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老公之鬼差驾到》 第一章 大一开学 温暖的阳光倾斜而下,秋风送爽,呈省师范大学热闹非凡,四处张扬着新鲜而稚嫩的面孔,等候多时的师哥师姐们热情的接过行李,问是哪个系哪个班,然后领着去办理入学手续。 乐无忧悠闲的躺在操场草地上,天空蓝蓝的,草地软软的,阳光温度刚刚好,照在身上暖暖的,真适合睡个回笼觉。 今天是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也是她正式成为这个学校学生的日子,妈妈一大早就将她从床上捞起来,简单的吃了早餐便被赶出了门。她实在不理解,明明有一整天的时间办理手续,那么着急干嘛呢?她那温柔贤淑的妈妈赵芸女士美名曰:“早到的鸟儿有虫吃。” 无忧悠哉悠哉的继续闭眼养神,差点睡过去的时候听到古舒的声音,无忧坐起身四处望去,看见古舒好不容易挣脱几个过分热情的师哥向着这边跑来,边跑边挥着手叫她的名字。 古舒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无忧面前,断断续续说着:“我以为…你没…看见我呢!我找了你好久,原来…躲在这…睡大觉呢!” 无忧替她理了理因动作太大掀起的裙摆,“我妈妈一早就把我赶出来了,我还不想去报到,周教授一见到我肯定又要拉着不让走,然后开始碎碎念。” 无忧的爸爸是这所大学的乐建国数学教授,和周教授是同事,更是高中起的同窗好友,后来又在同一个大学教书,住在同一个教师公寓,所以关系十分亲密,无忧和几个哥哥都是叫的周叔叔。 周教授感叹于无忧在语言上的天赋与敏锐,如同关门弟子般对她寄予厚望,如今更是成为了无忧的专业课老师。 古舒面含同情的看着她,齐颈的飘逸短发随风飞舞着,大义凛然的拍着无忧的肩膀道:“走吧!姐妹儿,早死早超生!” 说完还不忘高扬起头,一副壮烈赴死的表情,无忧被她逗乐了。两人站起身来向着报到处去了。古舒是历史系的,两人专业不同,所以办好手续便各自回了教室。 无忧一进教室讲,台上的周教授就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无忧僵硬的傻笑了一下以示回应,然后挑了最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讲台上先是专业课周教授发言,然后同学们挨个上台自我介绍,最后班主任何老师讲话,介绍着大学里的生活学习,注意事项,校规校纪等等,以及明日开始为期半月的大学军训,教室里的同学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激动地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乐无忧也紧张的期待着,望着满教室的新同学一个都不认识,心中不免又有些落寞,想念起古舒。 她们两人从出生便认识了,一起在教师公寓长大,情同姐妹,最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从上学起便一直在同一个班级里,从没有分开过,如今却在最熟悉的这所大学里分在不同的班级,心中实在有些难过不自在。 这漫长而催眠的班会终于在何老师的一声:“到此结束”中结束。乐无忧提着背包猫着腰准备从后门快速的逃脱,可纤细的手指刚刚碰到门把就被周教授铿锵有力的声音叫住:“乐无忧,你留一下!” 教室里所有人随着周教授的视线望了过来,乐无忧缓慢的直起身子,咧开嘴假笑了两声,脚步沉重的移动到周教授身边,所有人追随着她的动作,满带好奇与探究。 无忧低头站着,听着周教授千篇一律的教诲和嘱咐,承受着几十双眼睛投射出的炽热光芒。 教室里的同学不禁沸腾起来,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眼神充满崇拜。 “没想到那便是外语系有名的乐无忧,长得还挺漂亮的,听说她精通英语、法语、俄语、日语四门语言。” “是啊,她学习成绩不算十分优秀,但外语上的造诣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怪不得连一向冷傲自持的周教授都对她有所不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着,无忧只当没听见,祈祷着周教授的训话快些结束。 挨到中午时分,无忧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赵芸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急切的问着她第一天报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老师都讲了什么?无忧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神情萎靡的说着:“班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拖周叔叔的福成了大明星,可能更没人和我做朋友了。” 赵芸见女儿精神不振,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儿般说着:“没关系,新学校刚开始都这样,时间久了,总会交到好朋友的。明天去军训的东西妈妈都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等爸爸回来一起吃晚饭。”无忧晃晃睡去,赵芸给女儿盖被子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次日太阳高挂,气温比起昨日热了许多,却无法减退同学们的激情,反而如那太阳般火辣热烈,斗志昂扬。乐无忧的到来在外语系的圈子内引起不小的震动,许多人盯着她小声议论着,因着本自小被议论惯了并不在意,一直都有活泼的古舒陪在身边,而今日确独自一人形单影只,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无忧站在自己班的队列前,手指缠绕着,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惊慌的叫喊声,无忧顺着声音转身看去,本来和几个男同学在一起大声议论着乐无忧的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胖子,此时正努力的想要张开嘴,可不管他怎么用力也张不开,额上急出颗颗豆大的汗珠,双手掰着嘴巴,可还是也掰不开,嘴里不停的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原一起说话的同学以为他在故意搞笑捉弄大家,不想过了许久还见他一直扒着嘴,脸色胀红说不出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大声呼喊着老师。其余同学见那胖子瞪圆了眼,吓得不敢靠近。一会就来了几个老师,合着几个男同学把那胖子带走了。 经过这一遭,八卦的学生们也把乐无忧忘到一边,重新围在一起议论起那胖子来。乐无忧望着一群人远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最后在清脆的哨响声中收回心神。这时一群身着军装的军人列队步入操场,英姿飒爽,器宇轩昂,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大家走来。操场上顿时炸开了锅,帅气的军哥哥们引得女生们兴奋的尖叫起来,男生也高声欢呼着,激情澎湃,个个伸长了脖子欣赏军人们英姿勃发的风采。 军人们带领着各自的负责班级列队坐上了开往部队的大巴。无忧班上的教官是个年轻班长,25岁,名叫王威,剪着部队统一的平头发型,方形脸,看着忠厚老实模样,身材纤长,幽默风趣,一路上和同学们说说笑笑,亲切可爱,没多久便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大巴使出了市区径直开往郊区,一路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终于在开过一条盘山公路后到达了目的地,驻扎在郊区的偏远乡下的呈省军区的陆军第42集团军下的第九连队。 部队向来纪律严明,与世隔绝,这是第一次被分配领导大一新生军训,全连队也是十分重视,开了几次大会,做好了完整的训练计划,以达到加强学生们的思想教育,增强身体素质,锻炼坚韧意志的军训目的。 教官先带领着同学们参观了宿舍,训练场地,文化宣传室……第一次进入部队让大家充满了好奇,不停的缠着教官问这问那,教官也耐心的为大家一一解答。参观完便带着大家去了军训期间生活休息的地方。看着操场的一角上搭起的几个超大号军用帐篷,队伍里的同学们瞬间躁动起来,有人鬼哭狼嚎,有人愁眉苦脸,也有人兴奋地上蹿下跳。 “各自先收拾东西,不许四处乱跑,违规违纪的东西自己拿出来,二十分钟后集合检查。” 听到这话又是一片哀怨之声,大家各怀情绪的进了帐篷。男女生帐篷分开各有两顶,每顶帐篷能住十几个人,无忧随便走进了一顶女生帐篷,选了中间的位置坐下开始收拾东西。 二十分钟后教官进入帐篷开始挨个检查,赵芸长久住在学校,对军训时要带的不能带的很是清楚。乱七八糟多余的一样没有。无忧自觉地打开行李袋,教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终教官还是在男生帐篷里搜出了几部手机游戏机,还有两副扑克牌,在女生帐篷里也搜出了几部手机,还有些零食。教官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东西统统装在一个袋子里,任凭几个同学哀求也不为所动,拴紧袋口抬起头大声道,“半个小时后集合吃晚饭,晚上有欢迎仪式,必须统一军装”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晚饭后全体同学穿着崭新的军装集结在升旗台前,个个精神抖擞。所谓的欢迎仪式就是一个个挨着讲话,先是部队里的长官讲话,然后是校领导讲话,最后各班教官再讲话,还有班级代表讲话,一圈话讲下来,原本精气十足的新兵们个个都站的腰酸脚软,哈气连天,太阳也早已落山,只有一弯月牙挂在天边。 第二章 军训怪事 最后一个学生发言终于在时针指向8时宣告结束。无忧回帐篷拿了洗漱用品直奔洗漱室,欢迎仪式刚刚结束,正是人少的时候,明天就要正式开始训练了,今天要早点睡才行,养足精神才能承受的住考验。 女洗漱室很远,无忧花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到,门口挂着一个极大的挂牌,上面写着‘女’字,一看就是临时整理出给女生用的。里面果然还没几个人,几个女孩们一边梳洗一边埋怨着无聊的欢迎仪式。 无忧自顾自的忙活着,等会人多了就有的折腾了。 等无忧收拾完时已经来了许多人了,甚至门外还排起了长队,无忧不禁暗自庆幸早早地收拾好了。这时天已黑透,只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无忧拿着东西往回走,偶尔与同路的同学擦肩而过。 她步子迈的很快,低垂着头,只一个劲的向前冲,不敢四处张望这昏暗的夜晚,伴着淡淡的月光向营地走去。 就在无忧疾步前行时,一个没留神被操场边的一道小坎绊了脚,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无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伸手护住身体。晚风微微拂过,一阵泥土的芬芳萦绕在鼻间,无忧缓缓睁开水雾朦胧的双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草地,‘嗯?怎么不疼呢?’无忧暗自想着,动了动四肢然后站起身来,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一点事儿没有,心中有些狐疑。 自己那么快的向前走突然绊一跤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被人轻轻地放在地上一样,越想越起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更加害怕,转身飞奔回了营地。 直到坐在床上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轻拍了下胸口。 这时,一个如黄灵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来:“真羡慕你们都带了毛毯,我以为最近天气这么热用不着呢!” 一个漂亮的女孩微嘟着粉嫩的薄唇,灵动的眼睛从众人床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无忧的毛毯上。旁边的一个短发女孩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漂亮女孩将视线从毛毯转移到无忧身上,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轻声道:“我要有条毛毯就好了!” 无忧感受到背后的灼热视线,转身望了过去,四目相对。女孩穿着白色睡衣,长长的卷发染成时尚的亚麻色,随手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精致的五官,神色迷人,此时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无忧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不由弯起了嘴角,原来是盯上她的毛毯了。无忧最是怕冷,所以赵芸提前给她准备了两条又厚又大的毛毯,无忧拿起床上一条最厚的黑色毛毯走到漂亮女孩床边,伸手递给她,“这床毛毯借给你盖吧!” 漂亮女孩开心的咧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连忙伸手接过,拉起无忧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关影雪。” 然后指着身旁的短头女孩:“她叫米慧,我们是高中同学,这个…” 关影雪说着看向她右手边位置上戴眼镜的女孩,从刚才开始一直小心的看着他们,一副想加入她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 女孩被几双眼睛盯的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小声道:“我叫…元宝。” 元宝紧张的说完脸更红了,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就受到同学们的取笑,元宝有些自卑的低着头绞着手指,突然听见一个如春风般轻柔的声音传来:“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所以取的宝字。我叫乐无忧,我爸爸妈妈希望我永远快乐没有忧愁,所以取的这个名字。” 元宝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女孩皮肤白皙脸颊红润,五官不似关影雪般精致迷人,却是十分耐看型,一头乌黑的秀发绑在脑后,杏眼含笑,秀眉细长,双唇微闭向上弯起,角度恰到好处,温柔而娴静,让人如沐春风。 元宝痴痴的望着,只觉得面前的女孩实在太美好了,如仙子般不容沾染。 “我知道你叫乐无忧,昨天周教授亲自点名,听说你精通四门外语?”一直没发言的米慧好奇的开口问道。 米慧有点男孩性格,说话直接,坐在椅子上扒拉了两下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 关影雪听到米慧的话,惊讶的看向无忧:“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看你这俏生生的娇柔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学霸。”无忧被她的语气逗乐了,轻笑出声,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很是好看。 “算不上精通,只是都会一些罢了,高考的时候靠这个特长加分才进的这所学校,所以更加不是学霸了!我看小元宝才是真正的学霸吧,戴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好学宝宝!”关影雪也笑着附和起来,元宝羞怯的又红了脸。 几个人开心的围在一起聊了许久,不觉间同学们都已经回来了,帐篷外响起尖锐的熄灯哨声,大家这才各自回床休息去了。 同学们一早六点就开始起床梳洗,早起晨练,早饭后便是正式的训练课程,大家列队整齐的站着军姿,昂首挺胸,目无斜视,教官王威站在队伍前,表情肃穆庄重,锐利的眼神从年轻稚嫩的面上一一扫过,铿锵有力的高声说道:“进了部队就是军人,我会按着军人的要求严格要求你们,不许有任何的松散懈怠,否则一人犯错全班受罚。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训练期间所有事情听从我的安排,听明白了吗?” 教官的胸膛剧烈震动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每个同学的耳里,传遍整个操场。 年轻的身体笔挺的站立着,斗志昂扬的振声高呼:“听明白了!”声音扶摇直上响彻云霄。 十几天的训练残酷狠绝,每个人都经受了一番身体与心灵的洗礼,增强了内心的责任,懂得了团结一致,个个披荆斩棘,不畏艰辛的完成了身为大学生的使命。女孩们围着教官哭成一团,满是不舍,这半月的相处让大家从最开始的互不相识到称兄道弟,从每日的稀松懒散怨天尤人,到如今的分甘共苦,同心协力,也都明白了教官的一片苦心。 教官赶着女孩们上了回校的大巴,挺直着身板站在车外,眼中闪闪发光,雾眼朦胧。无忧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走在最后上了车,回身看了一眼教官,四目相对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教官也回她一笑,摆了摆手。 车子启动时王威对着行车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同学们趴在窗边使劲朝他挥手,哭成一片,直到那抹军绿消失不见。 这便是军人,无论外表如何刚硬铁血,魁梧威猛,都有一颗善良、细腻的赤子之心。 有的女生还在小声啜泣着,有的同学已经热烈讨论起今后的大学生活。关影雪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玩着手机,军训时偷偷带来结果被没收了,刚刚才拿回来,正忙着和男朋友聊天!元宝则一晃一晃的看着书,米慧直接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无忧单手扶着椅背站在车上,班长李铭正站着往座位上方行李柜塞着东西,见无忧也站着便问她:“你也要放行李吗?我帮你吧!”说着就要拿无忧手里的东西。 李铭是个热心肠,常常帮着同学忙上忙下,所以人缘特别好,选他当的班长。 “没关系,东西不重,我自己来吧!” 李铭笑了笑没勉强,知道她是不想麻烦别人,又径自的继续放着东西。放最后一个大包的时候,车子突然颠了一下,李铭一个重心不稳,双脚晃悠了一下,手中的包突然松了手向下掉了下来,无忧仰着头看着突然砸向自己的包,吓得楞在当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包竟停在了距离脸颊两厘米的位置,一秒,两秒。足足停顿了两秒才被夺下。 包要砸到无忧脸上时李铭才反应过来,匆匆伸手来抓,本是来不及的,却因停了两秒才被成功夺了下来。李铭没有发现这小小的变化,兀自庆幸没有出事。 “幸好幸好…吓我一跳,差点砸到你,真对不起…”李铭拍了拍胸口,紧张的看着乐无忧,不停的道歉。 无忧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没关系,把自己的包塞了进去然后回身坐下了。 ‘停住了,真的停住了,李铭没有看见,只有我真真确确的看见了’无忧暗自想着,双手用力交握着,心脏也受到因惊吓砰砰直跳,心绪激荡难平,一路忐忑不安的回了学校。 直到进了家门,看到半月未见的爸爸妈妈,一颗紧张害怕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无忧用力的抱着赵芸,眼泪不争气的划过脸颊,小声的呜咽起来。 赵芸慈爱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怎么了?想爸爸妈妈了?” 无忧紧抿着嘴,点了点头轻嗯出声。 赵芸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么大人了还爱哭鼻子,羞羞脸的!” 无忧顿时破涕而笑,用纸巾操了擦哭花的脸,坐到爸爸乐建国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讲起军训时的趣事,一家人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哈哈大笑出声。 无忧晚饭后便早早地回了房间,坐在床上仔细想着军训时发生的怪事。明明摔在地上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停止的包,每次都是眼看就要受伤最后却仿若无事,就像是有人一直在暗处保护自己一样……看不见的人。 无忧不敢再想,钻进被窝沉沉睡去。窗外月色醉人,映着女孩娇嫩的睡容,恬静柔美。 第三章 古董断笛 军训结束后就开始了惬意的大学生活,每日上课下课,在图书馆看看书,偶尔和古舒,关影雪们一起逛街看电影,悠闲自在。 这周末晚上无忧的两个哥哥要回家吃饭,赵芸早早地出门买菜准备晚餐,无忧就在一旁打下手,晚上菜刚端上桌门铃就响了,无忧打开门便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哥哥,甜甜的叫了声:“大哥,二哥。” 乐璟新微笑着应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无忧的头发,乐璟烨高兴地走上前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见我们家小优,想死二哥了!” 无忧开心的咧开了嘴角,也抱了抱乐璟烨。 无忧从小和三个哥哥一起长大,大哥乐璟新和二哥乐璟烨是赵芸夫妇俩生的一对异卵双胞胎,三哥乐毅风是乐建国弟弟的孩子,因为父母常年出差在外,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和乐建国一家生活在一起,和无忧们一起在大学教师公寓长大,兄妹四人感情深厚。 乐璟新是名高级建筑师,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高大健硕,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不怒自威,十足的大哥风范。 而乐璟烨却截然不同,和大哥虽是双胞胎,长得却不像,更为英俊柔美,一双桃花眼最能迷惑人心,是个每日和美女模特打交道的服装设计师,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一枚,交过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乐建国最是见不得乐璟烨这幅不务正业的样子,两人经常见面就吵,所以乐璟烨也就不太爱回来,只偶尔时间长了回来看看妈妈和妹妹。 乐璟烨今日穿着一套宝蓝色碎花休闲西装,款式简洁大方,颜色鲜亮,一头柔顺的短发染成银灰色盖过双耳,露出耳垂上的星型钻石耳钉,画着简单的男妆,活脱脱从电视上走下来的男明星。 一进门,乐建国看见乐璟烨这幅不男不女,花里胡哨的装扮就是气,开口就想大声训斥,无忧见形势不好,立马挽着乐建国坐到餐桌前,聊起桌上的晚餐转移话题,赵芸也就势附和起来,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示意了乐璟烨一眼,陪笑的打着哈哈。 乐建国看着懂事的小女儿一脸讨好的样子和妻子警告的眼神,也就悻悻地不再张口。 晚饭后无忧和乐璟烨坐在沙发上聊着军训的趣事,乐璟新则和父亲乐建国在书房里谈论近日的工作,赵芸收拾好厨房也坐到沙发上加入儿女的话题,一边削着水果,一边和孩子们有说有笑,不知不觉时间已悄然流逝。 乐璟烨拿过两个漂亮的袋子,一个给赵芸一个给无忧:“这是礼物,妈妈的护肤品,小优的裙子。” 说着转头谨慎的看了看书房的方向,确定爸爸和大哥还没出来,这才压下嗓子小声接着开口。 “里面有两张这周五服装发布会的请帖,我专门留给你们的,到时候来给我添添人气,加加油,千万别告诉爸!” 无忧有些为难微蹙起眉:“周五爸爸没课肯定在家,到时怎么解释呀?” 乐璟烨早已想好对策道:“我早打听好了,我们只需要请夏叔叔帮个忙,周五的时候把爸爸约出去钓鱼,再留个晚饭,一切就都搞定啦!”说完还冲着两人狡黠的挑了挑眉,一副尽在掌握的得意模样。 母女俩期待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立时约会达成。 乐建国父子俩出书房时就见三人坐在沙发上小声嘀咕着什么,一听见声响立马又端正了身子。 乐璟新和赵芸闲聊了几句,拍了拍无忧的小脑袋便带着乐璟烨一起走了。 乐璟烨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妈妈和妹妹两眼,还不忘偷偷使了使眼色,母女俩心领神会的朝他眨了眨眼,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周一上午的课程排的很满,下午却只有一节课,无忧约着古舒陪她去逛街,周五的发布会她还缺双高跟鞋。 两个小丫头站在鞋店门前,看着展示台上一双镶着水钻的高跟鞋惊叹出声:“太漂亮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走进店里指着那双鞋同声道:“营业员,我要试那双鞋。” 两人穿着同一双高跟鞋,并肩站在镜子前左转右转,开心的照了又照,总也欣赏不够。 “我们俩一人买一双吧!”无忧兴奋地提议道。 古舒欢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的零用钱用完了,上周买了条裙子把钱花光了!” 说着就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 “那就等拿了零用钱再来买吧!到时候可能还有呢!”无忧说着脱下了高跟鞋看了下鞋底的价码,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古舒也低头看了一眼:“对我们学生党来说是有点贵。” 无忧也垮下脸来,699的价格有点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可是心里又十分喜欢,一时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古舒见她踌躇不定,就替她想了个办法:“你问问你二哥呀,让他给你买,反正你是因为他的发布会才来买高跟鞋的!”说着就一把抢过无忧的手机拨通了乐璟烨的电话。 无忧还来不及阻止电话那头就已经接通了,硬着头皮叫了声二哥,电话里传来乐璟烨温柔磁性的声音:“怎么了小优?有什么事吗?” “二哥…我在和古舒一起来买高跟鞋,可是…鞋子好贵啊…我买不起。” 无忧断断续续的说完,脸已经像煮熟的虾变得通红。 电话里传来乐璟烨的轻声低笑:“多少钱呀?二哥给你买。” “699,二哥,我还是学生是不是不应该买这么贵的鞋?”无忧略有不安的低声问着。 乐璟烨语气宠溺的低声轻哄着:“小优啊,699的鞋根本不算贵,而且这是你的第一双高跟鞋,女孩子的第一双高跟鞋很重要,代表你已经长大了,从小女孩长大成了小女人,所以一定要买自己喜欢的,知道吗?” 无忧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抿嘴笑着。 “你们在哪里?二哥来给你付账。” 无忧连连拒绝着:“不用了,你不用过来,我不够的先跟古舒借,回去还给她就好了!” 挂了电话,无忧深呼吸了一口气,古舒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两人提着新鞋又四处闲逛起来,正走在繁华的长安街上时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在喊古舒的名字,两人顺着声音找去发现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向他们跑来。 古舒有些惊讶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向来校门不迈的同系师兄。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师兄。” 古舒说完向无忧介绍道:“这是我们系大三的师兄,叫刘川。” “师兄,这是我朋友,外语系的乐无忧”无忧和刘川友好的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我正要去周大师的古董店,你要一起去吗?” 古舒兴奋地拔高了音量:“周大师的店在这条街呀?我都不知道,走走走一起去。” 可刚说完才想起还有无忧在,转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征求她的意见。 “无忧,我们古董社最近在做一项研究课题,楚教授就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古董店,说让我们去见识见识,你要不要一起去?”古舒两眼满含期待的看着她,就怕她一声不同意。 无忧最怕她用一副哀求的表情看着自己,瞬间心软了:“去吧,我也还没去过古董店呢!” 两人跟在刘川身后,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进一条老旧的小巷,周围房屋街道虽有些陈旧,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巷两边开着许多新奇的店铺,卖的都是些陶器字画,古玩器皿等等,许多顾客在店铺间走走停停,挑挑拣拣,与老板讨价还价。 三人沿着巷子一直走到了最深处,最终停在一家装潢古典别致的店铺前,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提名‘聚缘斋’。 店铺不算大,走进门去,只见两边立着两米多高的雕花木柜,木柜上雕刻的花鸟图栩栩如生,竟似活了般生动意趣。木柜格子里则摆放着许多奇珍异宝,有陶瓷花瓶、玉器珠宝、金属铜器等等,各色各样让人目不暇接。 接待他们的就是古舒口中的周大师,是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带着一副老花镜,慈眉善目的很是亲切,他热情的邀请无忧三人参观他的藏品,一一耐心的讲解着,还不时讲些有趣的故事或传言,古舒和刘川十分感兴趣,听的很是认真,还向周大师虚心请教着。 无忧兴致缺缺的在一旁四处随意看着,突然发现一个打开的小锦盒,里面放着一只拇指大小的竹制品,上面开了一个小圆孔,竹身泛黄发黑,还有虫蛀的痕迹,细小的裂纹更是数也数不清。 无忧有些好奇的凑近细细看,发现这东西像是一根不小心折断的残笛,圆孔便是笛上的音孔,后来断裂的两头经过重新锯裂打磨,又变得光滑平整。 无忧指着锦盒里的东西问周大师道:“周大师,这是什么呀?是断了的笛子吗?” 周大师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道:“不错,是段残笛,我一个朋友不知哪来的,随手送了我,我见它有些特别就留下来了,摆着看看。” 第四章 惊遇鬼差 无忧有些好奇为什么只是摆着看看?没人买吗?不禁疑惑的问出声来。 周大师摸了摸胡子,朗声笑道:“那些来淘宝贝的人都是买一些有收藏价值,能够升值的古董宝贝,而这根短笛虽然也有些年代,但却并没有任何收藏意义。首先材质只是常见的苦竹,制作手法也非常粗糙,像是个初学者的作品,制作时处理不完善,后期也没有好好保存,被虫蚁啃食严重,还是断笛,所以根本就不值钱的。” “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见周大师点头,无忧伸手小心的拿起那根断笛放在掌心,竟只有她大拇指那么长,很是小巧。 无忧来回仔细端详着,不知为何明明长得黑黢黢的坑坑洼洼十分难看,却就是爱不释手,鬼使神差的拿起断笛对着打磨光滑的一头轻轻一吹,顿时一声尖锐刺耳的低鸣惊醒众人。 周大师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吹响它。古舒和刘川也被突如其来的笛音吓了一跳,齐齐看向她,而无忧则只抬眼看着前面一张玻璃柜。 玻璃里映照出一个身长八尺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墙边的一棵桂花树下,看不清样貌。 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于头顶,额前缠绕着网巾,上身着一袭华贵青衣,下着绣有藻、粉米、黼纹、黻纹的纁裳,双肩绣有龙纹,两条宽袖上各绣着火纹、华虫、宗彝图案,腰佩云凤白绶,绶上挂着两条描金龙纹玉佩,高贵奢华,气度非凡。 无忧不禁看的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古舒靠过来大喊了一声:“无忧!”顺手拿过了她手里那根短笛好奇的看了看。 无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看向门外,桂花树依旧安静的伫立着,树下确是空空如也,一阵微风吹过,金黄色的小花悠悠飘落到地面,清甜的香气飘散开来,萦绕鼻间让人陶醉。 无忧神情有些恍惚,‘难道是我看花眼了?’心中暗自想着不由觉得好笑。 周大师接过古舒递还的断笛,将它放回锦盒盖上盖子递给无忧:“我看你很是喜欢这根断笛,就把它送给你吧!” 无忧惊讶的不知所措,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平白收人东西…” 周大师和蔼的笑着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既能一眼相中这断笛并且吹响它,想必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聚缘斋向来因缘而定,没有什么不可。或者你留下一枚硬币,便当我卖给你的,银货两讫,如何?” 无忧小心的双手接过锦盒,高兴地无言以对,笑着不停的道谢。 古舒勾着她的脖子调笑道:“我和师兄来这长长见识,没想到被你这丫头捡了便宜,你要不想要便送给我吧!”说着作势就要上来枪,无忧连忙将东西藏到身后退的老远。 古舒看她这么宝贝的样子,叉着腰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无忧站在一边羞红了脸。 回到家将锦盒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晚上吃过晚饭拿出新买的高跟鞋给爸爸妈妈看。 乐建国正在准时收看新闻联播,听见女儿叫他,转过头,看见女儿双手叉腰,摆了个好看的pose,露出脚上那双闪闪发亮的高跟鞋。 “爸爸,好看吗?我的第一双高跟鞋!”无忧说着抬起腿晃了晃脚。 乐建国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新闻,只留下一句;“太闪了!” 赵芸见女儿失望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丈夫的背,走到无忧身边拉她坐下:“你爸爸懂什么叫好看呀?女孩子就是要闪闪亮亮的才漂亮,你看哪个大妈大姐敢这么穿,是吧?妈妈觉得小优穿上特别好看!” 赵芸说着凑道无忧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偷偷道:“肯定比你二哥发布会上的模特还好看!”说完挤眉弄眼的呵呵笑起来,乐建国见母女俩偷着傻乐一阵无语。 晚上无忧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曲着双腿抱着枕头,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断笛轻轻摩挲着。她今天心情特别好,不仅买了想要的鞋子,还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虽然周大师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和属于它的故事。 ‘还真要谢谢古舒,没想到还有这段缘分,明天买个慕斯蛋糕犒劳她。’ 无忧暗暗想着,又把断笛放在唇边轻吹一声,又是那声尖锐的低鸣,接着就出现一道阴影挡住了头顶的光线。无忧抬头看去,一个身穿古装服饰的男人站在床边两米开外的位置,发束于顶,青衣华服,是在聚缘斋看见的那个古装男人。 此时没有了任何遮挡,男人露出一张如精心雕刻般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容,浓密的剑眉直插入鬓,高挺的鼻梁,饱满的红唇,处处彰显着高贵与优雅,而那双深褐色的大眼清澈明亮,透着忧伤、惊讶、激动与喜悦的复杂神情。 无忧尖叫出声,捂住双眼将脸深埋进枕头,害怕的身子直颤,白天在聚缘斋时只以为是幻觉,怎能想到现在竟然又出现了,还跟到了家里。 此时急促的敲门响起,赵芸焦急的声音传来:“小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开开门!” 无忧缓缓抬起头,眼睛睁开一条隙缝,面前阴影消失,亮眼的灯光直射过来,原本的位置已不见了古装男人的踪影。无忧坐起身子,眼睛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依次扫过,确实消失不见了。敲门声还没有停歇,乐建国也担忧的问着:“小优,出什么事了?你先开开门!” “爸爸,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无忧不想让父母担心随口编了个理由。 “摔了一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让妈妈看一下。” “没受伤,我要去洗澡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乐建国还想说什么,赵芸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一起回了房间。 无忧还有些惊魂未定,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被子里,靠着床背,只露出一个头,灵动的双眼不安的四处转动着,原本拿在手中的断笛不知何时丢在了床尾,短短的一抹深色映着洁白无瑕的床单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无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断笛,眼中闪着沉思。两次看见那个男人都是在吹响笛声之后,难道那男人与这断笛有关?想要知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无忧探身拿过断笛,紧紧地握在手中,闭上眼睛用力的深呼吸,反复做着心理建设,最后鼓起勇气轻声吹响断笛,立时一片阴影遮下,那个男人果然又出现了,站在刚才的位置,还是一样的表情。 无忧抓着被子的左手猛然收紧,又暗暗深呼吸两口,紧张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古装男子弯着嘴角,看着无忧一脸防备的模样,红润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你是跟着这根断笛来的对不对?你到底……是人是鬼”无忧举起手中的断笛,终于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古装男人缓缓地迈开腿坐到床边,无忧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躲到床的另一边,身体努力蜷缩成一团,用力睁着通红的双眼惊恐的盯着他,就像瘦弱的羚羊遇到了狮子,只要男人再有动作,立马准备逃跑。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温润纯净,如清冽的泉水,眼神充满善意的看着无忧。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算鬼,我是阴间的鬼差。”无忧脑子腾地一下炸开了,眼泪瞬间划过脸颊夺眶而出,十分伤心的呜呜哭起来。 “你是来抓我的吗?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我还这么小,还没活够呢。呜呜…。我还没来得及孝顺爸爸妈妈呢……。” 无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那男人急得手足无措,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她,急忙开口说道:“别担心别担心,我不是来抓你的,我虽然是鬼差,但引领亡者的事不归我管。所以你还不会死呢,别哭了!” 无忧听了他的话,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直到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你是干什么的呀?”无忧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他确实不像有什么恶意,紧张的心也就稍稍放松下来。 “我是专门抓那些不愿投胎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的鬼差。” “这世上真有鬼呀?”无忧连忙问道,想了想又觉不对:“也是,这世上连鬼差都有,有鬼也没什么奇怪。那我身边会不会也有很多鬼呀?”说着眯起眼睛警惕的四处忘了两眼。 男人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笑,肯定的回答道:“绝对没有!” 无忧问他为什么,他却眼光深沉的笑而不答。 男人见她不再那么防备自己,气氛也放松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那根断笛是我的,可能与你有缘,只要吹响它我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从未遇到过,我也很惊讶!” “我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无忧小心翼翼地问道,轻咬着嘴唇,眼神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鬼差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不过你可以叫我嘉庆子!” 第五章 秦王庶子 永乐元年,西安府秦王府城出了件大事,秦王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本应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整个秦王府却不见任何喜庆之色,只有内院角落的湘芫居里人来人往,丫鬟婆子们不断进进出出。住在这里的是秦王的姬妾邓氏,今日午膳后邓氏的肚子就开始阵痛,贴身王婆子赶紧请了产婆来接生,最后平安生下小少爷。 邓氏本来只是一名普通百姓,因一次在路上被秦王看中直接带回了秦王府,秦王也只新鲜了几日,便将她丢到了这人迹罕至的湘芫居。 当家主母秦王妃是京师贵族刘家的嫡长女,因邓氏先生下儿子心生嫉妒,就向秦王请命将这母子俩送到郊外庄子上去。 秦王正欢欣鼓舞的欣赏着歌舞表演,见那领舞的女孩杨柳细腰,明眸皓齿,眼波流动间柔情似水,脉脉含情,顿时让人骨头都被酥化了般心荡神摇,便随意挥了挥手同意了。 几日后秦王给那孩子取名朱志均,草草的封了个渭南王,和他母亲邓氏一起被打发到渭南县去了。秦王本还安排了几个丫鬟小厮伺候,王妃却偷偷将人遣了回来,母子俩最终只带走了贴身的王婆子和一个半大点的小子。 朱志均主仆四人在那渭南县的庄子上,一住就是数年,王府每月按时送来月钱,却也只勉强够日常吃用开销,如今小少爷到了启蒙的年纪却无钱请老师。 邓氏最初本还幻想着过些日子秦王便会想起他们母子俩,派人将他们接回去,可如今春去秋来几个年头了,王妃也已生下世子,怕是早已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夫人,我听街上石老爷家的下人说,映月河东边住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听说原是正五品的国子监博士,石夫人带着儿子去拜师连面都没见到,您说我们要不要也去拜访一下?”说话的丫头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狭长的小眼满是精明锐利,双唇是漂亮的心形,红润饱满,配着小巧的鹅蛋脸更添一丝妩媚,只是尖锐的下巴显得有些刻薄。 这个丫头是王婆子的孙女,王婆子三年前患了重病,临终前将自己的孙女送来伺候夫人少爷,邓氏见这丫头聪明机灵就收下了,并取名夜蓉。 “连石夫人都请不动,我们又怎么请的动!况且我们连学费的给不起,如何请?” 邓氏坐在院里的木椅上做着针线,上身穿着一条红色的对襟长衫,绣着花鸟图案,前襟上系着金属纽扣,胸前挂着一条玉石坠领,下身是一条蓝色马面裙,梳着简单的流云髻,髻上只插着一根蛇形簪,箍着额帕。面容憔悴,无可奈何的道。 “少爷与那石家孩子怎会一样?少爷可是王爷亲赐渭南王,正经的皇家血脉,那老先生定会准的!”夜莺泡上茶递到刘氏面前安慰道。刘氏端过茶抿了一口。 “你再去好好打听一下,具体是什么来历,到时再拜访也不迟。”夜蓉应声出门去了。 朱志均此时满腔怒火的坐在一条小溪边,不停的捡着地上的石头用力的扔进溪里,发泄着心中的不快。额上高高肿起,脸上的几道抓痕还在冒着血珠,血珠越结越大最后滚落下来,留下一道血痕。 今日他本是拿着钱去街上书店买书,结果遇上了石大宝和他的几个同学,几人便将他围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石大宝晃着圆滚滚的身子,高昂着头道:“哟,你也来买书呀?今儿终于让我逮着你了,看你以后还偷不偷听我们上课!”说着就把他推倒在地上,几个孩子也围上来一顿拳打脚踢。 朱志均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没有他还手的余地,身上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只觉得骨头都生疼。 “我可是渭南王,你们敢这么对我,小心我灭了你们满门!” 朱志均死死的护着脑袋,大声的吼道。 一群孩子愣了一下,停住脚互相对望了两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狗屁渭南王,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呀,就是个姬妾生的庶子而已,连我们都不如呢,学费都交不起!” 说着指着他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石大宝几人笑够了啐了他一口,便摇摇摆摆的哼着歌走了。 朱志均越想越气,猛的站起身向前飞出一脚,水中瞬时响起石子落水‘噗通噗通’的声音。 就在这时,突然溪旁的小路上传来一阵女人凄惨的呻吟声,一个衣着简陋的妇人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流血的左腿,额上流下大颗的汗珠,表情痛苦狰狞,嘴巴不停‘哎哟哎哟’的叫着。而她身后是一条极陡的斜坡,想来应该是从斜坡上摔了下来,被断枝丫划伤了腿。 朱志均不为所动的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到那受伤的妇女身边,一脸焦急的看了看妇女的伤口,又跑开了,过了一会抓着一把草回来。 “婶婶别怕,我师傅说这种草可以止血,没事的!” 小女孩梳着两个花苞头,发上戴着一朵漂亮的小野菊,低着头认真的忙活起来。她将草放到口中嚼碎然后敷在伤口上,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包裹住伤口拴紧。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看向朱志均,睁着灵动的大眼不满的问他:“你还要一直看着吗?”朱志均莫名其妙的回瞪着她不予理会。 “婶婶腿受了伤,走不了了,你去路边叫人来帮帮忙吧!”小女孩认真的解释了一遍。 朱志均轻蔑的冷哼一声:“这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奴仆,你一好人家的小姐,救这些下人做什么?”受伤的妇人终于缓过劲来,听见这话赶紧恭敬的躬下了身子。 女孩嘟了嘟嘴,皱着眉头道:“我师傅说了,医者父母心,看见有人受伤了怎么能不救呢?我长大以后是要当女大夫的!” 女孩说着自己跑到路边张望起来,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一辆驴车过来,赶紧拦了下来。 妇人被扶上车,拉着女孩的手感激的一再道谢:“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贱命一条,劳烦小姐出手相救,奴婢无以为报。” 妇人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小女孩乖巧的伸手替她擦拭着:“不用谢!回家以后记得看大夫喔!”中年男子催促了一声便拉着驴车走远了。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看着朱志均满脸的血,认真的道:“你也受伤了,记得擦药,否则会留下疤痕的”说完就要走,朱志均立马扬声叫住她,口气中带着挑衅的道:“你刚才救的那个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呢!” 小女孩闻言不解的望着他,那妇人只是伤了腿,已经做了处理,吃两服药应该就不会有事的,这人为何这样说? 朱志均见她一脸不解的模样,轻咳一声冷声道:“伤口那么深,必须请个大夫吃几天药才能好,可她一个奴仆,贱民,怎么可能请得起大夫吃得起药?” 小女孩愤怒的盯着他,眼圈慢慢的红了,眼泪含在眼眶中就是不让它流下来。 “你,你不是好人,你是坏人”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朱志均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竟已月上中天。 夜蓉打听清楚了老先生的来历就来禀明邓氏,邓氏坐在床头上,披着一件小袄,头发解散开来,脸色有些暗黄,如今夜里睡得越来越晚,有时还彻夜无眠。 夜蓉进屋坐到邓氏床边开口道:“我又小心打听了一下,那家主人名叫范经文,曾任正五品国子监博士,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去年退休后就和老友一起躲到这清净的小县城来了,现在都还有许多子孙在京师任着官职呢。而且您猜,同他一起隐居在此的老友是谁?” 夜蓉一脸神秘的看着邓氏,邓氏早已激动地连声问她:“是谁?” 夜蓉凑近邓氏耳边小声说道:“曾经的太医院院判马慈。” 邓氏震惊的盯着夜蓉再三确认,夜蓉坚定的点了点。 这马慈出生医学世家,皇帝对他很是赞赏,可他不喜功名利禄,早早地离开了太医院游历四方,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两位京师大才。 “明天把我近日做好的针线拿去换了银子,再加上我的贴己,好生置办一份礼物,后天就带着均儿登门拜访。礼物一定要特别些,不求贵重只求用心。” 邓氏一口气说完,又与夜蓉商量些细节便躺下了,可她还是无心睡眠,整晚想着拜访之事,不觉天都亮了,便也起了身。 昨日朱志均回家就直接避开了家中人,小心的偷溜回了房间,今日早上邓氏才看到他一脸的伤痕,急得一阵大哭,夜蓉看见他满脸满身的伤也是惊了一跳,赶紧手脚利落的打了水来替他清洗上药。 看他现在这幅伤痕累累的面容,拜访之事也就只有延后再说了。 第六章 隐居拜师 邓氏看着朱志均的高高肿起的额头和鲜红的伤痕不停的掉着眼泪,轻柔的替他擦拭着伤口,再涂上药膏,夜蓉从厨房拿了一个熟鸡蛋,剥了壳在朱志均肿起的额头上来回揉搓着。 “娘亲和你说过到少次?你是渭南王,秦王长子,要记着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去和一群无知小儿打架呢?”邓氏怒其不争的低声斥责道。 朱志均委屈的咬着牙闭嘴不言,眼神冷漠冰凉。根本不是自己与人打架,而是无奈被打,母亲只知道让自己维持身份,可知这身份在他人看来,根本狗屁不是。 “你父王如今虽将我们母子忘却在这庄子上,可总有一日会想起你是他的长子,你不可自降身份与人打架斗殴不学好,若是你父王知道会生气的,便不会喜欢你了。你要好生读书学习,让你父王高兴,以你为荣……” 邓氏如陷入魔障般喋喋不休,没有注意到朱志均面上越来越不耐的神情径自说着,既是说给朱志均听,却也更像是自欺欺人的说给自己听,自我安慰罢了。 朱志均不愿继续待下去,站起身不打一声招呼的迈步往外走,邓氏急声训斥道:“小均,你要去哪?母亲话还没说完……” 朱志均强忍着心中的厌烦与怒气,她说的父王,那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心中若真有他们母子怎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只将他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他们不过是他无情遗忘的姬妾和不上台面的庶子罢了,为何还要日日夜夜期盼着他能想起他们母子,做着这虚无缥缈的痴梦? “他早忘记我们了。”朱志均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冷冽深沉,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邓氏楞在当场,望着朱志均离去的背影惊得回不过神,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性情冷淡,寡言少语,不像同龄孩子般活泼开朗,却也不曾想他这般年纪竟会如此的冷若冰霜,沉默隐忍。 她更没想到这么多年在自己潜移默化间,小均竟对秦王殿下,他的父王产生这么大的怨恨,不过有怨恨也好,邓氏转念想着,正了正身子斜依到软垫上,端着几上的茶小酌两口。 怨恨能激起人心中的斗志和欲望,小均日后必须重回秦王府,得到他原该有的一切。 跟着邓氏母子来到渭南县的半大小子白雨,如今也已有二十来岁了,长得纤细瘦弱却力大无穷,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他干,昨日去山上砍柴时好运的挖到一株灵芝,邓氏很是高兴,本来想着卖了针线置办些礼物,但银子实在太少,根本没有买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株灵芝得来的十分及时,隐居里那等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虽不一定稀罕,但至少面上也要好看些。朱志均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休养了几日,如今伤口已是大好,邓氏便带着他出门去了。 国子监博士的院子‘隐居’坐落在映月河东边的河岸边,处在河流的上游方,清澈的河水沿着两岸盛开的李树顺流而下,河水不深流速缓慢,河底光洁的石头清晰可见,许多小鱼儿欢快的在石缝间穿梭游玩,宁静惬意。 夜蓉上前叩门,不一会门内便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大门打开,出来一位素衣小厮,两眼往门外一扫,仔细打量了门外三人一眼,最后看着刘氏礼貌的问道:“这位夫人找谁?” 夜蓉倾身递上名帖开口道:“我家夫人是渭南王之母邓氏,特意前来拜访范博士,烦请小哥通报一声。”说完便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各位稍等,我去通报一声。”素衣小厮说完关上了门,小跑着进去禀报。 范经文正和马慈此时正坐在小院的椅子上下棋,马慈一头银丝长发间,随意的插着一根木簪,一身广袖白袍,悠哉哉的向后一靠,端起旁边的茶杯茗了一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笑呵呵的得意道:“这盘你输定了,乖乖给钱吧,哈哈哈…” 范经文端坐在棋盘对面,头发一丝不苟的绾在发顶,发间只有依稀几缕银白,着一身黑色宽袖长袍,正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希望找到一丝破绽扭转乾坤,两人一黑一白,一嬉笑一肃然,活像神仙阎王坐到了一块,好不有趣。 素衣小厮看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好,顿时有些怯懦,犹豫着小声回着:“老爷,门外有人拜访,自称是渭南王之母邓氏。” 范经文心中正烦闷着,皱着眉一挥手道:“不见。” 马慈却是来了兴趣问了两句:“渭南王?可是秦王的那个庶长子?” 范经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素衣小厮轻声回着:“好像是的,奴才听人说起过,秦王的庶长子就住在这渭南县,封为渭南王。” “我倒是挺想见见他的。”马慈满脸笑意的望着范经文道。 这堂堂郡王亲自登门拜访定是有要事相商,马慈请他进来,想必也是干坐无聊,想要看他一出好戏,看看他要如何拒绝这不受宠的郡王。范经文向那素衣小厮点了点头,小厮领了命便一溜烟跑出去了。 素衣小厮领着邓氏三人进了小院,便退到一旁。邓氏与两位大人见过礼便让了坐。 邓氏今日着一身彩云流苏对襟袍,挽着端庄的牡丹髻,一根镂空雕花发钗斜插入鬓,腰间系着白玉宫绦,气质如兰,沉稳大气,一点不像个小户出身的姬妾。 邓氏从一进院门便有些紧张,一言一行都谨慎小心,就怕失了礼数让范博士不喜。 邓氏见笑着看向棋盘间两人轻声开口道:“民妇听闻范博士与马院判隐居于此,心中不胜喜悦,特带着小儿前来拜访。”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志均上前行礼。 朱志均恭敬的上前一步,深深作了一揖道:“晚生朱志均见过范博士,马院判。” 马慈还是一副悠闲模样笑望着朱志均,范经文也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端起茶杯吹了吹杯面浮起的茶叶,温热的水汽冉冉飘起,烟雾笼罩,掩住范经文低垂的面容。 邓氏见两位大人没有开口便继续道:“如今小均已满六岁,到了该读书认字的年纪,民妇听闻范博士满腹经纶,育人无数,故想请求博士收小儿为学生,所以特来拜访。” 邓氏双手叠放在腿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表面云淡风轻落落大方,殊不知一颗心紧紧地揪成一团,背上已密密的结了一层汗。 范经文抬起头看向刘氏,表情冷淡的道:“老夫早已不收学生了!” 邓氏听见这话,顿时忘了呼吸,暗自调整了一下气息,正想再请求两句,朱志均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朱志均向着范经文鞠了一躬道:“范博士,古曰不耻下问,晚生疑惑,博士为何不愿收晚生为学生?” 马慈轻声笑了两声,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表情看向范经文,溢满笑意的双眸似是在说‘怎么样,遇到个小滑头了吧,看你怎么对付!’ 范经文定定的看了朱志均两眼,少有人敢如此质问他,这孩子有些意思:“夫人也说老夫隐居于此,便是不想再理那些世俗之事,如今我只想休闲逍遥,不想收学生。你们既来拜师,想必也听说了,前几日也有人来拜师被我回绝,所以不必觉得难堪,请回吧!” 范经文直接下了逐客令,邓氏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着起身却听朱志均又道:“范博士说的是石大宝吧!那石大宝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邓氏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就算拜师不成也万不可得罪才是,怎能如此与博士顶嘴,邓氏刚想阻止就听范经文道:“喔?说来听听!” 朱志均又作了一揖,挺着瘦小的身板正声道:“其一,以石大宝的资质,博士如此学识渊博之人怎会收他这种笨蛋做学生,晚生自认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博士的学生。其二,石大宝只是个普通百姓,而我确是入了皇家族谱的渭南王,虽说石大宝家财万贯,钱田无数,而我却连学费都交不起,但他永远都及不上我的高贵身份。博士曾任国子监博士,学生都是王孙贵族,如此德高望重,怎会收一个平民百姓为学生,岂不失了博士的名望,而我定不会让博士声望受损。且收了我做学生有许多好处。” 朱志均说到这停顿了下来,微垂下眼睑,等着范经文的反应。马慈意味声长的笑着,不愧是皇家的孩子,有些气魄。 范经文见他停住不说也不急,慢悠悠的转身吩咐素衣小厮给他茶杯添水,再端了一碟香甜的芙蓉糕出来。 范经文拿起一块轻放入口中,瞬时口腔内香甜四溢,这芙蓉糕实在软糯可口的紧,别看范经文是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大学究,却独爱那些女孩子爱吃的甜食,特别这是芙蓉糕,更是日日必吃。 ‘挺能沉得住气的’,范经文暗自想着漫不经心的悠悠说道:“接着说。” 第七章 初遇再相逢 “石大宝这等百姓拜博士为师不过是想仰仗着博士图一个师从名门的好名声,而京都的王孙贵族只因您是国子监博士便成为了您的学生,虽对博士尊敬敬仰,但在他们心中您也只是正五品官员而已。而晚生却不同。晚生身为渭南王无需仗着师傅名号四处炫耀拍马,且晚生是真正仰慕博士才华才想拜您为师,并非您曾位居高位,而是因为能位居国子监博士者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晚生身为一代郡王定不能目不识丁做个文盲,而且我也不想一辈子待在此处,只有拥有渊博学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朱志均声音清亮,从头到尾不卑不亢,神思敏捷条理清晰,范经文吃完手中的芙蓉糕,拍了拍指尖的残渣,看向面前小大人样的朱志均,只说了一句:“诡辩!” 朱志均默默的微低着头不语,邓氏交叠的手紧紧相握,眼神无助的望向一旁不曾开口的马慈,若他能说两句好话也许还会有一丝机会。马慈却只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任是不语。 “若依你之言,你我之前从未见过,如何就知我有真才实学仰慕于我,你仰慕的只是我曾任的官职罢了,而非我范经文,这难道不是因为我身为国子监博士的身份与名望吗?” 范经文言语犀利,面色阴沉接着道:“小小年纪思想如此偏激好胜,自以为是,你走吧!” 朱志均抬起头见范经文神色坚决,心中失落伤怀,邓氏也面色难堪的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正准备带着朱志均离去,突然一个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 “师傅,若儿来了!”声音起只见一个小女孩如旋舞的蝴蝶般翩翩飞到马慈身前,俏皮的弯腰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若儿见过师傅,师傅昨晚睡得可好?” 小女孩声音软糯清甜,十分好听,马慈很是慈爱的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好”女孩又转头向范经文行礼:“若儿见过范伯伯。”范经文也点了点头。 女孩转过身看着站在院中的朱志均‘咦’了一声,朱志均也认出她来,面前女孩不就是那日在小溪边救那妇人的小女孩吗?没想到她竟是马慈的徒弟。 小女孩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小哥哥我认识。”朱志均听到这话以为她要说他那日见死不救,却没想听见女孩接着道:“那日若儿救那位婶婶时,这位小哥哥也在场,还帮若儿忙了呢!”小女孩说着仰着小脸问她师傅:“小哥哥为何会在这呢?” 马慈原本坐着的身子向后一靠,直接躺在椅子里,小女孩立马了然体贴的上前,扬起两条小胳膊给马慈按摩起来,马慈一脸享受的开了口:“他呀,是来拜你范伯伯为师的!可惜已经被赶走了。” 说完呵呵的低声笑起来,这老东西明明看上了这小子还故作拒绝,是想考验他是否有毅力吧。 “为什么呀?范伯伯不喜欢他吗?若儿觉得小哥哥挺好的,若是小哥哥拜了范伯伯为师,以后就有人和若儿一起玩了。”小女孩露出可爱的笑容,张着小嘴喋喋不休的道。 “而且范伯伯不是羡慕师傅有若儿这个小徒弟每日给师傅捶腿吗?范伯伯也可以收小哥哥为徒啊,这样就可以让小哥哥也每日为范伯伯捏腿揉肩。” 小女孩说着咯咯的笑起来,手上更加卖力了,马慈就一脸神仙享受般面带微笑,挑衅得意的冲着范经文挑了挑眉。 范经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家伙总是带着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徒弟在他面前炫耀,让他很是嫉妒不服气。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子,虽冲动激进,却也十分聪慧,心中很是满意,可是…… “求范博士收下小均,小均定当唯师命是从,听从博士教诲!”朱志均双膝跪地身子匍匐向前行了个大礼。 范经文满意的点了点头,扬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从今以后便是我范经文的学生,定要勤奋努力好生学习,不得半途而废有丝毫懈怠之意。” 朱志均磕了个头,直起身抱着拳头躬身回道:“是,谨遵博士教诲。” 邓氏高兴地无以言表,本以为没了希望,没想到小丫头的几句话便成了,她也同朱志均向范博士恭敬的行了一礼,只是突然想起银钱之事,尴尬的微皱着眉头为难的道:“这拜师礼与束脩…” 邓氏还未说完,范经文却已摆了摆手,轻声道:“老夫隐居于此也是无聊,收一学生打发时间,尘俗之事便算了,只要这小子每日为我打扫打扫房间,便作了学费了。” 刘氏激动的又是千恩万谢,领着夜蓉便告辞离去了,只留下了朱志均在此。 马慈撸了撸胡须,笑容满面的看着朱志均道;“我是这老家伙的老友” 说着指了指范经文,又指了指小女孩继续道:“你唤我马大夫即可,这小丫头是我的宝贝徒弟,名唤乔冷若,你们俩要好好相处。”朱志均点头应下,乔冷若却看都不看他转身进了后院,他知道这小女孩定是还在气他上次说的话。 范经文从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朱志均面前:“小均,以后你唤我老师便可,你今日先熟悉一下这里,和这里的人先认识一下,明日再开始读书。记住,你虽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却不可瞧不起欺辱这里的任何人,在这里,你只是我的学生而已。” 朱志均呆站着有些发愣,不明白老师特意强调警告是何意思,只能应声答应。马慈此时也站起身来,随着范经文一同进了房门。 “你刚才那般话怕是那小子还不曾明白。”一进屋马慈便开口道。 “即使不懂也要先做提醒,待日后慢慢教导。这小子言谈举止间自视清高,漠视他人,心中还深藏怨念,必须要小心引导,否则容易变得残暴自傲。” 范经文忧虑的道,他今日收下朱志均虽是因乔冷若求情,却也是因为见这个孩子性格有些偏激,怕他将来会走向邪路,遂想要好生指引一番。 朱志均四处参观着这座不大的房子,大门进入便是前院,院里种植了许多花草植物,排列规则整齐,一旁摆了七八个木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扁圆形的竹匾,里面晒着各种草药,阵阵药草香扑鼻而来,瞬间让人神清气爽。 前院背后便是主宅,东西两边卧室分别住着马大夫和范博士,中间大堂摆着桌椅板凳,书架案几,装饰十分简单,两位老师平日里便是在此处用餐看书。 朱志均穿过走廊到了后院,两个大婶正在厨房里做饭,今日领路的素衣小厮站在井边打着水,乔冷若正蹲在地上整理背箩里的草药,将它们分类挑拣出来,一白衣小厮也在一旁帮着她。那素衣小厮是老师的侍从,这白衣小厮应该就是马大夫的侍从了,加上两个煮饭大婶和自己,一共也才八个人,可见两位大人的确是来隐居闲游的。 后院中人见他来都起身与他打招呼,两个做饭大婶胖的姓花瘦的姓苏,大家只叫她们花大婶苏大婶。素衣小厮名叫何为,身形硬朗强壮,为人有些呆板,和自家主子一样寡言刚正。 白衣小厮大家都喊他甘姜,是马大夫取得名字,说是因为甘姜虽非名贵之物,却十分有用好处多多,故给他取名甘姜。甘姜比起何为更加阴柔瘦弱,确是个啰啰嗦嗦的大嘴巴。 乔冷若见朱志均朝自己走来,转身就跑出了后院,朱志均也立马追了出去,甘姜见两小孩你追我赶的,一阵莫名其妙。 乔冷若一溜烟跑出了院门,钻进了东面的一片小竹林,蹲在地上用小铁锹挖着竹笋,朱志均跟着她跑了出来,别扭的蹲到她身边,小心的开口道:“没想到会在遇到你,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要去拿她手里的铁锹,乔冷若往旁边一躲,没好气的道:“不用,我自己来!” 朱志均歉疚的低声讨好着:“上次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其实我只是故意气你的,那个大婶只是受了点外伤,而且你还给她处理的那么好,肯定没事的。你就不要生我气了。” 乔冷若慢慢停下动作,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朱志均不确定的道:“真的?你没骗我?” 朱志均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肯定没事的!” 小孩子心情转变的就是快,听他这么说,乔冷若一下子就放了心,好脾气的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开心的开口说道:“只要大婶没事,那我就原谅你吧!” 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好哄,随便两句话就相信了,真是单纯好骗,朱志均心中暗想着,不解的开口问她:“你刚才为什么要为我撒谎?还帮我求情?” 乔冷若手挖的有些酸了,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朱志均识趣的伸手去接铁锹,乔冷若也没有拒绝,直接给了他,回答道:“其实我当时早就来了,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范伯伯对不喜欢或无关之人从不费口舌,他如此与你争辩也表示看上你了,我不过是顺其心意而已。而且范伯伯传道受业一辈子,如今隐居于此很是寂寞,收一个学生过得也能有趣充实些。” 第八章 别名嘉庆子 乔冷若蹲在地上的双腿有些麻了,换了个姿势动了动,停顿片刻接着道:“我才不是真想替你撒谎,我不过是不想让范伯伯收你做学生的意愿落空而已,而且正人君子从不做打小报告这等搬弄是非之事,我虽是女子,却也要保持着君子的高尚品格。” 乔冷若挺起胸膛仰着头,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阳光照进竹林,透过浓密的竹叶,丝丝柔和的光线打在乔冷若粉嫩的脸颊,就像坠入凡尘的小仙子般纯洁美好。 朱志均看的呆了,只觉得面前的女孩真是可爱,不由伸手顺了一下她耳边的短发,咯咯的轻笑出声。这丫头真有意思,小小个人儿学大人说话,君子、品格挂在嘴边。乔冷若翻了个白眼,没有半分威力,反而显得幼稚俏皮。 “小哥哥以后叫我若儿就可以了,师傅和范伯伯他们都这么叫我。” “嗯,若儿”朱志均轻叫了一句,两人相视笑了起来,提着挖到的竹笋回了宅子。 自这日起,朱志均便每日来此跟着师傅学习功课,与乔冷若一同玩耍,越渐熟络亲近起来,不知不觉间时间竟也过得飞快。 初春三月,天气越渐温暖,阳光和煦明媚,三日前范经文和马慈便出了门,也不知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只留了乔冷若、朱志均及两个大婶在家。 乔冷若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写着字,朱志均则在一旁蹲着马步,早晨空气还有些微凉,他却已是满头大汗冒着热气,身体稳若泰山。 老师说男人不可只是读书学习,也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何为以前是范府的头等侍卫,武功高强,范经文就派他教习朱志均武艺,所以每日清晨都要先蹲一个时辰的马步才能吃早膳。 朱志均本就身体纤瘦,手脚虚软无力,蹲不了片刻就会手脚发抖,然后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每日练下来两条细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可在范经文锐利眼神的督促下坚持了几个月,如今一个时辰已经不在话下,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任务。 花大婶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豆浆,乔冷若连忙招呼着朱志均来喝,朱志均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端起豆浆咕噜咕噜喝起来,一转眼就见了底,乔冷若又好笑又惊讶的看着他:“我还没开始喝呢,你转眼都没了,喝那么快不怕烫呀?” 朱志均笑了笑放下空碗,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我是太渴了,你慢点喝,别烫着!” 乔冷若乖巧的点头嗯了一声,端起豆浆吹了一下,小口慢抿着。 “师傅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何为大哥和甘姜大哥也跟着去了,家里一下好冷清呀,真不习惯。”乔冷若声音恹恹的说着,她最是喜爱热闹的,平日两个老人家就像没长大的孩子,没事就吵架拌嘴,下棋比赛大战三百回合,甘姜大哥也是个话多闹腾的,所以家里总是活跃的很。 乔冷若突然想到什么,好奇的问朱志均:“小哥哥,今日早上我怎么见你带了一个熟鸡蛋呀?” 平时朱志均都是来了这里和老师们一起吃早饭的,原本朱志均的母亲邓氏每日都是煮好饭想让朱志均吃了再去,可朱志均却说晨练之后才能吃饭,所以每日都是空着肚子去的,久而久之邓氏也就由他去了。 可邓氏心中总是十分不好意思,拜了老师不仅没收束脩,还要照管一日三餐,所以便时常让朱志均带些瓜果蔬菜去,而今儿却奇怪的带了个熟鸡蛋。 “那是早起母亲给我煮的,今日是我的生辰。”原本邓氏今日不想让他来的,师傅刚好外出不在,可以给他好好过个生辰,可朱志均怕乔冷若一个人在隐居无聊,还是坚持来了。 “你的生辰?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连礼物都没带。”乔冷若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没事的,我不要礼物,反正老师们不在家,一会吃过饭我们偷溜去街上玩吧!” 朱志均以为乔冷若是因没能提前准备礼物懊恼,却不想听她说:“不是的,我家酒楼前两日来了两位从京师来的客人,他们送了我一个九连环,十分难解,我就想着你生辰时送与你,你这般聪明定能解开。你如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乔冷若交叠着手臂皱眉生气着,朱志均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苦思着却见乔冷若又突然笑起来,神采奕奕地道:“你刚刚说我们一会偷溜出去玩?那等会我就去家里把东西取来怎么样?” 朱志均见乔冷若笑了,也就跟着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会就去取。” 乔冷若喝着豆浆开口问道:“小哥哥,你的乳名叫什么呀?我娘亲说我生下来的时候身上香香的,所以爹娘都叫我阿香,后来拜了师傅,师傅才给我取了大名乔冷若。你娘亲叫你什么呀?” “我没有乳名,娘亲叫我小均。我生下来父亲就给我取名朱志均。” 朱志均神情有些低落,别的孩子要不出生前便已取好了名字,要不先叫着乳名,等入了学请老师或德高望重之人慎重取一个。秦王早早地给他取了名字却是想快点将他打发了。 乔冷若对他的身世略有耳闻,未免他想起伤心事,便不再提起此事,笑着道:“既你没有乳名,那我给你取个别名可好?叫着更亲近。”说着便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朱志均见她绞尽脑汁的模样轻笑出声,这丫头就是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乔冷若抬起头看向远处,墙垣外长着一棵高大茂盛的李树,比那围墙还要高出一倍多,俩枝细长的枝丫伸进墙垣,朵朵洁白的小花茂密的盛开着,一团团,一簇簇,相互缠绕拥抱,映着明媚的阳光煞是好看。 乔冷若突然喜笑颜开起来,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俏皮的道:“我想到了。小哥哥出生的三月正是李花盛开的季节,植物‘李’,又名嘉庆子,味苦、酸,极有药用价值,就像你一样啊,表面冷漠不好亲近,却又聪明又有才智。” 乔冷若说着呵呵笑起来,朱志均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乔冷若接着道:“再者,自古有‘华如桃李’形容容颜十分美丽,说的不就是小哥哥嘛,所以就叫嘉庆子怎么样?” 乔冷若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正在等着表扬。朱志均虽觉得这名儿有些古怪,可见她如此兴奋也很是满意,笑着夸赞了两句。 乔冷若开心的手舞足蹈,跳到他面前郑重的对他说道:“我以后就叫你嘉庆子,这名字是我取的,只许我一人这么叫。” 朱志均揉着她的头发,春风满面的笑着点头答应了。两人匆匆吃了早饭就跑了出去。乔冷若偷偷溜回家里,躲着伙计下人进了房间,取过梳妆台上的金缧花边木盒又悄声跑了出去。 乔家是当地有名的生意人,开了家酒楼名叫醉香楼,当家老爷乔富贵便是若儿的父亲,母亲王氏管理着酒楼的来往账目,独子乔文远却是个不学无术偷鸡斗狗之辈,时常惹事,气的夫妇俩不知如何是好。 而唯一的女儿乔冷若确是个省心的丫头,不仅乖巧懂事,还入了马院判的眼收为徒弟,很是长脸。虽说女孩子就应守在家中,不宜抛头露面,奈何她十分受师傅重视,乔氏夫妇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随了她去。 朱志均站在醉香楼后边的转角处等着乔冷若,没一会就见她抱着个盒子急乎乎的跑过来,拉着朱志均就接着往前跑,直到跑出许久才停了下来。 乔冷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怕…被我爹爹…发现。这是送你的礼物。”说着将盒子递到朱志均手上。 朱志均双手捧着漂亮的金缧花边木盒低着头呆呆的楞在原地,眼圈渐渐湿润起来,差点流下泪来。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每次他生辰时母亲都会唉声叹气的,有时还偷偷躲着哭一场,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过生辰是件开心的事情。 朱志均小心的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九连环摆弄起来,一时还不得要领忙手忙脚的。 “我回家再慢慢研究,一定会解开的。”朱志均信心满满的说道。 乔冷若也坚定地点了下头:“那我们现在先去玩儿吧!”说着兴奋的拉着朱志均四处逛起来。 两人在街上疯玩了许久,后又跑到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小溪去摸鱼。初春的溪水还是很凉,朱志均怕乔冷若生病就不让她下水,做了根鱼叉让她站在岸边叉着玩。 朱志均挽起裤脚跳了下去,溪水很浅,只达到他小腿的位置,水里来回游动的鱼儿灵巧的四处逃窜着,可最终还是有几条可怜的小鱼落入他的魔爪之中。 乔冷若就站在岸边替他呐喊助威,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生辰。 直到两人玩得累了,朱志均这才发现时辰已晚,招呼着乔冷若收拾东西正准备回去时,居然看见了上次受伤的妇人,她正带着两个十来岁的男孩挎着篮子四处摘着野菜野果,上次受伤的左腿有些瘸,走路一摇一摆的。 第九章 KTV醉汉 若儿双眼含泪的望着妇人一瘸一拐的腿,想起上次朱志均说的话,‘她一个奴仆,贱民,怎么可能请得起大夫吃得起药?’不由难过的皱起了小脸。 那妇人也远远的看见了他们俩人,赶紧走上前来打招呼,见乔冷若一直盯着她的腿看,自然明白她想问些什么,眼眶也渐渐红了,深深低下头去。 自初遇鬼差那晚之后,无忧便再也没见到他,准确说是再也没召唤过他。其实她有许多好奇和疑问想要亲口问他,但是心中又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实:她能召唤鬼差的这一奇特技能。 无忧这几天聚精凝神回想着整件事,最后总结出几个重点。 其一,只要吹响这根古老的断笛就能够召唤出阴间的鬼差嘉庆子。 其二,据她所知只有她一人能吹响这根断笛,以此看来她与嘉庆子说不定有着什么不解之缘。 其三,召唤出嘉庆子之后断笛必须贴身存放,一旦离开自己身边,嘉庆子就又会重新消失。 无忧斜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这几日一直想着鬼差嘉庆子的事,神情有些憔悴,赵芸换好衣服站在无忧面前转了两圈,洋洋得意的问道:“宝贝,怎么样?妈妈好看吗?” 无忧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赵芸穿着一身素净淡雅的真丝连衣裙旗袍,绣着大片水墨画图案,满满的中国名族风,领口小巧的手工盘扣,精致细腻,配着银色高跟鞋。脸上画着淡妆,将秀发精细的盘在脑后,端庄优雅,有如高贵的皇后。 赵芸保养的特别好,一点也不像快五十岁的女人,前凸后翘,纤腰细腿,十足的模特身材。 无忧双手掩唇惊叹出声;“哇…太美了!就像贵妇人一样。”赵芸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面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儿,自豪的拉着她转了一圈笑着道:“我的女儿真漂亮!” 无忧穿着上次二哥送她的连衣裙,甜美明亮的嫩黄色,将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光滑,肤若凝脂,裙摆长及膝盖,露出一双纤纤玉腿,闪亮的水晶鞋包裹着小巧的玉足,让人移不开眼。唇上涂着诱人唇蜜,睫毛卷翘扑闪扑闪的,如蝴蝶的翅膀般,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双肩,乖巧可人,让人心生怜爱。只是神色有些暗淡,没什么活力。 赵芸见女儿有些憔悴,担心的问她:“小优,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没什么精神?” 无忧挽着赵芸的手安慰着道;“妈妈,我没事,就是昨晚太激动了,没睡好而已。” 赵芸好笑的看着她,慈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好了,那我们走吧!” 两人打车到了名帖上标注的瑞德酒店,递上名帖就有接待员为她们领路进入会场。赵芸本还以为太早出门了,却没想到场内已到了许多人。 会场布置的富丽堂皇,中间是占了三分之一位置的t型台,两边整齐摆放着座椅,两人找到贴着自己名牌的位置,在t台左侧正中间的第一排,视线绝佳之处,乐璟烨也是有心了。会场中个个穿着光鲜亮丽,或聚在一起谈论生意,或讨论着发布会。 无忧觉得闲坐着无聊,拉着赵芸去找乐璟烨,却没想到被保安拦住了去路,说是后台不得随便入内,两人又只好转头回去了。 发布会下午3点正式开始,两边座椅上的来宾全部到齐,掌声雷动,气氛活跃。这次是秋季服装发布会,模特们身姿窈窕,迈着优雅的t台步展示着漂亮精致的服装,柔美的灯光照射在模特身上,净添神秘高贵。 最后全部模特展示完毕,分列站在t台两侧欢迎设计师,乐璟烨从台后出现,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衬衣领口绣着金色丝边,更显贵气。浑身上下打扮的一丝不苟,被众模特簇拥着上前,接过观众献上的花束,面带笑容如绅士般躬身谢礼,掌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赵芸在台下不停鼓掌,欣慰与骄傲的热泪盈眶,无忧也很是替二哥开心,热情的鼓着双掌,以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理由反对二哥从事他喜欢的事业了。 无忧面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望着台上光鲜亮丽,比模特还亮眼的二哥,乐璟烨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互相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得更开了。 发布会结束后赵芸与儿子说了两句话,见他还要应对客人就不再多留,乐璟烨却想把无忧留下来:“等会儿我们工作室的要开庆功会,让小优和我一起去吧。” 赵芸本来不放心女儿大晚上去外面,乐璟烨却很坚持,对着赵芸撒娇道:“有我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小优整天待在学校都要发霉了。就是一起去唱唱歌,晚了就住在我家里,反正明天刚好周六我没事,还可以带小忧出去兜兜风,对吧?”说着问向无忧。 无忧也特别想出去玩,每日在学校里上课回家周而复始,实在憋得无聊。乐璟烨最是了解她,给了这么好的机会,马上就点头答应了,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期待的望着赵芸。赵芸最终只能缴械投枪,同意了。 一直忙到八九点钟结束了所有收尾工作,乐璟烨工作室的一群人去了一家豪华ktv唱歌庆祝,十几个人开了一个大包厢,点了许多酒,势要不醉不归。 乐璟烨拉过无忧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妹妹无忧,来和大家一起玩。”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挑着凤眼调笑道:“不会是认的花妹妹吧?”众人也起哄的附和起来。 无忧微弯起嘴角,看着面前说话的男人。不愧是时尚行业的,和乐璟烨一样穿着花哨,装扮精细,一双促狭的丹凤眼更添魅惑姿态,竟比乐璟烨还要阴柔妖媚许多。 她听二哥说起过,这位应该就是他工作室的合伙人戚熙,乐璟烨只管设计方面,而这个男人则负责管理运营方面。 乐璟烨打了戚熙胸口一拳笑骂道:“去你的!这是我亲妹妹,今儿都把嘴给我管好了,那些脏话浑话可别往外冒啊,我家无忧可是好孩子,谁要敢把她教坏了,小心我弄死他!” 乐璟烨说完只见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染着黄毛名叫阿全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扬声道:“没想到对待女孩无比绝情的烨哥还有这么暖男的一面?” 乐璟烨朝他扔了个抱枕,拉着无忧在沙发上坐下,递了杯果汁给她,警告的道:“不许喝酒!”见她点头就跑去点歌了。 大伙都开始喝酒聊天起来,阿全霸占着话筒,唱了一首接一首终于引起众怒,一群人围着他枪起话筒。无忧唱了两首歌就坐在沙发上充当观众,看那一群人夺来抢去的闹成一团。 她已经好久没有参加这种热闹的聚会了,以前三哥在的时候经常和朋友出去玩,每次都会带上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怀,不知道三哥还要多久才回来。 戚熙突然坐到无忧身边,晃着酒瓶向她示意,无忧端起果汁和他酒瓶碰了一下,戚熙笑着说道:“我叫戚熙,是你哥哥的好朋友。” “我知道,听二哥说起过你。” “是吗?他怎么说我的?”戚熙有些好奇的问道。 “二哥说你是他的合伙人,很能干。而且…长得比他还漂亮!”戚熙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对面挥舞着双手的乐璟烨,眼神明亮狡黠。 “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别介意。璟烨常常提起自己有个妹妹,多么漂亮多么可爱,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那小子果然没吹牛。”无忧笑着说了声谢谢,她感觉戚熙对乐璟烨很是不一般,虽然正和自己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二哥身上,双眼满含柔情,感觉都能掐出水来。 无忧不由心中一惊,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吧! 无忧在包厢里待得有点闷,就出门去了趟洗手间。刚走出洗手间就遇上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扶着墙东摇西晃,还来不及走进洗手间就吐在了地上,无忧想要扶他起来,可穿着裙子不太方便,就准备帮他找个服务员来。 却没想就在她刚要转身去找人时,那醉酒的男人就拉住她的手扑到她身上来,嘴里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刺鼻的酒气瞬间扑面而来,无忧吓了一大跳,连忙用力推开他。 男人被推到一边很是不满,大声咒骂起来:“他妈的,你敢推老子。”说着扬手就要向无忧打来,无忧瞬间吓得面色发白,尖叫一声捂住脸,却只看到男人突然向后摔坐到了地上。 男人像是被摔蒙了,酒也醒了大半,瞪着双眼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无忧惊恐的睁大眼睛,双腿有些发抖,又是这种莫名其妙怪事。男人本来抡起了手臂想要打她,身体动作向前,即使喝醉了脚下不稳,也应该是向前扑倒才对,怎么会突然向后坐到了地上,就像,就像就有人将他向后推了一把一样。 无忧不敢继续想下去,‘到底怎么回事?看不见,又一直跟在身边…’无忧突然想到什么,捏着皮包的手指用力攥紧,紧咬着牙关。 第十章 酒店对质 无忧与那醉汉一站一坐的各自出着神,过了一会,从一个包厢里走出几个男人,似是醉汉的同伴,见他久久未回出来寻他,那群人共有七八人,扶起坐在地上的醉汉,嘴里脏话连篇的乱骂着。 此时包厢里的乐璟烨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看见无忧呆呆的站在洗手间门口,脸色惨白,前面一群人扶着个醉汉冲无忧大声叫骂着,顿时火冒三丈冲了过去,戚熙见情况不好赶紧叫上包厢里的人跟了过去。 乐璟烨见无忧双眼无神发着楞,以为她被这群人吓着了,小心的将她抱到怀里拍背安慰了两句,转身黑着脸扬声大骂道:“他妈的谁欺负我妹妹了?” 戚熙这时也带着众人赶了过来,站在乐璟烨身后,双方气势汹汹的对峙着。 醉汉见对方这么多人,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乐璟烨见他这幅神情立马明白了,冲上前去就想把他抓过来打一顿,却被戚熙拦住了。 戚熙将乐璟烨拉到身后,语气阴沉的对着那醉汉道:“是你欺负我家小妹了?” 醉汉被戚熙冰冷的语气震住,眼睛飘忽不定,怯懦的结巴着回答道:“我,我喝多了,抱,抱了她一下。”他不敢说自己还差点打了她,不然他敢保证,面前这两个漂亮的男人肯定会把他给打死。 乐璟烨气的又要冲上前去,高抬的手臂却不小心撞到无忧身上,无忧这才回过神来稳住身体,看见两边人充满火药味的对峙着,顿时有些头疼。 “小优,对不起,撞疼了吧!”无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摇了摇头,乐璟烨接着道:“别怕,告诉二哥,这家伙怎么欺负你了?” 无忧望了那醉汉一眼,拉着乐璟烨的手臂道:“二哥,算了吧,别为我打架,反正他也没伤到我!” 乐璟烨挤着牙缝说道;“伤到你?他还打你了?”无忧无语,难道他们不知道呀。 无忧连忙安抚着暴怒的乐璟烨;“二哥,我没事,真没事!还是算了吧,我累了!” 无忧最后一句我累了,听的乐璟烨十分心疼,恨恨的望着面前的醉汉:“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再别让我碰见你。”说完就拉着无忧走了。那醉汉的朋友不停的陪着不是,见乐璟烨几人走远,两边也就都各自散了。 无忧坚持想要回家,乐璟烨觉得她定是吓坏了,也不勉强,准备开车送她回去。无忧却死活不干:“给我打个车就好了,我自己回去。” 乐璟烨亲自将她送上出租车,轻声安慰了她两句:“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别让我担心。” 无忧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这件事别告诉爸爸妈妈了,我怕他们担心。还有,二哥以后不要打架,二哥的手是珍贵的艺术品,不能用在这种野蛮的事情上。快上去吧,今天是二哥的好日子,别为我败了兴致。” 乐璟烨宠溺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二哥知道了。” 出租车驶入拥挤的车流消失不见,乐璟烨一直站在原地,抽出了一支烟点上,戚熙走到他身边将烟抢了过来扔在地上:“不许用珍贵的艺术品干抽烟这等野蛮事!” 乐璟烨低声笑了起来,搭着戚熙的肩重回了包厢。 无忧坐在后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外一片灯火辉煌,热闹喧嚣,她还从没见过夜色降临后,流光溢彩的市中心,还真是热闹耀眼。 无忧转头看向司机道:“师傅,麻烦路边停车。” 无忧站在马路边四处望着,看见街对面的一家酒店,不假思索的迈开腿走了过去。无忧开了一间单人间,坐着电梯直升9楼,站在912号房间门口,深呼了一口气,刷卡开门。 单人间里只有一件单人床和简单的家具,无忧坐在床边打开皮包,从皮包深处拿出了那根断笛。从得到这根断笛起她便一直随身带着,即使有了鬼差一事也还是戴在身边。无忧手有些颤抖,稳定下心神轻声吹响断笛,嘉庆子还是一身青衣华服,没有任何变化。 无忧眼中满是不确定的看着他,将断笛紧紧地握在掌心,压抑着紧张不安的心绪开口问道;“刚才是你对不对?”嘉庆子躲避着她的眼神,没有开口。 “刚才的那个男人,和军训的时候发生的怪事都是因为你对不对?仔细回想一下,不止是最近,我小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无忧静静地坐着,像自言自语般说着。 “七八岁的时候,和三哥在公园里玩,我爬到天梯上去,一不小心没坐稳从上面摔了下来,当时爸爸妈妈吓坏了,赶紧把我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却什么事也没有。爸爸妈妈说是我幸运有福气,我却感觉的出是有人在下面接住了我,轻轻地把我放到了地上,所以才会没事。”无忧说着抬起头看向他:“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我以为你是因为断笛才出现在我身边,其实在更早之前你就已经存在,只是我不知道,看不见而已对不对?” 无忧越说越激动,突然站起身来眼神警惕恐惧的质问着他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嘉庆子焦急地不知如何解释,向前一步想要拉她的手,无忧却防备的突然举起握着断笛的手臂道:“你别过来,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松手了。”嘉庆子顿住了脚步,现在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她若松了手,自己立马就会消失,她怕是再也不会吹响它了。 “我不过来,你慢慢听我解释可好?”嘉庆子终于开口说道。他向后退了两步,保持一个让人安心的距离。 “我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你。是有些事不能说,即使说了你也不见得会相信,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可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细,竟然自己发现了端倪。” 嘉庆子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眼神深邃的看不见底,静静地望着窗外,缓缓开口说道:“从你一出生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如今这般的大姑娘,我知道你爱吃甜点不能吃辣,吃的太辣就会出疹子。你最喜欢小动物,特别是毛茸茸的小猫小狗,可是你妈妈对动物毛过敏,不能在家养,所以就经常到收容所当义工。你的父母和三哥哥都很疼爱你,但也因为他们小时候受到过同学的嫉妒,被关进了女厕所。” 无忧听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耳朵埋着头。妈妈对动物毛非常敏感,她每次从宠物店回来都要立马把衣服换下来丢进洗衣机,就怕妈妈察觉到对她感到愧疚。 被关进女厕所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古舒也不知道。 那是她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当时班上有一个少言寡语的女孩子叫徐晶,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对她抱有很高的期望,管的特别严,有一次因为期中考试没考好,回家就被她父母狠狠打了一顿,第二天到学校时脸肿的像馒头一样大。 刚好前一天开家长会时,无忧的三个哥哥都跟着来凑热闹,引起班上的轩然大波。和她同龄的孩子一般都是独生子女,很少有兄弟姐妹,所以她的哥哥们顿时成了班上的新鲜话题,教室里的男孩女孩们都围着她热烈的议论着。 徐晶见无忧被围在中间,笑撵如花的和大家说说笑笑,顿时心生不平。凭什么她的父母对她呵护备至爱若珍宝,还有三个疼惜爱护她的哥哥,而自己的爸爸妈妈却只知道成绩成绩,时常还被拳打脚踢。徐晶心中压抑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放学时就偷偷把无忧一个人锁在了女厕所里,用绳子从外边拴上了门离开了。 因为当天无忧值日,所以走的最晚,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无忧用力拍打着厕所门板呼救,却一直无人回应,直到这样来回推拉了一个小时,门却突然开了,无忧看见掉在地上的绳子,以为是徐晶力小没有拴紧,被自己拉散的,如今看来确是嘉庆子又帮了自己。 回家后无忧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说贪玩回来晚了。后来期末一过徐晶就转学了,至今便再也没见过。 嘉庆子见无忧一直埋着头,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心疼的轻声说着:“我对你没有一丁点的恶意,我只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无忧抬起头来看向他,面上还是疑惑震惊之色,声音微微沙哑颤抖着道:“为什么是我?世上这么多人你为何守着我?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根断笛还不能解释为何是你吗?世上这么多人,唯有你能吹响它,那是因为…它本就属于你。无论时光过去了多久,这根断笛辗转流入何处,只有你才是它唯一的主人。至于我和你…只是有缘而已。”嘉庆子解释到后面停顿了一下,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让她平静的生活陷入混乱,他只希望她能像她的名字一样,没有忧愁,无忧无虑。 第十一章 奇怪的朋友 “可是你明明说过这根断笛是你的,所以才会召唤出你来,怎么现在又说是我的,我都糊涂了,你到底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无忧皱着眉纠结无措的低声说着。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些虚无缥缈之事而困扰,当时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所以才随意搪塞你的,我没有骗你,只是没有告诉你全部实情。” “那我和你……”无忧还有许多想要知道,但嘉庆子打断她的话,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双眼认真的注视着她。 “无忧,在这世上,不管如何沧海桑田风云变幻,我都是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不管你信与不信,以后还愿不愿意召唤我,能够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不要再问。发生的这所有不能理解的一切,都只因你不知道的前缘因果而已,不要过深的探究好奇,你会受伤的。你只要继续单纯快乐的活出自己的色彩就好。” 无忧把想问的一大堆问题吞回肚子里。是啊,她的生活已经足够惊喜震撼了,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还是单纯装傻的人更幸福。而且嘉庆子的眼神总是带着深深地哀叹忧伤,想必也不是什么幸福圆满的故事,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吧!你从来不会让家人担心的。” 无忧听见这句话咧嘴笑了起来,明眸大眼闪动着点点星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原来在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竟是这个道不清来历,算不清吉凶的阴间鬼差。 无忧从小在爸爸妈妈和几个哥哥的无尽宠爱中长大,是温室里细心呵护着的鲜花,娇艳美好。众人都道她乖巧懂事,甜美可人,却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点小叛逆。她也想翘翘课,泡泡吧,不是必须做个任人夸赞的乖孩子,可她从未如此做过,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她舍不得让爱她的人为她担心,舍不得让家人失望。 嘉庆子见她突然流下眼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手足无措的踌躇着上前,用宽大的衣袖给她擦眼泪,轻声赔着不是。他从始至今不管过了多久都不曾变,还是最见不得她哭,被她牵扯住心绪,喜怒哀乐便再也不由自己。 无忧昨晚半夜到的家,赵芸夫妇早已经睡了,她就没有打扰,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清晨一早从房间出来时吓了赵芸一跳,问她昨晚怎么回来了? 无忧只说二哥突然有事,周末不能陪她玩,所以唱完歌就打车回来了。她不准备把嘉庆子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他们不见得会相信,反而会惹得大家为她担心,这种如天神降世的怪力神论还是别张扬的好。 无忧找了一根红绳从断笛的圆孔里穿过,拴上一个死结挂在脖子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将它塞到衣领里,拿起背包准备出门,这时古舒的电话却突然响起,约她去公园赏花,无忧推说有事拒绝了,古舒狐疑的沉默片刻问道:“大周末会有啥事呀?不会是去约会吧!” “才不是呢,是老师找我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好好玩啊!”无忧挂了电话和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呈省师范大学是在全国都享有盛名的大学,占地广阔,师资力量雄厚,是许多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而其尤其出名的还有美若仙境的自然环境。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横跨整个校园,从学校北门起蜿蜒盘桓至南面竹林止。河水悠悠荡荡,潺潺细流,故取名为静水。紧邻静水中部有一片茂密繁盛的桃林,一到冬季,朵朵粉嫩洁白的桃花傲然盛开在枝头,美的不可方物。 校园东门入口便是一片枫树林,茂密的枫树栽种在道路两旁,十月便是枫叶最美的时节,一眼望去如团团火红烈焰正熊熊燃烧着,又渐渐变得枯黄,随风缓缓飘落而下,一层层铺在光洁的地面,像是一张金黄的地毯。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许多校外人赶来一睹其优雅的风姿。 静水尽头的竹林相比桃林枫林要小一些,其中只有两条弯弯绕绕极窄的小路,摆着一张休闲凳,夏天时最是凉爽,偶尔会有小情侣到这来约会,可久而久之大家发现这里蚊虫实在太多太猖獗,渐渐的便再也没人愿意来了。 这三处景致被大家统称为‘三林’,不同时节赏不同景,一眼一步皆是景,处处身至美景中。 无忧坐在竹林椅凳上,穿着丝质清凉的长袖长裤,裸露的肌肤提前涂上了维b融水制作的驱蚊水,为了以防万一还在脚边点燃一盘蚊香。 无忧对整个学校了如指掌,很小的时候就偶然了发现这个夏天时人迹罕至的地方,便把它当做自己休闲纳凉的秘密基地,有时心情不好或想要清净时,就躲到这里来,每次都是这样从头到尾的全副武装。 无忧准备妥当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便拿出脖子里挂着的断笛一吹,嘉庆子立时直挺挺的出现在她面前。嘉庆子一看就有些紧张,脸上笑容局促僵硬,掩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用力握紧,不知道无忧今天想要和他谈些什么,他害怕无忧无法接受他的解释,还是不能原谅他。 