望一份生死不渝的爱情的……不过老康满意就够了……还好我的第三个节目不是悲惨的……我又是和之前一样,笑吟吟地回了后台,开始准备我的第三个节目…… 第三个节目就不需要众位阿哥们演点什么了,我仍然哼了调,老七也仍是写了谱,不过这次可简单的多了……因为有一部分京剧唱腔,不是说京剧是由昆曲和京腔转变而来的么,所以对于这些常听戏的宫里人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于是我的第三场演出非常快地就开始了…… 台上台下灯火通明,一身贵妃戏装的我华丽万分,在众阿哥的伴奏下开始了我的最后一曲——经我改过的《盛世华章》…… 凤冠霞衣,抖落历史风尘,京腔京韵,梦绕紫禁…… 谁又临摹贵妃一笑一颦?不经意唱醉了天下黎民…… 百年人生,回首沧海一瞬,昨日霸王,今是何人…… 看我大清,生生不息,静心听,听几许盛世之音…… 君从远方临,四海唱升平,盛世华章韵,起舞踏歌行…… 音乐起伏,我开始用京剧唱腔完成我的这一段歌功颂德: 大清盛世,四海瞩目,明君贤臣,普天同庆,愿我盛世华章万世兴。 听到我的这一段京剧说辞,我看见老康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我的脑袋保住了,大概马尔汉一族的脑袋也保住了吧……想到这儿,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继续我的唱词: 百年人生,回首沧海一瞬,昨日霸王,今是何人…… 看我大清,生生不息,静心听,听几许盛世之音…… 君从远方临,四海唱升平,盛世华章韵,起舞踏歌行…… 君从远方临,四海唱升平,盛世华章韵,起舞踏歌行…… 最后深吸一口气,为我的最后一场演出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盛世华章,起舞踏歌行……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之后,一个大声的喝彩吓了我一跳:“好,好一个《盛世华章》。‘大清盛世,四海瞩目,明君贤臣,普天同庆,愿我盛世华章万世兴。’就冲你这句话就该赏,来人哪……”老康正要赏我,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且慢!”这个不和谐的人不是想要瞧我洋相的太子是谁?只见他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的我,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顿时我脑中‘危险’二字亮了灯。“皇阿玛,兆佳小姐的歌当真算得上是天籁了,尤其是她和十三弟合唱的那首《霸王别姬》,所演的项羽和虞姬那段震撼人心的情令儿臣动容,不由得也冒出了个想法,不知皇阿玛可愿意听?”若果我没听错的话,他的话里竟有一丝醋意!我不由得更怀疑起他与兆佳怜桥的关系……“哦?说说看。”老康很是感兴趣。“依儿臣之见,不如让兆佳小姐和十三弟再唱一段千古恋情如何?”“嗯,不错,刚才朕确实也没看够。桥丫头啊,你就再和老十三唱一段吧。”老康大概是一时高兴,居然也没想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竟然随口就答应了。既然皇帝老子都下令了要听,我也只得答应了这个不人道的要求:“那,请容桥丫头和十三爷商量商量、准备准备。”“嗯,去吧。”老康乐呵呵地看着我。我再次福了福了身,转身一心怨气地往后台走。你个死老二,我不管你和以前的兆佳怜桥是有仇还是有情,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咱们骑驴看场本——走着瞧! 第十一章 被爱 回到了后台,其他的阿哥已经早已回到前台去了,只剩下还在等我回来一起走的老十三。我也就顺便拦下他,告诉他了这个巨大的消息。“什么?皇阿玛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老十三不敢相信他一向敬重的父亲竟做出了这种决定。不过说实在的,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大到身败名裂,小到不了了之。“不是皇上的决定,这是太子爷的意思。”我索性把这个不知道想怎么样的太子爷抖了出来。“二哥?他怎么会……”老十三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我能确定的是,他心中有恨,也不知是你招惹了他,还是我招惹了他。总而言之,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随机应变,若无其事地把最后一场演的尽善尽美。也许皇上高兴了,就没事了呢?”我静静地对老十三说。老十三沉吟了许久,却也没能想出一个比我这个还好的办法,最后只得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就照你说的办吧。那么,咱们该唱个什么曲子呢?”“嗯……既然皇上说要唱情歌,你我若是不唱情歌就是抗旨欺君……那么……咱们该唱个什么呢……”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什么男女对唱的曲子来了。“《霸王别姬》唱的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么咱们是不是也该唱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了?”老十三提议道。“有情人……你太待人亲了!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这个样!哈哈哈……”我不禁得意忘形了起来。 只见老十三听了我这句话,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遍,最终定格在红色上:“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这个样’啊!”我疑惑起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怜桥,咱们今天才是第一天见面……这样不大合适吧……”他的脸更红了,不敢看我。“我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挺合适的啊……”我更糊涂了。谁说女人心是海底针……我看男人心也是海底针……我眼中的疑问加深了。“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有这个心思呢……”“现在不有什么时候有?再不有就来不及了……”我眼中的疑惑又放大了n倍。“怜桥……我……我觉得……感……感情这个事,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磨砺的,需要彼此了解了解,以后……以后……才好过日子不是?”他的脸更红了,红的都要渗出血来了,说话也开始变得磕磕巴巴的了。“感情?干感情什么事?”我彻彻底底被这些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整糊涂了。“你……你不是说……”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光、欲说还休的样子,我的心中顿时明了了。这一会,脸红不是他,而是我了。他是羞红的,我是被他气红的:“嗨……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咱们要唱的歌的歌名叫《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这个样》!”“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老十三讪讪地笑了笑。“以为,以为,你以为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气焰逼人。老十三笑了笑,把话题岔开了来:“没什么……对了,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我见他不再嬉闹,我也就收起了笑容,老老实实地开始叙述我的计划,老十三也就老老实实地听着我的计划,时不时地与我商讨一两句…… 这一次,没有了其他阿哥的鼎力相助,事情进展的不如前几次顺利。不过还好,老十三也会写曲谱,我又去把宫里的伴奏队伍请了来,再一起排练几次,大体上也就差不多了…… …… 台下的灯第三次灭了…… 我和老十三本本分分地开始了不知结果如何的演唱…… 女:我的生命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不断地发热发亮啊…… 男: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不变却是我对你的真心…… 女:我从心里感到你真心…… 男:在我的眼中你永远不会有错…… 女:其实你…… 合:从不知道……从不察觉…… 女:我崇拜的只有你…… 男:我喜欢的只有你…… 男:和你共同度过的日子里…… 女:一切一切我完全相信你…… 男:和你共同度过的日子里……愿天下有情人…… 女:我喜欢的人…… 男:就是你这个样…… …… 男:和你共同度过的日子里…… 女:一切一切我完全相信你…… 男:和你共同度过的日子里……愿天下有情人 女:我喜欢的人…… 合:就是你这个样…… 二人双目相视,竟是能直看到彼此心底……难道我们的默契真的如此之深吗……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相见……可我在现代对他的那种熟悉感仿佛越来越浓了……难道我真的会和他有一段不同于他人的故事……世事总是难料的…… “好,朕看得很开心。”老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桥丫头,过来听赏。”我依言走下台来,跪在老康脚下。“李德全,拟旨,兆佳氏违抗圣旨,本该诛其九族,念在其年幼,一片孝心可贵,赦其无罪。”“谢皇上。”我赶紧磕头谢恩。“你演了四个节目,理应获得四个赏赐。这才是第一个,你着什么急谢恩呢?你不是不想选秀吗?那好,朕就特许你不用参加选秀,而且你自己的婚事可以由你自己做主,只要你不答应,就是朕,也不能强加于你,这第二个赏赐,你可满意?”“满意,非常满意。”我高兴地回答道。“这第三个赏赐么……”连老康自己也不知道该赏些什么给我了。只见德妃上前,在老康耳边说了些什么,老康连连点头,然后回过头,笑眯眯地对我说道:“桥丫头,你可愿叫朕一声皇阿玛?”啥?不会是要我做他的儿媳妇吧?一提起“儿媳妇”这个词,我就想起了德妃的那段话……“这么好的女子,我可是真真儿地喜欢,聪明、漂亮、大方、识大体,还有孝心,这要是能做了我的儿媳妇,那可就是谢天谢地了……”……想起这些,我一阵寒噤,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桥丫头不愿意。”“哦?这可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的殊荣啊,你为什么不愿意?”老康纳闷了。“皇上,桥丫头这次违抗圣旨,不肯选秀,就是因为家中年长的阿玛和额娘。如今若是进了宫,不仅不能侍奉二老,而且就连‘阿玛’‘额娘’也不能再叫,还要受二老的参拜,这岂不是桥丫头不孝?”我又从违抗圣旨的罪人转换成了孝女。“这还不简单?朕许你对他们的称呼不变,他们也不用参拜你……嗯,随便给你第四个恩典,一块能随便进出宫的令牌,这样你想什么时候,就可以什么时候去看他们了。这样一来,你可愿答应了?”老康笑了。“当然,谢皇上。”有公主不做不是傻子是什么?我痛痛快快地谢了恩。“还叫朕皇上?”老康佯怒。“是,是桥丫头糊涂了,应该是皇阿玛才是。”我也笑了。“前几年德妃的娴宁格格嫁了人,而悦宁格格却去了,如今只剩下敏妃留下的心宁和清宁陪着她。朕和德妃一见你,就觉得你和悦宁神似,如今,你就替悦宁格格尽尽孝道,和老十三一样,称她为‘德额娘’吧。”老康有些感慨之意。“德额娘。”我向德妃盈盈下拜。“好,好孩子。”德妃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心情有些激动,不禁落了泪。“从此以后,兆佳怜桥就不仅是尚书府的小姐,更是大清朝的和硕公主。等过了十五,朕就昭告天下,修怜云阁供你居住。目前,你就住在敏妃以前住的永寿宫吧。”老康对我说。我再一谢过老康:“谢皇阿玛。”老康起身扶起我,在扶起我的那一刹那,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了句话,然后抬起头对众人说:“好了,家宴也该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李德全,摆驾,回乾清宫。”“皇上起驾!”李德全一声高叫。“恭送皇阿玛(皇上)。”我和众人一起送老康出门。老康点点头,领着一大堆人出了门。“桥儿,今晚先歇在德额娘那儿吧,德额娘有一肚子话想要对你说。”德妃和蔼地对我说。“好……不过桥儿想先出去走走,然后再回长春宫。”我有一大堆事情要想清楚,不出去走走怎么能行?“累了一天了,出去走走也好,记得早些回来。”德妃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老十三有些担心,围了上来:“用不用我陪你出去?免得你又不认得路。”我笑了笑:“别总当我是傻子……你先回去吧,我认得路。”老十三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我笑骂道。他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自己走了。 人陆陆续续地走干净了,整个偏殿里就剩了我一个人。我开始静静地捋顺这一天的大起大落……本来是戴罪之人,随时都有性命之虞,可偏偏跃上了枝头,做了公主……本来只有在清穿小说里想象的人物,今日一天却让我见了个遍……呵呵……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思绪一转,竟又想起老十三来……想起他的笑、他的忧……他皱眉的样子……他囧囧的样子……想起这些我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老十三毕竟还是个孩子,有的时候还是像孩子一样傻呵呵的……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柱子后传了出来,在这个空空如也的偏殿里显得那么令人恐惧:“你又在想他是不是?”我追寻着声音的来源,却瞧见了一个我不该看见的人——太子胤礽。 “你……你怎还没走?”我不禁问他。“你当然希望我走了,不是吗?”他的眼中有一丝受伤。“那你忙吧,我走了。”我转身要走,突觉腕上一疼,竟是被太子抓住了。他把我逼在柱子上,眼中尽是伤痛:“难道……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连跟我说一句话都不肯么……你……还生我的气?”“你……你在说什么……”我又被这个太子整糊涂了。“抑或是……你喜欢上了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我手腕上又是一紧,我想我可怜的手腕大概已经淤青了。我咬着牙,尽量保持平静:“你……你口中的‘他’是谁?”“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好像有些生气。“我清楚什么?”我更糊涂了。“老——十——三。”他咬牙切齿地说。“十三哥?我跟他怎么了?别说是没怎么,就是真有什么,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也火了,冲他吼了起来。“桥儿,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不可以这么折磨我……”他黯然地说。“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我被这个不正常的人整蒙了。“你这不就是在折磨我吗?对我形同陌路,还……还想着别的人……”他颓废地松了手,“你不要告诉我以前都是假的。”“以前?”我揉着被他捏青的手,疑惑地问道。“你别装不记得……”他对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想这样,而是我死里逃生之后,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干脆向他摊牌。“忘了?”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不信去问心兰。”我淡淡地说。他突然眼中有了一丝欣喜,搂住我的肩膀:“忘了好,忘了好……忘了以前的事,你就不会再恨我……桥儿,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挣开他的手:“咱们以前是怎么回事……”他不顾我的想法,揽我入怀:“你别问那么多,只要知道,我是最爱你的人,你也是最爱我的人,这就够了。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跟你一起走。”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希望能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到了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个大概,我估计的没错,兆佳怜桥果然和太子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也许,这次兆佳怜桥的上吊事件,不光是为了逃避选秀,还跟这个太子有一定的关系……可是,无论兆佳怜桥与太子胤礽有什么海誓山盟、天荒地老,这都与我没有关系啊……总不能因为兆佳怜桥与太子的一段情,就要把毫不知情的我嫁过去吧……不过,目前太子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若是不顺着他,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决定先不挣扎,安慰他一下:“太子爷,我……” “别叫我‘太子爷’,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好不好?”他见我不再挣扎,开心了许多,对我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在这一瞬,我觉得其实太子也是个不错的人……“以前?”我问他。“叫我阿礽。”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是我有些不习惯……阿礽……亏兆佳怜桥想得出来,怎么给他起了这么一个肉麻的称呼……不过恋爱中的人这样的话还是比较正常的……得……就这么叫了……“阿……阿礽,你先别激动。你也说了,咱们重新开始。以前咱们的恋情是见不得人的,你总是把我藏起来……可现在我已经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了,想要把我藏起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了……竞争者……当然会有的……既然从新开始,就得公平竞争。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那就真正地和他们较量一次,让我对你也有些信心,好不好?”我一面和颜悦色地和他说着话,一面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大概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那咱们一言为定,公平竞争,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履行你的诺言,回到我身边。”“当然,如果你赢了,我的心自然也就是你的,我不跟你走,我又要跟谁去呢?”我努力地哄他开心。“这我就放心了……”他突然看见我腕上的淤青,眼中又有一丝心疼,“瞧我,疼不?”我摇了摇头:“没事,快走吧,让人瞧见就说不清了。”“那我先走,你后走。”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走。他放开了我,看片了看外面的风声,不舍地出了偏殿。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倒霉鬼撵走了,苍天保佑,啥事没出……回去可得好好用柚子叶洗洗澡,把晦气洗掉……其实这个可怜的人没错,我也没错,兆佳怜桥也没错……错的是天,把他的兆佳怜桥换成了我……但愿他能看开些,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胤礽番外】爱一个人好难 我从来没有想过久经情场的我会爱上一个人,更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比我的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我在外人的眼中,一生下来就高人一等,是天之骄子。其实我知道,我和其他的兄弟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只不过我的额娘担了一个和皇阿玛其他女人不同的名号——皇后。 我从没见过我额娘,自幼就是皇阿玛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猜,皇阿玛对额娘是有爱的……最起码多年的夫妻之情他总是不能忘怀的……所以,他曾说过“胤礽乃皇后所生,朕煦妪爱惜”这样的话,也对我寄予了厚望。为了报答皇阿玛,为了抚慰额娘在天之灵,为了以后能做一个万人拥护的好皇帝,我几乎付出了我的一切……付出总会有回报,我也不例外——“皇太子睿质岐嶷,学问渊通,实宗社万年无疆之庆”“皇太子书法精工,笔笔得体,虽钟、王不是过也”“射法熟娴,连发连中,且式样至精,洵非易”……这样的夸赞我不知听了多少。文武双全,谦冲温和,样样凌驾于众兄弟之上,如此种种,皇阿玛也该满意了吧? 但他不知道,我当这个太子有多么累。从我出生开始,皇阿玛就安排好了我的一切,似乎这就已成了定局,我的一生将在皇阿玛的悉心安排下走到尽头。我好想也能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在亲额娘的怀里撒娇,能自由自在地在我喜欢的地方说出一个太子不该说的话,兄弟们能毫无禁忌地拍着我的肩膀叫我一声“二哥”或是“二弟”……但我也知道,“太子”,这两个字注定了我不能过平常人的生活,因为我是现在的储君,未来的君王…… 这样无聊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直到我十五岁…… 二十七年,就在我十五岁生辰的第二天,马尔汉府上又迎来了一个女娃……那时候虽然他只是个户部郎中,但这已经是他的第七个女儿了,所以对于这个小女娃的降生,我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派人送了些东西去。原以为事情就会这样不了了之,但总是事与愿违,就在这个小女娃周岁的时候,马尔汉的帖子又送到了我的眼前。于是,我碍于情面,还是硬着头皮地去了……就这样,我碰上了我的冤家…… 马尔汉庶妻的手上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头上扎两个小辫子,圆圆的脸带着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机灵的光芒,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只有一岁的小娃娃…… 我在马尔汉的身边坐定,马尔汉从庶妻的手上抱过小女儿,逗弄了一会,这个小丫头真的很招人疼,只要一逗她,她就会咯咯地笑。那时的我也是个孩子,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我不禁问马尔汉:“她叫什么名字?”“回太子爷的话,小女叫怜桥。”“怜桥……兆佳怜桥……”我反反复复地端详着,这个名字很好听,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孩的名字里要有个“桥”字……这个叫怜桥的小丫头听见我叫她的名字的名字,居然非常迅速地回过头,露出她为数不多的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笑容是可以感染在场所有人的,我也不例外。我不禁想知道关于这个可爱孩子的更多事情,于是我又问马尔汉:“她会说话吗?”“回太子爷的话,小女还未开口讲过话。”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要是这个爱笑的小女孩会说话,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快乐的事啊……所以,我也逗了逗她,希望他能喊出一声“阿玛”或是“额娘”,但这个小丫头排头很大,就是不给我面子,不说话,只是冲我笑…… 过不得一会儿,一大堆物件摆上了桌子,大都是些针线刀尺、脂粉钗环、笔墨书籍、戥子算盘,以至金银钱物之类的。我知道,“抓周”仪式开始了。我和众人一样充满期待,想要看看她能抓出个什么来。“来,桥儿,抓笔,以后做个才女!”“来,桥儿,抓银子,以后享尽荣华富贵!”“来,桥儿,抓些脂粉钗环,以后做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大家使出了各种方法,威逼利诱,这丫头就是不肯“高抬贵手”,抓一点什么。作为她的阿玛,马尔汉更是急得一头汗,最后竟是抓起桌上的东西,硬往孩子手里塞。这丫头也倒是真倔,握紧了小拳头就是不松手。大概是马尔汉逼得急了,小丫头眉一皱,嘴一瘪,泪水眼眼眶里打转转,竟是要哭了出来。我赶紧拉住马尔汉:“还是爷来试试,爷不信,她也不给爷面子。”马尔汉面色略有犹豫,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努力地保持和蔼的笑,对这个不好对付的小丫头说道:“桥儿乖,听哥哥的话,抓这个好不好?哥哥给你买糖吃。”我指了指手边的笔。她不打算哭了,但还是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那……这个呢?”我又指着算盘。她还是俏皮地摇摇头。 “那……桥儿想要什么,哥哥尽量满足你,好不好?”我疼爱地摸着她可爱的头,等待着她的回答。这时候,她做出了一个令我哭笑不得地举动,她努力地爬到我身边,用她那一双白玉雕的小手抱住了我……额……准确点是抓住了我,用着不大标准的话,努力地表达着她的意思:“桥……要哥……哥……”我没听错吧……她居然开口说话了……可是她的第一句话……她叫我哥哥……居然叫我哥哥……这是我日夜奢求的……居然就这样被一个一岁的小丫头实现了……不过她说要的是我……抓周抓的是我诶……这代表的是什么呢……刚才……好像我答应了要满足她来着……我总不能把我给她吧……我开始狂喜转为担心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脸都变了色,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这种尴尬场面……可世事难料,这个小丫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自己制造的难题。她用的办法非常简单,只是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了一个字:“……糖!”我松了一口气:“要糖好办,哥哥明天带给你,好不好?”她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大地亲了我一口,弄得我一脸口水。马尔汉诚惶诚恐地要给我擦,但我却笑着摆了摆手。这一天,我的心情却是好得不得了,我终于有了一个妹妹,一个肯不跟我客套的妹妹,一个肯叫我“哥哥”的妹妹,一个能让我感觉到家庭温暖的妹妹,所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一辈子都像今天一样快快乐乐…… 第二天,我当然是亲自去送糖,并告诉她,哥哥会常来看她,常来给她带糖吃……但是这一次,我违背了我的诺言,因为皇阿玛开始教我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君主了……所以,我在东宫的日子变得更忙碌了,甚至忙的连看她一眼都只能在梦中,只能在梦里听她叫我一声“哥哥”…… 这一等,我让她等了十年…… 这十年,我变化很大,我做了别人的相公,别人的阿玛,皇阿玛仍旧很器重我,让我开始处理政务,但这个三十七年,仍旧还是不好过的,皇阿玛还是封了大哥为多罗直郡王,老三为多罗诚郡王,老四、老五、老七、老八为多罗贝勒参与国家政务,并分拨佐领,各有属下之人。分封皇子,相对削弱了我的力量,对我是又一次巨大的考验,无形之中也给我增添了好大的压力。所以,我的精神面临崩溃,我开始酗酒、逛窑子,脾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我想用这种方法减轻我的负担,让皇阿玛看轻我,不对我那么重视。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当太子,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也曾经想到过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我居然还有一个人放不下。在我想了断自己的时候,我没有想起我的阿玛、我的妻妾、我的孩子,可偏偏就是想起了她——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会叫我“哥哥”的女孩,我答应过她要去看她的,我应该在自我了断之前履行我的诺言,所以,我深更半夜,鬼使神差地独自去了马尔汉的府上…… 然后,我就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我的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她长大了,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仍旧掩饰不住她的美貌……还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张圆的恰到好处的脸,可爱到了极点,她还和小时候,脾气倔得很,也很好动,听马尔汉说,她最擅长的还是泪水战,让人拿她没办法。听说,她三岁的时候,额娘也去了,和我一样自幼丧母,我脑间不由得想起那个温柔的妇人,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我有些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来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乐观,只是见了我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谁?”她瞪着天真的眼睛,问我。“哥哥。”我笑着回答她。“你是……礽哥哥!”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高兴得大叫道。“你还记得我?”在这个“妹妹”的面前,我还是喜欢自称“我”。“当然记得,你说过要常来看我,给我带糖的!”她笑靥如花。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丫头是个机灵鬼,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居然那么小的事还记得。“来,到我房里坐!”她拉着我就往她房里跑。我虽知这样有些不合礼数,但她的这种举动总是让我的心里暖暖的。毕竟,只有她肯不和我见外。 坐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儿,就让我有一些哭笑不得,这个女子是我见过的最爽快的女子,但愿不是当年抓周抓了我的后果……虽然她豪气了一点,不过她肚子里还是有不少墨水的,因为她总能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地和我聊遍大江南北。说实在的,听她唠了一通,我险些忘了我是来和她诀别的。“桥儿,我……”“礽哥哥,你怎么了?”她回过头看着我,眼神还如当年一般澄澈,天真的一塌糊涂。我曾对自己说过的,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像那天一样快快乐乐……可是当她听完这个我的这个懦弱的决定之后,她还会快乐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要是……要是有一天,礽哥哥不在了,你会伤心吗?”我试探着问她。 刹那间气氛变得沉默,她眼中的光彩暗了下来,摆弄了半天衣角,最终低声地吐出了一句话:“如果礽哥哥不在了,也许……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快乐起来。”“我对你……真的真么重要么……”我犹豫着问她。“若不是礽哥哥你,也许桥儿不会活到今天……”她抬头看着我,静静地对我说,“礽哥哥,你知道我在这个府里过得有多么苦吗?前五个姐姐帮不上我,六姐姐却又挖苦我……所以从小,阿玛和额娘就是我的天,可……老天总是不肯放过我,硬生生地把最疼我的额娘从我身边夺了去……”此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不过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个时候,我虽然只有三岁,可我也曾想过死,我以为,阿玛除了我还有六个女儿,少我一个也无妨。可阿玛抱着我,对我讲了你的故事,我虽是可怜,比起你来却是幸运的多了,我好歹见过自己的额娘,而你却从未见过,我只有六个姐姐,可你却有不知多少个兄弟,但你还是那么的优秀。所以,因为你给我的动力,我才能坚强的活下来,如果,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还有什么活头?”她真诚的眼神刹那间打破了我的心理防线,我终于知道,在这个世间原来还有人在乎我的命,还会有人为我而活着。这个人前强颜欢笑、人后却脆弱的女孩刹那间让我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这是久经情场的我从未感受过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吧……我不敢相信,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小了十五岁的女孩子…… 从此,我像着了魔一样,三天两头地往马尔汉府上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她也非常喜欢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她总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事。当我看见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我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三年,就在她的一声声“礽哥哥”里度过了……她长大了,也越来越美了。说句实话,我见过比她美的美丽女子成千上万,可只有她能让我觉得舒心,觉得温暖。我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占有她,我只想能天天看见她阳光灿烂的笑容,这便足矣。但是老天对我真的是不薄,居然把她的心给了我……四十年的那个月夜,她不再天真烂漫地叫我‘礽哥哥’,而是一声声甜蜜而又含有一丝羞怯的‘阿礽’。当她亲口对我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那一夜,我只知道我紧紧地抱着她,不知说了多少个“谢谢你爱我”……那一夜,我始终没有碰过她,还是那句话,她的心给了我,我已经知足了…… 大半年就这样过去,这大半年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大半年……但我终究没有想错,幸福总是短暂的,所以我的快乐也是短暂的……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突然……那时候,她愿意放弃自己所向往的自由生活,陪我生活在高墙大院里;我也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会给她天下间最好的生活……但是,以前的种种,在这个时候也必须要有个了结了……于是,我烧毁了以前跟别的女人写过的信件……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偏偏有一张落在了地上……就这样,我的幸福梦破灭了……在偶然的一次打扫中,她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怒气冲天地拿着这“漏网之鱼”来兴师问罪,问我信中的‘遥儿’是谁……可我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想让时间洗刷我们之间的误会……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当我听到她的噩耗的一刹那,我的脑间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失魂落魄地跑到马尔汉府上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在那里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地呆了三天三夜……还是那句话,我真的是个懦弱的人,在她将要醒过来的时候,我却无法面对她……我再一次逃避了…… 这一次的逃避,又是大半年。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是在今天的家宴上,“是,怜桥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吉祥”,那语气不带有一丝温度,视我为陌路人,我一时气不过,就做出了要她好看的举动,希望能在她深陷危机的时候救她一命,从而回到我们以前的日子……事实再一次证明,我又错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老十三相熟了……我阴着脸等她,等她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等到的却又是一个霹雳——她失忆了……她说她会给我机会让我改过自新,可我总觉得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丫头了,她变得“狡猾”了许多,我只能用这个词形容她……真不知道我以后该将何去何从……望着今夜不圆满的月亮,我心中疑惑四起,难道我们也像这月亮一般,真的不能重圆了吗?唉,爱一个人好难…… 第十二章 敏钰 出了偏殿的门,我跌跌撞撞地摸着黑,找着回长春宫的路……该死的,咋连个巡逻的也遇不上,这大黑天还真是不大好找……唉,早知道就跟德妃一起回去了……一天的事没整明白,结果还在偏殿遇上了太子这么一档子不愉快的事情……我正想着,突然一个影儿闪过,吓得我“妈呀”一声叫了起来。“吓到你了?”一双闪着黑夜中繁星般光芒的眸子凑到了我的眼前。逼得我不由得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我当是谁,原来是十四哥……”我吁了一口气,虽然这时候的十四比我实际的年龄小了些,但对于兆佳怜桥的这个肉身来说,他倒大了半岁……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我也不得不想这个小正太低头,称他为‘十四哥’。“嗯……”他笑弯了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嘉奖,这不由得令我想起部队首长夸新兵蛋子的那句经典台词——“小鬼,干的不错嘛”……呜呜呜~~~不公平诶!明明他是小鬼嘛……但人家毕竟是皇帝老子的亲儿子,打狗还得看主人,骂他还得看他爹不是?好吧,我忍……“十四哥,你怎么还没回去?”我如是问他。“你当爷想在这儿站着挨冻是不是?还不是有人发了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神情。“谁?”“还有谁?你的那个‘项羽’呗!”他笑得更开心了。“我……我不是告诉他不用了吗?”我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小男生戏谑的眼神,我竟有些不大好意思。“是啊,你是说不用他了,可是没说不用爷……他放心不下你,又不能来惹你生气,所以就找了爷做垫背的了……”他解释道。“谁要他多事……”我嗔怪道。“那好,爷回去了,你自己走吧……”他瞪了我一眼。“等等……我也没说我不回去啊……既然你都来了,那就顺个路吧……”我努力地掩盖着我不认识路的事实。他白了我一眼,满脸的嘲笑加鄙视……我无视他的眼光……这个时候就得厚着脸皮,不然可就要在长廊里过夜了…… 步步紧跟,终于又在n次拐弯之后回到了长春宫。