无忧表情故作严肃冷峻,挺直着身体靠坐在椅凳上,眼眸低垂沉默着一语不发,嘉庆子见此情形心中越发焦急不安,无忧却暗暗偷笑着,谁叫他欺瞒了自己,今天也捉弄他一回。 “无忧,今天……”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气整宿没睡,一想到这十几二十年,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我就感觉浑身难受不自在。”无忧声音低沉,面露厌色,皱起秀眉说道。 嘉庆子连忙想接话解释,无忧却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阴沉的表情瞬间转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充满戏谑真诚的冲他挑了挑眉,笑着继续道:“可是…看在你救过我这么多次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两两相抵了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正大光明的朋友啦!” 说着露出个俏皮的笑脸,伸手拉出嘉庆子藏在衣袖里汗湿的右手,紧紧握住上下摇了摇。 “奇怪的朋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嘉庆子愣愣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许久才轻笑出声:“多多关照,朋友!” 无忧兴奋地拉着嘉庆子坐在身旁,身体倾身上前,认真的盯着他问道:“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放心,绝对不是让你为难的问题。” 嘉庆子见她对自己兴趣盎然的模样,炯炯有神的眼眸像天上明亮的星星般闪闪发光,也倾身凑上前微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无忧见他同意,立马迫不及待的冲口而出道:“鬼差都像你这般打扮吗?”嘉庆子有些吃惊,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 这也不怪无忧好奇,在她看来,阴间鬼差这种角色,不都应该像电视剧中阴曹地府的小鬼一样,面容狰狞恐怖吗?可嘉庆子这副好皮囊怎么也不像啊。而且阴曹地府的小鬼都是阴气沉沉,狠绝毒辣的反面形象,让人心生畏惧。可嘉庆子却如春风拂柳般温柔俊美,配上精致绝美的古装服饰,活脱脱的贵族公子,实在让人恨不了怕不了。 嘉庆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掩唇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生活的时代便是如此穿着,用你们如今的话说便是古装。” “我知道这是古装,我本来以为鬼差都会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长得还特别吓人,没想到你不仅长得好看,穿的衣服配饰也这么精致华丽。你这个形象怎么能吓得住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让他们乖乖跟你走呀?” 嘉庆子弯起嘴角,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鬼差的打扮也是各有不同,这取决于他活着时的朝代和身份地位等等因素。”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看见嘉庆子眼底深藏的隐瞒。 其实他只说了一半,鬼差都是下过地狱之人,经过烈火焚灼,寒冰侵体,种种惨烈严苛的酷刑,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衣不蔽体,看不清原本模样,浑身上下伤痕遍布,血肉交织,就像一个行走的血人,伤口也永远无法愈合。所以无忧以为的骇人形象才是正确的。 只有经历完地狱惩戒的有罪之人,才会成为鬼差,这是对他们实施的另一种永无止境的刑罚。 而他,确实是个例外。 “你这身装束实在不太方便,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引人瞩目了,都不能出现在人前,会被当成疯子的。我认为你还是低调一点更保险,不知道你这衣服能不能换掉它?” “你想要我出现在人前?”嘉庆子小心翼翼的问出声来。 “是啊!你不愿意吗?既然你都凭着这根断笛,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难道就不想好好看看它,亲身感受一下它吗?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一定会让你感到格外惊喜!” “我…可以吗?”嘉庆子喃喃道,似在问无忧,又似在问自己。 无忧鼓励的拍了拍嘉庆子的肩头;“朋友,勇敢点!即使这一切只是短暂虚渺的梦,那也是老天爷特意为你编织的,接受它,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快乐和自由!” 第十二章 意外稿费 嘉庆子的出现就像是正在经历一场美妙的奇幻之旅,让无忧感到惊慌、忐忑、新奇,而又充满期待。每次看着他那双忧郁深邃的双眼,她就像着魔一般,想要了解他,亲近他,帮助他。他们的相遇似是意外,却又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在这炎炎夏季,她的人生骤然转弯,驶向一个未知的,迷茫的,而又无比刺激的无言远方。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你能光明正大走向人群,做好一切准备。”无忧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一支笔,写着什么,嘉庆子只笑着看她低头认真的模样。 “嘉庆子,你知道你来往两哥世界之间会出现什么现象或影响吗?比如……”无忧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仔细想着却是毫无头绪。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能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但我自己的东西可以随意来往。”嘉庆子说着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摊开的手掌上突然出现一块光洁无暇的翡翠玉佩,青翠通透,一看就是翡翠中的极品。无忧惊奇的说不出话来,只拉着嘉庆子的右手翻来覆去看着。 “这可怎么办?那不是每次出现都要重新换衣服剪头发?”无忧有些发愁,这样实在有些麻烦。 “其实你可以烧给我。”无忧不解的抬头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阴间之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来源于自己的陪葬品或祭品,我的衣服只有这一件,但你可以烧给我,就像供奉的祭品一样。以后我就时刻穿着你给我的衣服便可。” “还有这种方法呀?那你的头发…”无忧指了指他绾在头顶的发髻,虽然乌黑亮丽十分好看,但在现代社会里实在太另类了。 “我自己剪掉就好,不必担心。” 无忧绕着手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面色愧疚的轻声问道;“嘉庆子,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让你改头换面变成另外的模样。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呀?” 万一阴间有什么不能留短发之类的奇葩规定怎么办,不知道会不会给嘉庆子带来困扰。 嘉庆子将手缓缓落到无忧头上,轻轻抚摸两下,安慰着她道:“没事的,最多变成个看起来没啥资历的新鬼差,起不到什么震慑的作用,但能不能抓到鬼可不是穿的衣服决定的。” 无忧被她搞笑的语气逗乐了,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无忧,在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我能时常见到你来的重要。” 他根本不在意能不能融入到这个世界,他只想能够时常真切的见到她,待在她的身边,为此他愿不惜一切代价,接受所有改变,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无忧目不转睛的与他四目相对,嘉庆子眼神坚定毫不躲闪,充满温柔与真诚的望着她。无忧不禁心海荡漾,身体如踩云端飘飘晃晃,连忙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我要回去了。你记得把头发剪了,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无忧低着头,语速加快的说完这几句,取下脖子上的断笛放进书包,转身快步出了竹林,身后的嘉庆子早在断笛入包的瞬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还未燃完的蚊香冒着徐徐青烟。 无忧回到家时发现二哥乐璟烨居然回来,还带来了戚熙,正和赵芸在客厅里摘着菜,说说笑笑聊的很是开心。乐璟烨就坐在沙发上不停向门口张望着,看见无忧回来立即迎上前,一脸担忧的模样,但碍于赵芸在面前也没开口,只说了句:“回来啦?” 无忧点头应了声:“嗯!”然后转头走到戚熙面前打招呼:“戚熙哥好。” “小优回来了,我没打招呼就来了,不会不欢迎吧?”戚熙一脸明媚笑容的道。 “怎么会呢?戚熙哥一定要经常来玩,顺便把我二哥带回来,他老不回来看我们。” 无忧说着对乐璟烨做了个鬼脸,她觉得戚熙对自己和妈妈特别的友好亲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忧打断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还是不要过于干涉为好。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称呼的这么亲密?”乐璟烨不满的瞪着戚熙道。只有他们家人才会如此叫小优,其他人都是叫的无忧。 “我是跟着你叫的,别这么小气嘛!”戚熙还在理着手上的青菜,不在意的回答到。 无忧换上拖鞋就回了房间,乐璟烨也紧跟着进了她的房间,戚熙抬头望着关上的房门笑了笑。昨晚乐璟烨等了无忧一夜的电话,直到天亮也没有打来,等他给无忧打过去时又关机了,急得他连忙赶了回来,就怕她出了什么事。直到听他妈妈说无忧是出门忘带手机了,这才终于放下心,等着见无忧一面才肯回去。 乐璟烨这么一个粗神经的人,除了对设计图纸精益求精外,也只有对这个宠爱的妹妹才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若是他对自己也能…戚熙愣神想着,赵芸喊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一关上房门乐璟烨就板着脸小声教育无忧,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早上出门也不带手机! 无忧讨好的挽着他的胳膊,一脸歉意的赔着不是:“对不起二哥,我昨晚回来太累了,就忘记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今天出门匆忙就忘带了,你别生气了,生气会提前衰老的。” 乐璟烨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下次记得随身带手机。” “嗯,知道了,再不会忘了。” “二哥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给二哥打电话,没事来找二哥玩,带你去吃法餐。” 无忧感动的抱着二哥手臂不松开,在三个哥哥里,她和三哥年龄最相近,所以从小到大玩的也最近,大哥最是可靠稳妥,而二哥却是对自己最无微不至的。 “谢谢二哥,你也要经常回来看我,小优会想你的!”乐璟烨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出了房间,和赵芸道了别就和戚熙一起走了。 第二天是周日,无忧本来约好嘉庆子带他去买衣服,却一早被周教授堵在了家里。因为周教授突然有件急事要出趟远门,可还有一份法文商务文件下午就急着要,所以只有请无忧帮忙翻译一下。 “这本来是你大师兄拜托我的事,现在要让你帮帮忙了,实在是你大师兄急着要。翻译完了就送去他的公司,让他给你稿费,好吧?” 周教授是提着行李箱来的,快速的交代完就要赶去机场,看着十分匆忙。以前出差都只是提个小包,看来这次出差要有些日子,可能一两天是回不来的。 “我知道了周叔叔,我会完成好的,你放心吧!” 周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就走了。他对自己这个小徒弟的能力很是放心,而且无忧做事细心有责任心,事情交给她绝对没问题,可能比起那个油腔滑调的大徒弟还要可靠稳妥些。 周教授说的大师兄名叫冯浩杰,是他曾经的学生,如今开了一家翻译公司从事翻译事业。冯浩杰从入大学成为周教授学生起就和无忧认识了,他最是能说会道,讨人欢心,读书时就整日缠着周教授为他开小灶补习。 周教授看中他的机灵才智,也就时常多加关照,所以冯浩杰经常和无忧一起单独听周教授讲课学习,他还自诩大师兄,偏要叫无忧小师妹,周教授听见也没有反对,后来两人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没再改口。 无忧一直埋头翻译文件,直到中午12点才完成,饭也不及吃,就赶着给冯浩杰送过去。无忧足足坐了一个小时的出租车才赶到语慧翻译公司,一位年轻的前台小姐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无忧手中拿着的资料袋,赶紧拉着她急匆匆的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冯浩杰一见到无忧赶紧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袋交给旁边戴眼镜的男人;“赶紧送给审核部去。”带眼镜的男人接过资料袋领了命,也脚步匆忙的退出了办公室。 冯浩杰感激的给了无忧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义气的拍了拍她的背才终于放开,无忧背上被他拍的生疼,咳嗽了两声,给了她个怨愤的眼神。 “真是谢谢你了我的小师妹,幸好你及时送来,不然大师兄我就要亏大发了。师傅他老人家给我说他要出差,一个字都还没翻译的时候我的心都快吓停了,还好有你这个小天使在,你就是我的福星…”冯浩杰的嘴像抹了蜜一样,夸人都不带重样的。 “好了大师兄,你还是把这些好听话说给你女朋友听吧。帮你这么大忙总有点辛苦费吧,正好小师妹我最近手头紧张,还请大师兄行行好。” 无忧边说边冲他喜滋滋的笑着,摊开双手伸到冯浩杰面前,就像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一样。 她本来还发愁自己零用钱有限,最多只能给嘉庆子买一身行头,还不能太贵,现在帮了大师兄这么大的忙,所以稿费是万万要讨的,给嘉庆子置办行头刚刚好。 第十三章 改头换面 冯浩杰没想到他这小师妹会这么直接的跟他要稿费,以前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么小精明的一面,愣了下神笑着道:“你这小人精,还不忘要好处,放心,大师兄绝对亏不了你的!” “谢谢大师兄!”无忧突然脑袋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语气轻柔带着讨好的问道;“大师兄,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兼职呀?也给找点活儿干呗。” “你要兼职干嘛?缺钱吗?” 无忧老实的点了点头;“嗯,零用钱有点不够用,所以我想兼职赚点零花钱。” “不行,学校系里明言规定,不准大一大二的在外从事翻译兼职,被抓到会记处分的。” 冯浩杰看见无忧失望的表情,见她实在想赚钱,便另外想了想办法道:“这样吧,刚好我正在为一个陪同翻译的事情苦恼,还在想着要不要答应下来,如果你要做的话我就答应下来怎么样?就在下个月的国庆节,不走公司程序,就当我私人请你帮忙?” 无忧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大师兄突然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真的吗?大师兄真是太好了,是什么项目呀?”无忧迫不及待的问着。 “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生意,需要日语俄语两种语言陪同翻译,还要随行去日本。我本来不敢接的,找两个翻译要亏本,可又找不到同时会这两种语言的人,但如果是你的话完全没问题,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就是小case,而且你的嘴上功夫可比笔上功夫强得多所以还真是非你不可,交给你绝对没问题。” “大师兄放心,我绝对会认真完成任务,不会给你丢脸的。” 冯浩杰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对无忧说道:“改天我把资料给你,我有个客户马上就要到了,我就不能送你回去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改天大师兄请你吃饭。” “大师兄就别和我客气了,快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无忧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前台小姐把她送到了楼下,还给了她一个信封,说是总经理给的稿费。无忧偷偷捏了捏,还挺厚,大师兄肯定悄悄加了不少。无忧笑了笑,将信封装进包里,转身向街对面走去。 穿过大师兄公司对面的马路,再走500米就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无忧准备就在这里给嘉庆子置办东西吧。她找了一条无人小巷,小心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才吹响断笛,嘉庆子出现惊了无忧一跳,不是因为太过突然,而是因为他的发型。 嘉庆子原本高束的长发没有了,变成了现代男人的短发模样,可还是有点长,两边盖住了耳朵,前面遮住了眼睛,嘉庆子很是不习惯,时不时去撇了撇戳到眼睛的短发。 无忧轻声笑起来:“还是有点长,这是你自己剪的吗?照着谁剪的呀?” 额前的一根短发又戳到了嘉庆子的眼睛,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用手扒拉了一下说道:“我看你房间墙上贴着一个男人的照片,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发型,就照着他剪的。” 无忧愣了一下,没想到嘉庆子竟然想要照着她的喜好来剪。她的房间墙壁上确实贴着一张海报,是个韩国有名的花美男歌手,古舒超级迷恋的偶像。 古舒为了让无忧和她一起追星,她就把自己偶像的海报贴在无忧的房间墙上,美名曰日久生情,早晚有一天无忧也会和她一起迷恋上那个花美男,可直到现在无忧还是没啥感觉,反而时间长了,那海报贴在那也就没再管它。 可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的非主流造型现在早就不流行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画报上的明星,是古舒贴在那儿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连这都忘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进过你的房间,上次是第一次看见。” 这是无忧没有想到的,原本她还有些介意嘉庆子这么多年阴魂不散似得存在,在自己不知道情况下,指不定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她一直想问他有没有进过自己的房间,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事,我们买好衣服去理发店重新剪一下就行啦!” 无忧说完带着嘉庆子回到街上,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无忧连忙拉着他进了一家男装店。店里的服务员也一脸好奇的盯着嘉庆子的一身华服,无忧打断她们的视线说道:“我朋友刚刚参加cosy,忘记带替换的衣服了,你们帮忙配一身吧!”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有服务员去为他挑选衣服了。 当嘉庆子穿着一身t恤牛仔裤站在无忧面前时,无忧不得不感叹,嘉庆子还真是天生的贵族,即使留着这么现在看来十分雷人的非主流发型,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衣服,也掩藏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贵优雅的气质。 最后选定了两套休闲装,一双运动鞋,一双休闲鞋,最近天气渐渐凉起来,所以还另外加了一件针织外套。嘉庆子换上新衣服剪了新发型,改头换面的重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时,再也没人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们。 嘉庆子抬头迎着阳光站在路边,闭上眼睛呼吸着阳光的味道。已经记不清是过了几百年,大地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花香鸟语,许久许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无忧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很是替他开心;“欢迎你回来!” 嘉庆子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温柔的溺出水来,声音清亮愉悦:“谢谢你!” 两人又逛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往回走,无忧在进学校前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让嘉庆子回去了,再找了个烂铁桶,将新买的衣服烧给了他,做完这一切才独自赶回了家。 赵芸夫妇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见无忧这几天总是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由有些担心的拉她坐下:“小优,这两天看你忙前忙后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没有,今天周叔叔让我翻译一份文件,是大师兄急用的,我忙了一早上才翻译完,然后就给大师兄送去了,下午出去逛了会街,看了场电影。你们别担心,我都是大人了。” “什么大人呀,你在妈妈这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无忧知道是自己回来晚了让妈妈担心了,无忧靠在妈妈的肩上蹭了蹭,赵芸温柔的笑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国庆节就要到了,无忧冥思苦想着怎么向爸爸妈妈解释自己国庆节出国的事。 无忧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懊恼的皱着秀眉,嘉庆子正坐在书桌边惬意的看着杂志,最近他迷恋上了时装,求着无忧给他买了许多杂志,每次无忧买回来,都要想尽办法藏起来,躲过妈妈的视线。 “嘉庆子,你帮我想想呀,到底该怎么办呢?” 无忧见他看的认真,抓取手里的枕头扔了过去,转过头不再看他。嘉庆子见她赌气了,连忙坐到她的身边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待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节不好吗?” “可是我要赚点钱呀?我那一点点零花钱怎么够呀,还没带你到处玩玩呢,而且你那么喜欢时装,可只有这两身衣服换着穿,太亏待你了。” 嘉庆子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为了自己,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摸着她的头说道:“你不用赚钱,我以前可是贵族,很有钱的,光是把我的陪葬品卖了,怕是你两辈子也用不完。” 无忧连忙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你能够重现人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要知足感恩,不要无端挥霍本不该现世的东西,我们自力更生就好。” 她还是没有变,嘉庆子微笑着看着无忧,心绪暗自摇晃,以前她就常说人要知足常乐,只有懂得感恩的人才能得到神灵庇佑。 “好,都听你的。钱我来赚就好,你就好好上课吧,不要为我分心。” “你怎么赚呀?我本来也想着,若是你可以找一份工作,既可以有不一样的新体验,我也就不用担心你被人发现。可是,找工作是要身份的,你现在就是个黑户,谁敢招你呀?”无忧又愁眉苦脸起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要担心了,我有办法。再皱着眉头就变小老太太了。” 嘉庆子安慰着无忧,无忧虽然嘴里没说,心里却并不相信,身份这种东西又不像钱,即使没有也能想法挣来,更甚至去偷去骗去抢,到手也能偷偷用,可这能有什么办法? 无忧想到这里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还是认真做好陪同翻译才是正经,可爸爸妈妈…。 无忧手背托着下巴,如果实话实说,爸爸妈妈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去的,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同意呢?很明显,她需要一个挡箭牌。无忧脑中瞬间就冒出了乐璟烨那张花枝招展的笑脸,可要单独说动他有难度,最好的方法就是拉上戚熙。无忧心里有了主意,高兴的舒展开眉头,欢快的在床上跳起来,笑嘻嘻的咧起嘴角。 第十四章 上山采药 无忧开心的玩到半夜才沉沉睡去,嘉庆子坐在床边还未离去,看着她即使沉入梦乡也满是笑容的勾着唇角,伸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碎发,可手刚刚伸出,太阳穴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铭刻于心的记忆瞬间在脑中放大,比前世的亲身经历还要深刻十倍。 嘉庆子刚开始还只是微拧剑眉,可渐渐的疼痛加剧,表情也越发痛苦狰狞,回忆中的喜怒悲愁一瞬间统统涌上心头,纠缠于心,让他心慌意乱,哭笑无措。 嘉庆子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双手用力的捶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嘴角挂着笑意,眼泪却又不自主的倾流而出,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哭笑出声时,那股莫名的疼痛与记忆又转瞬间消失无影,似是根本没有存在过,脸颊上的泪水也只是幻觉一般。 嘉庆子闭起眼深呼了两口气,他前些时日就有过突然莫名的头疼,只是症状不如今日来的猛烈。睁开眼望向无忧不安的睡颜,站起身重新伸手拂去她额前的乱发,这也许就是上天给他机会的代价,即使这代价痛彻心扉,他也甘之如饴。 嘉庆子回想起刚才脑中闪现的回忆,自从与无忧相遇开始,甚至是从无忧出生开始,他已有许久没有再痴迷的靠着回忆支撑,而乔冷若这个名字也有许久没有出现在嘴边。 …… 乔冷若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白天见到那个妇人之事。 确如上次朱志均所说,那妇人回家后没钱看大夫,只是自己简单包扎了便没再多管,直到晚上开始高烧不退,只能用些土方法退热,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这条腿却也瘸了。 那妇人的丈夫姓钱,众人都叫她钱大嫂,一家四口是石老爷家的佃户,租地种田的老实人。本来生活就艰辛,辛苦劳作后的收成几乎全部都要上交石府,留下的一点点粮食连肚子都填不饱。 钱大嫂自那日瘸了腿之后,家里又少了一个劳动力,生活更加难以维持,加上今年雨水不好,收成骤减,上交石府的收成不够数量,石老爷一发火,就把钱老大打了个半死,还收回了田地,将他们一家四口贬到田庄上给其他佃户做饭洗衣。 因为石府握着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所以也不敢反抗争辩,更加不敢跑,只能默默忍着。他们在田庄上不仅经常被打骂,还没有饭吃,所以钱大嫂只好带着孩子挖些野菜来填肚子,没想到又见到了救命恩人。乔冷若把抓到的鱼全部给了他们,抹着眼泪默默走了。 第二日早上,乔冷若和朱志均到隐居时就被告知,师傅和老师回来了,此刻正在卧房休息,想是几日车马劳顿都没能睡个好觉。若儿和朱志均乖乖的各自做着事,不去打扰他们。 直到午饭时两老人才同时从卧房出来,乔冷若才和朱志均上前磕头问安。 马慈几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徒弟很是热情,不停的问她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可有把他的药整理晒好?范经文就淡定许多,只简单的问了几句功课作业。 “这个给你。”范经文递过一个长型木盒,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山水图案,朱志均恭敬的俯身接过,不解的望着老师。 “为师知道昨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你拜师以来的第一个生辰,为师赶不及回来为你庆贺,这是送你的礼物,打开来看看。” 朱志均小心的打开盒盖,若儿也好奇的凑过头来,不知道范伯伯会送什么礼物。 没想到居然是出自京师文轩阁的紫毫笔,共有三只,型号大小不同,整齐摆放在木盒中。 紫毫笔是毛笔中最为昂贵的一种,是用野兔项背之毫制作而成,笔头尖锐锋利,弹性十足。笔杆采用的湘妃竹,表面布满紫褐色斑点,一看就是制作精良的上等毛笔。 朱志均受宠若惊的低头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谢谢老师。 “你如今初学时不可使用这等好笔,等你能用劣笔写出好字时,再用它便会更加称手。” “是,学生记住了。”朱志均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木盒,脸上笑开了花。 “老夫也没有给你小子准备什么礼物,这次回京师,让家里女眷买了两匹云锦,一匹是给若儿的,另一匹你便拿回家给你娘亲吧,你的生辰也是你母亲的受难日。” 朱志均谢了礼,从甘姜手中接过。云锦色彩艳丽,清凉丝滑,是京师里豪门贵族家夫人小姐的最爱。用它裁制的夏衣,不仅华丽精致,凉爽不生汗渍,还能让穿者肌肤生香,所以时常供不应求,这两匹定也是来之不易。 乔冷若开心的合不拢嘴,扯出一截比在身上问着:“好看吗好看吗?”活泼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众人,不停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手舞足蹈。 甘姜生动有趣的说着他们回京几日的趣事,乔冷若也是好奇的认真听着,时不时哈哈大笑起来,朱志均坐在一旁小椅上静静听着,他向来话不多,偶尔跟着乔冷若附和两句。 自从拜了范博士为师,来了隐居,遇见若儿起,他的人生开始发生转折,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安心、温暖、与平和。 原来自己的生辰也是个值得开心,值得庆贺的日子。自己并非多余不被需要,这世上还有真心喜爱关心自己的人,生活不只有听不完的训斥和母亲叹不尽的哀伤,还有许多珍贵的东西值得他去追求,去守护。 朱志均贪恋上了这样的生活,什么怨恨,什么不甘,他通通都不在意,只想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和若儿,老师一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为此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下学之后乔冷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偷偷背着背篓向后山走去,朱志均见她偷偷摸摸的不知干什么,就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见她只是在采着草药,朱志均不明所以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乔冷若吓了一跳,小手受惊的捂着胸口,看清是朱志均才松了一口气。 “你一个人来后山干什么?到处都是毒蛇蜘蛛,知道有多危险吗?被人跟踪了一路都不知道。”朱志均没好气的说着,脸色阴沉可怖,乔冷若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他,没想到第一次溜到这来采药就被发现了。 “我只是想采点草药去卖钱。”乔冷若声音很轻,话一出口瞬间飘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朱志均根本没来得及听清,皱起眉,语气越发严厉;“大声点,好好说。” 乔冷若从没见过他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得连忙交代清楚:“我只是想采点草药卖钱,帮钱大嫂一家赎回卖身契,我想帮帮他们。” 朱志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若儿很同情那家人的遭遇,昨天她是一路哭着回家的,怎么也哄不好。他本以为若儿只是心软,见不得可怜人,想着哭过也就好了,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决定。 朱志均虽然心中也觉得他们可怜,可同情归同情,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他们,在他看来,这些人生来就是贱民,这是他们的命,谁也改变不了,也不值得为他们去改变。 “若儿,别管他们了,你自己都还是小孩,帮得了谁呀。” “总要试试才知道。嘉庆子,我们一起帮帮他们好不好?” 朱志均不敢直视乔冷若干净明亮的双眼,拉着她向山下走去:“天都黑了,快回去吧!” 乔冷若在身后唤着他的名字叫他停下,他也不曾理会,只埋头往回走。 即使已经被朱志均抓到了,乔冷若还是每日下学后偷偷背着背篓上后山,朱志均没再阻拦,只是跟在她身后偷偷保护她,没让她知道。这样坚持了几日,草药也采了一大堆,就快藏不住了,乔冷若就准备将采来的草药拿到街上药铺去卖。 乔冷若吃力的背着背篓,脚步沉重的往街上走,突然感觉背上一下子松了许多,转头一看,是朱志均在她身后双手托着背篓底部,替她减轻了许多重量。 “放下来,我来背。”朱志均拉住背篓的背带,让乔冷若停下脚步。 “没关系,我背得动的。” “快放下来!”朱志均强硬的把背篓从乔冷若肩上脱下来,蹲身将装满草药的背篓背了起来,一路往前走。乔冷若小跑着跟上,笑嘻嘻的逗着朱志均。 “谢谢你,嘉庆子,你真好!”朱志均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面上这才缓和许多。 两人背着草药跑了好几家药铺,都说这些草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根本不值钱,有人要就不错了,最多值几两银子。 石老爷是个出了名的爱钱之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怎么也要上百两才肯放人,这点钱怎么够呀?两人只有无奈的把草药卖给了德善药铺,换了七两银子。乔冷若心闷郁结的坐在路边愁眉不展,朱志均站在一旁陪着她。 朱志均见乔冷若这么难过,心里也很不好受。不是他们不尽力,实在是无能为力!朱志均本以为这件事就会到此结束,没想到几日后居然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机。 ------题外话------ 谢谢各位宝宝们的支持阅读,福履会继续努力,每日准时更新…。 你们的支持鼓励,是福履最大的动力,爱你们哟。 第十五章 石府治病 这几日石府里是闹得人仰马翻,石府少爷石大宝有一日出门玩耍,回家后就开始高烧不退,家里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受了凉,吃几服药休息几日就会好。果然吃了两顿药就退了热,家里人也就放了心。可没想到,病好了才没几日就又开始高烧,吃了药也不见效果,如今听闻人都烧得有些糊涂了。 石老爷就这一个儿子,全家上下宝贝的紧,可不能有任何差池,所以石府放出话,重金求医,只要能治好犬子,赏银百两。 全镇的大夫听闻此信都赶来跃跃欲试,可还是没得出个缘由。实在无法,石老爷想起隐居里住着位太医院院判,连忙提着厚礼来求马慈。可刚好马慈一早便和范经文跑去临县闲逛了,不见了人影,若儿逮住这个机会便毛遂自荐,请求自己上门给石大宝诊治。 石老爷皱眉深思着,他知道马院判在此收了一个徒弟,可这小娃实在太小了,怕是还在认字呢,如何懂得看病治人,他可不能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乔冷若明白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坚定郑重的说道:“小女年岁虽小,却也时常跟着师傅为病人诊脉,而且师傅常说‘医者父母心’,石老爷如此着急,想必公子的病十分危急,万万不可耽误了。石老爷不如让小女一试,若小女诊不出来便是学艺不精,妄自尊大了。可若诊出了病因,岂不皆大欢喜?石老爷家那么多大夫候着,还怕小女诊错不成?” 石老爷见这小娃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管治不治得好,总要试上一试,如何说也是马院判的关门弟子,现在情况紧急,实在耽误不得了。 石老爷打定主意,便连忙带着乔冷若往家去。朱志均放心不下也要跟着一起去,石老爷知他是范博士的学生渭南王,也没阻拦理会,一群人急匆匆的离开隐居往石府去。 石府坐落在渭南县最繁华热闹的云里街,大门大开着,小厮们见老爷回来,连忙上前掀开车帘,伺候老爷下车,乔冷若和朱志均也跟着下了马车。 映入脸帘的是魏巍的石府大门,一路进去花花草草打理精细,房屋楼舍金碧辉煌,实在让人惊叹,一个地主家都如此奢华,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 石府公子石大宝的院子里候着许多大夫,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突然见石老爷带了两个小娃进来,不禁好奇。待三人走进室内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便是新请来的大夫不成?竟让这么小的娃娃来诊病,实在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乔冷若进到室内便觉得光线昏暗,窗门都紧闭着,气味有些不大好闻。石大宝躺在檀木雕花的大床上,还是圆滚滚的一坨,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必是高烧的缘故,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嘴里不停呢喃嘟囔着冷。 石夫人坐在床边抹着泪,见石老爷进来连忙起身,这才看见一起进来的两个小娃,不敢相信的望着老爷,想要开口说什么,石老爷打断她道:“这是马院判的徒弟,让她试一下。” 石夫人不敢违抗自家老爷的命令,只能沉默着站到一旁。乔冷若走到刚才石夫人坐的位置上,伸手想将石大宝的手腕拿出来,结果脚上绊了一下,直接将他整条手臂托了出来,石夫人在旁不由惊呼一声,石老爷看了她一眼,这才又乖乖闭上了嘴。 乔冷若把了把脉,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像是受了风寒,可吃了几日药都不见退烧,定是有其他的缘故。乔冷若低头深思着,突然看见石大宝手臂上的两个小白点,颜色很淡很小,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乔冷若仔细查看了其他症状,转头问道;“公子最近可有去过野猪山?” 石老爷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躬身站着的一个清瘦小厮,那男子见老爷望向自己,连忙走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去…去过。” 石老爷眼神锐利充满愤怒的看向小厮,小厮瑟缩一下身子,头埋得更低了。那野猪山虽不高,却树林茂密,时常有野猪出没,很是危险,所以石老爷从不准石大宝到那儿去,却没想到他还是趁父亲不知溜了去。 “老实说,怎么回事?”石老爷沉着气大声吼道。 “前几日少爷病刚好了点就想出去玩,奴才怎么拦也拦不住。后来少爷就和几个公子一起去野猪山打兔子,没想到刚回来就又发起热来。” “为何不禀报老爷,我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陪葬。”石夫人生气的叫骂着,又呜呜的低声哭起来。 小厮吓得‘咚’的一声跪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 “那公子回来后可有沐浴过?”乔冷若觉得那小厮实在可怜,无辜受罪,接着问道。 “大夫问话,还不快答?小心你的命。”石老爷也是气急,声音扬了几倍。 跪着的小厮使劲点着头,稍直起身子回答道:“没有,少爷一回来便开始高热,都还不及脱下外衣就晕过去了。这几日躺在床上并未沐浴,只用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 “那便是了!我已找到病因,如今只要开药即可。” 夫妇俩喜不自胜,连声感谢,不解的问是何缘故。 “野猪山上有一种极为罕见形似蜈蚣的草,我也是随师傅采药时见过。这草只要一沾上,便会让人发热昏迷,如风寒之症。但它也不会立即发作,只要尽早换下衣物洗个澡,就没什么事了。公子这般想必是本就刚刚病愈,身体还很虚弱,出门吹了风病情有些反复,结果又碰了这草,立时毒素入侵,才会如此快的倒下。” “那该如何治呢?” “这草毒性不强,只要开些解毒丸并着排毒驱寒的汤药服下,再用热水泡泡澡,便就无碍了。” 石夫人连忙命着小厮去准备热水给少爷沐浴。 乔冷若走到石老爷面前躬身一礼道:“小女虽知道公子病情缘由,奈何确实资历尚浅不得开方。我将这病由告诉外面的大夫们,让他们斟酌思量一番,再开出药方来岂不更加妥当?石老爷看呢?” 石老爷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开药之事可不得有半分差池,这小娃虽有几分能耐,却还只是孩子,外面的大夫经验更加丰富,让他们开药也更为稳妥些。 乔冷若和朱志均出了房门便和大夫们说起石大宝的病情,大夫们没想到竟是这般缘故,不由心中暗叹一声‘后生可畏呀’。 最终几位老大夫讨论着开出了药方,小厮丫鬟们伺候着石大宝吃药沐浴。那些大夫们几日来都候在石府,乔冷若和朱志均却觉得等着无趣,就先回了隐居。 第二日就有小厮来请,说是自家公子退了烧,人也醒了,乔冷若两人这才又赶到石府去。 石夫人正坐在床边喂石大宝吃饭,看着确实有了精神。石老爷高兴地笑容满面,赏了所有候着的大夫们,就连服侍的丫头小厮也得了赏钱。 “药要坚持吃几日,澡也每日泡一回,但不可泡的太久。大鱼大肉的都别吃了,就吃些清粥小菜就好。窗户要时常开开,通通气,养几日就会好了。”石老爷客气的笑着记下了。 “这次多亏姑娘出手相救,我石府说话算话,百两谢礼即刻奉上。” 石老爷向下人递了个颜色,便有一个小厮端着摆满银钱的托盘走到乔冷若身前,俯身递给她。 其他大夫们眼睛都看直了,一百两白银亮蹭蹭的足有几斤重。 乔冷若恭敬有礼的上前行了一礼道;“救死扶伤乃医者的天职,小女不应收此银钱,但小女有一请求不知石老爷能否答应?” 石老爷没想到这小娃居然不收,不由有些好奇出声:“什么请求?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应了你。说来听听。” “谢石老爷!小女前些日子在外不小心受了伤,被一妇人舍身相救,那妇人却意外伤了腿。后来小女打听到她是石老爷家的佃户,因为受了伤无法劳作被罚到了田庄上,小女想报答妇人救命之恩,所以想烦请老爷将这家人给了小女吧!小女也好带回家中多加照拂,报了恩情。” 石老爷仔细想着她说的是谁,一旁的小厮小声提醒他一句:“钱大嫂。” 石老爷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一家人被贬到了田庄上,没想到这个小娃竟然是为此而来,相必她早就想通过救治他的儿子来请求此事。 那女人虽瘸了,但她男人和两个儿子可还好用着呢,白送了人岂不可惜?石老爷刚想拒绝,可看见屋里的一群外人就闭了嘴,他可不能惹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石老爷还在思量着,朱志均语气嘲讽的轻笑一声道:“石府可是渭南县大户,总不会对一个小孩出尔反尔吧!几个下人而已,还抵不上这百两白银不成?” 石老爷见渭南王开口,笑着打起哈哈,他才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得罪这秦王长子。 石老爷脸上横肉乱颤道:“渭南王说笑了,几个下人而已,姑娘既要,给了她便是。” 石老爷说完便吩咐人拿来了钱大嫂一家人的卖身契。乔冷若接过卖身契这才安心的笑了。 ------题外话------ 都更到十五章啦,宝宝们看的还喜欢吗? 欢迎评论讨论,给福履提提意见,明天准时更新,敬请期待! 第十六章 事败受罚 乔冷若和朱志均走出石府时,一眼就看见焦急等在石府门外的甘姜和白雨。两人一看见甘姜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他们本来不想将此事告诉师傅,怕他老人家生气,可如今看来终究还是没有瞒住。 白雨是邓氏派来的,她知道朱志均来了石府,因为上次和石大宝打架之事,怕他又惹了什么祸事,满身是伤的回来,所以就叫白雨来拦着点。 甘姜奉马慈之命把他倆带回去,两人乖乖的跟在甘姜身后回了隐居,朱志均在路上悄悄将钱大嫂之事告诉了白雨,让他去把钱大嫂一家人带去隐居,白雨应下便悄悄溜走了。 马慈和范经文端坐在大厅正位上,桌上清香的热茶冒着徐徐飘烟,两位老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徒弟学生,一脸沉重心寒的模样。范经文平日里本就没什么表情,而马慈向来脾气温和,今日却也难得的生了大气,阴沉严肃的不说话。 今日要不是甘姜去街上遇见了德善药铺的掌柜,听他说起了石府悬赏求医,乔冷若也主动请缨上门的事,不然他们两老人家还不知道自己徒弟干了这么大件事。 “长本事了,字还没认全呢,就敢给人看病了?”马慈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对他们说话。 “师傅,若儿知道错了。若儿再也不敢了。”乔冷若乖巧的低头认着错。 “马大夫,若儿只是救人心切,求您看在她也是一片善心的份上,就大人大量原谅她吧!”朱志均见乔冷若也不解释,只是低头认错,心里不免着急,急忙开口为她解释道。 “闭嘴!你作为哥哥也不多加阻拦,还敢还嘴,去院中蹲两个时辰的马步。”朱志均还想解释,范经文气愤的看着他,何为见老爷动怒了,连忙把朱志均拉了出去。 “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你来解释给师傅听,不许有任何的隐瞒。” 乔冷若本不想说出钱大嫂之事,可师傅如此问了,也就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你刚才说知错了,可知错在哪儿了?”马慈声音柔和了许多,缓声问道。 “若儿错在医术浅陋,还骄傲自大自命不凡,人命关天之事,不该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这只是一点。医者最重要的不仅是妙手回春的医术,还有高尚的医德。你今日怀揣私欲上门诊治便是你的医德出了问题,这是医者的大忌。虽说你还有自知之明,没有下方开药,但你终究是用错了方法,你可明白?” 乔冷若听着师傅如此这般严肃慎重的话,吓得表情呆滞,害怕的眼泪直流。 “师傅,若儿不知道自己竟犯了这么大的错,求师傅帮帮若儿。” 乔冷若哭的泣不成声,脸颊满是泪水。她最是喜爱医术,将来想要成为师傅这般德医双馨,令人陈赞的大夫,不想就此断送了梦想。 马慈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看来真被他吓到了,以为再也不能当大夫了。 马慈轻咳了两声,缓缓沉重的面色,带着丝丝浅笑开口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师傅话说的有些重,你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呢。只要以后不再如此,好好认真钻研医术,不要想着这些旁门左道,将来还是会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乔冷若听师傅这么说,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时外面突然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群粗布衣衫的人跑了进来,‘噗通’一声朝着马慈的方向跪了下来,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乔冷若这才看清原来是钱大嫂一家。 只见钱大嫂磕完头,望着马慈哭天抹泪的说道:“求大老爷开恩呐!小姐都是为了奴婢才会做了错事,还请大老爷开恩,原谅小姐吧,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要打要罚都让奴婢受着吧。” 说着又重重的磕着头。 “我何时说要打她了?快点起来!”马慈有些头疼的说道。 钱大嫂这才抬起头来,双眼询问的看向马慈,难道不是吗?她进来时就看见乔冷若哭的满脸是泪,以为是被打了,这才赶紧跪下求情,原来是她误会了。钱大嫂带着身后几人站起身来,垂首行礼安静的立到了一旁。 “便是要罚要打,该谁的谁也跑不了,谁也替不掉。若儿,作为惩罚,一个月不许出去玩,再把药性赋抄10遍。这家人你既帮了他们,就要安置好,为师便不再多问。” “是,若儿知道了!”乔冷若说完躬身退了出去,钱大嫂一家也跟着退了出去。 第十七章 钱喜钱乐 一群人走到院中,朱志均还在蹲着马步,钱大嫂一家又突然跪到地上给乔冷若磕头。乔冷若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拉起来,扶着钱大嫂坐到凳子上。 “奴婢刚刚听来报信的小哥说,小姐把我们从石府赎了出来,奴婢一家感谢小姐大恩,从今以后甘为小姐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钱大嫂说着又想跪下磕头,乔冷若连忙制止她,紧皱着眉头愁眉不展的道:“刚刚师傅一说我才想起,我只想着如何将你们的卖身契赎回来,却没考虑如何安置你们。” “小姐既赎了我们,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便是小姐的人,任凭小姐安排差遣。” 钱大嫂说完,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和两个男孩也随声附和着。他们如今都还恍若梦中,只要能够脱离万恶的石家,就是再苦再累也不怕。 朱志均见她没了主意,就建议道:“不如你就带回家去,反正你家酒楼也需要人干活。” “可我如何说他们的来历呢?若我母亲知道是我赎回的人,怕是他们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可能还会叫我将他们卖掉。” 朱志均纹丝不动的保持着马步,额上渐渐浸出汗水,打湿了衣衫:“那就别说是你赎的,就说是马大夫见他们可怜赎了他们回来,可又不喜家中人多,就把他们送到你家中让你安排。” 乔冷若听见这主意瞬间眉开眼笑:“这主意好,如此母亲就不会把他们卖了。” 说完转头对钱大嫂道:“婶婶腿不好,以后就留在我的房中照顾我一人就好,钱大叔和两个哥哥就先到酒楼里干干活,日后慢慢再说。你们以后若有了好去处,想走随时可以走。” 两口子感激的热泪盈眶,哽咽着开口:“跟着小姐就是最好的去处,我们日后定当衷心伺候小姐,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还不知道这钱大叔和两个哥哥叫什么呢,几岁了?”乔冷若侧头看向两个寡言少语的男孩,看他们干干瘦瘦的,皮肤黝黑,以后要好生补补才行。 钱大嫂拉过两个孩子让他们给乔冷若行礼问安,笑着说道:“家里长辈叫他钱老三,便也算是名字了。这两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八岁。我们这些人没文化,只叫老大老二的,哪里取什么名字。若小姐不弃,就为他们取个名字吧,也算这两孩子的福分了。” “我取?”乔冷若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朱志均也笑着接话道:“他们既是跟着你的人,你为他们赐名也是理所应当的。” 乔冷若冥思苦想了半会,笑着开口道:“那好吧!两个哥哥吃了不少苦,我便祝愿他们以后喜乐安康,就叫钱喜钱乐如何?” 两个男孩连忙跪下磕头齐声道:“钱喜(钱乐)谢小姐赐名!” 乔冷若带着钱家人回了醉香楼,母亲王氏审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听闻是女儿师傅送的人,也就没有拒绝,同意留下了。 “钱老三就照管府里的马车,赶车的活也归你了。”王氏给钱老三指派着活计,又看了看瘦的皮包骨头的钱喜钱乐,指了指他们,略带嫌弃的道:“你们俩就先到后厨去洗碗,等身子养好些,不这么难看了再到前堂去招呼客人。” 三人鞠躬应下了。乔冷若抱着王氏的大腿,俏皮撒娇道:“谢谢母亲。钱婶婶就留在若儿身边,贴身照顾若儿吧,翠儿姐姐也还小,一个人有些辛苦,就让她帮着翠儿姐姐怎么样?” “行吧!反正是你师傅给你的人,随你吧!”若儿可爱的行了一礼领着钱大嫂向后院走去。 醉香楼后院有一条长廊,穿过长廊便是乔府后门。醉香楼的伙计丫头与府内的小厮丫鬟是分开的,没有吩咐不得互相穿过长廊到对面去。 乔冷若领着钱大嫂,一路穿过长廊,回了自己的香凝园,下人们见到她都俯身问安。进了院门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翠儿。翠儿是乔冷若的贴身丫鬟,比她大五岁,从小在乔府长大。一直都在香凝园贴身照顾乔冷若,对她很是体贴,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今日不用上课吗?这位是?”翠儿看见乔冷若身后的钱大嫂问道。 “这是钱婶婶,以后就留在香凝园了。” “小姐是觉得下人不够用吗?怎的从外面带了一个回来?” “好了翠儿姐姐,改日我再与你说。下人虽多,贴身照顾我的就你一个,以后有钱婶婶帮着你,你就不用那么累了。而且以后院里有钱婶婶守着,你也不用日日待在家中,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了。”乔冷若拉着翠儿的手臂嘻嘻笑着,翠儿听完也是眼光一亮,与乔冷若对视一眼,齐声窃喜的笑起来。 第十八章 乔文远的陪读 钱大嫂很快就适应了乔府的生活,每日只需照顾小姐穿衣吃饭,再打扫打扫房间,晚上等小姐睡下自己也就可以回去了。本来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住在院子里的,以便主子有事召唤,乔冷若想着钱大嫂若住在院子里岂不时常见不到家人,就特地准许她和家人一起住在醉香楼的后院,这样便能天天相见。 今日乔冷若起的早,空气清新舒爽,就坐在院中大声朗读着医书,见钱大嫂从醉香楼来了,就把她叫到面前来。钱大嫂平日来时乔冷若都还未起床,不知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对不起,小姐,奴婢来迟了。”钱大嫂恭敬的垂首一旁,低声说着。乔冷若对钱家人十分好,钱大嫂感念小姐恩情,一直都是尽心尽职从不懈怠。 “是我起早了,没事。婶婶把钱喜钱乐两个哥哥叫过来吧,我有事说!”钱大嫂不知道小姐突然叫他两来干什么,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出去叫人去了。 一会钱大嫂就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钱喜钱乐进了院子头都不敢抬,连忙磕头请安。 “两个哥哥先起来吧,我有事说。”翠儿从屋里端着一碗粥出来递到乔冷若手上,催促着她赶紧吃了,否则又要凉了。 乔冷若吃完粥擦了擦嘴继续道:“你们来乔府也有两个月了,生活也算安定下来了,可有考虑过以后?” 钱大嫂与两个儿子互望一眼,不知小姐什么意思。小姐对他们这么好,每日不仅能吃饱饭,还有工钱拿,自然希望能够永远跟着小姐,难道小姐不想留他们了不成? 钱大嫂吓得连忙跪下,语气急切不安的问道:“这两孩子可做错了什么事惹小姐生气?” 乔冷若知道她们领错意了,打断钱大嫂的话:“不是。我想让两个哥哥读书认字,你们可愿意?两个哥哥还小,总不能一辈子都当小工吧?总要为将来打算打算。” 钱大嫂听见这话,激动地颤抖着双唇,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他们这种人从来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本以为两个儿子也将和自己一样过着卑贱的人生,但老天让他们遇见了乔冷若,让他们有了更好地选择,命运从此掌握到自己的手上。 “愿意愿意,我们一家不知修了几世的福让我们遇上了小姐,小姐大恩无以为报,只愿生生世世为您当牛做马……” 钱大嫂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不停的颤抖着双肩,心中溢满浓厚的感激。钱喜钱乐也是不停的磕头谢恩。 “我既救了你们,也要为你们负责到底。我哥哥以前是在学院读书的,但后来惹事被逐出来了,如今父亲请了老师在家里教他学问,你们和花管家的儿子花果一起去给哥哥做陪读,跟着老师学学问如何?” 钱喜钱乐连声应着,乔冷若喝了口水提醒道:“哥哥向来是个不爱读书爱惹祸的,花果从小跟着哥哥也是不务正业,你们万不可跟着他们胡闹,学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乔冷若说完就让他们出去了,只说等着消息,转身就去了前院饭厅。乔老爷和王氏已经来了,正等着她呢,乔冷若请了安,坐在座位上就向父母说起陪读之事。 王氏是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之人,听见这话绝对是厉声反对;“不行!我们花钱请老师来,又不是让他给下人上课的。再说,他们上课去了,活谁干呀?” 乔老爷每日忙着生意应酬,府里之事全是由王氏做主,她不同意此事便绝对办不成。 “他们除了上课时间,都会到醉香楼干活的,这两人做事向来认真,绝不会偷懒。而且,他们若真能做哥哥的陪读,必定感念父母恩德,也能给哥哥做个好榜样不是?哥哥和那花果整日里偷奸耍滑的,将来要如何继承家业呀?” 乔文远绝对是夫妇俩的死穴,不知想了多少办法也拴不住他。王氏想了想,若是儿子真能像女儿所言,静下心好生学习,陪读也不是什么大事。 乔老爷见妻子还在犹豫,借口说道:“陪读就陪读吧,一定要把你哥哥引回正途。” 王氏见乔老爷同意了,也就闭口默许了。乔冷若高兴地谢过父母,开始吃起早饭。 第二日钱喜钱乐就开始到少爷乔文远书房上课,王氏请来的是镇上有名的赵老师,曾在学院教过书,后来年纪大了便退隐在家,王氏好不容易才说动他来府上当老师。 赵老师对突然多出两个学生很是不满,可又无法拒绝,只能忍声答应了,可后来发现这两个学生认真刻苦,资质又不错,心中很是满意,也就不分薄厚,认真教导起他们来。 第十九章 秦王薨逝 乔文远见突然塞来两个年纪相仿的陪读,觉得多了两个玩伴,高兴地想拉着他们一起溜出府玩,可钱喜钱乐就是不予理会,只认真的听老师讲课,下了课就赶去醉香楼干活。 乔文远见他们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还如此热爱读书,不想竟也有所触动,照葫芦画瓢的跟着两人一起认真学习起来。 王氏见儿子的这般改变,心中喜不自胜,越发肯定了女儿的见解,对钱喜钱乐陪读之事再没了任何不满,还时刻提醒他们两人,多多督促少爷,不可半途而废。 春去秋来,日月更替,时光在不知不觉间飞转流逝,不着痕迹。乔冷若如今已经可以独立为病人诊治开药方了,为了能够累积更多经验,便在德善药铺当起了坐诊大夫。乔冷若对待病人体贴有耐心,医术好,诊费又不高,德善药铺乔大夫的名声便由此传扬开来。 马慈为了方便指导徒弟,也因闲来无聊,就跟着一起坐诊看病,但他每周只坐诊一日,其余时间都只在一旁看乔冷若为人诊病,如有不对之错,再加以提醒指点。 自从知道马院判在此坐诊,每日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号都排到了几周之后。 今日乔冷若休息,正在隐居和朱志均下着围棋,朱志均落下一子,乔冷若彻底溃不成军,皱着秀眉盯着他埋怨道:“每次都是你赢,你也不让让我。” “下棋要集中精神,你这样三心二意,我有意放水也没你的臭棋走的快!” 朱志均宠溺的刮了一下乔冷若的鼻尖,他如今已有一米七八的身高,笔直的坐在院中石凳上。因为何为大哥的多年训练,如今的朱志均已不再想小时候那般羸弱,不仅身体健壮挺拔,武艺也十分精湛。穿着一身堇色外袍,面容冷峻俏丽,十足的翩翩公子。 乔冷若正看得出神,白雨突然焦急地冲了进来,汗如雨下,声音低沉压抑的说道:“少爷,王府来人了,说秦王薨了,请所有在外的子嗣回去奔丧。” 朱志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见都没见过的父王就这么死了?朱志均觉得实在讽刺,母亲日思夜想着那个男人,有朝一日能记起他们母子,却是到死都没有,如今还要自己去为他奔丧,真是天大的笑话,可笑、可悲、亦可叹! 朱志均默默起身和白雨一起往家走,乔冷若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但又不好跟上去,只能徒劳的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 秦王府一共就派来了两个人,一个马夫和一个老婆子。邓氏一听见他们的来意,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幸好夜蓉反应极快的抱住倒下的邓氏,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白雨见邓氏晕了过去也连忙上前帮忙,一起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即刻去请了朱志均。 朱志均走进院子就看见了坐在厅里喝茶的马夫和老婆子,一个眼神也没留,就直接朝着邓氏的房间走去。那两人见从门外走来个翩翩少年,身量高挑,气度不凡,猜那定就是渭南王了,可不想他理都不曾理会他们就转身走了。 老婆子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她在王府里也是个有脸面的,领秦王妃之命来接这个庶子去奔丧,一个无用的弃子而已,还这么会摆谱。 邓氏早已醒了,此刻毫无生气的靠在床上,眼泪不住地流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朱志均坐在邓氏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叫她:“母亲,孩儿回来了!别怕,小均在呢。” 邓氏听见儿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攥紧他的手嘶哑着声音说道:“他死了!你的父王死了!”说着又是几声嚎啕大哭。 朱志均以为邓氏接受不了秦王去世的事实,安慰的轻拍着邓氏的手背:“你还奢望着他吗?” 邓氏突然面容狰狞的挣脱朱志均的手,厉声吼道:“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我们还没有夺回自己的东西,他怎么能现在死呢?他死了我们就什么也没了!” 朱志均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疾言厉色的邓氏,这还是他那个端庄贤德,温顺和煦,心心念念着秦王殿下的母亲吗? “夫人本想着少爷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是个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秦王府,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死了,如今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夜蓉也满是不甘的咬着牙低声说道。 朱志均突然低声笑起来,他为何从没发现,家中这两女人竟谋划着这么大的计划,如此野心抱负,怕是他这郡王殿下,还不及万分之一吧。朱志均深深看了一眼邓氏,转身出了房间。 ------题外话------ 宝宝们周末快乐,有没有放假呢? 记得看福履的小说喔,每天准时更新,福履特别需要大家的支持! 爱你们…… 第二十章 陪同翻译 这日下午天上刮起了风,想来一会就会下雨了。无忧坐在飘香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随风摇摆的大树,传来簌簌的声响,风还越来越大了,怕是会有一场大暴雨,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出门的时候带了伞。 冯浩杰有些狼狈的走进咖啡店,坐到无忧身边,理了理吹乱的头发:“这风也太大了!” 无忧笑着招来服务员问他道:“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咖啡。”服务员点头记下,一会儿香气缭绕的咖啡就端了上来,冯浩杰往杯中加了一颗冰糖,用咖啡匙轻柔的搅动着,将一袋文件递给无忧,开口说道。 “这是此次要去的地方资料,还有几个游客的简单信息,你先看一下。” 无忧打开资料袋认真看起来。这次一共有六个人,四个中国人一女三男,两个俄罗斯留女学生,还有会去到的一些景致和名胜古迹等等。 “这次出国你的机票、住宿、吃饭还有门票等必要消费都是客户出钱,旅行的公用经费是那个中国女孩统一保管,记得任何开销都要开具发票。这次任务的全部报酬都给你。” 无忧惊了一跳连连摆手,神情严肃的道;“大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项目是公司签的,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怎么能让你白干一场呢?大师兄知道我的性格的,绝对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我就很感激了,别再这么说了。” 冯浩杰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师妹三观还真是正呐,就事论事刚正不阿的! 冯浩杰转开话题,继续说道:“你以前在日本做过交换生,对当地也比较熟,这次旅行对你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无忧高中读的是国际学校,因为外语特长做过一年日本交换生,这次经历让她的日语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也是她简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好怎么和你爸爸妈妈说了吗?” 冯浩杰现在最担心的的就是乐教授这一关,要是最后去不了才真要出大事呢! “大师兄放心吧!我本来也正发愁着呢,可是昨晚脑袋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无忧说着捂嘴偷笑,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冯浩杰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看了眼窗外狂风大作的天气,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大雨马上就要下了,我先回去了,女朋友还等着呢!” 冯浩杰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无忧笑着打趣了他一句,就向他挥了挥手。无忧收拾好资料放进背包里,再从里面拿出雨伞来,起身到柜台结了账,就打着伞往家走去。 无忧想到的办法就是戚熙,乐璟烨向来最听戚熙的话,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所以想要拿下乐璟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拿下戚熙。 果然夜间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无忧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紧闭着窗户,还是能传来豆大的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偶尔还有重物砸落在地,传来咚的一声,吓得无忧瑟缩一下,将被子又拢了拢。她拿出断笛唤出了嘉庆子,这种天气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嘉庆子坐在床边轻拍了拍无忧的肩膀以示鼓励,声音温柔动听:“别怕!我在这陪你。” 无忧想起有事拜托戚熙,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戚熙魅惑磁性的声音:“小优!” “戚熙哥,你睡了吗?这么晚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刚回来!有什么事吗?”戚熙其实是个专治霸道的人,或许只有对乐璟烨才会温柔的富有耐心,对无忧也是爱屋及乌。 “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无忧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注视着她的嘉庆子,慢慢开口道。 “我找了一份国庆节陪同翻译的兼职,要出国去日本,我想让你帮我说服二哥,替我打打掩护,帮我瞒着爸爸妈妈,我一个人出国做兼职的事。” 对面传来一阵沉默,似是正在考虑,无忧怕他拒接,小心的拜托到:“求求你了,戚熙哥。” “你想怎么瞒着叔叔阿姨?”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就说是二哥和你想趁着国庆节带我出国玩,怎么样?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和二哥也可以去哪旅游旅游?你觉得怎么样?”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更大了,每一下都像打雷一般,敲击着无忧脆弱的小心脏。 嘉庆子走到床边拉上窗帘,把血腥的雨夜遮挡在帘外,打开床边的音乐播放器,舒缓的钢琴曲缓缓响起,让无忧原本猛烈跳动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放松的身体向后靠去。 “好,明天来工作室详谈。阿烨九点上班,你提前一点儿来,我们先想想怎么说。” 无忧听见戚熙同意了,高兴地手舞足蹈,在床上蹦跶了两下,乖乖的挂了电话。 “戚熙哥答应帮我了,只要他出马,二哥可定会同意的。”嘉庆子笑着点了点头,揉了揉她的长发。 第二十一章 结伴游日本 电话另一边的戚熙,此刻也是十分高兴,竟然轻快的哼起小调来。只要此事一成,乐璟烨整个国庆节都不会回家,这样他们两人就能单独过国庆节了,去哪儿玩好呢? 第二日无忧早早地就到了乐璟烨的工作室,两人在戚熙的办公室里讨论了许久都还不见乐璟烨的影子,直到九点半,乐璟烨才步履闲散,迈着轻快的步子来上班,边走还边吃着包子。 乐璟烨突然看见无忧出现在工作室楞了一下,扔下包子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突然来二哥工作室了?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吧?走,二哥带你参观参观。” 乐璟烨拉着无忧就要走,无忧抽回手臂,反拉住他道:“不用了,二哥!戚熙哥都带我参观过了,我有事情找二哥帮忙!” 乐璟烨不满的瞪了戚熙一眼,老是枪他的活儿,转头看也不看他,领着无忧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戚熙一脸无辜的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前台小姐端进了一杯果汁和两杯咖啡,乐璟烨体贴的把果汁放到无忧面前。无忧坐在沙发上就开口说起来。 乐璟烨听完她的话,瞬间一脸心疼的脱口而出道:“小优啊!你那么缺钱怎么不和二哥说呢?” 无忧和戚熙齐齐抹额状,表情出奇的一致,就知道他会先说这一句。 “不是的,我不缺钱!就是刚好有这么一份兼职很适合我,我就是想试一试,锻炼锻炼自己。既能旅游一趟累积经验,还能凭自己的能力赚点零花钱,不是两全其美吗?二哥你就帮帮我吧!帮我打打掩护好不好?” “你一个女孩子异国他乡的,多危险呀?我不放心。” 无忧看了戚熙一眼,使了使眼色解释着:“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去日本了,高中做交换生的时候,不也一个人在日本待了一年吗?” “小优已经是大人了,不可能永远把她锁在家里的,也要让她出去飞一飞!这样她才能懂得更好地保护自己!”戚熙语气诚恳的劝到,乐璟烨听他这么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绝。 无忧见乐璟烨有所松动,赶紧连忙保证道:“二哥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好不好?” 乐璟烨虽然不太同意,但看见无忧一脸期望的表情又不想让她失望。 “你怎么知道爸妈一定会同意?万一他们说和我们一起去怎么办?” 无忧神秘的眨了眨眼笑着道:“绝对不会!国庆节的时候爸妈要去夏晴姐家,讨论大哥的婚事,到时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哪儿顾得到我们呀!说不定还巴不得我们不在家呢,免得添麻烦!到时候我去日本兼职,二哥有什么想玩想做的事也可以尽情去做了!” 乐璟烨也想到这一茬,大哥下半年就要结婚了,确实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管不了他们。 乐璟烨沉默深思一会,突然双眼放光的眉开眼笑起来:“反正我国庆也不能回家了,不如和戚熙一起跟你去日本玩吧!你做你的工作,我们玩我们的,随时还能看着你,两全其美!” 无忧和戚熙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意外结果,看乐璟烨坚定地神情,对自己相处这个想法的洋洋得意,就知道无法改变了,只能垂首同意了。 晚上乐璟烨和戚熙一起回了家,赵芸很是喜欢戚熙,高兴地又做了几个菜,热情的招呼着他。乐建国还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时不时打量一下戚熙。 今日戚熙特意穿了一套简单大方的休闲装,举止恭敬有礼,进退有度,和赵芸有说有笑的。虽然长相实在过于漂亮,却也不似乐璟烨般花里胡哨,乐建国心里微点了下头,对乐璟烨的这个朋友还算满意。 其实白天时无忧特意叮嘱戚熙,晚上他们回来时一定会碰到乐建国,而乐建国最不喜欢的就是乐璟烨那副所谓的时尚打扮,所以一定不能让乐建国看见他平时精致妖娆的模样,否则会被赶出门去,从此划入黑名单。 戚熙这才一反常态,穿了身规规矩矩的衣服,顶着素颜就来了。乐璟烨只觉得他今日吃错药了,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不再理会了。 乐璟烨和爸妈说起出国之事,果然没有遭到阻拦,只是反复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照顾好妹妹,其余的也不再多问。无忧见事情终于尘埃落地了,心中顿时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第二十二章 商定婚事 举国同庆的国庆长假很快就来了,无忧和乐璟烨都出了国,家里就剩下了赵芸夫妇和乐璟新。三人一早收拾妥当就开车出门了。 乐璟新在车里远远就看见了等在楼下的女朋友夏晴和她的父亲夏安德。车子在两人身前停下,夏安德爽朗的笑声就传进车里,走上前打开后座车门迎着乐建国下车。 “你们可终于来了!早说要到了要到了,这都到中午了才到,还以为你们找不着路了呢!” 乐建国下了车,转身到后车厢提东西,心情很好的开口说着:“国庆第一天,路上到处是车,我们稍微堵了一会,幸好你们这不算远,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的了呢!” 乐璟新下了车,和夏晴一起来帮忙拿东西。夏晴得体大方的向赵芸夫妇打着招呼:“叔叔阿姨好,终于把你们盼来了,爸爸昨儿就把鱼竿准备好了,想着和叔叔去钓鱼呢!” 两个年轻人搬东西,乐建国就站到一旁拍了夏安德的肩膀打趣道:“这次可要找个好地方钓了,可别像你上次找的地方,水又混又臭,人都没有。哈哈……” 众人听到这都大声笑了起来。上次夏安德约乐建国来钓鱼,说有人介绍了一个好地方,可是两人开了两小时车去一看,简直是惨不忍睹呀,结果一条鱼没钓上来,平白开了来回四小时的车,后来这就成了夏安德的黑历史了。 夏安德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四周看了一眼道:“无忧丫头和另一个小子怎么没来?” 赵芸拉了一下滑落的披风,笑着回到:“那两个去日本旅游去了,国庆结束了才会回来。” 乐璟新载着夏晴去停车了,三位长辈就拿着东西上了楼,等夏晴两人回来后就直接上菜开饭。今日的这一桌饭菜都是夏晴晴子做的,专门为了欢迎未来的公公婆婆。 一家人饭后坐在客厅里休息,夏晴沏了一壶上好的六安瓜片。夏安德是爱茶之人,这六安瓜片还是乐建国送的。赵芸拈起茶杯轻茗一口,开口说起婚事来:“我们这次既是庆祝国庆节,又是因着孩子俩的婚事,来问问安德的意思。” 夏安德闻了闻茶香,呵呵笑起来:“这两孩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又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结婚了。我们几十年的老朋友,彼此了解熟悉,如今又要成了亲家,那也是亲上加亲啊!” 乐璟新和夏晴坐在一起交握着双手,互相望了一眼,恋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安德没有意见,我们两口子也特别喜欢夏晴,等着盼着让她嫁进我们家,那我们就早点把婚事办了吧!”夏安德妻子早逝,就只有让赵芸多关心操持一些。 “我和建国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懂这些,婚礼就拜托你多多费心了啊!”夏安德一直在银行从事金融工作,每日与数字打交道,心细如发,可在生活中却像个豪迈粗狂的东北大汉。 “她反正没事干,就喜欢操办这些事,就让她去费心吧,我们哥俩钓鱼去!” 乐建国说着拉起夏安德就去收拾东西去了,赵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乐璟新情侣两就紧紧的看着父母俩逗乐,捂着嘴偷笑。 此次无忧的日本翻译之旅很是顺利,她流利的口语和应变能力,以及无缝转换的高水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扬,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有趣的国庆假期。 戚熙对此次旅行也很是满意,虽然他们是跟着无忧去的日本,可好歹是单独行动,两人也算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二人世界,所以戚熙回来后为了感谢无忧给他们创造的假期,专门送了一款高端的chanel少女香水,又一次赢得了无忧的好感。 这次最大的遗憾就是嘉庆子没有去。本来无忧想带着嘉庆子一起玩趟日本,可哪想被乐璟烨插一脚,为了保险起见,只能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旅游机会。 无忧在冯浩杰办公室拿着3000块的兼职工资时,激动地差点留下眼泪。以前虽然帮老师做事得过报酬,可这却是她主动争取来的机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资。 “一切都是按规矩办的,这总没问题了吧!没见过给钱不要的笨丫头。” 冯浩杰笑着打趣她。无语只是淡淡的笑着,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谢谢大师兄!” 无忧吃完饭就躲到房间里锁上门,赵芸夫妇两奇怪的望了一眼,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房间了?电视剧就要开始了也不看。 无忧打开音乐播放器,将尖锐的笛声掩藏在音乐声中,召唤出了嘉庆子,翻开背包拿出装满工资的信封,自豪的炫耀着。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工资啊!有整整三千块呢,可以给你买好多东西。以后还要拜托大师兄多给我找些这种兼职,这样我们就不缺钱了。” 嘉庆子笑着竖着两根大拇指,摇了摇:“你最厉害了!” 第二十三章 新身份左右 嘉庆子满面笑意的夸奖着无忧,然后摊开右手,突然一叠资料和一张身份证出现在手掌心。无忧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嘉庆子只是笑着不说话。 无忧拿起资料认真看起来,全是政府资料证明,而那张崭新的身份证上清楚的映着嘉庆子的照片,名字一栏写着‘左右’。 无忧抬眼望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单调的重复着:“这,这……”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本以为嘉庆子只是开玩笑安慰她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重现世界。 嘉庆子知道无忧想问什么,只是简单解释道:“我用了一些办法,顶替了一个失踪者的身份。这个失踪者其实早就死了,也没有亲人,所以不会有后顾之忧。你不要问我是怎么办到的,你只要知道我没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做违背阴间规则之事就好。” 无忧被堵得没有话说,乖乖闭上嘴巴,她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嘉庆子不想说的事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只要不会对谁造成影响就好。 无忧想通了,高兴地拿着嘉庆子的身份证笑开了花,他只要有了身份,以后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怕被人发现了。 “为什么叫左右呀?是你顶替的那个人就叫左右吗?” “嗯!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重新取一个。” “没关系,这个名字蛮好的!以后别人就叫你左右,我还是喜欢叫你嘉庆子,我觉得这个称呼更加亲切更加特别,而且也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我可以这么叫!” 无忧眼神坚定地望着嘉庆子,带着些可爱的任性说道。嘉庆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名字从来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好!只有你可以这么叫。” “真好!从今以后,你就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了,开始新的生活。祝贺你!” 无忧眼睛渐渐泛红,闪着点点泪光。她以为即使将嘉庆子装扮成正常人的模样,也终究见不得光,只能偷偷躲在阴暗里,奢求着明媚的太阳。可如今愿望成真,再也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碍他拥抱这崭新的一切。 学校下课铃声一响,无忧就抱着课本急急忙忙跑出了教室,一路小跑到校门口,嘉庆子早已经等在那儿了。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人群中,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风吹来还有些凉,所以外面加了一件风衣,显得整个人高挑挺拔,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望向无忧,温柔的让人沉醉。 嘉庆子看见无忧看见了他,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鞋子,这是昨天无忧给他买的,是他在杂志上相中的一双休闲皮鞋,没想到被无忧细心地记下了。 无忧气喘吁吁的在他面前停住,笑着问他:“这么喜欢呀?跟二哥一样,喜欢漂亮衣服!” 嘉庆子顺手取下她背上的书包,将她手里的书装进背包里,跨在自己肩上,拉着无忧往外走。他们昨天约好要去游乐园玩,无忧当时问他最想去什么地方,却没想到会是游乐园。 嘉庆子抱着臂膀解释说;“我以前看见许多人被吓得拼命尖叫,可又忍不住要再去玩,很是奇怪。所以我一直想尝试一下,到底是什么感觉!” 无忧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真是可爱,就决定今天一起去试一下。 当两人买好票,坐在云霄飞车的座位上时,无忧伸出右手握住嘉庆子的手认真提醒道:“我知道你厉害胆子大,但还是要记住,如果害怕的话就大声叫出来” 嘉庆子现在又期待又激动,回握住无忧的手点了点头。 云霄飞车刚刚启动时嘉庆子还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直到飞车达到顶点突然急速下滑,绕着轨道急速前行,风声在耳边呼啦啦的吹着,眼睛都睁不开,嘉庆子这才感到惊悚害怕,双手用力的抓着扶手,也跟着众人大声叫喊起来。 直到最后飞车停了下来,嘉庆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头发早被吹得凌乱不堪。无忧见他这幅失魂的模样,强忍着笑拉他走了出去,在一处椅子上坐下后终于憋不住,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扶着腰前后摇晃着,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你,你…。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嘉庆子还是一副惊吓未定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她笑。无忧渐渐收住声,替他整理着头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现在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吗?” 嘉庆子望着无忧含笑的眉眼,认真的点了下头,声音低沉的回答:“又害怕又刺激的感觉,让人意犹未尽,但是我再也不玩了。” “为什么呀?”无忧好奇的问他,嘉庆子可不是一个过山车就能被唬住的。 “有失形象!” 无忧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又笑出声来,没发现嘉庆子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那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女孩子最喜欢坐那个,而且绝对温柔。” 无忧特意买了两个冰淇淋甜筒,两个并排坐着,音乐声响起,木马缓缓的上下摆动起来,一圈又一圈转动着,就像身处童话故事里般,甜蜜而幸福。 “要是能晚上来就好了,晚上的旋转木马会更漂亮!” 无忧淡淡的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木马的脑袋,开心的笑起来。 “那我们下次就晚上来,让你坐一整夜。” 嘉庆子说的很轻,以至无忧都没有听见。她转头看见嘉庆子手上全是化掉的冰激凌,掏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快点吃呀,都要化掉了!” 嘉庆子这才注意到手上凉凉的,伸出舌头舔了几下,无忧弯着月牙眼笑他真傻。 ------题外话------ 男主又有了新身份,这个名字你们喜欢吗?嘻嘻嘻…。 第二十四章 音乐老师 在游乐园疯玩之后,无忧和嘉庆子两人坐在咖啡店喝下午茶时古舒来了电话,一接通就是她招牌式的叫喊:“无忧,你这死丫头,最近都在干嘛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道我有多久没看见你了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滚过来,否则等着你家见。” 无忧连忙讨饶着,整整夸了她十分钟不重样,这才让她软下语气来,勉强算是过关。古舒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在后门老街买吃的呢,我来找你!” 无忧看了看嘉庆子,古舒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反正以后肯定是会见到的,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无忧心里反复纠结思量着,最后眼一闭心一横,鼓起勇气一口气说道:“我和朋友在飘香咖啡馆,你要来就来吧!”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捂着扑腾扑腾乱跳的小心脏,眼中满是不确定的看向嘉庆子,希望得到他的意见。嘉庆子满面带笑,悠闲的喝着咖啡,丝毫没有因为无忧的突然决定而不赞同,也没有因此变得紧张不安,轻声安慰着她:“没事的,我来应付!” 无忧感觉古舒来的特别快,似乎刚挂了电话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她对面坐着的帅哥,两眼放光,不可思议的突然扬声来了一句:“无忧,你谈恋爱啦?” 咖啡馆里的人瞬间齐齐望向这边,无忧羞得满脸绯红,拉着古舒坐在身边小声骂着:“胡说怎么呢?这是我的朋友左右。” 无忧刚想向嘉庆子介绍古舒,她自己就热情的凑上前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古舒,是无忧的死党,很高兴认识你大帅哥!” 无忧悄悄的捏了古舒大腿一下,古舒这才重新端正身子说道;“是左右。哈哈……” “看你比我们大些,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吧?哪个系的呀?” 无忧听到古舒这么问才想起来,自己只顾介绍嘉庆子给古舒认识,都忘了他们还没讨论好细节。正紧张的想找个理由混过去,嘉庆子却开口说起来:“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古韵音乐室的音乐老师。” 无忧惊讶的瞪着他,编也要编个靠谱的呀,这以后怎么瞒的住呀?古舒眼冒桃心一眨不眨的盯着左右,像在看偶像一般,疯狂而崇拜。 “音乐老师,好帅呀!你是教什么乐器的吗?” 无忧摇了摇古舒不想让她再问,可她理也没理,一直花痴样的看着左右,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无忧无奈的抹额,丢脸的不忍再看。 “古典乐器,萧和笛都有教,偶尔也弹弹古琴。”左右还是悠闲自若的模样,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带着礼貌的笑容回答道。 “古典乐器?哇……好飘逸典雅的感觉,又会玩音乐,长得又帅,真是才貌双全、风流倜傥、貌若……” 无忧听见她夸张的不着边际的话连忙捂上她的嘴,用手把她的脸转过来看向自己;“别太夸张了啊!表现你会的成语多呀!” 古舒乖乖闭了嘴,无忧心里确是上下忐忑不定,看左右那么自信又镇定的模样,感觉也不像是编的,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了解他,反而是自己,在他面前就犹如玻璃一般透明。 整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茶时光,无忧不止要胆战心惊的应付古舒这个小迷妹,还重遇了一个纠缠不清的不速之客。 当徐念久别重逢的遇见无忧时,高兴地立马奔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还亲密的念叨着‘好久不见’,‘想念你’之类的肉麻话。可当无忧和古舒看清这个高挑男子的脸时,如受到了惊吓般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抬腿就想往外跑。 左右知道无忧对这个人唯恐避之不及,赶紧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宽阔的脊背挡在身前,阻隔开徐念炽热的视线。无忧躲在左右身后,抓着他的风衣衣摆,不敢伸头往前看,只觉得一阵头大。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又会重新遇见这个麻烦精。 徐念是无忧高中时比她大一届的学长,父母都是呈省有名的商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他从无忧高一进校起就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还对外宣讲誓死非卿不娶。 无忧无数次的拒绝他的告白,可他反而越演越烈,越发搞得人尽皆知,以至最后还将父母请到学校进行思想教育。无忧本以为徐念会就此收手,却没想到他还是我行我素,甚至想尽办法跟着无忧到日本做交换生。 无忧实在怕极了徐念,终于等到他高中毕业出国留学,才结束了这一场荒唐而又惊心的噩梦。 第二十五章恶魔徐念 徐念看着挡在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人,仰着头充满敌意的道:“你是谁呀?好狗不挡道!” 左右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徐念不自主的退后一步,只听左右轻笑道:“比你重要的人,你别挡着我们的道。” 两大帅哥彼此对视而立,眼中隐隐寒光乍现,周围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咖啡馆里所有人都望向他们。古舒见情况不对,立刻急中生智,将徐念拉到一边。 古舒面部僵硬的假笑着:“呵呵…。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徐大少,这是巧啊……”边和徐念套着近乎,一边向左右使眼色,叫他赶紧带无忧走。 左右看了徐念一眼,冷哼一声,拉着无忧的手出了咖啡馆。徐念见无忧被带走赶紧想追,古舒却挡在他身前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唠唠叨叨。 “毕业后过得怎么样呀?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徐念只能眼看着无忧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转头没好气的瞪了古舒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刚才无忧坐过的位置上。 刚开始是左右拉着无忧向外走,后来就变成无忧拉着左右走,还越走越快渐渐小跑起来,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搞得左右哭笑不得。 无忧在一无人处隐去了左右,直奔回了家,锁上门再重新把他叫了出来,这才坐在床边安抚着狂跳的心。这也不能怪无忧胆子小,她实在是被徐念吓怕了,如今只要见到他就想躲,已经形成了后天条件反射。 左右坐在无忧身边轻抚着她的脊背:“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靠近你。” 无忧皱着眉有气无力的说着:“我实在是被他吓怕了,你不知道…” 无忧顿住想了想,又重新说道:“不对,你应该知道。他做的那些事让我有多么无地自容。” 无忧一脸的后怕,左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她。无忧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左右:“你今天和古舒说的话都是真的?” 左右坐到无忧对面的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她回答:“我说过,你只要乖乖念书就好,钱我会赚的,你不要为这些事操心。” 无忧这才又重新展开笑颜,像是冰天雪地里喝到一杯香气缭绕的热巧克力可可,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驱散了所有的严寒。 “你那么擅长古典乐器,我都不知道!” “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相互了解。不对…应该是让你了解我。” 左右用了和无忧一样的语句,两人不由相识而笑。无忧缠着他讲讲怎么找到工作的,左右放松着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娓娓道来。 左右趁着无忧国庆节出国的时间办好了身份证明的事,后来想到还需要找一份工作赚钱,可一时又想不到自己会些什么。后来偶然路过一个音乐室,正在招聘会弹奏古典乐器的老师,左右就进去试了一下。 左右选择的是萧和笛,考官就给了他一根七音孔笛。左右从做鬼差起就再也没有碰过乐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吹奏出来。 可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即使几百年过去了,当他重新拿起笛子时,所有熟悉的感觉一下冲入脑海,像是本能般吹奏了一首悠扬的笛曲。 曲音毕,两个考官还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无法自拔,然后两个考官对视一眼,好奇问他:“这是什么曲子?我们怎么都没听过?实在是扣人心弦精妙绝伦呀!” “一首古曲罢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关?” 考官脸上笑开了花,马上将他录取了。没想到今天会挖到这么块宝,不仅技术了得,就连这长相也很是亮眼,绝对能招来许多年轻女学生。 无忧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一首曲子就征服了考官,不禁对左右刮目相看,露出崇拜的笑容说道:“你笛子吹得这么好,什么时候给我吹一曲呗!” 左右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出声来:“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想听!” 左右扶着无忧躺下,盖上被子,将头发拢到耳后,声音低沉悦耳人的说着:“下午玩了许久,又受了些惊吓,先好好休息一会,晚上吃饭再起来。我会在这陪着你。” 无忧确是有些精力不济,笑了笑拉着左右的手闭上了眼睛,一会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几日学校同学们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校庆晚会的事,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准备两个节目以供筛选,最后被选中登上晚会的节目所在班级会有荣誉奖章,获奖的话还会有一大笔班级活动资金,所以全校都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新颖的节目,希望能够登上舞台。 无忧班的班长李铭发来了短信,要求全体同学下午集合讨论节目。 关影雪从小是个万人迷,一直都热爱唱歌,喜欢站在舞台上众星捧月的感觉,而米慧又弹得一手好钢琴,所以她俩主动报名表演一个弹唱节目。 第二十六章 王府奔丧 现在纠结的就是还缺一个节目,李铭问了半天还有没有人有意愿的,结果教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是没有人举手。大家推来推去也没有好的人选,顿时陷入僵局。已经有同学不耐烦的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一个高个女生起哄道:“女生已经出了一个节目,男生也该出个节目呀!” 顿时全部女生都随声附和起来,一个痞痞的男生邪笑着看着起头的女生说:“那你陪我上去表演脱衣舞怎么样?” 男生们都哄堂大笑起来,看好戏的模样。高个女生挽起袖子凑上前,和那男生打闹起来,教室里顿时又响起一片大笑哄闹声,伴杂着调笑的口哨声。 李铭看着乱成一锅的教室,心中万马奔腾,扯着脖子咆哮着:“都给我安静!” 班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了无忧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窃笑,突然举起手大声说道:“班长,我们班的三大美女可是系里出了名的,关影雪和米慧都出了节目了,另一个施展才艺的机会不如就让给乐无忧吧!我们班的资优生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李铭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向无忧,等着她的答复。 无忧看了那眼镜男一眼,他这哪是给她机会?明知她没什么才艺还这么说,明明是给她添堵,想看她出丑吧!眼镜男得逞的对她露出一声嗤笑,低头继续看起书来。 这个眼镜男名叫王群,是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进的学校,刻苦认真有上进心,很得老师器重。只是为人有些清高自傲,因为成绩优异从小都是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可是无忧却抢了他的风头,成为周教授最爱的学生,搞得人尽皆知。 所以王群从没给过无忧好脸色,偶尔还给她下绊子,挤兑她靠教授爹入的周教授的眼。 “班长,我天生没什么艺术细胞,什么都不会呀!我就别去丢脸了。”无忧一脸苦笑的道。 李铭有些为难,实在没有人可选了,只有拉着无忧,好言劝着:“班上就你最合适了!随便想个什么节目都行,别有压力,相信你自己啊!” 李铭说完立马宣布解散,嗖一下就跑出了教室,生怕无忧拉着他拒绝。 无忧眯眼看着罪魁祸首王群,这人存心和她过不去。王群知道无忧在看他,不以为然的收拾东西往外走,还不忘留下一个讥讽的笑容。 无忧气的牙痒痒,无奈的垂下头,哀叹一声。看班长坚决的神情,肯定不许她拒绝,看来这次她是逃不掉了,不想演也要演了。 无忧有气无力的趴在木桌上,看着一群男生在操场上热血沸腾的踢着足球,小声嘟嘟囔囔着:“我怎么一点特长也没有呢?艺术体育样样不会,就连生活上也没有一个擅长的事。” 古舒坐在旁边剥着橘子,掰下一瓣送到无忧嘴里,无忧张嘴含住慢慢嚼着。 “你那逆天的语言天赋还不算特长呀?你要什么都会,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古舒边说边看着男生踢足球,时不时高声欢呼两下,替哪个帅哥加加油! 无忧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整张脸埋进了臂弯。 …… 朱志均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白雨坐在一旁低垂着头一语不发,马夫和婆子在车厢外赶着马,一路疾驰而行,都不曾停下休息。 朱志均走的匆忙都未曾和乔冷若与老师打声招呼,心中有些担忧,心绪不宁。一行人终于在经历半月的风餐露宿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西安府秦王府邸。 此时的秦王府笼罩着一片哀怨悲伤之气,大门上挂着白帆,小厮们垂头进进出出忙碌着,门口等候着专门接待吊唁者的小厮。朱志均抬头仰望着巍峨壮观的秦王府,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若是以前的自己,或许会满怀一腔愤恨,誓死不愿踏进一步,如今却早已对这里的人事不甚在意,丧礼之后便会如同陌路人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想到临出发前母亲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将自己拉到一旁悄声叮嘱,表情扭曲执着,声音沙哑嘶吼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在秦王府,再也不要回来了。就算让你当条狗也要留在那里,你要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母亲只有靠你了!” 朱志均毫不留情拉开邓氏用力抓着的衣袖,面容俊逸沉静,不给她一丝奢望,声音清隽坚毅的回答她:“那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从未拥有何来失去?” 邓氏望着朱志均离去的背影一脸的不可置信,佝偻着身子靠在夜蓉臂间,衣着单薄头发散乱,五官扭捏成一团,痛苦的用力嘶吼出声:“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朱志均听见邓氏的话顿了下脚步,不敢回头看她苍老的模样,深叹一声埋头离去了。她终究是放不下心中的不甘与怨怼。 第二十七章 秦隐王妃 婆子领着朱志均一路进了大堂前厅,管家孙元见到那个婆子便猜到她领着的人的身份,恭敬的倾身行礼道:“老奴王府管家孙元拜见渭南王。” 朱志均抬了抬手,得体有礼:“无需多礼。” “老奴这就带渭南王去更衣,王妃与世子都在灵堂等着您。” 管家孙元是秦王府里的老人,从秦愍王起就侍奉于秦王府,连王妃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孙元最是八面玲珑,没有因朱志均庶子身份而轻视于他,进退有礼,挑不出任何差错。 “一路风尘仆仆,封头垢面,怕是会在父王灵位前失了礼数。带我先梳洗打理一番,再去见过王妃世子可好?” 朱志均理了理略凌乱的衣袍,面带微笑的问着孙元。孙元心中暗暗点头,对这渭南王的言谈举止很是赞赏,不像是那没受过学问的粗俗野蛮之辈。 “这是自然,渭南王这边请。”孙元亲自领着朱志均转过大厅右侧,走了百步便入得一处偏殿,这是为前来吊唁之人准备的休息之处。 孙元吩咐了丫鬟便躬身退下了,朱志均整理好,穿着一身孝服重回了大厅灵堂。 灵堂四面白帆环绕,一片哀怨肃穆之色,正中间大大的‘奠’字醒目刺眼,秦王灵柩端正的摆放于此,灵位牌上恭敬的书写着‘大明秦隐王之灵位’。两旁跪着一色孝服的亲属家眷,小姐们掩面低声哀哭着,悲伤不已。 朱志均恭敬的上前,倾身跪于软塌之上,行儿孙之礼。身形坚毅挺拔,动作规整有力,行完礼站起身深鞠一躬,这才转向左侧看向跪坐在一旁的王府当家人。 为首的是位气质高贵端庄的中年妇人,着一身素白孝服,发髻上只插着一只白玉簪,脸颊未施粉黛,双眼哭的有些红肿,依旧掩盖不了威严的气势。这应该就是那位将母亲赶出府的秦王妃刘氏,而她身旁的少年便就是秦王府世子朱志堩了。 朱志均上前一一行礼,礼数周全恭顺。刘氏冷眼看了他一眼,轻嗯一声便转过头去,而世子朱志堩却是十分欣喜,站起身来拉着朱志均的手,将他从上打下认真大量一番,笑着说道:“早就听说我有一位兄长,今日一见感觉十分亲切。兄长真是飘逸俊朗,让本王好生羡慕!” 朱志堩只才比朱志均小一岁,身量却极小,比朱志均矮了一个头不止,身子也单薄消瘦,刚才跪坐在地时就有些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一样。 朱志均笑而不言,眼神充满善意的望着世子。刘氏低声唤了一声,不满的看向两人,世子连忙重新跪坐在刘氏身侧,朱志均按着规矩身份跪坐在世子身侧,而他的右手边还有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少年恶狠狠的盯着他,见他看过来,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去。 朱志均不以为然,只一声不吭的跪坐在一旁向前来吊唁之人行礼。 午膳时间,所有亲属家眷都集中在灵堂左侧的饭厅用餐,灵前只有几个丫鬟小厮守着。 朱志均与刘氏、世子、还有右手边的那个少年坐主桌,其余女眷小姐坐次桌。刘氏面色沉静冷漠,不苟言笑的坐在主位上用餐,世子坐在她身侧亦是一语不发,整个饭厅犹如笼罩在冰雪之中,冻的人不敢轻言妄动,屏住呼吸小心的吃着饭,静的没有一丝的声响。 众人惶惶不安的吃完饭便各自散去,只留下主桌上的几位少爷。朱志均本也想起身告退,刘氏却提前开了口,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着:“你们都留下。” 说完几人退出饭厅,进了一处清净的院落,院子里下人早已摆上茶点,几人在凳子上依次落座。朱志均沉稳的端着茶杯轻嗅茶香,然后轻茗一口,确实是好茶,清香四溢。 刘氏不经意的观察了朱志均一眼,眼神晦暗幽深,只一瞬又重新变回高傲尊贵的模样。 刘氏右手抚摸着左手腕上润泽透明的白玉手镯,像个慈母般带着温柔的笑容,柔声对世子及高大少年开口道:“今日要介绍一个重要之人与你们认识。” 刘氏说着向朱志均招招手,将他叫到面前接着道:“这便是你们的兄长,同时你们父王的儿子,因为一直在封地所以未曾见过。你们兄弟之间要好好相处,王爷的在天之灵也会十分欣慰的。” 世子脸上挂着笑容,一直盯着朱志均看,听见母亲如此说,连忙站起身接话道:“母亲放心,儿臣一定会和兄长好生相处的。” 世子说着拉着他站到身旁高大男子面前说着:“这是富平王朱志邅,是父王的第三子。” 朱志邅见世子站到自己身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与朱志均互行一礼,唤了一声兄长。 朱志邅是秦王的第三子,母亲唐氏也是出自官宦之家,生下儿子后母凭子贵,算是秦王府中除王妃刘氏外最尊贵的女人。可如今秦王薨逝,世子即将继承爵位,朱志邅和唐氏就要按理搬离秦王府前往封地。 唐氏与刘氏争抢了一辈子,最后只有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朱志邅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如今只有好生巴结这未来的秦王殿下。 第二十八章 唐氏的求饶 守灵一月后便是出殡的日子,丧礼队伍绵延几里,世子手捧灵位行在灵柩前,刘氏朱志均朱志邅行在世子之后,再后面便是家属女眷,边走边垂泪痛哭,有的哭晕在地,立马有婆子上前搀扶。十几个壮年男子抬着高大的棺木缓步前进着,丫鬟小厮也列队跟在队伍之中。 一路店铺商旅全部关门,百姓们均着素白丧服跪于两侧,一片哀戚悲叹之色。 一切丧礼完结之后,王府内聚集了一月的人潮散去,只剩下几个至亲好友。丫鬟小厮们拆去灵堂,重新布置好大厅正堂。 世子朱志堩在丧礼期间便已奉皇帝旨意继秦王位,如今已是秦王府新一任秦王。秦王十分喜爱朱志均,坚持让他再多留几日,以好加深兄弟感情。 一日,秦王身边的贴身小厮和老王妃刘氏的丫头同时来请朱志均。这一月来,秦王与朱志均越渐熟络,时常请他前去相陪,可朱志均不明刘氏找他会有何事。 朱志均思索一会回道:“还请转告秦王,秦隐王妃相请,本王去去就来。” 朱志均说完便跟着那丫头去了刘氏寝殿延福院。丫头将他引到正厅门前便不再进去,垂首说道:“老王妃正在里面等着渭南王。”说完转身退了出去,转眼不见了身影。 朱志均踌躇着进了正厅,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突然左侧屏风后依稀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朱志均上前两步透过屏风看去,只有模糊的两个女人身影,一个斜靠着靠枕坐在主位上,另一位则坐在一旁椅子上,身子崩的笔直,似乎有些紧张。 只听主位上的女人开口说道:“想必你今日也不是来聊天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椅子上的女人讪笑着,双手交握搓了两下开口说道;“王妃也知道,我们邅儿从小和秦王殿下一起长大,最是心地善良敦厚,实在是不愿离开他哥哥。而且那富平县穷凶恶水的地方,我们邅儿养尊处优的如何受得了呀?您是他的嫡母,向来对他爱护有加,奴婢斗胆请求王妃,让我们母子俩留在秦王府。邅儿定当感念王妃恩德,更加用心的孝顺您。而且还能帮衬着秦王殿下不是?兄弟间互相扶持依靠不是很好吗?总比事事交于外人强吧!况且有奴婢在还可以陪王妃说说话,解解闷不是吗?” 朱志均这下才知道,那椅子上的女人原来就是朱志邅的母亲唐氏,一看便是平日趾高气昂惯了,连求人也不会。秦隐王在时两人便相斗多年,如今秦王妃怎么可能还留下她给自己添堵呢?果然就见秦王妃坐直了身子,面上全是讥讽和嘲笑,轻哼一声,懒洋洋的开口道:“这是皇室规定,藩王逝,子嗣袭爵后都要前往封地,如何能单单为你坏了规矩呢?” 唐氏老脸一红,面上挂不住,可为了不被赶出王府,只有咬着牙放低姿态哀声请求着。秦王妃看着唐氏面色僵硬窘迫,十分难堪的卑躬屈膝着,心中很是畅快。唐氏仗着秦隐王的宠爱生下儿子,明里暗里与她争锋相对,如今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当年晋定王承袭晋王位,不也是留下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庶弟吗?此事早有先例,规矩不外乎人情,王妃慈悲,还请多多关照我们母子!” 唐氏自以为态度恭顺,再引出晋王府之例便能打动王妃,不想秦王妃听见这话,气的浑身发抖,怒目圆瞪的看向唐氏,唐氏不明所以,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秦王妃面颊红紫,双手紧握成拳厉声震喝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儿子便要做那弑母囚兄,夺爵争权的不忠不孝之徒!你们是想杀了我们母子篡夺爵位,好成为这秦王府新任秦王吗?” 秦王妃越说越激动,后来竟站起身踢了唐氏两脚,让她跪不住匍匐在地。 唐氏本就吓得不轻,如今听见王妃的怒吼差点一翻白眼晕过去,只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来。心中还是不解王妃为何会如此震怒。 朱志均站在屏风外露出讥讽的笑容,这唐氏实在是愚蠢,一知半解之事就敢随意乱说。晋定王朱济嬉曾是晋王世子,后袭爵位成为晋王。因生性善良宽厚,饶不过庶弟朱济熿百般求情,将他留在了晋王府。 可这朱济熿却不是感恩良善之辈,嫉妒成性,四处诋毁造谣晋王之过,使得晋王罢黜被废,袭位于朱济熿。后来他不仅下毒嫡母,还囚禁朱济嬉及侄子长达十年之久,直到最后结盟造反不成,才被革爵贬为庶人。 现在唐氏自比朱济熿,不让秦王妃厌恶憎恨才怪,或许心中还会生了警惕提防之心。 秦王妃如今已没了开始落井下石看好戏的心思,重新坐在软榻上,讽刺的看了唐氏一眼,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 秦王妃高傲的仰着头不留情面的回绝她:“你是什么东西,贱妾庶子也敢染指堂堂秦王府。从今以后,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你们母子俩不得踏出富平县半步,否则定叫你们后悔莫及。” 唐氏没有想到为何会变成这样,哭的脸上满是泪水,披头散发好不惊悚,再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唐氏爬到秦王妃脚边抓着她的鞋,不停的磕头哀嚎着求饶:“求王妃手下留情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秦王妃用脚将唐氏踢开,伸手抚平褶皱的裙摆,语气决然的不留任何余地:“从今以后再有不许出现在本王妃面前,立刻滚出秦王府。” 话毕,两个丫鬟垂首从门外走进,与朱志均擦身而过,转过屏风将唐氏架着拖出了门去。唐氏凄厉的求饶声渐行渐远,不一会便再也听不见了。 第二十九章 讨还俸禄 朱志均看着两个丫鬟与唐氏走远,转过头看向屏风内,他知道秦王妃正在等他,理了理衣袍转过屏风站在秦王妃面前,礼数周全的跪地磕头问安:“儿臣见过母亲。” 朱志均虽不曾在秦王府长大,可依礼当尊敬其为嫡母。 秦王妃一下就从刚才愤怒的神情转换出来,面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亲身扶起朱志均,将他拉坐在身旁,母子情深般闲话家常。 秦王妃面带歉意的开口说着:“母亲不知道你来了,让你在外久等了,看了笑话。” 秦王妃面上笑着,眼底却有一丝警告的意味,满意的将朱志均上下打量一番,连连夸赞着。 朱志均但笑不语,这原本就是专门演给他看的一出戏,奚落奚落唐氏,再辞色俱厉的拒绝唐氏留在秦王府的请求,以此给他一个下马威,警告他若对秦王府有何非分之想,趁早打消的好,否则下场就如唐氏一般。 只是秦王妃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被激怒,差点失了方寸。 “儿臣站在屏风外不小心听到母亲说话,实在该死。”朱志均说着站起身又要跪下请罪,秦王妃连忙拉住了他,笑着安慰道:“无妨。都是自家之事,听到便听到了吧!只是让你看笑话了。这唐氏真是不知轻重,竟敢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请求,真是丢了秦王府的脸。” 秦王妃边说边观察着朱志均的神情,只见他一直面带着笑容,没有一丝恼怒羞愧之色,便接着道:“这皇家规矩怎能随意更改?失的可是皇家颜面,你说是吧!” 朱志均点头说是,却不再接话。秦王妃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收回双手坐直身子,直言问道:“明日王爷的丧礼便算完结了,不知你何时回去?你出来已有一个月有余,想必邓氏对你十分挂念!”朱志均恭敬的一字一句回答着:“邓氏临出门时特意叮嘱,不用急着回去,初次见到秦王殿下定是欣喜备至,让儿臣好生感受一番兄弟情义。母亲对儿臣关怀有加,秦王更是真心相待,想让儿臣再待上些时日,带儿臣四处游玩参观一番,儿臣怎好驳了殿下的好意!” 秦王妃脸色暗沉下来,依旧保持着镇定说道:“堩儿刚刚袭爵,还有许多事物等着学习处理,如何还能像原来一样到处疯玩。本王妃自不会应准。” 秦王妃话音笃定,想要断了朱志均的念想,让他自觉地离去,不许再做逗留。 朱志均一脸为难的看了秦王妃两眼,似乎下定决心般缓缓开口道;“其实不瞒母亲,儿臣不是想要赖在王府,实在是无可奈何,还不能回去啊!” 秦王妃心中一噔,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又不得不开口问他为何。 朱志均皱眉苦笑着说起:“邓氏近年来身体越发不好,家中实在急需银钱。以前儿臣年岁小,邓氏又是妾室,郡王俸禄自然麻烦了秦王府代为领取,除了日常所需的银钱,剩余的便由秦王府代为保管。可如今父王薨逝,儿臣也已长大,这郡王俸禄应礼自然不该再由秦王府代领,所以儿臣想等些时日秦王接手王府事宜,便清算一遍这些年儿臣在秦王府的俸禄剩余。这才找了借口想多留些时日,还请母亲原谅!” 秦王妃脑子一轰,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好打发的,却没想到也是个精明的,盘算着讨回他的那份俸禄。秦王妃心中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他的俸禄一直被她收入私库,早不知道用了多少了,如今想和她清算一遍,想都不要想。 秦王妃气的鼻孔冒烟,眼神如刀子般锋利,像是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语气阴寒的说道;“这么多年了,这账谁还算的清呀!再者郡王那点俸禄,早没什么剩余了。” 朱志均也不再装作温润公子模样,冷声说道:“宗室郡王俸禄都是有定数的,而送到庄子上的银钱儿臣也有账目。母亲出自名门大户,又是当家主母,自是不再意这点郡王俸禄,儿臣却还想靠着这微薄的俸禄过活呢!” 秦王妃端坐不语,只是青筋冒起的双拳出卖了她此刻心底的愤怒。朱志均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对了,母亲是秦王府王妃,府内账目也应当是母亲在管理,不如就麻烦母亲帮儿臣清算吧,早些完结儿臣也好早些离去,省得母亲看见儿臣火气上涌,对身体不好!” 秦王妃再也维持不下端庄的形象,突然站起身与朱志均怒目而对。朱志均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俯视着矮他一个头的秦王妃,露出讥讽的嘲笑,用力的认真说道:“不想被人觊觎,就别觊觎别人。不要霸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人才最是可怕。” 第三十章 钞三十六万贯 朱志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秦王妃一个冷酷挺拔的背影。秦王妃有些腿软的坐倒在主位上,用力的深呼吸着,突然像是老了十岁。她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凉意,这个庶子不是她能掌握的人,无法掌握的感觉让她深深地不安。 朱志均出了延福院直接去了秦王的飞羽殿,秦王朱志堩正在院中摆弄一只灰白色的鸡尾鹦鹉,浑身羽毛柔顺光泽,脸颊是靓丽的橙色,十分好看。朱志均上前行礼,秦王放下鸟笼将他扶起来,笑容满面的拉他一起逗弄这只鹦鹉。 飞羽殿有一个池中亭,修葺在河面之中,三面邻水,只有一条小径通向亭中。秦王提着鸟笼和朱志均一起步入凉亭内。早有丫鬟布置了茶水糕点,二人坐下朱志均才开口道:“刚才秦王妃来请,才没能尽早赶来。” 秦王摆了摆手,一点也不介意;“没事没事,母亲来请定然有事,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事,秦王妃问臣何时家去,好派人准备。” 秦王转过头皱眉看着他;“不是说在多留几日吗?如何急着要走?我们兄弟好容易才相识,还未好好玩够呢!” 朱志均好笑的看着一脸孩子气的秦王,他和秦王妃可真是不像,单纯没有心机。 “秦王如今袭了爵位,有许多事要开始学习才行,不能再如此放纵任性了。家中生母邓氏身体不好,臣要早些回去侍奉,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秦王垂头丧气的苦着脸,嘟囔着说道:“以前本王虽不喜朱志邅,却也还有个玩伴,如今见到与本王如此投缘的兄长,不想又要分开了,今后这秦王府中便只剩本王一人了。” 朱志均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望着悠悠荡漾的水面,轻声安慰:“居高位者都是孤独的!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越多!” 秦王没有听见朱志均的话,兀自低头逗着鹦鹉。朱志均愣愣的想起若儿,以前他心中充满怨恨欲望时就如秦王般孤独脆弱,后来放下心中的负担,只觉生活平静安逸,每日每夜都是自由愉快的。今生只要能永远陪在若儿身边,他愿拿一切荣华富贵去交换。 晚膳后秦王妃就派人来请朱志均前往账房清算俸禄,朱志均悠闲的吃完最后一口饭,用水漱了漱口才不疾不徐的步入账房。 秦王妃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前来刚想发火,可一见朱志均冷漠的神情就有些发憷,暗压下心中的火气。 朱志均拿过一个算盘,兀自边说边拨弄起算盘来:“儿臣自受封郡王刚好15年整,每月钞二千八百贯,除去每月送来的八百贯,余下钞三十六万贯。” 朱志均说的极快,秦王妃派的一个账房伙计也极快的打着算盘,另一个用笔迅速记录着。秦王妃听见银钱数脸色越来越黑。 朱志均却还没有说完,视若无人的继续拨弄着算盘说道:“除去钞外,其余东西一概不曾见过,定是全在秦王府中。米…一百零八万石、锦一千八百匹、绵九万两、盐九千引、茶五万四千斤、马料草一千八百匹……” 两个伙计急的额上汗水直流,秦王妃听见这些东西早已虚软的趴伏在丫鬟怀里,脸色也已由黑变紫,再由紫变红,如今已是苍白一片。秦王妃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声渐响。 朱志均终于算完,拿过伙计记的账目,从头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递给秦王妃说道:“账目已经算清,母亲便照此安排吧!何时准备好,儿臣便带着这些东西一同回渭南县。” 秦王妃早没了力气反驳,只能用力的张着铜铃般的大眼瞪着他。朱志均将账目手抄一份,装进袖袋,简单的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朱志均知道秦王妃虽心有不甘十分心疼,但因秦王刚刚袭爵,还没稳固地位,为了尽快将他赶走避免纠缠,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即刻将东西准备妥帖。 朱志均回了房间便洗漱睡下了,秦王妃若是动作快,说不定明后日便能返家了。果然第二日晚间后,剩下还未走的也都依次告辞回家了,只剩了朱志均还在府中逗留。 秦王拉着朱志均到他房中告别,想到兄长明日就要走了,今生也不知会否相见。自已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秦王府中寂寞孤了,不免伤怀起来,竟如小女儿般落了几滴泪。 “兄长此去定不要忘了本王,记得要来王府看本王!” 朱志均笑着拍了下秦王肩膀,低叹一声说道:“这秦王府怕是再也不会来了。但殿下也可到渭南县来找我!到时带殿下去映月河钓鱼,还有醉香楼的八宝粥。” 秦王虽不太管事,却也知道母亲强行将唐氏母子赶出王府之事,想必兄长亦是如此。 第三十一章 互不相欠 秦王难过的暗自心伤,出神愣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与朱志均道:“这是本王的贴身令牌,你凭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西安府。亦可到王府来找本王,无人敢拦阻。” 朱志均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这块秦王府令牌由黄金打造而成,手掌大小,上面刻着‘秦王府’字样,纹案精细雕琢而成,坚硬大气。 朱志均犹豫着是否该收,仔细想来秦王一番好意,不愿让他失望,便谢恩收下了。 “殿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勿要多虑优思,多多修养才是。” 朱志均看着秦王这副瘦弱的模样,心中暗自叹气。他就像是这秦王府里最尊贵的囚徒,终身不得自由安乐,身不由己。 第二日一早朱志均就要出发了,来时两手洒脱,回时却多了这十多辆拉货的马车。秦王与秦王妃站在院内送行,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小厮拱手而立。 白雨跟着孙元管家在马车中四处穿梭打点货物。秦王妃看见这满满的十几辆马车,心都在滴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突然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秦王不解这些是什么,朱志均笑容满面的解释给他听:“这是臣这十五年来寄存在秦王府的俸禄,前日母亲清算出来归还于臣,这么多年劳烦母亲费心了。” 朱志均说着拱手向秦王妃行了一礼,秦王妃一眼都不曾理会。秦王见母亲怨恨的模样便知定没如此简单,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两人清点完报与朱志均,朱志均转身跪地请求秦王道:“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秦王点头应准,朱志均眼含深意的看了秦王妃一眼道:“秦王府与渭南县相距甚远,至少要在路上花个半月时间。如此多货物上路,难免遇到土匪山贼之流,臣身单力薄,实在无法护得周全,说不定臣都会性命难保。秦王府的兵马强壮威武,所以恳求能否派士兵押送保护,以彰殿下及王妃的宽厚仁德?” 秦王妃听到朱志均说的话早已气的面目铁青,怒目圆瞪着朱志均。她刚刚还想到不如半路冒充盗匪将他的货劫了,私藏做自己的小金库,朱志均即便猜到是她也无证据,只有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 可哪成想刚打定主意就被朱志均断了后路,如若在秦王府兵马手中抢了货物,秦王不仅会追查到底,还会严重损害秦王府的名声。朱志均算准她不会做如此蠢事,才会如此请求。 秦王早就看出母亲与兄长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何还猜不出其中缘由,挥手招管家孙元上前吩咐道:“传本王口令,派遣五十名士兵护送渭南王。” 孙管家领命退下了,一会便有一只身着盔甲的五十人士兵队跑步前来,分列于马车两侧。 一切妥当,朱志均跪地磕头行大礼:“臣拜别秦王殿下,拜别母亲。” 秦王亲身上前扶起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眼睛渐又湿润了。 朱志均走到秦王妃面前行了一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只有如此互不相欠,才能真正的断了纠葛,不是吗?从此怕是永不相见了,还望母亲多多保重,永享福寿!”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渐行渐远,身后长长的车队蜿蜒跟随。朱志均坐在马车里催促着速度快些,他此刻归心似箭,就想早日回到熟悉又温暖的隐居,这追逐功名利禄的西安府实在冰冷无情的可怕,今生再也不想来此。 乔冷若坐在德善药铺后院发呆,右手撑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自从朱志均一声不吭的去了西安府,乔冷若就时常发呆发愣,神思飘忽不定。钱喜见自己小姐又愣神了,叫了好几声也没反应,最后还是钱乐急匆匆的跑进来,气沉丹田震声高呼才唤醒她。 “小姐,有急诊病人,流了好多血,您快去看看吧!” 乔冷若连连应着,抬腿就往诊疗室赶去,诊疗室的病床上躺着一位痛苦叫喊的病人,他的右腿一片血肉模糊,诊疗室四周挤满了人,七嘴八舌一片混乱。 乔冷若上前仔细查看伤口,钱喜钱乐将围着的人全部赶了出去。治疗过程整整花了两个时辰,乔冷若满头是汗的从诊疗室出来,病人家属急切的上前问着怎么样了。 乔冷若接过钱喜递过来的锦帕,擦拭了额上的汗珠说道:“病人右腿划伤,伤口很深,不过已经缝合处理好了,记得按时敷药换药,伤口不可碰水感染,再配以内服汤药,好生修养一月便可痊愈了!” 病人家属一个劲的感谢鞠躬,乔冷若笑着摆了摆手,穿过前堂进了后院。处理伤口最是消耗体力的事,今日便不看诊了,先回家梳洗一番,再去隐居看望师傅老人家。 第三十二章 平安归来 乔冷若吩咐钱喜备了马车,回家梳洗换过衣服后又坐着马车去了隐居。马慈正和范经文正在院中下着棋,正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两人都严正以待,四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棋盘,不敢有一点分心。就连有人进来两人也未曾注意。乔冷若轻声的行了礼,坐到马慈身边观战。直到马慈一子之差落败之后,才看见坐在身旁的徒弟。 “若儿来了?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看诊吗?” 乔冷若端起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滚烫的茶水,递与马慈与范经文。 “今日有个病人伤了腿,处理伤口花了两个时辰有些累,就想来看看师傅和范伯伯,顺便散散心休息休息。” 马慈将手撑在身后倾身微倒,笑着说道:“你这丫头,那臭小子走这一个多月,看你一副心不在焉,茶饭不思的模样,想他啦?” 马慈笑着打趣,乔冷若羞红了脸反驳着:“才不是呢!我就是看他走的如此着急,连招呼都来不及和范伯伯打一声。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渭南县,不知道有没有遇见什么麻烦?” 范经文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学生,开口说道;“麻烦自然是有的,就看他如何处理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总要学着面对!” 乔冷若听到范经文的话更加担心了,皱起秀眉不安的说着:“我前几日去他家府上打听他的消息,丫鬟夜蓉连门都不曾让我进去,夫人的面也不曾见到,还说嘉庆子不会回来了!” 范经文高深莫测的接话道:“我的学生我最了解,他的母亲在此,而且更加放不下若儿丫头,如何会不回来?怕是他母亲不想让他回来吧!” 乔冷若不解的望向范经文,做母亲的怎会不想让儿子回来陪在身边?而且那秦王府凶险万分,说必定还会有性命之忧,该更加担忧不舍才是,范伯伯此言何意呢? 范经文不再说话,意味声长的望了大门口一眼,应该快回来了吧! 朱志均一路快马加鞭,竟在半月内赶回了渭南县,因有秦王府士兵押送,沿途畅通无阻,没有生出任何变故枝节。 朱志均进家门时,最先看见的就是夜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夜蓉黑着脸指挥众人卸车,再招待一路长途跋涉的士兵伙计们,朱志均则先去见过邓氏,站在邓氏房门前犹豫了片刻才轻声推门进去。邓氏正躺在床上睡觉,面色苍白消瘦,呼吸声浓厚,听见声音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转过头来。 朱志均吓了一大跳,自己才走一月多,母亲竟病成了这般模样。朱志均抓着邓氏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呼唤着:“母亲,小均回来了!” 邓氏见到儿子,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身体上下颤抖着,眼角泪水划过:“你回来干什么?叫你不要回来,我们只会是你的负担!” 朱志均看着母亲,心疼的眼眶湿润,声音哽咽:“母亲,你知道孩儿想要什么吗?孩儿不想在那个地方整日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孩儿只想和母亲在这过着平静的生活。我已将秦王府欠我们的全部讨要回来了,从此与那再无关系,母亲一定要好起来,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邓氏哭得伤心欲绝,她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所有的期望奢求也碎了一地,没想到最终会毁于自己儿子的无欲无争,简直可笑、可叹、可悲。 邓氏重新睡下,朱志均才出了庄子直奔隐居而去,临走前吩咐白雨将士兵伙计带到镇上住一夜,明日再送出渭南县去。 朱志均赶到隐居时刚好是晚饭时间,乔冷若正在大厅桌上摆放着饭菜,转身就看见朱志均站在院中李树下,一身素白衣袍偏翩翩飞舞,眼神温柔,带着满腔思念和喜悦的看着她。 乔冷若惊喜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朱志均的腰身,开心的欢呼起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又紧了紧双臂,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李花香。 朱志均被乔冷若的热情惊了一下,环上她的肩头,手掌轻拍着她的脊背:“嗯!我回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声,乔冷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的垂头站在一旁,脸上飘过两朵红云。范经文马慈两人正背手站在大厅门外。 朱志均走上前跪地磕头请安道:“学生见过老师,见过马大夫。学生不告而别实属情况紧急,还请老师原谅。” 范经文抬了抬手,依旧是镇定自若的神情:“起来吧!事情可办好了?” 朱志均站起身来,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乔冷若回道:“办好了!虽遇到一些麻烦,却已解决好了。从此以后,学生与秦王府,两不相欠,再无任何瓜葛!” 范经文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厅内,马慈也跟着进去,朱志均与乔冷若对视一眼,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两人携手一起进了大厅,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久别的团圆晚饭。 第三十三章 邓氏骤逝 第二日一早白雨送走了秦王府的人,就被朱志均着急的命令去德善药铺请乔冷若来。朱志均焦急的等候在大门口,远远见到乔冷若的马车行来,连忙迎上前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急急忙忙拉着一路进了邓氏房间。乔冷若不敢怠慢,连忙坐在床边认真诊治起来。 “夫人近年来的身体越发不好了,特别是少爷走后,更是起不来床了。请了大夫只说夫人是劳心伤神,只要喝药静养便可,不想昨夜突然喘不上气来,心痛不止,差点……” 夜蓉在一旁担忧的说着,最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乔冷若仔细诊视一番,心中得出了结论。 邓氏正熟睡着,乔冷若掖了掖被角,暗示朱志均出去再说,神情严肃的看着看大夫开的药方,犹豫着轻声开口道:“大夫开的药方没问题,伯母这是长期优思过甚,郁结于心导致的心绞痛,这种病不能痊愈,只能以悉心调养为主,尽力延长时日。这种病最重要的便是保持心情愉悦,不可再伤神劳心,多思多虑了。” 朱志均深呼了一口,艰难的沉声开口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乔冷若看朱志均悲痛的模样十分心疼,沉吟片刻才缓缓回答:“只要伯母保持心情舒畅,我再帮伯母好生调理着,一两年应该没问题。” 乔冷若轻声安慰着,以邓氏的情况,怕是一年都熬不过,但她会尽最大的力,再多为朱志均争取些与母亲团聚的时日。 可是天不遂人缘,第二日乔冷若再来庄子时,就看见朱志均及白雨夜蓉跪在邓氏门前一动不动,朱志均面色苍白无力,眼神黯淡无光,就像没有魂魄般瘫软在地。 乔冷若脑中响过一声轰鸣,奔进邓氏房间,就看见邓氏的尸体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呼吸脉搏,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了。 乔冷若跪在朱志均面前抱住他摇晃的身体,嘴唇发抖,苍白无力的低声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 朱志均感受到乔冷若身上的温暖,呆愣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松动,抬手用力抱着乔冷若,脸颊埋在她的肩头,强忍着眼眶满溢的泪水,声音颤抖低唤着:“若儿,若儿……我只有你了!” …… 左右刚刚从古韵音乐室回来,从校门方向走来时看见激情澎湃的古舒,和一脸愁容趴在桌上的无忧。左右轻手轻脚的走到无忧身旁坐下,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美女都没发现。 无忧心里越想越郁闷,她到底该怎么办呢?无忧从小身上就有种奇特的极端特质,任何事要么天赋异禀无人能及,要么就像个白痴怎么也学不会,就连性格亦是如此。 赵芸一直非常担心她,总觉得她善良过头了,怕会受到伤害。 无忧又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就看见一脸笑意的坐在自己身旁的左右。左右替她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语气温柔的笑道:“小姑娘别老叹气,福气会跑掉的!” 无忧苦笑着把校庆节目的事告诉他,请求着左右帮忙支招:“我从小唱歌难听,跳舞手脚不协调,妈妈就想让我学习一样乐器,结果还是学不会,我怎么什么都不擅长呢?” 操场上的足球赛告一段落,球员们散场休息,古舒这才回过神看向这边,见到笑容满面,温柔帅气的左右,又是一阵花痴状。 无忧将手在古舒面前晃了晃,古舒这才反应过来,笑嘻嘻的坐到无忧身边,继续剥起橘子。 左右见两个女孩皱眉沉思着,不觉嘴角弧度更深,提醒她们道:“无忧不是毛笔书法八级吗?进入了高级阶段!” 古舒激动的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道:“对呀!无忧的书法可是很牛逼的!”说着还竖起大拇指,对着无忧挑了挑眉。 无忧面色为难,犹豫着开口道:“那都是高二时候的水平了,我都有两年没碰毛笔了,手都生疏了。而且,书法怎么当做节目上台表演呀?” 古舒豪迈的拍了拍无忧的肩膀,信心满满的说道:“你的水平谁不知道?离节目甄选还有两周时间,你回家好好练练就行了。书法可是国学精粹,怎么不能登上校庆舞台?这事交给我了!我来帮你好好编排编排。哈哈……” 古舒最是点子多,想法丰富,此时内心早已热血上涌,机灵的脑袋瓜里想着许多好主意。 无忧对古舒天马行空的想法抱有一丝不确定,求助的看向左右,左右轻点了下头,悄声安慰着笑道;“相信你的朋友!” 无忧坚定地点了点头。古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大笑起来,抓起包一溜烟的跑了,瞬间不见了人影,只悠悠飘来一句:“我有主意了,先走啦!” 无忧无奈的笑着,烦难终于解决了,心情一下舒畅了许多,拉着左右去品尝学校食堂的饭菜。 ------题外话------ 首推中,请各位看官们多多支持,多多收藏 小女子有礼了,嘻嘻嘻…… 第三十四章 书法表演 无忧右手拿着筷子,充满好奇的望着左右,看他咽下嘴里的菜,便迫不及待的征询他的评价。左右满色平静,看不出到底觉得好吃还是难吃,只看着餐盘里的菜说了两个字:“熟了!” 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随后看见左右皱着眉,用筷子乱扒着菜,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只能勉强算熟了能吃,至于好吃就别奢望了。 无忧觉得左右一脸嫌弃的模样实在可爱,又想起他的回答,不禁掩嘴咯咯笑起来。左右看她笑得开心,张嘴说道:“你们学校的菜为何这般难吃?你们如何吃的下?” 无忧止住笑声,缓了缓打趣的回答道:“不止我们学校,一般伙食堂的大锅菜都比较难吃,但也没有到无法下咽的地步。是你这贵族少爷珍馐美味吃惯了,嘴太挑吧!” 无忧说着又笑起来,左右却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是啊!即便是我幼时最落寞之时,也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菜!” 无忧突然笑容一僵,看他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有尴尬的笑了笑。左右看无忧垂头扒着饭,不时偷偷打量自己的可爱表情,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那个时代哪有这么多新奇多样的菜式,每日水泡饭下腌菜的穷日子都过过,什么苦都吃过,这几道菜算什么?” 左右说着用筷子夹着菜,大口大口吃起来,完全没有刚才厌恶嫌弃的表情。 无忧看的有些心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古代的贵族不应该都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吗?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受过多少苦啊!无忧收回心绪,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吃起饭来。 晚上从图书馆回来,无忧就重新找出了写书法的一应用具。自从升入高三,学业就越渐忙碌,再没时间练习书法,所以就将它们收起来放在了乐建国书房。 无忧重新研墨铺纸,即使已经许久没练了,可拿起毛笔依旧行云流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遍 行书版《兰亭集序》。 无忧搁下笔放在笔格上,移开宣纸两边的镇尺,双手拿起,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左右站在一旁,仔细鉴赏着,无忧的行书归为行楷一类,更为端正秀丽,却又不失灵活巧妙,字迹自然飘逸,如小女儿般清雅秀美,令人赏心悦目,确是一副好字。 “你的字很有特点,很下过一番功夫,应对一个校庆表演,完全足够了。” 无忧刚想给左右讲自己的书法历程,又想起他定是知道的,便住了口,顿了顿重新道:“手法生疏了好多,我这些日子再好好练练。你说到时候我是写行书好,还是楷书好?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两种字体。” 左右沉思一会说道:“写草书怎么样?草书如飞鸟惊蛇,气势磅礴有张力,更适合在舞台上表演。行书楷书太过重视笔画结构,最为讲究端正儒雅的文学气息。你觉得呢?” 无忧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可有皱着眉有些为难:“我比较喜欢秀丽小巧的字,所以草书练得极少,水平也很一般,没有什么特点优势。” 左右笑着摇了下头说道:“你要相信自己,你在书法上的天赋就如你对外语的敏锐一样,是难能可贵,不可多得的。所以你一定能完成一副优秀的草书作品。” 左右双手伏在无忧肩头,弯下腰与无忧的双眼平视着,坚定地给予她信心与鼓励。无忧斗志满满的用力点了下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第二日一早古舒就打来电话,心情极好的约无忧在飘香咖啡馆见面,还特别叮嘱一定要叫上左右。等无忧和左右到时,远远地就看见古舒透过玻璃窗向他们打招呼。 三人挨着窗边坐下,这是无忧和古舒每次来必坐的位置,处在咖啡馆的最角落,不仅最为清净,还能观察窗外路边的行人。身后就是一排长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盆栽,里面一个小书架上还有许多杂志小说,可以任意阅读。 无忧刚想叫服务员点东西,古舒就拦着她道:“早点好了,两杯卡布奇诺对吧!” 古舒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上面乱七八糟涂鸦着,无忧怎么也看不懂,一脸茫然的看了左右一眼,他却是了然于心的模样。 古舒脸都笑开了花,迫不及待的开口解释起来:“我昨天晚上想了好几种方案,任君挑选。第一种就是舞蹈和书法结合,你在台上展现书法,另一个人围绕着你翩翩起舞,配上悠扬的古典音乐,是不是很有特色?嘻嘻…” 古舒自豪的笑着,无忧却指着本子上画的古筝嘟着嘴否定道:“想法是很好,可是不行啊!我们班要有人会跳舞或乐器的话,哪还需要我费尽心思呀!所以第二种也pass” 古舒想了下也是,用笔将前两种画上叉,指着第三种道:“那这第三种绝没问题。你在前展示书法,再你们班上的同学集结起来,列队站在后面朗诵书法内容怎么样?这朗诵总行吧!” 无忧点头笑起来,抬头认真的看着古舒给予肯定,她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不难实施,班级节目总要班上同学一起参加才更有意义。 第三十五章 筛选表演者 古舒与无忧达成一致,就要开始讨论细节,左右却突然开口否决道:“全班同学一起参加确是好主意,但是朗诵却不太好。呆愣愣的站在后面,显得古板老陈,没什么新意。不如…” 左右右手敲击着桌面,停顿一下想了想,开口说道:“击鼓怎么样?” 无忧听到这个想法很是惊喜,双眼闪闪发亮:“这个好!击鼓声势磅礴,充满活力,书法本就枯燥,这个刚好能调动气氛,而且想法新颖,值得体味。” 古舒也是激动异常,连连称赞;“击鼓不像其他乐器技巧性强烈,只要掌握好节奏,好生配合练习,绝对能够一鸣惊人。” 左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腻的奶油混合着咖啡在嘴里融合,香甜苦涩。 无忧虚眯着双眼,像小猫儿一样,双手拉着左右的袖子,一脸讨好的笑着请求道:“你来做我们的指导老师好不好?音乐挑选,舞台编排,还有击鼓训练都急需要老师指导,而你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最好的选择!” 无忧巴巴的望着他,左右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无忧高兴地端着咖啡杯碰杯,古舒两只眼睛直咕噜噜的在两人间穿梭,眼神中满是戏虐,偷偷地贼笑着。 无忧中午下课就拉住班长李铭,将组织同学一起参与节目的事告诉了他,请他帮忙挑选同学。 李铭对他们的节目想法很是赞扬,立马应声答应了,才过了两日就将班级里愿意参演的同学名单交到了无忧手上,细数下来竟有二十几人报名,实在超出意料之外。 李铭将名单上的同学们召集在班级教室,开一个节目讨论会。无忧、左右、包括古舒都来了,李铭向众人简单介绍了左右和古舒两位,就正式进入今天会议的主题。 同学们集中坐在教室靠前的椅子上,李铭站上讲台,开口说道:“在座的都是报名愿意参加这个节目的同学们,刚开始我还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积极,让我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谢谢同学们的支持。” 李铭说着停顿一下,犹豫了片刻为难的开口接着道:“但是整个节目的编排结构,通过和指导老师的积极讨论,最后将击鼓人数定为十二人,外加一名替补队员。所以今天你们中除了被挑选的最合适的十三个人外,其余的同学只有遗憾的不能参与了。” 同学们一下炸开了锅,热烈的交头接耳讨论着,抱怨着,有人大声问道;“人多一点不好吗?我们这才二十几个而已,听说有个班的节目有三十多个人,击鼓不是人多更有气势吗?” 这几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其余同学立马随声附和起来,要求全部同学一起参加,教室里嘈杂之声顿时又高出几十分贝。 李铭大声叫众人安静,无忧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左右踱步走上讲台,身形笔直坚挺的静静站立着,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众人。说来奇怪,同学们见这位指导老师只默默的站在那里,却似有泰山压顶的气势,冷漠凌厉。令人畏惧敬畏。 左右见同学们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解释着:“舞台表演不是打架,人多欺负人少,主要看是否能打动观众。十三人的舞台最合适,松密有度,既不显得空旷无趣,又不会黑压压一群人让人眼花缭乱,沉闷压抑。” 左右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本领,同学们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专注的听着他的解释回答,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除了这个,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时间。击鼓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强的节奏感和同伴间的默契配合。演出时只要有一人出错,整个节奏都会被打乱,最终演变成一场笑话。你们一群人都从未接触过,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教十三个人都已经是难如登天的任务了,更何况是二十几个人。所以,我们只有挑选更有天赋,更具条件的同学,其余同学只能说声抱歉了。” 左右说完向李铭示意一下,从教室外搬进一个直径约30厘米的小鼓。李铭将小鼓放在起固定作用的鼓架上,两根鼓锤放在鼓面,开口道。 “接下来就各位同学的身体双臂协调能力,对音乐节奏的掌握能力进行各简单的测验。若是最后人数还是筛减不下来,就只有凭身高颜值取胜了!演奏音乐需要极强的表现欲,对自己没信心的现在可以自动退出。” 李铭打趣的如此说,原本想自动放弃的同学也不好举手了。左右拿起鼓锤简单的演示了一段,教众人自行用手指敲击桌子熟练一下,再依次上前演示。 一圈演示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大多数人水平都很差,将其中还算不错的挑选出来也还差了五个。剩下的人都有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要么双手不协调,要么手臂太细没力量,还有一个男生动作总是慢一拍,节奏感混乱。 七七八八的问题下来,应了李铭的话,最终也只有凭着身高颜值选出最后五个。而其中力量最弱的一个矮个子男生便是替补队员。落选的同学情绪低落的出了教室,李铭安排好排练时间也各自散去了。 ------题外话------ 今日两章一起更啦,宝宝们多多推荐,多多收藏喔! 第三十六章 节目书乐 接下来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左右调整好音乐室教课时间和学校排练时间,忙的两处来回奔波,脚不沾地。无忧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草书练习上,也没有功夫去看左右的训练进程,只有古舒在她与左右间互通讯息报告近况。 最后两日无忧才加入击鼓同学们的队伍,一起组合排练,做最后的确认。当无忧首次看到左右的训练成果时,震惊的合不拢嘴。十二人整齐排列队伍,个个精神饱满,情绪激昂的演奏着,配合默契,声势浩荡,让人热血沸腾。 演练结束,无忧久久回不过神来,从最初计划开始,她从未想到会有如此这般震撼。无忧两手竖起大拇指,从众人面上一一望过,最终定格在左右认真的俊容上,露出一个大大的赞赏笑容。左右开心的弯起嘴角,示意她加入队伍。经过大家反反复复的斟酌讨论,终于确认好所有表演细节,加上两天的加紧练习,终于达到了众人心中的期待。 下午大家训练结束,各自收拾着东西,无忧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我们还没给节目取个名字呢?忙得连这都忘了。” 李铭接话回答道;“前几日学校要求各班提交节目信息表,当时着急就没问大家,随笔写的《书乐》。不过大家如果觉得这个名字不好的话,等正式选上之后是可以改的。” 左右反复念叨了两遍:“书乐、书乐…我觉得这个名字蛮好的,没必要改。” 无忧也很是赞同:“我也觉得不错。简单顺口,主题明了,还挺有古典气息的。” 无忧说着笑起来,拉着古舒不停念叨着,其他同学们也没有意见,打闹着说说笑笑。李铭见众人的点头赞同,安心的呼出一口气。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他们的《书乐》一经出场,就震惊了所有老师,纷纷给予很高的赞扬。所有评审一致通过,还将《书乐》确立为晚会的压轴节目。 大家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所有人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约着晚上一起庆祝一下,无忧本想拒接,她还想回家再练习一下,可耐不住众人如火般的热情,左右也拉着她不让她走,最后只有盛情难却的放肆一回。 校庆这一日终于千呼万唤的到来了,学校里所有地方都被拥挤的人群占领了,无忧就求了赵芸,将所有表演同学拉到家里来做准备工作。顿时小小的四居室里挤满了混乱的学生们。 赵芸在客厅里帮同学们端茶倒水,递递东西,维持场面秩序。两个化妆师正挨着给同学们画妆,左右就坐在沙发上确认着晚会流程,偶尔抬头对化妆师提出些意见。 无忧此时安静的坐在房间的化妆台前,古舒正细心地为她化着妆,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你可是主角,一定要化得漂亮点。你叫你大哥二哥了吗?虽然家长只能参与白天的校园组织活动,晚上礼堂里的晚会也只有学生老师能参加,但你哥哥总有办法的吧,毕竟从小在这长大!你不知道现在学校有多挤,角角落落都是人,厕所都被挤满了。” 无忧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没事谁会站到厕所里去呀!” 古舒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说道:“人多嘛,自然上厕所的也多啦!别笑,小心眼线画歪了。” 无忧收住笑容,张着嘴说道:“我最近太忙了,整天没日没夜的练习,都没有顾上。但我妈妈说她已经告诉哥哥们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空。” 无忧说着抿了抿嘴,这是她第一次登台表演,心中自然期望哥哥们都能来。 古舒看出无忧的期待和不安,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吧,今天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他们肯定会来的!你的几个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妹控,从小到大不知道让多少同学眼红呢,我要也有几个对我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幸福的丫头。” 古舒说着调皮的摸了一下无忧脖子,无忧浑身打了个激灵,怕痒的将脖子一缩,转头笑咯咯的打趣古舒道:“我有几个哥哥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被你拐跑一个。” 古舒瞬间整个脸羞得通红,跺了一脚就要挠无忧痒痒,无忧提前灵活的转身跑开了,古舒就追着她在房间里嬉笑打闹起来。 左右听到无忧房间里传来嬉闹声,以为已经打扮好了,上前敲门问道:“无忧,收拾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集合了!” 无忧两人此时气喘吁吁的笑趴在床上,听见敲门声立马坐起来,朝着门外回答着:“再等一下下,我们马上就出来!” 古舒仔细端详了下无忧的脸,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妆画得不错,头发也绑好了,换上衣服就行了!” 第三十七章 爸爸的骄傲 无忧收拾好走出了房间,其余人已经准备好等着她们呢,见无忧出来,一时还没认出来,不禁惊讶的赞叹出声。左右见到无忧的这幅装扮愣了愣神,以前她也打扮过男儿模样,悄悄和他偷跑出去,还有少女见她容颜俊俏,偷偷给她塞过香囊,最后都被送给了丫鬟。 无忧有些不好意思的搅着垂下的两条小辫,一身纯白的汉代学生长袍,底端长及地面,遮住整个脚面,腰间束着腰封,勾勒出高挑纤瘦的身形,脚上的黑色布鞋只有在走动间微微露出脚尖。发髻高高束起,用一个金色发箍予以装饰,两边留出两条小辫,显得活泼可爱。 无忧走到左右面前摆了摆手,左右这才回过神来,见无忧皱着眉头瘪着唇角,笑着起身揉了揉她的发顶,又笑着扭了捏她的脸颊道:“真漂亮!无忧穿什么都好看,今天更是格外的好看。你绝对会是晚会上最漂亮的姑娘!” 无忧不好意思的垂头笑着,拉着古舒出了门,众人这也呼啦啦的一起出门去了。左右走在最后,还不忘拿着无忧的包。赵芸将刚才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晚会是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六点钟就陆续有同学们来占位置了,观众席前两排都是特别给老师及领导准备的,其余都是随便乱坐的,许多来晚的同学就只能站在过道边看了。 古舒早早地就来了,在贴着乐建国教授的位置后占了四五个位置,这是专门给无忧妈妈和哥哥们占的位置,一家人坐在一起才有意思些,这是左右偷偷拜托她的,就是为了让无忧开心。 晚会总策划的王教授嘱咐完最后一句话,晚会终于正式开始了。《书乐》是最后一个节目,所以无忧和班长打了声招呼,就跑到前台观众席里找赵芸去了。 舞台灯光乍现,绚烂夺目,观众席却是一片漆黑,能见度极低。无忧摸着路向乐建国的位置挪去,古舒隐约看见一个长袍打扮的人走来,一下就认出是无忧,立马站起身扬声叫着她。身后的同学被挡住视线,不满的出声让她坐下。 古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慢慢坐下,无忧顺着古舒的声音,脚步也渐渐加快,走进才看见爸爸妈妈,古舒左右,连大哥二哥都已经来了,还带来了夏晴和戚熙。 古舒将无忧拉到自己和夏晴两人之间坐下,声音愉悦的说道:“惊喜吧!大哥二哥一早就来了,都不用我给他们占位。现在人都坐满了,我们三个女生就挤着坐吧!” 无忧心里高兴极了,笑容满面的和大家打着招呼。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这是对她最大的鼓舞。乐建国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无忧从小最是乖巧听话,又聪明可爱,是他心里最疼爱最满意的宝贝。 无忧坐了一会就回了后台,还要对节目再多确认几遍。临离开前乐建国叫住了她:“无忧,你是爸爸最大的骄傲,表演加油!爸爸会一直在这看着你!” 无忧瞬间湿了眼眶,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左右也跟在无忧身后一起进了后台,和众同学一起重新演练讲解一番。 夜色渐深,节目已经渐接尾声,许多同学都成群结伴的回去了,走道上渐渐没人站着了,礼堂里还空出了一些座位。古舒向后望了一眼,沉下脸来说道:“什么嘛,晚会还没结束呢,就走了这么多人了。” 乐璟烨也摆起臭脸来,冷哼一声说道;“这策划人是不是故意的?说的是压轴,这种无聊的晚会谁能坚持看到最后一个节目呀?” 乐建国听见乐璟烨的话,转身瞪了他一眼道:“走了就走了吧,全部观众都走了又怎么样?只要有家人支持她鼓励她就够了!” 乐璟烨不敢再说,乖乖的闭上嘴,戚熙以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直到最后一个节目上场时,礼堂里已经稀稀落落少了更多人了,其余的人也是恹恹的,没有怎么留心台上的节目。乐建国坐直了一下身子,振奋精神,全神贯注的等待着无忧上场。 一面铺着空白卷轴的巨大长方形书架搬上舞台中央,右边一张高凳小几上整齐摆列着两只大楂毛笔和砚台浓墨。十几个身着红色长袍的表演者抱着小鼓,从舞台两边上台走向自己的位置,将小鼓固定在身前鼓架上,双手拿着鼓锤,昂首挺胸正经以待。 第三十八章 惊艳全场 无忧从舞台左侧粉墨登场,一袭白衣如俊俏少年般翩翩而立,面容温煦汝阳,微微抬起右手瞬间用力落下,随之伴着震声如雷的鼓乐骤起。整个节目队形呈半圆式,全部鼓乐者面向舞台正中的白衣少女,随着她的一步一动乐起音落。 无忧右手拿起毛笔,沾磨提笔,挺身立于卷轴左侧,笔尖停于纸前,左手缓缓抬高,瞬间落下背于身后,一声重击之后,鼓乐又渐次响起,越发激昂高亢,震慑心魂。右手瞬时落下第一笔,从上至下,从左至右,行云流水,不待一丝犹疑停顿,一首《满江红》阅于纸上。 卷轴之上已完成半首,墨迹渐浅,无忧提笔顿住,鼓乐骤停,渐渐响起密集的鼓帮清脆之声。无忧左手拿起小几上另一只毛笔,两笔同时沾磨,复又提笔垂立,鼓乐再停,一声重击声起,其余鼓手随之节奏鼓起,无忧双臂同时落笔,两笔竟从剩余卷轴两边同时往中间聚拢。 观众席上瞬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真是太牛了,竟然可以两只手同时落笔,还是如此急需技巧的书法作品。 乐建国一家人坐在底下热情的为无忧鼓掌叫好,乐璟烨手掌都快拍肿了,不时还欢呼两声。乐建国亦是一脸惊讶,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又练了这项绝技,周围的同事们向他投来夸赞的目光,乐建国竟难得的露出自豪炫耀的神情。 无忧背影纤细的立于舞台之上,双臂挥洒自如的在卷轴前晃动着,最后两笔相遇,同时提笔收尾,鼓乐也在高潮迭起中落下尾声。无忧放下毛笔,在卷轴右下角盖上印章,转过身立于卷轴旁,抬起右手,瞬间落于腹前,笑容闪闪发亮的微鞠一躬。 击鼓者在无忧右手落下时,右手也同时击下最后一锤。鼓手们汗水如雨般滚落,胸脯剧烈起伏着,同学们热烈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昭示着他们完美的完成这次艰巨而记忆深刻的表演。 所有节目表演完毕,晚会最后就是颁发荣誉奖章奖状的环节。晚会参演的所有节目都会颁发荣誉奖章,其次就是领导教授投票,选出最优秀的前三名。 所有节目的表演者密密麻麻排列在舞台上,心中万分期待紧张。主持人拿着票选名单故弄玄虚,要念到第二名时,眼神从无忧脸上划过,声音悦耳的说道:“第二名的获奖者是…外语系大一二班的<书乐>” 无忧一群人高兴地从队伍中走出,与第三名并列而站,笑着向观众席鞠躬感谢。最后第一名是来自舞蹈系大三的《凤翔九天》。 领导校长上台依次为前三名颁发荣誉奖章、奖状、以及奖金。几个男生拿着厚厚一叠红包奖金,笑得合不拢嘴。最后在主持人声情并茂的结束语中结束了整场校庆晚会。 舞台上的表演者们依次下台,徐念也从观众席冲出奔向后台方向,可等他到时,无忧已经被家人拥在中间出了礼堂。乐家一家人都在,徐念不敢再追,只有等到明天再去找无忧吧! 好不容易一家人聚的齐全,赵芸早在家中准备好了庆祝家宴,还把左右古舒一起邀请到家中庆祝。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举杯同贺。大家对左右都十分好奇,不停的和他攀谈着。 当乐家人知道左右是孤儿时,不禁面色严肃的互看几眼,左右只笑着当没看见。无忧却是满心疑问没说出口。他们一家人都是些很善良,有爱心的人,肯定不是瞧不起孤儿的目中下尘之人,怎么会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二日上课时,班主任在班级上特别表扬李铭和无忧策划的节目,为班级争光。下了课关影雪和米慧也拉着无忧表示祝贺。虽然关影雪和米慧的演奏的音乐节目没有获奖,却也是十分精彩,只是音乐节目太多,少了些特色惊喜罢了! 李铭组织参演《书乐》的同学们晚上一起酒吧庆祝,无忧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想要找个借口推辞,李铭却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特别叮嘱她必须到场,还要把出劳出力的左右和古舒叫上。无忧打电话通知两人,听他们都会去,这才安了心同意一起去。 今日左右有几节课要上,一整天都待在古韵音乐室。无忧下午没事,想到还没去左右工作的地方看一看,所以没打招呼就偷偷的跑去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无忧到时左右正在教学生们吹萧。左右站在教室台前,十来个十几岁的孩子抬头认真的望着他,听他讲课,再一齐将萧放在嘴边吹奏练习。 ------题外话------ 谢谢看官们的一路支持,福履作为程新新的新手,有大家的陪伴,让我充满了力量。 嘻嘻嘻嘻…。 福履承诺每日按时更新,绝不断更,看官们可放心食用。 爱你们哟…… 第三十九章 豪华的家 左右望向教室后门,看见无忧站在门口笑着看他,悄声的缓步走到教室后面,轻偏头示意她坐到后边一起听。左右一个挨一个的亲身指导一遍,再重新站到台前,抬手让学生们停下。学生们放下手中的萧,齐齐望着左右,无忧也眼巴巴的望着他。 左右开口说道:“学习音乐不仅要勤加练习,还要懂得欣赏品鉴。老师今天为大家演奏一曲古老的萧乐,这首萧乐曲谱已经失传,同学们用心去感受一番。” 无忧听见左右要演奏一曲,无声拍了两下手掌表示期待。左右将萧竖在身前,手指按压着音孔准备就绪,红润的嘴唇对上吹孔演奏起来。 左右呼吸均匀流畅,一双修长的手指在音孔上上下翻飞着,一首悠扬婉转,情意绵绵的萧乐响彻教室。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窗户里溜出去,飘散在风里、云里、路人的耳朵里,扣人心弦,让人心驰神往。 一曲乐毕,无忧还沉浸在浪漫的乐曲中,学生们用力的鼓起掌欢呼起来。 “老师吹得真好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吹得像老师这样好呢?” 无忧听见掌声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听的出神不觉红了脸颊,跟着学生们一起鼓起掌来。 “只要你们真心喜爱这门音乐,好好练习,带着感情去演奏,一定会比老师吹得还好听!” 下了课学生们追追闹闹的跑出了教室,左右将萧擦拭一遍,细心地放进一个银白色铝合金的笛盒内,与一支笛子并排放在一起。笛盒精致漂亮,边上还带着锁扣和手提环,无忧伸手摸了摸,看来左右很是宝贝他的乐器。 无忧四处望了望问道:“你说你还会古琴,你的琴在这吗?我想看一看。” 左右扣上锁扣,提着笛盒站起身来,笑着道:“古琴在家里,后天才有古琴课,所以没带来。” 无忧嘴里默默重复‘家里’两个字,抬头望着左右不好意思的问道:“我可以去你家里看一看吗?你早说租了一套房子,我还没去过。” 左右揉了一下无忧的头发回答说:“我的家你当然要来!今天我先带你去,以后自己记得路。” 左右说完就出了教室,无忧还回味着他的话,他是在邀请自己经常去他家玩吗? 无忧见左右走远了,连忙小跑跟上前去,左右笑着拉起无忧的手出了音乐室。 左右租的房子离音乐室不远,也在无忧学校附近。左右一路拉着无忧的手,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无忧一路上一直望着两人拉着的手,听见左右说到了,才抬头望去。 这是临安市新修的豪华小区,名叫水月湾,里面的房子都是小别墅或跃层房!无忧站在小区大门前,两个门卫昂首挺胸的站在大门前迎来送往。 无忧望着奢华大气的小区大门不敢迈步,实在不敢相信左右租了这里的房子。左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拉着她进了大门。小区内环境布置的很漂亮,鸟语花香,树木林立。中心还有一个大喷泉,许多老人带着孩子在这嬉戏玩耍。 无忧一声不吭的跟着左右进了北区四栋,电梯在三楼停下,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左右站在右边这扇门前输入密码,门锁‘叮’的一声打开,无忧推门进去,一眼望去不禁惊呆了。 这房子也太大太豪华了吧!装修精细别致,舒适典雅。一套新型沙发,配上东方传统家具,灯具墙面等又是欧式风格,四处摆上东南亚风格陈设、摆件,整个一完美的混合型风格。 无忧脱下鞋子光脚进去,四处欣赏参观起来。无忧转头突然看见一层楼梯,知道上面定然是卧室书房之类。 无忧有些担忧的问着左右:“你怎么租这么大的房子呀?房租一定很贵吧!压力会不会很大?” 左右笑着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无忧坐到左右身边,小脸皱成一坨,一脸不放心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开口道:“嘉庆子,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大少爷,有钱日子过惯了。可是你要知道,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是不好的!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当老师的工资不高,怎么承担的起这么大个房子呢?所以呀,倒不如租个一般的房子,剩下的钱想吃吃,想喝喝。把你这几百年没吃过的、没玩过的、活着没来得及做的,统统补回来怎么样?” 无忧小心的注意左右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生怕自己的话惹他生气。左右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第四十章 左右的告白 无忧有些挫败的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嫌我啰嗦,多管闲事!但我都是为你好!” 左右向无忧身边挪近些,伸手抬起无忧的下巴,深邃的双眼满含笑意的看着她,展开双臂将她环在胸膛,手掌轻柔的抚着她的脊背。 无忧愣了一下,羞怯的抬起手环上左右的腰身,红润的小脸伏在他的肩头,露出洁白的糯米牙,开心的笑着。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的每句话都让我感觉到温暖,让我充满勇气和力量,我永远不会嫌你啰嗦。答应我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哪儿也不要去,谁的身边也不要去,好吗?” 左右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直起身望着无忧的双眼,眼神不安挣扎的继续说着。 “我是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鬼差,无法摆脱这地狱的枷锁,注定了永生永世孤独寂寞。你是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耀眼璀璨,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让我舍不得离去又不敢靠近。你是上天赐予我最珍贵的赏赐,你不会知道自己对我有多重要。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是…我喜欢你,可以让我永远的陪着你吗?不是像以前一样,独自默默的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而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你的面前,守护在你身边!” 左右抬手缓缓抚上无忧的脸颊,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般,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无忧被左右亲昵的动作羞红了脸,看见左右深邃的充满悲伤的双眸,心中又满是心疼。 无忧纤小的双手握着左右宽大的手掌,手指来回抚摸安慰着,明亮的水眸透出羞涩与满足,嘴角带着欣喜的笑容,声带颤抖的轻启薄唇:“谢谢你愿意鼓起勇气。” 无忧回忆着两人这么长时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接着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对你充满好奇,总是想要了解你,帮助你。当我知道从我出生起,你就一直躲在暗处守护着我的时候,虽然感到气愤羞怯,还有感谢,但更多的却是甜蜜。” 无忧心脏砰砰直跳,害羞的说不下去了,满面红霞的低着头。左右满心期待,轻轻抬起无忧的下巴,眼神充满期盼的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在我心里,最浪漫最向往的,是青梅竹马天长地久的爱恋。虽然我之前从不曾与你相见,但我感受的到你的存在,一直默默的保护着我。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象的长得多,深得多。” 左右听见无忧柔言细语的告白,开心的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右手顺着无忧黑亮的秀发轻抚而下,激动地微闭着双眼,闻着她身上清新淡雅的茉莉花香,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无忧不好意思的将整个脸埋进左右的颈窝,娇羞的在他背上轻锤了一下,牙齿轻轻的咬着下唇,水润的粉唇凑近左右的耳朵,语气羞涩坚定的‘嗯’了一声,双颊的胭脂色愈浓。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无忧退出左右的怀抱,将脸埋在秀发里接起手机。左右觉得无忧这幅害羞的模样可爱极了,含情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红红的小脸,双手细细揉搓着她白嫩的小手。 “古舒催我们过去呢!”无忧放下电话依旧低埋着头,用细如蚊子的声音说着。 左右用纤细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来,声音充满蛊惑的问她:“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忧望着左右如黑曜般深邃的眼眸,像是被这双眼睛吸走了灵魂一般,不由自主重复道:“古舒催我们过去呢!她说大家都已经到了,她在酒吧门口等我们。” 左右笑着倾身亲吻着无忧的发顶,用哄小孩般宠溺的语气开口道:“真乖!那我们走吧!” 左右拉着无忧站起身走向门口,亲自蹲下帮她穿上鞋子锁门出发。此时的古舒已经在酒吧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修长的双腿不耐烦的来回踱着步,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远远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高挑俊朗的左右,身旁跟着无忧。 古舒刚想冲上去问他们怎么才到,结果一眼晃见两人紧紧牵握的双手,又见无忧一脸娇羞的模样,顿时惊得外焦里嫩,直愣愣的盯着呆在了原地。 直到两人走到面前,古舒才用手轻掩住嘴,两眼冒光的八卦道:“你们两个……”说着暧昧的眨了眨眼。无忧害羞的看了左右一眼,微笑着不回答。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左右说完拉着无忧绕过古舒进了酒吧大门。 ------题外话------ 不知不觉已经更到四十章了,我们的男主角左右终于告白了……。 福履这只勤劳的小蜜蜂又要去码字了, 祝各位看官看的开心,多多收藏评论喔,么么哒… 第四十一章 秀恩爱 酒吧里耀眼炫目的霓虹灯尽情闪烁,一束明亮的灯光打到酒吧中央的舞台上,一个年轻男子正独坐在台上,抱着吉他低吟浅唱,声音温柔魅惑,像在与情人诉说着暧昧情话。 两人刚进门就看见李铭站起身朝他们招手,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东西点了一大桌,正喝酒聊天,嘻嘻哈哈说笑着。李铭最先发现情况,小声‘咦’了一声,众人这也都发现两人握着的手,高声起哄起来,端着酒就要灌他们两人。 左右接过一杯仰头一口喝下,身体微微挡着无忧说道:“小优不能喝酒,我来喝!” 左右说着一一接过众人敬来的酒,全都一口闷下,大家齐齐赞叹好酒量。无忧听见左右唤的一声‘小优’,心里甜蜜蜜的,又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左右的衣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喝酒,一下子灌这么多很容易醉的。 左右只是给了无忧一个安心的笑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了下来。 古舒从酒吧外进来,突然站到无忧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调笑道;“左右老师真是体贴入微呀!连酒都不让无忧喝。” “小优酒精过敏,喝不得酒!” 古舒惊奇的瞪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只有无忧家里人才知道。” 古舒顿了一下,眨着一双贼亮的双眼笑嘻嘻的说道:“难道是你原想把她灌倒来着?” 古舒说完众人都起哄打趣起来,无忧红着脸不停摆手说着‘不是不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左右就是这么了解她。大家干杯喝着酒,根本没有理会无忧苍白的解释。 “我说左右老师够厉害啊!排练一场节目,两三个星期,就把漂亮的女主角拐到手了,我们这些单身男青年们,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左右老师也可怜可怜我们呗,指导指导大家,怎么才能这么块的搞定女神呀?” “就是就是,我可不想大学四年都单身,传授传授经验吧!” “……” 一群男生七嘴八舌的说着,古舒端着酒杯笑着接话道:“你们不知道!他们两个不知道多早以前就认识了,早就两情相悦看对眼了,哪里两三个星期就能追到女神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早就互相喜欢了,还以为左右老师真是个中高手呢! 一个小个子男生摇摇头说道:“那左右老师也是了不起呀!下手够早、够快、够准!” 大家瞬间哈哈大笑起来,碰杯饮酒。古舒更是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不小心呛到气管里,用力的咳起来。 左右只专心的给无忧布菜,眼神温柔如水:“多吃点!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烤鸡腿太油腻,晚上睡觉胃不舒服,吃点好消化的。” 无忧一边嘴巴不歇的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他们耍宝逗趣,想到他们说的‘下手够早’那句话,心里不禁偷笑着。左右下手是够早的,花了二十来年时间,牢牢地牵住了自己的心。 无忧偏头痴痴的望着左右唯美的侧脸,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左右感受到无忧充满爱慕的视线,转过脸与她四目相对,嘴角噙着笑,手臂绕过无忧脑后,轻轻的揉了揉她耳侧的发丝,然后替她端过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众人感受到一万点的伤害,纷纷吐槽着:“大哥呀!你们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好不好?考虑考虑我们这群单身汉的感受吧?” 左右邪笑着不说话,故意冲众人挑了下眉,一副炫耀的得意模样,气得众人齐翻白眼。 大家一直嬉闹到九点过才出了酒吧往学校走,到了校门口便各自散去了。古舒和无忧住在一栋楼里,到了楼下便识趣的自己上去了,只留下无忧和左右两人。 左右牵着无忧的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依依不舍的说道:“小优,我要离开几天,有些事情要去做,这几天不能陪你了。” 无忧双手拉着左右的手,轻轻的来回晃了两下,轻皱着秀眉,十分的不舍,沉默了一会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问道:“你要离开几天呀?我什么时候召唤你呢?” “我已经消失很久了,总要回去露个面呀,还有任务要完成!” 左右带着和煦的笑容,故作轻松的说着。他自从来到现实世界,很少再回阴间了,阴司分派给他的厉鬼名单都还没有抓到,若是让阴司发现自己重返了阳间,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十二章 妈妈的支持 无忧和左右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充满快乐和期待,以至于都忘记了左右是鬼差,他还有任务要完成。 无忧有些担忧的问他:“对不起,我都忘记你是鬼差了。离开了这么久,会不会有麻烦呀?” “没事!我先离开几日,把该捉的鬼捉完了就回来!你放心,不会很久的。我可是鬼差里的中坚力量,这些小鬼都是小菜一碟。” 无忧被他难得的幽默语气逗笑了,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掉以轻心。左右耐心的一一听着,认真的点头答应了。 “三天后晚上,我在你的房间等你好吗?” 无忧笑着眨了下眼睛,左右轻吻了她的额头才放开手,无忧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左右望着她离开的声影,直到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才转身离去。 乐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等着她,赵芸站在客厅阳台上,从上往下正好能够将无忧两人在楼下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乐建国见无忧安全回来,简单的问了两句就回房休息了。 无忧知道妈妈一定什么都看见了,赵芸还是慈爱的笑着问她聚会怎么样,好不好玩等等!无忧一一作答,拉着妈妈进了自己的房间。 无忧拉着赵芸的手坐在床上,脸上划过一丝红晕,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妈妈,我谈恋爱了!” 赵芸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和阻挠,只轻轻的笑着:“是左右?!” 虽是问话,语气却带着肯定。 无忧点了点头:“嗯!我们今天开始在一起的。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我不想瞒着妈妈,我想和家人分享我的喜悦,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 赵芸将女儿轻拥在怀里,像小时候般拍着她的背笑着道:“傻孩子,只要是你喜欢的人,爸爸妈妈和哥哥自然也喜欢。只要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能对你好,我们当然会支持你了。” 无忧高兴的无以言表,可转念想到古板的乐建国,担心的问了一句:“万一爸爸不同意我谈恋爱怎么办?” 赵芸安慰的又拍了拍无忧的背说道:“你现在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年轻有朝气,就应该谈谈恋爱,享受青春。但是也不能耽误学习知道吗?你爸爸那个老古董我来搞定。” 无忧用力的点点头:“妈妈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习,让你和爸爸失望的!” “好孩子!女儿第一次恋爱,作为妈妈只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作为女人,一定要懂得矜持,只有自重自爱的女孩子才会是珍贵的,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无忧默默留下泪来,抱着赵芸的腰小声呜咽起来:“妈妈,谢谢你!” 乐建国是个呆板固执的人,对几个男孩子都十分严格,在女儿的事上却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几个哥哥也只一味的宠爱着妹妹。而赵芸是个聪明的母亲,在整个家里,只有她是最理智的,懂得如何正确的教育女儿。 赵芸对无忧关怀备至,却从不替她做任何决定,只默默的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信任她的任何选择,无条件支持着她,只有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出现。 赵芸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交代了无忧两句就回房去了。无忧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左右的告白,脸颊又烧起来,小心脏怦怦乱跳着,笑嘻嘻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累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无忧正在教室上课,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戚熙打来的电话。无忧趁教授正面向黑板,迅速蹲下身藏到桌子底下。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戚熙失控的声音,无忧听他说完楞在当场,久久回不了神。 教授转过脸来就看到无忧在藏着接电话,有些气恼的上前敲响了她的桌子。无忧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泪眼汪汪的看着老教授,边收拾着东西边语速极快的说道:“教授对不起,我家里出事了必须马上回去。” 无忧说完就冲出了教室,跑到数学系办公室找到乐建国,又回家拉上赵芸,三个人出了校门口,就看见戚熙工作室的的阿全,无忧认得他,几人立即上车直奔向医院。 原来刚才戚熙打电话来是说,乐璟烨受伤昏迷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他派了阿全在校门口接他们,让她快点带着父母过去。 一路上阿全都好言安慰着他们,赵芸和无忧两人双手用力紧握着,不时地抹着眼泪,根本没听进去,乐建国也紧锁着眉一言不发,一脸的担忧。 第四十三章 乐璟烨受伤 无忧几人到达医院时乐璟烨还没有出来,戚熙和一群工作室的同事焦急的等在急救室外,看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赵芸。 戚熙面色阴沉,没有一丝血色,深埋着头突然跪在乐建国夫妇面前,声音沙哑着道:“叔叔阿姨对不起,璟烨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砸伤的,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 戚熙用力握着拳头,眼角的泪水断了线般滴在地板上,强忍着愧疚和悲伤。 赵芸早就腿软的站不住了,靠着无忧坐到椅子上,乐建国挺直的脊背今天微微的有些佝偻,眼神心痛而坚定的望着急救室大门。 “你先起来吧,现在不要说这些。我相信阿烨一定不会有事的!” 戚熙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缩在一边,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嘴里一直喃喃着:“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漫长的等待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一脸疲惫的推开了紧闭的门。大家看医生出来,立马围上前去问着情况如何,无忧也扶着赵芸走到前面。 “病人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推到重症监护室去了,最迟明早就会醒,醒来之后就可以送到普通病房去了。”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医生却接着说道:“病人内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两条腿伤的重些,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赵芸听见这话,以为儿子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吓得立时晕了过去。乐建国接住赵芸倒下的身体,顿时大家手忙脚乱,乱成一团。 赵芸睁开眼时看见无忧和夏晴守在床边,见她醒了这才放下心,高兴的握着她的手。赵芸突然想起乐璟烨,挣扎着坐起身,拉着无忧急切的问着:“小优,你二哥到底怎么样了?” 赵芸问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发抖,眼泪齐刷刷的掉下来。无忧微笑着拭去赵芸的泪水,轻声安慰着:“放心吧,没事的!医生看了检查结果,说是腿部神经压迫,但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养再配合康复训练,小半年就能完全恢复,还能像以前一样跑跑跳跳。但这段时间一定不能马虎,毕竟伤筋动骨不是小事。现在二哥已经醒了,住在普通病房里了。” 赵芸听见无忧的话,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没事了,是不是安慰她的。无忧和夏晴两人好笑的互看一眼,替赵芸整理了一下靠背道:“我骗你就是小狗好不好?医生说你是一时受到刺激,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等一下吃过东西看过二哥,你和爸爸就回家去吧!” 赵芸见她们两个都嘻嘻笑笑的,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可她非要留下来照顾乐璟烨,众人赶着她回去休息,赵芸实在无法,只有乖乖的跟着乐建国回家去了。 此时乐璟烨正无聊的躺在床上‘唉哟’着,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姿势都不能换一个,实在难受的紧。乐璟新和夏晴从外面提着开水瓶进来,无忧刚好用开水冲了一袋高钙奶粉递给乐璟烨,乐璟烨惊讶的望着无忧抱怨道:“不是吧小优,你这是让我喝牛奶吗?” 无忧坚定的眨了眨眼:“没错,专门给以冲泡的,高钙奶粉,对骨头好,快喝吧!” 乐璟烨沉着脸翻了个白眼,充满希望的看向戚熙,戚熙正坐在椅子上削着苹果。他从昨天开始一直待在医院里,还是无忧看他一脸颓废,逼着他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现在终于恢复成原来惊艳妩媚的霸道总裁。 戚熙直接无视乐璟烨眼神中的求救信号,看向乐璟烨赞同的点了下头说道:“无忧说的对!” 乐璟烨真想仰天长啸,可他刚抬起头,无忧就把盛满牛奶的杯子凑到他的嘴边,直接一扬手全部灌了进去,乐璟烨被动的咕噜咕噜喝完,一脸受到虐待的可怜表情。 “二哥,小优也是为你好,你不是想早点下床吗?那就需要好好补一补,妈妈说明天开始每天给你炖一锅新鲜的大骨汤,连喝半年,绝对让你骨骼更强壮!” “连喝半年?那我不喝吐了呀?小优救救我呀!” 无忧好笑的不予理会,转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从昨天开始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也没有休息,戚熙见她有些累,就开口让他们回去了。 乐璟烨这也注意到无忧确实是满脸疲惫,见时间也晚了,就让乐璟新回去了,顺便把无忧送回家去。无忧还想再留一会,乐璟烨板着脸皱着眉一脸心疼,坚持让她快回去。无忧无法,就跟着大哥夏晴姐一起离开了医院。 第四十四章 悠扬古乐 戚熙去医院食堂端来了晚饭,吃过饭后沉默的坐在乐璟烨床边,欲言又止。 乐璟烨知道他是想向自己道谢,得意洋洋的靠着枕头,挑眉邪笑着,一脸欠打的模样,假咳了两声说道:“现在又没人,有话就说吧!” 乐璟烨说完一脸期待的模样,戚熙笑着看向他,语气轻柔感动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害得你半年下不了床,真对不起!” 戚熙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当乐璟烨推开自己倒在地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懵了,突然特别害怕,怕他伤得太重,怕失去他。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这是他最爱的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人。 在这伤情悲戚的气氛里,乐璟烨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捶着床面:“哈哈哈…你也有向我低头服软的时候!哈哈哈……” 戚熙早就习惯了他的大神经,起身坐到乐璟烨床边,抓住他的双肩,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再也不许有下一次,再也不许做这样的蠢事,不许让自己受伤知道吗?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再也别受伤了……” 戚熙深深的望着乐璟烨,柔情满溢,不知道他看出来否? …… 朱志均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将庄子重新修缮一番,周围的一片杂草空地也扩建进来,整个府苑圈围在一片树林之间,大有隐于山林的遁世之感。 以前邓氏当家时,在此地生活了十几年也从未真正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家,好生修缮整理一番,从此平静的过日子。她只一心想着只是暂住而已,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 如今夜蓉依着家主朱志均的要求,买办下人,购置粮草马匹,从新换置生活用品,一应室内装饰等等,彻底在这座庄子内安置整顿下来,安逸闲适的过此一生。 夜蓉承袭邓氏思想,一心只想朱志均出人头地,将来能够高人一等夺得秦王之位,所以对朱志均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却也无可奈何。 朱志均小时性情犀利尖锐,满腹怨念仇恨,对秦王府也是充满野心和欲望。直到拜师范经文,认识了乔家小姐乔冷若,越发变得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因此,邓氏和夜蓉对乔冷若很是不喜,道她是红颜祸水,让朱志均沉迷于儿女情长,了无斗志报复。 朱志均对两人的话不予理会,只道“母不知子,子不知母”。 朱志均站在府苑大门口抬头仰望,两个下人小厮站在高梯上挂着牌匾,夜蓉站在一旁指挥着方向高低。只见牌匾书着气派的楷书大字‘渭南王府’。 朱志均嘴角扬起笑意,双目出神的望着牌匾,从此这里便是自己的王府,等若儿及笄,他便要在此迎娶心爱之人,与她生儿育女,再也无人能够妨碍到他们,一切将是全新的开始。 正是暖阳高照时,渭南王府花园内墙垣四周遍地开满报春花,一片艳丽色彩,春意盎然。一棵高大的李树开的正好,洁白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散而下,朱志均坐在树下抚琴,乔冷若支着下巴,微闭着双眼,痴痴的倾听着。 一曲终毕,乔冷若悠悠的睁开明亮的星眼,翘着唇抱怨起来:“不仅你的笛音萧声那么引人入胜,如今就连古琴都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作为女孩子真是无地自容啊!” 朱志均嘴角微挑,眼眸闪着笑意,双手覆于琴上,又弹奏了一曲抒春的妙音。朱志均从小就擅长笛萧之乐,最是难吹的曲目也不在话下。而弹奏古琴却是因乔冷若而起。 乔冷若的母亲王氏因她拜师马慈学习医术,便没有像其他家女孩般拘谨在家。可是等到乔冷若渐渐长大,王氏觉得她越发有些粗野鲁莽,不似正常女孩子该有的淑女矜持形象。 王氏为此甚是担忧,怕女儿将来更加形容全无被人耻笑,便从此每日晚间督促着她学习礼仪仪态、女红刺绣。还再三斟酌考量为她选了一项最易上手的乐器,以此陶冶情操,舒心养性,这项乐器便是古琴。 乔冷若其余的都还好,只是古琴实在无法,学了好几年,一首曲子也弹不全。 乔冷若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便辞了教习老师,抱着古琴到隐居请教范伯伯。范经文在古琴上造诣极深,只是再优秀的老师,遇上天生的音痴也是无能为力。 乔冷若心有不甘,就是不愿放弃,朱志均见她每日弹琴弹得痛苦,便自拿了一把琴陪她一起练习。日久天长,乔冷若早已心灰意冷舍了琴弦,朱志均却练就了一手好琴,时常与老师对坐和乐,好不惬意,乔冷若却只能苦着脸哀怨悲戚。 ------题外话------ 谢谢支持福履的宝宝们,你们的收藏和评价,是福履最大的动力 福履秉持坚持不懈,即使看官再少,也绝不弃文的坚定信念,努力奋斗着 宝宝们多多推荐支持喔! 嘻嘻嘻…… 第四十五章 生辰礼物 这首琴乐充满活力希望,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万花竞相开放的蓬勃景象。夜蓉从院门方向走来,步伐矫健的走到朱志均面前,拱手施礼回道:“回殿下,府外石老爷求见!” 朱志均继续弹着琴,仿若未闻,乔冷若见朱志均不予理睬也不便开口,只静静的听着琴声。直到朱志均拨下最后一根琴弦,一曲又毕,这才无动于衷的开了口:“不见!这些见风使舵之人以后统统不见!” 夜蓉为难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这些人虽是趋炎附势之辈,但毕竟是这渭南县惹不得的人物,殿下今后要在此地长久而居,少不得要与这些人周旋。如今他们既然主动示好,殿下不如就势见一见,算是安了他们的心!” 朱志均嗤笑一声,轻蔑的看向夜蓉说道:“安了他们的心!他们有何不安啊?” 夜蓉知道朱志均不屑与他们为伍,心中对她很是不满,但她必须讲明其中厉害关系,不能让殿下得罪了人,否则日后定会不得安宁。 “从前这些人见殿下只是被秦王府压迫的庶子,无权无势,根本没把殿下放在眼里。如今殿下自立府门,定会怕殿下秋后算账,所以赶着来巴结殿下。奴婢知道殿下对这些伪善君子不屑一顾,可殿下身为堂堂郡王,总有些人不得不见,总有些事不得不做!殿下……” 夜蓉还要继续说,朱志均厉目一扫,立马让她住了嘴。乔冷若知他心情不好,亲手倒了杯茶递与他。朱志均嘴角勉强一弯,接过茶杯又立马垮了下来。 夜蓉不敢再言,她深知朱志均早已对她不满,若是再劝,怕是会被立马赶出府去。 朱志均轻茗着茶水一语不发,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乔冷若见情形不对,佯作轻松的从地面捧起一堆飘落的李花放在桌上,手指轻柔的抚着细小的花瓣,巧笑嫣兮的嬉笑着开口道:“嘉庆子,还记得这个别名的由来吗?” “当然了,这是你为我取的独一无二的名字,我怎么会忘!” 朱志均也轻拈起一朵小花,放在鼻尖轻嗅着,香味清新淡雅,瞬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记得小时候师傅带我坐诊,有个病人被野猪咬伤了,师傅潜心为他医治,好容易保住了他的性命,可后来他却怪师傅没有保住他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我当时特别为师傅抱不平,师傅救了他的性命不仅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恩将仇报。师傅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只要有一个真心相待之人,这些人事便卑不足道,不足齿数。’” 朱志均笑看着乔冷若,严肃的面容渐已松动,伸手摘落她发间的一片花瓣,佯嗔两句。 乔冷若笑嘻嘻的凑近他,真挚坚定的说道:“所以,你有我这个真心相待之人就够了!那些人不值得放在心上,不必为他们生气发怒。只要面上过得去,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好……你等等我,晚上我送你回家。” 乔冷若点了点头,朱志均幽深的眼眸轻含笑意的看了她两眼,这才起身朝花园外走去。夜蓉恭敬的跟在身后,回身皱着一对浓眉,冷冷的看了乔冷若两眼,眼中寒光乍现。 乔冷若没有看见夜蓉满含深意的眼神,起身坐到朱志均的位置上,轻抚起古琴,曲不成调,却自我感觉良好,闭着双目沉溺其中。 朱志均的生辰在初春李花盛开的时节,乔冷若记得最是清楚,每年都会精心准备生辰礼物,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乔冷若准备的都是新奇有趣之物,而今年却最是特别,她要亲手制作一只笛子送给他。 乔冷若一个月前就开始跟着制笛师傅学习,其中细节重点全部烂熟于心,只是实际操作时永远都会出错,但经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在朱志均生辰这日成功的制作完成。 乔冷若满意的用手指反复抚摩着,青绿色的笛身纤长光洁,虽然制作很粗糙,音质也一般,但至少是自己亲手做的,嘉庆子一定会喜欢的。 乔冷若充满期待的将笛子装在长盒中,一路健步如飞的奔去了隐居。两位老师傅今日特意吩咐了丰盛的晚餐,要给朱志均庆祝生辰。 乔冷若到时菜已摆上餐桌,范经文马慈正喝着茶等她。两人见乔冷若来了,就入席上座了,朱志均这才从后院端着一碗红烧鱼进来。 乔冷若看见朱志均进来,也不理会他手中那道自己最爱吃的菜,只双手拿着礼盒高兴的朝他晃了晃,神秘兮兮的自豪模样。朱志均伸手拉着她坐到位置上,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声音宠溺的说道:“吃了饭再说!” 乔冷若这才乖乖的转过注意力,馋嘴猫似得凑近红烧鱼闻了闻,一阵香甜扑鼻而来。乔冷若笑着抬头对两位大婶的手艺夸赞一番,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两位大婶与何为甘姜都上了席,与众人围坐一桌,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席后两位大婶回后院收拾去了,两位老师在厅中品茶,朱志均作陪,乔冷若这才郑重的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第四十六章 一摔为三 乔冷若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朱志均会不会嫌弃质量太差了。‘不会不会,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嘉庆子才不会嫌弃呢。’乔冷若心里打着小鼓,两眼紧盯着朱志均的俊脸。 朱志均见乔冷若这次居然这么紧张,心里不免猜测着会是什么东西,不禁有些期待。礼盒缓缓打开后,就看见里面安静的摆放着一直青绿色笛子,一阵竹子的幽幽清香从盒中传出,一看便是刚刚做好的笛子。 朱志均不明所以,看着只是只普通的笛子,不算稀奇之物,乔冷若如何这么紧张呢?朱志均将笛子拿出来,再仔细详看,笛身是竹子的原色,没有其他上色,音孔之处还有些凹凸,不够平整,如此新手水平的笛子到底…… 朱志均突然心念一动,难道这是乔冷若自己做了送给他的吗?朱志均直接问出了口。乔冷若用力的点了下头,小心的问道:“你喜欢吗?” 朱志均依旧是含蓄温和的笑容,声音清润的回答着:“谢谢你若儿,我很喜欢!” 乔冷若见他笑容只是淡淡的,并没有特别意外惊喜的感觉,以为他并不十分满意,心里不免有些沮丧,恹恹的坐着不再说话了! 朱志均将笛子从礼盒中拿出来,仔细打量着。乔冷若突然想起自己还准备了飘穗,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红色丝带编织的穗子来。 乔冷若上前将笛子拿过来,将飘穗拴在笛尾。红丝穗子微微晃动着,衬着其绿色的笛身十分好看。乔冷若越看越爱,不禁洋洋得意的单手握着笛子,来回晃动着小巧的穗子,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乔冷若手突然一滑,不小心将整个笛子甩了出去。 乔冷若被猛地吓出一身冷汗,就见笛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断成几截。乔冷若呆呆的愣在原地,还是朱志均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站到她身边不停小心安慰着。乔冷若将东西拿到手里,两行眼泪瞬时滚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做出来送给嘉庆子的生辰礼物,结果却被自己弄坏了,乔冷若越哭越伤心,泪眼朦胧的看着断了的笛子,难过的不知如何是好。 乔冷若从小性格坚韧,很少哭的,可只要她一哭,朱志均就会顿时手足无措,心疼的不得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朱志均急得冷汗直冒,见乔冷若都快哭的岔气了,连忙伸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范经文两老头子,只悠悠闲闲的坐着看热闹,偶尔故意‘啧啧’两声惋惜的说道:“哎呀,真是可惜了,这可是特意给小均做的!”说着又‘啧啧’两声。 乔冷若听到这话,想到自己花了一个多月勤学苦练,好容易才把这根笛子做出来,又亲手被自己毁了,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哭声便又渐渐的大了。 朱志均见两个老顽童不仅不劝,还故意帮着挑火,只有心里暗怨一声‘真是两个童心未泯的老孩子’。朱志均扶着乔冷若坐到椅子上,不停的替她抹着眼泪。 朱志均重新拿过残笛仔细看了看,一根完整无缺的笛子硬生生断成三截,中间吹孔的位置被摔成只有拇指长短,两头空心相通,只有中间一个吹孔。 朱志均觉得这短短的一截很是有意思,就把它递到乔冷若面前道:“若儿你看,中间这一截,上面不前不后刚好只有一个吹孔,够别致吧!我觉得它满特别的,不如我就留下这一截,当做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了,好不好?” 乔冷若揉了揉被眼泪蒙住的双眼,凑上前定睛一看,确实有些别致,但终究是坏了的东西,留着也无用。 乔冷若吸着鼻子摇了摇头:“别留着了,看它两边毛刺不齐的,以后我再重新给你做一个!” 乔冷若心情郁闷,起身向两位老师行了礼就回家去了。朱志均很不放心,也连忙跟了出去。范经文马慈将两人的表情对话都看在眼里,喝着茶不时对看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空中夜色渐深,朱志均护送乔冷若回家,两人一路上默不作声,静的只能听见竹林中风吹动竹叶‘飒飒’的声响。就在快要走到街道路面时,朱志均突然回身一把将乔冷若搂进怀里,嘴唇靠在她的耳边,充满磁性的声音满含深情的低喃着:“谢谢你若儿!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乔冷若将头埋在朱志均怀里,眼泪又夺眶而出,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了,把好好的礼物糟蹋成这样!” 朱志均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没关系。笛子坏了就坏了,我最开心的是你对我的用心,对我的在意,和对我的情意。我要留着这截断笛,因为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乔冷若高兴的弯起嘴角,朦胧泛着水雾的双眼闪闪发亮,双臂紧紧地抱住朱志均。自那以后,朱志均便将断笛串上红绳,随时随地挂于腰间,从不曾离身。 