所以,等十四走了以后,我的耳朵就开始受德妃的蹂躏了……这一宿,我基本失眠……不是我不想睡,而是德妃没完没了地回忆她的女儿,说我这儿跟大闺女像,那儿跟二闺女像,说着说着还哭几通,我还得硬撑着眼皮安慰她……这一夜,我终于体会到了更年期的终极反应了…… 因此,这一觉,一下子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再然后就还是被人拖起来,梳妆打扮……这次进宫我没带着心兰,所以,这次拽我起来的是德妃新赏给我的丫鬟,很可爱,比心兰还小一岁,所以很听话,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琴兰……好吧……以后所有的丫鬟都是“兰”字辈的好了……不过有一点还是非常好,那就是德妃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所以今天不用我去拜见了……呵呵,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果然付出就有回报……不过,虽然德妃没找我去,可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十三早就在前殿等我了。 “十三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睡眼惺忪地问他。“本来是要向德额娘请安的,可是听说她和你昨夜聊了一晚,所以就改来接你去永寿宫,我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了。”他对我说。“永寿宫?”我有些惊讶。“你别告诉我你忘了昨天晚上皇阿玛让你暂住永寿宫的事……”他匪夷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哦,对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险些把这茬子事忘了。“那咱们走吧。”我一想到能到敏妃的宫殿里住上一段日子,我就有些激动。“怜桥,我……”他有些欲言又止。“怎么?”我看了他一眼。“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他忐忑地看了我一眼。“我说你有话直说好不好……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我掐着腰瞪着他。“那我就直说了,你……能不能不改变永寿宫里的摆设……”他的眼中此时竟有了一丝乞求。敏妃是她的额娘,在这个宫里也应该是他最亲的人了吧?敏妃这一去,还是个孩子的十三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这个条件,我不忍心拒绝他。“好,我不改就是。”他得到了我的应允,很激动,眼中似乎应经有了水雾:“谢谢,谢谢你……”我为了不让他再想伤心的事,只得跳过这个话题,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开心地说:“你不说等我很久了吗?那咱们走吧!”他点点头,带我去往保留着他童年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永……寿……宫。”我虽然来清朝大半年了,但是对于生僻的繁体字,还是不大熟练,但以比初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了。他领我进了殿,那一眼的紫,令我有些惊讶,不由得惊呼一声:“好罗曼蒂克啊……”“你说什么?”老十三向我投以疑惑的目光。“没……没什么。”我讪讪地笑了笑,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妖女活活烧死。突然,我发现了一个我不该在这里发现的东东……一副硕大的十字绣。“十字绣!”我又惊呼一声。“你认得?”老十三更是惊讶了。“这有什么,我们那儿……额……我是说我的家乡很常见的。”“怎么可能……这是我额娘独创的……”老十三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额……大概是从这永寿宫里传出去的吧……”我只得自圆其说,不然他再详细问起来,我非得把大实话说出来不可。他点点头,认同了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样吧……”此时的我心里顿时有了一连串大大的疑惑:为什么来自现代的十字绣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敏妃到底是什么人?她也是穿越来的吗?“来,到卧室瞧瞧。”他对我说。我跟着他的脚步穿过小花园,来到了卧室……不出所料,又是满眼的紫,又是那么罗曼蒂克……然后我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事件!我指着梳妆台上的东西说不出话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梳妆台上放的居然是六——壬——神——骰!那可是《小鱼儿与花无缺》的经典道具,暗藏着嫁衣神功的六壬神骰,我是不会认错的……这一次,我认定了敏妃绝对是现代人。“哦,你说得那个叫六壬神骰,是额娘生前最喜欢玩的。”提起额娘,老十三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来。我静静地走到梳妆台边,拿起六壬神骰仔细端详,也许,这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嫁衣神功,但是会有一些敏妃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我是唯一一个能走进敏妃心里的人…… 终于,一炷香之后,我在六壬神骰的接缝处找到了一排细小的文字……我看了一眼,那个汗呐……the story of a white snake……一条白蛇的故事……那叫“白蛇传”好不好……在剧中江玉燕打开六壬神骰的方法是一首歌曲,我想这个应该也不例外,我暗暗地唱着刘涛版《白蛇传》里的那首《今生你作伴》,暗暗地摸索着开启六壬神骰的法门…… 暗想从前阴雨天,你的伞留下了思念…… 今夜你不在我身边,爱在断桥边也无法了断…… 不管多波折多么难,我心依然…… 爱瞬间痛了一千年…… 说声再见心盘起,缠绵眷恋千百般…… 变得温暖谁还叹,人一生短暂…… 守着那知己,看不见人世间纷繁…… 今生和你并肩,就要你作伴…… 说声再见心盘起,缠绵眷恋千百般…… 变得温暖谁还叹,人一生短暂…… 守着那知己,看不见人世间纷繁…… 今生和……你作伴…… 一曲终了,我在六壬神骰上轻轻叩着节奏的手也放了下来……刹那间,应声而开……一张微微有些发黄的纸从里面飘落……我拾起那张纸,原来是一封信,一封用简体字写的信,大概,这里有着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坐在床边,静静地读着…… “从未见过面的桥儿: 我们也许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命运却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我们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同龄人。我是大连一个初三的学生,因为一次恶作剧,来到了这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世界,穿越到了章佳敏钰的身上,爱上了一个也许我不该爱的人……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相识就是错的……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 所以,劳燕分飞,我被阿玛送进了皇宫,凭借着自己姣好的容貌,曼妙的歌声笼获了千古一帝的心……可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喜欢他……但是我太低估了皇帝,他终还是假报了我心上人的死讯,在我最伤心的时候骗到了我……所以,我有了胤祥、心宁和清宁……但皇帝只能骗到我的人,他骗不到我的心,我一直感觉我的他还活着,直到他化装成侍卫来见我的时候……可惜,那时的我已经不再是他的那个“敏妹”了……所以,我昧着良心赶他走,希望他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可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离别,竟是永别……他被皇帝的人抓住,在大牢里活活地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折磨死了……第二天,我得到了他的死讯,这一次,是真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去见的他最后一面……只是从此,我的心死了…… 其实胤祥是个很乖的孩子,他总是会想着法儿逗我开心,总爱围在我的身边,一口一个“额娘”地叫着我,听我讲故事,听我唱歌……他是我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很想象别的母亲一样疼他,可是,一想到他的皇阿玛害死了他,我就没办法让自己去疼他,虽然胤祥身上有很多他的影子,可毕竟他是皇帝的儿子,不是我和他的儿子,他终究姓了爱新觉罗……他总爱问我为什么忧愁,可每次都会勾起我心中的痛。为了避免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我总是会告诉他:“等你长大了,额娘就告诉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不会告诉他,一辈子都不会…… 再后来,我的身体状况日下,我知道,这个身子在经历了多次打击之后,终于要支撑不住了。可我不能带着这个秘密一起走,我和他的情,一定要有人知道……所以,我在一个通晓古今未来的高僧那里得知了你,得知你四十年会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你会因为胤祥来到永寿宫……知道你会用你的聪明才智弄懂六壬神骰的玄机……知道你是个好女孩,知道了我的故事后会替我好好地照顾我可怜的儿子,替我尽一份职责……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孩子,需要人的关怀……所以,求你,满足一个母亲的心愿,尽力陪着他,保护他,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不要让他受到伤害……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欠你的也太多太多,若是你我有缘在现代相见,我会报答你,还你的这份情。” 最后的署名…… “章佳敏钰(黎筱毓)”…… 我登时又惊呆了……黎筱毓,大连,初三学生,喜爱紫色,爱唱《今生你作伴》……她居然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是与“凤梨”、“土豆孙”并称“三大桥密”(文桥我的三个闺蜜)的“莫愁”……没有人比我再了解她的了,不会错的……唉,放假前就听说他们国庆节晚上要在游乐场里整一场恶作剧,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穿越的……“莫愁”啊“莫愁”,你咋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再走啊~~~再遇上一个认识的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要是能回去,我一定要说说她,为啥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而且还让我跟他儿子在一块搭戏,还要我像保姆一样地照顾他,当我是丫鬟哪……有了心上人、结了婚也不吱一声,不留个喜糖什么的…… 此刻的老十三,早已经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额娘常常把玩的六壬神骰里居然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且就是他从小就想知道的秘密……我从我手上夺过信,扫了一眼,却是满脑袋黑线:“什么未什么面的什么……我……也……有……怜桥,额娘这写的是什么文字,有些平常字的样子,但是大部分都不认得……” “你当然不认得,这是我们女人家的暗号,你要是懂了,不就也成了女的了?”我随口扯了个谎。“那额娘写了些什么?”“嗯……就是说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让找到这封信的人替她好好照顾你……”我挑了一些主要的告诉了他,对于她的那段感情故事,怕是不想让儿子知道的。“额娘真是的,我是他亲生的儿子……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十三听了眼中又有了丝雾气。不愧是母亲,“外表坚强、内心柔弱”,这八个字的评价真是太准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我都是个不配有母亲的人,所以,我也从来没有经受过母爱的温暖,只能深深地“理解万岁”…… “莫愁”啊“莫愁”,你在现代就别挂念你的这个儿子了,他的命,包在我身上了!也许,我不能改变历史,但是我会让他快乐,你就放心吧…… 【敏钰番外】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hello, everybody!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额……sorry,我跟桥桥学坏了……我是黎筱毓,就是大名鼎鼎的“莫愁”……话说这次的经历犹如一场梦……可我知道,从此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十。一”晚9:00~~~~~~~~~~~~~~~~~~~~~ 童鞋甲:“愁愁……今天晚上去游乐场玩玩?” 我:“这么晚了,游乐场不关门?” 童鞋甲:“放假诶,哪个游乐场还犯神经开门……” 我:“那咋进……” 童鞋甲:“翻墙呗,咱们做好学生也做得太累了,今天咱们就做一个社会小混混,在游乐园大闹一场!” 我:“那好,几点?” 童鞋甲:“12:00,翻斗乐园门口,不见不散啦!” 嘟……嘟……嘟……嘟……(电话断线声) ~~~~~~~~~~~~~~~~~~~~~~~~~三小时后~~~~~~~~~~~~~~~~~~~~~~ 我依言来到了翻斗乐园,我明知道一身紫色的衣服在黑夜里显着黑色,但是我仍是穿着紫色的衣服,我选择,我喜欢,我的衣服我做主!黑夜里,我的衣服好像夜行衣……呵呵,跟他们这帮混小子、疯丫头翻过游乐园的高墙,那感觉,那叫一个爽……“愁愁,我往东走,乙往西走,你往北走哈!”童鞋甲大大方方地拍着我的肩膀,好像这游乐园是她家开的……“散!”一声令下,我冲着北边飞奔…… 飞奔到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可是因为花钱,我一共也没坐上几次……这一次,哼哼……我一定要坐个过瘾!我三步两步跨上楼梯,开了机器,爬上一间小屋,关上门,准备开始在离地n米的摩天轮上“夜观星宿”……可是黑夜中,我没有看见楼梯旁那一行重要的文字——“摩天轮已坏勿用”……小屋子载着我一点点爬到了最高的地方……那一刻,我感觉云都在我的两旁穿梭……往窗外看,一切都在我的脚下……天上,那颗星亮的耀眼……突然间,“咯噔”一声,机器不在运转,我就这样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我大声呼喊着,可是,高空中又有谁听得见……呜呜呜~~~真倒霉,我不该听那些混球的,来这个什么破游乐场,结果被困在了这个巨大的摩天轮上……今年“十。一”游乐场居然不开门~~~三天哪~~~我该怎么办……从这个高高的地势向下看,我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兴致,我只想有人能来救我……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童鞋们为了找我,在摩天轮下转了n个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就是发现不了我……杯具啊~~~我喊累了,也绝望了,也许,我真得在这个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空气稀薄的地方呆上三天了…… 我望着天上那颗明亮的星,喃喃道:“现在也就只有你能陪我了……”望着望着,我的眼前变得迷离,昏昏欲睡…… “……老爷,小姐高烧烧了三天了,郎中说要是再不退烧,可就有性命之虞了……”一个担忧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软软糯糯的很受听。我睁开眼睛,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子很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有谁能拽我一把……”我冲站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声(生病的人其实也发不出多大声)。“小姐,你醒了啊……”那个担忧的声音来到我身边,转悲为喜。我看了她一眼,吓了一跳,我在拍戏么?怎么出现了一个丫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简单点说就是我黎筱毓华丽丽地穿越了,穿到了清朝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叫什么章佳敏钰的小姐身上,据那个自称是我丫鬟琉璃的说,现在是康熙朝二十二年,我现在的爸爸……哦,就是阿玛,是个参领,叫什么海宽……这名字真俗……我现在十三岁,去年八旗选秀女的时候我岁数不够;现在够了,可三年一大选,得等下一次了……灰常灰常好,我可不想到宫里去做个深闺怨妇……我传来之后,原来冷若冰川的章佳敏钰就完全变了个人,爱打爱闹,爱说爱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话说原来的章佳敏钰会武功的,所以我穿过来也是练武奇才……这一下子,能文能武……哈哈哈,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哪……嘿嘿,其实我也自恋……反正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我就来个“莫愁闹大清”好了……名垂青史……也蛮好的…… 日子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着,在吃喝玩乐中过着……莫愁莫愁,可真是啥都不愁……直到那一天…… 二十三年的盛夏,海宽又要练兵了,听说这次去新疆一带……新疆诶,我从来没去过……所以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博得了海宽老爹的同意……oh yeah!我可以去新疆旅游喽!可惜我是灵魂穿越,不然带个相机过来,照他几张照片,回去可以好好跟研究清穿的“凤梨”和桥桥,显摆显摆……哦吼吼吼吼~~~不过因为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所以海宽老爹让我女扮男装去……扮就扮,想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姣好容貌,换了男装,不知得迷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嘿嘿嘿,再恋一下…… 我们第二日就从京城出发了,我一身紫衣,风度翩翩,越看越带劲……到了军营,换上铠甲,舞起剑来,两袖清风,那叫一个酷毙帅呆……“这是我的儿子旻昱,以后他就跟大家一起生活,他年纪轻不懂事,要是有冒犯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包涵了。”我和海宽老爹同时抱拳。他把我介绍给他手下的兵蛋子,同时他的兵蛋子也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孙二!”“我叫王虎!”“我叫李龙!”……不愧是当兵的大老粗,一码色儿的粗俗名字……我简直都快听不下去了,只盼海宽老爹的兵蛋子少一些,赶紧报完名字,我也赶紧走人……突然,一个淡定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不紧不慢:“上官耀。”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是比起那些,已经令我很受用了。所以我下意识地向那个说话的人看去,想见识见识有这么个好名字的人是怎么样的……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这个人不算十分俊美,但是英气十足,令人折服;他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应该是个新兵蛋子……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他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大概是他那双平和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给了我这种感觉吧…… 回去之后,海宽老爹对我说:“刚才那个上官耀才参军三年,现在就是我的佐领了。他也我最看好的兵,武艺超群,踏实肯干,要是不出什么意外,我这个位子迟早是他的……”又是这个上官耀,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是个佐领,管着百八十号人呢,真是少年有为,令人艳羡,有机会我一定要和这个青年军事家唠唠……所以,第二天我就巴结他去了…… “上官佐领。”早晨操练之后,我走到他身边,努力地学着像一个男人一样喊他。“有事么?”他还是平和地看着我。“额……军队看你们操练,军队的生活很苦吧?”我没事找事,有一句每一句地问他。“还好,参领大人和我们都是自己人,时间一长,也就不苦了。”“哦……小弟初来乍到,也不通什么人情世故,还请上官兄多多帮忙啊……”我又是一抱拳。“不敢当。”他很谦逊,这一点令我我很欣赏。“要是上官佐领不嫌弃,那你我就兄弟相称如何?大哥……”我非常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他点了点头,笑了笑,应了“二弟”。yeah,巴结成功…… 就这样我仍旧和在京城一样快快乐乐的活着,闲着没事跟这个上官耀唠唠天文,唠唠地理,唠唠军事,唠唠朝廷那点事,再不就是比比武,打打拳,我发现他真的和我预料中的一样,还是很健谈的,也很爱笑,没那么冷,而且我们有好多好多共同语言,所以日子我们倒也是逍遥自在。再后来,我们很熟了之后,我坦白了我所隐瞒的一切,告诉了他我是女儿身的事实…… 他在得知我是个姑娘的时候显得十分淡定,淡定地惊人,可以说是一点异常反应也没有,只说了一个“哦”字,简简单单的回答,像我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就像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我忍不住问他:“喂,你……你为什么没反应?”“我该有什么反应?”他反过来问我。“最起码应该来个疑问句或者是感叹句吧?”我在怀疑他的反应系统是不是不大灵敏。“我早就知道了,还需要什么反应。”他还是淡淡地笑着,笑得我发毛。“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次倒是我发出了疑问句。“你来巴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话说你怎么发现的?我很像个男人的……”我发出了第二个疑问句,我自认为我的伪装天衣无缝,我本来就有点男孩子气,所以应该不容易被人发现才对。“你说得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只以为你是个长的像女孩子的男人,但是第二次近距离我就知道我判断错了。”“哦?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第一,你身上脂粉气太重;第二……”他笑着指了指我的耳朵。哦,我把章佳敏钰有耳洞这码事忘了……“你真是个细心的人,”我也笑了,“不过这事儿你可别跟别的兄弟说啊,你也知道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这也好办,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他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我了解上官耀,他轻易不捉弄人,但是一旦闪了狡黠的光,就绝对没有好事情,可为了“灭口”,我不得不答应:“好吧,你说。”“换上女装给我看看。”“这里是军营诶!”“晚上,只给我一个人看。”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令我无法抗拒。我咬了咬牙:“好,明天晚上,湖边。”他满足地笑了:“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第二天晚上,我趁海宽老爹睡着之后,换上了一身紫色的女装,依言去湖边见他……奇怪的是,我并没看到他的人,他不是个爱放人鸽子的人啊……突然,我跌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我知道是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好像这一刻是我等了很久的,只是心里像有头小鹿在不停乱撞……“我穿女装不好看是不是?”我突然很在乎他的意见。“你很美,美得令人心醉……”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声音充满了深情,我不由得一下子涨红了脸。“那……你醉了么?”我红着脸问他。“醉了,早在我知道你是个姑娘时,就已醉了……”他还是紧紧抱着我,不肯撒手。“敏妹,你知道吗?从我知道你是个姑娘开始,我每日每夜想的都是你,念的都是你,我想这辈子,我是不能没有你的了……”“我也是……”这一刻,听到他的表白,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的确,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敏妹,嫁给我,我会给你最幸福的生活。”他轻吻着我的脸颊,对我说。“嗯……”我的神智在狂热的爱中已经不再清醒,只觉得这一刻,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其实那天晚上,他尊重我的感受,所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但从那一个晚上开始,我们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有事没事地总是黏在一起。海宽老爹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但总是被我以讨教兵法为由挡了回去……所以我们的日子一直都很快活,那些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光……但是事情总是那么不随人意,大半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海宽老爹班师回朝,选秀临近,这对我们的感情有很大威胁……我曾多次告诉上官耀我们应该保持距离,但爱让我们难舍难分……于是,在上官耀第八次半夜翻进参领府与我私会时,我们的地下恋情见了阳光……“参领大人,我是真心喜欢敏妹的!”“阿玛,就让敏钰跟他走吧!”……可无论我们如何苦苦哀求,火冒三丈的海宽老爹仍是无动于衷,反倒是撤了他的职,将他打成重伤轰出门去。“阿玛,难道多年的征战已经让你不懂得人情世故了吗?难道你就没有过心爱的人吗?”我眼见心上人被我的阿玛打得没了人样,却不能阻拦,心如刀割,泪流满面地冲罪魁祸首抒发着我的怒气。可我的哭诉换来的却是阿玛一个响亮的耳光:“从此以后,不准你踏出房门半步,乖乖在家等着进宫去!”就这样,哭哭啼啼的我被关了起来。 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窗户突然被人砸开,我本能地向床里躲去,随即看到的却是那张我朝思暮想了一个月的脸。“阿耀!”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恋恋不舍。“敏妹,跟我走,天为盖,地为庐,我就算死,也不会苦了你半分。”他的声音充满了恳求。“好,我跟你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哭着答应他的要求,我是黎筱毓,不是什么章佳敏钰,我才不管什么阿玛、额娘,什么八旗九族,我只要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永不分离……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私奔……别了,家……别了,名节……别了,一切……有他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是我们真的是对苦命鸳鸯,阿玛在知道了我们私奔的事实之后,洒下兵马,我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牢笼,在离家的第三天又被抓了回去。这一次,阿玛加强了对我的防守,甚至亲自睡在我住的院子里……在阿玛的严防死守下,我们一直没有再见……直到我入宫选秀的那一天,载着我的马车驶出胡同,那声熟悉的呼唤又出现了:“敏妹!”那么的不舍,那么的崩溃。我从车窗探出头来,看见他在追我的马车,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想去宫里,不想去做什么妃子,我只要跟他在一起……人终是比不上马,他也终究没有追上我的马车,我只听见他悲痛的声音:“敏妹,我会去救你的……等我……等我……”“我会等你,等你一辈子……”我也哭喊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我的回应…… 就这样,我进了宫,凭借姣好的容貌被皇太后看中,留了牌子……再然后,被皇上康熙,给了个敬嫔的称号……可我心里忘不掉他,永远也忘不掉,所以在我侍寝的那一天,我身上揣了把匕首……“你跟那个上官耀的事朕都听说了,难道朕堂堂九五之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被贬的佐领?”康熙握住我拿匕首的手,满眼不相信的问我。“皇上是是大清最尊贵的人,一个上官耀怎能比得上?”我面无表情的说。“那为什么不从了朕?”康熙眼里的审问加深了。“因为我爱的是他,不是你。”我平静的像一潭水,不起一丝波澜。“好,朕不逼你,朕相信终有一天你会乖乖做朕的敬嫔。”康熙眯了眯眼,甩开我的手,气呼呼地离开了永寿宫。我的手一软,匕首掉落在地上,我的泪又滚滚而落,那首《椒房殿》回荡在永寿宫:“最初的那一眼最缠绵,擦肩而过的岂止是誓言。温柔体贴烫着我的脸,忘记了所有的时间。昨夜的梦里面太缱绻,黄花飘落的岂止是衣边。纠缠在一起不想成仙,最爱的人不在身边。椒房殿,长门怨。落花吹满天,寂寞的春蚕苦作茧。岁岁又年年,太眷恋太疯颠。扯不断的线,残破的书记不下一个个红颜……” 康熙二十四年的仲夏,就在我日日夜夜等着他来救我的时候,康熙第二次来到了永寿宫,带来了一个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他死了……我崩溃了,甚至也开始不清明了……哼,康熙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霸占了我……当时的我只想随他一起去,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所以,我有了胤祥、心宁和清宁…… 命运弄人,就在康熙三十年清宁满月的那天晚上,我又见到了那个康熙口中已死了五六年的上官耀……“敏妹……”当那声熟悉的呼唤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时,当我又跌落那个熟悉的怀抱时,我不由得颤声问道:“是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朝思暮想的人居然还活着……“是我,对不起,我让你等得太久了……敏妹,跟我走……”是!我不会认错的……康熙他骗了我……我的相公居然骗了我……我此时哭笑不得,我为了上官耀苦等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被康熙骗了……现在的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我又有什么资格再成为他心中的那个高贵的女神,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的敏妹……所以,我昧着良心,忍住泪水,推开了他:“你……你给我出去!”他对我的举动很是不解:“敏妹,你……”“你别做梦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你看我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受着当今圣上的独宠,有着三个冰雪可爱的儿女,全族人都跟我享荣华富贵,说不准我以后还能当个贵妃、皇后什么的。我不用像以前一样,跟你在一起担惊受怕,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你还是快些走吧,让皇上看见了,我的贵妃梦可就泡汤了。”我特地摆出一副高贵样子,背过身去不肯看他,其实是为了掩饰眼中控制不住的泪水。“敏妹,你说过,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说过一辈子都等着我的……”他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糊弄鬼的话你也信……”我仍是打击他,“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喊人了!”“好,我走……敏妹,你记住,如果皇帝待你不好,就到我们定情的地方找我,我永远等着你……”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我不敢再说话,只怕再说一句就舍不得了……他走了……我只想让他忘了我,开始幸福的生活,可我没想到,我竟害了他…… 皇帝带着人就守在永寿宫外……他一出门就被抓了个正着……他独自一人如何敌得过上百名大内高手?就这样他被抓去了宗人府……康熙亲自审问他,问他我们的事,问我们说了些什么,不知对他用了多少刑……他将嘴角咬出了血,却没说一字,没呻吟一声,只是狠狠的盯着康熙……第二天,康熙来到永寿宫告诉了我,他对康熙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好好对待敏妹,不然我上官耀死也不会放过你……” 我恨康熙,我再也不相信康熙的话。昨天晚上人还好好的,说要在老地方等我一辈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我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脸色苍白地跑到火场,正好碰见他的尸首正要火化……“不!”我疯子一般扑到他的身上……果然是他……那个温暖的怀抱已然变得冰冷,一道道的伤痕仿佛道道都抽在我身上,痛在我心上……“阿耀,我是骗你的,我从没有忘了你……你醒过来,我跟你走,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我哭着喊他,可他终是没有再睁开那双眼深情地再看我一眼…… 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的身体状况一日不比一日……最后我写了封信给那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穿越女,放在那个阿耀按我的描述亲手做的六壬神骰里,交代她好好照顾我的孩子们……康熙三十八年,在我生命的尽头,我静静地闭上眼:“阿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阿耀,等我,来生我定跟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第十三章 骄傲 老十三因为念着母亲,不肯让我动永寿宫里的一草一木、一布一柱,那我就不动。可是我只说不动原来的,可没说不加些新东西。话说“莫愁”喜欢紫色到痴狂,我虽然不讨厌紫色,但绝对谈不上痴狂,所以我开始提建议:“十三哥啊,我明白你的一颗孝心,可毕竟这永寿宫,我还是要住的,一天到晚睁开眼睛就是紫色,其实很瘆人的~~~我可不可以加点东西啊?”老十三沉吟道:“那好吧。可你答应过我,不动我额娘东西的。”“嗯哪,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高兴地回答道,所干就干,我开始收拾我的新屋子…… 半晌之后,老十三看到我的成果,脸又变成了大大的囧字:“这就是你所谓的‘不瘆人’?”“对啊!”我快乐地笑着,在我的新房间里转着圈,“美吧……”“美什么!更瘆人了!”他白了我一眼。是么?我怎没觉得?不就是多了一半白纱白绸么?我就喜欢白的,你能把我咋地……不过朦胧的紫加凄美的白好像是有些瘆人……嗨,我选择,我喜欢,这样看挺好…… 就这样,我在这个我精心布置的永寿宫里住了一宿之后,我就开始寻思是不是该回尚书府了,来这里的第一年除夕就不和我的阿玛、额娘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大年初二,我就准备回家。谁把我接来的,自然也就是谁把我送回去,所以又是老十三陪我回去的,不过我是穿着德额娘赏给我的新衣服,一头珠翠的坐轿回去的…… “哟,我当是哪家的贵人,原来是咱们的七小姐回来了……”那个熟悉的bt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还是那么阴阳怪气、明嘲暗讽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那个罗刹鬼。“六姐姐过年好啊!”大过年的,我不想和她吵,所以还是换上了笑脸,给她拜年。“哼,我再好也不如你好啊!瞧瞧你这穿的,这次进宫攀高枝了吧?合着显摆到家来了!初二归宁日,都是出家的媳妇带着女婿回家,你倒好,没婚没嫁的,带了个公子哥儿回家……这位俊俏的公子哥儿看样子就是你勾搭上的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风骚的女人生的就是个小贱人……”她目光中凌厉之色不言而喻,那话说得也别提多难听了。旁边的老十三已经变了脸色,毕竟一个堂堂的皇子被一个姑娘骂作“姘头”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眼见着他要开口说两句,却让我出手拦了下来,低低唤了声“十三哥”。老十三顾及我的面子,只得阴沉着脸不再吭声。“听听,咱们的好七妹这声‘十三哥’叫的多好听,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也不知道羞耻!”她那尖利的声音咄咄逼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听得这话,老十三的脸色更不好了。我一面用眼神摁住老十三,一边冷冷道:“六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得罪了他,就是我也保不了你。”可这个罗刹鬼根本就没领悟到我的意思,还是不停地说着:“怎么,心虚了?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难道等到阿玛、额娘回来,你才肯低头?”怪不得她这么目中无人,原来是阿玛、额娘不在家……旁边的老十三也冷冷地开口道:“看在你是怜桥六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说出一句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小心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老十三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我知道,要不是我在,恐怕这个怜观早就死在老十三的剑下了。可这个怜观真是不知死活,根本没把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放在眼里:“怎么,你心疼了?