第四十七章 及笄之礼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转眼乔冷若已到了及笄的年纪,正式从女孩蜕变为可以出嫁的大姑娘。乔冷若的及笄礼在乔府正堂举办,乔老爷邀请了女儿的师傅及范博士,乔冷若本想请朱志均来观礼,可女子及笄主动请外男来终究于理不合,乔冷若便没有开口。 朱志均自然知道自己不该去观礼,可今日是若儿如此重要的日子,心中实在高兴的抑制不住,就厚着脸皮不请自到了。 乔冷若听见翠儿急匆匆的偷偷来报,说渭南王来了,心中羞涩难当,却又开心的像抹了蜜一样。乔氏夫妇心中自是不满,却又碍于对方身份尊贵,只有闭嘴默不作声。 反倒是范经文马慈二人将朱志均数落了一番,道他不守礼仪,不够成熟稳重。说是如此说,但也没有真的想将他赶走,假意咳嗽两声也便不再开口。 乔氏夫妇盛装端坐于主位,下面左侧坐着范经文马慈以及朱志均,右侧是王氏请来的,渭南县极富才德之名的知县夫人,以及乔冷若的兄长乔文远。 乔冷若从小就有些与众不同,整日和师傅研究医书药草,实在没有什么与之交好的女孩子,整个正堂一眼望去,竟没有几个女子家眷,王氏暗自叹了口气,面上重新带上笑容。 “今日是小女乔冷若的成人笈礼,感谢各位宾客光临!请小姐入场拜见各位宾客。” 乔老爷正声说完,翠儿虚扶着乔冷若缓缓步入正堂。乔冷若穿着一身明亮的石榴红短褂裤,一一与众人见礼,然后跪坐于席上。 知县夫人站起身上前盥洗手,拭干。拿起梳子边念着祝词边为她梳发,将秀发挽成髻,插上发簪,然后向乔冷若作揖祝贺。 乔冷若回以一礼,起身缓步回房,换上一身素衣襦裙,重新回到正堂跪拜父母,再与众位长辈观礼者一一行礼感谢。 礼毕后,王氏便领着知县夫人到后堂喝茶闲聊,范经文马慈不愿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辞了。乔老爷连连送至府外,见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府。 顿时正堂内只留下乔冷若与朱志均两人,乔文远早就又跑出去了。乔老爷客气的留朱志均晚饭,乔冷若主动替他拒绝了。 乔老爷早就看出了这两人间微妙的气场,对这个女儿心爱之人,他还是很满意的,所以见两人偷偷互望着似乎有话要说时,便识趣的走开了。 “若儿,送送我吧!” 乔冷若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出了乔府。夕阳渐渐西下,街边的商人们纷纷收拾着东西,在外劳作之人也急匆匆的赶着回家。两人漫步走在街边沉默不语。 乔冷若一直害羞的微低着头,朱志均站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她。乔冷若也随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头来。朱志均脸上满是喜悦之色,轻柔的将乔冷若一把搂进怀里,乔冷若吓了一跳,急忙张着一双大眼四处打量着,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微微舒了口气。 “若儿,再等一等!等我过了三年孝期,马上娶你进府!在此以前,我可一定要好好看着你,不许你嫁给别人,你只能是我的!” 乔冷若好笑的嬉笑出声,轻声说道;“傻瓜!我的心早就许给你了,还能嫁给谁呀?” “你今天实在太美了,美得让我不安,怕你会被别人抢走!平日就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看着你的男人,如今见你及笄,更加肆无忌惮的跑去向你提亲怎么办?” 乔冷若从来没有见到他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柔声安慰着:“我爱的是你,这辈子也只嫁你,我会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你来娶我!” 朱志均笑着轻轻推开她,从袖中拿出一只发钗递到乔冷若面前。这是一只老式发钗,略有些旧,但保存的极好,样式虽古老,却是十分贵重之物。 “这是母亲从秦王府带出来的,是她最心爱之物,一直小心珍藏着,如今以此作为你我定情信物,承诺今生非卿不娶。” 乔冷若面颊飘红,感动的滴下泪水,对这钗子爱不释手,小心的收到自己袖中,坚定的点了点头。朱志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倾身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乔冷若面带难掩的羞怯喜悦,独自回了乔府。刚走到府门前的一个拐角时,就看见一个男人满脸是血的瘫靠在街边墙角,四周无人,乔冷若连呼喊帮忙的人都没有,担忧的叫着:“喂、喂…。你醒醒,醒醒!” 男人听见有人叫他,缓缓的睁开眼,视线被血水掩住了,有些模糊,看不清来人长相,听声音是个女人。男人双手撑着地坐起来,后背靠在墙上,胸口上下起伏用力呼吸着。 乔冷若见他脸上的伤口还在冒着血,若不快些治疗,怕会失血过多而死的。乔冷若起身就要回家拿医用品。男人以为她要丢下自己,连忙拉住她的裤脚。 乔冷若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要去拿药,伤口再不处理,你会死的!” 男人听到这话这才松开了手。乔冷若以防家中有人生病受伤,也备了一套完整的医用品,一路跑回家中拿了纱布绷带、止血药粉等等,还带了一条打湿的毛巾。 男人见乔冷若回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缓了几口气,虚弱的开口道:“你一个女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你是大夫吗?” 乔冷若集中精神处理着伤口,随口‘嗯’了一声。男人像发现新大陆般稀奇,呵呵笑了两声接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大夫。” “闭嘴!流了这么多血,存些力气吧!” 男人被这么一吼,果然乖乖闭了嘴。乔冷若处理好,用毛巾将他脸上的血水擦净,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一张端正刚毅的方脸,看起来严肃正值,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乔冷若,出了神。 乔冷若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收拾着东西说道:“我等一下派人给你叫辆马车,你就自己坐马车回去吧,记得伤口不要沾水,回家找大夫换药。” 乔冷若说完就转身走了,男人在身后大声叫住她:“我叫崔珩,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人还想继续说,人却已经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了。 乔冷若听见了那个男人的问话却没有理会,她如今已及笄,不意与其他男子产生交集,至此不可再像儿时那般随意,该多多注意注意男女大防,保持庄重矜持,等待出嫁才对。 第四十八章 上门提亲 乔冷若本没有将那晚救人之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几日后,突然有一队人马欢天喜地的抬着十几个挂着大红绸带的箱子,一路敲敲打打停在乔府门前,前头领头的是个花枝招展的老脸媒婆,嘴巴溜索的说着吉祥话,那个男人就骑在马上,满脸的笑容。 许多百姓们见如此大阵仗,看热闹的成群结队的跟在队伍后,直到队伍停在乔府门口,这才想起乔家大小姐几日前已及笄,定是来向她提亲的。 门口的小厮见此情景吓了一跳,连忙关上门,大步跑着去通报夫人。王氏也被惊着了,立马叫人去醉香楼请了老爷回来,再派人去府外打听打听,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公子。 翠儿听见下人议论,顿知大事不好,吩咐了钱大嫂一声,溜着跑出府去通风报信。此时乔冷若正在德善堂后院照看晾晒的草药,看见翠儿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还没站定就大声吼道:“小姐不好了,有人上门提亲了!” 乔冷若听见这话,吓得手一抖,打翻了整个筛子,草药撒了一地。钱喜钱乐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乔冷若面色苍白的呆愣在原地,脚边满地的药草。 还不等两人问发生什么事了,乔冷若已经转身冲出了德善堂,翠儿也连忙跟了上去。乔冷若坐在马车里焦急不安的捏着手,牙齿紧咬着下唇,渗出丝丝血迹。 翠儿急的差点哭出来,掏出绣帕替她擦拭着血迹,乔冷若像是神魂出窍般一动不动,不管翠儿如何劝说,牙齿还是紧紧的咬着不松。 “小姐快张嘴呀,嘴唇都咬破了!只是有人上门提亲而已,老爷夫人还没答应呢。而且,您不是已经收了渭南王的定情信物了吗?他不会不管的,渭南王可是郡王,谁敢得罪他呀?” 乔冷若想了想,觉得翠儿说的很对,这才缓过脸色渐渐安下心来,可又突然想到,父母对自己与嘉庆子之事并不知情,若是对方来头较大,他们一时答应了该怎么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想反悔就难了。乔冷若越想越害怕,不安的问着翠儿。 翠儿反倒转脸一笑,神色轻松的说道:“小姐整日眼里只有渭南王一人,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小姐与渭南王有情,只等明年喜轿来接了。” 乔冷若被翠儿说的羞红了脸,还是极不确定,朱志均极少去乔府,府里的人如何就知道了呢? “小姐时时刻刻嘴里都是渭南王,如何让人不知。渭南王还经常派人到府里送东西,哪次不被人看见?老爷夫人也早看出来了,还悄悄嘱咐过奴婢时刻提醒着小姐,在外人面前不要太明目张胆,有失小姐声誉。”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小姐不用担心,老爷夫人一定不会答应的!渭南王那么喜欢小姐,也定不会让您嫁给别人的!” 马车一路疾驰回了乔府,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府门口围着一群人,前面一片鲜红色。乔冷若掀开帘子望了望,直接吩咐车夫;“停到醉香楼。” 现在还未到吃饭的时辰,所以醉香楼没什么客人,只有跑堂小厮收拾着桌椅,准备接待客人。乔冷若走进醉香楼,直接穿过后堂进了乔府后院。 跑堂小厮们好容易见小姐一回,本想献献殷勤,没想到她却匆匆忙忙的直奔回了府里。 乔冷若不敢贸然跑去正厅,便躲在正厅后的走廊上,随手拉了一个上茶的丫头打听情况。听见说乔氏夫妇刚把那提亲男子和媒婆请到正厅,一应聘礼下人都关在府外没有放行,心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乔冷若小心的挪着步子,偷偷躲在正厅门边,悄悄向里看去。乔氏夫妇坐在正位上,下座坐着一个年老色衰,抹着厚厚脂粉的媒婆,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此人应该就是突然上门提亲之人,男子神采奕奕,喜气洋洋的翘着二郎腿,没有一点礼仪教养,乔冷若不削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媒婆神气的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尖利刺耳的开口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家公子,县丞崔大人的独子崔珩,几日前受伤倒在街边,幸得府内大小姐相救。” 媒婆说着看了崔珩一眼,崔珩立马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小侄定当牢记于心,永世不忘。” 乔冷若这才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及笄那日救的那名男子,怎么找上门来了? “小女身为大夫,本该救死扶伤,崔公子不必挂怀。”乔老爷话虽如此说,面上却没有一丝亲近之意,进退得体,让人挑不出错来。 崔珩见乔老爷态度冷漠,故不再接话,向媒婆使了个眼色,回身坐下。 ------题外话------ 殿下的情敌出现啦,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变故呢? 预知后事如何,静待每日更新…… 嘻嘻嘻…。 第四十九章 抱头鼠窜 媒婆话还没说先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想到实在好笑的,还假意用手帕拭了下眼角,渐渐止了笑声缓缓开口:“老爷夫人说说巧不巧,那日我家公子一个人受伤趟在街边,动都动不了,一个愿意上前帮忙的都没有,实在可怜。恰巧乔府就在前方,大小姐从街边路过,好心帮助我家公子。哪想公子抬眼看去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没想到姑娘居然还会一手好医术。哈哈哈…。世间女大夫本就少,如此温柔善良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家公子有幸受伤时得遇大小姐,自此起更是情根深种,誓要娶其为妻。崔乔两家门户相当,公子小姐更是金玉良缘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合!定会成为一段交口称赞的人间佳话呀!” 媒婆叽里呱啦好话说了一大堆,见主位之人表情还是淡淡的,不由有些着急,想着府外的聘礼,接着满露自信的笑容,喝一口茶,继续开口。 “老爷夫人,崔府在这渭南县可是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良田千亩,家财万贯。我家公子更是独子,将来会继承崔府全部家产。贵府虽也是有钱的大户,但终究只是商人,崔老爷可是朝廷亲封县丞,这官员之家可大不一样啊!这府外的聘礼更是……” 媒婆还想继续说,乔老爷却出口打断了她,看了媒婆一眼直接望向崔珩道:“小女承崔公子厚爱本是好事一桩,只是实在可惜呀,小女已经许了人家了!” 崔珩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道:“这是乔老爷不愿与我崔府结亲找的借口吧!我早已打听过了,令爱救小侄之日亦是其及笄之日,这两天也不曾有人上门提亲,如何就许了人家了?” 乔老爷但笑不语,端着茶杯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张嘴押了一小口。 “那乔老爷倒是说说许了哪家的公子,我就不信,这渭南县还有谁比得过我崔府。”崔珩猛地站起身,音量拔高,面朝厅外充满怒意的问道。 王氏见崔珩发这么大的火,担忧的拉了拉乔老爷的袖子,俗话说终究民不与官斗,若真是得罪了崔府,定会找来无穷的麻烦。 乔老爷给了王氏一个没事的眼神,转头面向崔珩,慷锵有力、一字一句的说道:“渭南王” 崔珩与媒婆同时不可思议的望向乔老爷,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任何一点点说谎的破绽。乔老爷坚定的站在原地,镇定自若的与崔珩对望着。 “不可能,怎么会是…是渭南王?” 渭南县是渭南王的封地,换而言之,他就是这里的天。以前欺他年小贫弱,如今他却是手握实权的郡王,清冷孤傲,不给任何人脸面,是谁也不敢得罪的人! “小女与渭南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所以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等过了孝期再举行婚事。老夫定不敢拿渭南王来撒谎,公子只要到渭南王府上一问便知。” 崔珩哪里敢跑到渭南王府去问,也顾不得行礼告辞,面如死灰的转身大步朝府外走去。媒婆见崔珩都走了,也灰溜溜的小跑着跟了出去。 崔珩一路急奔到府外,翻身跨上大马甩鞭而逃,好不狼狈。跟着来的下人小厮见主子走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媒婆也从府内出来,吆喝着众人抬上东西打道回府,手帕捂着脸讪笑着逃也似的,瞬间不见了人影。 下人们听了媒婆的话,手忙脚乱的抬着东西一路远去,乔府门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看热闹的人群却还没有散尽,见崔府之人夹着尾巴逃跑的模样,就知道定是求亲不成,男女老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这桩笑话。 来时锣鼓喧天气势逼人,走时却是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实在有失颜面。一夜之间,县丞崔府上门求亲被拒一事,便成为了渭南县的新鲜话题,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平日不满崔府之人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的笑话。 此时崔府内,县丞崔纲气的七窍生烟,手掌在桌上用力一拍,‘腾’的站起来,抬手就想给崔珩一巴掌,妻子刘氏立马冲上前抱住崔纲抬起的手臂,放生哀哭求饶。 “老爷,求求你别打珩儿,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刘氏是崔珩的母亲,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宝贝的像眼珠子一样重要,那里舍得他挨打呀! 崔纲见刘氏哭得快要晕过去了,冷哼一声用力甩手背过身去,不再看这母子俩。崔珩跪在地上不敢说话,面上却满是执拗和不甘。 “要不是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早赶他出府了!都是被你惯的,什么事都敢干,什么祸都敢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招呼不打一声,抬着聘礼去乔府提亲,那可是渭南王的心上人,我都不敢随意招惹,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刘氏只垂着头不停的抹泪,默默的听着,不敢有一句顶嘴。 ------题外话------ 坏人要登场了,尽情期待吧 想想还有些小紧张 第五十章 不臣之心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我崔府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刘氏见崔纲骂的也累了,便端过茶递给他。崔纲瞪了刘氏一眼,却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刘氏见崔纲脸色渐缓,这才轻声说着:“都是为妻的错,当初行事过于草率,只想着那乔小姐刚刚及笄还未定亲,有我们崔府这等人家上门提亲,乔老爷定会千恩万谢的成全这桩好事,却没想到乔小姐会与渭南王有关系。此事确实是我鲁莽了,惹的崔府被人嘲笑,还请老爷责罚。只是……” 刘氏突然住了嘴不敢继续,眼神飘忽的转动着。崔纲对她说话说到一半停下来很是不满,厉声呵斥她继续说下去。 刘氏眼神忽闪不定,眉头微皱着,一副害怕不敢说的模样,被崔纲呵斥颤巍巍的开口,嘴角却微微挑起,露出一个与表情不符的诡笑。 “只是那乔家小姐出自大户人家,知书达理,有男家上门提亲也属正常,又未听说她已行了定亲之礼,我们怎么知道她是渭南王看上的人?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想必渭南王深明大义,定不会与我们计较的。” “愚妇!”崔纲将茶杯重重的按在桌上,一撩长袍,坐到主位之上。 “那渭南王可是出名的难搞,油盐不进,最是清冷高傲。听闻渭南王与这个乔小姐都师从隐居,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对她言听计从,十分在意。他才不会管什么‘不知者无罪’,若是惹急了他,或许明日就罢了我的官职,抄了我们崔府!” 刘氏坐到崔纲身旁,凑到他面前,眼神犀利阴冷的小声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如将他…” 崔纲听刘氏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直起身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言,休得再说!” 崔纲说着大步出了正厅,给崔珩临留下一句话:“即刻备礼去渭南王府请罪,一定不许得罪了渭南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刘氏被崔纲呵斥,满心的不痛快和不甘心。崔纲是个恪守成规的古板之人,从来不懂得变通,只有靠着她为他多多筹谋。刘氏扶起崔珩安慰了两句,就跟着崔纲而去。 崔纲出了正厅便进了书房,整理着桌案上的文件,刘氏直接跟了进来,看房门外四周无人,再顺手关上房门,走到崔纲面前。 崔纲很是不耐烦,板着脸正声吼她出去,刘氏却无动于衷,一张保养极好的漂亮脸蛋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快要四十岁的半老徐娘。 “老爷,您也说了,那渭南王是个极其清冷高傲之人,又偏私护短,我们这次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抢他的人,肯定已经彻底把他得罪了。与其等着被他报复,不如主动出击。” 崔纲气急的怒喝道:“住嘴!你懂什么?那可是渭南王,皇上亲封郡王,你可知道杀害皇室宗亲的下场吗?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这是以下乱上,以卑犯尊的大罪。” “老爷放心,为妻敢这么做自然有不被牵连的法子。想杀渭南王的可不止我们,我自然没有胆子也没有实力,但有一个人却有这个能耐。” 刘氏说话时高昂着头,自信满满,狠绝阴险的模样。崔纲不禁哑然,从不曾发现自己的发妻居然是如此心怀阴谋算计之人。崔纲被动的轻声问出;“谁?” 刘氏挑着凤眸,唇角带着奸笑,望着崔纲缓缓道;“秦—王—妃” 如今秦王未娶正妃,这个秦王妃自然是秦王母亲,先秦隐王王妃。 “秦王妃一直痛恨渭南王,秦隐王薨逝,渭南王更是威逼着抢了一大批的钱粮物资,秦王妃自是心有不甘,一心想要除掉他,便让知县老爷找机会杀了他,我无意间知道这件事情,便与知县老爷不谋而合,静等时机,以谋前程。” 刘氏说的喉咙有些渴,端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杯中的茶水已凉,仰头一饮而尽。 “此事万万不妥,渭南县可是他的封地啊,若渭南王意外死在自己的封地,或有任何的不测,作为当地官员,朝廷断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的!” 刘氏看崔纲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怒其不争的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声长的笑容,声音清冽的道;“老爷,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我在外为你四处奔走,拉拢那些官员大户,您以为您凭着祖上那点阴德,能够坐上如今这个芝麻大点的县丞位置?怕是早就被其他人拉下台了吧。这次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能够办成此事,就能攀上秦王府这根高枝,老爷的官路就能节节高升,珩儿将来也才能有如锦的前程。” 崔纲惊的说不出话来,身子僵硬的直在椅上,瞪圆了双眼,他如何也不相信,刘氏此时正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着怎么杀死一个堂堂郡王,为自己谋得锦绣前程。 崔纲后背升起一丝凉意,甚至对面前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发妻感到陌生和畏惧。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崔纲只一味重复着。 刘氏也不再劝,挥了挥衣袖,只留下一句;“不管你同不同意,此事已定,你只要当什么都不知道,莫碍事就好!”然后翩然推门而出。 自此后,刘氏便时常外出,也不要人跟着,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崔纲虽觉不妥,却也无法阻止,只有当做什么也没看见,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 ------题外话------ 阴谋酝酿中…… 第五十一章 遮面女子 云里街上有一家小茶铺,店铺内只有十几平米大小,看着年久失修的模样,一个伙计在柜台前忙着包茶叶,许多客人排着队焦急的等待着。 这件茶铺虽小,铺里的茶叶却是极好的,新鲜价廉,香气浓郁,很是受顾客喜爱。此时与热闹的前铺相比,露天后院里的品茶间却是冷清寂静,偌大的花园中摆了许多桌椅,还有屏风隔出的小间。今天刘氏在此约了人谈话,特意包下了整个品茶间。 刘氏坐在椅上欣赏着花园里的风光,右手轻拿起茶杯,小口抿着,身后渐渐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个带着纱帽,遮住面容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不打一声招呼的坐在了刘氏身旁的位置。刘氏微笑着也不理会来人的无礼,转头看向年轻女子开口道:“上次本夫人的提议,你可考虑好了?” 突然一声悦耳的笑声从纱帽下传出,接着年轻女子开口道:“崔夫人也太着急了吧!前日说的事,今日就要我回答,也不多给点时间好好想想,我可不像崔夫人,坏事做惯了!” 女孩故意撒娇打趣着,刘氏心里暗恨着,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我是个爽利之人,最讨厌做事拖泥带水,既要做,就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年轻女孩微点了下头,又暗自想了想,这才肯定的回答道:“好吧,我答应!但是提前说好,我只负责不让消息传到那位的耳朵里,尽量拖住他,其余的一概不管,也与我无关!” “这是自然,多谢姑娘相助了,日后定有重谢!” 年轻女孩站起身,看也不看刘氏,叹了口气低声道;“重谢就不用了,我也是为我自己!” 年轻女孩说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后门处的一个小厮架着马车等在此处,女子上了车,小厮便甩鞭架着马车走了,瞬间消失在云里街。 刘氏坐车回了崔府,此时斜躺在贵妃椅上休息,心中盘算着大事,万事俱备,只差知府大人那儿的消息了。贴身丫鬟阿珠端着果盘进来,眼神示意了一下,刘氏立马明白,摆了下手,让房间里的丫鬟们全都退下了。 “夫人,这是知县大人派人送来的。”阿珠放下果盘,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竹筒。 刘氏接过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卷着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已妥’,刘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乔冷若一早就出门去了渭南王府,这几日朱志均因有人上乔府提亲,心中吃醋,就死赖着她不放,乔冷若满心愧疚,就每日来王府陪他下棋聊天,赏花弹琴。晚间回家时,却发现府中众人形色匆匆,气氛紧张。 乔冷若走进大厅,看见父亲母亲一脸焦急模样,王氏虚软的坐在椅子上低声哭泣着,乔老爷则在厅里来回的踱着步,见乔冷若回来,立即迎上前去。 “父亲母亲,出什么事了?” 王氏哭哭啼啼的说不清,乔冷若用疑问的眼神望向父亲,乔老爷这才清楚的讲着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下午时分,石府老爷怒气汹汹的带着一伙家丁,拿着刀棍冲到乔府里,闹得不可开交,声称要向乔府讨说法。 乔氏夫妇这时才知道,白天乔文远出门遇见石大宝,两人在街上大吵起来,最后还动起手,乔文远一块板砖下去,将石大宝当场打死了。石府家丁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派人报了官,官兵即刻前来,将乔文远押进了县衙大牢。 王氏当时听见儿子被抓进了大牢,顿时吓晕了过去,乔老爷也是惊得腿软,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抚了石府之人,即刻前往县衙,想要见儿子一面,却被衙役挡在外面,死活也不让见。乔老爷无法,遂向县衙主簿打听情况,主簿却是连连摇头。 “令公子此事,实在不好办呐!” 乔老爷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急声询问是何情况,如何难办? “乔公子当街打死石大宝被现场抓获,当时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块带血的凶器,又有许多围观民众作为证人,没得回旋余地啊!再加上石大宝的爹声称乔公子与石大宝早有结怨,定是早有预谋,罪加一等。如今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依据刑法规定,怕是会被处以死刑” 乔老爷吓得楞坐到地上,想到自己只此一个儿子,如今还在牢里受苦,突然一下跪到地上,朝主簿磕头道:“求主簿大人帮帮忙,让我见小儿一面吧!求求您了。呜呜…” 乔老爷说着呜呜的哭起来,主簿弯腰扶起他,思索片刻,点头应下了。主簿转身便出去办了,乔老爷就在原地焦急的等着,过了一会主簿果然回来将他带进了牢房。 第五十二章 跪地哀求 乔老爷跟在主簿身后,进入牢房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地面烂泥湿滑,乔老爷弓着腰小心的走着,直到看见乔文远蜷缩的身影。 乔文远穿着一身囚衣,蹲在一间牢房的角落里,身下铺着几根湿草,面前放着一只缺口的瓷碗,又脏又破,一滴水都没有。乔文远就这样埋着头瑟瑟发抖着。 乔老爷双手攀上门柱,哽咽着叫着她的名字:“远儿,远儿…” 乔老爷叫着又哭了起来,乔文远听见父亲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直到看清牢门外父亲的苍老模样,哭喊着向前跪爬着,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乔文远爬到门口,乔老爷弯下身握住儿子冰冷的双手,老泪纵横:“远儿,你受苦了!” 乔文远因今日发生之事早已吓得散魂失魄,又听见看守的衙役们议论,说自己会被处以极刑,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有人害我。我不是故意的…” 乔文远见到父亲,心中的恐惧顿时爆发而出,拉着他的手凄厉的哭喊着:“父亲救我,父亲救我!我不想死,有人要害我…啊啊啊…” 乔文远想到当时满地的血,石大宝就倒在血泊中,害怕的厉声尖叫起来。乔老爷见儿子这幅模样,心疼的泪如雨下,但还是极力稳住心神,还有重要的事要问。 “远儿,冷静的回答我!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何人要害你?一字一句的说清楚,这样父亲才能救你,明白吗?” 乔文远尖叫声渐渐停下来,颤抖着唇断断续续的说道:“是他…先动手的,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不小心…砸到…他的头的。” 这时外面衙役来催,说知县大人过来,乔老爷只能立马出了牢房,回了府来。 乔冷若听清来龙去脉也是惊出一身冷汗,镇定下来思索着道:“哥哥说有人在背后推他,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既然如此,这个推人之人定是找不出来了。” 王氏此时早没了主意,只不停的哭着,乔老爷心急如焚的来回踱着步:“那该怎么办?聚众斗殴死人,最多流放,可预谋的故意杀人可是要判死刑的!” 乔冷若想了想,现在只有去求石老爷,取消预谋杀人的状告。乔冷若将想法告知父母,想自己以前救过石大宝一命,便鼓起胆子上门求情。 可任凭乔冷若跪在石府门前苦苦哀求,石老爷也没有见她一面。乔冷若一直跪在石府门口,路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满是嘲讽奚落。乔冷若装作没听见,并不理会。乔文远是自己唯一的哥哥,是乔府唯一的希望,只要能救他性命,这些流言蜚语根本不算什么。 乔冷若直直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时石老爷才露了面,却是指挥家丁泼了她一身水。 清晨时分的天气还有些凉,乔冷若从上到下被淋了个透,衣裙湿粘在身上,一阵风吹在,冻得她牙齿打颤,面色青紫。 石老爷站在府门台阶上,俯视着她道:“还不快滚,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儿一命的份上,刚刚泼的就不是水了!你哥哥打死我儿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乔冷若极力挣扎着站起身道:“石老爷,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是有人故意推了我哥哥一把,砖头才会意外砸到石公子头上,我哥哥不是故意的,请石老爷开开恩,饶了我哥哥吧!” 石老爷对她的话不予理会,只气冲冲的怒吼道:“哼,别想着编借口开脱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就是杀人凶手。我告诉你,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让他给我儿子陪葬。” “石老爷…” 乔冷若还要解释,石老爷却已经甩袖回了府里,守门的小厮也跟着进府,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翠儿和钱大婶等了乔冷若一夜,天一亮就跑到石府来寻。两人看见自家小姐一身湿透的跪在石府门口,瞬间眼泪就夺眶而出。 翠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乔冷若身上,想与钱大婶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乔冷若跪了一夜,双腿早没了知觉,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靠在翠儿身上。 翠儿双手抱着乔冷若冰冷的身子给她取暖,钱大婶则不停的按摩着乔冷若的双腿,心疼的一个劲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翠儿在手掌里哈着热气,再将温热的手抚在乔冷若青紫的脸颊上,哽咽着道:“小姐这是何苦呢,白白受这些罪。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渭南王,他肯定会帮忙救出少爷的。” 乔冷若缓了口气,虚弱的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翠儿流着泪不停的说她傻。过了好一会,乔冷若的双腿才恢复知觉,翠儿与钱大婶两人这才一左一右的架着她,一路走着回了乔府。 ------题外话------ 阴谋拉开序幕,各位看官做好准备了吗? 第五十三章 崔家再登门 翠儿守着乔冷若休息了半日,突然闻得崔府又来人了。乔冷若不解,上次提亲之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如今怎么又来了?乔冷若挣扎着穿戴好去了前厅,见来得是崔珩和一位夫人。 乔冷若向父母请了安,又向那位夫人请了安,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王氏想开口让她回避一下,可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就开不了口,闭上嘴不再说话。 乔老爷率先开口:“不知崔夫人与崔公子今日登门,有何要事吗?” 崔夫人刘氏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妾身今日是带着公子来求亲的!” 乔老爷不解的追问着:“上次不是已经说清了吗?小女已经许给渭南王了。” 崔夫人失笑道:“不是还没行定亲之礼吗?如何就不能求亲了?我记得渭南王可还在孝中。” 乔老爷没有想到他们既知对方是渭南王,却还敢再上门求亲,上次明明吓得逃了回去,今日却是如此的信心满满,此事必有蹊跷。 乔老爷刚想开口回绝,崔夫人就抢先开口道:“乔老爷先别急着拒绝。妾身听闻昨日令公子打死了人,如今关在县衙大牢,怕是死罪难逃呀!” 崔夫人说着抬眼向众人扫去,眼中满是讥讽,嘲弄。乔冷若听到此处才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一个让自己不得不嫁给崔珩的圈套。 可乔冷若转念又想,崔府如此大费周章的嫁祸乔文远,难道就是为了以救出乔文远为由,逼迫自己嫁入崔家?如此费劲心思定不会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况且他们就不怕渭南王报复?这里面定有更大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 乔冷若正想着,崔夫人又开口道:“我家珩儿是真心仰慕乔小姐,知道此事后就整日缠着老爷,求他救乔兄一命。老爷只此一子,有求必应。实在无法便答应在知县那求求情,公堂上偏颇一二,最多判个流刑。日后安排安排,找个人将公子替换出来,从此离开渭南县,改名换姓并可万事大吉了。” 王氏听到这里满心喜悦,但还是担忧的问着:“那石府……” 今日乔冷若从石府回来的惨样她可是记忆犹新,那石老爷死了儿子,定不会善罢甘休。 崔夫人做了个让她安心的手势道:“至于石老爷,本府自有人情让他还。” 王氏听了欣喜若狂,瞬间忘了崔夫人话里的条件,要将乔冷若嫁入崔府。 崔夫人见王氏充满希望的眼神,便知事已成,留下三日期限就带着崔珩趾高气昂的走了。 乔老爷见妻子还沉浸在儿子获救的幻想中,悄声呵斥了一句,王氏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充满歉疚,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绝阴郁。 乔冷若没有说话,转身跑出了府,一路直奔渭南王府而来。师傅两老两月前便已回了京师,如今在这渭南县,也只有朱志均才有能力挽回这一切。 乔冷若气喘吁吁的站在渭南王府门前,双手用力的拍着府门,大声叫着:“嘉庆子,开开门呐!嘉庆子…” 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似是女子的声音。大门向内缓缓打开,夜蓉出现在门后,依旧板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开口问她何事? 乔冷若早已习惯了夜蓉的冷漠寡言,并未放在心上,只急切的开口问她:“嘉庆子呢?我…” 乔冷若边说边往里走,夜蓉却突然挡在她的身前,厉声责问:“放肆!这般称呼渭南王,实属大逆不道!” 乔冷若被她吓了一跳,以前她都一直是如此叫朱志均的,也不曾见她反驳,今日这是怎么了?乔冷若心急如焚,没空与她纠缠,低声讨饶道:“是我错了!请姐姐带我去见渭南王,我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 夜蓉见她态度恭敬也就不再为难,但也没有让出路来,回答说:“渭南王今日一早就出远门了,并不在府里,乔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乔冷若楞在原地,一切都是崔府算好了的,若是三天内找不到朱志均,想不到救哥哥的办法,自己就只能嫁给崔珩,否则哥哥的命怕是一刻也留不住了。 夜蓉刚要关门,乔冷若就拉着她的袖子泪眼婆娑的问道:“你知道渭南王是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呀?” 夜蓉不留一丝同情的扯开她的手,闷闷的说了句‘不知道’,就匆匆关上了府门。 乔冷若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地,一直强忍着的害怕、委屈和不安瞬间化作眼泪倾流而下。 既是崔家使计将他骗走,连招呼都不曾打一声,定是三日内赶不回来了。 乔冷若越哭越绝望,手指用力抓着裙摆,空中渐渐落下豆大的雨滴,打在乔冷若身上,身体本就受了凉,如今再淋雨水,竟又咳嗽起来止也止不住! 乔冷若被王府之人送回来后,便开始高烧不退,整日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乔氏夫妇时刻守在乔冷若床前,急得直哭,来来回回请了几个大夫也不见好,又想到儿子在牢中生死不明,女儿又重病不醒,越发无所适从,悲由心生! 第五十四章 崔府抢亲 乔冷若就如此昏睡着,直到最后一日崔府之人上门,也未醒来。乔氏夫妇两本以为女儿这般昏迷不醒,崔府定会不想要了,却不想崔府来人却说:“如此正好,乔小姐既病着,万事便由老爷夫人做主吧!若同意这桩婚事,明日便来迎娶小姐成亲。” 乔老爷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虽知这桩婚事有许多古怪,恐会害了女儿的一生,但又无法冷眼看着儿子去送死,一时悲戚的说不出话来。 王氏虽也心有不忍,可乔冷若终究是女儿,是要嫁去别家的,乔文远杀人之事传的沸沸扬扬,那渭南王却未露过一次面,想是男子薄情,将乔冷若弃之脑后了。 为了救乔家独苗,王氏擦干眼角的泪水,狠下心肠,抬起头望着崔家的人正声道:“回你家主子,这桩婚事我准了,明日就可来接。但是,明日我必须见到我的儿子。” 那人嗤笑一声,面上满是鄙夷之色,阴阳怪气的说道:“乔夫人放心,明日定会一人换一人。”说完就哈哈大笑的带着手下小厮扬长而去。 渭南王府内,朱志均正躺在床上昏睡着,身上穿着纯白里衣盖着薄被,面色有些苍白,一对剑眉深皱着,额上也浸出薄汗,双手紧抓着被角睡得极不安稳,似是做着什么噩梦,突然低吼一声睁眼坐了起来,胸膛上下起伏,用力呼吸着。 “殿下您可醒了,您都睡了四五日了,可把小的吓死了!” 白雨和夜蓉侍候在他床前,见他醒来,欣喜的上前端茶送水。朱志均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昏昏沉沉的,伸手按捏着太阳穴。 “我都睡了四五日了?若儿呢?她一定吓坏了,去把若儿请过来!” 白雨与夜蓉担忧的面面相觑,不敢接话,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朱志均见两人神色怪异,猜想定是出了什么事,立马转过身厉声呵斥。 白雨被朱志均吼得胆战心惊,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今日乔小姐成亲,怕是不能来了!” 朱志均楞了片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夜蓉上前给他顺着气,朱志均将她推开,怒瞪着双眼,声音阴冷可怖,咬牙切齿的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白雨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摇晃着身体将这几日乔府崔府之事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夜蓉也突然跪下请罪道:“乔小姐曾来王府找过殿下,是奴婢看殿下一直昏睡不醒,怕乔小姐徒生忧虑,所以慌说殿下出了远门,想着等殿下醒了再将乔小姐请来赔罪,却不想乔府竟会发生如此巨变!” 朱志均气的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在夜蓉身上,夜蓉猛地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朱志均平日虽冷漠寡言,不宜亲近,却也从不苛责下人,更别说动手了,可只要关乎乔冷若之事,总能让他情绪失控,变得暴躁狠绝。夜蓉垂着头,挡住嘴角一丝得逞的阴毒笑意。 朱志均忍着眩晕,拿起衣架上的外袍,抬步出了府门,跨上马就要往崔府而去。现在这个时辰,人定是已经被抬出了乔府,如今只有到崔府去将人拦下。 朱志均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马蹄扬起一片尘土,街边百姓都尖叫着退避三舍。朱志均行到崔府下了马,只见崔府门前红绸高挂,大门却紧闭着,府外也是冷清寂静,一个人也没有,竟一点不像办喜事的人家。朱志均不甚在意,只上前用力敲门,嘴里叫喊着‘开门’。 过了一会才有小厮缓缓将门打开,见到是渭南王,顿时满容失色,赶紧往里跑去通报。朱志均也不理会他,只迈着大步,神色冷漠阴郁的跨进府去。 刚走进正院就看见崔老爷带着一家老少迎面而来,笑着鞠躬行礼道:“渭南王尊驾光临,下官未得出府相迎,该死该死!” 朱志均不理会崔老爷的官腔滥调,面上阴狠之色更甚,看向一身喜服的崔珩冷声道:“上次你来请罪我曾说过,若儿是本王的人,谁要敢打她的主意,本王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上次贸然去乔府提亲后,崔珩奉父亲之命去王府赔罪,那渭南王虽严厉警告了他一番,却也保持着身为皇室的体面和大度,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半分气度不在,像只被惹怒的豹子,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吓得崔珩双腿发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刘氏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心中失望至极。给他铺好了路也没胆子走,朱志均一句话就把他给吓住了,实在没用。 ------题外话------ 大战拉响序幕啦…… 第五十五章 杀机四起 刘氏笑着上前缓和着气氛道:“殿下息怒!这桩婚事可是崔乔两家长辈应允的结百年姻亲之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无任何有失礼法之处。渭南王心悦乔小姐,也不可如此强取豪夺不是?再者殿下堂堂郡王,什么貌美女子娶不到呀,何故只如此迷恋我家儿媳呢?” 刘氏将最后‘儿媳’两字咬的极重,故意激怒于他。果然朱志均闻后大怒,也没了往日镇定,扬声喝道:“强词夺理!你以为你们陷害乔文远,威逼乔府嫁女之事本王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们,这桩婚事不算,本王今日定要带走若儿,否则灭你满门!” 正在僵持之时,通往后院的小路上传来乔冷若虚弱委屈的呼唤:“殿下!” 朱志均顺声望去,看见乔冷若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靠在翠儿怀里缓缓走来,脸上即使画着浓厚的妆容,还是能看出她的苍白憔悴。朱志均没想到只几日未见,她便已经成了这幅干瘦模样。朱志均心疼的瞬间红了眼眶,连忙迎上前从翠儿怀里接过她。 “若儿,我的若儿…” 乔冷若靠在朱志均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体传来的温暖,原本恐惧不安,蜷缩着的心一下找到了依靠,平静安定下来。朱志均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抬眼恶狠狠的看着前面站着的这群人,他要仔仔细细的记住他们,定要让他们为今日之事而后悔。 刘氏焦急的望着府门的方向,似是还在等什么人,见朱志均扶着乔冷若就想走,面上杀气一凝,等不及了,先杀了渭南王再说。 刘氏突然对朱志均身后站着的一个侍卫暗示一下,那侍卫点了下头,肃杀之气顿起,袖子中突然滑出一把匕首,紧握着冲向朱志均。 朱志均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刺中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乔冷若拼尽全力将朱志均往边上一推,匕首擦着她的手臂而过,鲜血瞬间浸染喜服,映出一片黑紫。 乔冷若身形不稳的倒坐到地上,翠儿抱着她捂着她的伤口,害怕的放生大哭。朱志均楞过神后才反应过来,这场婚礼怕本就是场陷阱吧,掠杀自己的陷阱。 朱志均站起身一动不动,锐利的眼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刘氏面上。刘氏只觉得浑身发冷,似是浸在冰雪之中,让她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可如今剑已出鞘,只有杀了渭南王,才能永绝后患,攀上那望尘莫及的高枝。 “渭南王殿下,你可千万莫要怪妾身,妾身也是听命行事!” 刘氏说完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狠绝的笑容,右手一扬,瞬间府内四周涌出一大批手持刀剑的蒙面人,将所有人围在中央。 崔府的一应老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就连崔老爷也是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己的妻子,不知如何是好。他虽心中早已有数,可临了终是十分害怕。 朱志均嘴角挂着阴冷的嘲笑,抬手舒了舒筋骨,他知道此次崔家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害于他,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但为了若儿,他也要拼死一搏。 就在双方正要冲上前时,突然从屋顶上射下几支利箭,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应声倒地,这时众人才抬眼看见,此时屋顶出现了几十个弓箭手,尖锐锋利的剑雨从天而降,崔府众人尖叫着抱头逃窜,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 白雨突然从屋顶跳下来跑到朱志均面前,跪地谢罪。朱志均没有理会,扶起地上的乔冷若就往大门方向走。可刚走了几步,就看见知县大人带着一众县衙官兵冲了进来,几个弓箭手齐齐向屋顶放箭,将藏在屋顶之人都逼了下来。 此时崔府内的蒙面人已尽数歼灭,白雨带着剩下的十几个王府府兵挡在朱志均面前,与县衙官兵对峙着。朱志均突然嗤笑出声,眼中冷光乍现:“为了杀我,真是劳知县大人费心了!” 知县笑而不答,高傲蔑视的挑着眉,轻声吩咐道:“上吧!一个不留!” 顿时双方扬声大喝冲上前去,刀光剑影纠缠到一起。朱志均单手抱着乔冷若,另一只手不停挥舞着利剑,白雨挡在他们身前,一路拼杀出一条血路,好容易终于冲出了府门,他们抢过官兵的两匹马刚要逃走,夜蓉却突然狼狈不堪的跑来。 夜蓉看着崔府一片混乱的景象,佯装惊讶害怕的模样,跑到朱志均面前哭着说道:“殿下,王府没了,一把火全烧没了!” 朱志均震惊的抬眼往王府方向望去,果然天空中一团黑色浓烟旋转而上,大片火光明亮刺目,笼罩着整个天际。温热的火气扑面而来,朱志均顿时又有些眩晕,差点从马上摔下。但身后传来的打斗声提醒着他管不了这么多了,逃命要紧。 第五十六章 生死别离 朱志均刚准备拉乔冷若上马,一把长剑突然从两人手间砍下,朱志均往后一缩,刚好躲过,乔冷若的手背上却被狠狠的划了一道,身子猛地一下被人拖离朱志均身边。 朱志均转头看去竟是崔珩,气的就要下马一战,夜蓉却拉着他焦急的劝到:“殿下快走!官兵逼得更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夜蓉说完背上就被深深的划了一剑。朱志均一脚将那官兵踢飞,单手扶着夜蓉。朱志均皱着眉望着崔珩用力拖着乔冷若的手臂,恨得咬牙切齿,他怎么能丢下若儿一个人在这虎狼之穴。 乔冷若知道朱志均是不会丢下自己的,但再这样拖延下去,只会连累他一起送命。乔冷若努力睁着疲软的双眼,最后一次仔细的看着他,似要将他的面容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嘉庆子,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再不走大家都会没命的!” 朱志均看着乔冷若那双悲伤绝望的眼睛,心疼快要无法呼吸。她的眼睛以前是多么漂亮,永远都带着了笑意,让人充满希望。如今却像一滩死水,没有一丝生机。 “不!要死一起死。我说过,这一生都要和你在一起,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朱志均说着又有两个官兵冲上前,朱志均右手提剑向前一刺,剑尖同时穿过两人的胸膛。 “可是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我如今已嫁为人妇,便是崔家的人,从此与你再无可能。你快走吧,不要为我白白丢了性命。快点走啊!” 乔冷若歇斯底里的吼着,她不敢再看朱志均神情不舍的目光,怕自己会狠不下心来。 朱志均闭眼隐去悲伤痛苦,再睁眼时只有一片冷漠决然。他伸手一抓,将夜蓉抓上马背,挥鞭策马而去,白雨也跟着紧随其后,两匹快马转眼便消失在街道尽头,没了踪影。 身后打斗声渐止,刘氏和知县大人跟在官兵身后跑了出来,见早已没了渭南王的身影,气的甩手震声嘶吼着:“快追呀!” 立即有官兵骑马去追。乔冷若从蒙面人出现起便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朱志均成功逃脱,这口气也松了下来,身体顿时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翠儿吓得大哭起来,跪爬到刘氏跟前哭求着:“求求夫人请个大夫,救救我家小姐吧” 此时刘氏回想起突然出现的王府府兵,和着火的王府这才明白,他们这是被夜蓉那个丫头给耍了。如今渭南王没杀死,王府又被烧光了,忙了一场两头空,还不知该如何与秦王妃交代,根本不理会乔冷若的死活,冷哼一声转头回了王府。 乔冷若身体虚软的趴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望着朱志均消失的方向低声哭泣着:“嘉庆子,嘉庆子…对不起,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连着我的那份,幸福的活着!” 乔冷若说着又轻轻的笑起来,声音沙哑暗沉,在这漫天烟雾,血肉横流,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显得阴森恐怖,让人寒毛直竖。 翠儿见乔冷若哭哭笑笑的痴傻模样,哭着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乔冷若睁着浑浊的双目充满感激和歉疚的看着翠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保护我,照顾我。谢谢你,姐姐!如今害你陪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对不起啊!” 翠儿哭的更甚了,声音凄厉婉转,泪如雨下。乔冷若忍着泪水站稳身子,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突然冲了出去,一头撞到围墙上,又像片羽毛般轻柔的滑落到地面。额上鲜血恒流,染红了灼热的地面,一身大红喜服,说不出的鬼魅灵异。 …… 乐无忧因为二哥乐璟烨受伤的事情,忙前忙后辛苦了好几天,今天下午才好容易睡了个好觉,赵芸晚饭的时候也没有舍得叫醒她。乐无忧就一直睡着,到了后半夜渐渐变得不安稳起来,嘴里嘟囔着呓语,一双秀眉紧蹙着,不安的晃动着脑袋,沉溺在悲伤的噩梦里无法自拔,最后竟小声的哭了起来,眼角有泪水滑落,打湿了大片枕巾。 乐无忧哭着哭着,突然压着嗓子叫出一声‘嘉庆子’,猛地睁开眼来,声音凄婉哀切,似一个隐忍压抑着深深爱意的女子,最后一次痛彻心扉的呼唤恋人名字。 乐无忧只觉得心痛难忍,心乱如麻,抬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刚才的梦实在太真实了,自己犹如身临其境般,亲身感受着梦中女子的悲伤无奈。缓了一会依旧心绪难平,突然想起今日就是与左右约定的三日之期,他一定等很久了。乐无忧想着立马拿出挂在脖间的断笛,轻声一吹,左右就出现在了自己床边。 ------题外话------ 我的乔冷若好可怜,自己都要哭了,呜呜…… 第五十七章 厉鬼阿尚 左右依旧穿着离开时的那套休闲针织衫,带着温柔沉静的笑容轻抚着无忧的秀发,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亲昵而爱怜。乐无忧嘴角一撇,可怜又害怕的跪起身伸手抱住他,脸颊伏在他的胸口,闻着熟悉的清香,适才的无助和彷徨瞬间找到了依靠,安心又温暖。 “嘉庆子,我刚才做了一个特别诡异的梦,梦里的一切都特别真实,特别清晰,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现在心里都还特别难过!” 嘉庆子像哄孩子般,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别难过了,梦都是假的,有我陪着你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伤心,让你流泪。” 乐无忧抬头看着左右潇洒俊逸的面庞,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露出舒心释怀的笑容。 “和我说说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让你哭的这么伤心?” “就是……” 乐无忧刚想向他描述梦里的场景,却突然不记得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拧着眉仔细回忆着,可梦里的一切就像有人用橡皮擦,从她脑海中全部擦去了般,一片空白。 乐无忧凭着脑海中剩余的点点印迹,不确定的道:“刚才明明都还历历在目,怎么一下子都忘了呢?我只记得好像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趴在地上哭…好像是这样,其余的一点印象也没了。” 乐无忧还在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左右听见她的描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疑问、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忘了就忘了吧,很多梦一醒来就不记得了,这也是好事,免得时常想起来心里难过!” 乐无忧听了左右的劝慰也不再纠结,转眼就将其抛诸脑后,眉开眼笑的问他事情可处理好了?左右笑着回答她;“处理好了,这次至少三个月可以不用回去了!” 乐无忧听了高兴地蹦起来,跪坐在床上,身体一下子扑到左右怀里,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小腿欢快的上下拍打着床面。左右心情也很轻松,双臂小心的护着她乱晃的身子,以防她失去平衡,摔到床上。 无忧双手在左右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夸赞,却没有看见左右原本带着笑意的眉头突然皱成一团,在无忧看向自己的时候,才勉强重新舒展开来。 其实这次他回到阴间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但为了不让无忧担心,便忍着没有告诉。刚才无忧拍的两下正好触碰到伤口,不禁让他蹙了眉头。 在阴间里,每个鬼差随时随地都会有任务分派下来,一但来了信儿,就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否则会遭到严厉的惩戒。 凭着左右的实力,大多数鬼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一点难度,无需担忧挂怀。但左右为了不被突然打扰,和无忧在一起时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便主动请缨捉拿厉鬼榜上的水鬼阿尚。 阿尚是一个已经不知道游荡了几千年的女水鬼,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大红喜服,长及脚踝的头发遮盖着苍白的脸颊,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不停的淌者水珠,惊悚可怖。 她是在新婚之夜,被青梅竹马的丈夫迷晕送到了他人床上,一连被几个肥肚油肠的禽兽侮辱,抵死挣扎时将其中一人踢到了地上,就被那一群人丢进河里。严冬腊月时节,她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绝望的垂死挣扎,那群人却坐在岸边高声嬉笑着看她起起伏伏上下扑腾,直到她耗费尽所有力气晕厥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时腹中的孩子才三个月大。 阿尚死后心中恨意难平,不愿投胎转世便逃了出来,四处躲避鬼差的追捕,所有侮辱过她的人都被痛下杀手。日久天长以来,她靠着吸食人类恶念而生,加重了身上的冤孽罪恶,心中的怨念也越来越浓厚,最终成了厉鬼榜上让众鬼差无能为力的硬骨头。 左右一路追赶着阿尚,与她大战了两日,最终才勉强将她收服,押送回了阴司鬼牢。可他也因此受了重伤,背后被阿尚带着黑色怨气的利爪抓了一把。 因着阴司里的规定,只要成功抓捕厉鬼榜上的厉鬼,就能得到休假三个月的奖励,期间不会被分派任何任务,所以这才是左右拼着性命抓捕阿尚的目的。 原本对于身处黑暗的鬼差来说,休假不休假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如今的左右来说,有了对生活的期待与追求,以及想要拥有珍惜的东西,这三个月的平静时光便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变得弥足珍贵。 第五十八章 妹夫大舅哥 无忧松开缠绕着左右脖子的双手,双颊飘过红云,娇羞的低声说着:“我把我们交往的事告诉妈妈了,她没有反对,还说会支持我们帮助我们呢。” “我知道!” 乐无忧对于左右的回答一点不感到意外,如今在她心里,左右就像个百事通,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以前还会时常感到惊奇不好意思,就像没穿衣服的站在他面前,所有的秘密隐私都被监视着,让她无所遁形无地自容。 可后来她知道,左右对她从没有任何的轻慢亵渎,将她当做珍宝般时刻爱护顾惜着。现在早已是习以为常,一点没觉得别扭不妥,反而感到安心无畏,可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等哪天有空,和我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吧,虽然以前见过,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想重新正式的把你介绍给他们,好不好?” 乐无忧双眼闪闪发亮,充满希冀的望着左右,紧张的紧抿着唇瓣,生怕他拒绝似得。左右看她这幅可爱模样,打趣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点头答应。 左右对无忧向来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无忧双眼含情的盯着他的精致完美的脸庞,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迅速离开,不好意思的捂着燥热的双颊。 左右被无忧突然的主动献吻楞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嘴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刚才短短一秒的温热柔软此刻还停留在唇间,让人心猿意马。 左右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环着她的纤腰,饱满的双唇吻上她红润小巧的樱唇。无忧双手撑在左右的胸前,面红心跳的微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左右感受着唇间的清甜柔软,微启双唇,将无忧粉嫩的唇瓣含住,吮吸轻咬着。他越吻越深,无忧胸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变得渐渐不能呼吸。左右见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放开她的唇瓣结束了这个吻,伸手为她顺着气。 乐无忧趴在左右的肩头小口喘着气,接吻接到缺氧实在有些丢脸,难为情的羞红了脸,埋着头不敢看左右。左右心情极好的抚着她的脊背,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轻松的转移话题说道:“今天我要去趟音乐室,然后陪你去看你二哥,好不好?” 左右背后传来酥软呢喃;“嗯!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好!”左右说完,侧头在无忧发间落下一吻,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退出左右的怀抱,无忧脸上红晕未散,双目间顾盼生辉,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左右轻笑着,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轻碰了一下,转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直到见左右走了,无忧才转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尖叫一声,眼角难掩甜蜜的笑意。 乐璟烨在医院休养了几日,身子已经渐渐恢复了活力,戚熙刚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正一个人霸道的抱着啃呢,无忧就和左右牵着手推门进来了。乐璟烨愣愣的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惊的连苹果都拿不住,掉到被子上,滚了一圈。 戚熙‘哎呀’了一声连忙把缺口的苹果收拾走,抽了两叠纸巾擦拭着粘上果渍的被面。无忧炫耀似的朝着乐璟烨挤眉弄眼,乐璟烨只指着左右‘你你你’半天,最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才认识我家无忧几天呀,就把她给拐跑了?防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猪拱了!” 乐无忧坐到乐璟烨身边看了看他的腿,看他刚才苹果才吃了两口,就拿起水果刀重新削一个。面上是难掩的甜蜜,娇嗔着道:“二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知道二哥是最疼我的,所以交了男朋友,就第一个带来给你看呢!二哥一定不会难为我们的对吧?” 左右笑着把带来的营养品水果放好,乖乖站在无忧身后,笑容灿烂,潇洒俊逸,可挺直僵硬的脊背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理,活脱脱一个见大舅哥的拘谨妹夫。 乐璟烨仰着头觑着眼打量左右一番开口道:“你确定要选他?长得虽然比你二哥我差几分,却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加上是个搞音乐的,身边肯定少不了莺莺燕燕。这类男人最迷人,却也最让女孩缺少安全感,不适合托付终身。” 乐璟烨说到后面表情越来越严肃郑重,不似往日的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无忧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调侃道;“二哥说的是你自己吧!所以女朋友三天一换。” 说完戚熙也跟着笑起来,乐璟烨被无忧调笑一番,也保持不住正经的兄长风范,瞬间垮下脸来,手肘撑着身子向后靠去,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那是秉着对她们负责的态度,大家玩几天就散,互相没有什么刻苦铭心的感情牵绊,就不会受到伤害,免得哪天交往久了日久生情真爱上我,再痛苦一辈子,那多不值得!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也无法给任何人以回应,所以倒不如把一切深情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互相伤害,造孽啊!” 乐无忧听着乐璟烨的话,偷偷的看了戚熙一眼,见他依旧笑面春风,心中无奈的暗叹一声。乐璟烨这个花花公子虽然交过无数女朋友,但其实在感情方面是个少根筋的粗心汉,而戚熙表面霸道专治,不苟言笑,内心却是个温柔多情的痴心人。这两个人将来还不知道会经历多少磨难呢,真是前路迷茫啊! 第五十九章 突发意外 左右见乐璟烨对自己不是很满意,句句话都是怕自己辜负无忧,不由上前解释保证道:“二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天生放荡不羁潇洒恣意,不愿循规蹈矩,更不想受情爱牵绊。可并不是所有搞艺术的都如你所想,无忧对我来说就是一切,她是我的信仰,拥有她是我唯一的欲望。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失去她,请你相信我!” 乐璟烨听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左右会说出这样的话,听说明明才认识几个月,却像是经历过万千考验,依旧坚定不移深爱着对方的命定恋人一般。 无忧听到左右的这句动人告白,激动的泪流满面,漂亮的双眼泪光盈盈,充满感动和依恋的望着他,左右也是深情不悔的与之四目相对。乐璟烨见两人这般情景,哪里还不明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角转过了脸去,最疼爱的妹妹就这么归了别人,真是不甘心。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秀恩爱了。左右,我可警告你了啊,小优可是被我们几个哥哥呵护着长大的,你要是敢对她有一丁点不好,小心我们把你剁成肉泥!” 无忧见二哥同意他和左右在一起了,乐的喜笑颜开,讨好的挽着乐璟烨的手臂撒娇。乐璟烨原本板着的脸,一下就被她给融化了,又重新没心没肺的说笑起来。 无忧和左右玩了一会就走了,戚熙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戚熙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乐璟烨,工作室和医院两头跑,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本就轮廓清晰的下巴,变得更尖了。 赵芸白天都守在医院里,劝戚熙好生工作不用每天都来,可是他没答应,一定要亲自照顾才安心,所以每天把文件带到医院来,边工作边照顾乐璟烨,乐此不疲。 赵芸只当戚熙是心含愧疚,所以才对乐璟烨的事极其上心,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也只有无忧看出了他对乐璟烨难于出口的痴恋。 无忧看戚熙压抑着对乐璟烨感情的痛苦模样,想要开口劝慰他几句,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浅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远了。 无忧出医院前去了趟洗手间,左右就贴心的拿着无忧的包站在洗手间外等她。医院里人来人往,瞬间许多人都看向这个高大帅气,替女友提包的大暖男,叽叽喳喳小声八卦着。 无忧从洗手间一出来,就感受到一束充满嫉妒的犀利目光,定睛望去却是一个穿着病号服正在抽血的女孩,眼神锐利的恨着自己,还突然抬手冲她挥了挥拳头。无忧一阵莫名其妙,却也难得理会,与左右十指紧握着准备回家。 两人聊着天站在电梯前耐心的等着,身边挤满了和他们一样等电梯的人,其中还有许多穿着病服,挂着吊瓶的人,无忧看着他们艰难的挤在中间,微皱起眉头。 “我们走楼梯吧,电梯人太多了,让给病人坐吧!” 左右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一个应急逃生楼梯,慢慢往下走。这个逃生楼梯在整栋医院楼的最边上,相比其他楼梯要窄小些,所以没有什么人走,只偶尔有脚步匆忙的医生护士路过。 无忧两人边说着话边下着楼梯,刚到了5楼,突然一个人快速的从逃生门冲出来,用力的朝无忧背上推了一把,又瞬间回身从那逃生门消失不见。 无忧刚好站到楼梯边,被猛的一推,脚瞬间落空,身子失重朝前栽了下去。 左右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跳,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拉无忧,可还是抓了空,眼见她身子猛然向下就要摔在长长的楼梯上,来不及注意是否有人,瞬间隐去了身形,以肉眼感知不到的速度飞扑到无忧身前,用整个身体托住她。 无忧惊恐的圆睁着双眼,三魂六魄早被吓出了窍,过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见自己身子向前悬在空中,顿时又吓得面色发白,连忙挣扎着四肢,平稳的靠着栏杆瘫软在地上。 无忧双手抓着扶手,心脏不规则的剧烈乱跳着,心有余悸的向后瞟了楼梯一眼,立马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深呼着气。十几阶的楼梯,从这上面滚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无忧右手抚着胸口,从衣领里拿出断笛,毫不犹豫的吹响了它。左右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蹲着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无忧被左右有力的双臂包围着,狂乱的心这才渐渐平稳下来。安心的埋在左右怀里,想起刚才的情况,无忧后怕的攥着左右的衣襟,嘤嘤的哭起来:“我刚刚真的好害怕,我以为我就要死了。一排台阶就在我眼前,又尖又硬,差点就一头撞上去了,吓死我了!呜呜…” 无忧泣不成声的小声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线而下,打湿了两鬓的秀发,也浸湿了左右的白色衬衫。看她哭的凄惨,左右整个心也揪成一团,眼中喷射着熊熊怒火,眉头也不由得紧皱起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左右轻轻的吻着无忧的秀发以示安慰,整理着她脸上的湿发,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无忧哭了许久渐渐哭累了,双目恢复了光亮,喉咙哽咽着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别怪自己。刚刚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有多惨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从小到大要不是有你保护我,我都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定还会缺胳膊少腿的呢!” 无忧俏皮的说着,左右宠溺的笑了笑,抱着她站起身来道:“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无忧双腿有些虚软的靠着左右站在地上,双手在身上捏了捏,又动了动四肢,露出个放心的笑容,语气轻松的说道:“没事,就手背上碰了点淤青,放心吧!” 左右这也才注意到无忧右手手背有一片青紫,可能是不小心撞到的,手指轻柔的揉了揉,皱眉道:“让医生再检查一下,否则我不放心!” 左右说着弯腰将无忧拦腰抱起,一路直奔急诊室。医生检查了一番说没什么事,左右这才安下心,取了擦涂药酒,就送她回了学校。 ------题外话------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呢,答案就在后面,敬请期待…… 第六十章 徐念辛欣 乐无忧怕父母家人担心,所以医院遇袭之事就谁也没有告诉。左右去医院调查,可惜应急楼道内没有监控,而逃生门外的监控只拍到了凶手的背影,根本看不到脸,只看出是个穿着病服的女人,还是找不出到底是谁。 无忧自回来就有些心绪不宁,惶惶不安,总感觉是有人故意想要害自己,左右劝慰着无忧说:“5楼是精神科病房,可能是哪个病人发病搞出的恶作剧。小优不用害怕,没有人敢伤害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惊吓!” 无忧在家休息了几天,渐渐安下心来,心情也舒畅开怀了许多,刚好屋外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是个出门游玩的好日子。想着好久没有去收容所了,就叫着左右古舒一起去。 古舒来时还带来了关影雪,两人当时正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听无忧说去收容所,关影雪也想去看看,就和古舒一起来了。古舒见无忧和左右两人牵着手站在教师公寓大门口等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暧昧的朝无忧眨了眨眼,她早看出他们俩互相喜欢,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无忧害羞的红了一下脸,互相打了招呼。关影雪见面前的男人身姿高挑挺拔,穿着简单的套头毛衣牛仔裤,外面一件及膝的驼色呢子大衣,休闲随意的敞着。 齐耳的黑色短发随风飘动,轮廓清晰俊朗,浓密的剑眉微挑,英气中带着风情,双目含笑春风,唇红齿白,整个人犹如古雕刻画,精致绝伦,瞬间让她神心绪飘荡,如痴如醉的呆望着。 可看着左右和无忧紧握的双手,和满眼宠溺的神情,想到他已经是无忧的男朋友了,不禁又黯然神伤,闷闷不乐起来。 古舒向来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关影雪的异常,叫了她两声就挽着无忧出发了。可还没走出校门,就有一个男人大喊着无忧名字迎面奔来,近前才认出居然是舒念。 无忧古舒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左右向右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将无忧挡在身后。舒念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左右很是不满,匆匆的收住脚步,恶狠狠抬眼盯着他。 “怎么每次都有你呀?识趣的就自己让开,充什么护花使者啊?” 左右轻蔑的冷哼一声,优雅的双手插入裤兜:“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呀?老缠着我们家无忧干什么?” 徐念呲笑一声:“你们家无忧,呸,你算老几呀,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质问我?” “我是无忧的男朋友,你说有没有资格!” 徐念不相信的向左右身后看去,可无忧整个人完全被隐没在左右身后。徐念只有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古舒。古舒坚定的点了点头,以为他会被打击的彻底死心,不再纠缠。却没想到,徐念冷了一下,突然又哈哈笑起来。 “你是她男朋友又怎么样?现在结婚还能离婚,更何况是男朋友,不定哪天就下岗了。我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会把她抢过来,让她爱上我,同意做我的女朋友。” 左右看他张狂自大的模样,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终究是无忧躲避不掉的人,只是没想到轮回了几世,对无忧还是这般病态的执着,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那你就试试看!” 左右原本清丽温润的嗓音,此刻充满阴森冷冽的寒气。两人正僵持着,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蕾丝裙,蓬松的卷发,亮蹭蹭的小皮鞋,打扮的活像个芭比娃娃。女孩一出现就抱着徐念的手臂,笑嘻嘻的看向众人,任徐念怎么也挣脱不开。 无忧歪着身子露出头来一看,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不安的与古舒对望一眼,一身冷汗。 无忧从小大都是在家人的疼爱,众人的夸奖中顺顺利利长大的,本以为会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下去,直到进入高中遇到了徐念,彻底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无忧不仅要时刻躲避着徐念对她的骚扰,最头疼的是,还要面对一个表面萝莉背后恶魔的徐念忠粉辛欣。说来上天也是公平,徐念这般执着纠缠着无忧,也派了个人死死缠住他,只没想到最后最受伤的还是无忧。 辛欣和徐念是同班同学,从第一天开学起就对他一见钟情,可徐念却喜欢上了无忧,辛欣自此视无忧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知道无忧对徐念无意,却还是嫉妒的发狂,不仅时常找无忧麻烦,甚至三番五次的陷害她,威胁她退学。 无忧一次又一次的被些无中生有之事折腾的精疲力尽,面对辛欣的步步紧逼,既没法无凭无据的告诉老师,更不愿家人担心,只能默默忍受着,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住进了医院。 ------题外话------ 又一坏人登场了,她会掀起什么风浪呢? 第六十一章 同校同学 辛欣看见了站在左右身后的无忧,虽然心里对她厌恶到了极致,可在外人面前,依旧保持着可爱模样,俏皮的开口道:“无忧,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无忧表情僵硬的象征性抬了抬嘴角,没有回答,转头求救的望向左右。左右自然知道面前这个表里不一,虚伪的女人是谁,他最是了解她的真面目。 左右冷眼看着辛欣,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女人高中时欺负过无忧多少次,要不是自己暗中帮着,无忧怕是早就被学校退学了。好容易过了两年安定日子,现在又和徐念一同出现,不知道又要挑起多少纠葛。 左右右手向后一伸,准确的拉住无忧的手腕准备出校门,徐念见他们要走,连忙伸手拦住,笑着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好歹同学一场,我第一天来学校,带我四处转转呗!” 无忧听见这话,头上‘轰’的响起一声巨雷,瞬间被炸得外焦里嫩。古舒替她问出了心中的震惊,不敢相信的讪笑着轻声问道;“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徐念哈哈笑了两声回答道:“什么你们学校啊,今天起也是我的学校,我正式转到这来了!” 辛欣也嘻嘻笑着,天真烂漫的举起手说道:“我也是这的学生了!” 左右不再理会他们,将徐念拦着的手臂打下,牵着无忧头也不回的出了校门。无忧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不时抬头看向他冷峻的侧颜。古舒关影雪紧跟其后,四人拦了辆出租车,转眼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 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工业区,四人下了车,放眼一望,竟是工业厂房,偶有几家流动小商贩正卖着早点。四人走到一家半旧厂房前,抬眼看见大门边写着‘临安流浪动物收容所’。 一个中年妇人从大门内迎了出来,边走边笑着说道;“无忧来啦!” 无忧笑着走上前:“王阿姨好!这向有事情耽搁了,都没空过来帮忙,你们肯定忙坏了吧!” 王阿姨握着无忧的手,亲切慈祥的笑道:“看你说的,王阿姨还不了解你吗,即使人没来,心里肯定也是惦念着我们的。最近有很多人到收容所来领养动物,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流浪动物,到我们这来当义工,所以倒没以前忙了。” “真是太好了,大家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这些可怜的小动物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吗?” 无忧在这做了三四年的义工,这些流浪动物就像她的朋友一样,听到他们被好心人收养,心里自然十分开心。王阿姨也开心的笑着,询问的看向无忧身后的三人。 无忧这才一一介绍起来:“这位是我们收容所的负责人王阿姨。这两个是我的朋友古舒和关影雪,这个是我的男朋友,他们很好奇收容所是什么地方,就跟我一起来看看。” 三人礼貌的和王阿姨打了招呼,王阿姨也表示了欢迎。大家都是热情高涨,只有关影雪笑得有些勉强,众人都没注意到她在无忧介绍左右时面上的不甘与嫉妒。 无忧知道王阿姨作为负责人事情多,便体贴的推辞了她亲自带大家参观的好意。无忧带着左右他们最先去了收容所中最震撼的犬舍。犬舍是用水泥砖头修建的,共有一百多间,整齐的排列成四排,每间大小相等,可以遮风避雨,是狗狗们休息的地方,而外面则用铁栏杆圈出一块几平米大的活动场所供他们玩耍。 狗狗们一见有生人来,立马齐声叫唤起来,有的充满期待,有的充满防备,更多的则是充满悲伤。古舒好奇的拉着无忧从一间间犬舍前走过,看他们被关在不大的房间里,睁着明亮的眼睛无奈的交换着,不由心生怜悯,眼泪差点落下来。 无忧拍了拍古舒的肩膀以示安慰,大家开开心心的当了一天勤劳的义工,不仅打扫了犬舍,还给两只大狗洗了澡。古舒被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自此也变成了收容所的常客。 第六十二章 跟踪狂 徐念从小就调皮叛逆,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简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王。高中时不仅成绩倒数,自从迷恋上无忧后,做出的事情越发惊天动地,让人深恶痛绝,臭名远扬。所以一毕业,他的爸爸就强制性把他送出了国,希望能让他醒悟过来好好学习,将来继承家业,更重要的是想让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他的心魔乐无忧,彻底忘掉她。 可万万没想到,徐念被送出国后为了让他爸爸送他回来,比在国内时更加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故意惹出一大堆烂摊子,逼着他爸爸妥协,后来更甚者使出假意自杀的手段,吓得他爸爸实在没了主意,只有把他放了回来。 徐念读的是金融系,而辛欣进的是舞蹈系,两人跟无忧都不是一个系的,却每天无时无刻不跟在无忧身后,上课、放学、吃饭,任何时间都不放过,如影随形。无忧被他们缠的怕了,也好言相劝过,也大声呵斥过,可他们就是像粘皮口香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周教授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引得同学们如痴如醉,只有无忧心不在焉,如芒刺在背。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齐齐的盯着她,让她坐立不安,毛骨悚然。 无忧为了躲避两人,不和他们单独相处,上课时紧挨在关影雪身边,下了课就去找古舒或左右,总之不要给他们任何与自己搭讪的机会。 无忧快步的朝历史系古舒班上走去,脚步匆忙急切,徐念和辛欣就跟在她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她像是被追赶的小鸡,害怕的蜷缩着身体,恐惧渐渐被压制,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突然站住脚猛地回身,温柔带笑的美目里是不可遏制的愤怒,双手紧握着拳,胸口剧烈呼吸着,也不管周围学生来来往往,大声吼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整天像个跟踪狂一样监视我吗?你们这是故意骚扰知不知道?” 周围许多人听到无忧的怒吼停下了脚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热闹的看着他们。徐念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仰头得意的盯着无忧痞笑着,对众人的围观不以为然。辛欣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却又装成受到惊吓的可怜模样,眨巴着迷蒙的大眼望着无忧。 “我可没有监视你啊,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在追求你,怎么能说成故意骚扰呢,你也太无情了,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心!” “就是,再说了,这学校又不是你家的,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他们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无忧怒气更甚,瞪着徐念道;“既然你说我伤了你的心,那就求你别再追着我了,我这种不识抬举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求你鄙视我,无视我好吗?” 徐念摇着手指‘啧啧’两声,一脸心疼的道:“无忧,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就算你再不好,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一心一意只喜欢你一个。” 无忧很是了解他顺杆爬的本事,如今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无忧被堵的无言以对,恨恨的转身狼狈而逃,只弱弱的警告了一句:“你们别太过分!” 徐念见无忧逃窜而走心情大好,双手插兜跟了上去,狂妄的吹着口哨,一脸嚣张得意,辛欣则在一旁陪笑着,眼底尽是嘲弄讥讽。 其实在这世上,最了解徐念的莫过于辛欣,她清楚的知道,徐念是个彻彻底底的自私主义者,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即使想方设法追求心爱的无忧,也是用的最偏激专治的方法,从不会注意到无忧的尴尬和畏惧,只一味的想着如何得到她。 辛欣完美的利用了徐念的自私,故作姿态的帮他追求无忧,像个幽灵样时时刻刻在无忧身边徘徊,给予她恐吓和压力,她知道这样的纠缠只会让无忧对徐念越来越厌烦,最后演变成无穷恨意,可她就是故意为之,她既不想徐念得偿所愿,也不想轻松的放过乐无忧。 辛欣就是要让她变得敏感焦虑,每天都活在无休止的恐惧和威胁之中,这是她对她最严酷的惩罚,也是她对她最残忍的报复。 无忧最近神情越来越恍惚,随时随地总感觉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吓得不敢出门。赵芸夫妇见无忧越渐消瘦的脸,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却又问不出什么,只能干着急。 左右和无忧坐在草地上看足球比赛,见无忧如惊弓之鸟一直警惕的四处观望着,心不由揪成一团,皱着眉头暗自咒骂了两句,温柔的揽着她的肩头,给予她力量和安慰。 左右本以为对于徐念这种赖皮,直接无视不予理睬,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来纠缠,却忽略了满是心计的辛欣,现在无忧被折磨成这幅模样,看来他不能再以逸待劳按兵不动了。 第六十三章 左右的警告 左右轻轻的转过无忧的身子,认真的看着她,柔声开口安慰着:“无忧,别害怕!有我在,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会饶过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 左右轻吻了无忧额头,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紧紧拥住。无忧的脸颊靠在左右的胸口,清晰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瞬间定了下来,绚烂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无忧在左右的胸口上蹭了蹭,笑着合上了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只有在他的怀里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左右约了徐念八点篮球场见一面,过了九点徐念才迈着闲步缓缓而来,见左右还打着篮球等在原地,虽然只穿着简单的家居装,举手投足间却像个优雅的贵公子,潇洒俊逸,落落大方。 徐念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大晚上约本少爷来干什么?” 左右最后一个起跳落地,篮球准确的从篮筐里落下,在地上欢快的弹跳着。左右用毛巾擦着汗水,剧烈呼吸着踱步上前,在徐念两米前停住脚步,冷笑着开口说道;“今天我是来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出现在无忧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徐念对左右的威胁不以为然,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挑衅的说道:“哈哈…就你?我就天天追着她了,你能怎么着?说说看,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敬酒不吃吃罚酒!” 左右说完将手中毛巾向前一甩,遮住徐念的眼睛,抓着他的衣领瞬间消失在篮球场。徐念只觉得身子一轻,突然身边的气温下降了十几度,冻得他瑟瑟发抖,阵阵阴风吹来,四周依稀传来奇怪的叫声,那声音尖锐阴森,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越清晰。 徐念浑身汗毛直竖,手剧烈颤抖着取下遮住视线的毛巾,一张流着哈喇子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几颗稀疏的牙齿锋利黝黑,还发着阵阵恶臭,徐念瞬间吓得瘫坐在地,面色苍白的干呕着,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怪兽。 徐念屏着呼吸,呆愣的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怪兽,和人一样长着四肢躯干,弓身驼背,每移动一步都十分艰难,身上没有一点肉,瘦的皮包骨头只剩一身空骨架子。破烂的衣裤巾巾吊吊的挂在身上,根本遮挡不了整个身躯。 最可怖的是他的脸,已经分不清五官的具体位置,头上稀稀落落的飘着两根头发,一个巨大的嘴立于正中间,占了整个脸的一半。嘴下高肿起的一坨肉溃烂不堪,还有蛆虫在不停的蠕动着,恶心至极。眼睛偏离了原本的位置,移到嘴巴的右上方,被厚重的眼皮盖住,只留有一丝细缝,吃力的四处观望着。 怪兽低头看见了地上的徐念,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张着大嘴向徐念走去,慢慢蹲下腰来,枯瘦的手指上长着尖利的指甲,白森森的从徐念脸颊上划过,瞬间留下道道血痕。 徐念害怕的想要尖叫,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急得眼泪直流。徐念见怪兽越靠越近,呼吸都渐渐停止了,双腿高频率的打着颤,温热的水流浸湿了裤子。 眼见怪兽就要一口咬上自己的头颅,徐念害怕的双眼一闭,身子却又是一轻,重新睁眼时怪兽已然消失不见,周围一片漆黑,远处悠然的飘来一句冷声警告:“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若是再敢缠着无忧,下次就让你沦为丑妖的盘中餐。” 那声音尖锐沙哑,阴冷没有温度,不似左右温润磁性的嗓音。徐念睁大了双眼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不敢再想,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心脏狂乱的跳动着,恐惧不安越浓越烈。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一束刺眼的光直射而来。徐念下意识用手一遮,再看时自己又回到了篮球场,平日里感觉昏暗的路灯,此时却是那么明亮温煦。 左右已不见了踪影,篮球还在上下弹跳着,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既真实又虚幻,只有尿湿的裤子提醒着他这场可怕的警告。 徐念自那晚之后,虽然对左右感到畏惧,但更加对他充满无上的尊敬和崇拜,时常像个跟班一样狗腿的跟在他身后。他应着承诺没有再纠缠着无忧,虽然还会偶尔献献殷勤,却也没有再时刻尾随跟踪她。无忧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心情也重新晴朗起来,三番五次问左右是怎么办到的,左右总是含糊其辞不肯细说,随便编了个借口混过去了。 ------题外话------ 看徐念吓得屁股尿流就心爽,嘻嘻嘻……。 第六十四章 面对面摊牌 辛欣坐在舞蹈室休息凳出神的盯着其他练舞的同学,她这些天大多时间都在舞蹈室,每次想拉着徐念跟着乐无忧,都被他拒绝了。 辛欣心里很是郁闷,不停的打着边鼓,也不知道徐念是怎么了,以前对她的建议向来是赞同认可的,可最近不仅全然拒绝,还抱怨奚落她,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建议,都是她根据徐念的性格提出来的,就是为了激化他和无忧的矛盾,现在却不起作用了。 徐念的不听使唤让辛欣感到惶恐,她最讨厌事情逃离掌控的无力感。虽然徐念还是喜欢乐无忧,也在坚持不懈的追求她,却明显比以前理智用心了,也不再那么莽撞让人生厌,反而有一种默默守护的暖男光辉。 到底是谁怎么让他一夜之间变了性,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辛欣正暗自想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居然是乐无忧。辛欣鼻间发出一声冷哼,说曹操曹操到,无忧约她下午三点飘香咖啡馆喝下午茶,顺便谈些事情,辛欣欣然答应了。 下午三点无忧准时出现在飘香咖啡馆,进门时就看见辛欣已经到了,喝着咖啡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见到无忧虚假的抬了下嘴角,又立马收回。 无忧点了杯果汁和一块黑森林蛋糕,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双手随意的搭在膝间,与辛欣互望着但笑不语。辛欣知道无忧定是要说徐念的事情,但见她慢条斯理的的吃着蛋糕,不慌不忙的神情有些坐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不是有事要谈吗?还等什么呢,快说吧!” 无忧见她着急了,这才面带感激的徐徐开口道:“其实今天我是想要谢谢你!徐念这些天都没有再跟着我了,对我也有礼多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纠缠着我,让我感觉不自在,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困扰,我听了特别开心,想一定是你的功劳,就特意约你喝下午茶表示感谢,也表示恭喜。他既然放下我了,就一定会注意到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你,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辛欣心里冷哼着,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可想心机有多深。明明是无忧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却把事情算到她的头上,摆明了是在故意挖苦她。 辛欣暗自深吐一口浊气,亲热的握着无忧的手,喜笑颜开的道:“看你说得,我们是同校师姐妹,自然要互相帮助了!” 无忧实在受不了她戴的这幅伪善面具,抽回手敛起笑容沉声道:“我一直想问你,从高中起到现在,你为什么就是要和我过不去?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要你这么费尽苦心的报复我?” 辛欣见她挑破话题也不再惺惺作态,身子向后一靠,手臂环在胸前,抬着眼讥笑的看着她道:“哟,终于问出深藏心里多年的疑惑啦?是不是特不甘心?呵呵呵…。” 辛欣说着还呵呵笑出声来,无忧不理会她的挑衅,接着缓缓开口:“不必自作多情,我的心很小,爱我的人太多,哪有位置容得下你?要不是你们俩重新出现,我早就把你们和那些烦心事忘了。我只是好奇,你为难我难道只是因为徐念?可全世界都知道我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而且现在我还有了男朋友,应该更没有理由针对我才对!” 辛欣像是看怪物一的看着无忧,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前仆后仰,眼角都笑出泪水,无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神色疑惑。辛欣笑声渐止,用纸巾边擦着眼角边道:“无忧,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天真无邪的模样!” 辛欣重新坐直身子,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无忧冷声接着道:“看起来我是没有理由针对你,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讨厌你!我欢天喜地的去和徐念告白,没想到他居然敢拒绝我,还看上了你这个臭丫头,所以我很愤怒,自然要教训教训你。” “这对我不公平,你们俩之间的事凭什么要拉上我?” 辛欣翘起纤细白皙的手,小心的摆弄抚摸着自己光滑靓丽的指甲,嘴角带着鬼魅的笑容接话道:“对我又公平吗?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我心里的怨气总要有人承受,舍不得徐念,就只有发泄到你身上。别觉得委屈,这是你的下场,惩罚。” 无忧没想到她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说着这么无情的话,顿时气的手指发颤,心中怒意难平:“怪不得徐念不喜欢你,他肯定是看出了你的阴险恶毒,耻与为伍。” 辛欣一下被激怒了,猛地倾身向前用力抓着无忧的一只手臂,情绪激动的怒喝道:“他凭什么不喜欢我,你哪里比我好?装得一副善解人意,惹人怜惜的天使模样,把徐念迷得神魂颠倒。我恨你我恨你,恨不得划花你的脸,撕掉你虚伪的面皮。” 无忧被辛欣抓的生疼,几根尖利的指甲刺进肉里,现出丝丝血红。无忧用力的挣脱着,可辛欣手劲极大,怎么也甩不掉。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谁能想到呈省国际学校受人追捧的校花辛欣,其实是个阴暗残暴,背地里干尽坏事的大魔头?自己得不到徐念的心,就把罪责推到我的头上,真是自私无耻。” 辛欣甩开了无忧的手臂,讥笑着道:“我自私、我无耻,你纯洁、你高尚,行了吧!告诉我,你们到底给徐念灌了什么迷魂汤,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 无忧揉着被掐红的手臂,痛的皱着眉不满的开口:“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我警告你,我对你再三忍让,不要得寸进尺。人是会变的,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任你欺凌不还手,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无忧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辛欣立马追上拦住她嘲笑着道:“就凭你,也想整垮我?” 辛欣说着扬手就想扇无忧一巴掌,可举起的手臂却像是被缠住一样,突然动不了了。辛欣拼命挣扎着还是徒劳,咖啡馆里的人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面色苍白焦急的用左手使劲的扳着自己高举的右臂,模样实在滑稽搞笑。 无忧轻笑一声说道:“怎么,还想动手啊?这么几年了,你哪次真伤到过我?老天有眼,是不会任由坏人嚣张得逞的!记住,别来惹我,大家相安无事岂不好?” 无忧说完绕过辛欣径自出了咖啡馆,辛欣气的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原地跺脚干着急。辛欣僵在原地摆弄了好一会,困住的手臂才突然松了下来,有些发麻的垂在身侧。辛欣得了自由立马追出咖啡馆,可无忧早已走远消失不见了。 ------题外话------ 福履每日准时更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六十四章啦! 宝宝们多多收藏、推荐、打赏喔,爱你们…… 第六十五章 乐璟烨出院 无忧一路微垂着头,脚步匆匆的直奔水月湾。无忧自上次左右带她参观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但左右告诉过她门锁密码。无忧解锁进门,立马吹响断笛,身体虚软的摇摇欲坠。 她向来是个和颜悦色的温顺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声色俱厉的和人争辩过,一直强装的镇定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坐到地上,左右突然出现平稳的接住她的身子,扶着坐到沙发上轻轻揉捏着。无忧摊在沙发上累的睁不开眼,享受着左右轻重合宜的按摩技术。 “辛苦了,刚才表现的特别好,彻底把她给镇住了!” 无忧眯着眼看着左右,声音轻柔的问道;“真的吗?我怕我会搞砸,你不知道我面对辛欣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多紧张!” 无忧舒服的‘嗯咛’了两声,动了动身子。左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按着一边温柔的安慰着:“别怕,有我在,我不会再给她找你麻烦的机会。以后再遇到她态度硬气一点,这样她才能真的感到怕,不敢再随便欺负你。” 无忧坐起身挑了挑眉,一脸高深莫测的奸笑道:“喔…你是想用一招虚张声势,在气势上压倒她,让她以为我们有对付她的良策,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是?” 无忧说的是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忘我的沉浸在与辛欣的对抗交战中,像个自信高傲的谋士,指点江山。 左右也不出言反驳,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她喋喋不休的唇瓣印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继续给她揉着肩膀。 第二天刚好是周日,乐璟新不上班,就和夏晴一起帮着戚熙给乐璟烨办出院,乐璟烨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医生建议他回家休养,赵芸开心极了,忙里忙外赶着买菜做饭,迎接儿子出院,乐建国虽然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也没有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不时听着声音往门外张望。 赵芸想着自从乐璟烨受伤后,一家人都没有好好聚在一起吃过饭,今天这么值得庆贺的日子,不如让无忧把左右带来,趁此机会重新介绍一下,她已经对乐建国说过了,虽然都见过也都认识,但还是需要正式吃个饭。 无忧正在厨房理菜,听到走廊上哥哥们的声音,欢快的小跑着迎出门去,赵芸笑着跟在身后,乐建国听见脚步声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缓步踱到门口向外看。 乐璟烨是被戚熙背上楼的,乐璟新在后面拖着他的背,尽力给戚熙减少些重量,夏晴拿着轮椅走在前面,提前把轮椅打开放稳。 无忧主动上前替乐璟烨推轮椅,赵芸竟然开心的哭起来,揉了揉儿子的头,转身擦去泪水。无忧夏晴轻声安慰了两句,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回了屋。 乐建国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问了句;“回来啦?” 乐璟烨住了趟医院,难得变得恋家,也不和乐建国抬杠,眉开眼笑的点了下头回答道:“爸,我回来了,还挺想你的!” 这两父子说话向来都是顶着来,今天两人难得气氛融洽,乐璟烨还对乐建国说了句肉麻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乐建国那张老脸有些绷不住,佯嗔他“油嘴滑舌”,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一行人刚到一会左右也来了,还特意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乐建国喜欢的信阳毛尖,赵芸的黑胶唱片,夏晴的是香奈儿新款包,乐璟新的更是一卷古老建筑图纸。 左右知道乐璟烨是个工作狂,想起从前认识的一个知名建筑师留下了一份建筑图手稿,世世代代被子孙保存,风雨飘摇的传承了几百年,可到了如今这代儿孙手里却不当回事,随随便便的就把传家之宝丢在仓库,经受潮气侵蚀,虫蚁啃噬。左右不忍故人心血就此销毁,就高价买了来送给乐璟新,他是酷爱此道之人,定会倍加珍藏爱护。 果然乐璟新抱着图纸喜欢的了不得,简直是爱不释手。这可是历史悠久的古代建筑图纸,是所有建筑师梦寐以求的珍宝,不仅价值连城,更是展现了古老的华夏人民无上的智慧。乐璟新平时端庄稳重的大哥形象早已不复存在,风一般的奔进书房仔细瞻仰起来。 乐璟烨见大家都有礼物,独独缺了自己和戚熙的,心里很是不平衡,臭着脸大声质问左右道:“我和戚熙的呢?别以为上次来医院见过我们,过了我这关就不用费心讨好了,我这个人向来言而无信没什么原则,随时都有可能反悔的,你小心点啊。” “不敢,忘了谁的也不能忘了二哥的,只是礼物都是按着大家喜好准备的,二哥喜欢的东西我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乐璟烨挑了挑眉问道:“我是喜欢星星啊?还是喜欢月亮啊?你连古董都鼓捣的出来,还有什么让你无能为力的?” “美女啊!” 客厅里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乐璟烨气的指着他无力还嘴。戚熙也爽朗的笑着,身子靠在饭桌上好笑的看着乐璟烨的吃瘪模样,这左右看着一个翩翩公子,斯文不爱说话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么毒舌犀利的一面。 乐璟烨见大家笑得开心,收回手哼了一声说道:“我要什么样的美女不会自己找?我就没其他喜欢的吗?是你自己不用心。” 左右弯着嘴角笑着连连点头赔礼:“是是是,我一定用心想想,重新给您补上。” 一会饭菜就上桌了,大家围坐成一排,举杯庆贺乐璟烨出院回家,也热烈欢迎左右正式加入这个热闹温暖的大家庭。 第六十六章 关影雪的恋心 乐建国夫妻俩住的教师公寓是老式楼房,上下楼都需要爬楼梯,乐璟烨坐着轮椅住在这实在不方便,戚熙就请缨乐璟烨住到他的公寓里去,还是由自己照顾。 赵芸夫妇很是过意不去,觉得老是麻烦他,可家里确实不利于乐璟烨行动,乐璟新买的房子倒有电梯,却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的粗老爷们,实在不放心把乐璟烨交给他。夫妇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劳烦戚熙继续照顾乐璟烨了。 戚熙能够被委以照顾乐璟烨的重任很是高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推着乐璟烨去逛商场,两个英俊妩媚的男子一坐一站的出现在人潮如海的商场时,瞬间吸引了所有女孩大妈的注意,两眼冒泡的热情直视着他们。 戚熙小心翼翼的推着乐璟烨的轮椅,无微不至的顾忌着他的感受,低身询问他的意见,引得女性粉丝们无限遐想,脑海里不知道描绘了多少基情满满的画面。 戚熙把家里从上到下,乐璟烨要用到的所有东西,全都重新买了新的。大到被褥床垫,小到牙刷汤匙,从里到外全部焕然一新。 乐璟烨则像个老太爷样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足球比赛,茶几上水果削成小块放在果碗里,还有各色坚果零食,蛋糕点心,满满的摆了一桌。 乐璟烨边吃着东西,边激动的左摇右晃,果壳碎屑掉了一地,也不管戚熙刚刚辛苦的打扫完房间,出来一看客厅,又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戚熙真想仰天长啸,这哪里是照顾病人,明明是在伺候祖宗。戚熙累的腰酸背痛,斜躺在沙发上手指都懒得动一下,虽然乐璟烨这个家伙又邋遢又懒,还不解风情,照顾他累的要命,但只要能一直呆在他身边,就算被使唤成个老妈子,他也甘之如饴。 关影雪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上课吃饭都无精打采的,就连平时最爱的购物也没了兴致,经常只一个人默默的发呆,怎么叫也没反应。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同学们陆续出了教室,关影雪还是愣愣的支着下巴出神,米慧叫了几声也没反应,心道情景实在有些不妙,刚想用力把她摇醒就传来元宝的说话声。 “又来接无忧啊,可她刚刚还没下课就溜出去了,你去古舒那儿找找吧!” 关影雪听见元宝的话‘腾’的一声站起来,双眼瞬间锁定了教室门口的高挑身影。关影雪有些紧张的理了理头发,拿手机屏幕照了照,转身就朝教室门口走去。 米慧顺着元宝的声音自然看见了左右,又见关影雪望着他一脸娇羞带笑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她这几天表现古怪的缘由。 左右听说无忧已经走了,礼貌的含笑示意了一下就要走,却被一道柔媚而急切的声音叫住:“左右,好几天没见了,来找无忧吗?” 左右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一旁的元宝却有些不可思议,关影雪向来高傲,从来不会主动和男生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可又转念一想,左右是无忧的男朋友,关影雪作为无忧的好朋友对他礼貌客气点也无可厚非,这才恍然大悟的笑着走开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米慧还等在原座上。关影雪微红着脸抬头望着左右俊俏的容颜,害羞的搅着手指主动开口搭讪道:“上次去流浪动物收容所真有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再…” 左右望着面前女孩娇羞讨好的俏脸,脑海里闪过些许往事片段,烦躁的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关小姐,我希望我们之间除了无忧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左右不等关影雪作出反应,眼睛看也没看她一眼冷漠的转身走了。关影雪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上而下的浇了全身,僵硬的冻在现场,冷的她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这是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第一眼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这就是传说中令人心动的一见钟情,可她却不是他浪漫的命中注定。 关影雪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被冷酷拒绝的悲伤渐渐演变成狰狞的嫉妒,精美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浑身飘散着冷气,令人望而生畏。 米慧没有听见两人的谈话,却也能从关影雪恐怖的表情中猜出一二。米慧谨慎的挪步站到关影雪身后,听见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无忧的名字,像是咒怨般一遍又一遍。 米慧犹豫着抬手轻拍了两下关影雪的肩膀以示安慰,关影雪没有理会,只是一动不动的身子舒展了一下,转头就朝教室外面走去。米慧被她的样子吓着了,提着书包不敢追上前去,踌躇的站在原地,担忧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题外话------ 一看就是又要惹事的主,左右无忧的感情怎么总是遇到这么多的妖魔鬼怪,福履表示也很心累。 第六十七章 食堂意外 左右找到无忧时,看见她正和古舒在食堂里排队打饭,皱着眉头纠结着等会到底是该点糖醋排骨还是红烧肉。左右温柔的笑着朝两人走去,就看见一个食堂厨师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刚刚出锅的麻婆豆腐准备从队列中穿过。 排队的学生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无忧和古舒也站到一旁。那厨师端着菜脚步稳健的就要从中穿过,却突然脚下一绊,身体骤然向前摔倒,手中的菜一下脱手而出朝无忧脸上扑去,无忧惊恐间下意识身体向后退,却还是躲不及迎面而来的滚烫的豆腐。 左右却是在事发之际最先反应过来,双腿大步的向前一跨,瞬间伸手将无忧扯向自己,险险的躲了过去。无忧转头看是左右,喜得眉开眼笑,又是他救了自己。 事发突然,那厨师也是吓的面色苍白,立马四肢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见无忧无事,万幸的再三道歉,谢菩萨谢祖宗,要是伤了人,那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同学们见是虚惊一场,又重新排好队等打饭,只有墙角的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矮个子男同学,冷眼观察着食堂里的一切,见左右突然出现让无忧顺利躲过,眼底瞬间升起一丝遗憾和恨意,不再逗留,转身就出了食堂大厅。 左右锐利的眼神尾随着矮个子男同学一路出了食堂,皱着眉陷入深思。无忧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见他想事情想的出神也不打搅,重新和古舒排进了队列里。 “你下午不是有课要上吗,怎么突然来了?” 无忧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送进嘴里,边嚼着肉边口齿不清的问着左右。 “两点才开始上课,时间还早,就想来陪你吃午饭。” 古舒眼红的看着无忧,撇嘴小声哀叹一声道:“真是羡慕你,每天都能和男朋友待在一起,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回我的乐毅风啊?” 古舒平时只要提起乐毅风就会害羞的红了脸,展现出最小女人的一面,可今天却一反常态,热情主动的直呼‘我的乐毅风’,看来确实是心里想他想的难过了。 无忧握了握古舒的手以示安慰,贼兮兮的把脸凑到古舒跟前小声的说道:“我有一个关于乐毅风的重大、最新、绝密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古舒娇嗔的瞪了无忧一眼,说了句:“没大没小,要叫哥。”然后激动的拉着无忧,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下文,无忧假意轻咳一声,神秘兮兮的开口, “那天我听到我爸妈商量大哥的婚事,说时间已经定下了,是在今年五月间。他们还说原本去年年末就想办的,可三哥学业繁忙实在赶不回来,妈妈想着大哥三哥感情深厚,若是错过了大哥的婚礼,将来不知道多后悔呢,就决定干脆依着三哥回来的时间,再定婚期。如今婚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五月份,也就是说三哥最晚五月间也要回来了。” 古舒拉着无忧的手高兴地笑裂了嘴,不停的问着是真的吗,无忧坚定的连连点头,坚决保证绝对是自己亲耳所听。 “我上周给他打电话他都没说,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他们学校八月份才能毕业呢!” 无忧摇了摇食指回答道:“绝对不会!他说不定是想给我们个惊喜故意不说呢?好出其不意的吓我们一跳。再说了,大哥为了三哥推迟了婚礼,总不会不等他回来就办了吧。” 古舒也觉得甚是有理,算着还有三个多月就能见到乐毅风了,高兴地顿时胃口大减,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又看了眼餐盘里的糖醋排骨,眼神坚定的把它退到一旁,不余一丝留恋。 转眼又是一年阖家团圆的喜庆春节,学校早早的就放了寒假,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变得格外清净,无忧在这住了十几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古舒爸妈今年带着她回老家过年了,古舒很是不想回去,但又赖不过,只有不甘不愿的和无忧依依不舍的告别上了车。 第六十八章 新年快乐! 无忧每日闲着无事,就时不时的往水月湾跑,偶尔也到戚熙家窜窜门子,陪着乐璟烨一起当老太爷,郁闷的戚熙捶胸顿足,可又无可奈何,只有默默的继续擦他的地。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锅碗碰撞的声音,左右换上柔软的拖鞋,放下笛盒,寻着米饭香进了厨房。无忧正围着卡通围裙在灶台前炒着青菜,另一个炉子上炖着鸡汤,浓郁的香气从砂锅里溢出来,飘满整个厨房。 无忧拿着锅铲微笑着回头:“回来啦?先去洗个手,换件舒服的衣服,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左右笑着点头答应,看着无忧娇小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迷人的笑脸上,静谧美好,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左右对现在简单幸福的生活很满意,也很知足。他们在几百年后,以不同的身份再次重新相遇相爱,这样温暖的陪伴让他眷恋,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守护,绝对不许再被任何人破坏。 左右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饭菜也已上了桌,一个素炒小青菜,一个鱼香肉丝,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无忧紧张的咬着筷子等待左右的评价,左右一个一个挨个尝遍,最后喝了一口鸡汤,放下汤勺,看着无忧肯定的点头笑道:“味道不错,进步了许多!” 无忧这才放心的笑起来,拿起筷子夹了根肉丝,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寒假时节,所有补习课外机构都变得十分忙碌,左右自然也不例外,每天的课程都是满满的,无忧心疼他太辛苦,就热情迷恋上厨艺,想要给他好好补补,顺便犒劳犒劳他。 可无忧实在是在这方面天赋有限,以前赵芸也耐心教过她,可就是做不出一件成品,最后只好放弃了。无忧这次为了让左右吃到自己做的菜,很是下了番功夫,反反复复练习,比起以前算是小有成就了,至少已经不再难以下咽让人绝望了。 无忧舀了小碗鸡汤递到左右手边,笑着吩咐道:“多喝点,最近上课辛苦了!” 左右笑着用勺将汤舀起凑到唇边吹了吹,张嘴喝下,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着,和无忧说说笑笑的闲话家常。 “对了,妈妈邀请你大年三十的到我们家去,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过,怎么样?” “我三十下午还有课,收拾收拾回来都已经很晚了。” “没关系,我去接你下班,再一起回家过年。这个新年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有我们一家人陪你一起过。你独自寂寞了几百年,以后都有我来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感到孤单。” 无忧双手抓着左右柔软的手背,左右一个反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和无忧细嫩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左右深邃的眼眸带着无限痴缠,深情的望着无忧明媚温热的双眼,浓厚的爱意包裹住两人,暧昧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年三十一早,天空竟下起了毛毛细雪,纷纷扬扬的飘散在天地间,落到树梢房顶,瞬间化成水消流不见。无忧穿着喜庆的红色大衣,仰着脖子欢快的在花园里蹦来蹦去。 乐建国夫妇正在门上挂着对联,戚熙背着乐璟烨也下楼来看雪景,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他们,这场雪是那么的新奇美丽,实现了心中从小对雪的无限幻想。 晶莹的雪花轻柔的落在掌心上,白白的,凉凉的,实在漂亮极了。 无忧看了看表,已经五点过了,左右应该要下班了。粉嫩的嘴唇向上一扬,迈腿大步跑了出去,还不忘抬起手臂挥了挥大声喊道:“我去接左右,马上就回来!” 无忧到时,只见古韵音乐室里鸦雀无声,一个人也没有。无忧向左右平日上课的教室走去,门缝里没有一丝灯光,无忧疑惑的轻轻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坐在古琴前高挑的熟悉身影。太阳已经西下,点点余晖透过窗户笼罩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浅浅的光亮。 左右静默着没有说话,手起指落,弹出一个清亮的音符。他双手抚上琴弦,指尖优美而灵巧的在古琴上拨弄着,一首轻快活泼的音乐悠悠传来,给这个热闹的夜晚更添一丝活力。 无忧沉浸在乐曲中,嘴角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欢快的轻晃着脑袋,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少年,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守护住左右的笑容,再也不让它消失。 动人的乐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无忧欢呼一声鼓起掌来。左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无忧,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优美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小优,新年快乐!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曲子,送你做新年礼物,喜欢吗?” 无忧双手用力的回抱着他,眼眶微红的低声回答:“喜欢,谢谢你!新年快乐!” ------题外话------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奏乐,太喜欢了! 第六十九章一心求死 在这榆林镇的正东方有一间大宅院,在这镇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宅院主人十几年前离开了祖宅,到外做官去了,因着宅子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所以房屋变得有些老旧。 近两年自然灾害多,镇上百姓日子不好过,想着那家人十几年没回来了,以后也定是不会回来的,便打起了地的注意。众人怂恿着镇长商量着把那房子推了,弄成一个果林,大伙种些水果卖钱,好减轻些负担。 没成想刚计划好准备行动,那家主人竟带着全家老小回来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四十几口人,拖家带口的,就这么突然回了榆林镇,一住就是两年。 一个容颜美丽的女子坐在花园桃树下的石椅上,天气微凉,贴身丫头特意在石椅上垫了一个小方枕,免得她受凉夜里又咳嗽的睡不着。 女子绾着简单的妇人髻,面若桃李,眉不化而翠,唇不点而红,单手撑着头,正认真的阅读着医书,贴身丫头坐在一旁安静的做着绣活,时不时给女子面前的茶杯里添些热茶。 清幽静谧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两声不怀好意的娇笑声,声音尖锐刺耳,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摆着水蛇腰缓步走来,一屁股坐在了看书女子身旁的位置。 “哟,这不是我们家少夫人吗?又在看书呢。” 那看书的女子放下医书,转头礼貌的对着来人笑了笑,轻唤了声:“马姨娘。” 马姨娘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讥笑着道:“也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读那么多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个孩子也怀不上?哈哈哈…。” 马姨娘说着掩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嘲讽。做着针线的丫头气的刚想开口,就被女子含笑的眼神制止了。女子面对马姨娘的嘲讽依旧面色平静,不温不怒,兀自看着医书。 马姨娘见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就是气,瞬间止住笑声,双目一瞪,怒哼道:“要不是你,我们崔府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你还有脸赖在这,真是厚脸皮!” 女子顾盼流转的双目直望着马姨娘,轻弯着嘴角,不怒反笑。马姨娘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尴尬无趣,冷哼一声甩头起身走了。 “小姐,您为什么要受这姨娘的气啊,他们一家人谋杀宗亲,没有被全家抄斩就要感恩戴德了,还敢这么嚣张。您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关门弟子,令人尊敬的乔大夫,不该过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您师傅知道了该多伤心啊,还有渭南王……” 这桃树下面带忧伤的女子正是渭南县乔府小姐乔冷若,两年前在婚礼当天,绝望的撞墙自尽却没有死成,被崔珩救下,昏睡了整整两个月才醒来,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座榆林镇了。 两年前的那个下午,知县联合崔府刺杀朱志均失败,不久就从秦王府传来旨意,知县以谋杀皇亲国戚议罪,株连九族,而崔府被议以护职不利,罢免官职,抄没家产,全府上下瞬间变得一无所有,灰溜溜的躲回了祖籍榆林县。 崔珩虽是听从母亲之命才巧取豪夺的将乔冷若娶进家门,但却也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在乔冷若撞墙之后,崔珩不顾家人阻拦反对,请了大夫来救她性命,后来也是他力排众议,将昏睡中的乔冷若一起带回了老家,从此安定下来。 乔冷若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念头,父母亲的抛弃,心爱之人的不知所踪,这样的打击彻底将她原本单纯平静的生活打碎,独剩下无尽凄凉和哀伤,所以自醒来后便整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呆呆的躺在床上求盼一死。 崔府之人都说她是罪有应得,死了干净,崔珩却毫不理会家中众人难看的脸色,每日无微不至的在她床前悉心照料,宽慰安抚,让她重拾活下去的希望。乔冷若渐渐被他的诚意感动,也不再一心求死,将养了两个月,身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崔珩见乔冷若整日闷在家里,还要随时面对家中女人的辱骂奚落,就想了办法,在镇子上开了家药膳堂交给她打理,乔冷若就每日出门为病人看诊,做着自己擅长和喜欢的事,心情也日渐好起来,忙起来就没有心思再在意宅院里的那些烦心事了。 乔冷若放下医书,认真的看着翠儿道:“好了,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如今我只是个被父亲母亲抛弃的可怜人,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崔家了。” 翠儿刚想辩解两句就被乔冷若打断了,接着开口道:“现在我只想好好管理药膳堂,帮助更多病人恢复健康。崔珩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以后我会努力做好他的妻子,相敬如宾平平静静的过此一生,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乔冷若看着翠儿皱着秀眉抿着嘴,受尽委屈的模样,愧疚的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翠儿姐姐,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乔冷若说着流下泪来,她和翠儿从小像亲姐妹一样长大,以前还说要给她找个好夫婿,如今却跟着自己在这里受苦受气,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翠儿见乔冷若哭也落下泪来,哽咽着:“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恩重如山,翠儿永远铭记于心,翠儿心甘情愿的跟着您伺候您,不管将来如何都无怨无悔。” “作为媳妇,没能为崔家传宗接代生下一儿半女,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若有人再提起此话,你只要听着便是,不用放在心上,免得多生事端。是我太懦弱,让你受委屈了!” 主仆两人正伤伤心心的哭着,崔珩从前堂过来了,见乔冷若哭的呼吸急促,声音断断续续起起伏伏,一脸担忧的上前替她顺着气,好言安慰着。翠儿见崔珩对乔冷若这般体贴,原本心里的不满也消散许多,渐渐安下心来。 ------题外话------ 我们的可怜若儿没有死,大家开不开心? 她和朱志均还会发生许多事情,敬请期待。 第七十章 争锋相对 乔冷若自那场重伤后就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身体变得十分虚弱,经常头疼咳嗽,崔珩常劝着她不用每日都去药膳堂,小心忙坏了身子,乔冷若却总是笑着不说话,她就是想让自己每日都忙忙碌碌的,生活过的充实些,才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回忆那些往事故人。 乔冷若每日一早给老爷夫人请了安,就要准备出门去药膳堂了,午饭自由下人送到药膳堂来,所以只有每日的晚饭是和全家人一起吃的。 乔冷若安静的坐在饭桌前,身旁左侧挨着崔珩,右侧是崔珩的妹妹,马姨娘的女儿崔莉,崔莉上方便是马姨娘,四人端坐在饭桌前等着崔老爷和刘氏。 过了好一会,崔老爷和刘氏才缓步从前堂走来,下人恭敬的随在身侧,伸手撩开门帘。桌前的四人见老爷来,连忙起身迎接,等老爷夫人进入客厅坐在主位上,才依次重新坐下。 老爷起了筷大家也才跟着动筷,有丫头在一旁布着菜,各自安静的吃着,只偶尔传来筷碗碰撞的轻微响动。乔冷若感觉喉咙有些痒,小心的掩嘴转头轻咳了两声,马姨娘见此讥笑两声,假惺惺的开口关心起来。 “少夫人身体又不舒服了?整天起早贪黑的忙着药膳堂的事,不累病才怪呢。要我说,一个药膳堂生意能有多忙呀,不会是不想待在家里孝敬婆婆,所以找的借口吧!我看不如把它关了,让少夫人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尽尽孝心。” 崔老爷生性憨厚并不好女色,但因与刘氏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刘氏即使再不愿意,还是故作贤良的张罗着,把一个一个小妾抬进后院。没成想纳了五六个妾,还是没有好消息,反倒是刘氏终于怀上了孩子,生下了独子崔珩,后来马姨娘也生了府里唯一的小姐崔莉,身份自是与其他小妾不同,可以与老爷夫人同桌而食,成了府里的第二女主人。 所以两个女人自是明里暗里时常冷嘲热讽,互相算计,马姨娘把话引到刘氏身上,就是故意给刘氏添堵,让她们婆媳两个窝里斗,自己好坐在一旁看好戏。 刘氏只是轻抬了下嘴角笑了笑,假装没听出马姨娘话里的意思,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饭。 崔珩替乔冷若顺了顺气,开口对马姨娘道:“姨娘多心了,药膳堂是我拜托冷若打理的,想着多赚些钱,也好添补家用。冷若以前师从马慈院判,医术不凡,也当过坐诊大夫,让她打理药膳堂,岂不是比其他一概不懂的人更加稳妥些?” 马姨娘笑声嘲讽的接话道:“哎哟,我们家公子真是多情啊,连这种心里想着别的男人,不知羞耻的女人也要,呵呵呵呵……” 崔珩气的脸色铁青,握着筷子的手捏的磕磕作响。马姨娘得意的瞟了崔珩一眼,夹起一根肉丝细嚼起来。崔老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怒哼一声,丢下筷子就转身走了。 刘氏见马姨娘当面嘲讽自己的儿子,心里火气顿起,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当家主母的气度风范,面色镇定的轻笑着开口道:“马姨娘,现在这药膳堂可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至少占了收入的三四成,要是把它给关了,你那新衣裳可就做不成了,脂粉首饰也别买了,还要省些钱将来给莉儿备份嫁妆,现在家里可不像以前了,怕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靠你这个亲娘多给她打算打算,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不是。” 崔府当初被抄尽家财,真的是突然间变得一贫如洗,每个人都只带了些贴身之物就匆匆躲回榆林镇了。崔老爷把祖宗留下的十几亩地重新开发出来,请了些人种起了庄稼植物,又开了几家小铺子,才勉强维持起家里的生计。 后来崔珩为乔冷若开了药膳堂,遭到一致反对,刘氏认为女子就该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可随意抛头露面,会惹人闲话,但崔珩为了让乔冷若放松心绪,坚持为之,本来只是小小的一间药铺,却因乔冷若高超的医术,渐渐变得远近闻名,来看病拿药的人也络绎不绝。崔珩趁势把药膳堂扩大,找了几个识药材的伙计,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乔冷若把药膳堂经营的有声有色,赚的银子也全数交给了刘氏,这才彻底得到了崔府的同意,不再干涉她每日出门治病救人。 马姨娘被刘氏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甘心的干瞪眼,双手用力搅着手帕,看着崔珩轻蔑的眼神,怒甩袖,冷哼一声,拉着崔莉就起身走了。 乔冷若恭敬的垂眼朝着刘氏道;“谢谢夫人。”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氏说完扶着贴身丫头阿珠的手臂,起身回了卧寝。乔冷若明显感觉到最近一年刘氏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时对自己那般厌恶。 说起来乔冷若是直接导致刘氏刺杀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当初恨不得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是崔珩拼死保下了她,短短一年时间如何就让她改变了想法,与她进退有礼,互不相犯? 乔冷若本以为刘氏是想以此麻痹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这个长在她心上的毒瘤彻底割去。可一年时间过去了,刘氏对乔冷若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以对。乔冷若不由心生愧疚,或许真是自己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七十一章 华州知州 刘氏回到卧寝,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炉子里燃着安神的香料,却没有丝毫睡意。阿珠端着茶进来,低身递到刘氏手边。 刘氏睁开眼接过茶抿了一口,看阿珠欲言又止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想问什么?” 阿珠见刘氏开了口,就将心中疑惑道出:“夫人,那乔冷若是我崔家的罪人,您为何不杀了她,反倒和她相处融洽,和和睦睦的?难道是为杀她,故意设的苦肉计?” 阿珠眼中满是凌厉憎恶,对于夫人的做法也很是不解。刘氏仰着轻蔑的笑,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我不是不想杀她,是不能杀她。” “这是为何?那乔冷若如今能依仗也只有公子而已,公子是您的儿子,向来孝顺,就算知道是您杀了乔冷若也不会怨恨您的,夫人还有何顾虑?” 刘氏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微眯着眼忧虑的道:“开始我也是想杀了她泄愤,可后来事情尘埃落定,渐渐在榆林镇安顿下来之后,再仔细回想整件事情,其中有许多疑点让我费解。” 阿珠听了刘氏的话也认真回想起来;“夫人说的疑点是大火?” “这只是其中一个,还有最奇怪的一个就是秦王府传来的旨意。你想想,刺杀渭南王失败,秦王妃震怒,怎么会只放过我们家,单单诛了知县家九族,这难道不奇怪吗?我留着乔冷若也是以防万一,那渭南王既然没死,若是哪日重整王府回来报仇,有乔冷若这个人质在手,也能不那么被动,或许还能抱得一丝希望。” 刘氏说着哀叹一声翻了个身子,他们崔家算是彻底败落了,于仕途再无希望,如今只有祈祷不会再起波澜,守得全家平静。 可天意难测,几日后崔家迎来了一位朝中正五品的吏部官员,带着内阁发放的任命书,宣崔纲择日上任华州知州。这个消息瞬间在榆林镇炸开了锅,稍有钱势的人家都带着厚礼登门拜贺,希望能够攀上这位华州知州。 崔家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门庭若市,主子下人全都忙的脚不着地,却也都带着喜悦的笑容。过了几日崔家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将田地店铺打点好,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榆林镇。 比起上次回来时的灰头土脸,这次全镇的人夹道相送,礼品钱财收了一箱又一箱,直到出了镇子好几里才渐渐加快行程,一路赶着往华州去了。 乔冷若很是舍不得自己亲自经营的药膳堂,为了让药膳堂继续开下去,为镇上的百姓治病抓药,她特意将它转手给了一位心地善良,医术医德受人敬仰,却家道艰难,开不起药铺的老先生,老先生感念乔冷若的知遇之恩,将药膳堂经营的有声有色,人人赞扬。 崔家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西安府直辖州华州,华州同知早已带着州衙内的一应大小官员等候在城门口,一见崔家的马车,就立马热情的迎接上前。 知州府邸早已准备妥当,同知命人引着崔家的一众家小入了城直奔知州府,崔纲就随着众官员先行到州衙上任考察,自不再话下。 知州府坐落在华州最繁华热闹的宜宁街,四周商铺林立,酒楼茶肆密布环绕,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客户们讨价还价,走走停停,好不热闹。 崔家之人进了知州府大门就一路惊呼感叹,这座府邸比在渭南县时还要大了两倍,豪华奢侈,精致讲究,各处都摆挂着古董名画,装饰也是精美细致。 除了从自家带来的丫头小厮,大门两侧还恭敬的各站着两大排新的下人,一律穿着统一整洁的制服,卑躬屈膝的高呼拜见主子,丫头个个相貌端正,举止落落大方,小厮也是精神抖擞,礼数周全,很是让人满意。 马姨娘等小妾们见了这般情景,心里喜不自胜,立马摆出了主人的架子,颐指气使的指挥着下人在前带路,四处参观起来,挑选着喜爱的院落房舍,就怕好的被别人抢了去。崔珩也是很惊喜,好奇的四处参观,只有乔冷若和刘氏看出情况不对。 这一切都准备的实在过于精心,崔纲是被突然任命于此,下属即使想要努力讨好,可在不了解上司性情之前,没有哪个傻子会这么急着自作主张,城门前看那些官员都是些官场老手,定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准备这一切的又是谁呢? 刘氏简单四处看了两眼,就坐在大厅主位上休息,一个年纪稍长,稳重沉着的丫头端上茶来,刘氏一看就知定是那帮新人的领头。刘氏问了名字,回说叫做阿穗。 刘氏便吩咐阿穗道:“你分派下人,把带来的行李都整理好,再把府里所以房舍院落报上册来,我好分配。” 阿穗点头应是,呈上一本名册说道:“回夫人,这是府里新进下人名册,还请夫人分配。” 刘氏示意了阿珠一下,阿珠点头上前接过名册。刘氏开口:“我自有打算,你先去忙吧!” 阿穗应声退下了,有条不紊的安排人整理行李,再将房院名册报上刘氏。刘氏双目疲惫的从长长的册子上看过,看着密密麻麻的院落名字就是一阵头疼。 老爷刘氏自然住的正房,刘氏给崔珩夫妇分派的是最大最舒适的澜漪院,院中有个开满莲花的池塘,最是漂亮。崔莉作为府里唯一的小姐,住的是种满梅树的梅林居,也是府里安逸的院落之一,而其他小妾姨娘们,就都按着她们各自的挑选。 下人们将主子们的东西搬回各自院里,等收拾打整完,天色都已经暗下。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刘氏带着崔府众人,端坐在桌前静静的等着崔纲回来。 崔纲忙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匆匆赶回了家里,还不及好好参观欣赏新府邸,和家人一起庆祝一番,就累的直接上床休息了。 众人见老爷休息了,也没了庆祝的兴致,便各自回各院兀自散了。 ------题外话------ 乔冷若和朱志均终于快要再见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嘻嘻嘻…… 第七十二章 仇人再见 第二日一早,刘氏就将昨日府里的安排向崔纲请示了一下,不知可还满意稳妥。自两年前刘氏计划失败,害的崔纲削官之后,就再也不敢在崔纲面前专横跋扈气焰嚣张,凡事都一一向崔纲请示报备,寻求意见,不任性妄为自作主张。 崔纲对后院之事向来都不干涉,随意点头以示知道了。刘氏又将那一群新下人之事告知崔纲:“我觉得那群下人有些可疑,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不敢轻易差使,还请老爷示下。” 崔纲细思片刻也觉十分蹊跷,便吩咐刘氏暂且将人留着,等查明身份来历再另行安排。 过了几日,崔纲渐渐熟悉了州衙事物,知州府也彻底安定下来,崔纲夫妇俩便要依礼拜见秦王殿下。一早崔纲刘氏就起床精心梳洗打理,崔纲穿着官服,刘氏则是一身端庄的华服,高高的发髻上插着镂空镶珠宝金钗,和蝶翼步摇,雍容典雅。 一路上两人都是心生忐忑,神思不宁。刺杀渭南王之事才过去不久,现在突然被任命知州,不知是否和秦王府有关,不知秦王府会以何种态度对待他们。 两人正胡乱猜想着,转眼就到了秦王府。整个府邸气势磅礴,犹如气吞山河之势,震慑的两人不敢踏错一步,说错一句话,小心翼翼的跟随着领路人,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崔纲及刘氏局促的坐在客位上,手边的茶水一口也没动,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的手心冒汗。等了许久,殿门外才依稀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两人立即起身整理下衣冠,弯下腰低垂着头,双眼不敢四处乱看,只见一个青袍身影从眼前走过,后面跟着一个紫色华服女子,和一个白袍男子,女子袍上的大朵黑金丝绣的玫瑰,娇艳欲滴的怒放着,深沉诡异,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一群丫头小厮也跟着缓步进入大殿,恭敬的垂首立于两侧。 青袍身影坐在大殿主位之上,身侧站着紫袍女子和白袍男子。崔纲携刘氏转身面向着主位,依旧不敢抬头,不知座上之人为谁,不敢轻言冒犯,只有静心等着对方开口询问。 这时,白袍男子上前一步,沉声对崔纲夫妇道:“这位是渭南王殿下,应秦王之命,特来接待崔知州和知州夫人。” 崔纲夫妇听见这话,猛地抬头望向高坐在主位之上的人,惊得瞪大眼睛,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突然紫衣女子厉声怒喝道:“大胆,见到渭南王殿下,还不下跪请安!” 刘氏双膝一软,砰地一声,用力的摔在地上,腿上顿时一片青紫,却也感觉不到疼痛,只双手伏地,头埋在地上,害怕的浑身颤抖。 崔纲相比刘氏就要镇定的多,想起最近种种怪事,心中早已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位渭南王在后谋划,这次定是来找他们报仇的。 崔纲想到这里,不安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崔纲神色自若的双手提起前袍,缓缓跪下请安道:“臣知州崔纲见过渭南王殿下!” 渭南王斜靠在主位上,小口抿着沁人的茶水,声音低沉阴寒的开口道:“好久不见了,两位过得可还好?” 刘氏浑身浸出层层冷汗,打湿了厚重的衣衫,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耳朵轰鸣着,听不见任何声音,牙齿不自主的一个劲上下磕碰着,发出阵阵轻响。 崔纲头磕在地上,低声回答道:“臣一家犯下滔天大罪,蒙得王府开恩,渭南王开恩,饶了全家老小性命,心中时刻感恩谨记于心,不敢忘怀。” “本王开恩?你心里倒是明白。” 渭南王语气嘲讽,看着刘氏惊恐至极的模样,突然抬步冲向前,蹲在刘氏身前,右手用力的抓起她的头发,将她那张美丽害怕的脸提了起来,黑如幽潭的双眼怒视着她。 刘氏只觉头脑发胀,视线模糊,看着面前这张犹如阎王般狠绝凶残的俊脸,不自禁害怕的留下眼泪,小声隐忍的痛苦哀哭起来。 “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当初联合知县,使计将若儿强娶进府,故意引我入局,在府中安排府兵想把我杀死,好向秦王妃邀功,求一个更稳固的靠山,和更繁花似锦的前程,是不是?”渭南王越说越愤怒,手上继续用力,大声嘶吼起来:“就是因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因为你的贪念和野心,害了若儿和我的一生,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唯一的幸福。” 崔纲跪在一旁想要制止,却又无从下手,只有干着急的匍匐在地。 渭南王吼完,看着刘氏眼泪鼻涕横流的丑模样就觉得恶心,皱着剑眉嫌恶的将她用力甩到一边,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对你们的施舍,好好享受,只有站得越高,才能摔得越重,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渭南王说完回身坐回了主位,对身侧的白袍男子道:“白雨,传我命令,崔知州独子崔珩德才兼备,武艺超群,特招入秦王府下辖军队,为国报忠。” 白雨垂首应下。崔纲夫妇犹如一盆冷水泼下,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激灵,渭南王这是把崔珩抵做人质,第一个拿他开刀啊! “把若儿请来王府,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如果敢在若儿面前乱说一个字,本王立刻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别想耍花样,你们的一举一动随时有人向我汇报。” 渭南王说完大手一挥,就有几个丫头小厮走上前,架着崔纲刘氏,一路拖着出了大殿。 崔纲夫妇一路被架着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突如其来的一系列震惊和意外,令两人措手不及,心有余悸。 ------题外话------ 看那刘氏吓得方寸大乱就解气,这个老巫婆终于遭到恶报了。 看官们有没有也对她恨之入骨? 以后她的命运就彻底掌握到我们朱志均手里了,任她如何也再难翻出风浪来。 第七十三章 死别重逢 刘氏回了府就被下人扶着进了卧寝,崔纲不敢耽搁,即刻唤来乔冷若,叫她收拾一下去王府。乔冷若很是疑惑,秦王府能有何人要见她,虽不解,但还是慎重的盛装打扮,坐上了早已在府外备好的精致马车。 马车两侧跟着丫头小厮,全是府里新来的那一群,其中便有那个阿穗,和翠儿一左一右的跟在车门边,步伐整齐,礼仪规范。 队伍行到王府时,早有自称孙管家的老伯带着一众下人在府门口等候。孙管家躬身行了礼,便将乔冷若引进府去,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了一座‘若李苑’。 抬眼望去,满苑都是洁白清香的李花,团团簇簇,热闹的绽放着,乔冷若看的入了迷,除了在隐居,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这么茂盛的李花了。 乔冷若沿着苑中的石子小路蜿蜒前行着,尽情沉醉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之中,走了一会,在小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八角凉亭,凉亭中站着一个高挑身影,看不清脸,但感觉有些熟悉。 乔冷若开口想问那是何人,可转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孙管家不知何时早已带着下人悄声离开了。乔冷若无奈,只有走上前去询问。 乔冷若缓步向前走去,那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似是听见有人来,那身影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充满喜悦激动的望向这边。 乔冷若看清那人的面容,惊的愣在了原地,两行热泪泪‘唰’的一下,瞬间夺眶而出,打湿了前襟。男子一袭青色锦缎长袍,亮丽的黑发束在头顶,插着玉冠,笼罩在一片雪白的芬芳世界,像个飘逸俊朗的翩翩仙子从天而降。 乔冷若想冲上前去拥抱他,大声叫他的名字,可双脚却像是被黏在了地上,麻木的怎么也迈不出去,喉咙也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掐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还是没变,依旧那么挺拔帅气,用那双深邃的双眼,带着最柔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朱志均慢慢走上前来,站在离乔冷若两步远的位置,静静的注视着面前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俏丽面庞。 朱志均双目中缥缈的烟雾,渐渐汇聚成泪水,顺着脸颊直淌而下。他伸手抚上乔冷若的脸颊,温柔的低声唤着,带着一丝不确定:“若儿,真的是你吗?若儿……” 乔冷若轻柔的抓着朱志均抚摸自己的手,带着哭腔回答着:“是我,嘉庆子,我是若儿!” 朱志均伸出双臂,一把将乔冷若搂进怀里,手掌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熟悉,令他安心的气息,低声呢喃着:“若儿,我的若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我们永远也不分开,永远也不……” 两人哭了一会,朱志均就拉着乔冷若坐到凉亭里的木椅上,最近天气还有些凉,朱志均早就提前安排好,在木椅上铺了软垫,还在她的膝上盖了一条薄毯。 乔冷若闻着桌上香味馥郁浓厚的桂花茶,心情舒畅愉悦的笑着,这是她最喜欢的茶,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糕点,也都是她的最爱,只有他了解她的一切。 乔冷若问着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都经历了什么。朱志均故作轻松的笑着回答她:“那次我们成功逃出来后,不敢在外多做停留,连夜逃往了秦王府。一路躲躲藏藏了一个多月,最后终于平安的见到了秦王,后来我们就一直住在王府里。秦王对我很好,还让我帮忙管理王府事宜,所以这两年过得还算顺心,就是没有你的消息,让我很担心。” “我没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崔家,崔珩对我挺好的,虽然其他人都不喜欢我,但也没有为难我,所以这两年过的还算平静。” 两个人嘴角都带着微笑,眼神平静的互相对望着,却也都各自隐瞒了一些事实。朱志均早就把乔冷若这两年的生活调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她隐瞒了撞墙自杀一事,知道她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所以也假装不知绝口不提。 乔冷若额角两侧戴着一对宝蓝色镂空梅型小钗,朱志均看着她右边的那只小钗,知道那小钗下是一块永远消除不了的疤痕。朱志均想象着她一头撞在墙上,鲜血直流的绝望模样,心疼的无法呼吸。只要每次一想到自己差点永远的失去她,心中的怨恨怒火,就会如洪水般暴涨,淹没他的理智。朱志均暗暗发誓,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题外话------ 终于见面了,好激动好激动…… 第七十四章 渐行渐远 “老爷突然被任命知州,还有府里那些名贵东西和那些下人,都是你安排的吗?” 朱志均将热气腾腾的桂花茶捧到乔冷若手里,笑着点头道:“当初崔家被罢官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查到你们在榆林镇,就想办法把你们调到了这里。那些东西是我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算是给他们的谢礼,虽然他们以前想要杀了我,但也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当初没有迁怒于你,如今又把你完完整整的还给了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乔冷若听着他的话,对他的宽宏大量很是欣喜,可表情却渐渐沉重起来,拧着秀眉,伤心的开口道;“嘉庆子,我已经嫁人了,我现在是崔家的媳妇。” 朱志均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掩去眼底的阴郁,开口道:“那桩婚事不算数,以后你就和我住在王府里,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其他事我来处理,有我呢!” “你来处理?你要怎么处理,把我抢回来金屋藏娇吗?嘉庆子,我已经和崔珩拜过堂了,就是他的妻子,我们之间早已经不可能了!” 乔冷若说着双手掩面,呜呜的小声哭起来。朱志均拉住乔冷若的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低声安慰道;“怎么不可能?大不了让崔珩写一纸休书,彻底斩断你和崔家的关系。我爱你,我不介意你这两年发生过什么,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八抬大轿的迎娶你过门,让你成为我渭南王的王妃,好不好?” 乔冷若溢满悲伤的双眼直视着朱志均,声音沙哑的一字一句回答道:“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一个有夫之妇,不值得你痴心相对。你是尊贵的渭南王殿下,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你,美丽善良的千金小姐做你的王妃。” 朱志均激动的抓着乔冷若的双肩,坚定的反驳道:“不,这世上除了你,谁也没资格做我的王妃。我爱你,我谁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从幼时相遇开始,我们就再也离不开对方,不是吗?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那些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 “世上相爱却不能相守之人何其之多,当初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但我们不能执着的陷在过去的回忆幻想里,要学会面对现实。” 朱志均‘腾’的站起来,背过身望向苑外垂首等候的一众下人们,嗤笑一声,带着一丝凶狠残暴沉声道:“在这个偌大的西安府,我决定的事就是现实,谁敢违背?” 乔冷若望着朱志均高大挺拔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来。面前这个气度威严,专治霸道的渭南王,还是那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温润如玉,笑带春风的嘉庆子吗? 乔冷若对面前的背影感到一丝陌生,浑身布满的寒霜荆棘,让她心疼的不知所措,差一点丢盔卸甲,不管不顾的飞扑到他温暖的怀里。 乔冷若悄声拭去眼角的泪水,努力稳定心神,绝情的沉声开口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是两条相交过的直线,今后只会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再也没有相交之时……我不爱你了。” 朱志均激动地抓着乔冷若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眼睛红彤彤的望着乔冷若失声否认着:“我不信,我不信,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从今以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祝你幸福。” 乔冷若说完使劲挣脱开朱志均的钳制,提起裙角小步朝苑外跑去,她怕自己再不转身离开,狂奔而出的眼泪会出卖自己,再也狠不下心来。 朱志均表情呆滞的楞在原地,阵阵阴森寒气爬上俊朗的脸颊,手指紧握着,咬牙切齿的呢喃出声:“崔珩,我与你不共戴天…” 乔冷若扶着翠儿的手臂,浑浑噩噩的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内默默的流着泪,直到走出许远,才渐渐哭出声来,拈着手帕掩面而泣。翠儿在车外听见乔冷若若有若无的哭声,担忧的和阿穗对视一眼,抬腿钻进了马车里。 乔冷若见到翠儿,薄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扑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把心里所有对朱志均不能说的爱意,统统化作伤心和委屈的泪水发泄出来。 ------题外话------ 好心疼喔,虽则情难自禁,却已物是人非。 第七十五章 爱不爱,配不配 乔冷若哭的累了,慢慢止住泪水,头靠在翠儿肩胛处,微微啜泣着。翠儿柔声问她怎么了,到底见了谁,让她伤心成这样?翠儿对朱志均之事一无所知,听见乔冷若道出刚刚若李苑之事,不禁微微呆了片刻,不敢相信的大笑起来,又疑惑着道。 “见到渭南王不是高兴的事吗,怎么反而哭着跑出来了,渭南王欺负你了?不会呀…” “只是两年未见,我们之间却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我再也不配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春夏秋冬,一起经历酸甜苦辣,体验百味人生。” 翠儿拿着手绢,手忙脚乱的擦着乔冷若又如泉涌而出的滴滴热泪,皱着眉安慰着:“你别这样妄自菲薄,谁说你不配了,渭南王那么爱你,谁还敢胡说什么不成!” 乔冷若自嘲一声,坐起身撩起马车窗帘,望着街道上摩肩擦踵有说有笑的百姓。 路边的行人们见到她们华丽的马车行来,立即恭敬的垂首站到两侧,硬生生在拥挤的街道中央挤出宽阔的一条路,供她们车马前行。 乔冷若垂着眼帘,无神的双目溢满哀伤低声道:“世上哪有爱不爱,只有配不配。最难得的爱情不是我爱的人刚好爱我,而是相爱的人刚好相配。我和嘉庆子,就是相爱却不相配,注定是段没有结果的伤恋,还不如由我来斩断他的情丝,即使会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但随着时光的推移,伤口也会慢慢结痂变淡,甚至消失不见,这样他才能重新开始。” 翠儿看着乔冷若伪装坚强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无奈道:“小姐,你干嘛这么固执!什么配与不配,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已,你又何必在意……” 乔冷若厉声打断翠儿的话,神情坚定的反驳道:“不,嘉庆子是身份尊贵的郡王,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受天下人耻笑。他将来会拥有更美好的生活,也会有更多更优秀的女孩可以选择,我不能成为他的人生污点,他的绊脚石,我不允许。” 翠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乔冷若说这话时,全身上下笼罩着的巨大的悲伤和无奈,流着泪还想再劝,知州府却已经到了。翠儿抹了把眼泪下了马车,乔冷若整理了妆容,扶着翠儿小心的下了马车。整个知州府灯火通明,没有一丝声响。 几位主子焦急的等在大厅里,谁也没说一句话,从榆林县带来的下人们,也是神色紧张的侍立两旁,时不时偷偷的向府门外张望着。只有新来的那些人,神色平静,事不关己的端站着,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双眼规规矩矩的直视前方。 府门口的小厮见乔冷若回来,激动的跌跌撞撞跑进正厅向主子禀报:“老爷夫人,少夫人回来了,正在府外下车呢!” 崔知州夫妇和崔珩面上一喜,立马笑着迎出门去,就连马姨娘一众小妾也是瞬间松了口气,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府门。 乔冷若见众人笑脸盈盈的走出来,刘氏还上前拉着她的手反复难喃道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搞得她一头雾水,乖巧的一一请安,报以一个放心的微笑。 “天也晚了,珩儿,快带若儿回去休息吧,出门一趟门,肯定累了!” 刘氏慈爱的拍了拍乔冷若的手背,把她的一双嫩手交到崔珩手中,吩咐道。崔珩笑着点头应是,高兴地拉着乔冷若朝澜漪院去了。 其余人见他们走了,也陆陆续续进了府,却没有各自回房,还是聚在了正厅之中。刚才紧张的气氛现下缓和了许多,刘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顿觉有些饿,便吩咐准备夜宵。 晚间时因心中有事,大家都没有怎么吃好,现下都觉得腹内空空作响,崔知州便和几个小妾也一起吃了一些,填饱肚子。 马姨娘肚子塞满了,精神也回来了,便率先开口道:“哎,今天幸好少夫人回来了,不然我们一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群刁民还不定把我们杀了呢!” 刘氏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以示小声些,隔墙有耳。今日乔冷若出门之后,崔知州就发现整个府都被朱志均派的人监视起来了,有两个小厮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踏出府一步,就连院子围墙下也有人守着,身边更是随时随地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厮,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崔知州发觉事情不对,便将所有人集中到正厅里来。一众女人听见崔知州的话,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出声。刘氏经过秦王府之事,知道朱志均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知今日要怎么躲过这一劫。 刘氏将今日秦王府一事告诉了崔珩,惊得崔珩久久回不过神来,身体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失神的道:“那冷若岂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氏听见这话,像只被炸毛的猫,竖起身上的毛尖声道:“不行,乔冷若今天必须回来,否则我们一家人都会没命的。” 崔知州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憔悴,好似瞬间老了十岁,悠悠开口道:“不回来又能怎么样,那孩子终究是我们抢来的,不属于这里。因果轮回,这都是我们做下的孽,恶果自然也要我们自己吞。” 刘氏激动的瞪大了双眼,对着崔知州厉声吼道;“什么因果轮回,我不信,我不甘心!” 没有人回答她,崔珩呆愣的出着神,崔知州也是阵阵唉声叹气,那一群胆小的女人更是被这阵势吓得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全没了一点形象,活像一群市井泼妇。 一群人从下午等到天黑,就在都要绝望之际,听见乔冷若回来了,顿时又重燃了希望。原本监视着众人的人悄悄退了下去,等待着下一次指示安排。 ------题外话------ 重逢后的情路依旧坎坷呀,深情的朱志均好可怜。 呜呜呜…… 第七十六章 痴仙居相约 第二日一早崔知州就去了府衙,崔珩因朱志均的命令,也一早去了军队报到,府里就剩下了女人们。昨夜阿穗收到从王府来的指示,将人分布在各个院中,监视崔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有异常情况随时向渭南王汇报。 阿穗收到命令便将人手安排了下去,留了四个机灵能干的丫头伺候乔冷若,另外还有十来个小厮,专供澜漪院差使,崔珩心中虽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刘氏作为一家主母,虽然心中厌恶防备着这些人,面上还是表现的宽宏大量,配合她们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午休时,房门小厮突然递进一封信,阿珠接过信不敢耽搁,立马送进了里屋。刘氏打开信封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吩咐阿珠替她穿衣上装,急急忙忙的出了府去。 刘氏按着信上的指示,到了一家装修豪华,进出间全是富贵之人的酒楼,门口高悬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痴仙居’三个大字。 刘氏知道这家酒楼,是华州最受富家子弟喜爱的风雅酒楼,不仅可以吃饭喝茶,还有舞姬歌姬表演献艺,却又不似青楼乐坊般低俗。 刘氏一下马车就有小二卑躬哈腰的上前招呼,也不等她开口就直接在前领路,穿过酒楼大厅,一路将她引入三楼,站在一间包厢门口,便笑着躬身退下了。 守在包厢门口的丫头恭敬的推开门,弯着腰垂首低声开口:“请!” 阿珠守在门口,刘氏独自走了进去。包厢特别大,中间是一张吃饭的圆桌,和几张圆凳,角落里摆放着葱郁的植物,几张窗户大开着,窗外街道上热闹的吆喝声传进来。 刘氏望着站在窗前女子的背影,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一身紫色华服炫目而鬼魅。刘氏想到曾被这个女子玩弄于鼓掌,心中愤恨顿起,语气不善的沉声道;“夜蓉姑娘好气派,这痴仙居的包厢可不是有钱就能定的。” 夜蓉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肌肤白皙光滑,美目流转间闪动着精明,一双狭长的剑眉更是平添英气,嘴角带着邪魅的嗤笑,抬手让座。 两人刚在凳上坐下,刚才的小厮就端进了茶水,又躬身退下了。夜蓉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刘氏面前,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小口呷着。 “昨日在王府未能说上话,夫人这两年过得可好?” 刘氏收敛神情,面无表情的道:“我过的怎么样,你最清楚不是吗?何必假惺惺的明知故问。” 夜蓉不怒反笑,挑着眉道:“夫人这是对我又怨气啊!难道还在因当年之事生气不成?” 刘氏见她提起当年之事,阴阳怪气的自嘲道:“不敢,罪妇勾结知县刺杀郡王,罪有应得。只是没想到竟是败在你的手里。” 夜蓉嗤笑一声接着道:“当年你诱骗我拖住殿下,你们好娶了乔冷若,却没说最终目的是要杀了殿下呀!我只是凑巧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派了府兵前去相助殿下而已,我作为殿下的奴婢,总不能明知殿有危险还见死不救吧!” 刘氏冷哼一声:“你明明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们,你一早就知我们的目标是渭南王,假意接受我们的拉拢,将计就计。我们原本计划杀死渭南王后将罪名栽赃到你身上,动机就是你爱慕王爷,刻意阻挠他与乔冷若,最后因爱生恨,对王爷痛下杀手。你下到王爷杯中的蒙汗药就是罪证,卖你蒙汗药的老板就是证人。加上知县、秦王府的偏袒掩盖,一切都天衣无缝,可偏偏被你打乱。” 刘氏说的口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夜蓉面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替她重新斟满:“接着说!” 刘氏下意识的偷偷瞪了夜蓉一眼,接着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烧了渭南王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却还要将计就计,不就是想让乔冷若嫁入我们崔府,彻底断了渭南王的念头吗,烧了渭南王府对你有什么好处?” 夜蓉浅笑着,弯起的嘴角渐渐带上一丝嘲讽,无情,最后竟像阎王小鬼一般,冷酷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好处?让他满心充满仇恨和怨念就是唯一的好处!我要让他亲身感受到权利的力量,即使身份尊贵,还是有充满野心的人愿铤而走险放手一搏,即使平淡无争,还是逃脱不了被更高权利者摆布的命运,这就是权利的魅力和诱惑。只有拥有了让所有人都畏惧的权利,才能真正守护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要唤醒他心底罪恶丑陋的一面,只有这样,他才会重拾野心和欲望,拼尽全力的去争抢,去占有,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第七十七章 统一战线 夜蓉的声音让刘氏沉醉,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汗毛直立,她从未见过这么心狠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敢随意摆布利用渭南王,还是一副沾沾自喜的骄傲模样。 “你真是疯了,背叛欺瞒家主可是要被判凌迟的死罪。你就不怕哪天渭南王知道,是你害的他心心念念的乔冷若,被迫嫁入我们崔家的吗?” 刘氏以为自己抓住了夜蓉的把柄,沾沾自喜的开口,夜蓉却是嘲讽的反问:“我会怕?” 刘氏没想到夜蓉竟一点也不怕,神态轻松自若的细品着点心,不时还悠闲的评价一番。 夜蓉见刘氏皱着眉,一脸深思费解的模样,好意解惑道:“你当殿下真有那么好骗吗?当年殿下带着我和白雨投奔秦王府,虽然心知一切事情皆是秦王妃在中谋划,却还是隐忍不发,暗自筹谋,深获秦王的信任,在府中站稳脚跟。如今秦王身体日益渐衰,秦王妃也老了,再没了当年的气势和能力,全府上下都由殿下全权掌管,这秦王府,早晚会是殿下的。” 刘氏自嘲一声,低声说道:“渭南王的气势,我是充分领略过的。夜蓉姑娘只是渭南王的奴婢,却也穿着华丽,还能随意出入这痴仙居三楼包厢,体面自也是看得见的。” “所以说,凭着殿下这般才智,当年之事也最多能隐瞒一时而已。整件事的始末,各个人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早已查的清清楚楚,心知肚明。所以,别想着把它当做拿捏我的把柄,我在殿下心中的位置,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撼动的。” 夜蓉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量刻意提高,语气也平添寒气,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刘氏不由打了个冷颤,弄手帕掩唇轻咳了一声,低埋着头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夜蓉。 夜蓉见威慑力也够了,缓和了语气说起今日约见刘氏的目的:“听闻当年乔冷若一头撞在墙上,被你家崔珩救了?真是多此一举。” “夜蓉姑娘自然是想她死的,可如今想来,也幸亏珩儿把她给救了,否则现在我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渭南王最得力的助手夜蓉姑娘闲聊了。” 夜蓉故意无视刘氏话中的讥讽,接着道:“我今天是来给你提个醒,千万看好你家儿媳妇,可别让她给跑到秦王府去,否则你们全家的性命,怕是阎王爷也留不住啊!” “这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只是我担心,万一时间长了,渭南王没了耐性,直接来个杀人夺妻怎么办,那样我们珩儿岂不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刘氏现在最担心的的就是她的儿子崔珩,渭南王如今性格残暴不仁,从他将崔珩派入军中就能看出,他现在对崔珩满心嫉妒,一不小心,就会引爆他心中的火雷。 “还算你聪明,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只要想尽办法留住乔冷若,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会保证你儿子的安全,怎么样?对你来说稳赚不赔。” 刘氏满腹狐疑,有些犹豫不决,夜蓉可不是那么好心之人,说不定是另有所图。夜蓉自然知道刘氏的疑虑,兀自开口解释。 “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后顾之忧,能够全心全意的完成这件事。我绝不允许殿下因为乔冷若,让这两年来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眼看秦王府已经唾手可得,这个时候,万事更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任何差池。要不是现在殿下对我有些防备,不准我过问任何关于乔冷若的事,否则我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 刘氏毕恭毕敬的听着,连连应声,即使夜蓉只是个下人,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和怠慢。刘氏见时间也不早了,话已谈完,便起身告辞了。 刘氏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响起夜蓉带着警告的声音:“那些事我既敢告诉你,就不怕你多费口舌,奉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冒险,小心重蹈覆辙。” 刘氏脚步顿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深吸了口气,面上重新挂上雍容得体的笑容,推开门迈出了包间。 ------题外话------ 坏人结伙,总要出事啊。 第七十八章 故人重逢 知州府里,刘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秦王府来接乔冷若,言渭南王有请。乔冷若不想让朱志均还报以幻想,也怕自己动摇,就想托词拒绝,可来人却说:“有故人远道而来,殿下特派小人来请乔小姐过府一叙。殿下说,实乃久别重逢的大喜事,还请不要拒绝。” 乔冷若听见这人称呼自己“乔小姐”,不由一愣,她昨日就发现,府中下人也都称呼自己“小姐”,只有崔家的老人依旧叫“少夫人”,似是所有人都忘了,自己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乔冷若楞了片刻便不再纠结,她知道定是朱志均下的命令,无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乔冷若实在好奇朱志均说的故人是谁,莫非是师傅来了?乔冷若有些期待,吩咐翠儿替她换了衣裳,就上了派来接她的马车,疾驰着朝秦王府去了。 乔冷若到时朱志均正在后花园赏花,现在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秦王府的后花园里种着四季花卉,春天确是最热闹的时候,五颜六色的花卉竞相开放着,争奇斗艳,生机盎然。 朱志均见乔冷若来了,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立刻浮上喜悦的笑容,急走上前。朱志均灿烂的笑容衬着五彩斑斓的花园,整个人都犹如笼罩在闪闪发亮的金光下,让乔冷若不敢直视。 乔冷若还未上前,就急急地开口道:“你说的故人,是师傅和范伯伯吗?” 朱志均轻笑着摇头:“不是,老师他们如今身在京师,不过已经知道我把你接来了华州,来信里很是高兴,最多再过两月应该就能见到了!” “真的吗?”乔冷若知道了师傅的消息很是高兴,当年出事时,师傅两老人家都不在家,怕是再回隐居时,两个徒儿都已经生死不明,没了踪影,一定令他们担忧坏了。 “那你说的故人是?” 朱志均故作神秘的笑着不说话,朝身旁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去把人请来!” 小厮应声退下了,过了一会就见到刚才的小厮领着四人回了花园来,乔冷若定睛一看,竟是钱大嫂一家人。乔冷若见到他们激动的迎上前去,瞬间泪如泉涌,哽咽着唤了声:“钱婶婶!” 钱大嫂一家卑微的弯腰垂首跟在小厮身后,听见熟悉的清丽声音唤她,悲伤和思念涌上心头,眼眶渐渐湿润了。钱大嫂抬起头来,望着面前俏丽的身影,带着哭腔低声回着:“小姐!” 哭声渐渐浓烈,钱大嫂带着家人一起跪下磕起头来,阵阵哀伤的哭声刺进乔冷若的心脏,让她长时间来压抑的委屈,对亲人的思念,和所遭受的不公平,再也承受不住,统统化作泪水和哭声,尽情的宣泄出来。 三个男人也颤抖着肩膀,无声啜泣着,乔冷若扶起钱大嫂,两人紧紧相拥而泣,悲戚的哭声传遍花园的角落。朱志均见乔冷若哭的伤心,也不上前阻止,只站在她身后,体贴的为她顺着气,小心安慰着。 直到乔冷若哭的呼吸变得急促,面色也渐渐胀红,朱志均这才松开乔冷若抱着钱大嫂的双臂,扶着她坐到凳子上,倒了杯茶让她歇一歇,缓一口气。 乔冷若坐在凳子上哭声渐止,用手帕拭去脸颊的泪水,命人赶紧扶起还跪着的三个男人,声音嘶哑的问着:“婶婶家这两年过的还好吗?可有被欺负?” 乔冷若说着又要哭起来,钱大嫂一家对她十分好,当年事发突然,也没有为他们做多安排打算,心里实在有些歉疚。钱大嫂了解乔冷若,知道她最是心善,连忙应声开口。 “奴婢当年事发时不在府中,直到大火第二日在坊间听到传言,这才知道小姐和渭南王出了事。奴婢吓了一跳,赶紧回乔府问时,却发现乔府上下,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奴婢又去崔府求见小姐,却被拦在门外不让见,直到后来崔府获罪,崔老爷趁夜携家而逃,不知所踪。奴婢有罪,愧对小姐的大恩!奴婢听闻传言小姐撞……” 钱大嫂正想说听闻乔冷若撞墙自杀,担忧她伤势有无大碍,却突然被乔冷若高声打断。 “婶婶不用介怀,当时是母亲故意将你支走,并非你的本意。自那日之后,我整日郁郁寡欢,将自己关在房内,连夜去往了榆林县时也是浑浑噩噩的,所以并不知你来找过我。婶婶无需自责难过,我如今不是又好好的站在婶婶面前吗?” 钱大嫂见乔冷若局促的神情,又听她故意岔开撞墙一事,想是不愿让渭南王知道,便了然的没再提起,问起乔冷若过得可好,乔冷若只是简单应着‘过的还好’,便不再细说。 第七十九章 卑微请求 钱大嫂见乔冷若不愿多说的模样,便知定不顺畅如意,想来崔家视乔冷若为诱饵,事败之后定更加视其为仇人,怎可能友好相待。钱大嫂想到这不由又感伤起来,渭南王见两厢欲泣无话,便笑着缓和气氛道。 “我前些日子派人回渭南县看看,不想钱大嫂竟常日守在隐居,知我们皆平安无事,便带着一家人前来请安。我想你最是喜爱钱大嫂,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此处别回去了,还像以前一样跟着你如何?这样你也有值得信任的长辈在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乔冷若听见这个建议很是喜欢,如今除了抛下她的父母亲,心中最信任最亲近的长辈就是钱大嫂,若是她能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也能多一丝安慰和宁静。 乔冷若双眼充满希冀的望着钱大嫂,问她的意见,心中虽然十分想让他们留下来,却又不愿强迫他们离开自己的生养之地。 钱大嫂面上露出深深的笑意,激动的开口道:“奴婢千万个愿意。奴婢等身份卑贱,蒙得小姐和渭南王厚爱不嫌弃,让我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能够跟随小姐,是赐予奴婢们的福气,奴婢愿生生世世伺候小姐,做牛做马,以报小姐的再造之恩。” 钱大嫂说完,四人又重新弯身跪下,额头‘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乔冷若立即起身将钱大嫂扶起,高兴的握着她的双手,相视而笑。 朱志均见乔冷若今日高兴,没有像昨日样句句反驳自己的话,就趁胜追击,拿出一间店铺地契递给乔冷若,温柔的笑着道:“我在顺义街给你重新开了一家德善堂,你以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你的老本行,救死扶伤,做你喜欢做的事,不用整日闷在家里了。现在钱喜钱乐也来了,你当初让他们认字识药,也不是想让他们拉车赶马吧,既留下了他们,就要为他们负责,总不能让英雄无用武之地,浪费他们的能力吧!” 顺义街与宜宁街是两条相交的街道,知州府在宜宁街的北端,德善堂在顺义街的东面,两处相距不过几百米,就算步行也只要一炷香的功夫,来往很是方便。 朱志均知道乔冷若喜闹不喜静,但他将位置选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两条街是人流量最大,最热闹的街道,这样病人就最多。他就是想让乔冷若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注意到他和崔家的斗争,也没有精力在意崔珩。 乔冷若被他逗乐了,美眸轻瞟他一眼,眼角微弯,扯过地契揣起袖口,嘴边噙着浅笑道:“谢谢你啊,想的这么周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这地契的钱,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否则我会睡不着觉的!” 朱志均见她收了,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笑脸轻松的摘了朵花,拿在手里把玩着道;“我虽不缺这五百两银子,但这么大笔钱还是有许多用处的。” 两人平静惬意的喝着茶,朱志均语气中带着卑微的请求,低声请罪着:“若儿,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霸道忽略你的想法,我们不要再争锋相对了好不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要刻意疏远我,我会很沮丧。” 乔冷若看着他拧着眉,苦苦哀求的表情,心一下就软了,面上挂起安慰似的笑容,轻点了点头,低声回答了一个字;“好!” 朱志均瞬间眉开眼笑,从阴转晴,体贴的递给乔冷若一杯暖暖的桂花茶,乔冷若双手接过,低头抿着,没有发现朱志均嘴角一丝得逞的浅笑。 朱志均在这世上最了解的就是乔冷若,他知道,乔冷若脾气倔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挽回,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只要说说软话,装装可怜,瞬间就能万事大吉。 朱志均成功的利用了乔冷若心软这一点,重新拉回了两人的距离。乔冷若又与朱志均在花园里闲聊了会,见时间已晚,便带着钱大嫂一家一起回了知州府。 刘氏从痴仙居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乔冷若又被请去了秦王府,一时全府上下,又被闹得人仰马翻,直到乔冷若回来才又渐渐散去。 刘氏见这样下去不行,渭南王这颗火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响,一切症结都在乔冷若身上,只有把她的心拴牢,渭南王才没有可趁之机,府里也才能安稳消停。 ------题外话------ 朱志均好深情喔,乔冷若那死脑筋怎么就准不过弯呢 气愤,焦急啊。 第八十章 交心谈话 晚饭后刘氏拉着乔冷若到房里说话,两人并排坐在柔软的塌上,房里点着舒心的安神香,窗户轻掩着,依稀可以看见漫天星斗,像眼睛样一眨一眨的,实在好看。 刘氏握着乔冷若的手,慈爱的笑着,闲话家常,问起今日带回的四个人,乔冷若这才开口解释道:“那四位是我的故人,来看望我和渭南王,我舍不得让他们回去,就把他们留下来了。渭南王在顺义街重新置办了一家德善堂,以后那三人就会在那里做事,白日里我也会去那里给病人看诊。只是那钱大嫂我十分喜欢,她从以前就一直照顾我,所以我想请示一下夫人,能不能把她留下?” 刘氏知道,这钱大嫂定又是朱志均安排在乔冷若身边的眼睛,但她也无计可施,只能装大度的应声答应,愁绪满面的垂下泪来,低声说道;“冷若啊,你也知道,母亲以前糊涂,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虽然崔家也因此受到了严惩,但渭南王毕竟是一代郡王,碍于你的面子没有为难我们,可心里肯定还是心存芥蒂,记恨我们崔家的,我担心……” 刘氏说着泣不成声起来,眼泪像金豆子一样使劲掉,拭泪的手绢早已浸湿。乔冷若知道刘氏是怕朱志均报复,握着刘氏的手轻声安慰着。 “儿媳明白,夫人不用担心。殿下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殿下以后不会再计较,也不会刻意为难崔家,大家相安无事便好。殿下还特意下令,让夫君入了军队参军,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这也表示了殿下已经既往不咎,不计前嫌了。” 刘氏看着乔冷若一无所知的天真模样,心里就堵得慌,但她也知道了,渭南王至少明面上不会怎么样,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眼中带着惊喜和感激,复又想起什么,蹙起眉,有些羞于启齿的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从小和渭南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我棒打鸳鸯,强拆散了你们。若是,若是你们还想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反对……” 乔冷若眼神示意着刘氏,打断她的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刘氏紧张的望着她等着下文。 乔冷若垂头低声道:“夫人,我已经是崔家的媳妇,生死都是崔家的人。我和渭南王殿下就像亲人一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败坏了崔家的名声。” 听闻这话,刘氏这才彻底松了心中高高提起的这口气,喜笑颜开的握着乔冷若的双手,直‘好孩子,崔家宝贝’的叫。乔冷若笑而不语,苦苦压抑着说出那番话时,心里的难过和心酸,脸色也苍白灰暗着,笑容更是僵硬的不自然,一副惹人怜的心疼模样。 刘氏假装没有看出乔冷若痛苦的表情,一直拉着她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一会,才放她离开。 乔家冷若心情低落的回了澜漪院,崔珩竟从军营回来了。原来明日轮到崔珩休假,所以晚间训练一结束就急着赶回了,迫不及待的想见日思夜想的乔冷若。 崔珩看着乔冷若没有血色的面颊,只觉得她消瘦了一些,心疼的拉她坐在塌上嘘寒问暖。乔冷若面对崔珩的体贴关心,低沉的心情也稍微有了些缓色,不再想那些伤心之事,笑着闲聊起这几日他在军营时家里发生的事,一夜气氛安静和谐,温馨却疏离。 崔珩只在家呆了一日,和乔冷若一起逛了逛街,又和全家人一起热闹的吃了顿饭,一大早就又回了军营。刘氏依依不舍的挥泪相送,乔冷若细心的叮嘱了几句。 下次休假相见,可能至少要一个多月以后了,刘氏望着儿子骑马远行的背影,气的牙根直痒痒。这一切都是那渭南王的手段,把儿子调离自己身边,作为人质把柄,心肠真是歹毒。 刘氏将渭南王恨入骨髓,也顺势迁怒到乔冷若身上,恨恨的瞪了乔冷若背影一眼,神色冰冷的转身进了府门。 崔珩回了军营后,乔冷若就正式开始,每日到德善堂坐诊。早晨钱大叔就赶着马车,到知州府来接乔冷若,翠儿和钱大嫂也跟着伺候,澜漪院就留下阿穗照料。 白日里钱大嫂就在德善堂里打扫打扫卫生,以及准备众人的午饭,翠儿就负责收收银子算算账,钱大哥偶尔搬运药材拉赶马车,而乔冷若就负责为病人看诊开方。 乔冷若医术高明为人亲切,而且德善堂收费公道,还时常对没钱看病的人进行免费治疗,深得百姓的喜爱和称颂,所以有病的人都愿来找乔冷若,让她时常忙的水都没空喝一口。钱喜钱乐就作为伙计,抓药打下手,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三人确是配合默契,干劲十足。 大家一起携手共进,齐心协力,使德善堂生意越渐兴隆,名声也越传越远,越叫越亮。 ------题外话------ 虚伪的刘氏,讨厌讨厌讨厌 但还是要写呀,呜呜… 第八十一章 无忧的小捉弄 乔冷若偶尔听病人提起一个收留穷人和孤幼的慈爱园,说那里的人十分可怜,没有家人朋友,生了病也没钱看大夫,病死饿死都是常事。乔冷若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了看,那片凄惨无助的景象瞬间惊的她说不出话来。 乔冷若以为钱大搜一家已经足够可怜了,却不想世上还有这么多衣食无着,无依无靠的漂流人。慈爱园里全是一些老幼妇残,没有任何劳动能力,只能期盼着好心人救济。 所有人挤在唯一的一间房子里,最多只能遮风避雨,不至于流落街头,却还是要忍饥挨饿。偶尔有好心人给些钱财,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大家只好上街乞讨,至少混饱肚子。 乔冷若第一次来留下了一些银子,就匆匆逃离了那个地方,大家没有在意,只当以为大家小姐偶尔发发善心,却不想第二日乔冷若又来了,这次没有送银子,却是带了许多衣服被子来,大家十分疑惑,难道这位小姐不嫌弃他们?沉默着收下东西,不再多看乔冷若一眼。 乔冷若也不气馁,越发来的频繁,最后还固定为一周两次。她从刚开始给银子,到后来送衣服送食物,还给有病的治病吃药,长此以往,渐渐卸下了众人的防备,和慈爱园里的人熟络起来,互相认识,也倾听了他们的故事。 乔冷若将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感觉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富有意义,与朱志均间的情深缘浅也渐渐放下,不再逃避纠结,能够平和冷静的面对这段未始即终的感情。 …… 今年乐家最大的一件事渐渐临近,那就是乐家长子乐璟新的大喜之日。乐家夏家一早就开始为婚礼准备,但其实真正在忙的,也只有准新郎准新娘,和准婆婆赵芸三个人而已。 两边的父亲大人都是甩手掌柜,无忧又还是小姑娘,对婚礼之事一窍不通,而且又忙着和左右谈恋爱,所以更是两耳不闻,乐得没人唠叨。 乐璟烨虽没有回家,但作为设计师,亲自为大哥和未来嫂子设计了独一无二的婚纱和礼服,也算是份用心良苦的特别礼物,感动的乐璟新热泪盈眶,熊抱着乐璟烨,差点把他憋死。 而另一个急切期盼着这场婚礼的古舒,每天都要扳着手指问无忧一遍:“离你大哥婚礼还有几天啊?” 无忧每次都是先翻个白眼,再叹一口气,无奈的回了四个字:“快了!快了!” 古舒就这么一直等啊等啊,直到乐璟烨婚礼头一天,乐毅风还是没有回来。古舒坐在教师公寓的花园石凳上,就这样望眼欲穿的紧盯着大门口的方向,祈盼着那个朝思暮念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在这时,远处缓缓走来一个高挑的男人,古舒激动的站起身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可等模糊的身影走进一看,却是左右,身旁还牵着一脸愁容的无忧。 古舒洋溢着惊喜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位置上,憋着嘴,马上就来哭出来的委屈模样。无忧坐到古舒身旁,抱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着,酝酿了片刻,表情略带不忍的开口说道:“古舒,我刚才问了我妈才知道,三哥本来是已经计划好时间,在大哥婚礼前回来,可是突然又被一个重要的研讨会绊住了,可能还要五六天才能回来。” 古舒不开心的蹙起了眉头,声音带着难过的‘啊’了一句,尾音拖的长长的。 古舒兀自垂头难过着,没注意到无忧眼底的捉弄。左右看着无忧调皮的吐着舌头,朝他眨了眨眼,意会的开口宽慰古舒道:“别太难过,三个多月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只是可惜,赶不及参加大哥婚礼了!” 左右说完遗憾的啧了两声,送无忧上了楼,就独自离开了学校。古舒还一个人失落的坐在花园里,昏暗的路灯照在她身上,显得孤单寂寥,伤心溢满夜空。 古舒正黯然神伤着,肩头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古舒以为是无忧担心自己,去而复返。也不抬头,只低低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 只是耳边却没有传来意料中,无忧清丽的声音,而是响起一阵匿笑,似是故意低声压制着。古舒脑袋一响,猛地抬起头看去,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愣愣的望着笑得春风得意,本该还在国外的乐毅风,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身清爽舒适的休闲装,外面套着黑色毛线外套,栗色短发柔顺的垂在脸颊,肉肉的脸颊,双眼皮大眼睛,挺鼻梁红嘴唇,标准的阳光大男孩,笑起来最是迷人好看。 ------题外话------ 刚刚一看数据,居然已经连续更新78天了,从未断更过,真是有点小骄傲, 各位看官还在依旧支持福履吗,你们的阅读、收藏就是我的无限动力, 爱你们哟。 第八十二章 甜蜜的惊喜 乐毅风双手插兜笑着,从开始的偷笑渐渐转为放声大笑,右手从袋子里抽出,揉了揉古舒软软的头发,自恋的开了口,声音张扬热烈:“大晚上坐这干嘛,等我呢?” 古舒缓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瞬间双颊飘过两片红云,见乐毅风干净清爽的模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一定是无忧那丫头的恶作剧,又羞又怒的冲着无忧家的方向大喊:“乐无忧!” 楼上没有传来回声,却从一楼楼梯口快速闪过一个倩影,无忧的声音清晰传来:“古舒,三哥,你们好好聊,明天还要早起,我就先去睡啦!”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一楼楼梯口,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最后在五楼处重归平静。无忧直奔上楼,站在门前走廊上偷偷往楼下看,像个调皮没长大的孩子。 楼下花园里,古舒痴痴的望着乐毅风帅气可爱的俊脸,甜蜜和惊喜溢满了整颗心,伸出双臂牢牢的抱着乐毅风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小声的娇嗔抱怨道:“我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呢!” 乐毅风扶着古舒的身子,臭屁的道:“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沉稳可靠,一诺千金,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早不晚刚刚好。” 古舒闻着乐毅风身上沐浴露的清香,翘着红唇抱怨:“你早就回来对不对,故意和无忧一起耍我,开我玩笑。”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昨天大半夜才到家,在家睡了一天,下午五六点才醒。是你的小姐妹,说你想我想得茶饭不思,就想逗逗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我才没有茶饭不思呢,我是在减肥,特意少吃的,免得你说我又长胖了!” 乐毅风扶着古舒的肩膀,让她原地转了一圈,从头到尾仔细观察一番,斩钉截铁的笑着回答:“不胖不胖,倒是小优那丫头,我看着长了不少肉啊!从小纤瘦的像细竹竿一样,这次回来脸竟然变圆了,肉嘟嘟的。” 一说起无忧古舒就双眼冒光,滔滔不绝的八卦起来,挥泪讲述自己独身一人,每日都要承受来自他们虐狗的一万点伤害。 “无忧向来胃口小不爱吃饭,左右觉得她太瘦了,不健康,就顿顿监督着她吃饭,想尽办法让她多吃两口,可不就养成现在的小胖子了。” 乐毅风仰头呵呵笑着:“这左右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还挺有办法的,深藏不露啊。” 古舒挑了挑眉,贼兮兮的笑道:“你不知道,无忧那么有主见的人,对左右那是一个言听计从啊,简直就是他的小迷妹,充满崇拜。” 古舒双手握拳放在胸前,脸上带着痴傻似的夸张笑容。乐毅风伸出食指用力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嫌弃的轻笑着:“丑死了!” 突然刮过一阵夜风,古舒打了个哈欠,微微缩了缩肩膀。乐毅风见四周楼房全都熄了灯,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让古舒回家休息,明天再继续聊。古舒打了个冷颤,眼睛也有些酸涩,可乐毅风宽大的手掌摩擦着她的肩膀,让她舍不得回去。 乐毅风看出古舒的小女儿心态,宠溺的柔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轻哄着:“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我来接你,大家一起走。如果变成大熊猫,明天照相可不好看。” 古舒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转身上楼回家了。乐毅风直到听见古舒家房门关上的声音,这才插着裤兜,悠悠闲闲的回了自家。 乐建国夫妇及无忧左右,在乐璟烨公寓布置新房忙了一整天,乐建国夫妇晚上就直接住在了那里,免得明早折腾,乐璟烨明早和戚熙一起前去,所以家里就只剩下了无忧和乐毅风。 无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睁着大大的双眼盯着黑漆漆的房间,乐毅风还在楼下,整个家里安静的让她起鸡皮疙瘩。 无忧不习惯独自待在静悄悄的地方,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害怕,连忙吹笛叫来了左右。 左右本来正打算睡觉,突然被重新叫到这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只看到无忧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明亮双眸,正可怜兮兮,求安慰的望着他。 左右脱掉脚上的拖鞋,小心翼翼的侧躺到无忧身侧,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拍着她的背,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像哄小孩子一样,不知哼着什么。 没有起伏悠扬的曲调,也没有优美醉人歌词,只是几个简单的柔缓的音节,反复哼着,却让人说不出的安心。无忧靠在左右的胸膛,紧张害怕瞬间消失殆尽,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第八十三章 将来我们的婚礼..... 第二日乐毅风起床时,就看见左右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准备早餐。乐毅风仔细回想着,也没有听见敲门开门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乐毅风伸手抓了抓头发,打了两个哈欠,也不再多想,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无忧收拾好从房间出来,一身白色一字肩长裙,尽显优美的锁骨,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线,长及膝盖的裙摆上绣着鲜艳的花朵蝴蝶,更添一分古典韵味。 无忧在左右面前转了两圈,撒娇的问着好不好看,左右认真打量一番,坚定的点了点头,笑着柔声回答:“好看,无忧穿什么都好看!” 无忧又喜滋滋的转了两圈,三人一起吃了早餐就出门去了。 他们刚走到楼下,古舒就从旁边楼上走了下来,一件湖绿色的短裙套装,十分养眼,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张扬的笑脸满是青春气息。 乐毅风和左右两人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一个是经典黑色休闲西装,温润儒雅,还带着一丝随性潇洒,一个是精致英伦风卡其色正装,帅气迷人。古舒望着他们,不由大声“哇…。”着一路小跑过来,定睛望着两位衣着光鲜的男士,直流口水。 “两位大帅哥打扮这么帅去参加婚礼,会不会不太道德?” 古舒边说边拉着乐毅风东看西看,一会正正他的领结,一会碰碰他抓高的头发。乐毅风厚颜无耻的笑着,绅士的微行一礼:“多谢这位美丽的小姐夸奖。” 古舒也调皮的笑着,弯下膝盖回了一礼,腼腆的开口:“不谢,不谢。” 无忧真想朝这两个自恋的家伙翻个白眼,想着今天自己和左右打扮这么好看,绝对不能有失形象,抬着头轻哼一声,挽着左右率先走了。 整个婚礼举行的很盛大,一早新郎乐璟新就带着四个伴郎,和一众单身小伙,到夏家去接新娘子了,无忧四人直接到乐璟新公寓等着大哥把新娘接过来就是了。 乐璟烨主动要求要当乐璟新的伴郎,还顺便拉上了戚熙,所以他们跟着新郎一起去接新娘子了。等到上午九点钟,在一片鞭炮哄闹声中,乐璟新抱着夏晴进了新房。 夏晴穿着纯手工制作的大红色龙凤褂裙,双颊微羞,唇红齿白,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美的让人齐齐赞叹。乐璟烨开心的嘴巴都要笑裂了,直呆愣愣的望着新娘子,惹的众人调笑。 新郎新娘跪在冷建国夫妇面前,恭敬地倾听教诲,然后敬茶改口,送大红包,一切礼仪完成,就热闹的起哄着一齐前往酒店。 一片纯白的花海之中,新郎新娘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踏上礼堂,夏晴穿着长长的婚纱,含羞带笑的挽着夏安德的手臂,缓缓向乐璟新走去。两个小花童在前撒着花瓣,粉嫩雪白的飘扬在空中,铺满这条通向幸福的红毯。 无忧感动的差点落泪,红着眼眶轻声问着左右:“将来我们的婚礼也会这么温馨对不对?” 左右面对突然而来的问题,显得惊慌失措,眼神仓皇的四处躲避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沉溺在幸福中不愿醒来,一直试图麻痹自己,忽略那些终究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无忧久久没有等来答案,疑惑的转头望向左右,左右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短暂的迷茫无措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狠绝坚毅,誓不罢休。就算他们之间相距千万里,路上遍布高山荆棘,就算是让他光脚前行,浑身伤痕累累,也一定要走到无忧面前,抓着她死不放手。 礼堂上新郎新娘正在宣讲誓词,乐璟新深情的注视着夏晴,温柔而喜悦的开口道:“你是我最初的爱,也是我最后的爱,更是我唯一的爱。我爱你,我愿永远保持这份初心,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日月变幻,至死不渝。” 夏晴俏丽的面颊掩在薄纱之下,感动的红了眼眶,声音微微哽咽着:“感谢上天,让我在生命的最初就与你相遇,与你紧握双手,一起分享快乐喜悦,分担痛苦悲伤。