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不说,难道要等到她挺着大肚子回来……”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老十三终于出手了! “你说怜桥的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说了这老些不三不四的话,开始令我怀疑你说的就是你自己。”老十三狠狠地回了一句。怜观登时捂着脸开始发飙:“你是个什么东西,来帮这个小贱人说话,阿玛、额娘都不敢打我,你居然打我!等我阿玛回来,我定叫他杀了你……”“哼,杀了我?马尔汉敢杀了我?就是他要杀怜桥,也得抄家灭九族!”老十三火了。听到对面的少年称阿玛为‘马尔汉’,怜观的眼中有了丝犹豫,但嘴上还是不服:“好,就算你有本事,可这个小贱人又凭什么……”“哼,别一口一个‘小贱人’地喊她,就凭她只要动动手指头,也能要你的命。”“凭什么!我是嫡出,她是庶出,我又是她姐姐,凭什么她能要我的命!”“哼,你还不知道吧?她是我皇阿玛和德额娘新收的养女,是我大清堂堂的和硕公主,也是我的妹妹,过了正月十五就册封。你说她有没有资格要你的命?”老十三眼中尽是厌恶。听到了老十三的解释,怜观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脸不可置信:“什么?她……她是和硕公主?那你……你是……”“他是当今的十三阿哥!”一个不满意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阿玛、额娘!”只听得怜观惊呼。“竟敢在十三阿哥和怜桥格格面前放肆,还不跪下!”阿玛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火大,“望十三阿哥、怜桥格格看在臣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吧。”说着二老竟也向我们跪下。我吃了一惊,急忙也跪下:“阿玛、额娘,你们这可是折煞女儿了,快起来!”“您现在是格格!”阿玛诚惶诚恐地说。“皇阿玛给我了恩典,许我对你们的称呼不变,你们也不用参拜我的。皇上的令你们敢不听?”我佯怒道。“臣谢主隆恩。”我把他们搀了起来。“怜桥啊,你也知道你六姐这个人,就是嘴硬了些,你还是原谅她吧。”额娘央求我道。是啊,我和她再怎么亲也比不上怜观,毕竟怜观才是她的亲闺女……“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我不会恨六姐的。”我虽这般说,可心里可是不乐意的很。“那十三爷……”阿玛面露难色。我使了个眼色,老十三当即会意,点了点头,但还是带着不愉快的语气说道:“既然人家都说不计较了,我一个局外人又好说什么?不过可没有下一次……”“是是是,没有一下次,绝对没有下一次……”面前的三个人顿时都是一脸堆笑,让人心里不舒服。 随后阿玛、额娘让我们坐下,对我说了一大堆话,无非也就是什么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宫里的人对我如何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只有一声没一声地答着,眼皮却不停地打架。这是我在现代的时候就有的毛病,只要一听人长篇大论地唠家常,我就肯定昏昏欲睡,没成想到了古代换了个身子,这老毛病还是没改。毕竟在人家说话的时候睡觉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我准备让这次谈话早些结束:“阿玛,额娘,我好久没有出去好好转转了,这次回家来可不可以上街转转,家里缺什么,我也顺便捎些回来。”可话一说完,我就有些后悔。我现在是和硕公主,我说要出去,他们哪里敢拦?再说现在也不比我在现代,能常常上街带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回来,我现在有丫鬟,哪里需要我自己上街买啊?我说的话真是白痴!不出所料,他们答应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就成。”“马尔汉大人,怜桥现在是公主,身份不比从前,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还是我陪着好些。”老十三此时插嘴道。“那好,那好,那就拜托十三爷了。”阿玛还是满脸的笑。“那我们走了……”我说着拉起老十三就跑,我可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沉闷的气氛。 既然是逛街,我也就没坐什么轿子,话说看着一堆人汗流浃背地抬着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十三又是一眼看透了我的心思,所以他只牵了他的马,让我骑在马上,他自己在马下牵着马慢慢地走……因为是过年,街上比平常还要热闹……蛤蟆吐蜜、糖火烧、焦圈、糖耳朵……各大小吃我们差不多都吃了个遍,吃不下的就打包拴在马上,老十三夸下海口说要付帐,到了最后荷包里的银子都见了底,一路牵着马,嘴里可全是抱怨,直说以后再也不跟我出来逛街了…… “十三哥,快来看啊!”我突然一声高呼,吓得他险些把手里的缰绳扔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迟早被你吓死!”老十三嗔怪道。“馄饨!”我两眼放光。“小姑奶奶,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吃了。我真怀疑你的肚子是用什么做的,麻袋吗?”老十三那个汗哪。“十三哥哥,人家喜欢吃馄饨嘛~~~”哼哼,我嗲死你~~~让男人乖乖地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钱来也是女人一种必要的生存技能。比说我“嗲”这种方式,虽然恶心了一点,但是很管用……所以老十三顶着满脑袋黑线领着我来到了馄饨摊前坐定。“老板,两碗馄饨!”“别两碗,一碗好了,我可是吃不下了。”老十三讪讪地看着我。“吃不了也得吃!不然我就再买东西!”我的眼里闪烁着“威胁” 的光芒。老十三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荷包,咽了口唾沫:“好,我……我吃!”“两位贵人,不知要什么馅儿的馄饨啊?”这家的老板一脸忠厚,看样子是个本分的,一时间我竟非常龌龊地想在这个老实的老板身上找点乐子:“你猜!”“小姐真会说笑,我就是一个卖馄饨的,卑贱得很,怎么能猜的出小姐的喜好?”“哪个混账说卖馄饨的就是卑贱人?我可是最喜欢吃馄饨的,要是没了卖馄饨的,我岂不是要活活馋死了?在我心里,世间的人只要是靠一双手劳动吃饭的,那都是一样尊贵的。那么你还不快猜?”我笑嗔道。“那好,小的斗胆猜猜小姐的喜好。看小姐豪放不羁、说一不二、做人率真,大概要的馄饨也是最纯粹的,如果小的没猜错,小姐可是要的纯肉馄饨?”老板也憨厚的笑了。“哈哈,好!说的好,猜的也好!十三哥,银子!”他的确猜中了了,我开怀大笑,向老十三伸了手。老十三阴着脸,不情愿地掏出了最后一锭银子交到我手上。“这是五两银子,刨去馄饨钱,剩下的就当是赏给你的。”我微笑着说。忠厚的老板诚惶诚恐,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就要给我跪下。我笑着摆了摆手:“有这谢我们的功夫,还是快拿馄饨去吧!”老板连声称“是”,转身下馄饨去了。 “大小姐你可真有办法,拿着我的钱去普度众生……”老十三的脸因为不甘心,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去了。“好啦,人家老板不也谢你了么?这也算是替你积功德嘛!”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好好好,理都在你那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小姑奶奶!”老十三知道说不过我,也就懒得搭理我。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心等我的馄饨…… “十三哥,今天吃得饱吧!”我拍着圆滚滚的小肚肚离开了馄饨摊,笑着问十三。老十三白了我一眼,不说话,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倒是吃饱了,我可是大出血了!”我也不说话,一笑了之……呵呵,谁叫我命好,遇上了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冤大头呢……我不宰他宰谁啊…… 突然前面多了一堆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我下了马,和老十三亲自去一探究竟。我们费了半天劲挤进了人群中央,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拿着个擀面杖要单挑一帮人,那帮人一个个也舞刀弄枪的,看起来要玩命。“走吧,刀剑无眼,别伤了。”老十三说着要打退堂鼓。“不行,人命关天,既然遇见了,咱们就得管上一管。我看那姑娘好像不是个好事的人,要是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咱们这些能管的人都不管,让她何处诉苦去?”我义愤填膺地说。话说在现代我就是个仗义的人,很爱管闲事,现在到了古代,脾气如何能变?老十三听了我说的话,也开始打抱不平,正准备上前阻止这一场血流成河的悲剧的发生…… 可我又怔住了……这位姑娘……怎么穿着一身现代的衣服?难道她也是穿来的?我正疑惑着,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脸……“凌嘉黛!”我不由得高叫道。那姑娘猛地回过头来,细细打量了我,两眼瞬间也是放光:“桥!”“真的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姑娘也是我的同班同学,跟我关系也很要好的凌嘉黛。“是我是我!桥,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穿过来了,正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该怎么办呢,原来还有你一个,这就好了,我不愁闷得慌了!”她抛下手中的擀面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咱们还有很多时间来聊咱们的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和这些人打架?”“谁叫这些人看我长的漂亮,又好欺负……”她红着脸不再说话。虽是说得不多,可我和老十三的心里都已经明白,她这是遇上登徒子了。几个小小的登徒子又如何难得到我一个堂堂的公主?所以,我显得非常镇定:“好了,我知道了。今天你们几个小子遇上了我们,算是你们倒霉。识相的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想死的,那就动我这姐姐一根寒毛试试。”“咱们哥几个今天可真是有福气,刚寻了个西施,又来了个貂蝉哪!哥几个看看,咱们是要这大西施,还是要这小貂蝉?”一个登徒子叫嚣道,看样子大概就是他们的头儿了。旁边的一个登徒子居然还色色地随声附和:“当然是两个都要了……”老十三这次没有废话,只是冷着脸亮出了随身带的腰牌,一个硕大的“祥”字就展现在那帮的面前。“十……十三阿哥!”那个头儿倒是个见过世面的,一见牌子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所以赶忙跪下求饶:“十三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们一条狗命吧!”“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们冒犯了当今的和硕公主,你们还是求求她吧。”老十三仍是面无表情。“格格,我们良心让狗吃了,冒犯了格格,望格格看在我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要养活的份上,放了我们吧!”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帮人此刻跪在我的脚下不停告饶。“当下在年中,我不想惹麻烦,你们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一人一天做一件好事,我会时不时派人监视你们,要是让我再听见有关于你们为非作歹的传言,小心你们的脑袋!滚!”我恶狠狠地说道。听得我松了口,这堆人马上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桥,你是和硕公主啊!”“桥,你刚才可真威风啊!”“桥……”看着嘉黛满目的仰慕和被晾在一边、正宗皇家血统、此时无可奈何的老十三,我的自尊心说不出的满足,呵呵,做一个公主,我骄傲啊~~~ 第十四章 饭局 话说黛的无端出现着实令我没有什么心理防备……虽然我知道穿过来的已经有了个黎筱毓,但是看到活生生的童鞋还是有点激动。所以一路上,我们说个不停,不过无非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怜桥……”老十三在马上就要被晾成人干的时候,汗汗地开了口。“把嘴闭了!你是不是彪啊?没看见我和桥正说话么哪?”我们正在兴头上,老十三的插嘴无疑是遭到了我们的一致鄙视,黛一激动更是把我们班主任老师带着经典“山东大连味”的口头禅说了出来,于是……老十三吓到了……话说听见我们老师那久违的口音,我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来这里快一年了,家里的人也不知怎么样了,更不知道我那堆童鞋咋样……爱说“彪货”的班主任、爱说“我砸你呀”的语文老师、爱说“饼才”的英语老师、爱说“见证奇迹”的物理老师、爱说“爱上碳酸根”的化学老师、爱说“我去”的政治老师、爱说“麻雷子”的历史老师、爱说“宝贝”的地理老师、爱说“记得提醒我”的生物老师……呜呜呜~~~我想死你们了~~~ 唠了一路,老十三把我们送回家就回去了,我给黛安排了一间客房,正要给她换件衣服,黛身上的衣服……竟然是现代的睡衣!我眼中闪烁光芒:“你不是魂穿哪!”黛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废话!”“你是肉体穿越啊!”黛眼中的鄙视加深再加深:“你满嘴废话……”“那……那那……”我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你是啥时候穿的?咋穿的?”“还不都是你啦……”她白了我一眼,恨恨地说,“‘十。一’大半夜有一个和你长得老像的人像泼妇一样到我家砸门。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开了门,我以为是你,所以也就没在意。那个人跟我说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要我收拾收拾准备和她一块去,我随口就应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大脑异常放电了,突然拽了我一把,我脑袋一不小心就撞门框上了,那个疼啊……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大街上了,一堆清朝的月亮头把我围了个严严实实的,太杯具了!”额,她好无辜的说……我知道,指定就是把我带到清朝的那个女的把黛扁在门框上穿过来的……我穿越就罢了,“莫愁”也罢了……这个跟清朝八竿子打不着的黛又怎么招惹到她了?真是bt……我正想着,黛又出了声:“桥,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在现代还要去补习班的……”“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回去了,你才来一天,我都来大半年了……”我苦笑道。“你平常总是研究清穿,那么你说那些清穿女大部分情况下是怎么穿回去的呢?”“人家魂越一般不是有人带回去、因为什么奇异事件回去,就是自杀……”我思量着说。“那好,我也自杀……”她大大咧咧地说。我白了她一眼:“你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啊!你是肉体穿,你自杀不能穿回去,只能穿到阴间了……”她听了我的话,一脸无所谓:“那好吧,我就在这呆下去好了,反正在现代我也过够了,就当来着旅旅游好了。”“也就是说我得养着你呗……”我囧囧地看着她,结果又换来了她的鄙视:“拜托,我有那么没出息么,还要你养。”“那你能干啥?”“细作。”她静静地突出了两个令我吃惊的词。“细作?细作可是要吃很多苦的,干脆还是我养着你好了……”我不大赞同她的想法。“我不是你,我有我自己想走的路。我不想跟这个黄圈子里的人扯上一点关系,当个细作多好,被派到别的地方去,稳稳当当地过我的日子。”她干脆地说。是啊,这个黄圈子里的勾心斗角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她其实是个双面性格的人,表面上啥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却有让人难以捉摸的一面,如果让她留下来,只怕是会害了她,既然我无法脱离这个黄圈子,那就让她代替我享受自由的滋味吧。“好,我答应你,想个法子让你当细作,把你派出去。”我叹了口气,答应了她。她没再说什么,可从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一丝稍纵即逝的感激…… 可接下来的事不禁让我犯了愁:我虽是公主不假,可后宫不得干政,我怎么能管到细作的事呢?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听说雍正皇帝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组织和特务机关叫“粘杆处”,召集了不少江湖好手为自己铲除异己,早在他还是皇子时便已创立,至乾隆上台之后才逐渐被废除……可现在才是康熙四十一年,老十三和老十四还只是个孩子,九子夺嫡的大幕还没拉开,难不成老四当真有这么深的城府,会这么早未雨绸缪?罢了,为了黛的自由,我就和这个大名鼎鼎的雍正帝赌上一把,看看是他的城府深,还是我的运气好…… 正月十五一过,我就急急忙忙留下心兰招呼好黛,自己一个人打包袱回了宫,这件事我是管定了,虽说老四是出了名的“冰山四”,可我想看在老十三的面子上,他这座大冰山也该升升温了吧,大不了跟他撕破脸,在清朝过不下去,我还可以回去的嘛。回了永寿宫,坐下来,大气来不及喘,水来不及喝,我就赶紧叫人火速去请老十三来,同时让琴兰取来纸笔,磨好墨,在纸上写下七言绝句:有蝉聒噪意正烦,适逢盛夏不得闲,相看欲扫心中乱,求天不如自粘杆。这是虽是没有什么华美辞藻,甚至有些孩子气,但却是大有玄机,我想要是真有粘杆处,就凭老四的聪明才智,他是会懂的。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老十三风风火火地来了:“怜桥,你倒是要催命是怎么着,这么急着找我,可不光是想拉家常这么简单吧?”“当然,没有大事,妹妹怎敢随意惊扰十三哥?”我满面笑容地对他说,“我这儿有首诗,想请十三哥带给四哥,求四哥给点评点评。”我把写好的诗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满脸不屑地说:“就这诗,一点造诣也没有,拿去给四哥评什么?给我就成。再者说了,咱们哥几个里最有文采的是三哥,你为什么不去给三哥看呢?还有,你与四哥也不是不认识,自己去就好了,要是没时间,派心兰去也行,为什么偏偏找人请我,让我去帮你送这么一首无关紧要的诗,还要火速?”天哪,他真是个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不愧跟老四走得近,这逻辑思维太强了,一下子就把这件事里的漏洞看了个清清楚楚。我皱了皱眉,绕开这几个问题:“十三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以后我会向你解释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总而言之这首诗非常重要,你必须要亲自送到四哥的手里,让他马上答复,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你,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大概是看见了我严肃的神情,老十三的面容也严肃了,不过听到我的话,眼中闪现了一丝……额……如果我没看错,是欣喜。这件事有什么可高兴的,我琢磨不透,这真是个奇怪的人……“我马上去办。”他如是答复我,随后身影就火速地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忐忑地度过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好难熬,犹如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突然,一个身影跑进了门……准确地说,是一个踉跄跌进了门,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正是老十三,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跟我不停地比划,急着想对我说点什么,可是因为跑的太快,上不来气,结果啥也没说出来,倒是把自己呛咳嗽了。我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说:“不着急,不赶这一时半刻,你喘口气、喝口水再说。”我扶他坐下,待他气喘匀了,水喝饱了,才继续问他诗的事情:“怎么样,四哥怎么说?”“四哥看了你的诗,表情很复杂。”“怎么个复杂?”“说不清楚,又生气、惊奇、感叹,甚至好像还有几丝杀气,不过就是一瞬,然后就恢复正常了……总之当时你是没瞧见,那表情好古怪。”杀气?不会是我猜中了,想杀人灭口吧?我不禁打了个寒噤。“那……那他后来怎么说?”“后来他的表情又变得平和了,跟我说让我告诉你,今天晚饭的时候,让我带着你到他家去吃,他给你评评诗。真奇怪,四哥一向抠门得很,每次我去他家蹭饭,他总要数落我一顿,今儿个怎么请起客来?真是反常。不过我要提醒你,四哥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全是素的,真是‘无鲜肥滋味可享’啊,不过味道还不错……”他后面的话,我就没在意了,只是想着他所描绘的老四那副复杂的表情。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场饭局是鸿门宴?好深的城府,好强的戾气,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令我不寒而栗…… 在我忐忑的心理作用下,我总觉得这个晚上好像比平常晚上来得更早些,可这四贝勒府,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闯他一闯。十三一站到门前,老四府上眼尖的管家就马上进门通报了,不一会儿一个福晋模样的少妇就走了出来招呼我们:“十三弟,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府上了,这一家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可都惦记你惦记得紧,尤其是弘晖和弘昀,一天到晚围着他们阿玛转,问十三叔什么时候能再到府里来,再带些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给他们呢!”老十三笑了:“四嫂说的是,正月里忙得很,我许久没来四哥府上坐坐了。这不今天一得了空,我就带着怜桥来叨扰嫂子了。”听到老十三提到我,我也客套地笑着喊了声“四嫂”。“这就是怜桥么?那天在家宴上一大家子人都围着你,嫂子我也没看真切,今天可算是瞧着了,好一个伶俐人。待会儿饭桌上可得好好与这一大家子亲近亲近,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也许比起十三,那两个小家伙会更喜欢你呢。”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老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好像听德额娘提起过,一个孝顺的儿媳妇,也是个深墙大院里以丈夫为天的女人,大概是叫筠芷吧。唉,又一个爱情与皇位间的牺牲品。我心中虽这般想着,可面上不能露出一丝不愉快,所以我还是笑呵呵地对她说:“那当然是好,妹妹早就想与四嫂亲近,只是苦无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嫂子可别嫌我话多惹人烦哪。”她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妹妹说哪里话,怎么会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瞧咱们,光顾着说话了,你四哥还在饭桌上等着呢,来,快进来。”随后她把我们迎进了屋。 大厅上,老四一身深青色便服,虽不如家宴上看到的那么华美,但是仍是透出一丝丝冷意。“来了?坐吧。”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带着帝王家的威严,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却令我毛骨悚然。不错,这零下的温度令人不舒服,今天的他不像我在家宴上看到的那个温度在零上的老四了。这,是对我的考验么?他以为我会被这冰冷的态度吓到?如果是这样,那他未免有点轻敌了。“四哥,不是你请我和十三哥来赴宴的么?要不是我看到这么冷的态度,我还真不敢相信他说四哥你‘抠门’是真的呢!难不成四哥是心疼钱,反悔了?”我装纯的样子一向很征服人,虽说自己有点恶心,但是我还是冲这个大冰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满桌子的人都笑了,他的脸上也就绷不住了,态度缓和了些:“爷心疼钱?笑话。爷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离间我们兄弟?”离间!好严重的词。如果我说不是,那么前面的话无法解释;如果我说是,那么就是罪大恶极。好一个四贝勒,好一个雍正!我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得老十三替我打抱不平:“四哥这话严重了,确实是弟弟我在怜桥面前说你‘抠门’,不干她的事,她只是实话实说。”老四眯了眯眼,道:“行了,就许你疼这个新妹子,你四哥我打趣打趣她就不行了?”老四这个大冰坨子什么时候说过打趣的话?眼里的那份生分我岂会看不出来?“四哥打趣倒是不要紧,可这罪名给妹妹按的可大了些,要是教皇阿玛听了去,我指不定又要遭什么罪呢。”我故作天真地笑着,眼中却是露了一丝凌厉。老四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装模作样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瞧他的目光,大概已经知道我绝对不是个软柿子了。其实说句实在的,现在的他虽是贝勒爷,可我一点也不怕他,因为他的手足老十三现在可是向着我说话的,要是言语上的争斗,老十三足以做我的挡箭牌,要是论城府嘛,我有自信未必比这个老古董差,大不了我们谈几个条件就是了,所以这次的胜算应该不小。 这次的宴席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低低看着自己的碗,不住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谁都不敢喘口大气,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宴席最后。“怜桥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小手揪住了我的袖子,是一个四五岁的小阿哥,嗯,这时候弘昐早殇,弘昀还只有一两岁,这个孩子大概就是老四的嫡长子弘晖了。大概是老四家教严的缘故,弘晖的声音很小,活像只受了惊的小猫。我无视老四错综复杂的眼光,抱起小弘晖,笑呵呵地对他说:“你是弘晖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可是眼睛还是瞧着他阿玛的脸,生怕他阿玛又不高兴,不一定啥时候又要发飙。“晖儿不怕,有你十三叔和怜桥姑姑在,你不用怕。”我低低地安慰他说。他还是满脸的担心。“姑姑,你和十三叔要是走了,阿玛就会罚我抄书的。”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令人心生怜悯。“四哥,你家教未免也太严了点。虽说弘晖是嫡长子,可毕竟现在也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又何必……”我正要跟老四好好唠唠教育孩子的问题,他却冷下了脸,低低的哼了一声:“爷教育孩子,不用你管。”这句话明摆着嫌我碍事,令人心生寒意,老四啊老四,你当真沉不住气了么?这时候,我细心地发现,四嫂筠芷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对老四没有礼数的话显得既惊奇又不满。老四也看见了自己妻子的表情,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转而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平和地对我说:“怜桥,你不是说要让爷给你品评品评诗么?走,咱们到爷的书房去,好好唠唠你的诗。”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戾气又非常不合时宜地让我逮了个正着。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要是真的想杀我,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敢笃定今天我肯定能活着走出这个四贝勒府,毕竟他还不会笨到让我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的府上,如果他很聪明,那么最近几天他也不会让我死,也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好,我和四哥去唠我的诗,还要麻烦十三哥替我陪嫂子唠唠家常,告辞了。”我看到老十三的眼里也有一丝担心,难道老四的戾气他也瞧见了么?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平静了下来。我不再回头看这桌子上的人,跟着在老四背后跨出正厅的门。这一步,有可能是我踏上成功的一步,更有可能是我踏上黄泉路的一步,这都是个未知数。提一口气,放松自己,一切听天由命…… 第十五章 谈判 跟着老四的脚步,我来到了他的书房。没有天子固有的明黄色,也没有太子拥有的橘黄色,其实与平常的书房也没有两样,只是偏青黑色系,但他不愧是传说中的雍正帝,就连他的书房都有着一丝帝王的气息,大概也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气息注定了他登上皇位的命运吧。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书房里书很多,古董也很多,这个古朴典雅而又简单干净的书房我打心眼里喜欢,突然我在书架上看到一本很破旧的书,大概是被他翻了n多遍,我好奇地取下来看,竟是一本《诗经》,细细翻来,让我惊奇万分,最旧的几页全是关于爱情的诗词,不是《关雎》就是《蒹葭》之类的,我像一个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打趣他:“四哥,这《诗经》有‘六义’,风、雅、颂、赋、比、兴,其中‘风’又有‘十五国风’,共一百六十篇,既有对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故土、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可四哥你竟读些‘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的诗,不知这算不算淫词艳曲呢?” 他眼中露出一丝窘迫,但转瞬即逝,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点起了香炉,静静地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的一杯,斯文地用茶杯盖拨了拨茶叶,轻轻呷了一口茶,这才开了腔:“怜桥,这儿就你我二人,又何必惺惺作态?还是开门见山来得爽快些。”我也露出了一丝富有深意的笑,坐在他的对面,一改往日般天真的模样,变得令人难捉摸起来,一句‘四贝勒’把我们的关系变得疏远:“四贝勒果真是爽快人,既然四贝勒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诗四贝勒可是看明白了?”老四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看了一眼:“你这藏头诗写的可真妙,今日前来你可是有事相求?”“不错,四贝勒果然是明眼人,一语道破我诗中的奥妙,四句诗的首字在一起正是‘有事相求’。”“你有什么事会求到我?”“一个朋友的工作。”“什么工作?”“细作。”我静静吐出了这两个字。老四波澜不惊的眼中留出一丝审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得上你?”我漫不经心地说:“猜的。”他眯了眯眼,显然不信我的话:“猜的?”我微微一笑:“不错,猜的。凭四贝勒在朝中的势力,我想多安排一个细作不是什么难事吧?”“我的势力再大也没太子爷大,就凭你与太子爷的交情,何不交给他办,这岂不是更稳妥些?”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暧昧不清,看来太子与兆佳怜桥的过往他都是知道的,这可是宫闱秘史啊!看见他的眼神,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反正他也知道了,我不妨与他直说:“太子爷是未来的储君,与我的关系想必四贝勒清楚得很,细作的事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往说大里说便是欺君,却也能废了他太子的名头,我又如何忍心让他担这么大的风险?我与四贝勒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岂不合适?再者说,我再三端详,觉得在这种事情上四贝勒的能力比他强得多,不需要假借别人的手,知道的人越少不也就越稳妥么?”他低低地说:“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假借别人手呢?”我不想说的太直白:“此刻四贝勒心里比我要清楚得多,又何必说破呢?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还是不相信,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逼到我身前:“哼,别以为你的诈术能骗得过我,我的计划一向天衣无缝,你倒是说说看。” 他的激动让我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我鼓起勇气,也学着他的样子站起身来,用手撑着桌子,紧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吐出三个字:“粘杆处。”这三个字此时在他耳边犹如炸响的惊雷,他顿时颓废地坐下,但坐下后还是以往的镇静:“你……”我眼里露出一丝得意,把话往明里说:“四贝勒,我的诗里说得清清楚楚,‘有蝉聒噪意正烦,适逢盛夏不得闲’,指的是四贝勒身边四处受阻、私下进行的活动不很方便,令人心烦,在这段夺嫡渐渐拉开序幕的日子里更是令人没有头绪;“相看欲扫心中乱,求天不如自粘杆”,指的是若要扫去种种障碍,假借别人之手,倒不如自己成立粘杆处,搜集对自己有利的情报,先下手为强,先一步为自己开辟一条通天之路。莫非四贝勒没有看出来么?”“这诗可真妙,表面上说的是我夏日不喜欢蝉声聒噪,派人用粘杆捕蝉的事,我生性不喜热,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想是不知实情的人定料不到这诗大有深意。兆佳怜桥,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哪。可我不明白,‘粘杆处’的建立连胤祥都未曾知晓,我还打算过一阵子告诉他的,你一个小女子又是从何得知?”我又笑了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办法,四贝勒还是莫要多问了吧。”他哈哈大笑,继而恨恨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胤禛自负多年做事天衣无缝,今日却被你一个小女娃看了个透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戾气包围了我,直觉告诉我,他对我动了杀机。我也学着他哈哈大笑,继而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我今天来了,就没报什么活着的希望。知道得越多,活着的希望也就越小,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跟你赌。”“赌?你在我的地盘上,命都在我手里,你还有心情赌?”我胸有成竹地说:“不错,我要跟你赌,赌你不会杀我。”“哦?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他的戾气更重了。我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眼中露出一丝嬉笑:“不是不敢,是不舍得。”他又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也不回去看看你那小身板,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个还称不上是女人的小孩子感兴趣?”我笑的更厉害了:“这句话该我说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抓住堂堂四贝勒的心哪,但是我相信我所拥有的资本,四贝勒是会动心的。”“你要跟我开条件?” 我又重新坐下,也呷了一口茶:“不错,我要开个条件,是有利于你的条件,这条件换我一条命绝对不是亏本买卖。”他放松了些:“那好,说来听听,要是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放了你,而且把你要求的事办妥。”“首先,我的头脑的就是一个很大的资本,今天我还只是个孩子,我就能和你坐下谈条件,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我便能和任何人坐下谈条件,你想要我帮你,绝对是小菜一碟;其次,我的阿玛是兵部尚书,从一品大员,为官多年,为人亲善,为自己赚得了不少人脉,而我又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如果你能把我掌握在手,那他的人脉也就是你的,到时朝中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你,所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结果也是不言而喻;再者我现在是得宠的公主,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可以从后妃那里打听出众位阿哥的风向,也有利于你掌握他们的动静,而且我与众阿哥素有交情,想必他们也不会防我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吧,尤其是太子爷,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给我,他已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愿放弃太子之位,与我远走天涯,只要我一句话,太子就不是你的障碍,再说老十三虽是你的兄弟,但毕竟不是一个额娘所生,德妃娘娘待他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敢保证他今日向着你,明日向着你,那后日呢,大后日呢,等夺嫡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他的羽翼也日渐丰满,你我都了解他,他是条蛟龙,你这浅水能困住他么,到时你又如何保证他对你不起二心?可我却有把握说服他一生为你效劳……我的资本还有很多很多,总而言之,只要你愿意,而且要求不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我就有把握能帮你稳妥地拿到那个位子。不知这个条件,四贝勒可动心了么?”“这个条件的确是很诱人,可如果我就是不喜欢按你说的做,我就是要杀你,那又该如何?”