我爱你,忠贞于你,这句誓言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未来的路我只愿与你继续同行,笑对日出月落。” 接下来就是交换戒指,乐璟烨走上前递上装着结婚戒指的礼盒,双方将象征爱情见证的结婚戒指,戴在对方左手无名指上,据说那里有连接心脏的专属静脉,是将你放在我的心上,最好的爱情见证。 乐璟新掀起面前纯美的白纱,露出夏晴含羞带怯的绝美面庞,双臂轻环上她的纤细腰身,在嫣红的唇瓣上落下深情一吻。 ------题外话------ 看官们多多收藏,多多推荐喔…。 第八十四章 全家福 仪式过后新娘抛捧花时,所有未婚的妙龄少女们都争先恐后的聚集在新娘身后,无忧也拉着古舒跑上台凑热闹,激动的伸长双手,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夏晴手中的粉白的捧花。 可惜女孩子们实在太多太积极,无忧两人被硬生生挤在了后面,连花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直接抛物线落在了前面一个小个子女生怀里。 那女生接到了捧花,高兴的扑进旁边一个男人的怀里,周围人也是一片起哄祝贺声:“看来下一场婚礼就是你们两个了。” 仪式完成,新郎新娘在大家热烈的欢呼鼓掌声中,迎着漫天礼花花瓣缓缓退场。无忧没有抢到捧花有些不开心,闷闷的嘟着嘴不说话,古舒笑着打趣她道:“这么遗憾啊?真替叔叔阿姨伤心,女大不中留,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恨嫁女。” “才没有呢,捧花是幸福使者的象征,能接到新娘的捧花,是每个女孩的愿望好不好?” 古舒看她一副惋惜模样,甜美提醒道:“可是我还听到过一种说法,就是接到新娘捧花的女孩,要是六个月内不结婚,以后怕就困难了!” 无忧半信半疑的瞟了古舒一眼:“真的假的,还有这种说法吗?” 古舒哎哟一声,好笑的道:“这种事信则真不信则假,说着玩的,谁知道呢!好了好了,快去和新娘子拍照吧,这可是你大哥大嫂婚礼,别心不在焉,想些有的没的啊!” 古舒说着拉着无忧就往新娘子方向走去,霸气的挤开厚厚的人墙,跃然站在新郎新娘面前。 “大哥,恭喜恭喜,让我和无忧照两张呗!” 乐璟新今天许是太开心笑得太久,酒席还未开始,就像喝多了一样,脸颊红彤彤的。无忧见大哥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很是替他开心,怕是他今天一天笑的次数,比他平时一个月笑得次数还多。 乐璟新看见无忧,笑呵呵的伸手唤她:“小优快来,和哥哥嫂嫂照一张。” 无忧笑着点头走上前去,和古舒一人一边,将新郎新娘围在中间,摄影师喊‘一二三’,‘咔嚓’一声,留下了这个美好的瞬间。 无忧又和乐璟烨和家里人照了一会照片,四处都没有看见左右,和古舒打了声招呼就出了礼堂大厅。无忧找了许久,才在酒店大厅的一盆发财树旁看见左右。 左右正望着玻窗外打着电话,刚讲完转过身,就看见无忧朝自己走来。左右看着无忧双目生辉,含笑顾盼的俏丽模样,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摄住她的薄唇。 无忧猝不及防的身体向前一扑,双手支撑的抓着左右的手臂,粉嫩的双唇突然被左右柔软温热的双唇含住,熟悉的清爽气息萦绕在鼻尖。无忧脸颊发热,害羞的缓缓闭上眼睛,微张开唇瓣,生涩的回应着左右甜蜜的深吻。 左右越吻越深,双手来回轻抚着无忧的脊背,安抚着她身体的紧绷和僵硬。礼堂方向古舒大喊着无忧左右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左右不舍的放开无忧的双唇,亲吻着她的头发,声音低哑磁性,带着诱人的魅惑:“婚礼结束我要去趟音乐室,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跟你爸爸妈妈一起回去好吗?”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刚刚看你有些犯难的样子。” 左右轻撞了一下无忧的额头,笑着点了点她的脸颊;“表情别这么严肃嘛,笑着才最漂亮。不用担心,只是一些小事,我刚刚犯难是在想你二哥的礼物,他已经催我好几次了,再不给,我怕他就要把你关起来,不准我见你了。” 无忧乐呵呵的娇笑起来,右手与左右十指相扣,不解的问他:“上次全家一起吃饭,你忘了给他准备礼物,他肯定一直记挂在心呢,既然他都开口要了,你看见什么漂亮有趣的东西,随便买了送给他不就好了,怎么拖这么久呀?” 左右刚要回答,古舒就找到了他们,大声叫他们进去照全家福,无忧连忙应着,拉着左右重新进了礼堂。此时哥哥亲戚朋友都照的差不多了,只差全家人一起照张全家福了。 新郎新娘站在最中间,乐建国夫妇和夏安德站在两侧,乐璟烨无忧等就站在第二排,一齐笑眯眯的望着镜头。赵芸早已认准了左右这个女婿,开口让他也站到队伍里,戚熙见此情况,也厚着脸皮凑到了乐璟烨身旁,古舒见戚熙这个不相干的人都能上全家福,作为乐毅风的女朋友,未来准媳妇,也笑嘻嘻挽着乐毅风站到了镜头下。 相机定格下了这个最喜悦的时刻,也拍下了乐家最后一张所有人齐聚的全家福。 第八十五章 不识货 十二点整酒席正式开始,夏晴脱下了婚纱,换上了一身紫色拖地礼服,华丽的衣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如高贵的女王,让人膜拜。 新郎新娘挨着挨着敬酒,无忧古舒一早起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故意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只一个劲埋头狂吃着。左右乐毅风两个男人,坐在两个女孩身旁,看着她们风卷残云般将一盘凉拌木耳和着两碗饭,一扫而空,惊得睁大双眼默默的端茶倒水。 左右看着无忧吃完最后一口,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安慰的笑了笑。以前无忧吃的实在太少,经常一顿只吃得了半碗饭,还有些轻微的厌食症,如今每顿大半碗饭已经不是问题,气色也越加红润,这让他也很是安心。 无忧放眼整个酒席大厅,眼睛从每个人脸上晃过,其中有好多自家的亲戚,或熟悉或陌生,无忧想着自己按理也该和亲戚们打声招呼,还可以趁此机会介绍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无忧一想到这,就激动的抓着左右走向赵芸那桌,请她带着自己和亲戚们打声招呼。赵芸自然不会拒绝女儿的这个请求,拉着无忧左右挨着亲戚介绍。 热闹的酒席直到两三点钟才渐渐散去,新郎新娘送走大部分宾客后,重新换上日常衣服,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坐车前往机场,启程前往他们的蜜月之旅。 两老人家也闹了一天,身体实在乏的厉害,就将善后的事交给了乐璟烨,吩咐了两句就带着无忧回了家。乐毅风还没有玩够,古舒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着留了下来。 无忧回家补了个觉,晚上精神好了不少,想起酒店里问左右的问题,以防他还在外面忙,打了电话确定他在水月湾家中,这才吹响了断笛,召唤出他来。 “音乐室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无忧往床的里面挪了挪,空出一片位置,示意左右坐在自己旁边。左右掀起被角坐到床上,背上靠着又厚又软的大枕头,舒服的长吁一口气,左手穿过无忧背后,将她揽在自己胸前。 “嗯,处理好了。” 左右凝眸看着无忧的手指,轻轻的揉捏着,他最是喜欢无忧的手,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无忧的手比一般女孩的都要小,皮肤粉嫩白皙,光滑的像果冻一样,摸起来又柔又暖,手指细细长长的,没有皱皱巴巴的难看条纹。 指甲也是小巧可爱的椭圆形状,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留的很长,只有短短的一点儿,修剪的干干净净,涂着透明的指甲油,粉嫩的颜色中泛着点点光泽。 “白天酒店里,你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 左右回想了一下,撇着嘴笑道:“我上次其实不是故意忘记乐璟烨的礼物,是我认识的人给了两张国际时装发布会的票,我虽然喜欢时装,但乐璟烨和戚熙就是干这个,应该更喜欢,就想等拿到手送给他们。后来乐璟烨向我催礼物,要求一定要送像大哥的礼物一样,让他感到满意惊喜才行,不许随便搪塞,所以那票也就没给,后来时间过了也就没用了。小优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过你二哥这一关?我算是发现了,讨好二舅子比讨好女朋友还难。” 左右难得的叽里呱啦大吐苦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一看就是实在憋得心慌,睁着无辜的双眼,求救的望着无忧,模样可爱到爆,挠的无忧心痒痒。 “国际时装发布会,哪儿的呀?” “好像是米兰的,没注意看。” 无忧激动的睁大眼睛,连续锤了两下左右胸口,可惜的小声埋怨:“哎呀,你还说你喜欢时装呢,一点都不识货。米兰是有名的时尚之都,那儿的时装发布会都是很有水准的好不好,要是你把那两张票给二哥,他能开心的蹦上天去!” 左右呆萌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确实很无辜:“我以为这种别人随便送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你二哥不会喜欢,他要真想要,我再弄两张就好了。” “弄两张?这种票都是千金难求的,哪儿那么好弄,上次是谁送你的?” 左右认真回忆了一下,犹豫着开口:“是个外国人,名字叫什么…安东尼。多利亚,到我们音乐室来欣赏中国古典传统音乐,然后送了我两张票,邀请我到米兰去玩。” 无忧不可置信的牢牢抓着左右的手,激动的前后摇动着,颤抖着嘴唇道:“atonion。doria米兰著名时装设计师,你居然见到过二哥的偶像,还得了他送的票。天呐,真是造化弄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无忧想到什么,双眼注视着左右,眼神坚定的正色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二哥,我怕他会提刀来杀了你呀,让他错过见偶像的机会。” 左右好笑的看着无忧夸张的表情,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别那么紧张嘛,大不了我再找他问问,还有什么国际时装发布会的票可以弄到。” 无忧朝他竖起大拇指,语气无奈又好笑;“服了你了,你找他他就能给?” “问问吧,他上次想邀请我去米兰表演一场中国古典音乐,我当时没空拒绝了,他对我好像有些兴趣,反正试试看嘛!他的电话在……” 左右回想了一下,安东尼没有留下名片,只在一张纸上卸下了姓名和电话,可这张纸放在哪儿了呢?左右闭着眼睛仔细回忆,当时收到纸条后,他就随意夹在了一本书里,那本书是……《萧吹奏法》,在音乐室书架上。 左右睁开眼,给了无忧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了,我知道他的电话在哪儿了,明天就打电话问问。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两人聊了许久,无忧确是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躺下,左右细心的替她压好被角,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等她缓缓睡去才关了灯,瞬间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题外话------ 又是难熬的周一,挣扎起床上班吧…… 第八十六章 三好消息 无忧上午整堂课都心不在焉的,不停的看着时间等待中午下课。她实在迫不及待想知道左右问得结果如何,乐璟烨一生中唯一崇拜的人就是安东尼,如果能够收到偶像送的票,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下课铃声一响,无忧抓起书包就朝教室门外跑,一路直奔学校食堂,到的时候,食堂内还空空如也。无忧打好两份饭,坐在平时靠墙的偏僻位置,一直伸头张望着食堂大门,焦急的期待着。直到食堂内挤满了学生,左右高挑熟悉的身影才出现在无忧的视线内。 无忧站起身朝左右挥了挥手,左右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终于坐到了无忧的对面,没来得及放下肩包,端起无忧的水杯就咕噜咕噜灌了两大口,缓了口气才开口道:“我有一个好…” 左右还没说完,无忧似是了如指掌般凑近左右接话道:“你说你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问我想先听哪一个对不对?我要先听好消息。” 左右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揉乱无忧梳理整齐的散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错!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超级惊喜的好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无忧听见这话,感觉这事肯定有谱,笑眯眯的回道:“嗯…先听一般的,再听惊喜的,最后听不太好的,循序渐进着来,我怕惊喜太大承受不住。” 左右越看越觉得无忧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慢声回答:“好消息就是安东尼答应送两张国际时装发布会的票,不过是在美国纽约。” 无忧激动的直点头,紧张期待着超级惊喜的大消息。左右故作神秘的虚眼挑眉逗逗她,张了张嘴,顽笑着慢吞吞的开口:“超级大惊喜就是,乐璟烨可以亲眼见到安东尼。” 无忧捂着嘴尖叫出声,不敢相信的反复问他:“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能亲眼见到大设计师安东尼?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不会要像粉丝一样,只能看一个模糊的背影吧?” 左右摇了摇头,坚定的否认:“不会,不仅可以合照交谈,说不定还能一起吃饭。” 无忧又是一阵心潮澎湃,左右却声音低沉的接着道:“可不太好的消息就是,我答应了安东尼的要求,参加完发布会就要跟他去米兰一趟,为他和他的朋友表演一场中国古典音乐,前前后后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安东尼一个设计师怎么会对古典乐感兴趣?” “谁知道呢,也许…。艺术都是相通的。” 无忧轻笑一声被逗乐了,嘴里包着饭口齿不清的说;“也就几天而已,我没关系。” 左右看无忧轻松不在乎,故作可怜的低声抱怨起来:“看来小优是不爱我了,我一天不见你都会思念成疾,你竟然舍得离开我那么久?” 左右瘪着嘴耍赖的样子可爱极了,周围的女孩都悄悄的望过来,花痴的叽叽喳喳悄声窃语着,嘴角带笑,满眼桃心。无忧看许多女生都盯着左右看,吃醋的坐到左右身边,宣示主权的挽着他的手臂,得意的洋洋一笑。 “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你了!我也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可是去国外宣扬中国古典音乐是好事呀,有人极力欣赏你的才华,我为你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舍不得,就阻碍了你的前程吧。再说,只是去一周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请几天假,陪你一起去,反正我还没去过米兰,就当是去旅游了,怎么样?” “不行!”左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几天你刚好有一场考试一场比赛,还有一场法语辩论赛,都不能缺席!” 无忧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安排,开口问道:“你说的是我六月中旬的‘墨艺杯’书法大赛,和catti的俄语一级笔译翻译考试?哎呀真是的,怎么刚好就凑到一起了呢?” “没事,我和乐璟烨戚熙一起去就行了,你就留下来好好准备,争取取得好成绩!” 无忧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失落的瘪着嘴,想到等会去戚熙家告诉他们安东尼的好消息,又重新恢复笑容,举着筷子宣布:“晚上我们叫上古舒乐毅风,去戚熙家大肆庆祝一下怎么样?我好期待二哥听到这件事,表情会有多夸张多开心。” “好,吃完饭记得休个午觉,我给乐璟烨和戚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多准备些吃的!” “嗯,别忘了我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你二哥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喜欢的!”左右牵着无忧的手,笑得宠溺,又带有一丝嫉妒。 果然不出无忧所料,当一众年轻人围坐在戚熙家的客厅,畅快的吃吃喝喝时,左右慢慢道出了今日聚会的主题,语气随意,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说完,静等着左右的反应,要是这个礼物还不满意,自己真不知道会不会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 第八十七章 左右出国 无忧一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乐璟烨,一秒不错的等待着他的狂喜表情。直到左右说完许久,乐璟烨只呆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人点穴定住了一般。 大家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就里,突然乐璟烨‘啊’的大吼出声,这声惊呼直持续了十秒之久,吵的众人双手堵耳,龇牙咧嘴。 吼声顿止,乐璟烨迫不及待的朝着左右,不敢相信的问着:“是真的吗?真的是安东尼?” 左右‘嗯’了一声,见乐璟烨这么高兴,看来礼物这关是终于过去了。 乐璟烨问完左右又看向无忧,无忧识趣的用力点了点头,坚定的回答他:“是真的,比珍珠还真。我还特意搜了他的照片给左右看,确定无疑是他。恭喜你二哥,狂热追求了这么多年的偶像,就要见到真人了!” 乐璟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乐得直蹦,手舞足蹈的,嘴都要笑裂了,突然凑近左右给了他一个熊抱,用力锤了他两下背,未语先笑:“谢谢啊妹夫!” 说完放开手来抱无忧,却比刚才温柔的多,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我的好小优,二哥没白疼你。哈哈哈…。” 说着又哈哈笑起来。戚熙虽不像乐璟烨这般疯狂,但安东尼毕竟是这个行业最出色的人物,能够一睹前辈风采,也是心情激昂的。 “谢谢你了左右,能够见到国际设计师前辈并讨教一二,确是了解最新潮流资讯,宣传我们工作室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谢谢了!” 戚熙不像乐璟烨仅仅喜欢安东尼的设计才华,他更在意安东尼时尚界的国际地位和超强人脉,也更擅长的抓住机会趁此拓展事业,累积人脉争取合作机会。 左右对于这次出国并不十分欢喜和激动,乐璟烨和戚熙各有目的,他却并不想如此出头,这些所谓弘扬中华传统音乐的伟大光荣事情,只会让他受人瞩目,变得耀眼夺目。这一世他不想鹤立鸡群般,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想做个无名小卒,隐没在茫茫人海,和无忧默默无闻的幸福平淡度日。 转眼就到了六月间,乐璟烨从知道要去见安东尼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处于高度亢奋之中,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早早地就开始做准备。 乐璟烨将自己以前的设计图全部整理好带上,到时可以拿给安东尼过过目,请教请教。他还重新设计并做了几身新的服装,准备穿着自己的新设计出到美国,作为设计师一定要够时尚,够潮流,他要让安东尼看到自己的天分及才华,给他留个好印象。 戚熙调查了些安东尼的信息资料,他合作过得时尚品牌,交往的时尚界人士和品牌老板等,做了些商业准备。左右似乎根本没将出国一事放在心上,每日还是如往常一般上课下课,其余时间全部都和无忧在一起,陪她去图书馆,带她逛街购物,只是音乐室的工作比以前多了些,不再那么悠闲,时间更加紧促充实。 出发的当天只有无忧一个人送机,乐璟烨经常各国四处跑,所以也没必要告诉乐建国夫妇。乐毅风不巧去外省看他父母去了,还没回来,古舒又有选修课考试,这次已经是补考了,再不过就要晴天霹雳,被她爸爸打死了,所以只有迎着头皮上了考场,不能来送行了。 乐璟烨和无忧告了别,广播上传来美妙的女播音员的声音,提醒他们可以登机了,乐璟烨立马迫不及待的拉着戚熙直奔登机口而去。 左右还依依不舍的拉着无忧手,蹙眉担忧的望着她,又唠叨起来:“我不在这一周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路上注意安全,没事就别出门了,在家好好准备考试。” 无忧调皮的摸了摸耳朵,噘嘴抱怨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啰嗦!” 无忧说着也不舍抱着左右,小声叮嘱着他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记得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 “你这丫头,平日里马马虎虎的,总让自己受伤,不时刻守在你身边还真放心不下。” 无忧可爱的嘻嘻笑着:“我最近是挺倒霉的哈。都是你把我惯坏了,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不会让我受伤,就变得有恃无恐了!” 无忧正说着,乐璟烨有些酸溜溜的催促声传来,“快点啊,时间来不及了!还在卿卿我我呢!” 无忧朝着乐璟烨吐了吐舌头,回头看向左右,左右提起行李袋,单手扶着无忧后脑勺,在她额头印上深情一吻,声音沙哑魅惑的说了句:“乖乖等我回来!”,便转身朝乐璟烨走去。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无忧才一个人孤单的一步三回头,慢步出了机场。 ------题外话------ 左右不在,危险即将渐渐接近,乔冷若这回终于要和背后之人面对面了, 想着都有些小激动啊。 敬请期待吧 第八十八章 不怀好意 无忧果然很听左右的话,除了上课时间,要么待在图书馆看书学习,准备考试比赛,要么待在家里休息,完全没有受到古舒的诱惑,老老实实的等着左右回来。 可天不遂人愿,即使如此,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怎么躲也躲不掉。 第二天是‘墨艺杯’书法比赛,晚上睡觉前无忧照例和左右通了一趟电话,此时美国大约正好上午十点,左右和乐璟烨两人正站在景致美丽的科莫湖边,放眼欣赏着蔚蓝清澈的湖面,一个个古老迷人的小镇依山傍水,给这空灵婉约的科莫湖增添了一丝烟火气,更加平易近人。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左右怕耽误无忧明天的比赛,就早早的挂了电话,让她上床睡个好觉,明天比赛才能够发挥超常的水平。 比赛整整持续了一天,古舒乐毅风一直全程陪伴,给予她无穷的力量和信心,整场比赛精力充沛,发挥顺利。直到下午四五点钟终于结束了比赛,比赛结果则要等一周后公布。 三人紧张的折腾了一天,累的精疲力尽,原本打算想着比赛地点是在市中心,比赛结束顺便再在这逛逛玩玩,可如今三人都没了兴致,打了车直奔回了学校。 到了学校古舒就直接回家了,乐毅风和无忧打了声招呼,就屁颠屁颠的跑着去追古舒了,无忧望着两人嬉笑打闹的背影,失笑着抬步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叫住,无忧转身看去,却见是关影雪,一身艳丽妖娆的大红色紧身长裙,脸上画着浓厚成熟的妆容,大波浪长发拢在脸颊的一侧,妩媚的笑着,虚假而疏离。 无忧微微的蹙了蹙眉,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开口招呼:“关影雪!” 关影雪走进前来,看见无忧手里拿着的一叠书画比赛的宣传资料,娇笑着好奇问道:“你从哪儿回来?这是……” 无忧不在意的浅笑着回答:“这是书法比赛的资料,我刚从市中心回来。” 关影雪惊喜的咧大了笑容:“书法比赛?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得冠军的,上次校庆晚会上,你的表演特别棒,都把我和米慧比下去了呢!呵呵呵……。” 关影雪假装开玩笑的呵呵笑着,心里却是千般嫉妒万般怨恨。无忧依旧浅笑着,不为所动。她和关影雪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生疏,见面也只客气的点点头,不再一起玩耍顽笑。 关影雪一个人呵呵笑着,见无忧没有一点表示,只觉尴尬无趣,脸上虚假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强忍着对她的厌恶,微笑着低声道;“无忧,我家里人从国外给我带了一大堆吃的,我一个实在拿不动,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取一趟吗?不远的,就在学校后门的老小区。” 无忧向来是个温和好脾气的女孩,对于同学朋友的请求一般都是欣然接受,关影雪以为她们即使有些疏远,但这么件容易的事她还是不会拒绝,却不想光影学话刚说完,无忧就不假思索坚定的回绝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比赛回来,实在有些累,想要回家休息了,你还是找力气大的男生帮你吧!” 无忧说完礼貌的笑了笑,不给关影雪说话的机会,转身朝着家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走远。其实她早就看出关影雪对左右有好感,虽然她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什么老道眼光和经验,但作为女孩子的直觉和敏锐,她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关影雪的嫉妒和敌意。 无忧本不想就这样轻易结束两人的友谊,想要找关影雪聊聊,却不想无意间听到她和米慧的谈话。米慧苦口婆心的劝关影雪放弃左右,说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关影雪却是不屑一顾的白了米慧一眼,嗤笑着反驳。 “你懂什么,那些歪瓜裂枣的破烂东西,也配我喜欢吗?只有像左右那么帅气俊逸,优秀完美的男人才值得我喜欢。而且,我是真的很爱他,从我第一眼见到他起,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残缺的身体终于找回了缺失的那一部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浪漫美好!” 米慧看着关影雪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痴迷模样,额头上紧紧皱出一个‘川’字,无奈的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大声呵斥:“关影雪,你醒一醒。左右爱的是无忧,无忧也爱左右,他们才是一对,你不要这么执着好不好?我很担心你啊!” 关影雪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张着,没有一点生气。米慧吓得楞在原地,害怕的又摇了关影雪两下,急得眼泪直流。 过了十几秒关影雪突然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睛抬起头来,看见米慧钳制着自己的双手,十分不悦的用力挣脱开,双眼充满怒意的瞪着米慧,嘴角勾起讥笑,语气阴森的开口。 “错!乐无忧和左右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挣扎,也别想如愿在一起。就算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拆散他们,不会遂了他们的心愿,一起逍遥快活。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米慧陌生的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漂亮脸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关影雪越说越激动,双目渐渐染上一层阴险狠绝,咬着牙沉声道:“世间千百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好人活的最辛苦,半好半坏的人心里最痛苦,只有十足十的坏人才过得最逍遥。我,就要做最后一种人。” 无忧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关影雪瞪直的双眼,阴森恐怖的尖笑声,像疯魔了般凶恶狠毒的模样,以及那句霸道残忍的话。 ------题外话------ 危险渐渐临近,关影雪的改变一定是有原因的,明天再揭晓,嘻嘻嘻…… 第八十九章 出租车惊魂 无忧娇弱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尽头,关影雪还站在原地,双掌紧握成拳,牙齿用力咬着下唇,渗出丝丝血迹。点点鲜血渐渐聚在一处,集成黄豆般大小,‘啪嗒’一声滴落而下,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上晕开,像一朵妖艳的血玫瑰。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男生们不自主的被她璀璨明艳的装扮和面容所吸引,可走近之后又被她阴暗恐怖的表情所骇退,只能远远欣赏,啧啧称赞。 无忧没有将关影雪的事放在心上,在家休息一日后就是俄语考试,周教授对无忧上进的学习态度很是满意,早在他知晓无忧报名参加catti的俄语一级笔译翻译考试之后,就为无忧安排策划了一场突击性集中特训,一个月过去,她的俄语翻译技巧,词汇语法量,以及文化知识面都得到了显著提高,所以对于这场考试很有信心。 可潜心准备良久,无忧却是无缘这场期待已久,展现她实力的考试。 考试时间是从下午两点至五点,考试地点有点远不好找,无忧怕耽误时间,就一早出了门。乐建国和赵芸都在家,想陪女儿一起去,却被无忧坚定的拒绝了。 “我已经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两老就放心的待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一溜烟就跑不见了人影。无忧从小到大万事都有父母哥哥替她安排好,她如今想要学会独立自立,不再事事依赖家人,做个长不大的孩子。 无忧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踏出校门,伸头四处张望着出租车,这时停在校门口左侧,正等待着生意的一辆出租车,看见无忧招手,连忙脚踩油门,将车开到无忧面前。 乐无忧不假思索的上了车,刚刚坐好,有些破烂陈旧的出租车就如离弦之箭,飞一般的速度冲出老远。无忧翻着背包重新检查了一遍准考证等物品,确认无误后整齐的装进包里。 可等无忧重新抬头看向窗外时,却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与目的地相反,无忧顿时心‘咯噔’一下,警惕的看向司机,小心的问道;“师傅,你这路走反了吧?”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身材宽大肥胖,呵呵笑了两声,随口敷衍道:“就是这个方向,是小姑娘你记错了吧!” 无忧察觉到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坏人,心脏害怕的‘砰砰’乱跳,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求救,司机看出她的意图,突然一个急拐弯,无忧身子猛地向一旁倒去,手机也瞬间脱离了手掌,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无忧害怕的想哭,可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一定要保持镇定,想办法求救。车子还在疾驰,无忧抬起身子望向窗外,想要大声呼救,可是车门紧锁,路边的行人根本看不到她挥舞的双手,也听不到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无忧心中坚定着不能放弃,稳定心神,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手机,她一手扶着座椅,一手撑在地面,身子左摇右晃的趴到前后座椅的空隙之间,艰难的伸手四处摸寻着手机。 司机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一会左拐右拐,颠簸的无忧头脑发胀,头顶还不时撞到车门上,痛的她满眼含泪,却又不能哭又不能揉,只能忍着无尽的恐慌和疼痛,继续四处摸索着。 突然车前有人乱穿马路,一个行人飞快的跑过,司机吓了一跳,慌忙中一个急刹车,车座底下的手机一下滑了出来,无忧立马眼疾手快的将它紧紧抓在手里。 司机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两眼,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又突然脚踩油门,车子瞬间提速前行。无忧因为惯性,身子又猛地朝后撞在后座上,痛的她紧蹙眉头,龇牙咧嘴,现在身上肯定到处都是淤青,可她顾不得喊疼,依旧趴在车板上,将头和手机尽力藏在司机的盲点区,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击着。 无忧下意识最先想到的就是左右和乐璟烨,也没来得及考虑到他们此时人在国外,直接拨通了左右的电话,可电话还未接通车子却突然停下来了,无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越发紧张起来,心慌的浑身直发抖,上下排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面前的车门突然打开,一脸胡子拉碴的司机猛地出现在无忧面前,一下夺过还未接通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坚硬的手机在他手中就像是鸡蛋般脆弱,瞬间摔的四分五裂。司机还不放心,又抬脚狠跺了几下,直到将手机踩得变形,零件四散,这才住了脚。 无忧被他粗暴的行为吓得楞在当场,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脸颊憋得通红,眼泪夺眶而出,冷汗直冒。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地下停车场,灯光明亮,四周稀散停着的都是名贵豪车,这辆破旧的出租停在其中,尤其显得的格格不入,醒目而让人嗤之以鼻。 此时停车场内静的鸦雀无声,无忧正惶恐不安的愣神间,手指突然碰到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断笛,她从来没有因为陷入危险而吹响断笛召唤左右,所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它。 无忧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惊喜的将断笛从领口内拉出,正要张嘴吹响,那司机却像是知道这断笛的神奇之处,会坏了他的大事般,满脸惊慌的冲上前,抢先无忧一步,用力将断笛从无忧脖子上生生扯了下来,无忧痛的下意识就要开口惊呼,司机又猛地一记手刀,砍在无忧脖颈处,瞬间将她击晕过去。 无忧再醒来时是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和整个身体,都被麻绳牢牢的固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无忧挣扎了许久,麻绳还是没有松动半尺,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反而越来越累,最后彻底瘫软在椅子上。 无忧呼呼喘着粗气,警惕的四处张望着,生怕那个凶狠残暴的大叔会突然从哪儿冲出来,她瞪了许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确定屋内空无一人才缓缓舒了口气。 无忧想要确认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眼神无助而害怕的小心打量着,发现整个房子装修豪华奢侈,四处摆放着舒适华美的家居,和精致讲究的装饰品。她处在客厅的位置,头顶上华丽的吊灯闪着夺目的光芒,门窗上拉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任何外界联系。 无忧越看越觉得熟悉,感觉这个房屋格局像极了左右的家,她又睁大双眼仔细打量一番,不禁心内讶异,她这不会真是在水月湾吧? ------题外话------ 危急篇章真是拉开…… 左右快来英雄救美啊……。 第九十章 绑架 无忧正暗自狐疑着,突然楼梯处传来‘哒哒哒’下楼梯的声音,无忧瞬间身体紧绷,神情紧张的闻声望去,却见一个身材妖冶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下,又脚步优雅的从暗处渐渐露出面容。 无忧望着走到自己面前,巧笑嫣兮,一举一动带着迷人风情的女人,脑中不禁‘轰’的一声炸响,没想到千方百计将自己囚禁到这的人居然是关影雪。 无忧心中顿时怒火中烧,皱眉瞪着关影雪厉声质问道:“关影雪,居然是你绑架了我!” 关影雪不说话,只哈哈的笑着,鲜红的嘴唇两角向上弯起,笑弯的眼内竟是得意之色,一挑狭长的秀眉,弯身捏着无忧的下颚,凑近她的脸颊调笑道:“难得见你发火的样子,还真是…” 关影雪故意停顿片刻,突然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一下,恶狠狠将捏着无忧的手一甩,充满怨气的吐出‘难看’两个字。 无忧对关影雪的奚落不以为意,依旧质问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绑架可是犯法的,你正在犯罪知不知道?” 关影雪嗤笑一声,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倒了一杯红酒,悠闲的坐到沙发上轻抿一口,与无忧面对面对视着,缓缓开口道:“我生来就是罪恶的化身,它散发的蚀骨腥香多么让人沉醉,那滋味真是美妙极了,我喜欢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呢?” 关影雪像是阴森的鬼魅般,笑着瞪大了双眼,疯癫的独自陶醉着,高仰着头颅痴痴傻笑。 无忧惊恐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声音充满害怕无奈,求饶般低声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关影雪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无忧,眼神坚定充满毅力,更多是无尽的愤恨和憎恶,嗓音阴厉低沉,从牙缝间用力挤出三个字:“杀—了—你!” 无忧此时比起害怕更多的是震惊,她以为关影雪因爱生恨,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自己,逼迫自己离开左右,最多为了泄愤将她打一顿,怎么也不会有胆子杀人。可现在关影雪认真坚定的眼神告诉她,关影雪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无忧原本狂跳不安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定睛重新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同学。依旧是那张明艳动人的漂亮脸蛋,只是妆容服饰却大改,不再是原来带着青涩小性感的大学生,反而更像经验老道的成熟性感女王。 无忧思索了良久,又想到晕倒前那个司机慌忙抢夺断笛的模样,即使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却还是不得不猜想,面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关影雪! 那个司机绑架无忧之前定是受过指点,所以才能抢先一步不得让无忧吹响断笛求救。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一定也是如左右一样,来自世界的黑暗处。 无忧曾听左右说过,这世上有许多生前罪恶太重不愿接受处罚,或者执念过深不愿投胎的人,死后逃离阴司成为恶鬼,四处飘零游荡,躲避鬼差的追捕。 他们以世人的恶念为食,强大自身力量,有的因死的时间极长,或者吸食的恶念极多,力量已经强大到连鬼差都无能为力,遇见怨念极重者,还能附身吸食精气,为非作歹。 无忧望着面前的女子,猜测她可能就是左右所说的力量强大的恶鬼,可左右也说过自己身边是绝对不会有鬼靠近的。 无忧不再胡思乱想,闭眼深呼吸两下,沉稳住心性,面色平静的开口:“你既然想尽办法将我绑来,又要以关影雪的身份杀了我,何不以真名示人?” 女子赞赏的笑着点了点头,爽朗的开口:“不错啊!有进步,比以前聪明多了。” 无忧小心的开口:“以前?你认识我?或者说难道你是我认识的人?既然你都要杀我了,总得让我死的明白,知道我到底怎么得罪过你吧?” 女子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四处欣赏着房里的摆设,慢慢开口道:“别急啊!我自然会让你知道我是谁,我还会让你把所有忘记的,左右隐瞒你的,统统重新想起来,只是好心提醒一句,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可别太伤心哭瞎了眼啊!” 女子说着一脸阴笑的凑近无忧,突然手中现出无忧的断笛,手指套着红绳左右晃荡着。无忧看见断笛,激动的脱口而出:“这是我的断笛,还给我!” 女子得意的将断笛凑近无忧的脸颊,晃了晃一下握进掌心,饶有兴味的摆弄着,缓缓开口道:“我知道这根断笛有着很神奇的作用,它是连接你和左右的媒介。可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无忧闭口不言,静静的听着女子讲述,她闭着眼睛调整呼吸,一定要尽量保存体力,保持头脑清晰,这样才能想到逃脱的办法。 女子对无忧的漠视不以为然,她知道无忧一定在认真的听着,便笑着继续道:“这根断笛是几百年前,左右青梅竹马的恋人乔冷若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虽然那根笛子断的不成形了,他还把这截断笛宝贝的像什么似的,无时无刻不挂在身上,走哪儿都贴身携带。” 女子边说边变了脸色,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嫉妒与怨恨。 “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女人吗?区区一介商人之女,凭着和他一起长大,一起拜了隐居老先生为师,就眼高于顶,妄想攀龙附凤。他可是无上尊贵的皇室血脉,将来要继承亲王爵位的郡王殿下,我精心照顾侍候了他这么多年,就盼着将来能有一番作为,到头来却爱上那种小家女子。也不知道那个贱女人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将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没有一点皇家儿郎该有的血性和好胜心,整日风花雪月,也没了上进拼搏的斗志。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整个一与世无争的懦弱少爷。我绝不允许他就此堕落下去,也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得偿所愿。” ------题外话------ 这个坏女人,始作俑者终于出来了, 让我画个圈圈咒死你…… 第九十一章 偏执的爱 无忧呼吸渐渐急促,心绪起伏不定,左右在她面前总是活泼温柔的笑着,可在独处时眼底却总是溢满了无尽的忧郁和悲伤,仿佛要将他淹没。她从没听他提起自己的过往,她也识趣的没有问,害怕触及到他尘封在心底,一提起就会心血横流的伤心事。 “所以呢,你做了什么?” 女子尖笑两声,声音尖锐犀利,眉眼弯弯的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用了招借刀杀人,将那趟深水搅浑,把那群不自量力的家伙凝结为一把利剑,彻底斩断了殿下和那女人之间的纠葛。最后逼得那女人撞墙自刎,顺便激发出殿下的无穷潜力和野心,一举多得!” 女子说的得意洋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说到兴奋处还在原地转了一圈,大红色长裙旋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朵绽放的玫瑰,娇艳美丽。 无忧一直闭着的双眼此时缓缓睁开,定睛望着女子问她:“你如此大费周章,又得到了什么?” 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还从没认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得到了什么? 女子面容严肃的坐到沙发上,垂首低眸似在沉思着。无忧不等她开口接着问道:“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你不会连自己心中所想都不知道吧?” 女子猛地抬起头盯着无忧清丽苍白的脸,振振有词道:“我当然知道我要什么!权利,令人俯首称臣的权利,和享用不尽的金钱财帛。” 无忧嗤笑一声:“是吗?想了这么久说出的答案,你自己信吗?” 女子似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全身长毛直竖,警惕防备的怒视着无忧沉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所谓的金钱权利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你真正想要的是你的主子郡王殿下。你爱他,疯狂而又霸道的爱着他!” 女子猛地站起身怒喝道:“闭嘴!我不准你亵渎高贵的殿下,乔冷若和我这样卑贱之人,怎么配得上清风出尘的殿下,脑中即使一瞬间闪过丝丝贪恋和奢望,也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的重罪,所以乔冷若她必须为她的贪婪付出代价。” 无忧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乱说,想要看看女子的反应,猜出她的目的,却没想她会如此激动反常,活像戳中了她心中的禁忌,慌张的大声反驳制止着。 无忧越发肯定,面前这个身为王爷侍女的女子,深爱着她的主子,却不敢表白声张,心中暗自压抑着日益暴涨的感情,以至变得狠毒偏激。 “哈哈哈……” 无忧轻声笑了起来,眼角带泪的望着女子开口道:“真是可怜!倾心自己的主子,却因为低微的身份成为奢望,只能默默暗恋。却不想主子最终爱上的却是同样身份低微的商女,所以心有不甘,愤恨不平,长期压抑的千般愁绪凝结于心,最后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思想也越来越畸形变态,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不得终成眷属。” 女子被说中心中伤痛,瞬间被激怒,怒瞪着双眼绕过茶几,冲到无忧面前双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喃喃低吼着:“闭嘴!闭嘴!……” 无忧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嘴巴大张着,脸色被憋得通红,又渐渐由红转紫,浑身剧烈挣扎着。女子处于疯癫状态,手劲巨大,双眼失焦的臆想着,精神涣散。 无忧感觉肺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马上就要晕过去了,可眼睛突然瞟到茶几上的断笛,瞬间升起一丝希望。趁着女子还未恢复意识,集聚全身所有力气,猛地一下,整个人向右边倒去,上身刚好趴在茶几上,断笛就在眼前。 无忧心中一喜,正要伸头用嘴去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素手一把抢过。女子夺过断笛又是气愤又是得意,面上一会怒一会笑,阴晴不定的开口说道:“哼,别挣扎了。在这之前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今天休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如今自己被绑在这个封闭无人的地方,没有断笛和手机,根本无法向外传递求救信号。大家都知道她今天要考试,不到下午五六点钟,是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的。 无忧从未受过这般惊吓,顿时不知失措的小声呜咽起来,万念俱灰的垂头趴在茶几上,身体累的没有一丝力气,颓废的闭上眼不再挣扎。 女子再没了闲聊的耐心,拽着无忧的头发将她身体搬正,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铜镜似的东西,径直对着无忧的脸照去,嘴巴一张一合的嘟囔着什么,右手五指大张,施法汇出一团黑气,像龙卷风般旋转着涌向铜镜背面。 无忧见那铜镜精致漂亮,只比手掌大一点儿,四周雕刻着细致精巧的花卉图案,镜面比玻璃模糊多了,只能照出大概的模样。看女子叫念着的诡异咒语,还有掌心骇人的黑气,无忧惊得紧闭双唇,认命的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一眼。 过了片刻,原本反射着无忧害怕模样,暗淡无波的镜面,突然射出无数道耀眼的金光,无忧即使紧闭着双眼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刺目的光芒。她只感觉身子突然飘然起来,双眼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隙缝,却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无忧有些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害怕的东张西望,大声呼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自己像一片树叶样脚底悬空的飘来飘去,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人。 无忧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凄凉,不安的揉搓着双手,眼泪汇聚在眼眶,倔强的不让它落下。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女子冰冷的话语:“这是阴阳镜,能够照看前世情缘,我最亲爱的敌人,欢迎回来!” 声音消失,无忧刚想喊住她,突然一束刺眼的阳光射来,照的她睁不开眼,伸手一挡,适应了光亮之后,睁眼四目望去。 ------题外话------ 这个夜蓉真是太疯狂了,不过也有些小可怜…。 第九十二章 前世记忆 无忧顿时惊喜的楞在原地,四处绿水青山,花草丛生,清悦的鸟鸣声丝丝入耳,微风徐徐,让人瞬间神清气爽,被绑架时的恐惧惊慌一下子烟消云散,只想融入这美妙的大自然间。 无忧带着满足的笑意享受了片刻,垂首向脚下望去,发现双脚正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顿时惊了一下,想要弯身从巨石上跳下去,可身子却没了知觉,怎么也动不了。无忧急得额冒冷汗,又努力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不再纠结。 无忧认真分析观察着这到底是何处,左手边是条空无一人的泥巴小路,右边是不大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许多小鱼在石块间,欢快的游动着。 这时远远的一个小孩走过来,无忧仔细看去,居然是个束着长发,穿着窄袖长袍的古装小男孩,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这小男孩才六七岁就长得这么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大帅哥。 无忧又期待又好奇的望着他,开口大声叫唤着,可叫了许久,嗓子都喊哑了,那小男孩还是似若未闻,独自坐在溪边扔着小石子,无忧失落的住了口,期待着能再来些人看见她,至少把她从巨石上放下来,站这么高实在吓人啦! 过了一会,从小路上走来一位中年妇人,妇人一不小心从一段斜坡上摔了下来,顿时腿上划了道深深的伤口。妇人疼得站不起来,‘哎哟’的叫唤着,一个小女孩闻声跑了过来。 那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长得俏皮可爱,穿着也干净讲究,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无忧惊讶的望着小女孩粉嫩小脸,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和她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无忧震惊的心跳加快,眼睛一眨不眨的继续看着。那小男孩也顺声走了过去,插着手在一旁看热闹,还不时冷言讥讽。小女孩拦住一辆驴车将妇人送走后也正欲离开,那小男孩也不知说了什么,一下子就把小女孩惹的哭着跑开了。 小女孩一消失,无忧面前的景象瞬间一变,入眼的是一座朴素闲适的院落,自己正站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李树下,落花纷飞,空气微凉,是个万物复苏的初春季节。 院子里此时十分热闹,一飘逸,一刻板的两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那个溪边见过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请求其中一位老人收他为学生,旁边一位端庄的妇人也紧张的期待着,看来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了。 老人还没答应就听见一阵欢快清亮的小女孩的嬉笑声,一个娇小的嫩黄色身影奔跳着进来。居然又是熟人,无忧一阵深思,来的就是溪边的小女孩,难道他们俩就是这场往事的主角。 小女孩原来是那白衣老人的徒弟,她替小男孩求了情,那黑衣老人就点头收他为学生了。 无忧这次离他们的距离很近,又站在空旷处,可还是没有人看见她,无忧是彻底没了期望,老实的站在原地,认真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那女人说阴阳镜能照看前世情缘,这个小女孩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自己的前世了,那那个小男孩是谁呀? 无忧好奇的继续看着,可在两位老人叫出他们的名字‘乔冷若,朱志均’时,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柔美白嫩的脸颊上扬起不可置信的表情,转瞬间又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难怪那个女人想要杀了她,她本以为只是出于病态的执念和嫉妒,不想她和左右和那个女人,竟有着这么深厚久远的两世纠缠。 她也真是笨,早在最开始,断笛连接上处在阴阳两界的他们时,她就应该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不会只是简单的缘分而已,而是有着最顽强最割舍不断的束缚羁绊。 无忧心乱如麻,思绪千回百转,想着与左右相处的种种,眼泪不由自主的聚集在眼眶,如颗颗珍珠般从面颊滚落而下。 无忧悲伤的不能自已,胸口收紧又松开,反反复复,疼得她无法呼吸。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可场景还在不断变换着,两个小孩稚嫩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里。 无忧无法忆起前世的种种,可眼前的情景确是那么熟悉亲切,犹如身临其境一般,深刻真切的感受着她的感受,体会着她的情绪,甚至是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叛逆和窃喜,也似都有心灵感应一般,随着小女孩的喜怒哀乐,或伤心流泪,或开怀大笑,像个傻子一样嬉笑无常,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眼前的画面像图话故事书般,一毡一毡的翻过,见证着他们一起相伴长大的所有美好时光。 无忧将两人从相识、相依、相爱、死别,所有幸福美好的片段统统烙印在心里,重新感受一遍曾经与左右这段痛彻心扉的爱情。 无忧站在充满血腥味,嘶吼拼杀着的崔府门口,望着朱志均与乔冷若,在一片刀光剑影间摇首相望。两人都强压着泪水,心中明了,他们怕是不能一起跑了,本以为近在眼前的长相厮守,瞬间化为泡影,从此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无忧五官皱成一团,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前世原来他们就是在此错过了对方。 朱志均眼中陇上一层狠厉决然,最后望了乔冷若一眼,载着夜蓉绝尘而去。乔冷若望着朱志均消失的背影,身体瞬间支撑不住,径直倒了下去,无忧心揪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跑去扶住她虚弱的身体,可手脚却还是僵在原地,不能移动半分。 乔冷若心中的悲切,无忧也感同身受,即使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心里却在撕心裂肺的大吼。她多想自己能够自私一点,求他留下,即使是死也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她终究舍不得,她不愿让她心爱的人丢了性命,她想他活着。 无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乔冷若缓慢的爬起来,最后再一头撞在坚硬的围墙上。鲜血染红了地面,远处渭南府方向的熊熊大火染红了天空,顿时整个世界都呈一种吞天噬地的鬼魅血红之色,仿佛在为这对阴阳两隔的恋人悲戚惋惜。 无忧已经停止了哭泣,望着乔冷若无力垂倒在地的身体,和苍白如纸的美丽面容,心中笼罩起一阵让人浑身瑟瑟发抖的凄凉哀婉之气。 ------题外话------ 福履小说上架了,还请看官们多多支持,多多订阅打赏喔! 爱你们,么么哒…… 第九十三章 主仆大打出手 无忧垂着眼睑正低落之间,突然眼前的景象又是一换,抬眼看去却是见到了朱志均,此时正穿着与无忧初见时的那身青色华服,高高在上的坐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无忧正要细看,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将自己往外拽,无忧惊叫了两声,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微微睁开似有千金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穿着蓝色真丝睡衣,一脸焦急的左右,见她醒来,欣喜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无忧定定的看到左右近在咫尺的俊脸,一整天跌宕起伏的心绪终于找到了依靠,身上的束缚已经全部解开,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没有一点力气。 无忧紧紧的抓着左右的衣襟,脸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渐渐放缓了呼吸。想起自己看到的,他所经历的一切,顿时既心疼又难过,早已哭干的泪水又从眼角滑落,声音沙哑哽咽的低唤着他的名字:“嘉庆子,嘉庆子…。”。 无忧安心的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晕了过去,左右看着她身上被被勒青的红肿伤痕,手指颤栗着不敢触摸。脸上的心疼愧疚渐渐转变为滔天愤怒,心里狠狠责怪自己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早些清理掉那个毒瘤隐患,眼神如刀子般锋利的射向呆站在一旁的女人。 那女人心绪有些慌乱,明明一切都万无一失,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赶来的?女人无神的脸上缓缓爬上欣喜的笑容,她有多久没有这样面对面,正大光明的见过他了? 可转瞬又皱起眉,眼神凶狠憎恶的瞪着躺在左右怀里的无忧,为什么她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曾经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朱志均的心,如今几百年过去了,殿下还是那么痴情的深爱着她,即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危急。 左右早就对那个女人的行踪有所察觉,他发现从无忧摔下楼梯到后来的多次惊险,每次事发都感到了一阵强烈的阴寒之气,只是对方实力强大,每次都顺利逃脱掉了,却没想到在背后搞鬼的竟是这个老朋友,左右冷酷的虚了虚眼睛,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女人心中的怒火和嫉妒越燃越烈,理智渐渐被淹没,也不管面前这个鬼差的实力有多可怕,壮着胆子率先发起了进攻。女人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无忧刺去,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亲手杀了她,把深扎在心头的大刺拔掉,彻底清除掉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心头大患。 左右抬手一下子打掉女人手上的匕首,顺势又是一掌,瞬间让她连退了好几步。女人捂着胸口微微咳了两声,躬着腰身抬头鬼魅的笑道:“殿下真不愧为人中龙凤,就算作为受人唾弃的阴司鬼差,要永远在暗无天日的阴间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依旧这么的风度翩翩,波澜不惊,就连这捉鬼能力也是最强的,夜蓉今日算是领教了!” 左右不理会她的讥讽揶揄,小心的把无忧抱起放到沙发上,冷眼望着女人开口道:“第一次在厉鬼榜上出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千防万防,还是被你钻了空子,今天,就让我们把曾经的恩怨一并了结了吧!” 夜蓉曾经是他十分信赖倚重的人,对于她从小的悉心照料很是感激,将她看做家人一般,最后却遭到她狠心的背叛和抛弃。不仅千方阻挠他与乔冷若的感情,更是在他再也无法满足她更多欲望的时候,伙同他的亲弟弟,亲手递上了一碗碗了结他性命的毒药。 左右不与夜蓉多做废话,伸掌就朝她的面颊袭去,掌风强劲有力,带起一阵阴风,吹起客厅里的粉色珠帘,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夜蓉身子一偏侥幸躲过,然后也抬手迅猛的打出一掌,却被左右轻松化解。 左右迅速的将力量凝聚在右手,趁夜蓉还未回过神来,一拳打在她的腹部,再抬腿正中她的胸口,猛烈的踢出一脚,纤瘦娇弱的身体瞬间飞出去老远。 夜蓉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重重的撞到墙壁上,又一下子摔落在地,虚软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嘴里不住的吐着血,脑袋晕沉沉的,感觉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夜蓉强撑着保持头脑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心里不由大声咒骂着:这个身子也太没用了,才受了一招就扛不住了。夜蓉气的想翻白眼,厉鬼每次上活人身都会消耗掉许多能量,身体变得格外虚弱,加上这次接近的还是令阴鬼退避三舍的乐无忧,她的实力更是被大大削减,根本抵不过实力强劲的左右,再摊上这么个娇弱身体,看来败局已定。 夜蓉恨恨的朝着沙发的方向望了两眼,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艰难的小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殿下,您可千万要把那丫头看牢了,我们改日再战!” 女人说着凝神脱离了关影雪的身子,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左右想要去追,可又想到无忧的身上还有伤,需要马上治疗,于是舍了夜蓉,抱起沙发上的无忧就出门去了医院。 医生对无忧进行了一番仔细全面的检查,确定只有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左右这才彻底放了心,将昏睡着的无忧推入了普通病房,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第九十四章 神思相通 左右坐在无忧床边,眼也不眨的注视着她清丽的脸庞,仿佛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充满警惕的守护着她。无忧闭着黑亮的眼眸,长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阴影,鼻翼间呼吸平稳,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显得乖巧可爱。 左右宽大厚实的手掌紧紧的包握着无忧的小手,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背上充满怜惜的亲吻着。 当他看见无忧的未接来电,重新打过去却无人接听时,心就像被人狠揪了一下,顿时心电感应般预感到无忧一定是出事了,穿着睡衣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左右给赵芸夫妇及古舒,无忧所有的亲人朋友都挨个打了电话,想要打听无忧是否出了什么事,可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无忧正在外面考试,因为不想打电话打扰她,所以没人知道她的手机关机,也就更不知道她可能出了危险。 左右拢了拢无忧脸上的头发,心疼的自责道:“都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伤了!” 左右给所有人打了电话,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一时间千里迢迢,怎么也赶不回去,一个人坐在房间独沙发上无可奈何,整个人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心急火燎的。 左右愁眉苦脸的等待着电话,皱眉闭着眼睛祈祷是自己多虑了,无忧千万不要有事。正凝神担忧着,脑中突然晃过一声尖锐的断笛悲鸣声,左右浑身一震,无忧果真出事了。 左右冲动的就想隐身奔回家去,可理智及时的拖住了他的脚步。这样盲目的寻找根本来不及,一定有什么快捷直接的办法。左右努力思索着,突然有了一丝灵感,刚才脑海中那一声悲鸣,应该就是断笛在提醒自己无忧有危险,而它凝聚着自己对无忧的执念,经过几百年时间的洗礼,早已是充满灵气的宝物,能够生生的将阴阳两隔的他们连接到一起,说不定也可以给他一些提示或线索。 左右如此想着,顿时对断笛充满了希望与期盼,重新调整好呼吸凝神聚力,用心取得与断笛的联系,过了片刻,脑中果然又想起熟悉的低鸣声,这次声音越发哀怨凄厉。左右缓缓皱起了眉,怎么只有声音,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左右想要听得更加清晰,朝着断笛声音的方向探去,眼前一片漆黑的地方渐渐闪过些许亮光,越凝神探去断笛声越响,闪着光亮的地方也越来越清晰。 左右正要仔细分析这是什么地方,身子却轻飘飘的似被人一推,朝着脑海中模糊的画面直冲而去,猛地一睁眼就站在了一户门窗紧闭,灯光昏暗的房子里。 关影雪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手上正拿着阴阳镜对无忧施法,无忧了无生气的被绑在椅子上,明显是陷入了前世记忆中,神魂分离。 左右一把抢过阴阳镜,将正在愣神的夜蓉一脚踹飞,重新对着阴阳镜施法,将无忧的神魂从镜中拖回了现实。左右收起了阴阳镜,解开无忧身上的绳索,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 “这阴阳镜是阴司阎王的至尊宝物,任何人不得接近,你是如何盗来的?” 夜蓉从初见左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语气却轻蔑得意的开口道;“山人自有妙计,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左右回忆着今天惊心动魄,让他措不及防的突发事件,不由担忧的深深皱起眉头。 夜蓉显然不会善罢甘休,那就代表了无忧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之中,而且在阴阳镜里,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左右既想着无忧快点醒来,又害怕面对她,不知道她睁开眼,会问自己什么问题,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自己。 无忧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左右还一动不动的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了,高兴地笑裂了嘴,依旧如平时样温柔体贴,问她渴不渴?身上还疼不疼?想不想吃什么? 无忧感动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展开双臂紧紧的抱着左右的脖子,接着就是一顿伤伤心心的大哭。开始想着自己这一天受到的惊吓委屈,后又想到她和左右悲剧的前世,最后渐渐也不知缘由,只一个劲的淌着泪水,那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实在好不凄惨。 左右的衣襟被哭湿透了,心也被哭碎了,只一个劲的低声哄着安慰着。 无忧什么也没有问,她看出了左右的紧张和为难,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善解人意的一个字也没有提起,她想等到左右准备好主动告诉她,想着就朝左右露出一个安心甜美的笑容。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璀璨炫目的霓虹灯也点亮了,无忧担忧的望了一眼,焦急的开口:“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再不回家爸爸妈妈肯定会担心的!” 左右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过了,赵芸夫妇一定等着急了,可左右担心无忧的身体还没完全好,想要让她留院观察一晚,以防万一。 “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头还晕不晕?要不再留院观察一晚,我去给叔叔阿姨解释一下。” 无忧坐起身舒展舒展了胳膊,晃了晃脑袋拒绝道:“不用了,头也不晕,身上也不痛。我错过了这么重要的考试,不想再让爸爸妈妈担心了!” 左右满心的自责,浅笑着点头答应了,办理好离院手续就送无忧回了学校,亲眼看着她进了家门后才放心的离开。他现在按理应该身在国外,最好不要让人看见自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左右谨慎利落的离开了学校,赶在乐璟烨敲响他的房门之前,神不知过不觉的回了酒店,睡眼惺忪的站在乐璟烨面前。 这场古典音乐表演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左右不愿再逗留,也担心无忧的安危,谢绝了安东尼等一众外国友人的挽留,也不理会乐璟烨让他再多留几日的请求,撇下乐璟烨和戚熙,毅然决然的在众目昭彰之下,独自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左右下了飞机就给无忧打了电话,确认她平安无事,正和一群同学在一起,心也安定下来,千叮咛万嘱咐着:“不要让自己单独一个人,要和同学老师待在一起,出校门就叫上古舒,千万别跟谁单独出去,也别去偏僻没人的地方。” 左右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担忧,让她心里暖洋洋的。无忧拿着手机凑在耳边,听着里面传出的左右体贴温暖的叮嘱,掩饰不住甜蜜的笑容,听话的点头应着:“嗯…知道了…”。 左右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找无忧,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左右坐在出租车后座,想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眼睛不由微眯起来,露出危险的光芒。 ------题外话------ 周末周末啦,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睡个懒觉,记得看福履更文文喔…。 第九十五章 痴心妄想 关影雪是昨天半夜痛醒过来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家里的楼梯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透着阵阵阴疼,胸腹之中的内伤,更是让她蜷缩成一团,额冒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急促。 关影雪害怕的惊声尖叫着,唇舌间传来浓烈的腥甜味,她也顾不得,拼命的大喊求救着,可只吼了两声,就再也没了力气开口,只能虚弱的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最后连畏惧挣扎的力气也消耗殆尽,沉重的的眼皮又重新合上。 关影雪再睁开眼依旧是在家里,紧闭着的暗黑色窗帘阻隔开外面的世界,让人感到惶恐不安。她此时正平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的捆绑已经解除,疼痛也明显减轻不少,应该是做过了处理和治疗,这个人会是谁呢? 关影雪坐起身四处张望着,黑暗的屋内视线不太清晰,正想起身开灯时,突然一个冰冷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终于醒了!” 关影雪顿时身体一僵,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既感到害怕又感到惊喜。关影雪心情激动的打开灯,左右正抱着双臂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冷漠的望着她。 关影雪从来没想过左右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还这么亲近的帮她治伤,她高兴的感觉都要飞起来,可又看他生人勿进的模样,激动的心情又平复了许多,依然喜悦的笑着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被谁绑架在家里,醒来的时候身上全是伤,我当时害怕极了,大喊求救也没人理我,我以为就要这么死了,最后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关影雪先入为主以为左右是她的救命恩人,遐想着因此能够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了接近左右的理由,妄图成为对左右来说格外与众不同的人。 左右没有接话,依旧是那副俊逸无情的脸,关影雪却喋喋不休的接着道:“我有次出门发现你居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竟然凑巧的成了对门邻居。” 关影雪看着左右精致无暇,让她心动的脸庞,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垂眸低声道:“听无忧说你是音乐老师,我从小就爱唱歌,以后可以多多向你请教吗?” 关影雪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无忧,似两人依旧亲密交好一般,语气可爱俏皮的娇笑着,要是追求她的男孩子听到她这声带着请求意味的柔声询问,肯定会眼也不眨的痴笑着连连点头,可左右却丝毫不为所动,听她话间提起无忧,脸色反而更加阴晦起来。 即使左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关影雪还是毫不气馁,这可是发展关系,拉进距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可错过浪费了。 关影雪充满热情的唱着独角戏,不断的找着新鲜话题套着近乎,思索间又想到一个有趣的故事,雀跃着正要开口,左右却突然抬头望向她,冷笑着将一叠照片摔在一旁的桌子上。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影雪不解的看了眼左右,弯身拿起了那堆照片,却被上面的内容吓得面容失色。 “这,这……这不是我干的,左右你一定要相信我!” 关影雪双腿一软滑倒在地,激动的上前抓着左右的衣袖,努力辩驳着,勾人的双目溢满楚楚泪光,委屈的叫嚷着冤枉,祈求得到他的信任和怜惜。 左右冷哼一声,挥手甩开了关影雪抓着的袖子:“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玩绑架威胁这一套,你是想要尝尝蹲大牢的滋味吗?” 这是一叠监控照片,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关影雪买通出租车司机,绑架无忧的全部过程。从街边小卖部监控采集到的现金交易,出租车内的斗智斗勇,再到水月湾地下停车场内的惊险求救,以及最后楼道口的人质交接,一步都不差,一秒都不少,全部准确的拍摄了下来,成为关影雪无从抵赖的犯罪铁证。 左右声色俱厉,冷冽无情,语气中还带着些威胁恐吓的意味,顿时吓得关影雪心神大乱,欲哭无泪的瑟缩着坐倒在地上,不敢看左右惊骇可怖的面容。 “人的潜能真是无穷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今天你敢绑架,明天是不是就敢提刀杀人啊?所有挡你道的人都要除去是吗?真是最毒妇人心!” 关影雪被喜欢的人这般嘲讽叱呵,脸上一会青一会白,还在一个劲的摇头辩解着:“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呜呜…” 关影雪说着说着,就低声呜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流着眼泪接着道:“我那么喜欢你,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情,你不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关影雪语气里带着央求,哭声越来越大,双手捂面委屈的嚎啕起来,说不尽的我见犹怜。 左右皱了皱眉,呵断关影雪的哭声,沉声道;“好了,别再纠缠了,我现在拿着这些证据来见你而不是警察,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无忧向来心软,即使你伤害了她,她还是不想让你就此毁了一生。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一。去自首;二。我们去报案;三。从此离开这个学校,再也不许出现在我们面前。” “哈哈哈……” 关影雪楞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角浮起一抹阴狠的弧度,激动的冷笑着开口:“这是阴谋,你们栽赃陷害我!你们就是想把我赶出学校,赶得越远越好,这样就没有人妨碍你们,破坏你们了是不是?你们真卑鄙……” 关影雪还要再骂,左右却突然大声打断了她的话:“是!我就是故意赶你走。” 关影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承认,一时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身体虚弱的楞在原地,两眼无神的望着左右不带一丝感情的清冷面容。 ------题外话------ 左右够绝情,够干脆…… 又是被迫早起的周一,让我醒醒脑先把文文更了。 第九十六章 愧疚 左右冷漠的嗓音再次响起:“我数三声,你不回答我就当选择默认选项,好心提醒,默认选项是二。” 左右干脆利落的做出决定,逼迫关影雪做出选择,声音坚定响亮的开口:“1…2…3” 左右刚刚数完三声,关影雪立马扬声回答:“三号,我选最后一个。” “好,我给你一周时间办理手续,一周后要是还没解决好,我就为你重新选择默认选项。” 左右说完站起了身,迈着修长的双腿朝门口走去,在紧闭门前停住了脚步,站了片刻低叹一声:“是不是陷害你心知肚明,只是无忧有句话让我带给你,还记得开学军训的时候,大家同甘共苦的快乐时光吗?希望你能重拾当时的纯真和初心,在新的世界重新开始!” 身后悲戚哭声响起,左右头也没回得开门走了,厚重的铁门‘砰’的一声重新合上,阻隔了她的视线,将她从左右的世界中彻底删减,没有任何反转和留恋,甚至不会留下一丝足迹,匆匆而来,狼狈而过,只带走了一身的伤痕,和难言的苦涩。 关影雪望着这奢华气派的房子,心里一阵苦笑,为了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她不顾道德羞耻,变成了勾引朋友爱人的不要脸女人,丢弃了所有的骄傲,卑微的乞求着施舍,疏远了友情,出卖了亲情,结果却只换来无情的嘲讽和白眼,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关影雪垂着肩低声笑起来,眼角湿润,声音越来越大,双肩也跟着剧烈抖动,最后竟摊开四肢,仰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望着头顶刺目的水晶大吊灯,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关影雪双目渐渐陇上薄薄的水雾,不知是被灯光晃了眼,还是失恋太伤心,亦或者是解开心结后的劫后重生。她如今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冷漠无情的本性,她迷恋的完美,根本只是被他俊朗的外表蒙蔽了心智所看到的假象。蠢事也做够了,梦也做完了,是时候该醒了。 关影雪笑了一阵,只觉浑身轻松舒畅,所有的憋屈和烦恼都瞬间烟消云散。她动了动身子,调皮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压在心上的阴郁也得到释怀,心情大好,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烂漫笑容。 傍晚天色彻底暗下,家家户户亮起点点灯光,在宁静的夜空下,显得那么安心,那么温暖。无忧独自站在窗边眺望着,侧耳倾听着依稀传来的欢声笑语,微微弯起嘴角。每一户明亮的灯光下都是一个小家庭,每一个小家庭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故事,而我的小故事会不会是万家灯火中最特别,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呢? 下午的片刻阵雨,驱散了些许热气,天空中闪动着的颗颗小星星,像小孩子眨巴着灵动的小眼睛,活泼可爱。无忧正看的呆了,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一件薄纱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站在窗口吹风容易感冒。” 无忧转过身朝着左右笑了笑:“没事,房间里有点闷,想要吹吹风,透透气。” 无忧说完走到床头柜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左右:“我担心你,所以睡不着。” 左右听到她关心的话语,开心的笑了笑,轻声回答:“别担心,事情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知道的,放心吧!” 无忧没有把被绑架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家里人,既因为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也怕父母会怪罪左右,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关影雪无辜背黑锅,所以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不觉得私下低调解决。 左右扶着无忧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床上,背后垫上一块枕头,把整齐叠好的凉被铺展开来,盖在无忧的身上,像平常样笑着坐在床边。 “嘉庆子,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无忧皱起眉头不安的说道。 无忧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感觉自己犯下了滔天罪恶,她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而且这个人是她的同学,她让自己的同学承担了莫须有的罪名,这对她的同学来说是极不公平,极残忍的。 左右微笑着无声的安慰着她,他知道无忧心思单纯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所以对关影雪很是愧疚,可人心险恶善变,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允许有任何伤害无忧的可能性存在,所以关影雪必须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我们明知关影雪不是凶手,还把罪名扣到她的身上,她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我们打伤了她不但不道歉,还逼着她退学,这样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无忧说着竟自责的流下了眼泪,声音也带着哽咽,拿起电话即刻就想告诉关影雪真相,是自己污蔑了她,她根本不是绑架凶手,好卸去令她坐立难安的罪恶感,可又转念想到会因此暴露左右的身份,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内心纠结的眼泪直打转。 左右心疼的擦去无忧脸颊的泪水,细心的开解安慰道:“乖,别哭了,你听我说。关影雪虽然是被人利用背了罪名,但她也是咎由自取。” 无忧不解左右这话什么意思,疑惑的望向他,心里猜测着:不会是关影雪的追求对左右造成了困扰,所以希望就此摆脱她才这样说的吧。虽然身为他的女朋友,这种眼中容不下任何其他女人的行为让她感到很得意,很开心,但是这样的理由也未免太主观了。 无忧暗自臆想着,莫不开口,等着左右的解释。左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鬼附身并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是只百年老鬼,鬼附身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只有死了上百年,拥有极强的阴暗力量的老鬼,才能储存够那么多的能量。第二,就是被上身的人至少要是处在极度黑暗中的人才行。” ------题外话------ 还好还好,幸好她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第九十七章 极度黑暗 无忧不解的皱了皱眉,第一个条件她懂,就是能力大小的问题,只是第二个条件是什么意思?‘处在极度黑暗之中’,难道是心里茫然无措,没有希望的意思吗? 还不等无忧开口问,左右就了然于心的解释道:“世人都有善恶两面,大多数人都是善念盖过恶念,偶尔起些不足为患的坏心思也无关紧要,但有些人却已经是彻底踏入罪孽的深渊,只等着到阴间去偿还。而‘极度黑暗’是指像关影雪这类,已经处在危险边缘,被怨念仇恨等负面能量迷惑了心智,但还没有犯下实质性罪恶的人,如果没有被及时拉回来,下一步就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迈错一步,迎接她的就将是永生永世的地狱烈火。” 无忧震惊的张着嘴巴,动了动嘴唇发出细微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关影雪她…” 无忧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左右。左右点了一下头道:“这也算是她的造化,被鬼附身时被吸食了恶念,所以神志会比以前清明一些,现在一时半刻不会再陷入极度黑暗之中,若是能有人在旁提点提点,再看开些,也就算救过来了,若是还那么执迷不悟,怕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无忧听到这话,拿起手机就想给关影雪打电话,趁着现在她理智清醒,听得进话,若是能劝她解开心结,也算挽救了一个女孩的命运。 左右似是猜到她想干什么,按住她拨打电话的手阻止着,脸上一片宠溺的笑容。左右此刻只觉得心满意足,那颗纯洁无暇的心依旧善良如初,不染纤尘。即使孤独的等待了几百年,此刻望着这张深刻烙印在心上的美丽容颜,所有难熬的岁月,艰辛的守候都变得不值一提,珍贵的唯有此刻而已。 “不用打电话了,关影雪已经醒悟过来了,相信她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无忧这才放心的暗自吐了一口气,眼神试探的看向左右开口问道:“那绑架的事……” “绑架的事还是按着原先决定的办。” 无忧本想求左右再考虑看看,重新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想让关影雪一辈子背负着绑架犯的心理压力,没想到却被左右毫不忧虑的一口回绝了,沮丧的苦着脸。 左右对无忧的请求向来都没有说‘不’的,这次却一反常态,拒绝的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左右耐心的解释着:“这对我们对她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左右顿了顿,一阵轻风从窗外吹进,感觉手臂有些微凉,站起身走了两步站到窗边,抬手将窗户关上,顺便将窗帘拉好,接着缓缓开了口。 “关影雪留在我们身边,只会成为一颗威胁到你安危的不定时炸弹,而且随时可能再被夜蓉利用,只有逃离这里,才不会再成为她的目标。” 左右重新坐到无忧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接着道:“其实整件事情只有包括出租车司机在内的四个人知情,我已经混淆了司机当天所有记忆,不会对关影雪造成任何威胁。她背负的罪名根本只是一句空话,对她的生活和未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会像危险警钟一样,时刻监督警醒着她,让她不要再犯错。” 左右将无忧背后的枕头放平,扶着她躺下,安慰的拨弄着她的头发。“所以不用自责,相信她,她会战胜自己,会活出一个幸福未来的。太晚了,你的伤还没好,快点睡吧!” 左右在无忧唇瓣落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伸手关掉了头顶上明亮的灯光,只留下床头柜上昏黄的台灯。无忧拉着左右的手臂,小声的问道:“那个司机……” 她想知道那个司机是被迫不得已被利用了的,还是一时冲动犯下了错事,会受到什么惩罚?可她问不出口,想到当时司机面上的凶狠残暴之色,行事也毫不手软,根本没有丝毫的惧怕和不安,更看不出有罪恶感,此刻想起还不由心惊胆战。 无忧怕答案太过残忍,想知道又不敢问不敢听,只能欲言又止的看向左右。无忧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个司机早已经是踏进地狱,无法回头的凶恶之徒,只是左右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残酷的事实,变得消沉压抑,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那人只是一时糊涂,没事的!” 左右温柔的笑了笑,道了晚安就要隐身离去,刚起身手臂就被拽了一下。左右回过头去,看见无忧睁着明亮的双眸望着他,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再没开口:“嘉庆子……” 无忧的眼中带着询问和期盼,闪闪发光,似在等待着左右说些什么。左右眼中略带一丝慌张的转过头去,避开与无忧的对视,好看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说了句‘快点睡吧!’,逃也似的消失在了房间,高挑修长的身影带着些许狼狈和胆怯。 无忧刚拉住左右心里就反悔了,说好不问不问,自己实在太过急躁了。无忧想着左右慌张离开的模样,懊恼的皱起了眉头,他此时一定十分为难,明明说要耐心的等待他做好准备,可自己却这么沉不住气,弄得两人尴尬不已。无忧拉高凉被盖在头上,闷闷的藏在被子里后悔抱怨着,不知不觉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无忧都乖乖待在家里,除了上课哪儿也没去。左右出国一趟顿时名声大噪,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音乐室每日都有各色音乐大师慕名而来,与他切磋较量,所以不能随时出现在无忧身边。其实一切都是左右找的借口而已,他只是还不敢面对无忧,见不到她的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只有每晚在她睡着之后,才能偷偷的去看她一眼。 无忧每次都要强压着质问他的冲动,感受着他炽热而宠溺的目光,心内五味杂谈。思念、伤心、愤恨、感动…纷纷涌上心头,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她知道左右是在有意躲着自己,但她没有揭穿,只有等到左右鼓起勇气,直面两人前世的遗憾,才能卸下他沉压在心底几百年的愤恨与不甘,与她在这一片新天地中重新开始。 第九十八章 生日度假 如果两人的相恋注定是场悲剧,是否依旧有勇气奋不顾身?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即使两人阴阳两隔,不属于同一世界,该相遇的注定会相遇,明知最后会以悲剧收场,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入对方的怀抱。 无忧从爱上左右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们两人注定不能幸福平静的相守白发,但即使为了多争取一日的时光,她也要奋不顾身的为了左右而战。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古舒大小姐的生日,古爸爸大手一挥,给古舒拨了笔巨款,让她和朋友一起去热闹热闹。古舒看着老爸手上金灿灿的银行卡,有些狐疑的不敢接,她爸爸可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这次怎么突然转性了?可所谓不拿白不拿,何况是自己亲爸,古舒只愣了两秒,立马欢欣鼓舞的伸手接过,高兴跳着直呼‘爸爸万岁!’ 古舒提前一周就开始做详细的生日策划,没有老套的吃饭喝酒卡拉ok,挥金如土狂嗨一晚,而是计划了一整套安排缜密有趣的度假行程单,吃喝玩乐,样样齐全。 古舒只请了包括无忧、乐毅风、左右在内的最亲近的十来个人,在林海度假区,租了一座靠近海边的小别墅,大家可以游泳玩水,也可以在别墅花园里烧烤。度假区里有游乐设施,购物商场,还有按摩spa等等,想玩什么应有尽有,实在是个不很错的想法。 古舒的儿生日刚好是周六,大家计划周五下午出发,周日晚上返回,刚好可以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所有人在校门口集合时,无忧时隔两周,终于重新见到了左右。虽然每晚他都会去看她,但每次她都要闭着眼睛装睡,所以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生病不舒服。 无忧呆愣的望着左右消瘦的脸颊,眼中笼起一层薄雾,差点哭出声来,瘪了瘪嘴,小跑着冲上前扑到左右怀里。左右被她突然的主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说着‘好久不见!’ 无忧顾不得之前的什么豪言壮举,只想紧紧的抱着他,再也不松开。其他人在一旁嘘声调笑着,古舒却像松了口气般,露出个欣慰的笑容。之前看无忧两人明明互相思念,却又不见面不说话,任她怎么问也问不出缘由,只能一个劲的干着急。 她这次生日搞这么大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给无忧两人创造一次见面独处的机会,一起出去散散心,不管是有误会还是矛盾,都能自然而然的化解掉,然后重归于好。 古舒见无忧和左右这般浓情蜜意,很是高兴得意,笑容满面的大声招呼着众人,上了度假区派来接待的车,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目的地出发了。 林海度假区坐落在离临安市最近的善德市,这是一个重点发展旅游观光业的绿色城市,这里清新自然的绿化环境享誉全国,是个休闲玩乐,养老养鸟的好地方。 车子只行了两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度假别墅,女生们成群结队的尖叫着率先冲了进去,楼上楼下四处参观着,互相叫嚷挑选着喜欢的房间。无忧从一见面就死死抓着左右的手臂,生怕他转眼就跑了一般,就是倔强着不愿松手。 两人穿过一楼客厅的落地玻璃门走进庭院,院子的两边种着各色花草,被竹栅栏圈在围墙之下。院子的左侧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游泳池,池中水波清澈,够他们一群人下饺子的了。 无忧望着远处潮里潮落的大海,激动的跳了起来,拉着左右就朝海边跑去。无忧赤着双足冲进清凉的海水中,开心的在海水里踢踏玩耍着,海水打湿了裙边,太阳的余晖映着跳跃的身姿,那么灵动那么飘逸,美的清新脱俗,令人神往。 左右就这么痴迷的望着,沉沦在无忧纯真活泼的笑容里。不一会,古舒也带着大伙兴奋的赶来,和无忧一起在海水里嬉戏打闹着。 疯了一会,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海水也开始涨潮,波涛滚滚,气势汹涌。大家提着鞋子结伴回了别墅,吩咐下的烧烤器材和食物早已准备好,庭院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肉和蔬菜,还有一些饮料啤酒,大家各自挑选着喜欢的食物,拿到烧烤架上烤起来,过一会就传出了阵阵诱人的肉香,馋的无忧口水直流。 无忧乖乖的坐在一旁凳子上,眼馋的望着面前色泽金黄,泛着滋滋油光的肉串,心急的不时伸长了脖子,暗自咽着口水,不停娇声问道:“好了没有啊?可以吃了吗?” 左右站在烧烤架前,手法娴熟灵活的上下翻转着手中的肉串,袖子挽到手挽处,露出白皙精壮的手臂,头发软软的搭在俊脸上,安静的笑着。 左右挨个撒上一应调料,最后加上葱花,翻转两下,终于完成。他把装满烧烤的盘子端给无忧,无忧早已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伸手就拿起一串骨肉相连,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不时发出‘啧啧’感叹声,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左右见无忧一连吃了好几串肉,就倒了杯果汁递给她润润口,自己也尝了几串,感觉味道还不错,但是比起前些日子的手艺还是略显生疏了。 一群人不知疲惫的一直狂欢到午夜才渐渐散去,各自回房睡觉了。无忧和古舒用的同一个房间,古舒疯了一晚,洗了澡一上床就睡着了,而无忧却在床上翻来覆,没有一点睡意。 无忧想着今天见到左右时的情景,他虽然对自己依旧那么温柔,脸上也挂着和煦的笑容,却感觉有些拘谨不在状态,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题外话------ 明日更精彩,乔冷若和渭南王又要上线了。 第九十九章 我想等你主动开口 无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变得有些烦躁,反正睡不着,就干脆起身下了床。打开楼梯口的指路灯,脚步轻缓的扶着把手下了楼梯,穿过玻璃门进了庭院。 庭院里此时一片狼藉,狂欢后留下的摊子还没有收拾,明早起床醒来时应该就已经被人收拾好了,无忧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景象,真是心疼明天的清洁人员! 无忧远离脏乱现场,在庭院前的阶梯上坐下,欣赏着美妙宁静的夜景,一弯月牙高挂在群星闪烁的夜空之中,远处漆黑的海面传来阵阵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清凉的冷风从海上吹散而来,无忧搓了搓双臂,有些后悔没有披件外套就出来吹风了。 无忧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回去,一件带着体温的宽大男士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身上,无忧转头看过去,左右只穿着一件短袖家居服笑着望着她,长腿一迈坐到了自己身边。 “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也不加件外套,小心感冒了。” 左右说话时声音很轻柔,却带着浓浓的关切。无忧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将整个身体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嗅着熟悉的清香,开心的笑了。 “你怎么也没睡,换了地方睡不着吗?”无忧问道。 左右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开口回答:“我睡不睡都无所谓,倒是你,怎么还没睡?” “我也睡不着,就想随便出来逛逛,然后看到了哪儿!”无忧说着伸手指向那片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还有满是油渍的盘碟剩菜。左右看了也嫌恶的皱了皱眉,转过头与无忧相视而笑。 “关影雪已经走了,她离开学校那天还找过我,说谢谢我们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向我道了歉,希望我能原谅她!” 左右垂头应着:“我知道,是我准许她去的,她提出走之前想见你一面,我就答应了。” 无忧愣了一下,没想到关影雪居然还征求了左右的许可,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是带着米慧一起来见我的,可能是怕我单独面对她会感到害怕吧!” 无忧说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其实关影雪也是个细心体贴的姑娘,只是她们俩终究没有成为挚友的缘分,但最终能够彼此笑着告别,以最美丽的样子留在对方的回忆里,也是件不留遗憾,想起时露出笑容的美好往事。 “你知道吗,米慧也退学了,她说她们俩从小一起读书,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次也要陪在关影雪身边,一起出国留学。她们俩感情真好,不过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我有古舒,我们俩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在这世界上最亲近最要好的闺蜜。” 无忧絮絮叨叨的讲起和古舒从小到大的趣事,即使知道这些故事左右全都晓得,但还是想要把自己最珍贵美好的记忆,亲自和他讲述分享。 左右静静的听着,将这些有关无忧的回忆重新回想一遍,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些记忆即使已经独自反复回想过了无数遍,可每次想起都仿若昨日历历在目,让他感到温暖和安慰。 “你抓到那个女人了吗?”无忧突然开口问道,可话一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现在气氛正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忧话一出口连忙慌忙解释道:“我就是问问,怕她又附在谁的身上,防不胜防。哈哈……” 无忧尴尬的垂着头,抬手撇了撇被风吹乱的头发。就在她快要被自己的呼吸憋死的时候,左右轻声开了口:“还没有,她实力太强,需要花些力气。你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身边的人也要多加留意,警惕着有没有奇怪之处,小心她故技重施。” 无忧轻笑着安慰两声:“没事的,她这次吃了大亏,应该暂时没法对我做什么。倒是你,四处追捕她,哪天与她正面对上,交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左右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突然转头认真的看向无忧,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责怪质问我!” 无忧楞了一下,表情平静温和的轻声开口;“我想等你主动开口。” 左右眼中闪动的星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搅乱了无忧的心绪,真诚歉疚的低声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让你失望,还给你徒增烦恼,对不起!” 无忧被他这么郑重严肃的道歉逗笑了,咧着嘴笑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哪儿那么夸张呀,从接受你告白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迎接各种未知阻碍,艰险考验的准备。你不是平安把我救下来了吗,至于夜蓉那个女鬼,你总有一天会抓到她的,到时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 左右笑着点了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前世…我还没来得及…” 左右还没说完就被无忧打断了,无忧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笑容,安慰着说道:“我知道,你对乔冷若的死充满了自责,但那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要怪也只能怪人性的贪婪,毁了你们的一生。乔冷若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可看你这幅年轻的样貌,最后还是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了!” “你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无忧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只看完乔冷若撞墙自杀的结局,还没看到你的结局,就被从阴阳镜里拽出来了!我能问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左右呆愣的皱起眉,无忧以为他不愿说,笑着摆了摆手:“不说也没关系。” 左右回过神来,露出一个久违的安心灿烂的笑容。比起后来发生的事,他宁愿无忧只以单纯的为情自杀,来了结前世的悲剧。 ------题外话------ 重归于好…。 第一百章 成双归来 在乔冷若撞墙自杀的后来,她与朱志均再没了联系,在榆林镇浑浑噩噩过了两年才又重新与朱志均相见,可这时,却一个是他人的媳妇,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彼此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从对方的生活中背驰而过。 乔冷若为了不再掀起惊涛波浪,平静度日,狠下心忍痛断情,而朱志均却坚决不放手,他已经错过一次,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他放弃乔冷若,这个他唯一在乎的人。 表面上平静无波的生活又匆匆过了两年,乔冷若每日忙碌着德善堂的病人,还要时常去慈爱园,关心那些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虽然辛苦,心里却很满足很踏实。 如今知州府内大大小小的事都由阿穗照管,刘氏虽为一家主母,却被架空了权利,只能低眉顺眼的服从阿穗的安排。刘氏恨得牙根痒痒,却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到乔冷若面前告状说闲话,府里的角角落落都是阿穗的耳目,一但知道她对乔冷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就会传到渭南王耳朵里,然后崔珩就会无缘无故的发生意外,刘氏再憋屈也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安危开玩笑,只能咬碎了牙和血吞。 朱志均依旧坚持不懈的想着办法打动乔冷若,一次又一次,用含蓄委婉不会惊吓到她的方式,向她表达思念和爱意,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乔冷若语气严肃坚决的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了!”朱志均看着她强撑的勇气,和眼底不易察觉的悲伤,每次都温柔的笑着,眼中却透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狠绝:“慕君之心,至死方休!” 朱志均两年的努力都没有收到成效,正在心闷郁结,无计可施之际,突然来了一个绝妙的机会,朱志均计划利用这次机会,让乔冷若彻底对崔府崔珩死心。 朱志均安排监视崔珩的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赵巡来禀,崔珩这些时日和几个军中兄弟,时常半夜偷跑出营到柔雅阁喝花酒,每次都会指名花魁金枝,逍遥到凌晨又偷偷回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一切都在赵巡的监视之下。 赵巡对市井间渭南王与知州府少夫人的流言略有耳闻,渭南王看上了崔少夫人,所以对崔珩恨之入骨,派人监视着他,想要除之而后快。赵巡好容易抓住了崔珩的把柄,想要以此机会向渭南王邀功示好,便即刻来向朱志均禀告,等待指示。 朱志均知道后心情大悦,重重赏赐了赵巡,并将监视崔珩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赵巡高兴的磕头应下,这次算是彻底在渭南王面前露了脸,并被委以了‘重任’,有了渭南王的器重,在这西安府境内,便再也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想要再升一级也是指日可待了。 朱志均吩咐赵巡先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只要继续严密监视崔珩的一举一动即可。他要将这件事好好谋划一番,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过了半月又到了崔珩休假的日子,刘氏早早的就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晚膳,崔知州也耐心的等待着,乔冷若抓紧时间忙完了德善堂的事,急匆匆赶回家洗漱整顿之后,一家人就聚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着。 等了许久,远远的街面上才缓缓现出了崔珩的身影,崔珩骑着高头大马向府邸行来,速度却是极慢,众人疑惑的向后望去,这才发现,崔珩的身后还跟着一辆朴实马车。 崔珩每次回来都是独自骑马而归,速度快,一般天没黑就能到家,而今日显然是因马车拖慢了行程,晃晃悠悠的直到天彻底暗下才终于到了家。 崔珩到了门口下了马,恭敬的和父亲母亲请了安,又才和乔冷若笑看了一眼,亲切的询问了两句,最后与众姨娘妹妹打了招呼。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全府上下自是十分重视,就算只是一月一次的按例休假,老爷也会亲自出门迎接。 马姨娘嫉妒的瞟了刘氏一眼,要是自己也能生个儿子,这个女人哪儿还能这么得意啊!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能安然无恙待在府里,做她的当家主母,还不是因为生了府里的独子,真是不公平。马姨娘愤愤不平的想着,看到崔珩身后的马车,嗤笑着道:“哎哟大少爷,这马车里不会是装着您纳的小妾吧?” 刘氏听到这话,立马满是愤怒的望向马姨娘,依着当家主母的威严低声呵斥着:“胡说些什么,再敢随意诋毁我家珩儿,我要你好看!” 崔知州也很不满的瞪了马姨娘一眼,以示警告。马姨娘悻悻的撇了撇嘴,应声说是,这也本就是她随口胡说的酸话,故意气气刘氏,给她心里添添堵,却不想崔珩一直莫不做声,等刘氏刚呵斥完,带着歉疚的看了乔冷若一眼,接口说道:“父亲母亲,这是儿子在外认识的女子,今日特意带回来给父母相看,就是想要将她纳为妾室,还请父母恩准。” 崔珩说完,顿时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安静的只能听见刘氏崔知州沉重的呼吸声,乔冷若也是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马姨娘憋不住,‘噗呲’的笑一声。刘氏立马警告怨恨的瞪了马姨娘一眼,崔知州气的眼冒火光,怒哼一声,一甩袖子进了府去。 众下人小妾见老爷走了,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后低垂着头随着老爷进了府去。崔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神求救似的望向母亲刘氏,刘氏却下意识去观察乔冷若的表情,见她平静冷漠的一言不发,心里越发惊慌不安,拿不定主意。 刘氏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吩咐下人将马车赶进了府里,亲热讨好的挽着乔冷若回了饭厅,崔珩摸了摸鼻子,没一个人理他,只能识趣的跟着母亲回了府。 这一顿饭众人都是各有所思,食之无味。崔知州愤恨恼怒儿子的不争气,刘氏担心乔冷若会因此恼怒,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决定。崔珩不时的偷偷看向乔冷若,乔冷若却不予理会。 ------题外话------ 朱志均以为的良机会不会有效呢,我猜…… 第一百零一章 突如其来的妾室 饭桌上独有马姨娘心情大好,连食欲都大增了许多,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品尝着。没想到还真被自己一语中的,崔珩带了个女人回来,这回刘氏可是丢了大面子,以后大少爷正室妾室斗争起来,怕是府里又要鸡犬不宁,有热闹瞧了。 马姨娘正唯恐天下不乱的幻想着,崔知州重重的搁下筷子,面无表情的走去了正厅。刘氏自然知道老爷心中气愤,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老老实实的跟着也去了正厅。 崔知州刘氏刚刚坐下,马姨娘乔冷若也赶了来,行了一礼后就安静的坐在了位置上。崔珩心思忐忑的垂首站着,承受着父亲汹涌如火般的怒视,吓得冷汗直冒。 刘氏虽然也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有心疼的份,哪儿舍得责备,刘氏看老爷面色越渐不好,眼看就要发飙,立马假意厉声质问起崔珩:“你实在太放肆了,不在军中好好训练,想着建功立业,尽干些糊涂事。现在还敢直接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府里,你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把不把知州府的颜面放在眼里?” 刘氏虽语气严肃冷冽,却在偷偷给崔珩使眼色,让他乖乖认错,不要再惹他父亲生气。崔珩求饶请罪向来最在行,明白母亲的意思,立马跪下磕头,哭丧着脸开口:“请父亲母亲恕罪,儿子知道错了!父亲要打要罚,儿子都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求父母亲多多保重,不要气坏了身子,否则儿子就是死,也难辞不孝之罪啊!” 崔珩低埋着头,声情并茂的说着,还不忘小声呜呜的哭了起来。刘氏见儿子深刻了悟了自己的意思,也在一旁求着情道:“老爷,珩儿还小,一时被美色诱惑也在所难免,您就别生气了!今日珩儿回来的时辰较晚,想必街上也没有什么人看见,不如趁着此事还没有宣扬出去,今晚我们就派人直接将那姑娘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既保全了我们府里的颜面,也没有污了姑娘的名节,岂不两全?” 这女人刘氏是万万不敢留在府里的,如今府里正是动乱之时,万一那是个闹腾不安分的主,哪天把乔冷若惹急了,直接跑了怎么办?且不说渭南王因此没了顾虑,会向他们崔府下手,单夜蓉那个狠毒的女人就首先不会放过她。 刘氏见崔知州的表情有些松动,刚略松了口气就听见崔珩激动的直起身反驳道:“不,母亲!我不同意,我答应过她要纳她为妾。” 崔知州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怒视着崔珩。刘氏也惊了一跳,赶紧出声训斥:“住嘴!父母亲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马姨娘悠闲的坐在一旁看着热闹,见刘氏被自己的儿子驳了面子,感觉心里很是爽快,幸灾乐祸的朝刘氏笑了笑,气的刘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甘愿委身做妾的,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乖乖听母亲的,把她送回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崔珩见刘氏坚决要把那姑娘送走,焦急的跪到刘氏脚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求情道:“母亲,求求你了,你就把她留下吧!金枝虽出身青楼,却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她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不比大家闺秀差……” 崔珩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却被一声怒喝打断。崔知州突然握拳重捶一下桌子,‘腾’的站起来,桌上的茶杯因震动太过剧烈,一下滚落在地摔个粉碎,茶水顺着桌沿流到地上,滴答滴答的浸湿了崔知州的锦缎鞋面。 “逆子,逆子……” 崔知州气的不知要说什么,突然朝着厅外大喊:“来人呐!”说完就有一个黑衣小厮跑了进来,恭敬的朝崔知州行礼,等待吩咐。崔知州没有看小厮一眼,只伸手指着外面厉声说道:“把那马车里的女人送去州府衙门,就说是我的命令,此女子勾引官家公子,以卑犯尊,依国法裁制,即刻刺死,然后扔入乱葬岗,不许收尸埋葬。” 崔珩听到这里顿时大惊,跪到崔知州脚边用力磕着头,慌忙求饶:“求父亲开恩呐!…” 小厮领完命不敢再留,弯着腰默默的退了下去。崔珩刚说了一句,崔知州就不耐烦的一脚把他踢开,语气坚决狠厉的开口:“青楼女子也敢入我崔家的门,真是不知所谓。一想到她此刻就在我们府里,我都嫌她脏了我们家的地。” 崔知州说完,背着手就要离开,却听崔珩突然大吼一句:“她已经坏了我的孩子!” 这句话的威力犹如几十公斤的火药,突然被点燃,大厅顿时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刘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面色苍白的倒在椅子上,还好被阿珠扶了一把,才没有过于狼狈。 崔知州也是不敢置信的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颓然的坐到一旁椅子上。 “我也知道她的身份见不得人,可是那个孩子的确是我的。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更何况是我期盼已久的第一个孩子,我再怎么狠心,也还是割舍不下啊。” 众人闻言,都齐刷刷的看向乔冷若,崔珩这话句里句外都是在说,乔冷若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怎么着都要让那女人生下来。 崔珩说完这话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目光从众人身上巡视一遍,仰着头跨步跑了出去,离开前还语气坚定的留下一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金枝我是纳定了!” 崔珩在那个黑衣小厮强行带走金枝之前赶了过来,看见金枝没事,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转头凶狠的踹骂了黑衣小厮两句,吩咐下人安排打扫了适合休养的喜林苑,小心的牵着金枝去了喜林苑,服侍她睡下后才悄悄退了出来。 ------题外话------ 后宅内院又多了个女人了,崔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喜林苑金枝夫人 崔珩走后崔知州也怒呵呵回了后院,马姨娘见戏也演完了,刘氏的丑也看够了,就起身和刘氏打了招呼,扭着腰肢晃晃荡荡的走了。一时间厅中只剩下了刘氏和乔冷若,乔冷若从头到尾都淡然镇定的坐着,面上平和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变动,刘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该如何说,只能笑看着她闭嘴不言。 乔冷若见人都散了,便也起身告退,回澜漪院前,特意绕到后花园去透了透气。其实今日发生之事早已在她意料之中,她心中明白,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怀上身孕,老爷夫人虽然没说,却也是极不高兴的,所以这件事早晚有一天会发生,为了延续崔家香火,不管是谁总会有人提起,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崔珩自己。 乔冷若本以为崔珩对她还是十分在意尊重的,如今看来,那也不过是男人一时新鲜的甜言蜜语罢了。乔冷若除了最开始知道时的惊讶外,并没其他多余的情绪,她十分庆幸自己不爱崔珩,否则,听到自己心爱的人要让另一个女人进府,那该有多么的痛彻心扉,伤心欲绝啊。 不爱的人永远无法让自己受伤,只有深爱的人才有伤害自己的机会和权利。 在漆黑的夜里仰望漫天辰星,是她和心爱的人还未做过的事,也是再也无法做到的事。 乔冷若散完步回到澜漪院时,崔珩已经等了半柱香时辰了,看着妻子面若桃花,神色平静闲适的缓缓归来,崔珩心里不由有些憋闷,面无表情的沉声询问:“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乔冷若不知所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翠儿递来浸湿的脸帕,轻柔的擦拭了双手,坐在梳妆台前卸着发饰回答道:“晚上空气好,我到后花园走了走,你怎么过来了?” 崔珩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了,沉着脸低吼道:“这是我的院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乔冷若不知道他为何发火,折腾了一夜,顿时感觉困意来袭,声音轻缓的道:“只是金枝怀着孕,今日又刚到府里,我以为你会留在那儿照顾她。” 翠儿正伺候着乔冷若宽衣上床,见她累的快睁不开眼了,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乔冷若打了个哈欠接着道:“既然你回来了,今晚要住下吗,我让翠儿准备被褥和洗澡水。” 崔珩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住!” 乔冷若闻言,强撑起精神仔细的向翠儿交代起来,崔珩见她为自己的事认真要求的模样,一时心又软了,声音温和的说到:“金枝的事没有提前告诉你,征求你的意见,是我的错!我也是一时糊涂,希望你能原谅。她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你要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最爱最尊敬的永远都是你!” 崔珩絮絮叨叨,情真意切的说完这一番话,乔冷若也没听清,随意的点了点头嗯了两声,就转身上了床,盖上被子沉沉的睡去,不一会就传来安详平的呼吸声。 崔珩见她睡得香甜,心里一阵抑郁,从来没见过丈夫纳了小妾,还能睡得这么安稳无害的女人,想起乔冷若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崔珩怒哼一声便甩袖而去。 乔冷若这一晚不知为何睡得格外踏实,或许是崔珩纳了小妾,还怀了孕,此时全府的精力都放在那个金枝身上,所以自己的压力也能暂时松一松。 崔珩休息了一日就回了军营,而金枝就此住了下来,按理作为小妾应该每日向乔冷若请安,可一连过了数日,也没有见她来正式拜见过乔冷若这个正室夫人。 翠儿对此十分不满,在钱大嫂阿穗面前时常抱怨嘲笑两句,说青楼出来的就是没规矩,刘氏作为一家主母也当没看见,故意欺负乔冷若人善心软。 乔冷若听见了只是笑着回了两句:“她不来是她失了礼数,丢的是刘氏崔珩的脸,我操哪门子心。我还巴不得她不来呢,大家互不相妨,岂不悠闲自在!共享丈夫的女人终究是水火不容的,若再是个善妒之人,那我还有什么清净日子过?记着,以后尽量避免与喜林苑的人接触,不要与他们有任何交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宅院争斗上。” 阿穗闻言应声退了下去,将乔冷若的要求吩咐了下去,翠儿钱大嫂也连连点头应是。 “就是,小姐可是当世名医华佗,普度众生救死扶伤,做的都是积善行德的大好事,哪儿有空理会这些宅院里的心机妇人。”翠儿大大咧咧的道。 “是啊,小姐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今日还要去教慈爱园的孩子写字,以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再说,免得给小姐增添烦恼。”钱大嫂也笑着说道。 翠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收拾好东西便一同出了门。钱老大的马车已在府外等候,阿穗恭送着乔冷若上了车,便又转身回了府里,一个黄面丫头偷偷的从墙角后露出个脑袋,将刚才的情况看在眼里,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喜林苑。 此时金枝逍遥惬意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身边两个丫头轻柔的替她揉肩捏腿,舒服的长吁感叹着,不时拈起两颗甜蜜蜜的葡萄放进嘴里,愉悦而又享受。 黄面丫头跑进来跪着请了安便开口说道:“金枝夫人,奴婢观察了几日,发现少夫人每日都是辰初准时出门,晚上酉时归来,白日院里只留有贴身丫鬟阿穗,另两个都一同随行了。” 金枝笑着说道:“整日都不在家啊!”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很好,柳儿,你到外头花钱找几个人,我要知道那少夫人在外的所有行程。” 金枝说完,那名唤柳儿的丫头就领命出去了。柳儿是她从柔雅阁带来的丫头,因为长相普通,在柔雅阁就是个伺候丫头,常常被打被骂,所以面黄肌瘦的,但人还有些小机灵,所以金枝离开时也将她一并带走了,留一个信得过好拿捏的衷心丫头还是很有必要的。 ------题外话------ 一个小角色,放心放心,搞不出多大事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后宅掌权者 晚间乔冷若回了府,柳儿派的人也回了消息,柳儿赶忙将得来的消息悉数告诉主子。 “金枝夫人,派的人回禀来说,少夫人和她的两个贴身下人从早晨出了门,就直接去了顺义街的德善堂,一直在德善堂坐诊看病直到下午申时,然后去了收留贫困孤寡的慈爱园,在那儿教小孩子唱歌写字,最后就回来了。回禀的人还说,那少夫人在华州很是有名,医术精湛为人和善,每日准时到德善堂坐堂看诊从不间断,而且还时常去慈爱园做慈善,帮助照顾那些穷人,大家都称她为活菩萨,很是受人尊敬。” 金枝斜躺在贵妃椅上,右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肚子,讥讽一笑道:“这崔家少夫人还真是会与众不同啊,一个嫁了人的女人,不在内宅尽心伺候丈夫,讨好公婆,整日抛头露面不着家,夫人老爷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到底是何来头?” 金枝话一问出,柳儿就赶紧回答道:“这少夫人说是商人之女,如今父母也不知在何处,听说她和秦王府渭南王关系匪浅,所以老爷夫人对她都有所忌惮,不太干涉她的事情。” 金枝好奇的猜测着:“关系匪浅?什么样的关系能让老爷夫人这么放纵她,我这几天算是发现了,这知州府内宅全都是以那个下人阿穗为首,而那阿穗又是少夫人的心腹,话句话说,真正掌管着后宅的人不是夫人刘氏,而是少夫人乔冷若,这个女人可不能小觑啊!” 当年那桩郡王被刺杀事件震惊了全西安,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可崔府被贬之后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了消息,如今谁也想不到,新上任的知州崔家就是当年的犯案家族,所以自然也联想不到渭南王与崔知州府的恩怨,更加猜测不出渭南王与崔家少夫人的关系。 柳儿听到这话,有些焦急担忧的问道:“如果内宅真是少夫人掌舵,金枝夫人入府这么多日子都还未曾去给她请安,万一她记恨在心,我们喜林苑的日子岂不难过了?” 金枝想到这也是一阵头疼,不满的皱起眉道:“这我知道,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主动多事去找少夫人,说等她先和少夫人谈过之后,再让我正式请安。哪想那老太婆到现在都还没动静,一拖就拖到现在,也不知道在纠结思忖什么。” 金枝说完翻了个白眼,有些疲累的打了个哈欠,慵懒倦怠的大眼浸出一滴水珠,挥了挥手将人敢了出去:“行了行了,都出去吧,我要睡一会!” 丫头们应声退出了寝卧,独留下柳儿在一旁看守,金枝缓缓合上眼睛,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乔冷若回了澜漪院,洗了手,刚要准备去前厅给老爷夫人请安,陪他们用晚膳,就听到阿穗垂首来报:“小姐,夫人来了!” 乔冷若闻言连忙走到院门口迎接,刘氏只带了贴身侍女阿珠和两个小丫头,小丫头手中还提着两个大食盒,亦趋亦步的跟在刘氏身后。刘氏看见乔冷若匆匆迎来,面上立即扬起慈爱和煦的笑容,拉着乔冷若的手说说笑笑着进了院厅。 “夫人怎么过来了,媳妇刚要准备去给您和老爷请安呢!” 刘氏温柔的笑着,轻声道:“老爷晚间捎信儿回来,公务实在繁忙,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叫我们不要等他。我想着好久没来你这澜漪院了,便过来看看,顺道把晚膳也带过来了!” 刘氏说完便示意阿珠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阿珠恭敬的上前,将食盒内诱人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上桌,等饭菜摆放完毕,刘氏就拉着乔冷若坐上了桌。 只是一些府里每日吃的平常菜肴,并无任何特别。刘氏和乔冷若和乐融融的吃完饭,就依次坐到主位上喝茶闲聊,开始进入今晚的重点主题。 乔冷若知道刘氏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来谈金枝的事情。刘氏踌躇着怎么开口,心知乔冷若机智聪慧,定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可还是见她淡定悠闲的喝着茶,心里一阵恼火,但还是强压着定了定心,干脆直截了当的挑明来意,免得徒惹笑话,便笑容满面的开口道:“冷若啊,母亲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金枝的事情,你看她也已经来府里好些日子了,这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你作为珩儿的妻子,母亲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乔冷若见刘氏将问题推给她,便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落落大方的微笑道;“德善堂事务繁多,媳妇整日忙于诊治病人,常常不在府内,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后宅内院,所以一切府内事物还劳烦夫人费心,但凭夫人安排决定,媳妇没有任何异议。” 刘氏愣了一下,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本想探探乔冷若的口气,看她是什么态度,却不想乔冷若从头至尾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还将自己堵了回来。 刘氏虽然十分看不上金枝,但崔珩是府中独子,这传宗接代之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她盼孙子盼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就算是投错了肚子,她也一定要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若乔冷若能生下孩子,不仅崔家后继有人,也能用孩子更好的牵制住她,让她万不会生出二心。可老天就是爱开玩笑,最后为了渴望已久的孩子,竟要把一个妓女收入房中,实在是有辱崔家门风。刘氏虽怕惹怒乔冷若,虽嫌弃金枝,却更想留下儿子的血脉。 刘氏僵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珩儿这孩子做事还是这么没分寸,喝个花酒都能搞出这档子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人带回府来了……” 刘氏假意将崔珩臭骂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知道,珩儿这次伤了你的心,但母亲看的出来,珩儿心里最在意最挂念的还是你。只是珩儿毕竟是崔家的独苗,如今都要25了也没个孩子,我和老爷也是日日着急…” 第一百零四章 妾室请安 刘氏边说边注意着乔冷若的表情,但她却依旧面不改色,淡然恬静的微笑着,刘氏正说着突然顿了顿,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笑着安慰的拍了拍乔冷若的手,急切的解释道:“母亲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母亲的意思是说,那孩子毕竟是崔家的血脉,珩儿的亲骨肉,总不能随意流落在外,让人笑话对吧。等孩子生下来,母亲做主将他交给你来抚养,以后你才是孩子唯一的母亲,可好?” 乔冷若愣了一跳,虽然将妾室的孩子交给正室抚养不足为奇,可乔冷若还是感觉有些出乎意料,顿了片刻,笑着回答道:“夫人如此说倒让媳妇羞愧了!媳妇没能为夫君诞下孩子,是媳妇的责任,如今有人完成了夫人老爷的心愿,媳妇高兴还来不及呢。金枝虽是妾室,但毕竟是个女人,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若是让他们母子分离,岂不太过残忍了?媳妇没有生育过孩子,也没有什么教养孩子的经验,生怕照顾不好,让夫君夫人失望了,所以还是让孩子待在亲生母亲身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吧!” 刘氏见乔冷若如此识大体,很是满意,不住地连声夸赞着,笑容可掬的面容上,细密的眼角纹向外伸展着,离开渭南县才短短五年时间,刘氏原本的绝美容颜再也不复存在,如今只是一个皮肤蜡黄,发染银丝,满脸皱纹的中年老妇人。 乔冷若只规矩得体的笑着,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母亲,媳妇有一事相求!” 刘氏一听来了兴趣,乔冷若在这个家里向来无欲无求,没有提出过任何请求,不知这相求之事会是什么?刘氏好奇的笑着开口:“什么事你说,只要母亲办得到,一定帮你解决。” 乔冷若像个讨到糖果的小孩般,高兴的开口道;“金枝如今怀有身孕,媳妇作为正室夫人按理应该好好照顾她,但媳妇实在离不开德善堂,所以金枝还要请夫人多多费心。想要生下健康的宝宝,孕妇就一定要好好进补休养,所以媳妇觉得,那些晨昏定省的繁复礼节也可暂时免一免,向媳妇请安的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现在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刘氏脑袋蒙了一下,没想到乔冷若竟有这样的请求,显然她是不想和金枝有过多的接触,一方面断绝所有往来,撇清所有关系,一方面也避免了金枝主动纠缠,乐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面对这样简单合理的请求,刘氏无从拒绝,笑着答应了:“你看病救人是大事,母亲不会阻碍你的。你放心,府里的事有母亲在,我会把你的好意转告金枝,让她不要打扰你!但你俩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面吧?妾室进门总要正式的向你请个安才是,不如就明早吧,让她给你敬杯茶,也算是你承认了她的身份。” 刘氏说完看向乔冷若,乔冷若懂事的点头应是,刘氏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出了院门,此时天色已经全黑,阿珠扶着刘氏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两个小丫头在前小心的打着灯笼,主仆四人这才缓缓回了自己的院子。 果然第二日一早,乔冷若还在穿戴,就有人来报;“喜林苑那位来了!” 乔冷若吩咐将人请到正厅就坐,并且命人准备下了茶点。翠儿精心细致的替乔冷若绾着发髻,挑选着发上的珠钗,比平日谨慎纠结的多。乔冷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意指了一只蓝宝石镂空雕花簪,开口说道:“快一点,就和平日一样打扮就好了!” 翠儿看了那发簪一眼,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根簪子戴过许久了,今日小姐第一次与那女人见面,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让她自愧不如,彻底把她打压下去!哼,也不知道跟阎王爷借了几个胆,敢和小姐抢夫君,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 翠儿说着就要去翻衣柜里的首饰盒,乔冷若平日看诊并不方便戴过多繁重的发饰,所以大多好看珍贵的都放在衣柜的首饰盒里,那里面的首饰都是朱志均送给她还没有戴过的,全都是千金难求,用最好的材质精心打造的。 翠儿刚转过身,却听到乔冷若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可是我不在乎啊!” 翠儿一下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乔冷若,在一旁收拾床铺的钱大嫂也望了过来。是啊,小姐不爱崔珩,不管那个男人纳谁为妾,和谁有了孩子,小姐一点也不在乎,她早已舍弃了自己的爱情,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乔冷若看她们一脸悲伤惋惜的表情,不由轻声一笑:“好了,你们动作还不快点,那金枝都等了好一会了,她现在可是金贵的很,我可不想惹麻烦。” 两人听着连忙应声说是,又接着手上的活儿,过了一会,乔冷若就收拾好了,领着翠儿阿穗一起去了院子正厅。 乔冷若在主位上端正坐下,金枝站起身候在一旁准备向她请安:“贱妾金枝见过姐姐!” 乔冷若还没亲自处理过妻妾之事,虽然在渭南县时,父亲也有几个姨娘,她却每日忙着学医,不曾注意母亲是如何与她们相处对话的。乔冷若愣了一下神,抬了抬手轻声道:“起来吧!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坐吧!” 正说着,就有一个丫头端茶上来了,小丫头恭敬规矩的将茶放在乔冷若手边,端着另一杯茶垂眸站到一旁,金枝见此自是明白,那杯茶是让自己敬茶行礼所用。 金枝没有坐下,反而恭敬地跪下,头磕在地上主动请罪出声道:“贱妾进府多日未来向姐姐请安,还请姐姐责罚!” 金枝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倒是好,若乔冷若因此责罚她,反倒显得斤斤计较,没有容人之量。乔冷若对金枝的小心思懒得理会,随后平淡的开口:“孕育孩子本就是件辛苦之事,我知你又刚刚进府,难免需要些时间适应新环境,无碍,起来吧!” ------题外话------ 好好震慑金枝一番,嘻嘻嘻…… 第一百零五章 晃花眼 金枝见她一点也没计较,也没有丝毫不悦发怒的迹象,心里反而觉得不踏实。扶着柳儿的手臂缓缓站起身,看了眼一旁丫头端着的茶杯,温顺和煦的微笑着道:“贱妾初次面见姐姐,理应向姐姐敬茶施礼,将来还请姐姐多多护佑关照。” 金枝说完,端着茶杯的丫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躬身上前高举起托盘。金枝面带笑容的端过茶杯,又重新跪下,将茶杯高举过头顶,递向乔冷若:“姐姐请喝茶!” 乔冷若端过茶轻抿了一口,右手虚扶了金枝一下,示意她起来。金枝站起身又施了一礼,缓步走到座位上欠身坐下,两个女人这才好好的打量了对方一番。 金枝虽出生青楼,神态却不似一般妓女般妩媚妖娆,灵动的大眼,小巧的鼻梁,反而给她平添一份娇俏的女儿姿态,看着乖巧可爱天真单纯的模样,任谁也猜不出她的身份来。 而金枝看着高坐在主位上端庄娴静的女子,心里也是微微一楞。只见乔冷若身穿一套翠绿色锦缎百花飞鸟服,同色的绣鞋上镶嵌着十几颗拇指大的珍珠,夺光异彩。发髻上的珍珠梅花洛云簪,双飞蝶翼金步摇,以及镂花珍珠耳坠,镶金凤飞白玉镯,样样都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珍品,穿戴在乔冷若身上,显得她越发端庄典雅,高贵绝美。 乔冷若的精美装扮看的金枝眼花缭乱,垂涎欲滴,心里嫉妒的发狂,面上却保持着恭敬温婉的笑容。金枝即使面上掩饰着,可那眼底深处的艳羡还是怎么也藏不住。乔冷若并不在意,客套的说着:“第一次见面,我也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还请不要嫌弃才好!” 乔冷若刚说完,翠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金枝,这是一个绣工精致的布包,里面装着一个精美的玛瑙手镯,乔冷若亲自将手镯戴到了金枝手上,质地光滑做工精良,没有一丝杂质掺杂其中,金枝喜得眉开眼笑,不停的来回小心抚摸着,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崔珩送她的首饰与这个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金枝起身恭敬的谢了一礼,心里暗自想着,这乔冷若还真是会给自己打算,这些好东西怕是连夫人都拿不出来吧,动用私权给自己置办首饰,老爷夫人也不敢管,以后可要多到这来走动走动,说不定能多捞些好处呢。金枝心里正打着算盘,就听乔冷若开了口。 “金枝啊,昨日我请夫人转达的话,你可知晓了?” 金枝笑了笑,不解的看向乔冷若,乔冷若也没有在意,接着道:“许是昨晚时间太晚,夫人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和夫人说了,以后你就安心的好生养胎,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不用来了,现在一切以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金枝听到这话,心里可不乐意了,刚让她见识了这么些漂亮东西,就想把她拦在院外,这可不行!往后请安的事都省了,那她还能找什么理由到这儿来啊,那么些珠光宝灿的发饰看的她眼红,怎么着好东西也不能让乔冷若一个人独享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乔冷若出出血。 金枝以为乔冷若那些价格不菲的服装发饰,都是从崔家府里出的银子,不甘心的假笑着道:“这怎么行呢?俗话说礼不可废,金枝虽是个粗鄙之人,但既进了府,就要懂得维护崔家颜面,若初来乍到就免了请安,岂不有损姐姐的脸面。金枝知道姐姐心善,怜惜金枝辛苦,但金枝也想为姐姐尽尽心,还请姐姐不要拒绝金枝的好意。” 乔冷若对她这番虚虚假假的好话不为所动,目光平淡的扫了她一眼道:“自家女眷间的事哪儿有那么多计较,我这人喜静,不愿人打扰,你依着我说的做便是,而且此事我已征得夫人同意,你就不必再说了!” 乔冷若说的这般清楚,金枝也只有无奈的点头应下了,心里却是憋了一团火。乔冷若看聊了也有些时候了,也到了出门去德善堂的时辰了,便记着将最后的话说完:“你大约也听闻了,我是德善堂的坐诊大夫,每日要忙到酉时才会回来,实在没有时间照顾你,不过我已经将你拜托给了夫人,夫人有见识有经验,相信一定能把你和孩子照顾的妥妥贴贴的。你怀的是夫人的亲孙子,有夫人照顾你,我和夫君也能放心。” 金枝有些惊诧的呆住了,乔冷若这话的潜在意思是不是说:“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夫人,不要来烦我,更不要到我院子里来?” 金枝心里气恼,可在乔冷若的澜漪院又不敢发作,只有强忍下来,努力憋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恭敬地拘了一礼,咬牙切齿的低声回了句:“是!谢姐姐关心。” “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德善堂坐诊了,你在这坐了许久想必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乔冷若说着正要站起身送客,却见一个小丫头垂首进来通报:“小姐,秦王府林嬷嬷来了!” 乔冷若听到林嬷嬷来了,准备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在椅子上安稳的坐下:“请进来吧!” 说完就见厅外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嬷嬷笑容满面的拱手走了进来,礼数周全的向乔冷若磕头请安:“奴婢见过乔小姐!” 金枝见这虽是一个下人,可穿着打扮却是比一般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规矩一礼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立时心中就敬畏紧张起来,身体也坐的更加端正了些,眼神复杂警觉的偷偷在乔冷若与林嬷嬷间打量了一番。 乔冷若微笑着让翠儿搀扶起林嬷嬷,轻声问道:“林嬷嬷快请起,不知一大早来有何事啊?” 林嬷嬷虽是秦王府的一等嬷嬷,平日里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她却是万万不敢得罪怠慢眼前这位乔小姐的,这可是渭南王的心尖肉,若让她感到任何不满,怕是小命立马不保啊! 林嬷嬷胡乱想着,笑眯眯的起身垂首道:“秦王殿下今日身体大安,和渭南王殿下一起在若李苑赏花,想起许久没有见到小姐了,便特意派奴婢来接您过府一叙。” 乔冷若听是邀她赏花,便沉声思索起德善堂的病人怎么处理,想了想开口道:“是啊,如今正是若李苑李花盛开的时节,两位殿下邀请我自然要去,只是我还要去一趟德善堂,亲自将病人安置一下。不如嬷嬷先回去通报一声,我过一会就来!” 林嬷嬷见乔冷若应下了,便笑着躬身行礼退下了:“是,奴婢告退!” ------题外话------ 哇偶偶,不知不觉又已经更到一百多章了,谢谢各位一直追随的看官大大们, 福履每日不间断更新,请大家多多订阅,多多打赏喔,爱你们…… 第一百零六章 警告,提醒 此时金枝的脑子早已是炸开了锅,早听闻乔冷若与渭南王关系不一般,却不想竟是与西安府最尊贵的两位殿下都交好,还亲密到可以随意出入秦王府的地步,看来自己是在太轻视她了。 金枝正出神的想着,乔冷若却已经站起身来,金枝这才后知后觉的跟着起了身,识趣的向乔冷若行了一礼,刚准备抬脚出厅,却又听乔冷若突然开口,连忙止住了脚步。 只听乔冷若这次语气不再和煦温柔,而是透着威严郑重道:“我今日喝了你敬的茶,便是承认了你的身份,作为正室夫人,自然也要提点你一句。我的理想和生活不止于这深宅内院,我有很多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女人间无聊的纠缠争斗之中。别看我平时脾气温和好说话,如果真把我惹生气了,想要攀附崔家的人那么多,我就精心为夫君再多挑选几个清白漂亮的女孩子进府,到时候多些人也能多些玩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有更多的弟弟妹妹,为了给崔家开枝散叶,想必夫人一定会特别高兴,欣然同意的!” 乔冷若的声音依旧如轻风细雨般,说出的话却是让金枝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背上浸出丝丝冷汗,畏惧的低垂着头,一个劲恭顺的点头应是,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来。 金枝不比乔冷若,可以在这府中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她本就是青楼女子,全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在这府里谋得一席之地,如果真惹得乔冷若不快,给崔珩多纳了几房小妾,身份自然都不会比她差,将来陆陆续续生下孩子,以后这知州府哪儿还有她的容身之所,怕是到时为了讨正室夫人欢心,还会沦为众矢之的,即便生下的是男孩也不会受到重视。 乔冷若声音顿了顿,看了眼金枝诚惶诚恐的模样,接着道:“所以,希望你以后能安分守己好自为之,不要让我感到困扰,和平共处互不侵扰,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金枝被乔冷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深深震慑住,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胡乱点着头,心惊胆战的不敢抬头看一眼乔冷若的表情,只沉默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指示。 乔冷若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时间也确实有些晚了,便挥了挥手将她打发走了。 金枝小心谨慎的行礼退出了正厅,身后像是有人在追一般,脚下生风的疾步走出了澜漪院,直到回到自己的喜林苑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大口喝了两口水,狂跳畏怯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细细回想起乔冷若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语气,依旧是心有余悸。 乔冷若的马车到达秦王府时已将近午膳时间,林嬷嬷早已在王府门口等的心急如焚,马车还未停稳,便喜笑颜开的招呼着上前掀起车帘,小心的将乔冷若扶下马车,急急忙忙的在前领着路,一群人脚步匆匆的朝若李苑快速走去。 下人们在院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恭敬的侍候一旁,独乔冷若缓步进了院门,穿过熟悉的石子小道,远远的就看见了八角凉亭亭尖,乔冷若脚步加快,视线中渐渐现出凉亭中两个雍容华服的男子身影,乔冷若脚步不停,远远的便笑着开口道:“两位殿下恕罪,小女子来迟了!” 乔冷若说完刚好走到凉亭阶梯之下,优雅的缓缓施了一礼,秦王和渭南王闻声转过脸向她看来,原本两张谈笑风生的俊脸上笑意更甚了,秦王亲切的笑着赐座,朱志均则体贴的倒了一杯温暖养胃的红糖姜茶,亲手递到她的手中。 此时四方石桌上摆放着许多甜点茶水,乔冷若在朱志均身旁的位置坐下,正对着秦王殿下,双手礼貌的接过姜茶,轻尝了一口:“嗯,辣甜适口,好喝!” “今日天气还有些凉,兄长怕我身子太弱,又受了风寒,便派人煮了这红糖姜茶,喝着可以暖暖身子。”秦王笑着开口,嗓音尤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好听,可音量气息却是十分虚弱。 乔冷若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姜茶,出言开口道:“这红糖姜茶确是不错,有养血活血的作用,可以改善体表循环,预防风寒感冒,又好喝又暖身,渭南王殿下费心了!” 朱志均亲昵的点了下乔冷若的额头,轻声开口:“多喝点,别感冒了!” 乔冷若对朱志均突然的亲密举动有些尴尬,笑了笑端着茶杯不再开口。秦王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见气氛一时凝结,笑着主动打破僵局。 “本王今日起来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就随意出来走走,刚好看到这若李苑的李花开的正好,想着你们俩都最爱李花,而且也好久没有见到乔小姐来秦王府玩了,就特意派人将你们一同请了来。难得本王今日兴致高涨,不如午膳就摆在凉亭里,边赏花边饮酒谈乐,可好?” 乔冷若这些年因着朱志均,算是秦王府的常客,秦王对她也是爱屋及乌,赏赐了她许多漂亮东西,两人时常见面聊天,也算成了脾性相投的朋友。乔冷若仔细观察着秦王的脸色,与上次见他相比,是要稍微有精神些,但脸上还是苍白无血色,呼吸声急促。乔冷若担忧的蹙起眉头,却又状似生气的娇声呵斥道:“殿下,难道大夫没有叮嘱过您万不可饮酒吗?还不把手伸来让小女子把一把脉,看看要不要准您在这露天寒风中用午膳。” 秦王‘噗嗤’一声被逗乐了,在这秦王府里,也只有兄长朱志均和这个女孩,会用像对待普通朋友般随性的态度和他顽笑,而不是一味的恭敬讨好,曲意逢迎。 “我倒是忘了,你可是人人称赞的女华佗!好好好,本王任您处置,还请女华佗恩准!” ------题外话------ 秦王殿下,最心疼最喜爱的角色了,可惜…… 第一百零七章 最后的三人聚会 秦王说着微拉起右手袖口,将白皙的手腕搭在石桌之上。乔冷若抿唇笑着,青葱般白嫩修长的手指往秦王腕上一搭,凝神沉思起来。 秦王自生下来便患有先天不足之症,身体孱弱,一直靠着人参灵芝等补药滋养着,才勉强长大成人,自继承爵位以来,秦王府大大小小事物繁多,身体消耗亏损严重,幸得后来渭南王来投奔秦王府,替他分担了重担,才稍微缓和了几年勉强撑到现在,只是元气已伤,病势也越渐凶猛,为今之计怕也只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乔冷若认真替他把着脉,心中忧愁渐浓,面上却丝毫不显,收回右手俏皮的开口道:“比起上次是要好了许多,看来是有好好吃药修养,看在你谨遵医嘱的份上,今日就准许你在这用午膳,但是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喝的!” “好好好…一切都听女华佗的!”秦王心情大好的说着,朱志均见此也笑了,起身走到苑外,叫下人准备午膳,又吩咐人给秦王和乔冷若拿了两条毛毯,便又重新回了座位。 过了一会,丫鬟们一个个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石桌堆积的满满当当。秦王乔冷若腿上盖上毛毯,迫不及待的一一品尝着。为了秦王的健康考虑,虽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肴,但耐不住厨师技艺精湛,将寡淡的菜式做的精巧别致,让人胃口大开,都不由多吃了两口。 三人就在这漫天洁白李花的包围下吃喝说笑着,花间穿过的阵阵凉风也吹不散心口的温热,这无拘无束,满心欢乐的三人聚会,从今以后怕是再也凑不齐了! 茶足饭饱之后便有浓浓的困意袭来,秦王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歉意的打了声招呼,在小厮的搀扶下缓步回了寝殿。 乔冷若站在凉亭内,望着秦王渐行渐远,病弱消瘦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扬声朝秦王说道:“秦王殿下,谢谢您的招待,今天的花特别的美,小女子吃的很开心,玩的也很开心。还有,认识您是我的荣幸,谢谢您对我的照顾,谢谢!再见!” 乔冷若说道后面声音有点哽咽,这一声再见,也许就是对他最后的告别。乔冷若依旧笑得阳光灿烂,眼神温暖的注视着前方的背影,秦王顿住了脚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缓了一会才重新迈开了双腿,身影徐徐消失在视线之中。 下人们收拾完餐盘躬身退下,一时间整个若李苑只剩下乔冷若和朱志均两人。乔冷若坐在位置上,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悲戚离别之中,愣愣的没有说话,却听朱志均突然开口。 “你还好吗?” 乔冷若缓缓回过神来,体会着朱志均这句话的含义,不明就里的回答:“还好啊!家庭和顺,生意兴隆,就是慈爱园里大一些的孩子,经常脏话连篇,还爱干偷鸡摸狗的事请,所以我想给他们请个老师,学知识习礼仪,长大以后才不会走上歪路,也好谋份好差使…” 乔冷若滔滔不绝的说着,朱志均也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打断她的话问:“家庭和顺?我听说崔珩没打招呼就从外面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而且那女人还怀有身孕。我看他这是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发生这种事你也不在意,不生气吗?” 乔冷若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说金枝的事情,也对,阿穗就是他派在自己身边的人,府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了他的眼睛,更何况是纳妾这么大的事情。 乔冷若淡淡的笑着道:“这有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而且那个女人是个青楼女子出身,难道还能危及我的地位不成,有什么好在意的?现在整府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我可以有更多时间放在德善堂和慈爱园,还刚好落得清闲呢!” 朱志均见她答非所问,心中有些气恼,板着脸开口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宁愿和一个不在乎你的花花公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乔冷若突然面上的笑容一拧,转过脸沉声道:“我不想和你再说这个话题。崔珩只是一时不小心才让金枝有了孩子,迫于血脉亲情才会把金枝纳进府里,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朱志均见乔冷若还在替崔珩解释,心中气闷郁结,攥紧拳头反笑一声道:“哼,连续一月,日日偷跑出军营密会柔雅阁清倌人也叫‘不小心’?我看他是太上心了吧!” 朱志均刚说完就发现自己一气之下说漏了嘴,心里气恼,面上确是满不在乎。乔冷若眼中满含深意的望着朱志均,语气不善的道:“你早就知道却闭口不言,是在等着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看崔珩崔家丢尽颜面,还是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计划设计好的?” “不是!”朱志均坚定的否认着,轻蔑的冷笑一声道:“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崔珩开始还是和通铺的人约着去喝花酒,后来就变成他独自一人,那该是有多喜欢,才会违背军队铁律,每晚都准时去与金枝花前月下的幽会?最后有了身孕,更是毫不犹豫的替她赎了身,领回家去做小妾。我就算再神通广大,这与人欢好的事,他要不愿意,谁还逼迫的了不成?若儿,你难道还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吗?他根本…” 乔冷若扬声打断了朱志均的话,转过脸去开口道:“我不在意!世上哪个男人不好色?哪个男人不想妻妾成群?就算崔珩还要纳九个十个小妾我也无所谓!” 朱志均不敢相信的望着乔冷若纤瘦倔强的背影,眼中流露着受伤的脆弱神情,绝望的轻声开口:“你就这么在乎他,不愿意离开他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糟践自己!” 乔冷若听着朱志均哀求般的声音,都能想象出他此刻悲伤的眼神。乔冷若不敢回头,她害怕朱志均看出她隐藏压抑在眼底的滔滔泪水和口是心非。她更怕自己会心软,这些年所有的忍耐和牺牲都会在朱志均面前土崩瓦解,前功尽弃。 ------题外话------ 心疼秦王殿下,最善良的人,最后却…… 第一百零八章 秦僖王,薨逝 朱志均的心思终究不够细腻,他以为乔冷若爱上了崔珩,即使崔珩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她也甘愿忍受,只求能留在喜欢的人身边。可朱志均没有听出乔冷若语气里的平淡,世上没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只有对待陌生人或不在意的人,才会表现出真正的宽容大度。 “人是会变的,我不会永远站在原地只看着你一个人,我已经找到了生命的依靠,开始了新的生活,希望你也能走出过去的回忆,望向未来重新开始。” 乔冷若说着不敢回头看朱志均一眼,抬脚就往院外走去,徒留给朱志均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朱志均想开口喊住她,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重新闭上。 乔冷若在朱志均看不见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双腿虚浮的再也站不稳,扶着一旁的粗壮李树慢慢蹲下来,小小的头颅低垂着埋在胸口,牙齿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声,默默的流着泪水。 乔冷若缓了片刻,擦干脸颊上的泪痕重新站了起来,仔细理了理衣襟,表情重新恢复往常的平静,这才姿态优雅的走去了苑门。 乔冷若看着恭候在外的一众下人,小声的对翠儿秘密吩咐了一句:“你去告诉殿下,秦王殿下如今已有了回光返照之象,怕是就在这几日了,请他早些做准备!” 说完乔冷若就领着一种仆妇出了秦王府,驱着马车回了德善堂。 果然没出几日,秦王府就传来了噩耗,秦王朱志堩薨了,皇上降旨加封谥号秦僖王,因其生前无子,便由秦隐王庶子,秦僖王庶兄,渭南王朱志均袭封秦王。 此时的秦王府正大肆隆重的举办着丧礼,许多郡王侯爷前来奔丧,还有各路官员豪门,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是来趁着丧期巴结认识新一代秦王殿下。 朱志均将所有接待繁琐之事交由管家孙元及夜蓉处理,自己每日不歇的跪在灵堂前烧纸哀戚。许多人心中只觉得他是在做戏,一个庶子承袭了亲王爵位,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却不知秦僖王在朱志均心中的地位。 秦僖王完美的呈现了朱志均对于亲人所有的美好想象,亲近友爱,包容支持,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提防、猜忌等欲念的掺杂,只有最纯真,最原始的兄弟亲情。 朱志均抬头望着牌位后宽大的楠木灵柩,秦僖王就安详的躺在里面,从此再也看不见他乐观开朗的笑容,听不见他亲切的唤自己‘兄长’,朱志均不由黯然泪目,回转过头不敢再想。 秦僖王的生母,秦隐王妃刘氏早已在灵堂前哭死过去了好几回,每次晕过去后就被丫鬟抬回寝卧休息,一醒来就又要嚷着挣扎着去到灵堂,如此反反复复,短短几日,鬓间依稀尚存的黑发再无了踪影,整个人也憔悴消瘦的不成人形。 秦隐王妃如今再没了以往高高在上,尊贵自傲的模样,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自朱志均来到秦王府之后,秦僖王心知母亲做过的恶事,对朱志均心生惭愧,也因十分喜爱这个兄长,便将府中之事悉数交由兄长打理,自此削弱了秦隐王妃的权力,加上近几年年纪渐长,神思忧虑过甚,身体每况愈下,再也没有精力和能力去争夺什么了。 俗话说人生有三大悲,幼年丧亲,中年丧偶,晚年丧子,即使是再心很毒辣之人,对亲生儿子的爱,终究是与世间千万母亲相同的。 乔冷若听着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秦僖王的丧礼,心不在焉的坐在德善堂的柜台前,她有些担心朱志均,也想要去送秦僖王一程,给他磕个头上柱香,可碍于身份,只能待在家里干着急。 一日晚间,乔冷若提前让阿穗给林嬷嬷打了招呼,带着翠儿阿穗悄悄的从崔府后门上了马车,从宽阔寂静的街道上一路驶向秦王府。 林嬷嬷早已候在了秦王府后院一偏门处,见乔冷若来了,领着三人小心的避开府内来往的下人,脚步匆忙的朝正前厅走去,又在接近灵堂处的拐角悄然消失。 阿穗与翠儿在灵堂前停住了脚步,乔冷若脱下黑色披风递给翠儿,郑重端庄的缓步上前,接过一旁侍候丫头递上的香火,恭敬的跪在软垫上磕头祭拜。 乔冷若看着灵堂里的冷冰冰的牌位和灵柩,也不禁滴下泪来。虽然她与秦僖王认识不久,交往也不多,但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秦僖王永远都是病怏怏的模样,却又永远笑得灿烂阳光,从没怨恨过老天不公。他就像一颗充满希望的弱小种子,已经顽强的破土而出,长出了新鲜的花骨朵,可最后还是可惜,没有等到绽放的时刻就萎落了。 乔冷若在朱志均身侧跪下,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劝慰着:“都说恶人死后会下地狱,而善良的人死后会去到极乐世界,那里没有病痛,秦僖王殿下现在一定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畅快的奔跑着,这是他的愿望,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朱志均静静的听着乔冷若说话,微微勾起一下唇角,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殿下最后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明亮的笑容,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对不起,还说把‘秦王’这个沉重的担子留给我很是抱歉……” 朱志均边说边小声‘呜呜’的哭了起来,将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的脆弱,此刻全部发泄出来。朱志均虚弱的靠在乔冷若的肩膀,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下,周围的丫鬟小厮全部自觉的垂首转过身去,不听不看,寒风飕飕的灵堂清晰飘荡着悲痛凄婉的哀哭之声。 乔冷若守在朱志均身边直到第一束阳光冲出地平线,这才起身规整了一番服饰,带着阿穗翠儿,依旧由林嬷嬷领着从来时的路穿出后院偏门,坐上候了一夜的马车返回了崔府。 ------题外话------ 秦僖王,呜呜呜呜呜……。 朱志均又失去了唯一在乎的重要亲人,这下真的只剩乔冷若一人了,一定要支撑住啊…… 第一百零九章 夜蓉的心计 乔冷若回到崔府时已经辰时了,昨日一晚没休息,现在身体乏的很,便决定先回房间睡觉,用过午膳再去德善堂。乔冷若刚回到澜漪院,一走进卧寝就发现坐在床上的崔珩,正一脸严肃愤怒的等着自己,一看见自己就厉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乔冷若被突然冒出的崔珩吓了一跳,顺口问道。 崔珩依旧板着脸,沉声突出两个字:“刚刚。” 崔珩应该今晚才回来呀,怎的现在就放了不成?乔冷若愣了一瞬,怕他误会,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随便搪塞了过去:“德善堂有急事去处理了一下。吃过早膳了吗?” 崔珩没有回答,‘腾’的从床上站起来,眼神如刀子般刺向乔冷若,大步流星的跨出了澜漪院,走前还喝骂着踢翻了一盆芍药花,气汹汹的朝着前院去了。 乔冷若现在实在没有力气理会崔珩的怒火,她强撑着吩咐翠儿打了水来,简单洗漱了一遍,就一头栽到了床上,沉重的眼睑缓缓合上,嘴角弯起舒服惬意的笑容,渐渐进入了梦乡。 崔珩此时气急败坏的走在后花园内,他昨晚好容易从队友那儿多求来一天假期,想着突然回来给乔冷若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惊动府里任何人,悄悄从后门进了澜漪院,却发现院里只有两个守门的小丫头,乔冷若根本没在院里。 崔珩就这么坐在床边等了一夜,从开始的期待到焦急,再到后来的担心,以至于最后的愤怒。自己的妻子居然被抓到整整一夜未归,那还不知道有多少没被抓到的日子,自己不知道已经被戴了多久的绿帽子,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贞洁道德。 崔珩越想越气,想要找母亲刘氏倾诉发泄,可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实在没脸向人开口。崔珩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抬腿朝喜林苑走去了。 金枝对崔珩突然的到来很是喜悦,高兴的吩咐着下人准备茶点,体贴贤惠的替他宽下外衣,亲自伺候他梳洗一番,浑身清爽舒适的斜靠在躺椅上,享受的听着金枝弹琴唱歌,看着金枝百般献媚讨好的娇俏模样,原本暴躁羞耻的心这才重新找回了属于男人的尊严。 秦僖王丧礼终了之后,新秦王朱志均就彻底开始接手秦王府的所有事宜,其实这些对于朱志均来说早已了若指掌,很快就直接上了手,以前终究是代秦僖王处理事务,从此以后秦王府,便正大光明的成为了朱志均的天下。 朱志均的继位有人欢喜有人愁,乔冷若对于这个荣誉还算平静,夜蓉却是为朱志均终于达到他亲生母亲邓氏的心愿,重回秦王府夺得秦王位而倍感高兴,她自此不仅是朱志均器重的丫鬟手下,更是拥有了更高的权利及名望,成为秦王府乃至西安府整片地区,家喻户晓,畏惧巴结,任何人不敢忽视轻蔑的重要人物。 晚间夜蓉舒舒服服的在寝殿里泡了个花瓣浴,丫鬟灵云在一旁轻柔的替她揉着肩,见浴桶内的水有些凉了,便唤了小丫头,又打了两桶热水来,加进浴桶之中。 水又渐渐变的温热,夜蓉舒服的仰头闭着眼轻哼一声,将葱嫩的手臂抬起搁在浴桶边,让灵云手法娴熟的按捏着,缓缓开口问道:“崔府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灵云手上动作不停,语气恭敬的开口回答:“自从上次秦僖王丧礼之后,就再也没有传来消息了。那丫头只是崔府的粗使丫头,也不受阿穗的重视,所以也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夜蓉冷哼一声道:“那有什么办法,殿下那么在意乔冷若,派在崔府的人个个都是亲信,只听从殿下一人安排,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殿下更是明言警告我,不许插手崔府的事,幸好那个丫头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要不然,怕是连崔府人尽皆知的消息我们都得不到!” 那晚乔冷若偷偷出府时刚好被夜蓉安排的丫头偷窥发现,那丫头在澜漪院守了一夜,最后发现了这个大秘密,便急忙告知了夜蓉。夜蓉得到消息只是轻蔑的一笑而过,这件事情不宜挑明,就让它深埋在崔珩心中,说不定哪天还能排上用场! 灵云听出夜蓉语气中的不满和艳羡,轻笑着劝慰道:“不过那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乔冷若那晚偷偷来秦王府吊丧,结果一夜未归被崔珩发现,这个消息怕是连殿下也不知道吧!” 灵云说着呵呵的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嘲讽轻蔑,以及一丝不可闻的幸灾乐祸。 “是啊!如今连崔珩这个曾经爱慕她的夫君都厌恶了她,我看崔家还有谁真心对她,都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既恨她又怕她,要不是震慑于殿下的威视,她怕早就被休出崔府了。” 夜蓉讥讽的说着,灵云跟在夜蓉身边多年,最是清楚夜蓉对乔冷若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嫉妒,一脸嫌恶的跟着开口道:“也不知道秦王殿下喜欢她什么,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已经嫁人了还纠缠着秦王殿下不放,不要脸!” 夜蓉听着灵云的话,眼中渐渐染上阴冷的凶光,沉声开口:“我最讨厌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嘴上梨花带雨的说着拒绝,事后又三番五次往秦王府跑,故意让殿下求而不得,男人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样就能永远在殿下心里占据一袭重要的位置。” “这乔冷若还真是心机深沉!”灵云说道。 “不过我看她的算盘马上就要落空了!”夜蓉嗤笑一声接着道;“皇上已经为秦王赐婚,据说是京师赫赫有名的大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仅出生高贵,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温婉贤淑,等那秦王妃嫁了过来,哪儿还有乔冷若什么事啊!” 灵云惊异愣了一下,后又想起什么,微蹙起眉,一脸担忧的小心开口道:“可是等秦王妃嫁了过来,这秦王府内务之事便理应由秦王妃管理,岂不要分了您的权了?” 夜蓉感觉泡的有点头晕了,毫不在意的笑道:“一个内宅深闺里的千金小姐,我有的是办法压制她!好了,扶我起来吧!” 夜蓉说着扶着灵云的手从浴桶中站起走了出来,披上睡衣打了个哈欠,便掀开帘子走向了床铺的位置。灵云唤人进来收拾了东西,一席人便恭敬的悄声出去了。 ------题外话------ 痛苦的周一啊…… 第一百一十章 落魄解元唐贤 乔冷若自那晚在秦僖王灵堂前,已有许久没有见过朱志均了,她乐得没人叨扰,府里金枝也没有找她的事,便想着让慈爱园孩子读书的事。 乔冷若听闻离德善堂不远的育人私塾教学严谨,老师都是些有真才实学的老夫子,便想让孩子们入私塾读书,可私塾内院长一听是慈爱园那群偷鸡摸狗调皮捣蛋的家伙,就立马拒绝了。乔冷若无法,又接连问了几家私塾,结果慈爱园的孩子太过出名,都没有人愿意收他们,乔冷若最后没了办法,小脑袋灵机一动,既然进不了私塾,不如就请一个老师回来。 乔冷若打定了注意,便派人四处张贴告示,招重师德有学识愿意登门上课的老师。告示一经贴出,报名的人倒是不少,但大多都是听闻了乔冷若与秦王的关系,想要以此攀附巴结秦王,真心愿意教导孩子读书的几乎没有。 乔冷若不由心灰意冷,正在心情低落,无计可施之际,卖豆腐的徐阿婆向她提起了一个人。徐阿婆家里一共四口人,因为家境贫寒,儿子与儿媳没日没夜的忙于生计奔波在外,家中独留徐阿婆带着六岁的孙子走街串巷的卖豆腐,以此减轻家庭负担。 长年累月的挑着扁担,以至于徐阿婆时常肩酸背痛,但她又不愿花钱吃药针灸,就这么挨着,直到一日累倒在了德善堂门前,乔冷若便命人将她抬了进来,免费为她行了针灸,还给了她涂擦的药酒。徐阿婆感激不尽,送了乔冷若一板豆腐,自此两人便熟识了,徐阿婆偶尔在顺义街摆摊时,就来与乔冷若拉拉家常,听闻她在找老师,便想起了一个人来。 “我也是听邻里间的人说的,说城东口有个小破庙,庙子旁边有两间破瓦房,那瓦房里住着的一位先生名叫唐贤,大家都叫他唐解元,他曾经考取过乡试第一名,可是第二年到京师参加会试的时候,被人举报贿赂考官,取消了考试资格,还罚他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乔冷若静静的听着,徐阿婆顿了顿接着道:“听闻那唐解元到了京师后就四处打探考官的消息,然后偷偷去到一个考官府邸行贿,哪成想漏出的考题刚刚到手,那考官就被举报收受贿赂抓进了牢里。恰巧这个时候又有人举报说看到他进出过那名考官私邸,最后还在他旅馆的行囊里发现了漏出的考题,如此人证物证俱在,那唐解元收买考官的罪名是如何也赖不掉了,最后没有参加会试就被灰头土脸的赶回来。你说好好的读书人不认真读书,专学官场上的那一套,真是可惜了了!自此那唐解元就再也不爱出门,整日把自己锁在家中看书,以替人写字作画勉强为生,就如此邋里邋遢恍恍惚惚的过了十几年。” 乔冷若对于莘莘学子十年寒窗的科举不太了解,现今听到此话,只觉惋惜凄凉。一个满腹经纶的有识之士,就因一场考试毁了一生,多残忍多不值得!乔冷若听了这个故事,对这个骥服盐车的唐解元很是感兴趣,问了破庙的地址,便带着翠儿钱大嫂出了德善堂,钱大嫂担心她们三个女人去找那唐解元多有不便,为了以防万一,便把丈夫也一并叫上了。 钱老大在外赶着马车,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徐阿婆说的破庙,这个地方距离顺义街虽不远,景致却与顺义街的热闹繁华完全不同,周围荒草密布,人烟罕至,偶尔走过的几个人都是粗布衣裳,形容枯槁,没有一点活泼生机。乔冷若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没想到,在这一片繁荣昌盛的华州,还有这样潦倒的地方。 乔冷若不敢再想,随意拉了一个人,确认了唐解元家的位置,便抬步朝远处两间摇摇欲倾的黑灰色瓦房走去。乔冷若站在院门前,轻轻拍响了院门,过了许久也没人应声。 “小姐,你这样不行!”翠儿说着走上前,抬手用力的‘咚咚咚’重锤了两下,果然立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吼叫声:“谁呀,扰人清梦?” 乔冷若听人问话,连忙应声道:“我是德善堂的乔大夫,特来请见唐解元。” 乔冷若说完侧耳听去,发现立马一下子又没了动静,过了许久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是沉稳渐近的脚步声,直到声音在院门后止住,一个不修边幅,约莫四十来岁男子拉开了院门,精神萎靡满身酒味的歪站着,眼神充满疑问的望向站在前方的乔冷若。 乔冷若对他这幅无礼模样不甚介意,得体的笑笑开口道:“请问您就是唐解元?” “是啊,正是在下。”唐解元自嘲一声开口道。 乔冷若确认了对方身份,高兴的接着开口:“多有打扰了!我是德善堂的乔大夫,听闻唐解元学识渊博,今日特来请唐解元出山当老师,教导慈爱园的孩子学文化习礼仪。当然,这授课费自是不会少的,不知唐解元可否愿意?” 唐解元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仰头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手指指着自己道:“你来请我当老师,真是好笑,你是没听过我的名声吧?居然敢来找我。” “名声?不知唐解元有何名声?”乔冷若微笑着问道。 “哈哈哈…谁不知道我唐贤是个言行无状品德有亏的斯文败类,是所有读书人的耻辱,这你也敢让我教学生,也不怕被我带坏了不成?”唐解元故作调笑的说着,提起手中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还舒爽的‘砸吧’出声,没有一丝文人的儒雅和端正。 ------题外话------ 新人物……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登门求师 翠儿见唐解元这副模样,嫌弃的皱了皱眉,刚想上前说什么,就见乔冷若已经开了口:“他人传言岂可尽信,唐解元学富五车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相信如唐解元这般受孔圣人文化熏陶的人,万不会有多么不堪,最多也是不了解唐解元,不知其中缘由之人夸大其词,随意谣传而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凡事要靠自己心身体会才能知其真理。” 唐解元听了这话不由面上一怔,自贿赂之事一处,没有人愿听他解释,所有人都用讥讽嘲笑的眼神看他,用嫌恶的话语议论他,从没人对他如此说过。唐解元收回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放下酒坛站直了身子,郑重礼貌的抬手向乔冷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乔冷若见此也不 推辞,大大方方的抬步进了院门。 乔冷若领着翠儿钱大嫂,穿过萧条的小院落进了正厅,视线中的景象实在让人目不忍视,房舍破旧还在其次,只是满地四散八落的书籍铺满了角角落落,乔冷若看着都无从下脚,只能尴尬的站在厅外,生怕踩坏了对于读书人来说视若珍宝的书籍。 唐解元看出乔冷若的为难,跨了两步绕过乔冷若,讪笑着弯下身手脚麻利的收拾起地上的书籍,乔冷若见状向院里仔细打量了一番,便笑着开口提议道。 “我看唐解元家这院子还挺新奇的,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坐坐吧!” 乔冷若说着转身走了过去,站在院子中间,随意的四处看着。唐解元闻声抬头看了乔冷若一眼,便转身进了房屋里间,一会就端出了两张凳子,然后又端出了几杯茶。 唐贤将凳子放在一个破烂的石桌旁,又将茶杯放在了坑坑洼洼的石桌上,歉意的看了乔冷若身后的翠儿钱大嫂一眼道:“对不住了,家中只有两张凳子。” 钱大嫂并不在意,和蔼的笑了笑表示无妨,翠儿却是从见到唐贤起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她总觉得这人看着不像个有本事的,一直警惕的板着脸,没有过多理会唐贤。 乔冷若坐在凳子上,接过唐贤递过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看着唐贤身上破旧的,还带着两个补丁的黑粗布衣,轻声开口道:“唐解元这些年简居在此,艰难度日,实在委屈您了!” 唐贤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哎,时运不济,惨遭陷害,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乔冷若见他一脸的落寞凄凉,心中不由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便开口问道:“不知可否讲讲您的故事?” 唐贤见乔冷若对他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的故事很简单,和所有想要光宗耀祖,大展宏图的男人一样,父母艰辛的支持我十年寒窗,就是盼望着我能一朝高中,将来飞黄腾达做大官,哪想在梦想的起点就被险恶的人心打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唐贤回忆着往事,眼中满是怨恨不甘,顿了顿接着道:“当时那个考官将我请到家中向我索要贿赂,我没给,家中父母卖了田地才勉强供我进京赶考,不是给那狗官送钱的,果然没几日,那考官就事情败露,被皇上下旨抓进了牢里。当时一个和我同考场的人就曾贿赂过他,见事情败露,怕牵连到自己,又因提防我的才学,便偷偷将漏出的考题塞到我的行囊里,指证我贿赂考官,最后证据确凿,一生的梦想彻底被毁。” 乔冷若听到此处不由唏嘘,一个一心读书考仕途的年轻人,还没有见识过社会的尔虞我诈,人心的凶恶善变,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被黑暗吞没。 “你没有挣扎辩解过吗?那考官收受过谁的贿赂难道他自己不清楚?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有意冤枉你,拖你下水,就因你没给钱得罪过他?就像有人说的…‘死也要找人陪葬’?” 乔冷若似是侦探破案一般,大胆猜测着各种可能,略有些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唐贤寻求答案,唐贤见她不解世事的天真模样,原本郁结于心的颓丧也消解了,好笑的看着她。 “那倒不是,是那个陷害我的考生威胁了考官,让考官将他贿赂之事栽赃到我身上,否则不会放过他的家小。那名考生的家庭显赫,那考官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只想保住一家人的平安,便用我顶替了那个考生承担了所有罪罚。” 乔冷若听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感叹着轻声开口道:“人生无常,哪成想在一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会发生这种事情。”乔冷若沉吟片刻接着道:“小女倾慕唐解元才华,可怜您的遭遇,俗话说,千里马也需遇伯乐才能一展才能,小女斗胆想做这伯乐,不知唐解元可愿意一试?”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承蒙乔大夫信任不弃,唐某愿意一试,定不负期望。” 两人说着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双双端起茶杯亲施一礼,抿了一口茶水。 “不知唐解元知不知道慈爱园,那里的孩子都身世可怜,没有受到过呵护关爱,缺乏安全感,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所以脾气比较倔强调皮,也养成了许多不好的习惯,但我保证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只是缺乏引导和管教,愿您能多给予他们爱心和耐心,有劳您了!” 乔冷若说完恭敬的弯身向他郑重行了一礼,将那群可怜孩子的未来交给了面前这位老师。 唐贤见她如此真诚的请求,心内很是感动,连忙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礼:“我既应下,日后我便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便是我的学生,我必会尽心教导他们,你不必担心!” 乔冷若安下了心来,笑着接着道:“我也不太知道一般私塾老师的束脩多少,不如先约定一年40两银子加20石粟如何?若是少了,您再尽管开口。” 唐贤听到这不由惊得瞪大了眼,抽了抽嘴角连连摆手道:“乔大夫出手如此阔绰,想必不太知道这银钱40两,粟米20石价值几何吧!最高学府国子监的五经博士每月也才6石米,我这束脩怕是要比国子监的老师还要高了。” “是吗?那束脩多少便都随唐解元的想法……” 乔冷若正说着,突然听见院门口传来马车声,还有两个男人说话声,接着就见朱志均身后跟着白雨,气度轩昂的大步流星走来,在乔冷若身旁站定,见她完好无事,便用那双带着高位者俯视众生的傲慢眼神看向唐贤,好看的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乔冷若被朱志均突然出现扰乱了心绪,刚想替唐贤回答,便被朱志均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了,只听唐贤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在下唐贤,不知阁下是?” 唐贤见朱志均服饰精致华贵,神情也十分高傲无礼,便知此人来头不小,身份定是不凡,无意贸然得罪,便规整礼貌的开了口。 朱志均没有回答,看了唐贤两眼,便拉着乔冷若的手腕往院外走,乔冷若愣了一下,实在挣扎不开,边走边回头朝唐贤道:“还有诸多事商量,请明日到德善堂一见。” 唐贤在乔冷若走出院外前高声应是,见一席人转瞬不见,贫瘠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凄凉,可转念想到乔冷若今日的来意,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师,学生 朱志均默不作声的将乔冷若拉着出了唐贤家,扶着她上了自己朱玉宝石镶嵌的华丽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白雨跳坐到车沿上,伸手挥鞭,车子便缓缓驶出了这片贫户区。翠儿钱大嫂上了乔冷若来时坐的马车,钱大哥也挥鞭打马,紧跟着王府马车而去。 马车上,朱志均与乔冷若相视而坐,眼中带着不满和微怒盯着乔冷若,乔冷若只觉浑身不自在,讪笑着率先开口道:“你怎么来这了?” “你说呢?到德善堂见你不在,听闻你来了这里,就赶来了!你一个女孩家也不怕危险,居然敢主动去一个独居男子家中,万一那人没安好心伤害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朱志均没好气的大声说着,乔冷若听着他话语里的担心与焦虑,心里不由一暖,这种被他关心挂念的感觉那么熟悉那么思念,从渭南县一别后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唐解元是好人,我是去请他给慈爱园孩子当老师的,他不会伤害我的!再说了,我还带了翠儿他们三个人呢,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吧!” 第二日一早,乔冷若刚刚到了德善堂,就看见唐贤已经等在了德善堂门口,依旧一身粗布衣裳,与昨日相比却是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 唐贤整理拾掇了一番,头发一丝不苟的高挽于头顶,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脸颊上黑青的胡渣也消失不见,双眼炯炯有神,露出清秀俊朗的本来面目。 不仅乔冷若,就连翠儿钱大嫂也是一脸吃惊,昨日唐贤那副邋遢模样,没看出来竟也是个好看的翩翩公子,算算实际年龄18岁中解元,次年参加会试,如今又过了十五六年,该年三十有五六了,可长相看着却最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显得很是年轻。 乔冷若笑盈盈的迎上前去:“没想到唐解元相貌竟如此端庄俊朗,看的我们都呆了!” 乔冷若说着将唐贤请进德善堂,唐贤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 两人坐下,翠儿沏上茶来,乔冷若喝了一口开口道:“昨日匆匆离去实在失礼,还请唐解元不要介意。”唐贤笑着应了声,以示无碍。 乔冷若也不浪费时间闲聊,直接进入主题道:“今日请唐解元来,一则是昨日事情还未谈完,二则就是想请您先认识认识孩子,心里有个底,也好为日后授课做些准备。” “乔大夫想的周全,先了解一下孩子确实很有必要,根据孩子的性格特点,我也好提前调整好相应的教导方式以及实施中的举措,授课内容及方法也能有所准备!” 乔冷若点了点头,对唐贤的专业见解和态度很是满意,想了想接着道:“慈爱园的环境比较差,不适合孩子们读书用功,所以我在旁边租了一间小房子,面积不大,也只够容的下这几个学生,不过贵在清净,还有一个小院子,没事可以种种花种种菜,孩子们读书累了也可以在院子里玩闹休息一下,劳逸结合也能提高学习效率嘛。” 唐贤听得渐渐入了迷,昨日乔冷若一行人离开之后,他难得出门向邻居们打听了一番乔冷若的来历。听到邻居路人们对乔冷若一致的赞扬夸奖,津津乐道的讲着她的事迹与传闻,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敬意与钦佩。 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偶尔做做善事,施舍些银钱给那些穷苦人不算什么伟事,可能够亲身体验他们的贫苦,将善事坚持不懈的持续下去,没有轻视与鄙夷,只有一味的真心付出,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 乔冷若为慈爱园里人们的遭遇难过,为他们的将来担忧,甚至尽自己的全力想要为他们开创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或许她的力量太过微弱,无法拯救世上所有苦难人,但那些孩子们漫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在起点就注定了他们一生的结局。只有知识才能创造机会,抓住机会才能改变命运,希望从此他们灰暗的人生也能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乔冷若见唐贤出神轻推了他一下,唐贤收回思绪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下,跟着乔冷若起身出了德善堂,一起去了慈爱园。 唐贤听说过慈爱园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这苍凉景象鼻尖竟不由一酸,想起自己当年虽蒙冤受罚,但还有遮风挡雨的家和关爱自己的父母,自己不仅不懂珍惜一蹶不振,还让父母日日担忧愁思,最后郁郁而终,如烂泥般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些年,如今想来不禁满是羞愧。 ------题外话------ 这唐解元也是够惨的,不过还好还好,有了新工作…。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贴心的感动 翠儿早已来通知过孩子父母,今日乔冷若会带老师来看孩子,心情激动喜悦的家长一早就恭候着了,一见到走在前面的乔冷若,立即领着孩子恭敬的迎上前来,礼貌的施礼问安。 家长一看乔冷若身后跟了位清朗俊逸的男子,就猜到定是请来的老师,便又恭敬带笑的朝唐贤施礼。一个妇人端来两条长板凳,用袖子擦了擦,笑着请乔冷若及唐贤坐下。 乔冷若与他们早已熟稔,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便坐下了,唐贤还有些拘谨,礼貌的朝众人施了施礼才缓缓坐下,接着家长们便将孩子们推到两人面前,刚准备开口介绍自家孩子就被唐贤打断了。 “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老师,吾姓唐,单名一个贤字,日后大家叫我唐老师便好。初次见面,你们也各自介绍介绍自己吧。” 唐贤仔细看去,面前站着有九个孩子,最大的有十一岁,最小的五岁,面色都有些泛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衣着简陋却也是干净整齐的,孩子们一个个挨着介绍着自己。 唐贤见大多孩子还是十分乖巧可爱的,只其中一个名叫石头,八岁大的男孩性子十分胆小怯懦,而另一个最大的孩子又眼骨碌直转,说话时也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一看就是最调皮最难管教的,唐贤将所有孩子的信息特征认真记下,一行人便准备一起去看新教室。 乔冷若租的房子离慈爱园只有百步远,上课下学都十分方便,周围也只有几间老房子无人居住,所以十分安静,正是适合读书学习。 翠儿将小竹门打开,孩子们率先新奇的冲了进去,叽叽喳喳欢快的四处跑着看着。房子里书桌板凳都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学习用具笔墨纸砚也都规整的摆放在书桌上,看着干净崭新的教室,和书桌上精细的文具,孩子们高兴的吵着挑选座位,唐贤和众家长们心中却是五味砸坛,不禁潸然泪目。 一个年轻妇人抹着眼泪突然朝乔冷若跪了下来,额头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哽咽着开口道:“乔大夫,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 乔冷若被惊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那妇人却是坚决不肯起来。其他家长见此也纷纷跪了下来,朝乔冷若磕着头。乔冷若急声让翠儿钱大嫂将众人扶起来,可却怎么也拉不动。 领头的的妇人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仰头望着乔冷若接着道:“奴婢们身份卑贱,劳乔大夫不嫌弃我们,给我们粮食被褥,还帮助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如今还给孩子们请了老师,让我们的孩子有书可读,不至于像我们一样,奴婢……奴婢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愿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那年轻妇人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一头,后面的妇人们也跟着磕下头去。唐贤站在一旁看着这幅场景心中十分震撼,看着乔冷若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的敬畏越加浓厚。 “好了,都起来吧,孩子们还看着呢!”乔冷若说完又抬手去扶那年轻妇人,众人这才抬头看见孩子们不知何时都聚到了门口,正单纯天真的望着自己的父母,一脸的不解。 众人站起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泪儿,听着乔冷若轻灵动听的声音:“以后孩子读书,可不能再饿一顿饱一顿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课啊!我尽量再多介绍些活计给你们,以后大家怕是会更加辛苦,为了孩子请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众人崇拜敬仰的望着乔冷若,个个脸上似都扬起属于父母的坚强斗志,世上最强大的人就是父母,为了孩子,即使再卑微无能的人,也会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强大力量。 “乔大夫放心,再艰苦的日子都扛过来了,我们一定会努力顽强的坚持下去。而且有乔大夫一直鼓励支持着我们,就是再苦再累我们也不怕!” 年轻妇人斗志昂扬的说着,其他家长也充满信心力量的随声附和着,顿时小小的院落里,像是受到所有人的感染一般,充满了对渺茫未来的信心和期待。 唐贤和孩子们热烈的讨论着要将院子如何布置一番,哪儿种花哪儿种菜,后来竟渐进争执起来,唐贤熟悉着每个孩子的个性,用心的和他们打作一团。而那群家长妇女们,则凑在一起讨论着给孩子吃些什么,商量着去大户人家碰碰运气,看看怎么可以多赚点钱。 乔冷若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眼前众人慢慢变得有些模糊,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脑袋一晕脚下就站不稳,身子一下子朝旁边倒了过去,幸好翠儿一直站在乔冷若身边,见她突然倒了下来,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缓缓靠到身后石柱上。翠儿和钱大嫂一人一边扶着乔冷若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担忧的揽着她虚弱的身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众人此时都闻声看了过来,见乔冷若面色苍白,手一直按抚着额角,都焦急的凑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关心道:“乔大夫这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快请大夫来看看吧!” “乔大夫自己就是大夫,谁的医术能及得上乔大夫呀!” “……” 乔冷若听着众人围在自己身边,密不透风的,喧闹的说话声让她只觉得嘈杂。乔冷若努力打起精神定了定神,安慰的笑了笑道:“我没事,许是累着了,有些头晕罢了!” 站在外围的唐贤挤了进来,见乔冷若呼吸粗重的模样,轻蹙起眉沉声指挥着众人道:“医者不能自医,你们都散开些,别把空气挡住了!你们小心扶着乔大夫回德善堂找大夫看看!” 那群妇人听见唐贤的话连忙后退了几步各自散开,翠儿钱大嫂也听了唐贤的主意,左右架着乔冷若上了马车,一路驶向德善堂。 ------题外话------ 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如今德善堂在华州可谓人尽皆知,每日来看病的都要排着队,乔冷若实在忙不过来就又请了两位坐诊大夫,这两位老大夫虽没有乔冷若那般大的名声,可医术、经验都是上上等的。 乔冷若三人回了德善堂,就立马请最年长的那位李大夫替她瞧一瞧。乔冷若支着头坐在一般患者坐的位置上,脑袋晕沉沉的睁不开眼来,李大夫仔细的把了把脉,观察了乔冷若的面色,最后摸着胡须笑脸盈盈的道:“乔大夫恭喜啊,你这是有喜了!” 乔冷若被李大夫‘有喜了’这三个字震的瞬间睁开了疲倦的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大夫的眼睛,似是想从中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望着李大夫坚定恭贺的眼神,乔冷若一时喜不自胜,嘴角向两边弯起,眼中溢出晶莹的泪花,她要做母亲了。 这么多年来,乔冷若的心绪早已变得平静无波,没有什么事情能极力拨动她的情绪,只是此刻听闻自己要做母亲的喜讯,激动的喜悦再也无法让她保持平静。 从今以后,她不再只是女人,而是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 当晚这个重大的喜讯就传遍了整个崔府,也急匆匆的传进了秦王府。朱志均怒气冲天的坐在书房里,听到跪在面前的阿穗传来的消息,突然猛地站起身,怒吼着伸手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尽,‘乒铃乓啷’物品掉落的声音响彻整个书房,朱志均双手握拳用力的往书桌上一锤,双目圆瞪着从牙缝中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名字:“崔珩……” …… 乐无忧与左右在那一夜共同坦然面对了前世的过往,无忧俏皮的向左右伸出右手小拇指,轻晃了两下开口道:“从今以后,所有痛苦遗憾的回忆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要再提起好吗?答应我,我们会一直面带笑容,不离不弃,共同创造充满希望期待的每一天!我们无法改变过去,那就手拉手无所畏惧的勇往直前!” 左右看着无忧眼中闪动的坚毅和倔强的光亮,心中暗恨自己的瞻前顾后,踌躇不前,竟还没有无忧这个小女孩有魄力够决断。左右脸上也扬起释怀的笑容,伸出小拇指勾住了无忧的小拇指,笑撵着同样前后有节奏的摆动了两下。 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即使险阻重重他也要勇敢闯一闯,即便最终只会一败涂地,伤痕累累,努力过,挣扎过,也不罔自己等待她守护她爱慕她的执着痴心。 “我向你保证,上一世的悲剧今生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会好好守护你,守护我们的爱情。” 那一晚之后,乐无忧与左右就又重新回到了以前腻腻歪歪的热恋模式,随时随地黏在一块嘻嘻笑笑,看的乐毅风和古舒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也都彻底放了心。 从度假别墅区回来就是紧锣密鼓的期末考试了,无忧平日上课学习都比较认真,所以也不太需要临时抱佛脚,而古舒却是不同,她性格活泼好动,向来上课爱开小差,所以每次临近考试阵仗都搞得像战士上战场一般轰烈,白日里谁也不理,只一个劲埋头看书,晚上还要彻夜挑灯背重点,忙的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连吃饭走路眼睛都不能离开书本。 每到这个时候无忧就觉得自己无比英明,平日多用功,考前少受罪。比如此时此刻,古舒就坐在操场前的一颗榕树底下的桌椅上,死命的努力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上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彩笔勾画的重点,只是过了大半会也没见她翻动一页,反而脑袋已经因地心引力用力的在桌上磕了两回了,痛的古舒龇牙咧嘴,却又撑着眼皮浅眠着。 而无忧此时也拉着一个学姐悠闲的坐在古舒旁边的椅子上,好奇认真的问着暑假支教时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需要准备些什么,或有什么注意事项。 无忧高中时在电视上看到过某个明星在山村公益支教七年,看见许多山村里的孩子们每天读书要爬山涉水走几个小时的路,就像唐僧取经一样艰难,心中深有感触。看着电视上那些孩子纯真质朴的笑容,和渴望上学的真切眼神,深深触动了她幼小敏感的心,她当时就埋下了想要去支教的愿望,只是那是她还是个高中生,年纪小不成熟,农村生活艰苦,赵芸夫妇不放心无忧一个人离家受苦,就没有准许。 可是现在无忧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决断,而且左右还说会陪着无忧一起去,赵芸夫妇很是高兴,至少有人相伴便也不再阻止。所以无忧大一下学期初始就向学校提出了想要暑假参与支教的意愿,请求学校的批准和安排。 学校对无忧的积极想法,自然是加以表扬和支持,在期末考前便将无忧暑假支教的相关资料信息交给了无忧,还特别提醒她对于支教的相关事宜可以向她们系大四的一位学姐请教。 此时这位学姐就正坐在无忧身边,这位学姐名叫车微,在学业上虽不是顶尖学霸,却是极爱参与公益事业,在学校组织过几场贫困学生资助活动,在校外也加入了公益组织,所以在系里也算是名声响亮人人认识的名人吧。 车微大一大二也参加过两次支教,而且此次无忧去的周省清河村的清河小学,车微以前也去过,对学校和当地的情况都十分了解,所以对无忧的提提醒指点很有作用。 “清河村附近还有几个小村子,那儿只有清河小学一个学校,所以周边村里的孩子都在这个学校读书,最远的可能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学校,那些孩子还是很辛苦的!” 无忧有些惊讶的望着车微开口道:“走两个小时?那不是一大早就要起床了,放学了也要加紧时间往家里赶?是够辛苦的。” 车微笑着反驳:“那倒没有,那些偏远地方的学校学业不像城里孩子那么重,时间上也比较松缓,上课晚放学早,一个村的孩子成群结队打打闹闹的,倒也都是习惯了的。”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头喔了一声,接着开口问道:“清河小学有多大啊,有多少学生,多少老师呀?我不是学教育的,到时候该教些什么呢?” 车微看无忧一脸不懂担忧的模样,耐心的笑着解释:“对于你来说,或者说对于城里的大学生来说,即使学的不是教师专业,这些也绝对不是问题,你要关心的问题是到那儿以后的生活,你该怎么适应那儿的环境,怎么着才不会被吓得提前跑回家。” ------题外话------ 这可该怎么办呀,纠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暑假支教 车微说的一脸严肃郑重,唬得无忧一愣一愣的,不由咽了咽口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车微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上次去那儿的时候,全校学生一共才五十来个,学校老师加上我和校长共才三人,所有科目都要教,但内容都十分简单,跟着课本来就是了。一定要记得,一些繁复不必要的东西就不用带了,可有的东西却是万万要带的,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车微正要开口说是那些东西,无忧突然抬手制止了她,快速的从身旁古舒一堆高垒的书堆里拿过一个本子,翻开崭新的一页,右手拿着笔,准备好后看向车微:“说吧!” 