老四此时的语气更偏重于戏谑,所以我猜他此时在心里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只是想再看看我的头脑是不是真的有我说的那么灵便罢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画树状图,早在来的路上我便已想到各种他问话的可能了,他不答应我的条件,执意要我死,这就是我树状图中的一个分支,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在就在我的心中有了模样,此刻回答也就不是难事了。 我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一定会活着走出这书房的门。”他戏谑的语调更明显了:“这么有自信?”“当然,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以堂堂四贝勒的精明头脑,是绝不会亲手杀人的。”他也笑着呷了口茶:“不错,我没那么笨。”“我也一定会活着走出四贝勒府的大门。”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等我的解释,所以我也就不再停顿,继续道:“在自己家杀人,难免要摊上官司,此时正是向皇阿玛表现的好机会,四贝勒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在你回去的路上,我不就能动手了么?”我摇了摇头否定他的观点:“在我回去的路上,有十三护送,兄弟情深,就算你是铁石心肠,却也难免关照下面的人手下留情,而宫中与十三关系最好的就要数四贝勒你,只要杀手一留情,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雇凶杀人的是谁,你自然不会雇凶杀人。”“那要你回宫之后呢?”“而要是在我回到永寿宫、十三走了之后再动手,也不是个好主意。首先地点不好,永寿宫正好是十三生母敏妃娘娘生前的寝宫,十三对他额娘敬重的很,要是永寿宫见了血腥气,十三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是他一旦查出是你,一面是我和他额娘的在天之灵,一面是你这个手足兄弟,他定难做人。想必你也不希望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吧?何况我要是刚从你府上回来就出了意外,皇阿玛定要叫你去问话,你的回答一旦有一点纰漏,便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别说登上那个位子,只怕降成闲散宗室都是轻的,你又怎么会犯傻去动那个脑筋呢?” 他沉吟许久,终于给了我一个答复:“最后一个问题,要是你能也如此爽快地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他不容得我回答,就发出了他的最后一问:“要是我今天不杀你,明天也不杀你,不一定什么时候杀你呢?”“那你就彻底杀不了我了。”我回答道,脸上挂着灿烂地笑。“为什么?到时候谁也怀疑不到我身上,岂不是把你以上的种种推论都否定了?”他眼里的试探之意越发明显了。“这个问题看起来很难回答,其实却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我今天知道了你有杀我之心,我回去之后定会留下许多条秘密线索给我认识的人,想方设法告诉他们万一有一天我死于非命,凶手一定是你,如此一来,你不知道我到底告诉了谁,要是平民,那你可以凭借你的地位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他,可要是我告诉的是十三呢?他是你的手足,你杀得了么?要是我告诉了德妃娘娘呢?她是你的生母,你杀得了么?况且我告诉的不止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你又如何杀的尽?只要你漏了一个人,事情就会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到时候结果还是一样。要是这样说来,你为了不背别人的黑锅,保护我的人身安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杀我?”他反问道:“要是我真的杀得尽呢?”我正色道:“那麻烦就更大了。我是皇阿玛得宠的公主,又是当朝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我抗旨逃避选秀却又转危为安的故事早已传遍整个京城,我可是这皇城里里外外不折不扣的名人,要是我死得不明不白,首先我阿玛恼羞成怒,定会组织朝中众臣罢朝,众臣是国之根基,国之根基动摇,皇阿玛必定彻查此事,如此一来难免在国事上分心;城内外的人因为我离奇的死定会胡乱猜想,难免要把此事与鬼神之说联系起来,到时人心惶惶,就是将士们也难免议论纷纷,军心涣散。于是上至皇阿玛,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是无暇顾及其他。大西北噶尔丹部还对我大清虎视眈眈,这皇城内乱的风声定会传到大西北,到时噶尔丹率兵一举进犯,我大清将士军心不稳,必定溃不成军,登时反倒应了老百姓的那些鬼神之说,老百姓也将更加惶恐,甚至束手就擒。没了武力的保护,没了百姓的支持,大清都将不复存在,又哪里来的皇位,又如何轮的到你登位,到最后还不是给噶尔丹的叛军做了阶下囚?”我字字掷地有声,将老四顶了个哑口无言。 他又开始沉吟了,这个屋子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静也是很吓人的。此时我的心里比当时在家宴上面对老康时的心情还要忐忑不安,“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康身居高位,听惯了阿谀奉承,我说几句好听的正好合了他的脾胃;可这老四不一样,他从小由佟佳贵妃抚养长大,回到德妃身边后没少受德妃的冷落,奴才们自然也就不把他当正经主子,直到后来他在老康面前屡立奇功,才另老康对他刮目相看,这帮势利眼的奴才才对他有了好脸色,看尽人间冷暖的他不会像老康那么容易喝我的迷魂汤,也不容易按照常人的步子走,否则他就不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了,要是他还是一意孤行,那后果可就真不堪设想了……良久,他抬起头平淡地对我道:“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凌嘉黛。”他点了点头,继续问我:“是个女子的名字,她多大了?”“今年刚及笄。”他又点了点头:“那就是十五岁了……她说她要做什么样的细作?”我如实回答:“她说只要她能远离京城就行。”“那好,你回去告诉她,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粘杆处’的粘杆拜唐,在处内记录上的代号为‘冷幽儿’,让她准备嫁妆,一个月之后,更名林婩,我会求皇阿玛封她个郡主的头衔,让她远嫁噶尔丹大汗策妄阿拉布坦之弟策凌顿多布,在噶尔丹做我的内应。”顿时我的下巴就掉到脚面子上了:“策凌什么玩意……”“策凌顿多布。”他白了我一眼,重申道。“好吧……策凌顿多布,他多大啊……”我脑门子上顿时出现n条黑线。“去年策妄阿拉布坦派他西征,征服了哈萨克汗国的头克汗,今年大概十八九岁,放心好了,我不会亏了你的人的。”“额……好吧……已经是我用命换来的最高待遇了,黛啊,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能在那边和那个什么策凌……噢……策凌顿多布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怪我啊~~~”听了老四的话,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第十六章 远嫁 我就纳了闷了,一个月的时光它咋就这么快呢?前几天还跟四哥谈判来着……哦,对了,我忘说了,自从那一天起,我和四贝勒正式确立了利用与被利用关系,不过我们彼此也真正的打心眼里欣赏对方的才华,所以从此我把他当亲哥哥一般敬重,他也将我当亲妹妹一样疼爱,这声“四哥”当真是发自肺腑……额,好吧,我承认这个不是重点。话说回来,今天是黛……哦,是婩出嫁的“大喜日子”,所以我头天晚上就回了尚书府给她收拾远嫁所需之物。出嫁不假,可这“大喜日子”却不得不打上引号,这个策凌顿多布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们一概不知,就连年龄都仅仅是四哥的个人猜测,要是他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也就罢了,可要是长得肥头大耳、胡子拉碴、像个矮冬瓜一样,那婩的一生不就……天啊,这那叫让她脱离苦海,这简直就是把她推入火坑嘛……我可怎么对得起她……拿起她的最后的一件嫁妆,我却迟迟不敢把它放进箱子。这是只有新娘子才配拥有的红盖头,可这红盖头上鲜明的红色却令我望而却步,这自古有着吉祥寓意的红色此刻在我的眼里却是对我办事不力的最大嘲讽,而那对戏水鸳鸯,更是预示着他们不美好的结局,民间传说鸳鸯一旦配对,终身相伴,将其视为爱情的象征,其实我却知道,鸳鸯并不象传说中的那样形影不离,鸳鸟生性风流,并不从一而终,要是婩也摊上了这么一只生性风流的鸳鸟,这岂不是要孤独凄凉地度过余生?oh, my god…… 正当我对着红盖头痴痴发呆的时候,又是那阵宫里熟悉的“公鸡打鸣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哪一位是林婩姑娘?”我慢条斯理地走出到正厅:“李谙达,这一大清早的,你到我尚书府上来扰人清静,不知是何道理?何况今天是我婩姐出嫁的日子,李谙达又为何直呼其名,未免有些不合礼数吧?”“哦,原来是怜桥格格,格格吉祥。”来人正是老康的贴身太监李德全,他向我请了个安,转而又向我道:“并非是老奴想扰格格的清净,实在是圣命难违啊!”“莫非皇阿玛有旨意?”“正是。”“给我的?”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告诉我她昨晚没睡好,不过倒也正常,谁嫁这么个神秘人都会睡不着觉,对于这一点我对她十分同情……“不错,是给姑娘的。”他微微向她欠一欠身,随后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官架子,又开始“打鸣”了:“林婩接旨!”没办法,入乡随俗,我们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情愿地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汉女林婩对我大清一片赤诚,愿为我大清百姓和乐奉献其终生,今特封其为和硕幽格格,赐国姓爱新觉罗,赏金手镯两对,重十六两;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无光东珠四颗,小正珠二颗,湖珠十颗,米珠四颗,红宝石八块,蓝宝石两块,锞子一块,重二两;金莲花盆景簪一对,嵌暴皮三等正珠一颗,湖珠一颗,无光东珠六颗,红宝石十二块,锞子一块,无挺,重一两五钱;青石朝珠一盘,珊瑚佛头塔、记念,铜镶嵌背云,红宝石四块,碧牙么一块,蓝宝石二块,碧牙么大坠角,红宝石小坠角,加间假珠四颗。松石朝珠一盘。碧牙么佛头塔,背云,黄碧牙么大坠角,珊瑚记念,红宝石碧牙么小坠角,加间变色小正珠一颗,饭块小正珠三颗;蜜腊朝珠一盘,碧牙么佛头塔,背云,记念,坠角,加间碎小正珠四颗;酱色缎貂皮袍二件、青缎天马皮袍一件;大卷闪缎三匹、小卷闪缎三十匹、洋绒三十卷、妆缎三十匹、上用大卷八丝缎一百匹、上用缎六匹、大卷宫蚰二十匹、大卷纱二十匹、大卷五丝缎一百匹、小卷五丝缎七十匹、潞蚰八十匹、宫纱二十匹、绫一百匹、纺蚰一百匹,共七百零九匹;金镶玉草筋二双、商银痰盒二件,每件重两八钱;银粉妆盒一对,每件重三十八两;银执壶一对,每件重二十一两;银茶壶一对,每件重三十两;银盆二件,每件重九两;镀金盒一对,重三两一钱一件、三两二钱一件;银杯盘十份,共重三十二两六钱;银壶四把,重十三两二件;银匙数把,每件重六钱;玉杯八件;另有象牙木梳四匣、黄杨木梳四匣、篦子八匣、大抿十五匣;摆紫檀格子用:青汉玉笔筒一件,紫檀座、青玉执壶一件,紫檀座、汉玉仙山一件,乌木商丝座、汉玉鹅一件;紫檀座、擅紫漆案用:汉玉璧磬一件,紫檀架随玉半璧一件,汉玉半壁一件,紫檀商丝架随玉龙一件,汉玉璧一件,紫檀座、青玉瓶一件;紫檀座、摆黑漆笔砚桌用:汉玉笔架一件,紫檀座、汉玉水盛一件及雕紫檀长方匣六对、红填漆菊花式捧盒二对。即日起远嫁噶尔丹部将领策凌顿多布为妻,于今日午时至神武门外,不得有误,钦此!”随即一堆东西抬进了我尚书府的前院。 我二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大堆东西,惊讶得不知所措。“皇阿玛这是……”我不禁怔怔地问道。“还不快谢恩?”他并未直接回答我的话。这时候我们才如梦方醒地赶紧谢恩:“谢皇上(皇阿玛)。”待我二人起来后,他满脸招牌笑容地对婩说:“幽格格,恭喜你了。对了,有些东西额驸已经差人拿回去了,给格格过目的也就是些珠宝、摆设罢了。”我又重新问道:“李谙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阿玛连婩姐一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给这么多赏赐?何况那小小的绢帛上写的下这么多食物的名字么,连几件、几匹、重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在我的连声逼问下,李德全的脸上笑容变得僵硬:“格格,您这不是为难老奴么?”“为难,有什么为难?”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因为这礼物不是皇阿玛送的,而是四哥送的,对不对?”李德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汗如雨下:“格格……这……这可是您自己猜出来的,可不管老奴的事啊,要是……要是四爷知道了……”果然不出所料,这是四哥布的局,他一定知道我会发现这些礼物是他送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怪罪李德全的。“放心,我不会跟四哥说的,至于我府上的奴才,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谅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是不是啊?”我凌厉的眼光一扫在场的奴才们,他们就都惶恐地低下头称‘是’。“这样一来,谙达可放心了?”我笑了笑。“老……老奴不敢。”他惶恐道。“起来吧,对了,谙达。”“格格请吩咐。”我这一开口,他又满脑门子的汗。“谙达不要紧张嘛,我又不吃人。只是谙达长伴君侧,知道的当然比我们这些人多些。今天我只想问问谙达,这次从北边儿来接婩姐的人是策凌顿多布的哪个手下,我也好与他客套客套,也免得路途遥远,让他怠慢了婩姐。”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锭金子暗地塞给他。“格格……”他想要回绝,却被我的眼神挡了回去,“唉,也罢。格格有所不知,按照常理,这策凌顿多布确实是该派手下的人来接幽格格,然后到了他的领地再完婚的,可这次幽格格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让这策凌顿多布亲自从北边来迎娶幽格格。”“策凌顿多布亲自来?”我又重新问了一句,确定一下。他点了点头,确定是策凌顿多布亲自来。“那有劳谙达了,你退下吧。”“老奴告退。”…… 打发走了李德全,我们回到房里开始研究今天这一大清早发生的一堆事情。“桥,为什么四贝勒送礼不正大光明地送呢?非要用皇上的名义来送,真是多此一举。”“送礼物不正大光明地送,一定是没有告诉康熙。你从不轻信人情,更不欠别人情,绝对的‘无功不受禄’;可这以皇上名义送的礼你却之不恭,也就不得不收下,那送这礼物的原因也就明显了,无非也就是想让你承他的情,感到良心不安,这才好对他忠心耿耿,帮他搜集到更多的情报。”我解释道。“那么,我就必须嫁给那个策凌顿多布?”婩又开始垂头丧气。“名分已定,把你送出京城是免不了的,送到他们家也是免不了的,可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了他,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了。”我“猥琐”地笑着。“那你说我是该真嫁还是假嫁……”她想询问我的意见。“这次是策凌顿多布亲自来迎娶,你可以见到他的人的。到时候你看看,要是称心如意,那就真嫁,不称心如意,就不真嫁呗。”我回答道。“一面定终身哪……”她还是满肚子不情愿。“谁说一面定终身了?路上你还可以考察考察他的人品、性格啥的,等到家了,你也就应该考察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没看中呢?”“那就在新婚之夜把他踹到地上睡好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你又回心转意看上他了也说不准的。何况今日我也在,我可以帮你把把关哪……”我的眼里带了几丝暧昧。“嗯,听你的,今天午时试试他,要是看上了就嫁,不然的话……哼哼……”她嘴角带有一丝冷意,不禁让我打了个寒噤,我的直觉告诉我,一个新的“妻管严”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诞生了…… ~~~~~~~~~~~~~~~~~~~~~~~~~~~~~~~~~~~~午时,神武门外~~~~~~~~~~~~~~~~~~~~~~~~~~~~~~~~~ 第十七章 生日 自从婩走了之后,我的生活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一天到晚也就是看看花、溜溜鸟,反正是没什么正经事可做。最近我闲大发了,心血来潮地赖上了几个阿哥,我挨个登门造访,挨个唠嗑:跟老大唠唠军事兵法,跟老二唠唠宫廷礼仪,跟老三唠唠诗词歌赋,跟老四唠唠满天神佛,跟老五唠唠中国水墨画,跟老七唠唠琴艺,跟老八唠唠为人处世,跟老九唠唠经济学,跟老十唠唠吃喝玩乐,跟老十二唠唠中国上下五千年,跟老十三唠唠人生,跟老十四唠唠刀枪棍棒……总而言之,我就是在打发时间呗……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一年的夏天了,五月初四,我的生日就快到了……这是我在大清朝过的第一个生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想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静静地点上一根蜡烛,自己找个黑不溜秋的墙角乖乖地给自己唱首生日快乐歌,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这个生日就算是过去了。 我实在是过的厌烦了,我想早点回我现代的家里,更不想跟这个黄圈子里的人扯上一点关系,可我这个公主的身份让我不得不处在这个黄圈子里与他们一起勾心斗角,唉,真是郁闷啊……最近这几个月我跟这几个阿哥来回唠嗑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们好像并没我想的那么可怕……只是老二有点令我头疼,他还是忘不了以前的事,那段和真正的兆佳怜桥发生的故事,所以还是对我纠缠不休,虽然他这几个月总是让我叫他“阿礽”,但是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个肉麻的称呼,一想起来还是浑身鸡皮疙瘩……咦~~~想到这儿,我不禁又打了个寒战,真的好恐怖……历史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么——皇太子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还有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敲诈勒索属下,简直就不是啥好东西……可据我多日的观察,他对我还是丝毫没有这种无情无意的迹象……真是奇了怪了……还有老十三,虽然我来到这儿遇上的第一个黄圈子里的人就是他,我们互称兄妹,感情好得很,可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他跟四哥之间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常常对我嘀嘀咕咕的,难道他也是有目的接近我的么?可是不像啊……哦,对了,还有老七,我称他为“七哥哥”,历史上说他自幼跛脚,可我一直都没看出来他的脚有什么问题。我也曾私底下问过宫里的人他的脚到底怎么回事,可大家都说他一直都是身强力壮,也没什么不妥的,脚上甚至连个小毛病都没犯过,这不是奇了怪了?额,我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原来老七也不是像历史所说的那样“脾气较暴躁”,雍正所说的“敬谨小心,安分守己”我也没太看出来,只是他比老十三还有亲和力,要是说我跟老十三在一起玩玩乐乐,是兴奋的,那我跟老七在一起就是心平气和的,令人感到和谐……老十三热情,像熊熊的烈火,会把一切和他亲近的人和物融化;老七和蔼,像温柔如情人眼波的春水,能把世间万物都包容在他广阔的胸怀里。跟老七唠嗑的这几天,我觉得受益匪浅,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对军事的独到见解不逊在外领兵打仗的老大,宫廷礼仪循规蹈矩不逊身为皇太子的老二,博学不逊自负见多识广的老三,对佛法的理解不逊日后的帝王老四,绘画水平不逊擅长绘画的老五,平和待人不逊“贤王”老八,对于经济局势的分析不逊从商n年的老九,吃喝玩乐的本事也不逊“康熙朝第一草包”老十……总而言之,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令人为他折服……另外我还继续装失忆从老二的铁兄弟老三那里了解到了老二的过去,知道了老二与兆佳怜桥原来真的有一段令人艳羡的感情,怪不得他一直纠缠我不肯放手,嘻嘻,要我是他,我也不放,好好的媳妇没了,真的不甘心哪……话说我从老三那里得知,使兆佳怜桥一怒上吊的原因是一个老二以前处的女朋友,听说对老二痴心一片,可老二因为我跟她掰了,从此也就和我结下了梁子……额……可怜的老二,以前的女朋友没了,现在的女朋友也不要她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刻我仿佛对老二起了恻隐之心……老三不知道老二以前的女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只听说老二管她叫什么“遥儿”,听说也是朝中权贵家的小姐……这个遥儿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可得好好记住她,免得她复仇的时候又让我吃亏…… ~~~~~~~~~~~~~~~~五月初四~~~~~~~~~~~~~~~ 今天是我的生日,老天爷很给我面子,给了我一个艳阳天,我的心情也不是一般的好。虽说琴兰和婩去了噶尔丹,可我还有我的心腹——心兰,这丫头比琴兰机灵,也更会办事,伺候人也更周到些,所以我把她调进了宫里……嗯……还有一件事让我挺高兴的,就是老康赐给我的“怜云阁”建好了,今天也正是我要乔迁新居的日子……这么多喜事赶在一起,怎么能叫我不高兴呢?最高兴的是平常我住的地方都是门庭若市,而今天不一样,没有什么人来,我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所以心情自然也就好啦!我和心兰一大早起来收拾了东西,来到我的新居怜云阁…… 额……我的心情在我到了怜云阁门口的一刹那变得失落了……怪不得今天早上没人来永寿宫找我,原来是都知道了我搬家的消息,提前在我的新居门口等着了……额……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的人不但没少,反而还比以往多了很多,而且没有一个是空着手来的……我大概数了数,怎么得有十几家,每家都是一个管事的带着抬东西的奴才,只不过有的家人多,有的人家少罢了……他们他们看见了我,喧闹声顿时敛了,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地开始老掉牙的说辞:“奴才给怜桥格格请安,格格吉祥。”“本来挺吉祥的……都让你们这堆黑压压的人整的不吉祥了……说吧,找我又有什么事啊?”我进了厅堂坐下,开始研究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奴才们都是各位爷的家奴,今日各位爷得知是怜桥格格乔迁新居,又逢格格寿辰之喜,特地差我们来替爷们恭贺格格。”“心兰,这件事情我没对任何人讲,爷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审问的眼光瞟向心兰。心兰一慌,一下子跪在地上:“格格,都是心兰的错,那日十三爷来永寿宫找你,你恰巧去找七爷探讨琴艺不在,十三爷看见我给你准备的一堆蜡烛问是干什么用的,心兰不敢欺瞒……就实话实说了,请格格责罚。”“唉,罢了,人都来了,责罚你又有什么用,起来吧,下次注意。”我叹了口气道。“多谢格格。”心兰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站起身来。“我常去你们爷的府上,也都认识你们,你们就直接按顺序开始说你们爷送的什么吧。”我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人。 皇太子为先,所以胤礽府上的梁忠梁管家先开始答话:“太子爷送上雪缎十匹,祝格格……”他刚要说祝福语,我就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雪缎是由雪莹蚕丝织成,是布料中的极品,宫中今年江南织造府进贡的雪缎无非也就是一百多匹,听说赏给太子的也就这十匹,他竟全都给了我,这虽是他的一片心意,可我又怎么敢把这雪缎做成衣服传出去呢?心中不由得变得烦躁起来。“直接说送什么就行了,不用再加些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了。”我不耐烦地说。“大爷送上兵书一匣。”“三爷送上古诗词选集一匣。”“四爷送上白玉观音一尊。”四哥说佛法里写道——“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这次送我一尊白玉观音,大概也就是希望我平安喜乐吧。“五爷送上‘四王’画卷四轴。”五哥哥跟我唠嗑的时候也曾唠过这个“四王”,即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四人,因四人皆姓王,故称“四王”,主攻山水,是五哥哥最欣赏的清代画家,这次却忍痛割爱,把画送给了我,有空我倒是要登门谢谢他了。“八爷送上衣服一箱,胭脂水粉一匣。”八哥也曾跟我说,想要在宫里有个好人缘,首先得有个好模样。这个模样不是指先天长的样子,而是后天的衣着打扮。宫里的奴才大部分戴有色眼镜看人,看你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你是不是个需要他们巴结的人,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堆穿的抹的大概也就这个意思。“九爷送上良田百顷,宅院一座,酒楼一座,绸缎庄一间,脂粉铺一间,首饰铺一间,米铺一间,当铺一间,古玩店一间。”听了九哥哥的礼物,我顿时呆在当场。不出所料,九哥哥真是有钱,简直就是富得流油,这一堆店铺、房地产在我眼里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可在这个连锁店大老板的眼里就是九牛一毛那么简单。那天跟他唠经济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有空给我几个铺子练练实地经验,我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他居然真的把一堆转让合同差人带给我了,我现在真的是无语了,我真恨不得跑到他家给他磕几个响头。“十爷送上两‘八件’。”“两‘八件’?”我不禁有些好奇。“就是‘京八件’和‘蟹八件’。”十哥哥府上的管家高福回答。说实在的,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发现这个有名的“草包十”虽说在文学上一窍不通,但讲起吃喝玩乐的历史简直就是黄河大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他说,“京八件”就是八种形状、口味不同的京味糕点,又分“大八件”、“小八件”和“细八件”。“大八件”有象征幸福字的福字饼,象征高官厚禄的太师饼,象征长寿的寿桃饼,方形带有双“喜”字的喜字饼,有象征财富的银锭饼,像一卷书的卷酥饼,谐音“吉庆有余”的鸡油饼和寓意早生贵子的枣花饼……额,我瀑布汗……这个老十,我也没嫁人,整什么枣花饼……“小八件”都做成水果形状,块小重量轻,含有寓意长寿的小桃,寓意幸运、幸福的小杏,寓意多子多孙的小石榴,寓意平平安安的小苹果,寓意和和美美的小核桃,寓意事事如意的小柿子,而小橘子、枣方子也各有寓意,只不过我记不得了……至于“细八件”用料就更讲究,做得也更精细了……而“蟹八件”,顾名思义,就是吃蟹的用具,共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件,可听说用“蟹八件”吃一只螃蟹就得用半个小时,优雅是优雅了,可我就会被馋死,所以说要这个也没什么用……不过也,难为“草包十”也能送出这么考究的礼物,自然也是要谢谢他的……“十二爷送上商朝青铜酒杯一组。”十二哥天天泡在历史书堆里,怀古伤今,借古咏今,吸取前车之鉴,他说商朝的灭亡是因为有一个暴戾的商纣王和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苏妲己,说我们应该记住这段历史,应该为君主扫除不利于国家的因素,这商朝酒杯也就从这来的。“十三爷送上金簪步摇四支。”我靠前细看,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簪子上的花式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只有花蕊上镶嵌着珍珠,下面的坠子无一例外地刻了一个不容易察觉的“桥”字。每个簪子虽是用心而致,但是却不像出自专业人士之手,微有些粗劣。“这是你家爷在哪里订做的?”我问十三府上的管家秦顺儿,想要他告诉十三,罚罚这个做工不精的手艺人。“回格格的话,我家爷没请人订做。”秦顺儿的回答令我疑惑:“那这是……”“这是我家爷最近几天晚上熬夜做的。”秦顺儿回答道。“他?他还会这个?”我不禁惊讶道。“爷不会,但前几日格格跟爷聊天的时候说起格格最爱的花是这四君子,幸运石是珍珠,爷便默默记下了,所以只在这簪上镶珍珠,不敢镶其他的,生怕触了格格的霉头。”好个老十三,原来我说的话他都记得这么清楚,倒也真是难为他了……可他这么费心地为我准备,让我的心里有一丝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是为的什么,要是只是兄妹关系,也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机,何况我也不是他的亲妹妹;可要我说不是因为这个,那我也实在想象不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会更令我感到莫明的恐惧,一向不错的直觉告诉我,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我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的向我张开……“十四爷送上火枪一把。”这件礼物又令我瞪大了眼睛。火枪诶,真正的火枪诶~~~真不知道这老十四又安得什么心,私藏军火,在大清朝不知这又是个什么罪……这个小鬼,非要给我惹出点祸端来,是天生跟我过不去么…… 所有在场的人的礼物都送完了,可我唯独没有见到七哥哥的礼物。这个老七,平常看着老老实实的,这次真不知又搞什么鬼……“各位管家为了我亲自跑了一趟,真是辛苦了,就每人赏十两金子吧。各位也替我带个话给各位爷,就说礼物我已经收到了,心里由衷感激,等改日我必定登门道谢。”我最后交代了几句客套话。“是。”他们异口同声的答道。“心兰,带他们下去领赏吧。”我急着把他们打发走。心兰刚刚领着这一堆人从我怜云阁的大门走出去,有一个管家跑进了厅堂,我定睛一看,正是老七府上的管家林洪。“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还是那句老话。“起吧,起吧。说,七爷又送什么来了……总之不管送什么来,都替我谢谢他……我也累了,你下去吧。”我实在厌烦了,急着打发他走。“格格……”他还想说什么。“嗯?”我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奴才不是来告诉送什么礼物的。”他回答道。“那是来拿赏钱的?去吧,现在跑去找心兰,应该还赶得上。”“奴才也不是来领赏的。”“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快说!”我被这个吞吞吐吐的奴才气了个够呛。“奴才是来给七爷传话的。七爷说,他待会儿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恭贺格格乔迁、寿辰之喜。”“啊?他说他要亲自来?”听了这句话,我像一不小心坐在了火盆上,登时站了起来。“回格格的话,爷是这么说的。”他还是低眉顺眼地回答,这不温不火的性格像极了他的主子。“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谢格格,奴才告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颓废地坐下,这个老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礼物究竟是多么名贵,还需要他亲自来一趟……唉,我又弄不明白了……这个黄圈子里的事我看我是明白不了了…… 第十八章 萧郎 “格格……”刚回来的心兰还没等通报,我就抬手阻止了她。“不用说了,人已经来了。”我叹了口气,脸上充满无奈。一个宝蓝色身影渐渐逼近,身后又带着两个人。我做了一次深呼吸,把无奈换成笑容,又迎了上去:“林洪刚才来报信,说七哥哥要亲自来。我还以为是奴才撒谎,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七哥哥竟真的来了,快快请坐。心兰,倒茶。”我顺便吩咐心兰道。“林洪在我身边多年,一向不说假话。”老七坐下,笑了笑。好吧,我承认,他越来越像老八……笑不是坏事,可笑的多了就好恐怖的说……“七哥哥差个下人把礼物送来就好,又何必自己亲自屈尊跑一趟呢?”我觉得我的话说得好假。他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又恐怖地笑了:“你最近可没少跟三哥谈天吧?几日不见,跟我说话都用‘屈尊’了。瞧妹妹这话,是不希望为兄来,想赶为兄走了?”我在心里大声认同着:“就是想赶你走,我又没叫你来,你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赶紧走,别占着那啥不那啥!”可我真的好懦弱,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拿到面上来说,我知道我没那个勇气……所以我还是假假地堆笑着:“哥哥说哪里话,你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赶哥哥走呢?”他恍然大悟、暗含深意地拉长音“哦”了一声,指着我笑:“你呀,就是要面子,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让我走,嘴上却竟说好听的。”难道我的演技真的差的很厉害么……我真不知道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什么做的,一个个都像测谎仪,难道真的没有事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么?这更让我坚定了远离他们的决心,爱新觉罗家的人没几个好东西,有空我得去趟钦天监,看看虾米时候我能回去…… 这面正想着,那面又开了腔:“你又出神想什么啊?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诶,我说,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么?”我心里漫不经心地应着:“不就是关于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的么?你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啊……最多就是想老十三一样,亲自整簪子……我就不信你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额……这话当然也不能当面说……所以,还是假假地来一句:“七哥哥亲自来送,必定是一等一的,我又哪有嫌弃之理?”“你这张嘴啊,真是说死人不偿命!”他又笑了。我在心里低低哀号:“我的亲哥哥哟!你可别笑了,笑的我都发毛了……”“走,去你书房。”他这次没瞧出我的心理,又笑了一次。这一笑,差点没把我笑哭了。“七哥哥,书房在哪?”我弱弱地问道。“怎么,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他那恐怖的笑容挥之不去。我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满脸悲愤和委屈:“都怪你们这帮送礼的人哪!我本来想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地形的……谁想到你们这些爷的奴才一大早就扛着大包小卷的东西堵在怜云阁门口,我好不容易挤进了正厅,就开始收礼,然后就是一堆东西摞在我眼前了……我好不容易差人把东西送下去,正准备逛逛……你又来了……你说我哪有工夫去踩点啊!”我冲他吼了一通,把在场的人都吼懵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我又掐腰瞪了他们一眼。“哈哈哈哈……”然后老七石破天惊的笑声把我雷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喂,你笑什么啊?”这一笑把我笑了个莫名其妙。“你……你这哪像个格格啊!”他忍着笑对我说。“我本来就不是格格,我是马尔汉的女儿,不是么?”我跟他置气。“好好好,你是马尔汉的女儿。那你也是个大家闺秀啊,怎么像……”他看了我一眼,没再往下说。“像街口的泼妇是吧……”我白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他赶紧把自己撇干净。“老话说的真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原来你也是这样人,啊,我受伤了!”我捂着心口无厘头了一下。他又不修边幅地笑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好了,说正经的,我带你去书房。”“喂,你不也说这是我的地盘吗?怎么你认识路啊……”我又迷惘了。这个老七就是这样,明明是个简简单单的人,却总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你的怜云阁是我设计的,也是我督办的,你说我是怎么认识路的?”他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不得不再次承认,我又被他雷到了。“这是你设计的?是你督办的?”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据我所知,你的耳朵一向很灵的,应该不需要我说第二遍。”他的话无异于再次验证了他的说法——怜云阁是他的杰作,难怪他对这儿 比自己的府邸还熟悉。 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书房——一个宽敞、明亮的屋子,一切早已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新屋子没有装修时留下的灰尘,简直干净的无可挑剔。“这也是你的杰作?”我不可思议地问他。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人把一件用红布盖着的礼物搬进了屋里。我细细地端详这个书房,嗯,古朴典雅,合我脾胃……只不过,好像很眼熟……额,我想起来了,布局我在老七家见过……“一般女子的住处少有书房,所以工匠们在建的时候也没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书房。只记得你来我府上做客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我书房里打转,东看看、西瞧瞧的,我书架上的书本来排的好好的,被你抽了个稀巴烂,想是你很喜欢书,对我的书房也很满意。所以我就私底下替你做了个主,腾出一间空屋子,按照我府上的书房摆设了。话说回来,这个布局你喜欢么?要是不喜欢,我在差人去改。”这几句询问的话语气很柔和,听起来让人很舒服。“这书房好得很,我很喜欢,七哥哥有心了。”我淡淡一笑。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本就是不修边幅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书房的摆设?何况已经挺好的了,说是按照他的书房摆设,其实还是有些改动,凸显了些我的风格,既然如此,我就更没什么可追究的了。“既然书房合格了,那就来瞧瞧我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他把我拉到桌前,一下子揭开红布,礼物映入眼帘,我不禁怔住了…… 一张琴,没错,是一张琴……我敢断定这不是普通的琴,可我却说不出来它有什么不同,只是琴上的那种不寻常的黑色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怜桥,你可瞧出它的式样?”“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静静地说。“不错,‘落霞式’。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会让人联想到无际的天边,灿烂的晚霞,最后的辉煌,动人的情怀。”他感慨地说。“琴人爱琴,视琴为宝,能得到一张好琴是琴人的无比乐趣。君子不夺人之美,你我同为琴人,就算我是个女子,也知此琴来之不易,不好夺人所爱,七哥哥还是拿回去吧。”我笑了笑。“这琴与你有缘,它就是属于你的,在我手里只会暴殄天物。”他静静地摸着琴身,对我说道。“七哥哥怎么知道我与它有缘?”“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望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神?”我有些迷惘。“你也说过,你我同为琴人,这琴人的对琴的感情是非比寻常的,常引琴为知己。为了一张好琴,琴人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而你的眼神正是说明了这种信念。”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对那“琴人合一”的境界产生了无尽的向往。“人都说琴是知己,轮到我自己,倒觉得把琴比作爱人更加合适。”我也有些出神。“哦?怎么说?”他微微一笑,回过神来。“在我悲伤的时候,是它陪着我,也只有它能陪着我,默默地听我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的苦楚和埋怨。它虽然不能答话,可那千年不变、亘古不改的琴声却是给我的最好的安慰。它仿佛在对我说:‘莫要悲伤,也莫要哭泣,就算所有的人和事都抛弃了你,我还是会默默地陪着你、守着你,就像我的琴声一样,永远都不会改变。’”我的心中一阵痛楚,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打湿了那血色依旧的琴面。也许不是亲身体验,根本无人能明白我对琴那种像爱一般刻骨铭心的感情。“你把它当做了心上人,那你真正的心上人与它又是孰轻孰重?”他话锋一转,语气虽是幽幽的,可还是问得我一怔。“自是以琴为重。”我答道。“这又怎么讲?”我轻轻抚着那被我泪水打湿了的琴面,怔怔道:“‘玉轸朱弦瑟瑟徽,吴娃徵调奏湘妃。分明曲里愁云雨,似道萧萧郎不归。’人有心,它无心。人能变心,它却痴心。人的世界里还有无数个人,可它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人。我是人的一部分,但却是它的全部。这理由不知七哥哥是否满意?”“你与它的确有缘。这首白居易的《听弹湘妃怨》本是你用来抒发情感的,可这诗中‘玉轸朱弦瑟瑟徽’云云,不正是说的它么?”他指着眼前的琴对我道。我低下头细瞧,泪珠又落在琴弦上……‘玉轸朱弦瑟瑟徽’,说的不是它又是谁?白玉轸,练朱弦,在泪水的击打之下微微颤动着,银嵌的徽在其间闪着光芒……一时间那与诗重叠的境界又让我出了神。 “我就说它是你的。”他伸手递过来一条手帕。我接了帕子,拭了泪水,却又吓了一跳,手帕上竟有斑斑血迹,再瞧我自己摸过琴面的手,竟也有血痕。“七哥哥,这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琴面上怎么会有血?”我不禁问道。这时候我才明白,怪不得一开始我就觉得琴上的黑色有些不寻常,原来那不是黑色,而是血。只是血太多,红的过深变成了黑,干了之后便与平常的黑色无异了。“你不要惊慌,这琴不是从邪路上来的,是我自己斫的。”“你自己斫的?那这琴上的血可是你……”我更是担心,一个人流这么多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别担心,不是斫琴的时候沾染上去的,而是制琴的木头在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就已从内到外都是血了。如果你非要说这是我的血,那么这就是我的心血。”“你是说世界上会有血树?”我诧异地望着他。“也许这是天意吧。五年了,琴已斫好五年了,当年我曾许下誓言,这琴要送给我最看重的人,没想到五年来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把它托付给你。”“你很看重我?”我又不懂了。“你是我的知己,我自是看重你。忆往昔,伯牙绝弦,为的不也是知音么?今日我只是给知音一张琴,这又有什么?”他静静地说。“当年子期说‘巍巍兮志在高山’、‘洋洋兮志在流水’,伯牙这才知道子期是他的知音。可我什么也没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你的知音?”我不禁问他。“还记得那次你到我府上听的一曲《鸥鹭忘机》之后,你说了些什么?”他反问我道。“我说‘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选自《菜根谭》。”我努力回忆道。“君子,做事圆滑不如保持朴实个性;事事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倒不如豁达一点才不会丧失纯真本性。你从我的琴声中明白了我的困扰,开导了我,难道你还不算我的知音么?”“知音不知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琴声随着琴人的心境走,而不是琴人的心境随着琴声走。你既然弹起《鸥鹭忘机》,自然不会毫无来由,所以我才能看出你的心思。”我解释道。“无论如何,这些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能读懂我的人,这琴自然也就是你的无疑,”他坚定的语气让我不能再推辞,“既是你的琴,你也曾说琴和人一样,那你便给它取个名字吧。”“我说它是我的爱人,与我情深意笃,那它就叫‘萧郎’吧。”“萧郎?那个‘门外猧儿吠,知是萧郎至’的‘萧郎’?”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错,就是‘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的‘萧郎’,‘书成粉箑凭谁寄,多恐萧郎不忍看’的‘萧郎’。其实最有名的还是那首《赠婢》,‘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黯然道,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命运,“侯门一入深似海”,一点不假,我如今还不是逐了这些公子王孙的后尘,进入了这个黄圈子不能自拔,也许这辈子也逃脱不了这些公子王孙的纠缠,大概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也在喃喃重复的那句诗,若有所思。“你也是怎么认为的么?”他突然问了我一句,又惹得我一怔。“还有什么认为不认为的,你我都是侯门中的可怜人。是这么认为如何?不是这么认为又如何?还不都得在这‘深似海’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呆一辈子?我是个格格,也许能像婩姐一样被远嫁;可你不同,你是皇阿玛的儿子,是皇子,你已有了妻子、儿女,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离开这里,因为这儿,有你的根。”我淡淡地说。“所有的格格都不愿意远嫁他乡,难道你为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惜随着那些蛮夷四处流浪?”他迫切的目光又渐渐加深,此时他的目光竟深的和四哥目光一样,如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令晕水的我感到不舒服。我提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回答他的问题:“虽过的是苦日子,比不上在宫里锦衣玉食,可漫步天涯也不一定是坏事。四处流浪,有一点好处是深墙大院里的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什么?”他问道。“就算我不说也你会知道,因为这一点好处你也不曾有过,那就是——自由。”我的眼中多了丝渴望自由的坚定。“我懂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份深意渐渐逝去,继而转了话题,“有空到我府上坐坐,你那几个嫂子常提起你。”他既然转了话题,我自然也不好再把气氛弄得那么沉重,只得又提了口气,换上一脸笑容:“说的是,最近太子爷总是找我有事情,这才没时间到七哥哥那里坐坐。”“又是太子爷。”他又一笑,笑的令人感觉怪怪的,我总觉得他的笑暗含深意。“哦,对了,七哥哥府上的嫂子两位嫂子快临盆了吧?”前几月庶福晋纳喇。月蓉、侧福晋伊尔根觉罗。骊箬都怀了孩子,算日子是该生了。“你记得倒比我清楚。”他又笑了。“那等我去你那儿的时候,可得让我抱抱你家的两个小毛头啊,这一辈子我就是喜欢小孩子。”我也跟着他笑。“这你可以放心,送你一个都不是问题。”他终于笑的坦然一点了。“那好,等我去要的时候,你这个做阿玛的可别舍不得。”我也跟他开了个玩笑。“等到那时再说吧,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今天你也累了,我就先走了,改天再聊。”我点了点头,送他出门:“改日怜桥定登门道谢,七哥哥慢走。” 望着那抹宝蓝色渐渐远去,心头竟有一丝不安,老七今日一反常态,不知是为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话里有些什么深意,总是不清不楚的,总而言之,这个老七是越来越难令人捉摸了,i服了him…… 第十九章 遥儿 我的生日一过,紧接着就该是端午佳节了。今年端午节的庆祝规模比大年三十的家宴小得多,所以老康也就是把儿子、闺女和得宠的几个嫔妃召集在一起吃顿晚饭,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这一大家子客套,说来说去还是老一套,某某妃又年轻了、某某格格又漂亮了、某某阿哥又长高了,甚至奴才中某某红人越来越会说话了……眉开眼笑的我自己都有些想吐。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想我在现代的日子,没有封建阶级制度,那活的叫一个灿烂,叫一个随性…… 你再看看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简直就是在受罪!真不知道那些清穿女为什么一个个赖在这儿不想走,到目前为止我对这儿没什么好留恋的…… 已经开席了,我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各位的话茬,无聊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正当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进来了,看样子是位格格,大概快二十岁了,但是从衣着上来讲,却是未婚。这不仅又让我奇了怪,一般来讲,清朝女子成婚都比较早,可这个格格却没嫁出去,看身段也不是长的那么惨哪,怎么会……我站起身,离开席间,正想瞧瞧她的真实面目,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张大手拉着我的手就可劲儿往外拽……从力道上,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每次我去找他唠宫廷礼仪,他都会这样拉着我有说不完的话,我敢肯定是他,那个令我头痛的太子胤礽。好不容易把我拽出门,他才松了一口气:“以后在宫里遇到她,能躲就躲,最好别跟她照面,知道吗?”“为什么不让我见她?她看起来不坏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紧张的有点小题大做。“她在其他人眼前是好人,可对于你我来说,她简直就是瘟神,听我的,离她远远地。”他又强调了一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是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就非跟她唠唠不可。”说着我就要去找那个他口中的“瘟神”。“我的小姑奶奶,真是拿你没办法。她就是你的死对头,那个当年气得你上吊的遥儿。”原来她就是那个大家传得神神秘秘的遥儿。“原来是她呀,你们可是老朋友了,为什么要躲呢?”我明知故问。“我的桥儿姑奶奶,你可别再装傻了,当初我要不是为了你,又怎么会离开她……”他开始鸡冻。“那你这意思是后悔了?现在回去还不晚,放心好了,我不会再生气了。”我佯怒道,这个时候也就得耍耍脾气,不然这个太子见我不吃醋,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不出所料,他很高兴,他以为我在乎他才会这么说,眼睛里有了光彩,语气变得温柔多了:“桥儿,你别在说风凉话了,我的心,你懂得。”我懂得什么啊!懂你个大头鬼……额……我怎么觉得我有些不解风情,人家都那么痴情地说着台词,我这边还骂人,有点不和谐额……管他的,老娘就这样,爱稀罕就稀罕,不稀罕拉倒……我选择,我喜欢,做泼妇挺好~~~ “唉,行了,你也别拉着我了。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天有这么多人,万一叫人看到了,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咱们要是刻意躲开她,也会令人起疑心,挖掘下去,还是没有好处。你就让我和她见一面,聊一聊,也许会打开她的心结,化戾气为祥和;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圈子,如果她一定要让咱们为她心中的伤痛付出代价,那也是迟早的事,长痛不如短痛,赶早不赶晚嘛。”我承认我的心很软,看着那双痴情的眼睛,我没办法把心里对他的责怪说出来,甚至连语气变得强硬也做不到,我就这样成功地完成了小燕子与紫薇的转换。毕竟要是没有我的穿越,也许兆佳怜桥的灵魂不会离开,也许他能用现在的这一份深情打动兆佳怜桥,和兆佳怜桥冰释前嫌,那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可因为有了我,这一切都变了,他只怕注定会伤心,所以看到他越痴情,我的心越痛,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力量延续他美丽的梦,让那个伤心的日子来的越晚越好……也许,在他的百般痴情打动、我的心万般伤痛折磨之后,心软的我会试着去爱他,可我知道,这样的几率几乎是零……“好吧,万事小心。”他看到我的满脸凄然,以为我因为他拦着我而生气,所以万分不舍地放我走。“放心吧,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兆佳怜桥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在乎我的人担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进了门。 此时,这个遥儿正跟那一大帮嫔妃唠得好好的,只得我亲自过去搭讪:“遥儿姐姐,妹妹自进宫以来,还没见过姐姐,但姐姐的名头我却是早早就听过了,今日能见到姐姐的芳容,真是万分荣幸。”“好说好说,你是……”她和蔼地说。“兆佳怜桥。”我微微一笑。我只说了我的原名,并没说我现在的身份,这只为了观察她的反应。不出所料,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目光闪过一丝凌厉、一丝怒火、一丝恨意,好像恨不得马上把我吞下去,强大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一年了,她还是无法忘怀兆佳怜桥给她的伤害,我要倒霉了……“妹妹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我神交已久了。”碍于太多人,她不得不在言辞上对我客客气气的,可那股恨意从未在她的眼里消失过。“妹妹也是。”我还给她了个刀子般的眼光,面上还是保持良好微笑。她怔了一怔,瞪了回来。二人目光交汇处,火花四溅,电闪雷鸣……“你们俩客套的机会还有的是,快坐下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不是德妃插了句嘴,她跟我的眼神闪电战还要持续一会儿。我二人只得依言坐下,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吃饭。 敏感的我此刻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好几道目光盯着我们俩这桌,绝不是这个遥儿的目光,毕竟我还没有把她当成我的对手,她的目光没有这的大的威力,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些忌惮她,那也只能是因为在胤礽一事上,兆佳怜桥抢了她的心上人,理亏在先。我被那些目光盯得浑身难受,忍不住回头看去……一束目光是胤礽的,饱含担心,刚才我们俩的目光大战他看的清清楚楚,此时他心情定是忐忑,甚至是坐立不安,那紧皱的眉头说明了一切,我冲他微微一笑,表示出我的淡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眉头松开了些……一束目光是老十三的,他无疑也看到了刚才让气氛凝结的那一瞬,他的眼里是迷惑和寻味,他一定不明白为什么遥儿与我第一次相见会暗含刀光剑影,我与他的二哥又是什么关系。他无措,他费解,当然他也有担心,因为他曾跟我说过,不易在宫里树敌。可现在遥儿无疑是我的一个敌人,作为兄妹,作为朋友,他必然为我担心。所以我把相同的目光给了他,只是多了一丝无奈和一丝深意,告诉他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他慢慢解释。他得到我的暗示,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目光别开了去……一束是老三的,他的目光暗含的是懊恼,同样也有担心。是他告诉了我遥儿的事,今天也是我先去招惹遥儿的,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后悔不该多嘴跟我说遥儿的事,他以为如果他不说,我不会知道有遥儿这个人,更不会靠近她,他总以为我很年轻,年轻到不能和遥儿抗衡,年轻到一定会输。作为一个善良的哥哥,他不希望一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妹妹受到伤害。我用一个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他错了,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我是双子座的现代姑娘,无论有没有他,双子座人惯有的好奇、热情会让我跟遥儿搭上话,而且凭我在举步维艰的现代打拼n年所得到的为人处世的经验,我绝不会服输,因为在这场因爱而起的对决里我本就是守擂的人,是被动的人,如果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肯定我自己,一开始在气势上就早已输了,气势上的失败注定这场对决会让我输得一败涂地。我的坚定、自信令老三为我折服,在还给我一个赞赏、支持的眼神之后,他也把目光别开了去…… 最后一束目光令我诧异,因为这是老七的目光。他的目光好复杂,而且一直在我二人之间徘徊,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他的酒杯握得紧紧地,而且浑身都因为激动而暗暗发抖。他的目光里有纠结、担心、惊喜、伤痛、无助、失落、憧憬等一大堆东西,有乐有悲,这难道是乐极生悲吗?现在该迷惑的是我了。我唯一敢肯定的一件事就是他早就识得这个遥儿,而且不是一般的熟,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会低。因为我不仅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知己,他的朋友,甚至他的心理导师,按理说他应该支持我;而此刻在我二人的斗争中,他需要表明立场的时候,他竟纠结了,他不知道到底该选择谁,而且他担心的是两个人,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这就代表着我二人的地位在他的心里是一样重要的,可他是不是遥儿当成和我一样的知己、妹妹,这一点我无从可知,也许一样,也许是另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感,总之这令我没有头绪。他引我为知己,可我却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不错,四哥我也看不透,只能靠猜,可他和四哥不一样,四哥是政治高手,是未来的皇帝,他所作出的决定像浓雾一般扑朔迷离,可他的喜怒都是有明确原因的,明确的像一面镜子,因为他很少在感情上受到牵绊,人们都说他无情,感情是世间最没有理由的事情,所以我不为四哥而头疼;可他不一样,他是一个性情中人,不爱说话,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他的行为像镜子,可他很少有什么行为,何况他的一切时时刻刻都掺杂着世间最难猜测的感情,这叫我怎么猜呢?他爱莫名失落,这种失落令我揪心;他爱莫名安静,这种安静令我恐惧;他爱莫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令我常常不知所措。如果说一生中我败给了一个人,那一定是他,他就像布着浓雾的深潭,令人迷失,永不见底…… “我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遥儿突然放下碗筷,离开饭桌。她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悄悄的说:“我在御花园的假山旁等你,你不来就算认输。”“放心,我一定奉陪。”我也轻轻地回给她。“这姐妹俩在说什么悄悄话,能不能也说给我们大家伙儿听听?”宜妃又在多事。“没什么,姐姐只是说她一个人怪孤独的,让我有空去找她聊聊天,我说我有时间一定去。”我赔了个笑脸,终于把这件事打发过去了…… 因为遥儿的缘故,这顿饭我吃得十分不顺心,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郁闷~~~吃完饭,我就奔着御花园去了,我想我俩应该做了了断。晚上的御花园十分静谧,搁到现在应该是个浪漫的场合,很适合于谈情说爱,可今晚的御花园,却是个做了断的地方,真是暴殄天物……“你终于来了。”我正感叹着,那个我不愿意见到的人就出现了。“是,我来了。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有什么在人前说不了的话,现在可以说了。要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就回去歇着了。”我如是回答。“哼,人不大,心气儿倒挺高。既然就咱们两个,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当年的事么?”她恨恨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或者说,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我淡淡地说。“阿礽本来与我要好,为何你一出现就从我身边夺走了他?”她的声音冷冷的。“我又不是存心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的心,不能赖到我的头上。”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解释。“不可能,我自信做得比你好,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她显然认为我是在撒谎。“你信不信无所谓,也不知阿礽跟没跟你说过我俩以前的事。”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什么事?”她眼中那个充满了疑惑。“看来你不知道,我与阿礽是打小就认识的,正可谓是青梅竹马。你说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真是笑话。真不知我过周岁,他抱着我,一边逗我,一边喝酒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难不成那时候,你已经和他有了儿女私情么?若是没有,那倒是你从我身边抢人,而不是我从你身边抢人。”我咄咄逼人,她被我逼得倒退了几步。“你……你这是狡辩!”她指着我的鼻子道。 我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淡然道:“有没有道理,是不是狡辩,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来不是想把关系闹僵,而是想讲和的。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得不承认,自从我被你气的上吊之后,我失忆了,我不记得当年的事了,所以我对阿礽的那份心也变了,我不记得我与他有什么情深意笃,现在我只当他是我的哥哥,如果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喜欢他,那你就去找他好了,我不会跟你抢的。总而言之,我希望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爱谁,我爱谁,都不关对方的事,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我永不相见。”“一笔勾销?做的清秋大梦!你夺走了阿礽,现在又跟我装失忆,说不喜欢他了,让我去找他,你以为我郭络罗。遥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会捡你不要的吗?何况就算你不再喜欢阿礽,阿礽的心还是记挂在你身上,我去岂不是自讨苦吃?”她指着我蹦高儿骂。“等等,你说……你说你是谁?”“哼,怎么,连我郭络罗。遥华的名字都没听过?我可是安亲王岳乐的……”往后她的一大堆话我都没听进去……郭络罗。遥华……就是《瑶华》里面的那个女主么……安亲王岳乐……应该是她了……如此说来,她就是……额……“你不必在阿礽身上白费功夫了,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要是聪明,肯听我的,现在开始打八贝勒的主意,你会得到一个好结果的。”我对她说。“八贝勒?你又安得什么心?”她眼里尽是怀疑。“没安什么心,只是你注定是历史上的八福晋,而且会是享受独宠的八福晋。”我实话实说。“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会看相算命?”她还是不信。“我从哪儿得知的,你无须知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对你说了,现在这帮没娶妻的皇子里,就只剩下八贝勒,凭你的身份,要是甘愿做个侧福晋、庶福晋、侍妾,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沉吟半晌之后挑眉道:“好,我就信你一回,如果我真的当上的八贝勒的嫡福晋,你我之间就一笔勾销;可要是我做不成八福晋……”她眼中突然闪出一丝寒光,“兆佳怜桥,你就给我小心着,我就是拼着倾家荡产,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马尔汉一家不得安宁。”“好,一言为定,要是你当不上八福晋,你就出手吧。不过,我也会反击,我也会拼命维护我的生活、我的家人。到时候,听天由命,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主动的先死,还是我这被动的先死。”我也不甘示弱,把话说到绝处。她瞪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径自走了。 望着天上的月亮,说实话,这次的赌,我真的没有把握赢,毕竟《瑶华》只是部小说……也许这一切只是赶巧了……不过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不会任她宰割,我绝不容她动我和我身边的人一根汗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郭络罗。遥华,你我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第二十章 情怨 与遥儿唠完,天色已经晚了。带着一心的忧郁与忐忑,我缓缓地往永寿宫挪。“怜桥……”一个犹豫不决的声音叫住了我,声音里的忧郁与忐忑更胜于我,让我险些听不出来是他。“十三哥?”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失落到甚至有些颓废的人是我见过的“侠王”,那个阳光般闪耀的老十三。“你喝酒了?”我不禁问他,虽然我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是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是……我喝酒了……怜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么?我听七哥说,你很会开解别人,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的眼睛一向很有神,有对生活无尽的期望,今晚他的眼睛异常的亮,可是从那星一般的眼睛里,我看到的不是期望,而是光芒下的空洞与黑暗。我曾听说有一种千杯不醉的人,喝越多的酒,眼睛越亮,脸色也越苍白,瞧着眼前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我确定他就是那种人,也确定今晚他喝了不少的酒。细瞧去,他的眼里竟又含了恳求,这是他第二次恳求我,第一次还是我搬去永寿宫的时候,那次是为他额娘,他最亲的人,这次的恳求又是为谁,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所以我答应了他。他感激地点点头,往前走去,我也就随后跟着。就这样,一个走,一个跟,直到绛雪轩。 令我惊讶的是,以前看《清宫述闻》上写:“庭前古海棠数本,以此得名。”可我今天见到的绛雪轩却无半枝海棠,进轩却是满眼的栀子花。“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他静静地吟道。“绛雪轩不是因海棠命名吗?怎么会只有栀子花?”我不解地问。“不错,绛雪轩以前是有海棠,秋海棠,可是被我额娘差人拔掉了,同时也换上了从南方运来的栀子花。后来我懂事了,便问她为什么。她说秋海棠被人称为‘断肠花’,代表着苦恋,而栀子花代表‘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我们的爱’,她说爱情本该是永恒的甜蜜,不该是苦,就算是有苦,也不能怨天尤人,只有坚强才能有甜的一天,所以她给换了。”这是筱毓对自己的提醒吧,她想让这栀子花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该坚定地等她所爱的人,坚信她的等待会换回甜蜜,可惜她换回的却是她最不盼望的生生世世的苦恋……想到她留给我的那个故事,我的心中一丝黯然。“其实你真的跟我额娘很像,一样的感觉,可惜额娘想学栀子花,可还是摆脱不了秋海棠的宿命。”“你怎么知道你额娘的苦是秋海棠的苦,不是其他的苦?”我静静地问他。“他总以为我是个孩子,其实我早已不再是孩子了,我渐渐想明白了,额娘根本不爱皇阿玛,她的心中有另一个人。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出现,等待那个人能带她离开这个牢笼,可惜那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来,额娘就这样傻傻地等了一生,盼了一生,幽怨而死。”他不知道整个故事,更不知道其实那个人来过,他的皇阿玛却杀了那个他额娘最爱的人。她的额娘不是幽怨而死的,而是恨死的,不是为那个人幽怨,而是为他的皇阿玛恨。不过我想到最后离开的那一瞬,她该是放下了那刻骨铭心的恨吧,因为她认为她可以跟那个人走了……那一瞬,幸福与恨之间,画的是大于号。 “你说我像你额娘?”“是,很像,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什么样的感觉?”“说不出来,只知道是让人心生亲近吧。”他舒了一口气。是啊,我和她额娘是来自同一个年代,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是同学加死党,性格之间有些相似是在所难免的。“你不仅像我额娘,也像这栀子花。”“这又是为什么?”我最喜欢的花不是栀子花,而是象征着美好、高洁、贤德的兰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有栀子花一样的品格。“一种直觉,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女子,期望的是永恒的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静静地道。“好,你我不愧有缘,我想要的‘相恋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与你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身为皇家人,身不由己,对么?”我接口道。他苦笑:“不错,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身不由己’。”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中一惊,怪不得他要带我到这绛雪轩来,讲什么“永恒的爱”,原来……我的心在这一刻竟是莫名颤抖,虽然我知道皇家的人都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时,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你是说……皇阿玛已经……指婚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刚离开宴席没多久,皇阿玛就下旨了。一个侧福晋,瓜尔佳氏,郎中阿哈占之女。”他又回到了那种令人心痛的颓废里。“你见过她么?”他听了我的问题,苦笑着摇头:“要是能让我看看,选选,就算不得‘身不由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娶,还是不娶?” 我实在是看不惯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我郑重地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冲他吼道:“爱新觉罗。胤祥!看着我的眼睛!”他依言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可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往日“拼命十三郎”的光彩,取而代之的还是无尽的空洞,此刻的他竟如行尸走肉一般。“爱新觉罗。胤祥,你听着,振作起来!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可我还知道你是众人眼中的‘拼命十三郎’。一个你深爱的女人打倒你,我无话可说,因为在爱情面前,人是渺小的;可你要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打倒,那你就不配叫‘拼命十三郎’,不配姓爱新觉罗,不配是你额娘的儿子,不配做我兆佳怜桥的哥哥,甚至不配做个男人……”我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说着,希望我的话能够激起他对生后的希望,可这么严厉地对一个受伤的人,我又不忍了,语气又开始缓和下来:“十三哥,当你想到这个你不爱的女人时,想想你的兄弟吧。别的不说,就拿你的二哥,大清朝堂堂的太子来说,他也得不到他所爱的人。”“怎么会……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连个女人都得不到……”他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怀疑。“今天在席上,你也看见了那个遥华格格与我的对峙,当时人多眼杂,我无法与你多说,如今大概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其实话说到这儿,我还是在犹豫,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我与胤礽和遥儿之间的情仇爱恨的确是该有个人帮我分担分担了。“你和遥华格格到底怎么回事?这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他疑惑不解。“话已至此,我也无需瞒你。我阿玛官拜从一品,身兼太子太傅,也正因为我阿玛的缘故,我与胤礽自幼相识,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喊得不是我的阿玛,也不是我的额娘,而是他。一切的一切就从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叫他的一声‘哥哥’开始……”想起那段不是我的故事,我的心仍然会感觉痛。因为这个身体是兆佳怜桥的,心也是兆佳怜桥的,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兆佳怜桥,故事也就的的确确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胤礽对兆佳怜桥的一份深情也得由我承担。一个为“我”心碎的人,怎能不叫“我”心碎?“你……你叫他……胤礽?”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好无力,好苍白。“是,他心爱却又得不到的人就是我。我们在我周岁的宴席上相识,此后一别便是十年。可十年后的再次相见,我们的身份就不再是兄妹,而是变成了恋人……再后来,我知道了遥华格格和他的事,我气不过,这才上吊自尽……后来的事,我想你要比我清楚,只是死里逃生之后,我已不再记得以前的事,不再记得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了……就这样,一切都断了,如今你见到的,无非是藕断后的丝连罢了,迟早这丝也是要断的。”此时的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老十三不再说话,脸上不知是震惊,还是自怨自艾:“当年有人站出来说太子爷和瑶华格格暧昧不清,不过没多久就没了声息,我们都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莫忘了他是太子,感情上的事他说了不算,可掌握一个人的生杀大权他还是能做到的。杀人灭口、用钱封口,这不是皇家惯用的伎俩么?”我冷笑道。“不错,这确是皇家惯用的伎俩,不光太子爷是这样,就连四哥也……”他仿佛意识到自己不该跟我说这些,一时间竟语塞了,看样子四哥没跟老十三说我和他的约定。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我把话题又绕了回去:“这个瓜尔佳氏,你非娶不可。”“我是非娶不可,但是我不会碰她一个指头。”老十三看起来受到我的故事的激励了,精神已经比以前好了些,最起码他已经开始考虑娶回去之后的事了,但是我还是得给他泼凉水:“这么做也不行,在这个时代,丈夫是女人的天,‘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这是自古留下的明训,瓜尔佳氏和我、和你额娘不是一种人,这样的思想在她的脑海里早已是根深蒂固,你不要她,这不仅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而且对她的娘家势力更是一种蔑视。你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现在把朝中的人得罪光了,日后有了灾难,又有谁肯帮你呢?你对四哥的忠心,也许别人不知,但四哥知道,我也瞧得出来,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四哥的前途,你也要忍让。我知道你怕,你怕重蹈胤礽的覆辙,伤了你真正所爱、也真正爱你的女子,可你也要知道,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像我一样任性的,何况我和胤礽的悲剧缘起是一个误会。如果我早知这是个误会,也许当年我就嫁进毓庆宫了……真正打心底爱你的人,不会在乎你以前有多少女人、现在有多少女人、未来有多少女人,只在乎你的心里无论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是不是一直有她,哪怕只是一丝淡淡的影子,她会也一生无憾的,懂吗?”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展开一个坦然的笑容:“不错,你说的对,骂的也对。我是‘拼命十三郎’,常常自命不凡,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打倒呢?皇阿玛能指婚,能逼我要她,可是他逼不了我的心,我不会亏待侧福晋,但是并不代表我爱她,我的心是要完完全全地留个那个我深深爱着的姑娘的。今天,谢谢你。”他真诚地说。我报以一笑,他便抛给了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向远方去了…… 看着他又做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十三,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他终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指婚所打倒。他让我看到了他坚强的一面,看到了一代“侠王”的英气。他对自由生活的追求与二十一世纪的理念并无二致,只可惜他生在了这个封建专制的社会,如果他能和我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纪,去见识见识那个他向往着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世界,并在那样一个他梦寐以求的世界扎根,找到他口中的那个“深深爱着的姑娘”长相厮守,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空想,我无缘无故的穿越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认识了一堆历史书上的人物,还与他们称兄道弟,已是世间奇遇,如今能不能顺利地回到我的世界都要打个问号,又怎么敢奢望带着古代人回到现代呢……想到这儿,我不禁想到我和胤礽确是该有一个了断了。如果我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也许在他的深情攻略下,我会跟他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可事实上,我只是历史的一个“小三”,一个非法插入者,我莫名其妙地来了,也就注定我也要莫名其妙地穿回去。现在无论是我的情,还是兆佳怜桥的情,已经害了一个遥华为情所怨,害了一个胤礽为情所困,想想那些如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的清穿女,我真的不知道我日后会害了多少人。我的心里有一种很深的罪恶感……我清楚地知道,现在四处留情,到那个时候也许留下的是两个世界的思念,两个世界的悲伤,我不要剥夺胤礽的快乐,我希望他能尽快放下这段感情,前提是……我还能够保持理智,先他放下这段感情…… 可……可我要是真的没有先他放下这段感情呢?难道我就要为了自己的心害了他么?亦或是更令人头疼的情况——我爱上了别人。那么胤礽怎么办?我该怎么开这个口呢?还有那个“别人”,难道让他承担那些因为爱所产生的苦么?要是这样,我又多害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我爱的人,这不是我要看到的……也许这样还是不错的,要是像清穿小说里写的那样,有男一号、男二号、男三号,直至男n号,我又该怎么办?爱我的人,我却不爱,留下的便是三百年的情怨;我爱的人,却不爱我,留下的便是三百年后千年万年的情怨;爱我的人,也是我爱的人,留下的是两个世界、生生世世的思念和痛苦……天啊,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来促成这三百年的情怨、三百年后千年万年的情怨,亦或是“两个世界的思念,两个世界的悲伤”,让我成为这千古罪人! “也许,只有我快点斩断情丝,快点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让历史回到正轨,所有人才能找到各自的‘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我们的爱’吧……”看着眼前洁白依旧的栀子花,我不禁痴了…… 第二十一章 从商 第二十一场开场后台…… 导演:这一场的戏又得麻烦大家…… 怜桥:(怨恨ing)说n多遍了,耳朵都起茧了,至今为止钱也没看见,合着我们在这儿义演……拍了这部戏,我才知道人间最大的惨剧不是“人活着,钱没了”或者“人没了,钱没花了”,而是人没了,钱也没了…… 胤祥:(墙角画圈圈)什么破烂剧务、破烂道具啊!人家剧里演喝酒的戏都喝的是水,到我这儿咋还真上酒了?上酒就上酒呗,谁叫我能喝呢?可虽说人家能喝,但也不至于抬上来五箱二锅头啊!呜呜呜~~~ 都给我喝出酒精肝了!都这样了也不加钱,更别提算工伤了……我连保险都没买,要是在演下去,我怕我……额娘~~~救我!呜呜呜~~~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敏钰:(泪奔ing……)我的儿啊~~~不是我狠心,只是我死的比较早……不过那个导演确实该死,我什么时候去种的栀子花,我咋不知道呢?剧本里没写诶!貌似秋海棠还有毒性,合着我是被秋海棠毒死的?我死的好迷惘~~~ 阿耀:钰钰要是不提“死”这一茬我还忘了,我死的好惨啊~~~死了连块牌位都没有,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好歹让我留个名再死啊~~~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了~~~心痛啊~~~(捶胸顿足,哭抽昏倒……)(猛地爬起)突然想起来,私奔了八次,八次啊~~~咋都没成呢?这拍的不是《还珠格格》……钰钰不是含香,我也不是麦尔丹,也没啥香味不香味的困扰,咋还是跑不掉呢?天哪!这是为什么!(再次昏倒+吐血……) 遥华:真是的,我是这剧里的大反角诶!遭着天打雷劈观众砸的危险拍戏,还有涉嫌被人撺掇成世上最悲催小三的危险,居然还不给钱!!!老天哪,你开开眼吧,看看这是个什么世道,这个导演多么黑心哪……(哭抽抽ing) 导演:各位大爷、姑奶奶,等咱们的剧杀青的时候一块给行不行啊~~~就这点钱念叨n多久了,心里能不能阳光一点啊~~~各部门准备,开拍! ~~~~~~~~~~~~~~众演员不情愿地开始了第二十一场第一幕~~~~~~~~~~~ 清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十,额,也不知道是星期几,总而言之,晴。 话说自从跟老十三在那个栀子花盛开的地方唠完嗑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堆烦心的事缠着我,我都郁闷的五体投地了。真想找人评评理,我这是倒了哪辈子的霉了?怪不得说“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真是一点也不假……看看人家小说里的清穿女,没几个不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一生下来就是大家闺秀,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命,不是福晋就是妃子,稍稍活动活动,整个京城都得抖三抖,那个众星捧月般的荣耀啊~~~各位童鞋再瞧瞧我,整个一纯悲催穿越……穿到一个兵部尚书的刁蛮女儿身上,准确点可以说是穿到一个令人不省心的小丫头身上……先是一个忤逆罪,整的我一天到晚梦见砍头,黑眼圈深了n多层……后来认识了郁闷人的黄圈子中心人物,瞅瞅跟我身边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腹黑的老康、阴阳难辨的德妃、深情到令人掉鸡皮疙瘩的老二、工于心计的老四、猜不透的老七、和蔼的笑容下却不知在算计什么的老八、见了钱和女人会流口水的老九、脑残的老十、正太的十四……额,本来老十三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可最近被他的事闹的我头都大了,所以我也把他归为“不是啥好东西”的那一类里……不过好在最近没有什么大事让我参加,生活倒也是平淡,这才有时间让我在这儿胡思乱想…… “小姐……”心兰的呼唤把我带回了现实。“又怎么了?”我有些无精打采,显然还是沉浸在前一段沉思中。“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小姐生辰,九爷差人送的礼物非比寻常,小姐没吩咐,我们做下人的又怎敢私自做主?所以至今还搁置着,不知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呢?”“原来是什么,就还做什么。”“可是……后来记账的时候才发现,多了一项产业。”她的脸上有了一些犹豫,好像在犹豫该不该告诉我。“你说吧。”我淡定地说。她怯生生地说:“是……醉红楼。”听到这个名字,我差一点被雷倒。醉红楼,一个妓院!天哪……这个老九涉猎的确实够广……可是他脑子是由什么构造的啊?豆腐脑吗?我一个姑娘家要妓院干什么……练习经营也不至于练到那儿去吧?虽然说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童鞋,但是开妓院这种古今都遭封杀的买卖我自信我干不来,除非我又活够了……一个不到十五岁的鸨母……开玩乐啊!我了个去……整的我那家伙叫一个无语……这要叫是老康知道京城最大的妓院醉红楼在我名下……天哪……我想都不敢想……愿主保佑我吧~~~不行,我不能这么听天由命、坐以待毙,等着被老康查出来、被人爆料,倒不如我现在就去主动坦白,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据从严”,自古都是这么个理……可我总不能傻呵呵地去说:“皇阿玛,京城里最大的那家妓院醉红楼是我的了”……那纯是自己找死……可我是谁,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兆佳怜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嘴角露出一丝yd的笑…… 从心兰那儿弄来最新消息,老康在宜妃的延禧宫,于是我换身衣服,撒腿跑出怜云阁,跑得那叫一个快啊,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二十一世纪体育加试测八百米到底是为什么了,原来在二十一世纪可以赶公交、抓小偷,在古代可以抓皇帝用……额……谁叫皇帝换老婆比美国换执政党、中国足球换教练还快……一会儿这个宫,一会儿那个宫,像打游击战似的,一会儿换一个地方,稍慢点就又走岔了道了……不用跑的真是赶不上啊!话说我的怜云阁离延禧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愿心兰的情报时间差不是很大,我跑着去还赶得上…… 刚跑进御花园,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幸好我躲得及,要不然我这个脸哪,可就破了相了……我一怒之下,脱下花盆底,使足了劲抡了几圈,往天上一撇,转眼就淡出了我的视线……一两秒之后,“哎呦”一声惨叫响起……完了,撇着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学了回肇事司机,脚底抹油,溜得那叫一个快……那位倒霉挨鞋砸的仁兄诶,谁叫我有急事呢?俗话说,那个……额……吃一堑,长一智,正所谓因果轮回,福祸相依,好人会有好报的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总而言之,安息吧,悲催的孩纸~~~ 话说没了花盆底的感觉就是好啊!那叫一个自在和坦然啊,我痛快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奔跑着,要是这不是在清朝的大厅广众之下,我一定连这让我迈不开腿的清装脱了。我拐了n多弯之后,跑出最后一个拐弯,刚踏上去往延禧宫的小路,就撞上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知道不是很硬,但绝对算不上软……额,在大清朝的路上是绝对不会有电线杆这一说的……那么,连傻子也会知道是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往姑娘我身上撞!要眼睛干什么的!信不信我……”我大发雷霆,连人都没看清楚是谁就气势汹汹地骂道。可等我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后边“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的话不得不被我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去。“哎呦喂,这是谁惹恼了咱们的怜桥格格,这么急三火四气冲冲地跑路……看这架势,好像是要往我额娘的延禧宫去吧?难不成你与我额娘生了冲突,急着找她算账?”不得不承认老九眯缝着桃花眼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可是事情当头,我真的是来不及与他周旋,气喘吁吁地想问清老康的下落:“九哥哥……皇……皇……皇……”唉,早知道就不跑这么快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才跑了几步,就连“皇阿玛”三个字都说不清楚了,“皇”了三回,“阿玛”俩字也没出来……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我话还没说完,老九的脸色却已经变得铁青,活似一座正欲喷发的火山,时刻散发出危险的讯息……“住口!”他喝道,“这……这是谁教你的?”额……什么谁教的……你不是也这么叫的么……我火急火燎的要去找老康,哪里有功夫跟他研究这么弱智的问题啊……“皇……皇……”真的悲催了,还是没说出来……可再看老九,气的都发抖了……真不知道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找老康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知道了我要把他的醉红楼改了的原因么?谁叫他把醉红楼给了我的,现在醉红楼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我的名字,跟他也没半毛钱关系了啊……算了,不跟他瞎耽误功夫了,886!我不再理会他,一把推开他继续火速前进,留下他一个人慢慢在御花园里迷惘着…… “皇阿玛!”我终于在一脚跨进延禧宫的门槛时喊出了这来之不易的三个字。“你越来越放肆了,这是延禧宫,不是你的怜云阁,岂容得你大呼小叫的?”额……老康在……宜妃在……还有一大堆宫女、太监在……没办法只得收敛点,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请安:“给皇阿玛、宜妃娘娘请安,皇阿玛吉祥,宜妃娘娘吉祥。”“起吧。你这风风火火又有什么事啊?都闯到延禧宫来了。”“回皇阿玛,一件比较紧急的事,得到皇阿玛的首肯,怜桥才能安下心来。”我恭恭敬敬地说。“什么事啊,难不成是想要双新鞋?”老康貌似有些不耐烦。“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阿玛屏退左右……最好……宜妃娘娘也回避一下。”我还是很淡定的说……额……虽然我感觉到了宜妃刀一般的目光正要把我砍个稀巴烂……“好吧,这次就听你的,要是到最后没什么重要的事,看朕怎么收拾你。”老康瞪了我一眼,挥挥手让其他的人下去了。 “皇阿玛,近年来收税不容易吧……”我斜眼看了看老康。“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也斜着眼看我,目光深不可测。我不由得收回目光,掩饰地笑笑:“怜桥只是关系一下皇阿玛么……最近听人家说,收税的是四哥……”我刚想继续往下说,老康就打断了我的话:“怜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你还是别多干预了。”哼,我就知道老康会拿这个压我。“老祖宗虽是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可我也只是提提意见,皇阿玛何不听一听?要是主意不好,您不取用,我也算不得干政……可要是您认为我说的对,采纳了我的意见,那就证明意见没太大问题,那么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将功补过,不予追究我干政这一说呢?”“你这丫头,后宫里的事难道还不够你瞎操心的?你们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能提出什么好意见。”老康还是不大肯相信。“皇阿玛,‘头发长、见识短’那是对女人的谬论,女子之中也有晓大义者,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嘛。老祖宗不让后宫干政,是怕后宫女子有家族做靠山,以干政在朝中提高家族地位,以至于功高盖主,这世上再出一个武则天。我虽是马尔汉尚书所生,却也算是皇阿玛的女儿,虽姓的是兆佳,可也姓爱新觉罗,虽生在尚书府,却也住在皇宫,断没有为了偏袒兆佳一族而舍了爱新觉罗一族的道理,又哪有作乱犯上,想当武则天的心?您说是不是啊?”老康审视了我一番,眼中多了一丝意味:“怜桥啊怜桥,朕先前只道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没看出来竟也有这般魄力。也罢,听听你的主意便是。”“皇阿玛,怜桥听闻朝中有人蠢蠢欲动,借地方势力鱼肉百姓,使得下面怨声载道。税收千百年来都是国家命脉,他们打着朝廷的旗号强加赋税,搜刮银两,可真正上交朝廷的却是九牛一毛,所以皇阿玛拍不畏强权的四哥去查税、督税,不知可有此事?”“你身处后宫,消息倒也灵通,莫不是在朕的身边安插了眼线?”老康开始怀疑我。“这样的事,怜桥每月回尚书府的时候,都能听见街上的人议论纷纷,还用什么眼线哪?”“那你说这个又有何用意?”他不断的打量我,仿佛想从我身上探出什么来。“皇阿玛也不用打量我,我也不是谁的眼线,也不想从皇阿玛这儿多打听到什么,只是怜桥不是男儿,不能在朝堂上帮皇阿玛分忧解难,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让税收工作的开展容易一些。”我把头低了一些,显得更虔诚一点。“你说说看有什么主意。”“收税是逼他们从自己兜里拿钱,用的是强硬的办法。这也佞臣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越硬,他们就比你还硬,如此一来,想让他们把吞下去的钱再吐出来,可谓是比登天还难。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地往外拿钱,甚至是抢着往外拿钱。”“你有办法?”“回皇阿玛,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皇阿玛能不能支持。”我时时刻刻都观察着这个腹黑大boss的一举一动,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小心点总没错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赶紧说。”貌似老康有些不耐烦了。“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就是我想在京城中开一个‘清楼’……”不错所料,老康的脸变了颜色,“额,皇阿玛,您先别生气。此‘清’非彼‘青’,做的也不是那迎来送往的勾当,有些像酒楼,但不能说完完全全是酒楼……嗯,还有些戏园子的性质……有大堂,也有封闭的上等间,大堂接待普通有钱的宾客,而上等间却只有有官位的大人们才能坐得,价钱自是不菲……说白了,就是在繁华的京都开上一个销金窝,所有的钱中五成上缴国库,两成做日常之用,一成做伙计们的工钱,剩下一成……就赏给怜桥做脂粉钱吧……”我笑着说。“就这一个好处?”“自是不止一个好处,既然上等间是给大官儿们议事的,皇阿玛这么聪明,谁是忠臣,谁是佞臣,一听便知。”“不错倒是不错,只是你如何保证他们一定会去你的‘清楼’呢?”不愧是老康,一切都想得周到。“这皇阿玛就无需操心了,怜桥自有手段。除夕时我的表演皇阿玛也是见过的,难道还不能让皇阿玛放心么?”我笑的满含意味。“好,那朕就破例一次,准你开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那些个哥哥,让他们帮你办,挣钱的事多问问老九,他算盘打得可精着呢……收税的事你就多去找找老四,与他商量商量,他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只不过要嘱咐他们,今天的事不能让朝中大臣知道,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他终于笑了。“怜桥谨遵圣谕,就是怜桥的亲阿玛,怜桥也绝不透露半分。”…… 得到了皇帝老子的许可,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把清楼的前身是醉红楼的事说出去,否则还不知又有什么祸端呢……阿弥陀佛……我从商之路今日起就踏上征程了,但愿上天能让我财源滚滚,看账本看到眼酸,打算盘打到手软~~~不过想到要常与老四、老九联系,我的头皮还是有点发麻……唉,管他的,先把清楼开起来再说,剩下的,听天由命!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第二十二章 清楼 清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十八,还是晴。心情:很high! 谁说清朝朝廷办事没效率啊?话说一个星期前我才向上级打完报告,这不今天俺滴清楼就开张了嘛……不过也是我现在在宫里红的发紫、紫的要死,一听说是我的工程,而且是皇上下的命,还有一堆阿哥督办,工匠们别提干得多起劲了,工部尚书还特地把手下的农民工分成了两拨,一拨值白班,一拨值夜班,日夜不停工。还好清楼地处八大胡同,附近的邻居干的也都是黑白不休的活儿,不然这可真是要扰民了……额,不得不承认,这儿的社会环境真的是很复杂……要不是醉红楼赶巧就在这了,我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到这眼前儿转悠……话说我的清楼是按传说中的古罗马斗兽场改建的三层建筑:第一层是大堂,大堂中间是舞台,舞台周围是大堂座,可以边看表演,边喝茶吃饭,票价相对来讲便宜些;第二层是看台,呈环状,是光看表演不吃饭的地儿,不过倒是有利于唠家常嗑,票价其次;第三层是传说中的包间,整整二十个,环境舒适,大小最多能容纳十个人,内摆紫檀木大圆桌,近舞台一面有隔墙,但只是半面,在下半面,而上半面是透明玻璃,可以观看表演,但是屋内有窗帘,要谈重要事的时候可以拉上窗帘,免得分散注意力,隔开包间的墙都是加厚的,隔壁的人听不到自己屋内的谈话,所以这是个谈正事再好不过的地方,票价自然也高……不过,邪恶地笑一下,别忘了我开这清楼的目的诶,听不到我还开什么清楼啊……隔壁听不见,不代表我听不见……嘿嘿嘿,想听见,我自有手段…… 咳咳,话说回来,虽说这儿是客流量比较高的地方,整不好也会有大官出现,可是毕竟这是皇家私底下整的收税中心,这样的地方本来就该是秘密开张的,但像这样的公共场所要是秘密开张反倒是令人起疑,所以我就豁出去了,要开张那就大张旗鼓地开,整不好还揽客呢……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公然露面了,不然让人认出来,一切的计划都得泡汤……还好,还好,我事先有准备,定下了个规矩,清楼中人一概薄纱蒙面……这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么,只好苦了无干的人了……额,当然,我的清楼开张,我怎么能甘心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累得半死?嘿嘿,老康不是下话了么……“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那些个哥哥”……说的也是,一个个在家闲着干啥,都牵出来溜溜好了~~~我再邪恶地笑笑…… 搜罗来搜罗去,个个都推说有事不去……不去也得去!所以啊,能让我拽来的都让我给拽来了……不过大哥出差了,三哥真病了,五哥出去写生了,十二哥陪他额娘上庙里上香了……至于八哥……额,据手下人来报,貌似失踪了,总之就是出去了,还没人知道上哪去了……得,就由他们去好了……剩下这几个够我使唤的了……嘻嘻~~~第三次邪恶地笑…… ~~~~~~~~~~~~~~~~~~~~~~~~一个时辰之后~~~~~~~~~~~~~~~~~~~~~~~~ 我了个去……招呼客人真是得累死人,就算是蒙着脸,这脸也笑僵了诶~~~累死我了!我一屁股瘫倒在舞台边上,挽袖子,敲敲腿,喘口气,擦擦汗,纵观一下整体局势……整体还是令人满意的,一听说我的清楼今天开张酬宾大优惠,好家伙,三街四巷、有钱没钱的都来了,看来就算是优惠,今天也得小赚一笔,呵呵,开心ing~~~ 我正算着大概赚多少钱呢,一个同样带着白纱的人就飘到我眼前了……额,好吧,我承认,我当初安排的时候,清楼的常驻奴仆都带彩纱,从宫里来的人、要隐瞒身份的人才带白纱,这一时间我也分不清这个童鞋是哪个……只见他冲我眨了眨眼:“老姐,累够呛吧,需不需要我帮忙?”我怔了怔,退后点打量打量,上手就冲他脑门子下黑手:“小柱子!你来咋不跟姐说一声?装神弄鬼地,吓唬谁啊!”额,好吧,我承认,真的差点被他鬼魅般的身影吓到……小柱子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揉着脑袋:“姐啊,能不能下次别打脑袋,会把我打傻的~~~”我又好气又好笑,抬起手刚想再打,却又下不了手了,只得伸手帮他揉脑门子。“说吧,你啥时候来的?”我没好气地说。“刚来没一会儿。本来我是在街上乱逛的,正赶上心兰回家给我报信,说你清楼开张的事,碰上了,知道了,怕你忙不过来,这不就来给你打打下手了嘛。”他显得满脸委屈。“得了,今儿个算是姐的不是,你看吧,带白纱的是爷们,哪位爷人手不够你就帮哪位爷。”我叹了口气,看着他屁颠屁颠地去了。 话说到这儿,这些公子哥干活我还真不大放心,我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他们的身影……额,瞧门口迎宾的那个“门童”上蹿下跳的,指定是老十四了,虽说他是这些阿哥里最小的,可干的却是卑微的活,点头哈腰的样子又有谁能想到这是德妃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儿子呢?只怕在那白纱下,他的脸早已笑得麻木了吧……瞧向大堂,呵呵,小柱子正忙乎着上菜呢!他旁边的那两个是,额,是十三和老七么?额,好吧,真的是他们,我险些认不出他来了。腰上系着围裙,肩上搭着白手巾,吆喝一声“好嘞,女儿红一壶,马上来!”,随后冲进后厨……任谁也认不出这地道的小二是老康极为器重的两个儿子……他们跑的真快,可他们的腿就算是铁打的,如今也该酸了吧……往后厨的方向望一眼,隐约看到胤礽和老十忙碌的身影……老十努力地担任着大厨的身份,能吃也能做,虽然看不清他的身影,但看堂前的客人吃着他的菜赞不绝口,我心下也不禁佩服他……至于胤礽,在我这个角度正好看了个明明白白……他是太子,大清朝唯一的太子,此刻却是拿着铜盆,搬着小板凳,挽着袖子,长下摆别在裤腰里,双手浸在冰冷的水里,埋头择菜……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不禁一痛……他自幼锦衣玉食,这般苦活他怎么干的来……可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干着,从他的脸上,我甚至看得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快乐与幸福……也许别人会想不通,可我明白,这一切只源于一个“爱”字。他深深地“爱”着兆佳怜桥,能跟兆佳怜桥一起离开纷扰的世间,干着粗活,过着清贫却幸福的日子,是他一生的梦想……不,对于他来说,是一生的奢望……瞧见他这副模样,我的罪恶感又上心头,不忍心再看,只得别开眼去……柜前,有两个人,那一身富贵、手上戴着价值连城的白玉扳指的,定是老九无疑,真是的,出来干活还摆谱……不过他此时正认真地瞧着账本、打着算盘……旁边那藏青衣服的该是四哥,这些阿哥里只有他爱穿这样暗色系、冷色调的衣服,此时的他正在老九旁边记账,四哥的字老康也曾夸过的,只是那么好的字拿来写账本未免有些可惜……他们配合的倒也真是默契,只见老九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一本旧账,手底下像奏琴般拂过算盘便能得出精准的结果,不用使眼色,也不用动嘴皮子,算盘只一停,四哥那面已经龙飞凤舞地记录在新账上了,当算盘噼噼啪啪的声音重新响起时,也正是四哥停笔的时候,整个配合天衣无缝,丝毫不拖沓。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不禁有一丝酸楚。现在在我的眼前,他们是兄弟,是搭档,能够同心协力地完成一件事,在他们的脸上,没有暗含深意的笑,也没有狡黠的目光,有的只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和对于工作的认真……可一年后呢?五年后呢?只怕这是他们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合作吧?不知当老九被称作“赛斯黑”流放他乡的时候,四哥是否能记得今天的情形,记得儿时的欢乐,记得被他骂做“赛斯黑”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虽说看的我心酸又心疼,可不得不承认,在此刻他们丝毫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每个人都是一丝不苟地忙乎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在观察他们。我明白穿越小说家为什么总是爱写康熙儿子们的感情故事了,不光是历史背景很复杂,更是因为他们每人都是一个理想的男主,就凭着现在我看到的这份认真,他们便是值得爱的男人,便值得有一段轰轰烈烈、催人泪下的爱情。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离开大堂,回到厢房,的确,大堂有他们在,我很放心,而我则该开始干我自己的活了。虽说这是第一天开张,一切没个定数,还不用开始大张旗鼓地表演,可演员倒也是该选选的了。老九听说我的清楼需要演员,前几日就从他所管辖的正儿八经的青楼里把头牌清倌差人快马加鞭地送来京城,听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漂亮,一等一的有才,只可惜我长居深宫,到今天也没能见上一个。我翻开桌上的花名册,不能不说,第一个人就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老九准备的花名册是按身价从高到低排序的,所以第一个人便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伊水湄……”我暗暗思量这个人的名字,“‘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倒是文采斐然。”得,我倒要去瞧瞧这个伊水湄是个什么样人物,能让老九这么挑剔的人列为花魁…… “小姐啊,咱们还是别去瞧水湄姑娘了……好不好啊……”跟在我身后的心兰怯生生地说。“为什么啊,人家水湄姑娘可是美丽与智慧并重、德才兼备的好姑娘呢。”我自顾自上着楼,并未十分在意心兰的话。“小姐,水湄姑娘美丽是美丽,是不是与智慧并重、是不是德才兼备心兰不知道,只是听送姑娘们的车夫说,水湄姑娘好像脾气不好,一路上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语无伦次,九爷说她得了病,得静养,让她一个人在房里,不许出去,除了送饭送水的人,也不许其他人去瞧她。”“其他人?我也算其他人?我可是这清楼的东家,九哥只是管把姑娘给我送来,这人到了我的地盘,他的使命就完成了,我的地盘我做主,这又不是在宫里,又不是在他的九爷府,我想见个姑娘,难不成还得他点头?”听了这话,我有些不大服气。“小姐说的是,只是要是水湄姑娘真病了,把病气过给了小姐就不好了。要是真是失心疯,心兰怕她伤了小姐。”心兰还是有些害怕。“罢了,你要是怕,就在楼下等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数。”我不顾她的阻拦,把她撵下了楼,自己一个人只身前往伊水湄的房间。 “老板娘。”一个小丫头拐着篮子从伊水湄屋里慌里慌张地出来,看样子十有八九是刚给她送完饭,小丫头见了我急忙行礼。我应了声,问她道:“听九爷说,水湄姑娘病了,不知这些天可好些了么?”“大夫说水湄姑娘没病,只是……总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出租车、宾馆,真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小丫鬟这一番话不禁令我大吃一惊,出租车?宾馆?这个伊水湄……指定是穿来的!定了定神,控制了下自己的澎湃的心情:“嗯,我知道了,水湄姑娘这是水土不服,这才头晕脑胀,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记得别小题大做,私底下跟别人说三道四,好了,下去吧。”小丫鬟应了一声,冲我微微一福,便离开了。 我瞧四下里无人,刚推开伊水湄的房门,碗盘就连带着饭菜飞了出来,正好摔在门框上,险些溅了我一身。“水湄姑娘……”我刚开口,屋子里的人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什么伊水湄,我也不认识什么伊水湄,你们是眼瘸,还是耳朵瘸啊……”“我哪儿都不瘸,只是我清楼的菜再不如kfc,你也不能摔啊……伟大的毛主席曾经说过,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我白了她一眼。她顿时语塞,冲到我跟前,瞪大了眼睛,试探着说:“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下一句?”额,这叫什么弱智问题,我那个瀑布汗啊~~~“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满脸的无语。“我~~~终于找到组织了~~~”伊水湄刹那间眼中闪烁着泪光。“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我一边问她,一边打量她……嗯,不愧是花魁,漂亮,真漂亮……这还是我到大清朝之后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呢~~~ “我来自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那里……”她正要眉飞色舞地开始给她的家乡打广告,我就制止了她:“stop!不用介绍了……”“爱我家乡,人人有责诶……”我的脸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囧字:“是,爱你家乡,可也是爱我家乡啊……咱俩,是老乡。”“哦哦哦,老乡见老乡,怪不得我要两眼泪汪汪呢……呵呵,你好,我,杨清濯,多多指教啊!”她伸出一只手。“杨清濯,学生,麦霸,对吧?”我特淡定地看着她。“你咋知道我是麦霸啊?这也能从面相上看出来?”她差点惊掉了下巴。“废话,咱们一个班两三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又白了她一眼,看着她惊讶的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干脆摊牌,“我是文桥啊,濯~~~”“啊啊啊,你咋也来了~~~啊啊啊,我居然能见到你~~~啊啊啊,缘分呐~~~”她高兴地搂着我又蹦又跳,丝毫没顾及到我无语的表情。“不光是我,筱毓和黛也来了,只可惜你来得太晚了,筱毓穿回去了,而黛前几个月也嫁去准噶尔了,目前你见到的还就我一个。”我叹了口气。“她俩也来了?没见到她们好可惜诶……话说你们几个咋来的啊?”她好奇地问我。“筱毓来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见到她,她就回去了,她走之前听说有人要转到我现在这个肉身上,就给这个肉身的寄居者留了封信,赶巧了,这个寄居者是我,所以我才能知道她来过这儿,可惜她的信上没说她是咋来的,还得等咱回去问问她……黛是脑袋意外撞门来的……至于我么,来的最没理由,是被个莫名其妙的鬼魂顺着电脑勾引来的……你呢?”“我?我来的也叫一个悲催啊~~~也不知道谁那么没公德心,居然高空抛物,真是气死我了。”额,貌似真的很倒霉啊……高空抛物……唉,现代人这个环保意识真是越来越差了……我到大清朝这么久,还没看见有谁那么胆大,敢高空抛物……真是时代在进步,思想在倒退啊~~~ 看着濯忿忿的表情,神采飞扬的眼神,我知道……我的耳朵一定少不了一场蹂躏了~~~筱毓和黛这不够意思……就这样丢下我跑路了……啊啊啊……谁来超度我脱离苦海啊~~~救命啊~~~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第二十三章 琦颜 忙了一天,各位阿哥和小柱子都累得半死不活,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所以清楼一打烊,我和大家就急急忙忙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该回府的回府,该回宫的回宫。我和心兰回了怜云阁,草草吃了饭,就急忙奔着我最最心爱的床去了。 躺在床上,我开始琢磨濯对我说的话。她说她跟我好久没见了,怎么会呢?这才放假没多久啊……她咋说跟我有一年多没见了呢?我穿来的时候是2010年的国庆假期,一年多,不就得是2012年了么……天啊,这是咋回事啊?时空错乱?对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筱毓和黛都是国庆假期穿越的,可筱毓穿到了十几年前,我穿到了康熙四十年,而黛比我还晚到了大半年……这么算来,濯也不是没有可能从2012年穿到康熙四十一年。看来这两个时空不是同步进行的,每个人看到的时空进程貌似也不一样……额,真的是好混乱……照这么说,也许还有别人穿来了,也许到的更早,也许到的更晚……看来我真的得做好迎接大部队的心理准备了……跟我关系不错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下一个突然出现的又是谁啊,也许“土豆孙”、“凤梨”她们也往这儿走了……啊啊啊,我的清楼要变成清穿人士的地下联络点了~~~都是自己人,我赚谁的钱啊~~~算了,管他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缘好了…… ~~~~~~~~~~~~~~~~~~~~~~康熙四十一年六月初一~~~~~~~~~~~~~~~~~~ “小姐,你听说了吗?失踪的八爷出现了!”心兰一大早就搅了我的好梦,在怜云阁里上窜下跳。“八哥回来就回来了呗,大惊小怪什么。他不回来咱们还得替他担心,现在他自己回来了,这不是更好么,省的咱们还得派人去查他的下落。”我把头蒙在被里,唧唧歪歪地说道。睡懒觉是我在现代就有的毛病,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刻就是我六亲不认、怒发冲冠的时刻,谁要是在早上给我挑事,我才不管他是谁,非得破口大骂不可,正所谓——挡我睡觉者,死!“啊呀,小姐,你就别睡了,这次八爷可不是自己回来的,听守城门的侍卫往宫里传话说,八爷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女子。”听到心兰这话,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女子?”我惊讶地合不拢嘴。心兰点点头,再次重申她说的话。老八怎么会带回一个女子呢?这不对啊,有郭络罗遥华这个准的不能在准的八福晋在,怎么会节外生枝呢?《瑶华》里不写的明明白白的吗,郭络罗遥华的的确确是嫁给了老八啊……那这个女人……是小老婆?也不对啊,不是说八爷是有名的痴情种子么?超爱的大老婆还没娶,小老婆就领家里去了?不会是……我搞错了吧……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可别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啊~~~当时我可是信誓旦旦跟那个遥儿定了赌约……“如果我真的当上的八贝勒的嫡福晋,你我之间就一笔勾销;可要是我做不成八福晋……兆佳怜桥,你就给我小心着,我就是拼着倾家荡产,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马尔汉一家不得安宁”……她眼中的狠辣我至今记忆犹新……“好,一言为定,要是你当不上八福晋,你就出手吧。不过,我也会反击,我也会拼命维护我的生活、我的家人。到时候,听天由命,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主动的先死,还是我这被动的先死”……我当时话说的有多绝如今也是历历在目……完了,看来这次要输了,郭络罗。遥华这个梁子我可是越结越深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担心:“心兰,看来……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一波三折了。”“为什么啊?咱们可是一向不得罪人的啊。”心兰被我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总之,咱们要处处小心,尤其要小心——郭络罗遥华……”心兰看着我眼中的深意,渐渐明了了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心兰说,老八这次带回来的女子大有来头,一进宫就被安排住在了绛雪轩。绛雪轩可是种着筱毓的栀子花,要是这个女子不喜欢,把栀子花拔了,老十三只怕要伤心死了……得,看在筱毓是我现代死党、老十三是我清朝死党的份上,我去把花从恶魔的手中救下来好了,顺便也会会这个超厉害的女子,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是敌还是友。 急三火四和心兰到了绛雪轩,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子在宫里混的非常好,一听说她回来,绛雪轩早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位妹妹眼生的紧,不知妹妹是……”一个月白衣裳的女子走上前来。额……那话咋说的……“明艳不可方物”……总之,好看就对了……这是个与濯不相上下的美女……“兆佳怜桥。”我冲她微笑。“原来妹妹就是名满京城的怜桥格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个伶俐人儿,怪不得众位爷都宝贝你这个妹妹。我打一进京就听大街小巷都在说着你的传奇故事,却不曾想妹妹能亲临这绛雪轩,可真是有失远迎了。”她笑如春风,果真与老八是对璧人,要不是与遥儿打了赌,我指定双手赞成眼前的这个女子做八福晋,看看这个女子多和蔼,再看看遥儿……额滴神啊~~~天上一个,地上一个嘛~~~“瞧姐姐说的,我哪有那么神,倒是我孤陋寡闻,像姐姐这般的红人,妹妹竟不知怎么称呼姐姐,真是太失礼了。”我继续笑,努力地笑,尽量和她搞好关系,一个遥儿已经够我忙活的了,可别再来个仇家……“妹妹言重了,我许久不在宫中,也难怪妹妹不知道,我叫任琦颜。”她也还是优雅地笑着。任琦颜?不像满族上三旗的名字诶~可她在宫里的号召力真的好大诶~可我真的没听说过她是谁,看来回去得好好查查她的来历了……目前,还是得遵循“戴高乐”——“戴高帽子就乐”这一伟大原则,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是颜姐姐,妹妹真是失敬了、当年姐姐在宫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妹妹虽说当时年纪小,而且身居尚书府,可也对姐姐的故事略有耳闻,心中真是崇敬的紧呢。如今得见姐姐芳容,也真是圆了儿时的一个梦呢。” 她顿了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瞧妹妹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再,我与妹妹平素并无交情,妹妹今日突然前来,一定是有事吧?”“姐姐既然把话往明了说了,那妹妹我也不好再拐弯抹角了。今日我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姐姐……”我低眉顺眼地说道,求人家办事,态度的显得诚恳一点。“好说好说,只要我能办的,自会尽力。”她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栀子花是当年敏妃娘娘在的时候亲手种的,如今姐姐回宫是大喜,毕竟敏妃娘娘已殁,只怕这些栀子花冲了喜气,触了姐姐的霉头,而我则是有名的命硬,瞧着这些花也是真心喜欢,反正姐姐也得重理土地,栽上自己喜欢的花,所以倒不如把这些花让人移植到妹妹的怜云阁,怜云阁可正是需要这些花花草草的装点的呢。”我尽量把话说的圆滑些,让她觉得这件事是一件双方都能够得到好处的事……额,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双赢”……“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妹妹是怕我毁了这些花啊。早听说妹妹与十三阿哥关系非比寻常,我还纳闷呢,十三阿哥自幼就是豪放不羁的,遇到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大家闺秀跑都来不及,怎么会和妹妹你这样要好?如今,我才明白,这些原来都是真的。妹妹为了十三阿哥,倒也真是费心了。”额……这个任琦颜真是聪明,能猜到我此行的真正目的……看她虽然还是笑靥如花,可眼中却是有了一丝明了的意味……我了个去,她貌似……误会了……自从我和老十三在家宴演出之后,宫里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一看见我俩走在一起,他们的眼神就闪烁着些含糊不清的光芒;到宫外,尚书府,也没好到哪去,阿玛、额娘一见到他都两眼放光,忙着讨好,好像老十三就是他们的准女婿,不好好招待准女婿就会跑了似的,也许是当初他带我进宫时的种种让阿玛和额娘误会了吧~~~他们误会就误会了吧,这个任琦颜今天头一回见我,又误会个什么劲儿啊~~~原来以为只有现代才有八卦,原来古代也一样啊~~~我真是欲哭无泪啊~~~“事情不是姐姐想的那样……”我苦笑道,想解释解释。“妹妹无须再解释,我……也是过来人,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她打断了我的话。看她的神色,额,只怕她和老八是真的……有故事了。按理说,我该为他们祝福才是,可一想到遥儿那张阴森森的脸我就不寒而栗。so,为了把这个问题问得明明白白的,我只得暂时牺牲我的清誉了~~~“姐姐……当真是冰雪聪明,妹妹这点心思,这么快就让姐姐看透了。那……姐姐中意的可是八爷?”“我这次随谁入宫,宫中人尽皆知。妹妹心里既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看她的反应,我又猜对了……啊啊啊~~~我能不能不要这么乌鸦嘴啊~~~说什么中什么,说她跟老八好上了,还真是准准的~~~啊啊啊~~~这么好的运气,我在现代怎么不去买彩票啊~~~“那妹妹倒是要恭喜姐姐了,姐姐入八爷府那天,可得请我去喝喜酒啊。”“那是自然。我也要恭喜妹妹,瞧妹妹与十三阿哥的关系这么好,只怕也是好事将近了呢。”好事?好事个大头鬼啊!我跟那个“2b”老十三什么关系都没有!啥冰雪聪明啊,糊弄鬼的你也信!罢罢罢,她既不愿意明白地告诉我,那我又何必在这儿自讨没趣,还是早些走了的好,只是可惜了了我的清誉……这要是传到老十三耳朵里,我还怎么活啊~~~呜呜呜~~~“那真是借姐姐吉言了。瞧我这没眼力的,姐姐刚入宫,还有很多事等着姐姐打点呢,妹妹又怎好这般叨扰姐姐?如此,妹妹还是先回去了。”我强忍了满心的纠结,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微一福,说一大堆套话,一个字——撤!“那也好,我也就不留妹妹了,等改日安定下来了,自当亲自拜访。妹妹先回去,随后我便吩咐人把这些花送到怜云阁去。”……3,2,1……跑啊~~~ 话说见她回了一礼,我转身就带心兰跑回了我的怜云阁。回到怜云阁坐定,第一件事就是喝口茶放松放松。“小姐,这位任姑娘看来可真是个厉害的主儿啊。小姐以后可是得与她搞好关系,她看上去很温柔文静,只怕背后没那么简单,到头来也是个棘手的人。”“这哪里用你来提点我,只需三句话,我就已瞧出她并非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个任琦颜能在宫里有如此高的人气,果真是有些手段。”我静静地说,脑子里却在想着她与老八的事。“小姐,有句话,做奴婢的本不该问,可是……”啊啊啊!我最讨厌说话说半截的人了!“可是你还想问是不是?都说了你不用自称奴婢的,总是记不住。唉,要问什么就问吧,咱俩之间没啥好隐瞒的。”我继续喝着茶。只见她纠结再三,手绢都要撕烂了,才憋出一句话:“小姐啊,你和十三爷到底是……”“咳咳咳~~~”随即传来了我被水呛到之后的咳嗽声。这下子倒是把心兰吓的惊慌失措,又给我擦水,又给我拍背的。“……我……我说心兰啊,别人这么问也就罢了,你怎么也问我这个啊?你几乎与我寸步不离,我的事,你该是最清楚的啊……”我真是被这个巨二的丫头雷到了。“是小姐自己承认的嘛~~~再说小姐和十三爷关系确实是不错,小姐过生日,十三爷不还不辞劳苦地帮小姐打簪子嘛~~~十三爷对小姐不是一般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啊!”心兰满脸委屈。“我承认什么啊!那不是为了套那个任琦颜的话才使的计吗!哥哥对妹妹好,不正常吗!十三哥他对我不是一般的好,我怎么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啊!总之,他咋想的我不管,我啥人你不清楚吗!”我顿时火冒三丈。我了个去!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见狗睬的大清康熙朝第一聪明伶俐俏佳人——兆佳怜桥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丫鬟啊~~~杯具的是,这个要命的超能力是——“天雷滚滚”……嗯,看来要得个实话,还得去找老八,而且不能再带这个会使“天雷滚滚”的心兰了!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八哥~~~”我一进屋,一开口,就把自己雷到了……额,如果没看错,老八听了之后……打了……一个哆嗦……好吧,我承认,这一嗓子的确让我的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咳咳,”老八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他以往翩翩君子的风范,“我当是谁,原来是怜桥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哎呀,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嘛……八哥最近有美景相伴,佳人在侧,当真是比神仙还快活。你再瞧我,总在屋里闲着,都快闲出病来了。”老规矩,还是先客套,后套话。“你还能闲出病来?就你那个风风火火的清楼就够让你忙的不亦乐乎的了。”他……额……又是微微一笑,靠,这俩人,都那么爱笑,一个毛病,绝配啊!“呵呵,八哥真是耳听八方啊,妹子就这么点事,都让你给打听清楚了。”我眼珠一转,老八的脸就微微僵了,嗯,他也看出来我又动歪脑筋了,“诶~~~八哥啊,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对你的事一无所知,我可不依。说说吧,任琦颜,咋回事啊~~~”我顿时变成八卦制造机,两眼放光。“你……见过她了?”他看见我的眼神就明白了,“好吧,你一定见过她了。”额……这是……设问句……“八哥啊,看在咱们是兄妹,我就不向你打听你们之间那点深情款款、你侬我侬的事了哈~~~我就问你,你这次把她带进宫,打算怎么办啊?”我看不惯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接把话挑明了。“我……我要向皇阿玛请旨赐婚。”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一句话。瞧他脸色,不好意思嘛,嘻嘻,理解理解啦~~~“那你想给她个什么名分啊?侧福晋?还是庶福晋?”我更关心名分问题,可他都笑着摇了摇头。“啊?你不会是想让她……做个……侍妾吧?”我也好不容易挤出‘侍妾’两个字。“不不不,她对我不离不弃,我怎么会委屈了她?既然我要娶她,就非得给她个嫡福晋的名分不可。我这么多年宁死不娶,就是想把嫡福晋之位留给我挚爱之人。如今,我有了她,这个位置也一定是她的,凭谁抢也抢不走。”这次两眼放光是他了。唉,虽说我在现代就对老八的痴情钦佩、感动了n多回,可让我亲眼看见这个被无数个小说家渲染的痴情人,我还是好感慨……这个年代真情太少,任琦颜是一个多么幸运的女子啊~~~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样,能得到一个心里只有我的人,那该多幸福啊~~~啊啊啊!我怎么又开始幻想了啊!差点把自己来的目的忘了……看宫里这架势,任琦颜是老八的嫡福晋,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啊……那……那遥儿咋办啊?她不得杀了我啊~~~啊啊啊,who能救救我啊~~~呜呜呜~~~我不管我是兆佳怜桥,还是文桥,总之……sos啊~~~~~~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第二十四章 喜酒 话说,在我心惊胆战地防备着遥华对我和马尔汉一家下手中,一个月倒也平平淡淡的过去了……真的,每天去德额娘那儿凑热闹,倒也不错,虽说常能撞上四哥那张天寒地冻的脸,不过遇到正太十四的那没心没肺的傻笑一冲,也就没那么冷了……看得出来,四哥虽说没有像关心老十三那样关心老十四,不过凭我多年精湛的洞察力仔细观察,他其实还是有些在乎这个弟弟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有什么目的,但现在还不至于像九龙夺嫡时那么针锋相对,还是能微微看得到兄友弟恭的……只是最近,日子一天天过,老十三倒是越来越忙了,常常堵都堵不到他。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道是前朝有什么政务要他忙,后来整个宫里的人都开始忙忙碌碌的,作为一个公主,我也不好多问……直到,今天,又是一个月的开始,七月初一,一封喜帖让我明白了……任琦颜的预言成真了,老十三果真是好事将近了,只是女主不是我,是他先前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娶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这封喜帖,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只是,因为嫡庶有别,纸的颜色不是正红色,正中一个烫金的双喜字很耀眼夺目,里面第一列写着“妹和硕怜桥公主亲启”,最后一列写着“兄爱新觉罗胤祥上”,字迹刚劲有力,端正却不失潇洒,我认得出是他的字,中间无非是写明了时间、地点等等的事。“十三哥也真是的……纳侧福晋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知会我一声……如今两手空空怎有脸喝他的喜酒啊~~~”我不禁怪罪他。很奇怪,得知他要成亲,我不仅没有想象中那么兴高采烈,反倒还有些失落和难过……“是啊,他成了亲,有了家室,以后就不会常在后宫转了,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更可惜的是,这个女人,不是他想娶的,一段这样的婚姻,怎让我不为他难过呢?”我如是地安慰自己。“心兰,去帮我向内务府要些红纸来,记着别拿正红的。”我吩咐心兰道……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初一晚~~~~~~~~~~~~~~~~~~~~~~~~~ “心兰,都怪你……叫你拿个红纸,你去那么半天,要是错过了拜堂可怎么好……”我急三火四地带着心兰,坐着马车往老十三新修的十三贝子府赶。一下车,便是满眼的红色,虽说不是正红却也是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十三哥……”我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失态,新郎新娘都站好了位置,满堂的宾客列在两旁,就等着人家拜堂了。“额……那什么……我为你和小嫂子准备贺礼去了,才准备好就匆匆赶了过来,希望……额……没有错过什么。”“怜桥说哪里话,来者都是客,你为我……如此费尽周折,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他从嘴角强扯出一丝微笑,那眼神空洞、黑暗,和那晚我在绛雪轩看到的一样,让人很不舒服……他不是真心娶她的,他是“被自愿”的,是身不由己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体会。看见我的贺礼——那整整八个精致的红色的双喜窗花,他更是苦笑了,他的眼神,盯在那窗花中的并蒂莲上,迟迟也不能移开……并蒂花开,却不是与自己心爱之人,日后,三朵莲,如何再能称作“并蒂”呢? 过了良久,他默默地说:“怜桥,你一向机灵百变,今天这么个好日子,为我们说几句吉利话吧。”我点点头,示意拜堂开始。喊旧词的太监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拜天地!”“以天为证地为媒。”我接在那太监的声音后面故作高兴地喊着。老十三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门口,与身边的新娘子缓缓下拜……“二拜君王!”是啊,“高堂”只在寻常人家有,老十三的爹自是君王。“君若磐石妾蒲苇。”我继而接道,声音却不如第一声响亮了,二人转回身,再拜……“夫妻对拜!”“三拜永念夫妻意。”……两人交拜,老十三被冲着我,这一拜,他格外要慢。他和我都知道,这一拜,便是注定了眼前那陌生女子与自己的姻缘,注定了一段悲剧的开始……“礼成!”“执子之手永不悔。”最后一句话音落,所有人都在叫好,而我越一边鼓着掌,一边抬头望天,努力克制眼中的泪水,不让它破坏喜悦……有人说,想哭的时候,探头看天,眼泪会倒回去……可是,我就算抬起头,眼泪还是顺着脸流了下来……“怎么了?”身边的老七看到了我的泪,微微皱起了眉。“没事,我被感动了。”我忙着擦眼泪,头也不抬的说。 “‘以天为证地为媒,君若磐石妾蒲苇。三拜永念夫妻意,执子之手永不悔’,这诗虽没有太多考究的地方,韵脚也不十分分明,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天地、君、夫妻融入诗中,怜桥果真不负盛名。可让大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怜桥家宴的美轮美奂。十三弟的好日子,怜桥何不清唱一曲助助兴呢?”又是胤礽……不用说,肯定又吃醋了……“太子爷笑话了,怜桥只会唱凄美的情,不会唱能衬得起现下这般喜气的歌。若是怜桥唱了,那才是扫了在座各位的兴致呢。”我低低回答。“不妨事,不妨事,大家欣赏的都是你的歌声,不是词句。你今儿若是不肯开口,便是不给爷和十三弟面子……”我虽未曾看他,但却能感觉到那道要把我凌迟的目光。 既然躲不过,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既然太子爷如此抬举,怜桥就献丑了。若是怜桥有得罪的地方和不周全的地方,还请众位见谅。”众人都说“好说,好说”,那我也不再客气,也顾不得场合了。歌,由心生,老十三娶了一个爱他的人而他却不爱的人,令人痛心,那,便来一曲《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 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它骗不了人…… 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的最深…… 我不忍,我不能…… 别再认真,忘了我的人…… 离不开我爱的人,我知道爱需要缘分…… 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 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 我不问,我不能…… 拥在怀中,直到他变冷……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 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只第一遍主题过后,所有人都出了神,迫切地继续听着仿佛为自己所做的词句…… 离不开我爱的人,我知道爱需要缘分…… 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 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 我不问,我不能…… 拥在怀中,直到他变冷……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 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第二遍主题过去,众人的脸上笑容不在,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而我的歌声,却在静的能听见针落地、张灯结彩的喜堂里继续诉说着……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 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一曲终了,所有的人仍沉浸在回忆中,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因为皇家无情,身不由己,他们都和老十三一样,也许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也许爱自己的人自己不爱……谁也不敢说,他们现在的枕边人都是他门所爱的人……情,总是要有伤害……这个人,也许是他们自己,也许是爱他们的人……瓜尔佳氏爱老十三,可老十三却等着那个能让他放弃一切的女人……胤礽爱我,可我却不可能与他生死与共、长相厮守……我知道历史,胤礽,他很好,像歌里唱的,他对我痴心不悔,为我付出一切……只可惜,他不是我的mr。right……老十三也是一样,专宠嫡福晋,是后世的佳话,可惜那个受专房之宠的女人,不是瓜尔佳氏……受伤的人,是瓜尔佳氏和胤礽……而我和老十三,接受的是良心的责备……离不开……放不下……这是我们一生的魔咒…… 老十三,沉默了……胤礽,也沉默了……爱与被爱同样受罪……我,也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吧,老十三舒了口气,打破了沉寂:“怜桥的歌声,永远都能走进别人心里,天籁,莫不如此。”随后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只是,老十三的酒一杯接一杯,胤礽的酒也一杯接一杯……到最后哥俩干脆拼上酒了……看着他俩不要命的喝,那么颓废,竟毫无半点天家贵胄的气魄,我心中一阵刺痛……“别那么不仗义,要喝,算我一个!”我夺下二人的酒杯,一饮而尽。“怜桥你……”胤礽想拦住我,却被我推开。“就许你们男人喝酒,我女人就喝不得?就许你们借酒消愁,那我的愁……又往何处消呢?”我又干了两杯,越想越难过。“怜桥说的对,女人也是人,有愁也得消。小杯不过瘾,来啊,换海碗!”老十三喝的兴起。我知道,那是他想忘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可是,真的能忘么?酒只能麻醉一时,却不是忘情水…… 又不知过了多久,满堂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我、胤礽、老十三更是如此……只是我们三个酒量还不错,没有醉倒……老十三的眼睛好亮,就像那次在绛雪轩,好亮好亮……迷迷糊糊之间,我的手上一热,我定了定神,是胤礽,他真的醉了,顾不得还有旁人,紧紧握了我的手,喃喃道:“桥儿……桥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忘了我,忘了我们的从前……以前的我们,一起看月亮……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么……你当真忘了你的礽哥哥么……”我想回答他,却不知答什么,更无力气回答,也无力气挣脱他的手……突然,我另一只手也一热,握住我手的,却是老十三。半梦半醒间,我还隐约记得,自己跟胤礽以前是情人,可跟老十三却无关系,还有……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十……十三哥,别这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该去握小嫂子的手才是……”我强打精神说了几句。“不……你不懂……我……不爱她……对不起她……可我更对不起的是你……是你……对不起……怜桥,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以后别不理我……”他拉着我的手却更用力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十三哥,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喝醉了……去歇息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嫂子,等着你呢……”我实在是真不开眼了,不成了,要睡了啊啊啊~~~可胤礽那面还在絮叨:“桥儿……我一生有过无数女人……她们是爱我的人……可我爱的人,从来只有你……只有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只有你……‘君若磐石妾蒲苇’,你亲口说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心匪石……而你却不愿意做韧如丝的蒲苇呢……”“胤礽,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是,借着酒力,我承认,他的痴情、温柔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迹,我也曾想过与他在一起,可……理性告诉我,那只是个梦……一个美好的梦而已……可这……让我怎么与他说?“阿礽……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的最深……对不起……”我轻轻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他“阿礽”,我非草木,怎能无情?“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已经放不下他了……可是……我也注定与他没有结果……如果我早些断了这份情……伤的只是他一个……如今,倒要白白连累这个来自未来的我了…… 我不再回话,实在没话回,也没有力气回…… 得,爱拉着我的手就拉着吧,反正我挺暖和的……让我更想睡了…… 左手边,老十三——“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 右手边,胤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额……脸上滚烫的液体……是泪吗……还是酒呢……还是心碎时的血啊…… …… “zzz~~~” ……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第二十五章 耳光 第二十五场开场前的后台…… 胤礽:(沉浸在上一场中没醒酒,紧紧握住某桥的手)啊啊啊~~~桥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啊啊啊~~~(冥冥中……“咔嚓……哗啦啦啦……”——某礽心碎一地的声音) 怜桥:(朦胧中厌恶地白了一眼某礽,拼力挣脱某礽的手)保镖!把这个白痴打昏拖走!(保镖到位,一棒子打昏拖去乱葬岗……旁边的化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做了个“阿门”的祈祷……) 胤祥:(沉浸在上一场中没醒酒,紧紧握住某桥的手,too)啊啊啊~~~怜桥~~~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不理我啊啊啊~~~这都是编剧安排的啊啊啊~~~ 编剧:保镖!把这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脑残和刚才那个白痴一样处理掉!(保镖再次到位,一棒子打昏拖去乱葬岗……化妆欲拦截,被保镖一巴掌pai飞……爬回……眼泪汪汪地看着胤祥被拖去乱葬岗……) 怜桥:(沉浸在上一场中没醒酒,紧紧握住某导的手)啊啊啊~~~导演!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发工钱~~~你这样做,太对不起我了啊啊啊~~~(要死要活ing~~~) 导演:保镖!保镖哪去了?你懂得!(怒寻保镖,保镖直接拎着棒子上来,目露凶光……) 化妆:(抱住导演和保镖大腿哭诉ing~~~)导演~~~保镖大哥~~~这个不能再拉去乱葬岗了~~~头一个白痴拉走就拉走吧~~~第二个脑残下一场到结尾才有戏,从乱葬岗爬回来化妆还来得及,我也没拦住也就没拦住吧~~~可这个女的我死也不能让你们把她拖走~~~下一场……有她从头到尾做女主的戏啊~~~妆还没化啊啊啊~~~赞助商要是知道了,我今晚就得回家吃泡面了啊啊啊~~~ 导演:(拉了拉快被化妆拽掉了的裤子,瀑布汗ing~~)额,看在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独生子女的份儿上,这个就不拖出去了……剧务,给女主来碗醒酒汤……(醒酒汤给怜桥灌下,补妆后怜桥被抬到道具床上~~~)各部门准备,女主快醒了……灯光、摄像注意抓拍……3,2,1,开拍! ~~~~~~~镜头、灯光对准了女主的脸,二十五场第一幕开始~~~~~~~~~~~ “心兰……心兰……”不知过了多久,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周围的环境……额……十三贝子府怎么这么眼熟啊……不对,这是……怜云阁啊!“小姐,你终于醒了!外面都日上三竿了呢,德妃娘娘等你请安怕是要等的望眼欲穿了呢。”心兰絮叨着。“昨天我不是在十三哥府上喝喜酒么……然后……我怎么到这了?”我甩了甩微微疼痛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事。“小姐,你也真是的,昨天是十三爷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能喝的酩酊大醉,和两位爷倒在桌子上睡着了啊!还是十三爷府上的秦顺儿带着俩奴才给你抬上马车的呢!”两位爷?额……貌似,昨晚,他们拉着我的手来着!“额……心兰啊,昨晚……那什么……你……看见啥了?别人又可曾看见?”我的脸微微有些红了……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看见啥?啥都看见了,心兰一直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只是小姐和两位爷喝多了,没注意到心兰罢了……两位爷的手是心兰给掰开的,旁边没人瞧见。”她白了我一眼。“那……我们说的醉话……”我的心凉了半截子。“都听到了,一字不落……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对不起……对不起……’,看来两位爷都喜欢小姐呢!”心兰故意学着老十三和胤礽的样子,把我闹了个大红脸。“小丫头胡说什么!两位爷的醉话怎能作数?”我嗔道。“醉话?依心兰看,是酒后吐真言吧?”心兰捂着嘴偷笑,不过看我脸色不好,又来哄我,“小姐,心兰是真心希望小姐得到幸福的!” 我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说:“傻丫头,这些年你为我事事为我打算,对我忠心不二,我怎能不知道?只是……唉……如今我实话对你说了,胤礽对我的心意,是好些年前就有的,失忆前我是与他在一起的……可如今,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不记得,也不爱他,片刻柔情骗不了人……”“那十三爷……”她听了我的话,微微吃惊,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也是不知从何说起。“十三爷……是个好人……只是仅凭一句‘对不起’,你又怎么能断定他对我有意?他是四爷的人,为四爷奔走效劳,再说,他千杯不醉众人皆知,他的话你当真是醉话吗?他这么做,说这句‘对不起’,只怕另有深意。”我静静地分析给她听,“何况,现在谁都知道我是当今皇上的女儿,是和硕公主,公主和皇子生了情意,岂不是天下一大笑话?所以,这样的事皇上不能允,我也不允,从此别再说这些了,要是让有些人听了去,咱们怜云阁和尚书府里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波来。”心兰点点头,表示从此绝口不提这件事了。“罢,快些给我梳妆,我向德额娘赔礼去。”德妃那儿,我还得去好好安抚,真愁人…… “心兰……你瞧身上可还有不妥当的?别叫德额娘笑话了……”我正匆匆带着心兰往长春宫走,又是走到御花园,突然俩人窜到我眼前,我差点又扑在来人怀里。后退两步,但见来人其中一个是丫鬟打扮,而另一个却是年纪轻轻,面孔陌生,比我大不了一两岁,仔细一看,倒真是个妙人儿,乌发如瀑,肌肤如水,秀气的细眉,挺直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衬得白皙的脸孔如若桃花,弯弯翘翘的长睫美的仿若羽蝶,衣裳光鲜华丽,只是那颜色与我昨日在老十三府上见到的不差毫分,登时我心下对她的身份明了了几分。“瞧这打扮,竟似个新娘子……小妹眼拙,不知眼前的贵人可是十三哥府上的新嫂子?”我在宫里许久,知道见人三分矮的道理。“哟!我当是谁,这般懂规矩、会说话……昨日蒙着盖头,可怜桥格格的声音,我永不敢忘……格格也真是客气了,‘新嫂子’我怎么甘当,只是个侧室罢了……”这眼前的人正是老十三新纳入府中的瓜尔佳氏,不知怎地,她个看似可爱的人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也不可爱,对我竟是冷嘲热讽,恨得咬牙切齿,“哦,我还险些忘了,格格的亡母也不过是个侧室呢。”当真是冲着我来的,连兆佳怜桥的母亲都一块骂上了。“怜桥与新嫂子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新嫂子为何咄咄逼人?”我强按捺住满心的怒火,仍是恭敬地和她说话。“哼,倒真能装大度,是啊,不大度的女人是做不了嫡福晋的。”她气哼哼地说。“什么嫡福晋,新嫂子说的话,怜桥当真是不明白。” 她满脸鄙视与愤恨:“不明白?我又忘了,不要脸的狐媚子怎么会明白什么叫廉耻呢?好,也就让你得个明白。昨日我与爷大喜之日,你打断我二人拜堂,将满堂宾客的注意力尽数转到你身上。你没想到吧?礼成后我被送入了洞房,可谁也没瞧见我又偷偷跑了出来。以前我在母家府里的时候就听说爷与你暧昧不清,本以为你堂堂尚书府七小姐、堂堂和硕公主饱读诗书,深知廉耻二字,待我与爷成婚,你便知死心,懂得收敛,却不曾想你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施展狐媚功夫,弄得爷们神魂颠倒,更弄得太子爷与我们家爷与你喝的一塌糊涂,连礼数也不顾了,竟拉着你的手醉倒在了喜堂里,真是不成体统……”看她的脸色,和对老十三喝醉这件事的反映,我就知道老十三肯定是连洞房花烛夜睡过去了,让这大姐白等了一晚。我还没来得及申辩,她又骂上了:“什么‘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你这不是把话挑明了么,爷爱的是你不是我,什么‘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你这是在讽刺我不是爷的好福晋么?我大喜的日子,你将所有宾客都弄得面带哀戚,活活搅了我的喜宴,你这是存心来捣乱!”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心兰早已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了口:“一个区区侧福晋,怎比得格格是皇上最疼爱的和硕公主、金枝玉叶?竟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御花园口出狂言,辱没格格清白!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侧福晋不怕连累母家吗?”她见一个丫鬟也敢对她指手画脚,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我不过形象地破口大骂:“好个小浪蹄子,教出来的丫鬟都是些不懂贵贱、不知高低的狐狸精!说我口出狂言,怎么她就不是以下犯上么!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说侧福晋的不是……再者说,如今府上没有嫡福晋,只有我一位侧福晋,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当家操持,虽无位分,却有实权,就连皇上也拿我当嫡福晋对待,她怎敢数落我……哼,主子们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璇儿,给我掌烂这个小丫头的嘴!”听到这儿,我不能再不拿出公主的范儿了:“你敢!好歹后宫也有我的地盘,你竟敢在这儿打我的人!我的人犯了宫规,自有我这个主子处置,我想还轮不到侧福晋插手!”挡在心兰身前,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直视眼前之人。 “好一场主仆情深!既是格格要挡在这贱丫头前面,那我也就顾不得格格的脸面了!”只见她手抬起…… “啪!”我的眼前顿时一黑,身子也摇晃了起来。“小姐!”心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我定了定神。右脸火辣辣的疼,用手去摸,竟有斑斑血迹……“这一耳光打的真是狠,竟将我的嘴角打裂了……瓜尔佳氏,你有种!”这是我这一辈子所受的第一个耳光,在现代不曾有过,在这大清朝也不曾有过,她倒是开了这个先河。我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怒气冲天、破口大骂,只是唇边勾起一个冷笑,而眸中却如覆冰雪。见我的不闹不怒,她怔了怔,不过随即便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架子:“哼,你也不赖嘛,这不要脸的女人不知被人人前人后辱骂成了什么样子,自不把这小小的一个耳光放在眼里。”“爷们的心思,谁又能揣测到毫分?十三哥从没说过对我有意,你又怎一口咬定是我狐媚?照你的意思,我兆佳怜桥名满全城,对我好的人、与我亲近的人便都是对我有意,那把我兆佳怜桥劈成万段也不够分!皇阿玛对我赏赐连连、关怀切切,照你的意思,是说我狐媚惑主喽?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狗血喷人,在私下嚼舌根,还公然寻仇,不怕遭报应吗!”我顾不得脸上疼痛,字字掷地有声,想叫御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听个明白。“瓜尔佳氏,你自己没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为何来怪我家格格?亏得你白白担着侧福晋的名号,穿的是绫罗绸缎,干的却是泼妇的事!你还敢不顾脸面打格格,十三爷一向疼格格,十三爷要是知道了,一定扒了你的皮!”心兰一面哭着检查我脸上的伤,一面恶狠狠地对瓜尔佳氏喊道。“反了!真是反了!璇儿,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还老老实实站在这儿做什么!给我打!”瓜尔佳氏见心兰又当众顶撞她,气得直跳脚。我宁死护在心兰身前拦着那个叫璇儿的丫鬟,璇儿见状,竟一时也拿我没办法。“一起打!给我一起打!”瓜尔佳氏看璇儿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动手,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唆使道。璇儿听了主子的话倒也真是狠下了心,抡起巴掌就往我和心兰的身上招呼过来。璇儿是瓜尔佳氏故意带来要我们好看的,比我们年岁长些,个子也高些,劲儿也大些,我和心兰竟还不得手。“瓜尔佳氏……你……你给我记住!我兆佳怜桥今日对天起誓,今日你得势时所给我的耻辱,来日风水轮流转,我定要加倍奉还……加倍奉还!”此时我顾不得身上疼痛,因为心灵上的耻辱远比身上的疼痛要狠上一千倍,我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很慢,但很重,很清楚,我会记住,牢牢地记住……哼,瓜尔佳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但愿老天保佑你福寿安康、永享荣华……若有一天你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瞬间散发出来的戾气令她又怒又恐。她一把推开璇儿,虽然仍是高傲的,可声音明显变得有些颤抖了:“好……好……怪不得有那么厉害的狐媚功夫……原来是有一张好嘴……哼,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看你再用什么勾引我们家爷!”说着又抬起手来……我闭上眼,不就是再来一巴掌么?丫鬟的巴掌都受了,侧福晋的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瓜尔佳宛然!”一个恼怒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额的神啊~~~终于来亲人了~~~哥呀,你真是我亲爹啊~~~我见老十三从来没像此刻一般激动的内牛满面。那张平常和蔼可亲人如今却因怒火而变得铁青,平常带着微笑的嘴角如今却快被抿出了棱角,攥着瓜尔佳氏胳膊的那只手的指节都已经攥得泛了白……看得出来,老十三的小宇宙爆发了!只见他重重地将瓜尔佳氏推在地上,怒斥道:“贱人……说什么去御花园遛弯儿,却原来是来找怜桥的晦气!要不是御花园里人来人往,才将话儿传到了爷的耳朵里,你怕是还要装无辜呢!成婚头一日便敢骗爷,日后岂不是更不把爷放在眼里?”“爷……”瓜尔佳氏顾不上腕上和身上的疼痛,想解释些什么。“爷,福晋都是为了您……”一旁的璇儿扶起瓜尔佳氏,哭着为主子辩解。“你闭嘴!作为丫鬟,不能拦住主子做恶,反倒帮忙,是活腻了么!”我仿佛都能看见老十三脑袋上冒出了火苗,“还呆在这儿做什么!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府里闭门思过!”随即,瓜尔佳宛然和璇儿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互相搀扶着快速地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怜桥,我没想到宛然她会这样对你……我……”老十三见她们走了,也就降了些火气,支支吾吾地要向我道歉。“十三哥无须解释,孰好孰坏,怜桥心里自是分明的紧。若非十三哥出面,怜桥和心兰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十三哥今日大恩,怜桥永世不忘,日后有机会,自当报答。”我微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冲他一福。“你这么说,可是与我见外了么?我府上的人伤了你,我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能对我网开一面,不迁怒于我,要说谢谢的该是我才对……”老十三面露难色,有些羞愧难当。“十三哥这个谢字说早了些。怜桥只说此事与十三哥并无牵连,却没说与十三哥府上的人没有关联。瓜尔佳侧福晋大闹御花园,不仅当众损我声誉,更是对我撒泼动粗,身上和心灵上的羞辱岂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若有她落在我手中的一日,我兆佳怜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还望到时十三哥莫要护短,嫌妹妹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为好。”我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老十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真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哼……管他怎么想……瓜尔佳宛然?一个小小的侧福晋?身份、地位都比不得郭络罗遥华……我既然不惧郭络罗遥华,又怎么会把你这根葱放在眼里?你既然敢招惹我,就别怪我阴损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亡!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胤祥番外】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我不爱瓜尔佳宛然,但是皇阿玛下旨,我却不能不娶她。 同时,这也是四哥给我的一项任务。瓜尔佳宛然的阿玛阿哈占官不大,可却有不错的人缘,而偏偏阿哈占的女儿却在我前些年骑马上街的时候只见了我一面便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嫁。为了拉拢阿哈占,四哥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为了恩重如山的四哥,我身不由己。 婚期一定,就是一连串忙碌的日子,整个府里都几乎翻过来了。除了粉刷油漆,安排新房,买家具、大肆整修以外,我还要学习礼仪,彩排婚礼种种规矩,去拜会诸王府,还要随传随到,随时进宫,陪皇阿玛吃饭、下棋、聊天,事实上是皇阿玛有诸多“训勉鼓励”,必须时时听训,以免有失天家风范。我的衣冠鞋帽、随身物品,几乎件件打点,全部要焕然一新,仅仅量身、制衣,就忙得我晕头转向。 新制的大红吉服在我眼中从未像此刻一样刺眼,讽刺,真是巨大的讽刺。我不爱她,却要娶她,更要穿着象征着幸福、喜庆的吉服娶她……娶我不爱的人,怎么会幸福、喜庆?我难过,但却不得不从…… 我也怕……怕怜桥不再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会惦记她理不理我……总之,在我心里,她是除了四哥和两个妹妹以外,我最亲最亲的人了……还有,同样地,这也是四哥交给我的任务……很特殊的任务……特殊到我不愿意去完成,比让我娶瓜尔佳宛然都难以令我接受……如果能选择,我宁愿娶十个瓜尔佳宛然,我也不愿完成四哥给我的这样漫长而又煎熬的任务…… 我还怕……怕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享誉全城的十三郎……成了家,也就再不比从前那般潇洒自在了……还会有那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思——妻子、孩子……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长辈大人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了,因为我做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天,一个家的顶梁柱。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虽说有一堆福晋管,但这个十三贝子府真正的主子是我——爱新觉罗胤祥,有什么大事小情也得知会我一声……我真怕自己从此不能再常常出入后宫,怕自己从此不能再开有些过分而孩子气的玩笑,怕自己从此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的,我从没像今天一样怕过……冥冥中,我总觉得,婚姻生活的开始,对于我,是一条不归路…… 满人有许多规矩,行婚礼在晚上而不在白天。皇室的婚礼,尤其这个侧福晋是皇阿玛亲自下旨按嫡福晋礼制迎娶的,更是有许多规矩和排场。 这夜,迎亲队伍真是浩浩荡荡,街上挤满了人看热闹。婚礼队伍蜿蜒了一里路。我骑马前行,后面有仪仗队、宫灯队、旌旗队、华盖队、宫扇队、喜字灯笼队……再后面才是四抬轿子,坐着陪嫁丫鬟,然后才是那乘红喜轿。她贴身的丫鬟瑸儿、琰儿、璇儿、奶妈魏嬷嬷和几个娘家人扶着轿子缓缓前进;而我却直视着前方,像个傀儡般向前走着,浑然不觉那挤在街边看热闹的人潮……迎了亲,三箭射了轿门,跨了马鞍、火盆,可人群中还是不见她的影子,我不知为什么我会如此盼望,如此失落。转而一想,又不禁喜从心来:“不来好,不来好……她是因为不喜欢看我娶别人才不来的……”我这般安慰着自己,转回身来继续准备完成拜堂的步骤。可那一声气喘吁吁的“十三哥”令我登时僵在了当场。她,还是来了。只见她跑进门,满脸的尴尬:“额……那什么……我为你和小嫂子准备贺礼去了,才准备好就匆匆赶了过来,希望……额……没有错过什么。”唉,你不该来,不该来啊……本道是她不愿见我娶亲,却不想只是我的一场白日梦罢了。我虽如此想,却不得不扯出一丝笑容那般说:“怜桥说哪里话,来者都是客,你为我……如此费尽周折,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她手上的并蒂莲虽是艳丽的红,可此时却令我欲哭无泪。并蒂,一对夫妻,却只是一方有情,如何能够并蒂?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随后呢?“以天为证地为媒,君若磐石妾蒲苇。三拜永念夫妻意,执子之手永不悔。”对瓜尔佳氏,我是有深深愧疚的,听四哥说,她是早属意我的,当真是“妾当作蒲苇”,只可惜她“蒲苇韧如丝”,而我这“磐石”却不能“无转移”,我是注定要负了她的。 二哥又吃醋了,又要刁难怜桥。说实话,怜桥的嗓子不算绝顶的,可怜桥的歌不一样,那么特别,不光因为是我十几年从未听过的,更是因为那字字句句都唱入了我的心里。 “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它骗不了人……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的最深……我不忍,我不能……别再认真,忘了我的人……离不开我爱的人,我知道爱需要缘分……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他多么认真……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我不问,我不能……拥在怀中,直到他变冷……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我再也找不到更能表达我心中感觉的句子,她知道我不能说,也说不出来,便借了这歌声说了我心中的话。四哥与我关系是好,可他有他的雄心壮志,在他的抱负之下,无论什么,哪怕是我这个最好的兄弟,也都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所以,也许世界上最懂我的,只有怜桥了。 好久都没喝醉了,我真的好想大醉一次,可我偏偏是千杯不醉。怜桥陪着我和二哥喝了许多,她醉了,二哥也醉了,而我却是形醉意不醉,所有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二哥叫她“桥儿”,我听得真真切切,他喃喃地说着他和怜桥的过去,句句泪,声声情。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二哥。自打我明白什么是风流开始,二哥和九哥就是出了名的风流,身边的女人成群结队,我从不认为像他们这样久经风尘的男人还会有真心真情,即使是怜桥告诉了我二哥对她的感情,愿意为她放弃江山,我也仍旧半信半疑,毕竟,太子之位有太多人觊觎了,他撑了那么多年了,此刻为一个女人放弃前程是不明智的,而男人哄女人的话,又是我自幼见的多了的。可今天,我信了。二哥一反常态,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哭诉。那酒后真挚的话,那无言怅恨的泪,令我动容,令我明白了二哥的痴情,也许真像人们说的,平常无情的人若是付出了感情,就变成了世界上最痴情的人。 罢了,就当我真喝醉了吧,怜桥既能借着歌声说了不能说的话,那么我为何不借着醉话也说说我永远不敢说的话呢?我装着醉的不省人事,壮着胆子拉了她的手。她的确是喝多了,脸红了,手也烫了。她微微地睁眼:“十……十三哥,别这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该去握小嫂子的手才是……”“小嫂子”?我心中想着,不禁苦笑:“不……你不懂……我……不爱她……对不起她……可我更对不起的是你……是你……对不起……怜桥,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以后别不理我……”我拉着她的手却更用力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十三哥,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喝醉了……去歇息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嫂子,等着你呢……”她倒是顾着场合来劝我。 傻丫头,我是对不起瓜尔佳氏,可那也只是感情上负了她而已。而对于你,我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我听四哥话的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所说所做的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四哥使然的结果……总之,你对我赤诚相待,而我终是对你有了太多太多的隐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虽然我有太多太多的不忍,太多太多的不愿,太多太多的不舍,可还是有太多太多的无奈,甚至以后会给你带来太多太多的伤害……我能想象得到你得知真相后的模样……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以后得知真相的你原谅我,所以,我只有在你没有得知真相之前说尽可能多的“对不起”……虽然千千万万的“对不起”在那时不一定能够换回你的原谅,但是总会让我少一些良心谴责,多一些心安理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总好过我丝毫不敢面对你那善良、纯洁,而又真诚的目光…… 二哥在流泪控诉了不知多少个“为什么”之后沉沉睡去了,而怜桥懵懂之间的话令我心中有了疑虑。什么叫“不是不愿意”?她这是说她也喜欢二哥么?可如果真是彼此喜欢,又何必说“可是”?“可是”什么?她在犹豫什么?“阿礽……我不是无情的人……却将你伤的最深……对不起……”这句话虽说声音很小,但我听的很真切。那声“阿礽”里包含了太多感情,那语气,柔情万种却心如刀割。她心中有二哥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不低,可那“对不起”却有和我一样的不忍、不愿、不舍和无奈,难道……她也有和我一样说不出的苦衷,和我一样对自己不忍伤害的人有着隐瞒、欺骗么?我真的读不懂她…… 她还是个孩子,没有挣脱我和二哥的手,撑着跟我和二哥说完这些她想说的话之后也沉沉地睡去了。她的脸上晶莹的,是酒么?还是泪?如果是泪,那这泪是为谁而流的呢?是为二哥,还是为我,还是为其他什么人?亦或,是为她自己吧……她睡的那么平静,可眉间似有淡淡的忧愁,眼角的泪珠正迎了她名字中的一个“怜”字。原来,那么一个敢在皇帝眼前扭转乾坤,敢怒斥说教我这么个皇子的坚强人儿,也有自己的孤独、无助、柔弱、可怜。这让我愧疚的心情更加肆虐了……这般好的人儿,我却如此待她,我可真算不上是个人,更没脸说自己是皇阿玛宠爱的皇子、名满京城的十三郎了…… 被人抬回洞房,我依旧装醉。晃晃悠悠地掀了盖头,瞥了一眼盖头下的女人,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新娶的侧福晋,我这一辈子要辜负了的人——瓜尔佳宛然。不错,四哥和皇阿玛都没骗我,那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说是只比我小一岁,肤光胜雪,眉眼如画,艳若桃花,此时正两颊绯红,偷眼看我。我本以为怜桥劝过我之后,我能够敷衍着履行我该做的,可当我看见这个女人的那一刻,我明白地感觉到,我不爱她,至于洞房花烛,我竟是敷衍也做不到。索性,装醉装到底吧。 那一夜,我装着酩酊大醉,自顾自地睡了……只留着一对龙凤花烛陪着我那新婚的侧福晋流泪到了天明…… 更令我想不到的还在后面,我真的没想到,我的“索性”,竟害了怜桥……第二日,我依祖制带着新进门的侧福晋回宫见礼,三宫六院地给新福晋引荐娘娘,顺便认认门。一上午逛完三宫六院,逛得我浑身不自在。毕竟强颜欢笑不是我的长项。瓜尔佳氏不曾这样在宫里转悠,眼瞧着早已累得够呛,便跟我说要去御花园溜溜弯,我不疑有他,也就允了,却不曾想会发生那么大的事。 半个时辰不见她和丫鬟璇儿回来,我不禁等得不耐烦了,便差了秦顺儿去寻,结果秦顺儿没一会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说侧福晋在御花园动了私刑。我问受刑的是谁,秦顺儿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只说让我快些前去,否则会闹出人命来,至于是谁,我瞧瞧就知道了。在宫里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在秦顺儿的带领下往事发地点跑,还在老远就听见了叫骂声,什么“狐媚子”,什么“勾引”,什么不堪说什么……近了些,听得更真切了,只听瓜尔佳氏的声音嚷嚷着:“反了!真是反了!璇儿,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还老老实实站在这儿做什么!给我打!……一起打!给我一起打!”随后,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就响起来了。 再近些,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都在指指点点、说东说西,但碍着瓜尔佳氏,却不敢围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见了我,一个个变了脸色,忙想请安,却被我制止了,随后一个令我不敢相信的声音响了起来:“瓜尔佳氏……你……你给我记住!我兆佳怜桥今日对天起誓,今日你得势时所给我的耻辱,来日风水轮流转,我定要加倍奉还……加倍奉还!但愿老天保佑你福寿安康、永享荣华……若有一天你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怔住了,是她,是怜桥,一切都是因为我昨晚的种种才让瓜尔佳氏迁怒了她……是我……是我害了她!“好……好……怪不得有那么厉害的狐媚功夫……原来是有一张好嘴……哼,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看你再用什么勾引我们家爷!”我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瓜尔佳宛然!”我只觉气得目眦欲裂,恨不得活刮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我重重地将瓜尔佳氏推在地上,怒斥道:“贱人……说什么去御花园遛弯儿,却原来是来找怜桥的晦气!要不是御花园里人来人往,才将话儿传到了爷的耳朵里,你怕是还要装无辜呢!成婚头一日便敢骗爷,日后岂不是更不把爷放在眼里?”“爷……”瓜尔佳氏顾不上腕上和身上的疼痛,想解释些什么。“爷,福晋都是为了您……”一旁的璇儿扶起瓜尔佳氏,哭着为主子辩解。“你闭嘴!作为丫鬟,不能拦住主子做恶,反倒帮忙,是活腻了么!”我气得直跳脚,“还呆在这儿做什么!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府里闭门思过!” 见她俩灰溜溜地走了,人也就渐渐散了,我支支吾吾地跟她道歉:“怜桥,我没想到宛然她会这样对你……我……”“十三哥无须解释,孰好孰坏,怜桥心里自是分明的紧。若非十三哥出面,怜桥和心兰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十三哥今日大恩,怜桥永世不忘,日后有机会,自当报答。”她冲我微微一福。“你这么说,可是与我见外了么?我府上的人伤了你,我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能对我网开一面,不迁怒于我,要说谢谢的该是我才对……”我更羞愧难当。“十三哥这个谢字说早了些。怜桥只说此事与十三哥并无牵连,却没说与十三哥府上的人没有关联。瓜尔佳侧福晋大闹御花园,不仅当众损我声誉,更是对我撒泼动粗,身上和心灵上的羞辱岂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若有她落在我手中的一日,我兆佳怜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还望到时十三哥莫要护短,嫌妹妹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为好。”她说的清楚明白。护短我自是不会的,瓜尔佳氏不是我的短。 她的眼中写着戾气。此刻的她不同于我见过的她,那份狠辣,不再像个孩子,令我怀疑眼前的她是不是昨晚那个柔肠百转的姑娘,这个女子,我真的看不懂了……我弄不懂,究竟是我骗了她,还是她骗了我……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大家多多捧场啊~~~ 第二十六章 七夕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初七,天气:小雨,心情:抑郁 自从在御花园里被瓜尔佳宛然寻了晦气之后,我和心兰浑身都是伤,不过心兰年轻,气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平常又很勤快,这点伤睡一觉也就差不多了。倒是我,连伤带气,竟然病倒了。病恹恹地躺了好几天,直到今日才生龙活虎了些。其实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想到病好了还要左右逢源、惺惺作态,我就压力山大,所以干脆就装病到底好了。老十三心中有愧,也没敢来看我,只是偷偷地找宫里人打听我的情况,无数次地送东西来,可瞒不过我的。还有其他那些个哥哥,隔三差五地送东西来,光人参、燕窝之类的滋补品就送了好几摞。我一向不爱吃那些东西,就把这些东西要么送给了宫里的格格、娘娘,要么送回了尚书府,至于他们送给我解闷的小玩意,我也没怎么留下,一并送回府给小柱子玩了,听说小柱子乐的跟什么似的。最近朝堂上事儿多,那个二二的老二貌似正忙的昏天暗地呢。还好,还好他忙的都没时间回府,要不那个多嘴的管家梁忠肯定又火急火燎地把我的悲惨遭遇告诉老二了,后果就是我这怜云阁会变成他的第二府邸,我这门槛都得被他踏破了。 话说我刚被心兰灌了一碗安神药,正准备美美地睡一觉的时候,心兰匆忙的声音就在耳边想起来了:“小姐!小姐!”啊啊啊!又把我唯一的一点睡意给打消了啊啊啊!“干啥啊!被狼撵了啊!”我又要暴走。“不是被狼撵了,是被太子爷撵了!”她手足无措地说。我了个去了~~~这人啊,真是经不起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啊啊~~~梁忠~~~我恨你!“心兰,就说我还是病的爬不起来哈!”我急忙吩咐道。“为什么啊?”这个“天雷滚滚”的问题宝宝又开始了。“叫你这么说就这么说!”我火冒三丈,吓得她赶紧点了点头。我刚稀里糊涂地躺下,我的房门就被粗鲁地推开了。“太子爷……”心兰刚想给老二请安,老二就开始咆哮:“没用的奴才!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我……”心兰想解释,又被他的咆哮吓住了:“闭嘴!还不滚出去!”然后心兰就捂着脸,委屈地哭着跑出去了。我靠!在我的地盘骂我的丫鬟,无法无天了啊!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等他把门关上,坐到我床边,满眼柔情地想跟我说几句话的时候,我开始咆哮了:“你有什么权利骂我的丫鬟!”他倒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怔住了:“我……我这不是都是因为你受了委屈么……”靠,那幽怨的小眼神,还跟老娘装委屈!我呕~~~“我是受了委屈,可她也没好到哪去,她为了护着我,也被那个膀大腰圆的璇儿打的遍体鳞伤啊!她人小,个子小,劲儿也小,打不过人家,这才没能护住我,这能赖她吗?你可当真是太子爷,不分青红皂白,想骂谁就骂谁,有谱的很哪!”我也想学着他的样子咆哮,可惜啊,我病刚好,还有点虚,咆哮起来总觉得不够力度,更不够高度。 “桥儿你……你别动气啊,瞧你,气得脸都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他嘴上一边哄着我,一边往我床里挪,想挨我近一点。我微微地往床里挪,找着各种借口阻碍他:“别……别离我那么近。我不生你气就是了。你可是皇阿玛的心头肉,前朝政务又那么多,你可不能倒下,要是我把病气过给了你,岂不要摊上个误国的罪名?”额……是不是我的话表意不明啊……他貌似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误会了,以为我是心疼他额……因为……他已经感动的快要热泪盈眶了:“桥儿……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额……我……好吧……就当你说对了。”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想我已经大概了解他的为人了,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在别人面前,他是那么的威武,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在私底下却脆弱得不堪一击。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出于愧疚,也许还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正视我自己的心,我心里的确是在乎他的,说我优柔寡断也好,说我心慈手软也罢,我不舍得他受伤,不忍心拒绝他,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激动地抱住了我,不由得我分辩,也不由得我挣扎,他一向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反正,这个肉体是兆佳怜桥的,不是我文桥的,文桥的灵魂有理由抵抗他,可兆佳怜桥的肉体却巴不得亲近他,得了,就当是尊重兆佳怜桥的遗愿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只要他别太过分,也就将就一下好了。 “唉,你爱抱着就抱着吧,我正病着,没力气与你拉拉扯扯。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动手动脚,否则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安神药的药劲上来了,还真是迷迷糊糊要睡了,可身边有这么个大男人,要我闭上眼睛安心睡觉,除非我没心没肺。“我知道,我知道,我只这么抱着你,跟你说说话……真的,只这么抱着你,抱着你就好……”他声音有些激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胤礽,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心,从来我到他府上去,他总是胡搅蛮缠,令人避之不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我身边。“嗯……准确来讲,是更喜欢了。以前的你,天真、桀骜不驯,像一匹野马,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你拴住;而现在的你,不一样了,长大了,也更有主意了,不过更令人心动。”他搂着我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一紧。“我……的确,我学会了算计,学会了识时务,也更脆弱了,这样没有特点的我,真的还那么讨人喜欢么?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最初的样子,可是你能告诉我,还有机会吗?”我喃喃地说,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再问我自己。“当然,你当然讨人喜欢。你的算计和识时务都没有错,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至于脆弱……别怕,我会护着你,做你坚硬的外壳,不会让别人触碰到你的脆弱……最初,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我只知道,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带你走,离开这个令人心力交瘁的地方,到一个没有别人能够打扰我们的桃花源,寻找我们的最初,一切……从新开始。” “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走,我也好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走?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走到哪儿去?‘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只是个美好的梦,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现在,也是个梦,我好想醒过来,可又不想醒过来。”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看着我的脸,眼中尽是疼惜,一边替我拭去泪水,一边安慰我:“瞧啊,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是什么做的,更不知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现在怎么会是个梦呢?我这不活生生的在你身边吗?”“就因为你在,所以才是个梦;也因为你在,所以这个梦我不想醒过来……除非,你忘了我,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否则,我怎么忍心一个人自私地醒了,把你留在梦里受苦呢?”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只知道心好痛,痛的我几乎无法呼吸,只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任由泪水肆虐。“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病糊涂了么?怎么老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呢?现在怎么会是梦?如果是梦,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醒呢?咱们……咱们这样在一起,你不快乐吗?为什么要我忘了你?什么叫‘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什么叫‘有没有你无所谓’?你跟我说清楚啊!”他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那么难过,手忙脚乱地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不忘了我……为什么……”我说不清楚,说不明白,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糊里糊涂地来,也会糊里糊涂地去,跟我在一起永远看不到未来?不不不……这会让他疯掉的……“你堂堂一个太子爷,喜欢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啊~~~”我又气又急,冲他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手又紧了些,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静……”情情情!该死的情!无情为什么这么难呢!“‘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有情还似无情……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喃喃道。“现在,还不是让你明白的时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走了……那就请你忘了我,开始你自己的人生,好好地为自己而活,你答应我,答应我!不然我几百生几百世都不得安宁!”我死命地拉住他,希望能得到一个令我心安的答案。“不……我不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生也好,死也好,我都不会忘记你!”他发了疯似地握住我的手腕,这次握得比他在除夕夜的那次更紧,也令我更痛,痛在腕上,也痛在心上,这种痛令我无所适从。“不!”一阵眩晕,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不顾屋外的蒙蒙细雨,也不顾屋里呼喊着“桥儿”的胤礽…… 跑出怜云阁,雨貌似有些下大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箭亭……万箭穿心是否比我现在更痛呢?”坐在箭亭里,看着雨中的御花园、雨中的皇宫,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生不如死”,形容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我吧。“沧海蝴蝶飞过,候鸟远途跋涉,叹喧哗也叹寂寞,却是眼前景色……眼看繁星坠落,只想对酒当歌,怕离别,又躲不过,乱世纷纷的纠葛……这故事越讲越深,戏中角色越扮越真,跟着恩怨纠结曲折婉转爱的剧本……你恨我天真,我恨这黄昏……你我,谁是入戏最深的人……眷恋着一路遗失、一路寻找、一路远程……年华被纪刻在当时我们爱的年份……我不再认真,你也想脱身,而当时爱恨难辨真假难分……”我是演戏的高手,即便是如戏的人生,我也能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就算在两个帝王眼前演戏我也能恰到好处,可我却永远跳不出这场感情戏了……我好想做回那个学校里的傻孩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周旋在这个令人迷惘的地方……可……面对那一双双真心真意的眼睛……我会舍得吗……爱新觉罗家的眼睛,真是有魔力的…… “没想到咱们兄弟眼中的开心果也有落泪的时候。”四哥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不知怎的,平常冷冷的声音此刻多了一丝感情。我急忙擦了脸上的泪,不想让他看见。“别擦了,我早看见了,别跟我说是沙子迷了眼睛,我是不会信的。”他缓缓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四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有些尴尬。“来了好一会了,只是你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注意到我而已。跟我说说吧,太子做了什么把你弄哭了?”他的语气有些缓和,貌似想安慰安慰我。“你监视我?”我有些气愤,要不是他监视我,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被太子弄哭的啊。“不,对于我来说你的确很重要,不过你还没重要到让我派人监视的份儿上。我派人监视的是太子的动向,不久前我得了信知道太子进了你的怜云阁,所以我到这儿来的目的,一是想亲自来探探消息,二是我知道太子喜欢你,而你又生着病,怕你吃亏,特地来看看你。”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计划。“照这么说,我是该谢谢你了?只可惜让你失望了,胤礽没你想的那么禽兽不如,他对我一向规规矩矩的,所以你好像得不到什么能扳倒他的情报。”我明白了他来的用意,他以为胤礽对我有不轨之心,利用这个情报,他足以让一废太子的事实上演。他的嘴角又扯出一丝不大和谐的微笑:“我知道今天得不到我想要的,不过日子还长,我可以等……至于今天,就当我是专程来看你好了……说说吧,为什么哭?因为太子?因为你爱上了他?”“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我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喜欢而已……不过,无论是爱还是喜欢,我跟他都不可能有结果……”我又陷入那种惆怅,几乎忘了自己是在跟未来的雍正帝说话。“为什么?”他挑了一挑眉。“宫墙之中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也相信,没多久你会改变你的想法的。”不得不承认,跟四哥说话就是累,他的话仿佛每一句都是有深意的。 为了让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在胤礽身上,我开始八卦他的私生活:“四哥,说说你吧。听你的声音,仿佛听到了我的这首《戏中人》感慨良多呢……我看四哥并非无情之人,心中也有一个难以割舍却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人吧?”听了我的话,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不再像平常那么冰冷,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人的感情,这更确定了我的信念,我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一辈子不去爱,所谓的“无情”是深情的积淀。如今四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为了皇位,他牺牲了太多太多了,包括他的感情……他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又是一个七夕了……七夕只有一个,可遥遥相望的人却何止牛郎织女一对……怜桥,你一向能唱出人们的心声,那么……心中有一个遥遥相望却永不可及人,又该怎么用歌声表达呢?”“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啊,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啊,默然相爱,寂静喜欢。”这是我从濯那儿学来的,据说这是我穿越之后、貌似是2011年《宫锁心玉》的片尾曲。“原来你和她一样,也知道这首诗……这曲子倒是配得很有新意……多谢……”额……我真的没听错么……赫赫有名的“冰川四”、名垂青史的雍正帝啊……居然跟我说“多谢”……也许,一切都是一个情字吧……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高傲的男人也会低头向我这个一向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丫头片子求教……情的力量当真如此伟大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想,我对胤礽的感情应该不是爱情……因为在自由和他之间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由……虽然我对他有那么那么多说不出的感觉,可那不是……至少现在不是爱情……但如果问我,我是否喜欢这个男人,我会坚定地回答:“是的,我喜欢他,很喜欢他”,因为他眼中的脆弱、孤独、缕缕情意,已经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进入了我的生活,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我若有所思了多久,只知道亭内的四哥已经早早地离开了,亭外的雨也停了,我也该回去了……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如同其他清穿女一样的命运渐渐开始束缚我了……我要勇敢地面对在这个时代里的爱恨情仇……没有人会、也没有人能帮助我……可我一个人又真的能那么坦然地面对吗?我像我只怕是做不到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冲不破情网,只好在这里飘荡……算人间不能结合的缘分,都是一场末代的荒唐……” 这是一部尽量追求真实的小说~~~虽说更文比乌龟还慢,不过作者承诺绝不弃坑~~~大家多多捧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