车微嘴角僵了僵,缓和一笑笑着开口道:“清河村相比有些支教地点最大的优点就是用水方便,那儿有条特别干净清澈的小河名叫清河,村子的名称也是因此而来,那儿的河水干净的可以直接喝,村子里各家都有水井,学校里也挖了水井的,所以喝水洗衣都很方便。” 无忧出神的认真听着,车微也是津津乐道,讲得很是仔细:“但是学校四周都是山林,所以蚊虫之类的特别多,所以驱蚊水一定要多带些,身上床上时不时都抹点,否则要被蚊子咬的满身包,痒得受不了。可以的话带一床蚊帐我觉得也是很有必要的……” 车微认真的边回忆边说着,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也讲出来和无忧一起分享,无忧听得入迷,偶尔抬笔记些什么,如此不知不觉的聊了一下午。 “生活用品上山的时候一定要在县城里买好,否则来回跑一趟很麻烦的。” “…” “对了,生理期的东西也记得提前准备好,千万别忘了。” “嗯,知道!” “山上没网没信号,也没什么娱乐,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多带点书,但是书太重了…” 车微为难的想着,突然脑袋灵机一动:“对了,我看现在我班有同学在用阅读器,我觉得你也可以买一个,多下些书在上面,无聊时拿出来看方便。” 无忧转头看向一旁趴在桌上睡的香甜的古舒,想起有次在古舒房间看到一个阅读器,古舒说是她爸爸的朋友送的,她平时不太爱看书,也就放在哪儿没怎么用。无忧想到这笑嘻嘻的朝睡着的古舒挤了挤眼,哪儿需要买呀,到时候跟这个小美女借来用用不就行了! 车微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见时间也不早了,知道的都全部告诉无忧了,便准备走了。无忧感激的跟着车微站起身,笑着一再道谢,车微笑着摆了摆手。 “无忧,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提醒你!” 无忧见车微微笑着,眼神用心的看着自己,收敛了笑容,认真的倾听着:“学姐请说!”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不会故意伤害谁轻视谁,我只是希望你在和那儿的孩子们相处的时候,能够更加细心谨慎,用你的爱心关爱他们包容他们,别看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但他们的内心也还是和一般孩子一样脆弱。山村里的孩子与城里的孩子相比,感觉会没什么家教,说话行为粗暴没有礼貌,但那也不是他们的错,请你多些耐心多些怜惜,积极引导他们努力向上,最后祝愿你能努力坚持到最后。” 无忧的眼泪包在眼眶之中,努力不让它滴落下来,无忧侧过脸缓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的转头笑着道:“学姐真的是个细心善良的人,对孩子们的心理成长都这么了解,当年支教的时候想必花了许多心力才得出的经验吧!谢谢学姐提醒,我会牢记于心的。” 车微看着无忧礼貌谦逊的模样,心中对这个学妹很是满意,笑着开了口:“经验倒是谈不上,只是有过亲身体会罢了!” 无忧愣了愣不再说话,笑着和车微打了招呼看着她背影远去。 无忧参加完期末考试,来不及等待公布成绩,就收拾行装踏上了前往周省的火车,左右也早已安排好工作事宜,以义工支教的名义陪同无忧一起前往。 儿行千里母担忧,无忧除了高中时做了一年交换生外,从未长时间离开过家,而且是去到那么偏远穷困的地方,虽有左右一直随同在侧,但也终究难免担心。赵芸帮着无忧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停的唠叨嘱咐着,生怕女儿受委屈受伤害,行李也是看见什么都想让无忧带去,就怕女儿在那儿生活艰辛不习惯。 无忧看着赵芸又要将一床毛毯塞进鼓鼓囊囊的箱子时,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阻止着。赵芸坚持着用力按压着箱背,略微气喘着道:“现在虽然是大夏天,但农村一般晚上还是有些凉,而且学校里都是硬板床,多垫着点睡才不会腰背痛。” 无忧将赵芸拉起,笑着安慰道:“妈妈,车微学姐说了,行李尽量少带,那儿山路崎岖,行李太重我怎么拿得上去嘛!再说我去支教本来也是体验生活的一种,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还去山区干什么,不如干脆就坐在家里休息好了。” 赵芸犹豫着皱起了眉,女儿向来是家里的宝贝,不舍得她受一点苦,一想到听人说的山区恶劣环境,作为母亲就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恨不得跟着无忧一起去。 无忧好容易细心宽慰了一番,赵芸才终于作罢,拿出毛毯拉上了箱子拉链,看着女儿清亮美丽的笑脸,怜爱的抚摸了两下,最终咽了眼泪,挥手将两人送上了乐璟新的车。 无忧坐在后座上,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握了握爸爸妈妈的手:“爸爸妈妈,我们走了!别担心,有左右在呢,我会好生照顾自己,平平安安回来的,你们也要多保重啊!” 赵芸摸着眼泪嗯嗯应着,左右坐在无忧身旁,坚定认真的向赵芸夫妇保证着,一定会好好照顾无忧,不会让她受伤挨饿,夫妇俩这才终于安心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区清河小学 左右手中拉着两个大箱子,背上背着一个书包,和无忧排在进站口的队伍里,两个哥哥乐璟新乐璟烨站在无忧身侧,小步随着队伍朝前移动。乐璟新向来沉默寡言,只是低声嘱咐两人注意安全,拜托左右好好照顾无忧。 而乐璟烨却是一直喋喋不休的讲着有趣的笑话,逗得无忧抚着肚子哈哈大笑。眼见就要到他们两人进站了,乐璟烨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宠溺的摸了摸无忧的发顶,温柔的吩咐着:“记得手机随时开机,每天给爸爸妈妈,大哥二哥报平安,如果太辛苦受不了就告诉二哥,不要强忍着,二哥立马来接你回家。” 对于二哥无条件的宠爱,无忧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笑着点了点头:“大哥二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的,等我回来一起去海边冲浪!” 乐璟新乐璟烨点头答应了,左右将车票递给检票员,单手推着箱子,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无忧,生怕无忧走丢似的,随着人流小步往火车站台走去。 两人经过15个小时的火车,又转坐了4个小时的大巴,最后终于在第二日下午五点过,坐着破旧的乡间公交到达了一座山脚口,这座山虽不高,却也是树林茂密,眼前常年踩踏出的小路,崎岖不平的往山上蜿蜒而去,左右与无忧对视一眼,眼中燃起熊熊斗志,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沿着小路往上走去。 无忧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累了就不时停下来喝口水歇口气,然后接着朝前走。左右提着两个箱子跟在身后,相比无忧袖珍可爱的箱子,左右两手提着的却是要比无忧的大一倍,但即使如此,却也不见左右有任何劳累辛苦的迹象,脚步扎实,健步如飞,提着的似乎不是箱子而是两片羽毛,丝毫不费力。 左右跟在无忧身后,见她累的汗水直流,想要将她手中的行李也一并自己来拿,却被无忧坚定的拒绝了。左右无法,只有亦步亦趋的护在无忧身后,以防她体力不支脚下不稳踩滑了。 小路蜿蜒向上绕过半山腰后便是崎岖的下坡路,相比上山自然要轻松许多,无忧望着被树林遮盖的凹凸小路,露出了充满信心的笑容,转过身与左右对望一眼,便提着箱子大步流星的朝山坡下走去。 两人走了许久,视线尽头终于不再是茂密的树林,无忧加紧了步伐,穿过高山树林,眼前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放眼望去片片田地里生长着茂盛的农作物,依稀看见几个人影在田地中忙碌的穿梭着,远处小山坡上的几户农家小院内冒着滚滚炊烟,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景象,像个世外桃源般被大山阻隔开来,温馨的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左右两人沿着田埂小道小心的走着,两边金黄的水稻随着微风层层翻滚着,田地内工作的人们看见来了两个陌生人,均好奇的抬头望了过来。无忧笑着走向距离最近的一位中年大叔,礼貌的问着:“叔叔,我们是来支教的老师,请问清河小学在那儿呀?” 中年大叔一听是老师,很是热情的从泥田里走到了田埂上,伸手指着远处山坡上的一片树林道:“学校就在那个山坡树林后,你顺着这条小路过去,一直走到那块山坡下,再顺着最右边那条小路一直走就可以看见了。” 无忧道了谢就和左右两人沿着田埂小路往前走着,果然走到山坡下就看见了三条分支小道,最左边那条沿着左边那个小山丘腰封而上,中间那条则十分陡峭,穿过山坡树林消失不见,右边这条则相对较缓,蜿蜒着盘踞在山坡之上。 两人顺着右边的小路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的就看见了路边的一座两层瓦房,房前的一个方形石阶上插着鲜艳的国旗,无忧欣喜的大舒了一口气,卯足了最后一丝力气奔向了学校。 此时学校里静寂无声,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应该已经放学了,无忧从陈旧的玻璃窗往里望去,简陋的教室里歪歪扭扭的摆着十来个课桌,有的课桌桌腿下垫着几本书,桌上还稀稀拉拉的散着几个作业本,黑板上讲课的内容还没有擦去,是骆宾王的‘咏鹅’,看来这间教室应该就是一年级孩子的教室了。 无忧正拉着左右好奇的四处参观着,突然教室走廊上走来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脚上的运动鞋看着是一双刚穿不久的新鞋,却脏的不像样,鞋周布满泥土,黑黢黢的像是穿了许多年没洗一样。见到无忧两人远远的便出声问道:“你们谁啊?” “我们是来支教的老师!”左右回答着,说完男人已经走近了,仔细看下才发现,面前的人最多也就三十模样,戴着一副黑框老式眼睛,头发有些油腻的扒在头上,明明是个年轻小伙,却穿的像个中年老头,邋遢的不像个为人师表的老师。 无忧与左右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问道:“我叫乐无忧,是从呈省来暑假支教的大学生,他是左右,来义工支教的,请问你是学校老师吗?” 男人看清楚左右时脸上的嘲讽嫉妒一闪而过,而看向无忧时明显楞了一下,严肃古板的脸上现出一丝拘谨羞怯来,嘴角僵硬的向上勾了勾,微微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我是清河小学的老师,我叫王山,你们可以叫我王老师,校长已经回家去了,你们这等一等,我去把校长叫回来。” 无忧还想开口说什么,王山却已经低埋下头,红着脸向学校外跑走了。无忧莫名其妙的望着王山消失的方向,回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左右。只见左右也正望着王山消失的方向出神,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警惕,皱着眉看向自己,不等她问便开口说道:“以后要小心这个王山,千万不能和他单独相处,这个人已经处在了极度黑暗之中,一不小心就会犯下难以弥补的罪恶,彻底跨进地狱,你一定要时刻防备着他,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无忧震惊的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呆愣的点着头,她看那王山像个淳朴憨厚的老实人,刚才见到他们时不好意思的羞红脸的胆怯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心理黑暗的危险人物呀! ------题外话------ 新地方又要遇见新的人,发生新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学校新同事 左右见无忧纠结不敢相信的模样,便知她定是对刚刚王山腼腆的笑容误导了,无忧明显没有发现王山面对左右和自己时表情的不同,这种区别既是一种欣赏喜爱,也是一种危险诱惑。 “记得随时戴着断笛,一发现什么不对就吹响它,在偏远山区的这里,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即使是被人看到也没关系,你的安全更重要,知道吗?” 无忧看着左右因担忧微皱着的眉眼,安慰的上前抱着左右的腰肢,应声点了点头。 没一会王山就领着一位发间布满银丝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了,看见无忧和左右亲昵的抱在一起,因步伐过快而微红的脸颊,突然闪过一丝嫉妒和阴郁,低声的假咳一声,打断两人亲热的交谈,和中年男人快步向两人走去。 其实左右早在这两人出现在学校门前的小路尽头时就已经看见,但他却故意还和无忧身体紧贴的抱在一起,就是想要看看那个王山会是什么表情态度,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已经锁定了无忧为他的猎物。左右幽深的双眼警告的微眯了眯,露出危险的气息,唬得王山脚下步子一顿,再仔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无忧听到轻咳声,见王山已经领着一人回来,立马松开环在左右腰间的手臂,不好意思的微低着头笑了笑。中年男人假装没有看见,热情的上前朝左右伸出了右手,哈哈笑了两声道:“欢迎欢迎,早就接到了县教育局的指示,以为你们明后天才会到,没想到今天就来了。我是清河小学的校长何权,你们就是左右老师和乐无忧老师吧!” 左右客套的笑了笑,握了握何权伸来的手,礼貌的回答道:“何校长好,我是左右,这是乐无忧,接下来的两个月还请您多多指教,多多照顾。” “哈哈哈…左右老师真是客气,你们是大城市来的大学生,事业成功人士,哪里需要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土老师指教,以后学校的孩子有劳两位老师了,还请两位多多帮助才是!” 何权对左右两人很是客气讨好,说着便主动提过两人的行李箱,指着二楼边走边道:“左右老师和乐老师不如先去寝室看看吧,这个学校就我和王山两个老师,听闻有新老师要来,一早就把你们两位的寝室打扫出来了,这乡村山区的环境比不得城里,两位还请多将就将就,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能办到的一定尽量办到。” 这个何校长说的话,和他说话的表情总让无忧感觉有些不舒服,笑着应承着,轻声说道:“谢谢校长,我们来支教前就已经请教过了前辈,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那就好!”何权还是一脸笑容,四人从学校右侧的楼梯走上二楼,经过一个房间,最后在第二个房间前停下。何权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来侧身让左右两人进去参观。 “这间房间和隔壁那间房间是你们两位的寝室,看你们自己想住哪间。” 何权说着出门又朝前走去,开了旁边的一间门,接着道:“再前面尽头那间房子,里面都是堆得杂物,刚刚走来的第一间是王山老师的寝室,我是本地人,所以每日都回家住。” 左右和无忧认真的打量着两间房子,无忧注意的是室内环境摆设,左右观察的是安全问题,听到何权说王山住在楼抵口的第一间时,便提前开口决定道:“第二间床有些小就我住好了,无忧睡不好容易失眠,她就住第三间大床的吧!” 无忧刚想开口拒绝,可抬头看左右眼神坚定认真的看着自己,便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乖乖闭上了嘴听左右安排。何权见左右这么关心了解乐无忧,刚才进学校时又看见两人抱在一起,一时好奇的问道:“左右老师对乐老师这么体贴,你们来之前就认识吧?” “我们是男女朋友。”左右回答着。 “哈哈…怪不得,两个人能一起来山区支教,帮忙照顾孩子们,很好啊!” 何权笑呵呵的说着,王山却一直扯着脸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见左右和何权聊的正兴,突然柔着嗓音对乐无忧道:“你们用的教材在楼下办公室里,乐老师跟我去拿一下吧,你们提前准备准备,明天上课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乐无忧转头询问的看向左右,左右不经意的侧身挡了一下王山看向无忧的视线,开口说道:“我们和王老师一起下去吧,我们奔波折腾了一路,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肚子有些饿了,也想下去找些吃的,不知道学校里平时老师和学生在那儿吃饭呀?” 王山见左右故意挡在自己面前,不准无忧随他下楼,一脸警告挑衅的看着自己,顿时脸色变得铁青,黑着脸垂眸恨恨的捏紧了手指。 何权见问起吃饭的问题,便主动领着几人往楼下去,边走边介绍起来:“我们这山区学校十分简陋,教室后院有一个厨房,每天上午有一个大姐专门来给学生老师做午饭,因为学校就只有王老师住宿,所以早晚两餐都是王老师自己随便做做凑合的,既然现在又添了两位老师,我想着那以后就让做饭大姐从家里给几位带早饭来,晚饭就到我家里去吃,或者让大姐中午烧饭时把晚饭也一并做好,晚上热热简单点吃,看你们的想法。” 左右将行李搬进房间里,便拉着无忧随着何权下楼去了厨房,转过教学楼后面就有一间不算大的房子,房门大开着,几个人走进去,一眼就能将厨房内所有陈设一览无余。 厨房里有一个烧柴的灶台,灶台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几样调料,而灶台旁边的一张木桌上则有一个菜板和一把菜刀,菜板上还扒着两片菜叶,看着有些脏兮兮的,而一堆蔬菜就随意的丢在桌角边,有的菜已经蔫儿了,有的却像是刚摘下来的,郁郁葱葱的很是新鲜。 ------题外话------ 危险人物,请勿靠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唯一的小卖部 无忧默默咽了咽口水,这厨房这是一言难尽啊!左右也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何权自然看出两人眼中的不喜,呵呵的干笑两声,心里把做饭的大姐骂了千百遍,也不知道把厨房收拾干净一点,东西摆的乱七八糟,图图让两个老师笑话。 “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小卖部之类的,如果我们缺什么东西,不知道哪儿可以买的到?” 左右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厨房虽然简陋,但也不是用不得,好好收拾一番,再在村民那儿买些菜和肉,一日三餐大不了自己做,无忧如今好不容易对饭菜有了兴趣,要是吃的太差,万一又变得厌食,身体一定会支撑不住重新垮下去的。 左右心里计划安排着,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最首要的任务是熟悉整个村子,只有了解了这儿的生活,才能更顺畅更有意义的度过这个暑假。 “就顺着门口这条小路向下走,到了坡底分岔路时走中间那条,也是你们今天从那儿上坡时最左边那条小路。那儿上面有户人家开了个小卖部,卖的东西很少,你们也可以去看看,那是村里唯一一家小店,要是那儿没有的话,你们就只能出山坐车到县城去买了。乡间公交一个小时一辆,要出山的话一定要注意好时间,下午五点是最后一班,千万别错过了。” 何权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左右和无忧则跟着王山进了老师办公室,拿了第二天上课用的教材,全是五六年级的课本,包括数学、语文、英语、音乐、美术等等所有科目。 左右和无忧翻看着课本,就听王山对着无忧,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学校一共45个学生,一二年级有15个,三四年级有20个,五六年级有10个,平时五六年级是我和校长一起带的,现在就把他们交给你们了,学生不多,内容却比低年级的复杂些,你们先适应着教一下高年级的,以后等熟悉了有什么想法,大家可以再多做调整。” 无忧看着手中小学生课本,感觉很是亲切怀念,笑着抬头道:“学生多少都没关系,全听校长安排,我第一次当老师教学生,没什么经验,还请你们二位多多指点。” 王山见无忧对自己笑了,不由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呵呵笑起来,只是淳厚的笑容渐渐变了样,带着一丝猥琐和兴奋,左右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眉头紧皱着,沉声开了口:“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手续不如明天再办,劳烦校长放了学还多跑一趟,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权本还想着带两人到村里去转转,面前这个左右老师看似礼貌和顺,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不容拒绝。何权见此只有识趣的走了,左右拉着无忧就想去小卖部看看,看能不能买些吃的扛过今晚,王山见两人要出门,抬脚就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左右沉声拒绝了:“今天也麻烦王老师了,我们只是随便走走看看,王老师不用领路了,我方向感很好。” 左右没有给王山任何反驳的机会,拉着无忧就一路出了学校,独留王山站在学校操场上,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现出阴狠骇人的寒光。 山区的夜晚格外的黑,抬眼望去只有远方人户里冒出两点灯光,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连平日感觉漆黑的夜空都显得格外明亮温暖。无忧有些害怕的紧抓着左右的手臂,低埋着头小心的用手机照着脚下的路,地面坑洼不平,一不注意可能就会崴了脚。 “嘉庆子,都这么晚了我们去哪儿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还是回去吧!”无忧可怜兮兮的小声问着,左右轻声安慰了两句,抽回手伸向无忧背后,将她整个人环到自己的怀里。 “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在小卖部买些吃的,那个厨房我明天收拾一下再用,以后我们自己做饭吃,你身体刚刚养的结实些,一定不能半途而废缺乏营养。” 无忧皱了皱脸颊,表情有些古怪的问道:“我们本来就是体验生活,吃苦来的,搞这么特殊会不会不太好,其他老师和孩子们都吃得,我有什么吃不得的?” “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支教,所以才会跟你一起,我可从没说过想要来吃苦,其他事情我不管,但是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允许让你亏了身体。” 左右语气霸道强势,又有些许蛮不讲理,却是听得无忧甜蜜心暖,顿时也不害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踮起脚尖在左右下巴上印下一吻,笑靥如花的双手紧抱着左右的腰,脸颊靠在左右的胸膛,跟着左右的脚步朝黑暗处慢慢走去。 按着何权指的路,走了好一会果然看见一处灯光,走进些发现是一户两层小楼,一家人正坐在一楼小卖部里嗑着瓜子看电视,见两个长相漂亮俊朗的年轻男女走来,都好奇的伸头望了过来。一个像是女主人的大姐从竹编躺椅上坐起身,脚上拖上塑料拖鞋走了过来,被烈日晒黑的脸上堆砌着笑容,和蔼的主动开了口。 “两个年轻人是谁啊?从哪儿来?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是来清河小学支教的老师,我叫乐无忧,这是我的男朋友左右,我们今天下午才到,晚上没吃饭,想着看能不能在小卖部随便买些吃的。” “喔,支教老师啊,欢迎欢迎!” 大姐说着朝身后喊了两句:“小叶,快点过来见你们学校的新老师。” 大姐喊完就见从她身后跑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脸颊晒得黑黢黢的,双手抱着一根玉米正啃得起劲,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睁着清澈的双眸好奇的望着无忧两人。 大姐笑道:“我们家孩子就在清河小学读书,以后还请俩位老师多多关照,好好管教管教。” 名叫小叶的孩子朝无忧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下子又转头跑到了电视机前,入迷的继续看着电视。无忧觉得那孩子很是纯真可爱,笑了笑道:“我看小叶很是可爱,相信我们以后一定能相处的很开心的。” ------题外话------ 福履每天按时更新,亲们多多推荐推荐喔,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教五六年级 左右四处观察着这个清河村唯一的小卖部,面积不大,东西也不多,大多都是小孩子喜欢的几毛钱的便宜零食。左右从不大的货架上一一扫过,好容易看见有几袋袋装面包,和几箱酸奶,左右认真的翻看了生产日期,确定没问题,才掏出钱抬手指着酸奶道:“大姐,这几箱酸奶和这几袋面包我们都要了,今天天太晚了,路上也黑,实在不方便搬这么重的东西,我就先拿一点今天晚上吃的,剩下的明天再来拿你看行吗?” 大姐见他一下买了这么多东西自然高兴,连连应着可以,拿了个袋子装了两包面包和几瓶酸奶递给左右,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剩下的明天我叫小叶给你们带过去,不用麻烦来回跑这一趟了,你们刚来学校,肯定也有很多事要忙。” 左右礼貌的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小叶还是个孩子,那么重东西我自己来拿就好了,而且我们明天也想在村子里转转,熟悉熟悉,顺便过来一趟不碍事。” 左右说完站着思索着什么,又笑着朝大姐开口道:“大姐,你的货都是在县城进的吗?你一般多久进一次货啊?我们刚来这还有些不习惯,要是缺什么你这又买不到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从县城帮我们带一下,当然,辛苦你跑那么远,我们也会好好谢谢你的。” 这乡下村子里的人大多贫寒没钱,她这小卖店开着也没指望能赚多少钱,现在突然来了两个浑身闪着光亮的金主,自然要好生拉拢一番。 “看你说这话,你们是小叶的老师,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开口,每逢县城159赶集我都会去,到时有什么想从县城带的尽管说,不用客气。” “那就谢谢你了,天也晚了,我们就先回了,明儿再见。”左右说着和大姐打了声招呼,提着东西牵着无忧就往学校回去了。 晚上左右和无忧随便吃了些面包酸奶,在厨房外的水井边简单洗漱了一番,就早早回房睡觉了。无忧今天一路奔波,又是赶车又是爬山,耗费了许多力气,现在早已是精疲力竭,浑身酸痛,眼皮重的睁不开,头一挨着枕头就彻底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无忧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拿着洗漱用品下了楼,左右早就起床了,将厨房从里到外认真清洁了一遍,煮了锅绿豆稀饭,蒸了碗鸡蛋羹,加上何权一早吩咐了,煮饭大姐带来的自己做的包子,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饭就摆上了桌。 无忧小口小口的吃着,左右大口吃饱就去收拾锅碗了,王山坐在无忧对面脸色阴沉,眼神嫌恶的看着一桌早饭,只吃了两个包子就放下了筷子,而何权和煮饭大姐则聚在一起,满脸惊奇八卦的时不时看看左右,又看看无忧,不知道在咬着什么舌根。 刚吃完饭校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学生,孩子们两个三个拉着手,嘻嘻笑笑的跑跳着进了各自的教室,放下书包在教室里追赶打闹着。 无忧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很是喜欢,满脸笑意的看了看左右,两人一起朝五六年级的教室里往去。此时五六年级的教室里已经到了五个学生,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正神秘兮兮的凑在一起偷偷瞟着无忧和左右,嬉笑的说着悄悄话。 学校一楼一共只有四个房间,最左边的是一二年级教室,然后是三四年级教室、老师办公室,最后一间就是五六年级的教室,学校环境师资有限,老师需要同时为一个教室内两个年级的孩子上课,左右和无忧早上吃饭时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分别教授不同科目,无忧负责语文、英语、音乐及美术,而左右则负责数学、科学、体育及健康。 无忧原本担心左右也没有学过这些内容,却不想说出这个担忧时,左右睁着一双妖媚的眼睛得意的挑眉道:“就连你们大学里的课业我都早已烂熟于心,何况是这点小儿科?” 无忧顿时哑然,乖乖的闭上了嘴,是啊,左右活了几百年,就是偶尔无聊到学校听听课,那学到的知识量也是她这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容小觑的。 九点钟时,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到了学校,何权将45名学生集合在小操场上,正式的向大家介绍着:“这两位是学校新来的左右老师和乐老师,两位老师暂时负责五六年级同学的学习,以后要听两位老师的话,见到老师要有礼貌,不许调皮惹事,知道了吗?” 何权说完,操场上就响起稚嫩清脆的一片童声:“知道了!” 孩子们看见两个好看的新老师很是新奇,即使何权王山领着孩子进教室上课,也有很多学生不停回头嬉笑着望着无忧两人。无忧第一次当老师有些紧张,看着面前剩下的十个大孩子,搓着手摸了摸一个女孩子的头顶,笑着领着孩子进了最右边的教室。 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孩子分布十分均匀,刚好各五个,不同年级的五个孩子聚坐在一起,乖巧的双手放在课桌上,齐齐睁着纯净明亮的大眼望着讲台上的新老师。 左右看无忧有些紧张,偷偷握了握她的手,率先开口道:“我是左右老师,以后教你们的数学、体育、科学和健康,你们是学校里最大的孩子,也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以后,在我的课堂上不许打闹说悄悄话,有问题要举手,作业也必须按时按量的完成,如果有人偷懒不做作业,或者错的太多,都要受到处罚,知道了吗?” 其实每个老师翻来覆去都是这番说辞,可耐不住左右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笑意,看着众学生时也带了一丝审视的味道,让底下的孩子们顿时感觉紧张害怕,个个都有些受了惊吓般,僵直着身体坐的更加端正了,不敢乱说乱动,生怕惹老师生气。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天上课 无忧看着孩子们可怜的模样,偷偷瞪了左右一眼,笑眯眯的轻声开了口:“左右老师看着严厉,其实是个很温柔的老师,你们只要认真完成作业,就不会受到处罚啦!除了左右老师教的科目以外,其他的科目都由我来教大家,要是课堂上有什么不懂或疑问尽管举手,为了考验大家是否真的认真听讲,我会随时抽问喔,要是回答不上来就要受到处罚,要是回答对了就有奖励,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也会有奖励,你们想要吗?” “想!”孩子们见乐老师漂亮温和,听到有奖励,纷纷仰着小脖子大声回答着。 “好,如果你们乖乖的认真听讲,让我提前讲完课堂内容,我就准许你们提前下课,到操场上休息做游戏,反之如果你们不听话,耽误我的课堂进度的话,我就只有拖堂了,到时候你们就只能眼巴巴望着低年级弟弟妹妹们在外面开心的玩,自己却要在这听我讲课了。” 无忧语气轻松幽默的说着,逗得孩子们呵呵大笑,玩笑了一番,无忧正了正脸色翻开了课本:“好了,规矩也立了,笑也笑够了,现在开始上课了!” 第一堂课无忧教的五年级英语,是她最擅长最有信心的一门科目,而左右教的是六年级数学,两位老师各用一半黑板,第一次体验着给学生上课的感觉。 一上午四节课下来,无忧嗓子都有些冒烟了,从来不知道,当老师也是件这么辛苦的事,她以前一直以为老师是最悠闲的职业,有课上课,没课就坐在办公室批批作业,如今亲身体验了才知道,光是站着便已经让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再者嘴巴一直不歇的讲解着,一堂课下来,口水都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她现在教的还只是最初级的小学课程而已,若是到了高中大学更难更复杂的学业,岂不要把人给累死? 无忧扒着碗里煮饭大姐炒的回锅肉,说出自己的心得想法,顺便高度赞扬了何权王山一番,两人很是高兴自豪的扬了扬头,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左右笑了笑接口道:“教师这个职业很是受人尊敬,却也的确算是比较悠闲的职业,学校里真正操心忙碌的除了校领导便是班主任,其余课任老师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也没有那么辛苦。他们不像我们一天八节课都要上,这完全是教师资源的问题。” 左右说着不经意嫌恶的看了一眼碗中的饭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午饭这一顿他是没有时间自己做的,只有跟着大家一起吃煮饭大姐做的饭。 中午一下了课,所有学生们拿着自己的碗便冲到厨房门口排队等着发饭,煮饭大姐端出一大盆白米饭和一大盆回锅肉,一碗饭一碗菜快速的分给了所有人,无忧望着又厚又肥的肉片,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米饭和白菜就放下了碗筷,左右担心她吃的太少下午没力气上课,就拉着无忧回寝室吃了些面包,这才重新下楼来。 午饭后孩子们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就开始了下午的课程,经过一上午的训练试验,无忧对于给学生上课已经总结了一些经验,不再手忙脚乱感到紧张了。 下午学生们放学回家后,无忧就和左右手拉手到村里四处逛了起来,此时村里大多数人都还在田间劳作,一眼望去,大多都是老年人,只有极少数的中年人,青年人更是一个也没有,想来年轻的都离开山区外出打拼去了,村里独留下老人孩子守着老宅。 无忧站在来时的田埂上往学校方向望去,清河村这个小村庄似是隐匿在大山之间,稀疏的人家房舍也掩映在几个小山坡的树林之中,只能看见隐约的房顶。而清河小学则被包围在村庄中央,建立在这座茂密山坡的中间位置,周围树木环绕,鸟音回旋,如被小心保护在鸟巢中嗷嗷待哺的幼鸟般,既脆弱又安全,守护着最珍贵的未来。 无忧两人沿着山坡下中间最陡峭崎岖的隐秘小路一直往上走,整条小路只能容两人并肩的宽度,地面泥地坑洼,若是遇到下雨天,肯定一踩一脚泥,两旁遮天蔽日的大树高耸着,只能从茂密树叶的缝隙间透过一丝明亮的阳光,无忧亲昵的挽着左右的手臂,有说有笑的欣赏着这最原始的自然风景。 “刚才那个老爷爷说,清河就在个小山坡的后面,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那么喜欢那条河?”左右伸展着右臂,宽大纤瘦的手掌在路旁浓密的草叶上拂过,笑问道。 无忧将头轻轻一偏,靠在左右的肩膀上,轻松舒畅的笑道:“是啊!车微学姐说那条河特别清澈干净,就是生喝也没有问题,你原来生活的年代这种河肯定见的多了,可现在大多数河水湖泊都被污染了,我在呈省还没见过可以直接喝的河水呢。” “是吗?”从昨天到达清河小学短短一天一夜,无忧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左右看着她活泼开朗的俏丽模样,左手不自主的伸到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腰肢,右手抬起她的下颚,低身在她的唇瓣印上轻浅一吻。 无忧被突如其来的亲吻羞红了脸,回过神来时左右早已放开了她,心里不由有些意犹未尽,笑眯眯的突然垫脚搂住了左右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无忧的热情主动让左右很是意外惊喜,双臂禁锢上无忧纤细的腰肢,化被动为主动,闭上眼张开双唇,将无忧小巧的唇瓣含在嘴里,吮吸舔舐着。 左右越吻越深,手掌在无忧的脊背上上下轻抚着,直到感觉身前的女孩喘不过气来,脸色有些胀红,这才终于放开她结束了这个漫长甜蜜的深吻。 无忧害羞的将脸埋在左右的胸膛,两人继续顺着小路前行,不时悠闲的聊着天,偶尔还会遇到从山坡后劳作回来的人,一路攀上山坡顶端又顺势而下,快到山坡脚下时眼前变得一片清明,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在灿烂的阳光下缓缓流淌着,还未走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无忧高兴的快步跑了过去,蹲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伸手触摸着清澈凉爽的河水,舒服的扬起个大大的笑容。 ------题外话------ 周六啦,放假放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校长的心思 “嘉庆子,快来!”无忧挥手催促着左右,左右走上前蹲在无忧身旁,用手捧了些许河水送进口里,瞬间一股自然的清甜盈满口腔,舒爽解渴,身上的热气也消散无踪。 无忧见左右肯定的眨了眨眼,示意无碍,也双手捧水喝了一口,夏日的燥热一下子就得到了释放缓解,舒服的一声长叹。无忧伸直双腿坐在大石块上,脱了鞋袜将脚伸进水中,清亮的河水瞬间沁透心脾,无忧开心的双脚上下拍打着水面,伸手将左右也拉下了水。 “你们在这啊,真让我好找。” 无忧正玩得开心,身后突然响起王山阴沉的声音,两人齐齐转头看去,就见王山微弓着背从树林小路里走出来,今日本来穿着灰色衣服换了下来,穿了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中裤,头发随着清风飘舞着,一看就是刚刚洗了澡换了衣服,整个人比起昨日初见时,终于有了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无忧乍一看有些不习惯,愣了两秒才开口问道:“王山老师,你是在找我们吗?” 王山一脸笑意的望着无忧,眼底还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见无忧看自己看愣神了,不由心中暗喜,脸颊上抑制不住的扬起喜悦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无忧回答道:“校长刚才来学校,说今晚请我们到他家去吃饭,欢迎你们两位新老师。” 王山毫不隐藏避讳的望着无忧,让左右很是生气不满,却又带着几分担忧。左右从河水里伸回脚,站到无忧面前将她挡在身后,阻断了王山的视线,充满怒火的对上王山的双眼,带着警告和挑衅,王山也不怯场,迎面而上,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的对视着。 “请转告校长,我们等一会就过去。”左右面无表情的说着。 王山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嘴角弯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你们刚来不认识路,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去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不必麻烦了,清河村就这么大,不难找的!” 左右说完收回视线,转身拉着无忧将脚从河水里收了回来,双手抓着无忧嫩白的脚丫,放在自己裤腿上抹了抹水渍,再重新穿好了鞋袜,牵着手一齐沿着河边走远了。 无忧和左右直到太阳西下,天色渐渐变暗才顺着村里人的指路去了何权的家。这是一座在村子里很是普遍的老旧两层小楼,但楼身刷的却是明亮的黄漆,在绿林围绕间显得格外醒目特别,院子里两个小孙子正在跳着方格玩,何权妻子拴着围裙随着何权一起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的拉着无忧夸赞着;“大城市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哈,又白又嫩,长得真是好看!” 何权客气的一直将两人往客厅里引,王山早在左右甩开他后就已经来了,此时人也已经到齐了,何权妻子就陆陆续续将菜摆上了桌,热情招呼着大家入座。 无忧屁股刚刚坐下,何权就挤着满脸褶子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看向无忧和左右说起了开场白:“昨天两位新老师来得匆忙,我也没来的及做什么准备,今天略备素菜薄酒,欢迎两位年轻人来我们清河小学支教,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无忧从没有应付酒席的经验,僵硬的跟着何权站起身,一言不发,等何权一仰头将酒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这才用上嘴唇轻轻挨了一下酒水,意思意思就放下酒杯坐了回去。 自古以酒宴客,这种场面左右自是见过,但原本他身份高贵,从没人敢忤逆强迫他喝酒,所以对这些酒宴也无甚感觉,只是现在见何权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似是他要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立马就会摔杯掀桌一般,无奈只有张口喝了下去。 何权哈哈大笑着坐了下来,边笑边夸赞着:“好酒量,好酒量啊!” 何权刚敬完酒王山又端起了酒杯:“乐老师左右老师,欢迎你们!”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无忧还是轻碰了一下,没有真喝,左右却是相比起对待校长,没有给王山一点面子,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谢谢’,酒杯都没有端起来,眼神也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笑着拿起筷子开始吃起菜来,尝到什么味道不错,还不时夹一些到无忧的碗里。 王山对左右的无视丝毫不在意,也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偶尔用筷子指着某个菜,出言夸夸何权妻子:“这个菜好吃,婶子的手艺真不错!” 何权看出王山和左右间冷漠尴尬的磁场,不时哈哈笑着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效果却不太明显,王山依旧说着一些客套话,左右更是一言不发,除非何权出言相问这才回两句,也是简明扼要的一带而过,只有无忧吃的兴致勃勃,边吃边和何权及何权妻子闲聊两句,却也只是一些日常客套话,只要稍一触及隐私或者不愿回答的问题,左右就会主动替她挡掉。 一顿气氛古怪的欢迎酒宴就这么匆忙的结束了,左右见无忧吃饱了就跟着放下筷子,不再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辞了,王山见两人走了自然也告辞跟了上去。何权望着黑夜中三人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哀怨的开口道:“哎,这顿饭吃的,不仅没能拉近关系,看他们和王山的态度,怕是相处的很不好啊,可能也会连带着对清河小学没什么好感。” 何权妻子收拾着饭桌,看着满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就是一阵心疼,拧着脸埋怨道:“你说你,每来一个支教老师你都要大请一顿,拉进关系有什么用,反正都是些来体验生活的公子小姐,呆两个月都要走的,白白可惜了我的粮食,这些东西可都是我存着过年吃的!” ------题外话------ 周末快乐,祝你快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厚脸皮王山 何权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身和妻子一起收拾起桌子道:“你知道什么,这次这两个人不一样,县教育局局长亲自交代过,让我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照顾好,听说乐老师父亲是大学教授,左右老师更是一个大老板,他这次是专门陪自己女朋友来的,要是能和他们打好关系,说不定能给我们学校拉来一些赞助或者慈善捐款,县上拨的钱根本不够用,学生中午的伙食越来越差了,昨天煮饭大姐还在向我抱怨没钱买肉了,可不得想想办法!” “哎,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小学校,学生没几个,老师更是没人愿来,哪个大老板愿意在我们这里投钱啊,那女孩子一看就是好家庭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那个年轻男人更是心思深沉,很是精明有城府,怕是更不会做这有出无进的亏本买卖。” 何权妻子说完端着用脏的碗筷进了厨房,客厅里徒留下何权坐在凳子上抽着闷烟。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左右拉着无忧直接回了学校,一路上王山都有意无意的往无忧身边凑,一会提醒着‘小心石头’,一会又自作多情的安慰着‘别怕,我护着你呢。’ 每次王山一有要凑近无忧的倾向,左右就灵敏的抢在王山之前,用高大的身体护住无忧,挡住王山的接触,不让王山有接近无忧的机会,可王山却一直纠缠不休,这边被挡住了就跑到那边,那边被挡住了又跑到这边,如此反反复复锲而不舍,终于惹烦了无忧,也惹怒了左右。 左右没好气的突然伸出一条长腿,挡在王山的身前,王山措手不及的被绊了一个狗啃泥,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很是狼狈,挣扎着站起身怒瞪着左右,眼睁睁的看着左右亲密的搂着无忧,不屑一顾的瞟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无忧洗漱好就上床睡觉了,而左右却是坐在床上愁眉不展的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今天他与王山算是撕破了脸皮,要是王山半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要伤害无忧的话,自己也好及时发现,将危险扼杀在起点。 左右就这么睁着双眼坐了一夜,直到窗外传来村子里公鸡打鸣的声音,这一夜才总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左右换了衣服就出了房门,透过无忧房间细微的门缝看见无忧睡得正香便下楼去了,经过王山房间时见房门大开,人已不在,这才安心的进厨房做饭去了。 左右在早饭桌上再见到王山时,他已恢复对无忧殷勤的模样,昨晚之事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一脸笑意讨好的望着无忧,自来熟的为她添饭添菜,像是无忧的多年好友一般,自以为是的说着一些亲密话题,让无忧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一脸尴尬的咬着筷子僵笑着。 王山的行为已经越来越大胆,初见时还只是默默的对无忧心存好感,这才短短两天,就已经敢当着正牌男友左右和几个外人的面,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左右心里很是不安,虽然不知道王山心中压抑的黑暗情绪是什么,但无忧显然触及到了他的爆发点,一定要找到原因加以化解阻止,否则会连带着无忧陷入危险。 左右自此更加小心的保护着无忧,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半步,为了以防万一,左右还是将王山的危险性认真的向无忧提醒了一遍,让她时刻小心防备着,万不可大意轻心。 就此平安的过了几日,王山虽还是对无忧穷追不舍,但也没有做出更越界的行为,无忧听了左右的提醒,一直提心吊胆的心也渐渐放下了些许,将更多心力放在了孩子们身上。 无忧总是经常想些有趣的奖励和惩罚,讲课的方式也不断试验揣摩着,整天和一群单纯善良的孩子玩在一起,心境也变得越加纯粹无争,只想永远生活在这纯真快乐的无暇世界。 今日正好县城赶集,上次买的酸奶面包都没有了,早上左右在小叶妈妈,也就是小卖部老板娘上街出门前,特意去了一趟小卖部,列了一张清单请小叶妈妈帮忙从县城带。 今日小叶妈妈本就是去进货的,回来时叫了一辆电动拉货三轮车,所以替左右带东西也是顺便的事。小叶妈妈一早出发,午饭前就回了村子,把自己进的货送回家后,就背着装满左右代买东西的背篓,脚步稳健大步流星的赶来了学校。 左右以为小叶妈妈进趟县城怎么也要晚上才能回来,大吃了一惊,对这个黑胖大姐的办事效率很是信服赞赏。小叶妈妈十分好心的将东西背到了二楼左右寝室内。 左右倒了杯水请小叶妈妈休息了一会,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钱拿出来给了她,除了买东西的钱,还另有一笔让她看后满脸惊喜的辛苦费。小叶妈妈摸着手中的钱有些局促不安的推拒着,左右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推开她的手坚定的拒绝了。 “这是你该得的,不用推辞。你中午急匆匆的赶回来一定还没吃饭吧,今天食堂里也没有剩余饭菜,孩子们的午休时间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要准备上课就不能留你呢,辛苦了一上午,你也快些回去吃个午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左右话已如此说,小叶妈妈也不好再推辞,站起身笑着道:“好,那你忙,我就先走了!” 说完将钱揣进口袋,拿起背篓下了楼,和其老师打了声招呼就笑着转身出了学校。 无忧睡了个午觉起来,看见左右房间里堆了一大堆东西,知道一定是小叶妈妈买东西回来了,刚想进去看看买了些什么,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无忧又朝里望了一眼,便转身下了楼。 晚上吃完晚饭,无忧悠闲的盘腿坐在左右床上,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呼哧呼哧’的转动着,带着一层薄灰飞下,无忧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左右忙前忙后的收拾着买来的东西。 “嘉庆子,你买电水壶干什么呀,厨房里不是有烧水的水壶吗?” 左右蹲在地上,将一大坨的猪肉、羊肉、牛肉等等肉类放在一堆,又将花生、绿豆、姜蒜等等厨房材料归在一类,最后就是满地的坚果零食,燕麦牛奶等等,还有一盒巧克力,左右一股脑将剩下的抱了个满怀,放到房间唯一的桌子上,叉着腰看着地上崭新的,包着包装盒的电热水壶道:“厨房的水壶用了太久了,而且每次都还要点火烧水,有些麻烦,我买了燕麦和莲子羹粉,每天泡一些吃,这个随时用多少烧多少,比较方便也更干净。” ------题外话------ 好讨厌的王山,但他其实也挺可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学生旷课 左右看着那大堆肉类,麻烦的蹙起了眉头,手指摸着唇瓣喃喃道:“现在天气这么热,直接放着两天就臭了,等会拿到小叶妈妈那儿去吧,小卖部里应该有冰箱可以让我们存一下。” 无忧吐了口气,仰头躺倒在床上,望着房顶的电扇道;“我们这小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如今从无忧到清河小学参加支教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也正是今天这个让她满心喜悦自豪的日子,迎来了她人生唯一一次的老师经历上的重大考验。 早上九点钟的上课铃声已经敲响,六年级的黄佳却还没有到,无忧本想着也许是早上起床晚了,或者路上贪玩遇见谁耽搁了,可直到第一堂课下课都还是没有见到黄佳的身影。 无忧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便连忙找来和黄佳一个村子的同学问问情况,黄佳是学校中家离学校最远的孩子,只有两个低年级学生同她一个村子,可这两个学生与她也不熟,什么都不知道,只说黄佳家离学校特别远,他们每天都有家长送,黄佳却是自己一个人走路上学。 黄佳要赶在九点上课前进学校,每天就必须六点过起床,七点前一定要出门,否则就会迟到,无忧感叹于黄佳每天上学的艰辛,害怕她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心里焦急的实在放心不下,就把五六年级的学生都交给了左右,准备自己去黄佳家里看一看。 左右不放心无忧一个人去到那么远,又不熟悉的村子,就把学生交给了校长,请了一天假,陪着无忧一起到黄佳家里走一趟。 左右两人按着黄佳同村孩子画的路线路,沿着黄佳每天上学的路线一路找到她的家,可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反应,整个村子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无忧不由更加担心了,山区里不会也有坏人拐卖儿童吧,正胡思乱想着,黄佳隔壁邻居家出来了一位老太太,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往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 无忧像是一下找到了救星般,笑着上前询问着:“老奶奶,你知道你家隔壁的小学生黄佳今天去上学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老奶奶见村里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不由有些好奇,八卦的问着他们是谁哪儿来?来干什么?无忧耐心的一一回答着,焦急的又问了一遍:“您知道黄佳去哪儿了吗?” 老奶奶听她提起黄佳,这才回到主题,叹了口气一脸可惜的轻声说道:“那孩子的命是真苦啊!爹妈在县城打工,一回来就吵架,还要打孩子,昨天回来又闹了一晚上,大半夜都听到屋里乒铃乓啷的响,说是让那孩子这学期读完就到县城里去打工。那孩子多乖的,成绩又好,听到不能读书在屋里哭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出门连书包都没背,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无忧听了这番话,顿时惊了一跳,心里七上八下的拉着左右着急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会跑去哪儿呢?不行,我要去找找。” 无忧说着转身就要走,左右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看了老奶奶一眼,朝黄佳家的院子走去,见离开了老奶奶的视线,这才扶着无忧坐在一把凳子上,开口道:“我们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熟,对黄佳也不甚了解,这样漫天乱找不是办法,你在这乖乖等着,我去搬救兵。” 无忧此时心里一团乱麻,脑袋也不太灵光了,想也未向就脱口问道:“救兵?谁啊?” 左右抬起无忧的下巴让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邪魅的挑了挑眉:“你说呢?我是谁?” “你谁……”无忧一下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放亮的笑起来,谨慎的打量了一圈四周,轻声道:“是啊,你是鬼差,孤魂野鬼都听你的,这山高人稀的,看着就阴森恐怖,想来救兵应该不会少吧,人多…不对,鬼多力量大,没想到你的鬼差身份还有这么个好处——找人!” “你这丫头。”左右点了点无忧的额头,再三嘱咐了两句:“一定要乖乖等在这,哪儿都别去,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立刻叫我,知道吗?” “知道了!”左右扯出无忧脖子上的红绳,见断笛正好好戴着身上,这才安心的隐去了身形。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日头高照,无忧抬头虚眼望了望刺眼的阳光,搬着凳子坐到了阴凉处,额头上汗水直冒,热的脸颊都泛红了,两只手不停的扇着小风,缓解些微燥热。 左右去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回来了,无忧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立马站起身欣喜的问着:“这么快就回来啦,找到了吗,黄佳在哪儿?” 左右拭了一把无忧额间的汗水,不自觉的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好老师!” 无忧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快说,黄佳在哪儿?她没事吧?” “放心,她没事,走了一上午的路,在一个山洞里睡着了,我派了一个人看着她,别担心了!” 无忧轻拍了拍胸脯,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吧!” 左右拉住无忧前倾的身子,无奈的笑了笑道:“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也连着走了两个小时山路,先把饭吃了再慢慢去,黄佳现在也是精疲力尽,总要给她带些吃的和水去吧!” “是啊,可是……”无忧转头看了看周围,这个村子比清河村更偏更小,除了那个老太太,人都没有见着一个,想来小卖店也是不会有的,那该去哪儿找吃的啊! 左右似是看出了她的苦恼,亲昵的抚了抚她的发顶道:“村里的人都去吃酒了,隔壁乡村有人娶媳妇,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如就到那儿去讨杯酒吃,顺便沾沾喜气,等填饱了肚子再打包些饭菜给黄佳带去。” “是吗?好啊,我们是清河小学老师,也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题外话------ 周一周一,恼人的周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酒席 无忧嬉笑着拉着左右就出了黄佳家的院子,一路都是蜿蜒山间小路,在这山区已经呆了一个月了,这种坑洼小路早已走习惯了,没过一会,远远的就听见了热闹喧嚣的庆贺声,还有片片大红色从树林间隐约闪现着。 无忧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听见声响,急忙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就到了成亲人家的院门口。 望着院子酒桌上摆着的丰盛酒菜,无忧不由咽了咽口水,左右独自上前不知与主人家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位老人家笑呵呵的望了无忧一眼,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左右转过头来朝无忧眨了眨眼,示意她可以进去吃了!无忧这才迈开了腿坐到了桌边,也不管前面新郎父母亲正讲着话,只自顾自津津有味的吃着,还不时将好吃的菜夹给身边的左右,无忧酒足饭饱后前面的婚礼仪式也刚好结束了,新郎新娘正挨桌敬着酒。 无忧掩嘴悄悄打了一个嗝,红着脸看向左右,见他也吃好了,心里惦念着黄佳,就想起身离席了,可转眼看到主人家,想着自己无亲无故的人跑来吃酒就算了,还要打包带走,现在又要提前离席,是不是太不懂礼貌礼节了。 无忧为难的看着左右,刚想开口就被他给打断了:“没关系,我已经和新郎爸爸说好了,现在也已经这个时间了,黄佳还一个人在山洞里饿着呢,我们先去找她,下次有机会再来。” “嗯!我们先去找黄佳。” 两人走时主人家果然准备好了一包饭菜,用干净的袋子装着,里面还带着一双筷子。无忧感激的一再道谢,新郎父亲和蔼的一个劲摆手说着:“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无忧走了百十米还回头看了那户人家一眼,低声感叹着:“这家人心真好,果然乡下人淳朴!” 左右但笑不语,他不打算告诉无忧,人家那么热情好客,都是因为自己给了一大叠的喜酒红包,否则哪儿有白吃白拿,还不受气的大好事! 无忧一路跟着左右,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走到了山洞的位置,看着杂草丛生,黑黢黢的洞口,无忧鼻子一酸,眼睛一下盈满泪花,顺着一条极窄的,被踩踏过的杂草痕迹,一边伸手拨开两边一米高的杂草,一边小心的往洞里走去。 黄佳没有进的很深,只在洞口边的大石头上休息了一会,无忧见到她时她已经醒了过来,双眼无神的睁着,身体害怕的微微颤抖,无忧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黄佳,黄佳…” 无忧唤了许久,黄佳才渐渐回过神来,见到自己的老师,瞬间崩溃的趴在无忧身上大哭起来:“乐老师,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呜呜…。” “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老师在呢,和老师说。”无忧心疼的蹙着眉,轻拍着黄佳的肩膀,小心的安慰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左右。 “我刚才趴在这里睡着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我好害怕呀!” 黄佳哭的鼻涕眼泪直流,无忧对她的话很是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你肯定是睡迷糊了,做了个噩梦,你现在再动动看,不是好好的嘛!” 黄佳听着重新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动了动,发现果然没有问题,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鼻涕眼泪顺手一抹,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的两位漂亮老师。 黄佳狼吞虎咽的将无忧带来的饭菜一扫而进,最后仰头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角。无忧见她重新恢复了生机,有了气力,这才正色的问道:“好了,和老师们说说,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来学校反而睡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老师有多担心你,一声不吭的也没来上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字不落的交代清楚。” 无忧在学生面前一直是个温和亲切的美女老师,可现在却神情严肃的板着脸,不由有些心虚害怕,怯怯懦懦的看了两位老师一眼,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我想去找我姥爷,可我没有钱,就只能爬山路走过去,后来又累又饿,就找了这个山洞想要休息一会,结果一睁开眼就感觉自己动不了了,然后就看到老师。” “你姥爷家在哪儿?要去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说,要一个人偷偷逃学去?” “爸爸妈妈不准我见姥爷,我想见姥爷就只能偷偷去云摇村,被发现的话我就要挨打了。” 云摇村在整个县的最东边,而黄佳家在县的最西边,就是大人坐县城的大巴车也要花上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何况是一个孩子徒步前往,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 无忧充满好奇的和左右对视一眼,接着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准你见姥爷?” 黄佳提起姥爷眼中便浮上一丝忧伤和想念,吸了吸鼻子回答:“因为每次见姥爷,姥爷都会带我去县城的书店看书,爸爸妈妈不高兴,说女孩读书有什么用,只会浪费钱,就不让我跟着姥爷读书,后来也不带我去姥爷家,不准我见姥爷了。” 无忧在黄佳看不见的地方暗叹了叹一口气,心疼的拍着黄佳的肩膀接着道:“那你今天偷偷去姥爷家是因为想姥爷了吗?想和姥爷一起看书一起玩。” 黄佳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突然大颗大颗眼泪的滑落下来,声音边哭边哽咽着说道:“昨天晚上爸爸妈妈回家又大吵了一架,他们说等我小学毕业就不让我上学了,要带我去县城打工,我害怕,想找姥爷帮我,只有姥爷会让我继续读书,不会让我去打工的。” 黄佳说完哇哇大哭起来,整个上午独自一人在山间孤独前行的害怕和委屈,还有对爸爸妈妈的畏惧,以及听到无法读书时,希望破灭的无助感,瞬时全部爆发出来,抱着无忧的手臂放肆大哭着,凄凉彷徨的哀伤,深深刺痛了无忧的心。 “乖,我们现在先回家,晚上老师会想办法和你爸爸妈妈好好谈谈?” “真的吗?”黄佳眼中闪着明亮的希望望着无忧,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却闪的无忧不敢直视,微不可见的偏开头笑着轻点了两下头以示肯定,生怕自己辜负了那双纯净双眼中的殷切期许。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男轻女 无忧和左右将黄佳送回了家,三人疲惫不堪到达那个今早荒无一人的村庄时,黄佳的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晚间的村子恢复了一丝生机,处处人户里冒着滚滚炊烟,而黄佳家门口也围拢了一大群的村里人,看热闹似得叽叽喳喳窃窃细语着。 远远的一对夫妇看见黄佳回来,怒气冲冲的拿着长柄扫把就要朝黄佳打来,黄佳下意识的躲到无忧身后,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敢伸出头来。 黄佳身子一躲,挥出扫把的力量却收不回来,眼看就要砸到无忧脸上,左右长腿一跨,一下挡在无忧身前,抬手握住了迎面而来的扫把手柄,将扫把从对方手中用力一抽,只听‘砰’的一声随手甩在地上,面色不悦的望着面前两个一脸沧桑憔悴,却又粗蛮暴力的夫妇。 “你们就是黄佳的父母吧,我们是黄佳的老师,对于今天黄佳无故旷课的事请,想要找你们好好谈谈,可不可以进屋说话,这里人这么多,看着影响不好。” 左右只说谈谈黄佳旷课的事情,显然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场,给了黄佳父母面子,那个皮肤黝黑,身材也不十分高大的男人自然也知道左右的意思,暗压下心中的怒火,朝无忧身后瞪了一眼,没好气的黑着脸低声回了一句:“老师家里坐。” 夫妇俩快步走在前面进了家门,等无忧、左右以及无忧身后的黄佳进了家门,便‘砰’的一声,用力的将门板甩上,本就不牢固的门板‘咯吱咯吱’的摇晃了两下,感觉整个房子都跟着抖了三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夫妇俩也没请无忧左右坐下,转过身就想把黄佳从无忧身后拉出来,幸好被左右不经意的拦了一下,这才没有得手。黄佳越发如惊弓之鸟般,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却又像是怕被夫妇俩听见一般,隐忍的双手捂住嘴巴,痛苦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说,今天跑哪儿去了,几天没挨打皮又痒了是吧,居然敢离家出走了,我告诉你,走了有种就别回来,我看你也不想上学,明天起就跟我到县城去打工,好好磨磨你这臭丫头。” 黄佳父亲迫不及待的大声叱呵着,整个人犹如浇了油般一点就着。无忧眼中带着求助的望了左右一眼,黄佳没有去学校的消息根本没告诉别人,离家出走的消息想必是邻居老奶奶见学校两个老师找到了这里,猜出来泄露了出去,现在该如何解释才好? 无忧正思量着,左右却踱步环顾起这个简陋的房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们都不问问自己的女儿去了哪儿吗?” 夫妇俩下意识的儿就要脱口驳斥,可一见左右阴沉压迫的俊朗面容,就有些说不出话来,默默的板着脸闭上了嘴。左右见他们没有开口,这才缓缓的接着道:“黄佳一回来你们就斥责她离家出走,挥着扫把就要打她,也没曾问问她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你们还是当父母的吗?难道女儿不见了,你们一点也不心疼不着急吗?” 黄佳的母亲,长得消瘦精干的女人嗤笑一声,不屑的看了无忧左右一眼道:“两位大城市来的公子小姐,真是不识人间烟火,我们这穷地方的孩子都是这么带大了,磕着碰着都是家常便饭,哪儿像城里孩子一样娇贵。我们为了供她读书吃饭,整天累的像条狗一样,这臭丫头不仅不知道帮着我们干干活,还搞出离家出走这档子事,尽给我们惹事,难道这还不该打吗?” 黄佳母亲说完,父亲也跟着说起来:“生丫头就是没用,活也干不了,只会用钱,还整天想着读书做大梦。我告诉你,老老实实的跟我到县城打工,别光会张嘴吃饭,早点开始赚钱,大了就找个男人嫁了,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 无忧被黄佳父母的言论和观点惊得说不出话来,从来笑脸相迎的脸蛋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眉头用力的深深皱起,望着黄佳的眼神满带着怜惜同情。 在无忧有限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真正重男轻女,弃女儿如草芥的父母。虽然从学校和书本上也曾有过了解,但她以为那只是古代封建时期的传统思想,在现今社会上已经极难出现了,就算偶尔听人说起谁家重男轻女,那也只是父母有些偏心而已,绝对没有现在她亲眼看到的这般冷酷惨烈,让人深恶痛绝,怒不可遏。 “黄佳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无忧摒弃了以往的温柔亲切,彬彬有礼的柔弱形象,将黄佳拉到身前抱在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大声怒斥道。可话才刚说了一句,就被左右拉住手臂打断了。 “既然你们说我们是城里来的公子小姐,那我今天就代表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的思想实在太落后,想法也太过愚蠢了。你们知道你们有黄佳这么又聪明又爱读书孩子有多幸运吗,明明拥有一个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却要白白扔掉,这难道不是蠢?” 夫妇俩被左右说的又是生气又是好奇,板着脸互看一眼,又充满希冀的看向左右,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左右看了无忧怀里的黄佳一眼,轻声道:“黄佳,老师和你爸爸妈妈有话说,你先到院子里去玩一会。” 手捂耳朵这种动作根本没有多大效果,该听到的还是会听到,黄佳转过头怯怯的望向父母征求意见,见他们没有说话,便乖乖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不自禁的吻 等黄佳一走,黄佳父亲就迫不及待的问着:“什么机会”。左右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四个人在凳子上坐下来,这才重新刚才的话题:“我们两个只是清河小学的支教老师,来山区体验生活,这次教师经历整整历时俩个月,如今已经过半。在这一个月里,山区人们的贫寒生活让我感触很深,我对他们也充满怜悯同情,但却什么也没有为他们做,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为他们的人生负责,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插手。而我今天之所以插手你们的家务事,只是因为我是黄佳的老师,看她正面临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所以才会偶发责任心。” “你们两位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县吧!”左右微勾着唇,带着丝嘲讽轻声道。黄佳的父母羞愤的看了左右一眼,转过头去闭嘴不言,算是默认了左右的话。 “现在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不像旧时代,富人和穷人之间只是一台黑白电视机,一辆自行车的差距,现在是能力决定命运的新时代,没有受过文化熏陶,就是给有钱人当保姆,主人家都会嫌你太粗鄙。父母为了能让孩子多读书,有一技之长,谁不是拼了命的工作挣钱,也就只有你们这么看不清状况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女儿步你们的后尘。我记得黄佳好像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与其整日抱怨生了个女儿,还不如将她培养成才,将来学了知识有了本事,才能更好的孝顺你们不是吗?再者说,难道你们以为,现在不让她读书阻碍她的人生,等她长大了不会记恨你们,还会心甘情愿的孝顺你们吗?就算她愿意,一个和你们一样靠做苦力为生的人怕也是无能为力,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们过上悠闲的好日子吧!” 黄佳父亲皱眉抽着烟,默默的听着,黄佳的母亲也是一脸愁容,嘴角讽刺一笑就要开口,却被左右打断了。左右抬头望了眼门外漆黑的天色,又看了看手表,不经意蹙了下眉接着道:“现在时间很晚了,我们还要赶回学校,你们别说话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想说供一个孩子读书哪儿是一件容易的事,到了城里吃住学习哪样不用钱,但我要说,其实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困难。现在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初中上学不用钱,又有国家助学金,学校也有各种补助,社会上也有慈善机构资助学业,只要成绩好,这些都不是问题。特别到了大学,各种奖学金,补助金等等,都可以自行申请,而且到了大学可以勤工俭学,边读书边赚钱,这样生活费都可以自己赚。其实一切都是态度为题,只要你们想让孩子读书,总会找到办法解决困难,选择权在你们父母手上,就看你们愿不愿试上一试,搏上一搏。” 夫妇俩双双陷入无尽沉默,他们一生生活在这个偏远山区里,从父母那接受的就是传统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就是赔钱货,早晚会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能养老送终,一辈一辈祖祖孙孙,就这么守在一起代代生活下去,从没有想过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或者说对外面繁华纷乱的世界感到害怕,没有迈向它的勇气和力量。 左右见话也说完了,便牵着无忧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还有时间考虑,明天记得让黄佳来上课。” 夫妻两刚想起身相送,左右两人就已经走出了屋,顺带又把门也带上了。黄佳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逗着邻居家跑来的猫,见老师出来,连忙站起来静候在一旁。 无忧温柔的笑着摸了摸黄佳的头发,轻声道了别:“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再也不许偷偷离家出走了,爸爸妈妈工作辛苦,别再让他们担心了!老师就先走了,明天记得上学别迟到了,我今晚可要好好想想,对于你的无故旷课,要怎么处罚你才好…” 无忧语气半开玩笑的笑着说道,黄佳只觉地心里暖暖的,主动上前抱了抱无忧,经过一天的担惊受怕,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黄佳知错,明天一定乖乖受罚,老师路上小心。” 三人笑视了一眼,左右便牵着无忧在漆黑的夜下,小心朝村外走了。无忧今天来来回回,走了有六个多小时的山路,现在早已是浑身酸痛,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走了两步,靠在村口一块大石头上,再也迈不开腿了。 左右看着无忧累瘫在石块上的模样,心疼的不停责怪自己,抱着无忧将她放在石头上,双脚悬空坐着休息一会,自己则蹲到无忧身前,双手轻柔的揉捏着无忧酸胀的小腿,手指自上而下的精心按摩着,手法娴熟有力,像是专业按摩师一般,又帅技术又好。 无忧低头看着认真替她捏腿的左右,身板挺直,两条长腿弯曲着蹲在地上,头颅微垂,月光下竟能将如蝴蝶翅膀般扑闪的睫毛看的清清楚楚,轮廓坚硬俊朗的脸颊,桃粉色的嘴唇,不由让她心神荡漾,鬼使神差的倾身上前。 无忧伸手抬起左右迷人的下颚,精致的五官映入眼帘,深邃黝黑的眼中闪着动人的光亮,无忧居高临下的向左右的脸颊更凑近了些,近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晰,温热的鼻息打在两人脸上,不由让人脸红心跳,想要再亲近些。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相碰之时,无忧却突然回过神来,脸颊不由‘腾’的一下飞上两朵红晕,慌乱的就要逃开,却在刚要抽回手时,纤细的手腕却被左右抓住,保持着手指抬着他下颚的轻佻手势,白嫩的脖颈也被他温热宽大的手掌环住,将她禁锢在自己手中。 无忧轻微的挣扎了两下,却怎么也放不开,看见左右眼中越加闪耀灼人的视线,不由红着脸转过头去,放弃了挣扎。 ‘真是丢死人了,乐无忧,你真是不知羞!’无忧羞怯的在心中诽谤着,刚才怎么就情不自禁的主动上手调戏左右了呢,现在想起来真是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算了。 “哪儿有调戏一半就临阵脱逃的?既然开始了,就别停呀,我还等着呢!”左右声音嘶哑,带着邪魅的凑到无忧耳边小声低语着,说完还很是高兴的轻笑两声。 无忧耳根感觉越来越烫,动了动挣扎两下,娇嗔着不说话。左右见她耳朵都羞红了,也不逗她,轻轻的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然后准确的摄住她的唇瓣,灵巧的舌头滑溜进无忧的嘴中,品味着她口腔中少女的香甜,享受着甜蜜的亲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乐老师发小脾气 乐无忧双手圈着左右脖颈,正吻的难分难舍之际,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直射向两人,接着就是一个女人尖锐的惊呼:“哎哟,城里人都这么开放啊,大晚上在这里卿卿我我……” 女人说着就打着电筒走了,边走嘴里还边不停念叨着:“真是没羞没臊的,大晚上……” 刚才被强光一射,无忧下意识的轻呼一声眼睛一闭,将脸埋进了左右怀里,听着女人尖利讥讽的声音,更加感觉羞得没脸见人,整张小脸埋在左右怀里就是不肯出来。 “好了,那人已经走远了,乡下人保守,所以才这么大惊小怪的,别害羞了,天都这么晚了,再不走就只能在这路坝里过一夜了。” 左右说完,无忧猛地抬起头,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左右的下巴,瘪着嘴一脸幽怨的瞪着左右,开口道:“都怪你,这下好了,怕是过不了几天,几个村和学校就都知道,清河小学的两位支教老师,大晚上在村口亲嘴。我维持的良好教师形象,一下子就要覆灭了。” 左右看她委屈的皱着小脸,‘咯咯’的笑了两声,好笑的道:“他们爱说就说呗,我亲自己的女朋友又不犯法,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段风流佳话。” 左右挑眉笑说道,无忧没好气的手握成拳,砸在了左右胸口:“可是我是老师,要起到表率作用,这种流言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教育孩子们啊!” 左右摸了摸自己胸口被砸的位置:“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再不走就真的要露宿荒野了。” 左右说着背对着无忧蹲下了挺拔的身躯,轻声催促道:“上来,我背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也累了一天,我没关系的!”无忧拒绝着,左右却手臂向后一伸,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下子将她拉到自己背上,手臂牢牢箍住她的双腿,丝毫没有因为身上多了一个人而感到丝毫吃力,脚步稳健的迈着大步朝村外走去。 “在我面前根本不用逞强,今天走了那么多路一定累坏了,趴在我肩上睡一会,明天还要上课呢,体力不支可不是老师该有的上课状态。” 无忧对与左右的体贴早就习以为常,可每一次也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动和温暖。无忧双臂环着左右的脖子,身子往他的背上贴紧些,尽量减轻重量,心疼的抹了把左右额上不存在的汗水。 “是不是很重,要不放我下来吧,你明天也还要上课,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我慢慢走就好了,总会走到学校的。” 左右牢牢的将无忧固定在自己背上,已经走了十来分钟山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轻盈,谈笑风生的笑道:“就你现在的小身板,怕是明天早上也走不到学校,你忘了我是谁了吗,你听说过鬼差需要睡觉吗?我以前是为了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按理说我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不用担心,安心的趴着睡会啊!” 无忧听着他笃定的语气,这才微微放了心。趴在左右背上,听着山林里不时冒出的动物叫响,竟丝毫没有驱散掉她的睡意,反而格外安心的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日才在鸡鸣声中,从自己的床上缓缓醒来。 早晨九点,黄佳来到学校的时候,面上一扫昨日的阴郁愁闷,神色轻松的和乐无忧打了招呼,看来昨天晚上黄佳父母没有再责难她,他们能做的都已尽力,究竟最终黄佳夫妇是何选择,黄佳会面临怎样的结果,都已经是他们无能为力,无法插手的了。 无忧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读着一篇英文文章,左手拿着书,右手在讲台挡住看不见的位置,这里抓抓,那里挠挠,浑身痒得她想要骂人,可心中秉承着为人师表的端庄风范,无忧还是强压下被蚊虫叮咬的烦闷,努力压抑克制着,开始一字一词的讲解起整篇文章的意思。 无忧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发现,这片山区里的蚊虫问题比车微学姐提醒的还要严重的多,她带来的两大瓶驱蚊水都已经见底了,可还是阻挡不住成群结队的蚊虫强烈的攻势。按理她也不是最招蚊虫的体质,可还是被伤害的身无完好之地,简直是人间地狱。 教室里最调皮的五年级赵强,眼尖的看见无忧右手在讲台下动来动去,趁无忧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就从课桌前溜了下来,猫着腰缩到讲台旁。 无忧写完字转过身时,因为注意力都盯在课本上,就没有发现身旁多了一个小鬼头,所以手下意识的又伸到讲台下,继续挠着被咬满包的腿,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小声压抑着的憋笑声,低头顺眼看去,就发现赵强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腿边,正手捂着嘴嘻嘻嘻的笑着。 “赵强,干什么呢,不好好上课,坐回去!” 赵强听话的坐回位置上,调皮的嬉笑声却没有停止,望着乐老师一脸严肃不悦的表情,也不加以收敛,反而开口道:“乐老师,小心把皮抓破了。” 班上其他同学也跟着哈哈笑起来,对于那么可恶的蚊虫,这些生活在山区的孩子早已是习以为常了,个个练就了百虫不叮的强大体质,看着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细皮嫩肉的美女老师,被蚊虫叮的痒不可耐,心烦气躁,却又无可奈何,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左右眼睛随意往十个学生面上一扫,前一秒还笑得前俯后仰的同学们,下一秒就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左右严厉压迫的眼神对于他们来说威力太大,有的胆小的孩子,甚至将课本立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生怕一不小心和左右老师的视线对上,谁都知道乐老师是左右老师的宝,想到那些难捱的惩罚,为了避免引火上身,还是隐身认怂,做个透明人比较好。 “有什么好笑的,赵强不好生上课,擅自离开座位,下课去操场上扫地。” 无忧语气平静的说完对赵强的惩罚,赵强还来不及呼冤求饶,下课铃声就很是及时的响起。无忧此时本就气不顺,也不给赵强开口的机会,说了句:“下课”,就抱着书转身出了教室。 无忧上楼回房间又抹了些驱蚊水,把身上只要露出来的地方,都认真涂抹了一遍,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让被叮咬的地方舒服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痒,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县城赶集 左右跟着无忧来了房间,这才看清无忧满腿大大小小,红肿的疙瘩,注意到驱蚊水只剩了一点点,眉头微皱起摸了摸无忧膝盖弯处最大的红疙瘩。 “我放学到小卖部看看有没有驱蚊水卖,明天县城赶集,要是没有就让小叶妈妈带一些。我看光涂驱蚊水也不是办法,我看乡下的人为了防蚊都是穿的长衣长裤,你的裙子短裤怕是不能穿了,明天再让小叶妈妈给你带两件衣服裤子…。” 左右边说边想着什么,抬起头笑着问道:“要不干脆我们明天跟着小叶妈妈,去赶趟集市怎么样?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出过山,也没去县城看看,趁着明天周末刚好可以出去转转,到时候衣服裤子你也可以自己选喜欢的款式,怎么样,想不想去?” 无忧听着左右的注意满眼闪着小星星,开心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明天去赶集!” 第二节课铃声敲响时,无忧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期待着明天的出山活动,顿时喜气洋洋,漫心喜悦,脸上又露出笑意盈盈的表情,看的学生们一愣一愣的。 学生们偷偷交换着眼神,个个暗自腹诽着,这乐老师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左右老师也真是厉害,几分钟课余时间就把乐老师哄得这么开心,害得他们白坐立不安那么久。 为了第二天能有充沛的精力,无忧吃完晚饭备了会课,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第二天早上也在村里刚刚响起第一声鸡鸣。就利落的穿起衣服下了床。 左右昨天就提前给小叶妈妈打好了招呼,等无忧和左右吃完早饭收拾好,小叶妈妈已经在山坡脚下的交叉路口等着他们了。 “乐老师今天看上去精神特别好,好久没出去玩了吧?” 小叶妈妈热情的笑着说道,皮肤有些黝黑的胖脸上闪动着亲近温和的笑容。 “是啊,来了学校就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县城里有什么特产好吃的,小叶妈妈一定要给我介绍介绍,我今天早饭特意少吃了两口,就是怕待会遇到好吃的,没有肚子装了。” 小叶妈妈领路走在最前,侧着身子嘴巴不停的和无忧闲聊着:“你放心,我们这个地方还是有很多土特产的,小心等会吃的太撑走不动路了。” 左右拉着无忧小心的跟在小叶妈妈身后,三人顺着无忧第一次进村时的方向往回走着,从山坡脚下的田埂一路穿过田地就到了巍峨高耸的大山脚下,顺着山下崎岖的泥土小路爬上山腰,绕到山的背面,再缓缓蜿蜒而下,走出茂密树林便是马路,小叶妈妈怕无忧走不了十来公里的长路,就提前叫了载人的电力三轮等在马路边。 这种电力三轮是专门拉客去县城的,对于村里人来说价钱贵而且不必要,所以大家一般都宁愿走路也很少有人愿意坐,但如果哪天实在需要坐车的话,一般都是提前约了同村的一起坐,一群人将整个车厢挤得满满的,这样最后车费平摊下来也才不算太贵,不会心疼。 而像今天这样三人坐一辆电力三轮的情况,小叶妈妈还是第一次,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座位上铺着软垫和凉席,车子比往日格外平稳,感受着早晨的清风,和路边快速倒退的风景及赶往县城的模糊人影,只觉得又是舒服又是得意。 电力三轮最终在一个人声鼎沸的集市停下,左右给了车钱,司机便满脸笑意的开车走了。无忧望着人群潮涌的集市,听着商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卖吆喝着,心里涌起浓浓的趣味。 这个县叫泉县,是周省最小最不发达的县城,也是保持着最原汁原味的农村景象的县城,这里没有什么外来人口,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家彼此熟悉亲近,就是在街上随便拉两个人,祖上三辈可能都是相识的老朋友。 无忧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在各个大小摊位里来回穿梭着,不时一会撞到这一会碰到那,看的左右精心胆颤,小心提醒埋怨着护在她的身后,可看她像孩子一样充满好奇惊喜的模样,又不愿打破她沉浸在新奇世界的美好。 果然不出小叶妈妈所料,无忧一路走来看到许多以前不曾吃过的东西,每个都想尝一点,等到中午该吃饭时,肚子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三人准备在一家炒菜馆里解决午饭问题,左右点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外加一个汤,小叶妈妈没有发表意见,只一个劲的给无忧讲着泉县一些有趣的风土人情,等菜品全部上桌后,小叶妈妈停下话头开始享受美味午餐,而无忧只能郁闷的支着下巴,坐在两人身旁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 午饭后小叶妈妈就和无忧两人分开了,她也有事要办,有货要进,左右和她约好五点钟在集市入口会和一起回家,然后带着无忧朝着记忆中的服装店走去了。 “刚才从这条路走过,我怎么没有看到这家服装店呢?” 无忧从女装区一排排的衣服前走过,认真挑选着,看到喜欢的就往身上比一比,感觉适合自己就选了自己的尺码,让左右帮忙拿着,等多选了几件再一起拿到更衣室去试一试。 “你只顾着店门口的蛋饼摊了,哪儿能注意到这么大……的一个服装店呀!” 左右故意把‘大’字拖的老长,打趣的朝无忧挑了挑眉,喉咙里发出粗矿而磁性的笑声,顿时引得店里几个年轻女服务员,发出一阵满眼粉红桃心的尖叫。 无忧看着那群女孩痴痴的望着左右,原本艳阳高照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从左右手里拿过选好的衣服,瞪了他一眼,一跺脚转身进了更衣室。左右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看看了无忧消失的背影,最后转头看见发着花痴的少女们,这才缓缓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题外话------ 男朋友太帅也是烦恼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村里的八卦 女人逛街买衣服是最繁琐麻烦,不知疲惫的,无忧在集市上最大的这间服装店里,挑挑选选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直到左右提醒与小叶妈妈的约定时间已经到了,这才终于结了账。 回村的电力三轮车上,无忧一遍又一遍在左右和小叶妈妈口中确认着,她此时穿在身上的这套衣服看着怎么样?左右则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回答:“好看,清爽飘逸,整洁大方,很有一番独特的田园风情,漂亮极了!” 小叶妈妈看着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不由撇头偷笑着,城里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有耐心,又那么会说甜言蜜语,要放在他们这的小伙子身上,早一个白眼飞过去叫她闭嘴了。 无忧三人刚刚进到村子,沿路就看见还在田间劳作的村里人,手里边干着活边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议论着什么,还不时传出讽刺挖苦的讥笑声,似是给他们索然无味的辛苦劳作添加了一点调味剂,变得饶有趣味兴致勃勃。 无忧一路听着村里人三五成群的议论,只从只言片语中依稀听出是关于王山的,回了学校上了二楼,无忧好奇心旺盛,想要直接问王山他们在谈论何事,可想到这如何说也是他人隐私,若是直接去问,终究有些多舌了。 还不等无忧感到微微失落,路过王山寝室时发现室内居然空无一人,虽然王山性格内向,每日作息时间规律,不爱出门,但今日是周末,人家也可能外出办事,或者到哪儿玩去了,不在寝室里也无需大惊小怪。 可今早出门前王山特意向无忧提了一句,让她们早些回来,晚饭后指导她和左右备几节新课。王山这个人向来时间观念都极强,主动约好的事不会无故缺席,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却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更重要更了不起的大事。 无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左右,无论如何同事一场,总不能不闻不问,装作没事一样,他们在这的教学日子里也受过王山许多指导和帮忙,所以她想弄清楚王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左右没有反驳无忧的提议,他的心里也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何事,王山此时处在极度黑暗之中,一不小心就会惹出大祸,而且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王山心中的黑色怨念从何而来,看今天村里人谈论王山事情时的轻蔑态度,说不定能就从此找出症结。 无忧拉着左右去找了小叶妈妈,小叶妈妈是小卖店老板,向来消息灵通,和他们从县城回来也有半个小时了,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果然小叶妈妈一看见无忧两人过来,就笑眯眯的道:“你们是想问村里人都在议论王山什么吧?刚才王山家隔壁的李姐已经都告诉我了,我来讲给你们知道好了!” 小叶妈妈搬了两把竹椅子放在小卖店门口让两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两人面前,翘着肉呼呼的粗腿,开口道:“今天中午王山的老婆突然从县城回来,王山正在家里看书,突然看老婆回来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背着手把一张纸藏到背后,结果还是被他老婆看到抢过去,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手画的美女图。” 小叶妈妈接着要说,却被无忧打断了,无忧满是惊诧开口:“王老师已经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看他和我们一样住在学校二楼,以为他不是本地人,是单身呢!” 小叶妈妈放松身体向椅背后靠去,哈哈笑着道:“哪儿呀,他都已经结婚…六七年了吧,村里人都知道。当然你们才来没多久,王山自己不说也没人告诉你们,而且王山老婆一年回不了几次村里,王山不愿住家里,大多时间都住学校,难怪你们没看出来。” 无忧惊奇于王山已经结婚的事实,而左右却是从王山常年分居的夫妻关系中找到一丝痕迹,好奇的问道:“只是画了一张美女图,王山好歹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喜爱绘画艺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怎么就闹得满村尽知了呢?” “他那哪儿是什么绘画艺术,他那画的明明是……春宫图。”小叶妈妈虐有些尴尬的看了无忧一眼,小心的轻声说了出来。 “而且还不只是一张,王山老婆看见王山藏得画,气的火冒三丈,把整个屋子乱七八糟的翻了一遍,最后在一个装满书的箱子里夹着这么厚一摞的……美女图。” 小叶妈妈见无忧尴尬的红着脸微低着头,两根手指比了个宽度,最后结巴着还是用了最委婉的词语表达。 “王山家邻居李姐亲眼看了那些图,那画的真是……斯文败类,堂堂小学老师,这么不知羞耻,你说这种人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 小叶妈妈说着也是门面怒意,她的孩子也在清河小学读书,学校的老师传出这等有辱脸面的丑闻,作为家长自然担心孩子会受到老师的不良影响。 “那王老师既然都结婚了,怎么还会一个人住在这呀,他老婆怎么不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是左右最想问的问题,显而易见,王山和他的老婆之间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当然是他不想呗!”小叶妈妈说了这么多,口干的舔了舔嘴唇,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说来这个王山也是可怜,他本来是隔壁村的,祖上有人当过秀才,他父亲也一心想让儿子读书识字,将来能走出山区闯出一番名堂。可这个王山生性怯懦,头脑也不够灵光,父母拼死拼活供他读书,最后也才考了个三流大学,毕业后在外混了两年,正经的工作也找不到,他爸妈算是看出他没得指望了,就让他回老家来当了个老师。你别看王山平时憨厚老实的模样,其实骨子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仗着读过几天书,整天清高的很,真本事没有,书也不好好教,却还总是做着白日梦想回城里去。” ------题外话------ 王山真面目要揭穿啦…。 第一百三十章 王山的秘密 小叶妈妈说着轻蔑的嗤笑一声,无忧开口问道:“他既然那么想回城里去,又怎么会和村里的人结婚呢?结了婚也不跟着到县城生活,这说不通啊!” “这没有什么说不通的,这婚根本就不是他想结的,而是被下套逼得。” “被逼的?被谁逼的,新娘子吗?”无忧全神贯注的听着,只觉得这个故事曲折反转,像是电影情节一样,都有种想要来桶爆米花的冲动。 “没错,就是新娘子!王山的老婆是我们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当初王山刚来这个村子教书的时候,清瘦俊秀,肚子里货没多少,长得倒十足像个读书人。王山老婆没读过书,长得又胖,所以对这个白面书生算是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王山那人清高,哪儿看的上这个大字不实一个的女胖子,任凭那姑娘老爹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干。可后来哪想王山那小子,自己半夜又偷爬进那姑娘房间,生米煮成熟饭后,刚好被抓个正着。王山喊冤想跑,可姑娘老爹见自己女儿吃了亏,哪儿会轻易放过他,喊了一群亲戚来,拄着棍子逼着他非娶不可,否则就要告他强奸,最后王山被吓怕了,就只有憋着气把婚结了。” “所以他对自己的老婆和岳父都有怨恨,后来他们搬去了县城,自己宁愿一个人住在村里,也不愿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可说来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占了姑娘便宜就想跑…” 左右眼神瞄着小叶妈妈说道,小叶妈妈听到这里,小心的留神一下四周,见确定无人,才凑近无忧一些,小声道:“这件事情只有我和村里极少几个女人知道,那对父女在整个县城都有些权势,所以我们不敢随意传,你们是外乡人,告诉你们倒也没关系。其实那天晚上根本不是王山偷溜进了那姑娘房间,而是被那姑娘家的兄弟敲晕,绑到那姑娘床上的,当时刚好被我几个刚打完麻将散场的姐妹瞧见,你们可别传出去啊!” 无忧也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连连点头保证不会透露出去,左右却是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晚上左右坐在床上整理着思绪,他将今天了解到,王山这些年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从头理了一遍,希望从中能再发现些蛛丝马迹。 王山从小就被父母寄予极大的期望,可偏偏事与愿违,学无所成,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到了家乡,从他自命清高看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定会是心里难以抹去的耻辱,而胸无点墨的胖姑娘的追求没有让他感到开心,反而让他觉得是一种侮辱。 最后卑鄙下作的逼婚,彻底将他逼到了绝望的顶点,幸儿婚后不久父女俩就离开了村子,他们的离开可能无意间避免了一场祸事,也让王山松了一口气,暂时降下了心头的怒火。 如此平静的过了这些年,今日这件闹得满村风雨的美女图事件,怕又会重新触及到王山的怨念,左右心中思虑着,他要想到办法化解此事才行。 第二天王山没有来学校上课,这是他从无忧来到这所学校后的第一次缺席,虽然偶尔也依稀听到过‘那个王老师转性了?现在上课那么认真。’或者是‘以前怎么没见他那么负责,肯定是做给城里来的两个新老师看的,说不定还想着去大城市呢!’诸如这类讽刺的话,知道他可能不是个受村民家长喜爱的好老师,可无论如何在无忧看来,她看见的王山憨厚负责,对上课内容要求严苛认真,是个热爱这份职业的好榜样。 无忧站在窗边,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低头奋笔疾书着,黑板擦得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粉笔痕迹,整洁的仿佛从没有过名叫王山的老师,激情澎湃的站在讲台前,给台下的学生们传授着知识,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工整漂亮的笔记。 “今天王山没来,校长就给他班上的学生发了试卷,我熟悉一下他们的课程,下午我来给他们上课,不用担心!”左右不知何时站到无忧身边,轻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了两句。 “这些孩子读个书不容易,我们作为老师尽可能多教给他们知识,不要浪费了他们的光阴!” 无忧低声说着,生怕发出声响引起孩子们的注意,让做着试卷的孩子们分了心。无忧侧头对左右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抱着教材走向了五六年级的教室。 无忧以为王山的事情传的正沸,为了避避风头,王山至少会有好几天不会来学校,却不想当天下午放学后就突然看到王山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里。 无忧正靠坐在床上用电子阅读器看着书,她来之前下载了几十上百本书,本以为乡下没电视没电脑会很难熬,结果哪想到了之后,每天忙着备课上课,操心着学生们的各种琐事,根本没有什么闲余时间,所以这个读书器也就没有起到原本的作用,一直静静的躺在无忧的行李箱里,直到刚才翻箱子找东西时才终于发现。 无忧趁着左右在厨房做饭没事做,就拿出来随便翻翻,却不想正看得起劲,王山消瘦的身影突然在门口出现,向自己走近了两步,在一个让人感到舒适安心的距离停了下来。 无忧有些意外的微笑站起身道:“王老师,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家休息几天!” 无忧说的很含蓄,她以为王山出了那种传闻,再见她们这些同事会多少感觉有些尴尬,却出乎意料的看见王山面带笑容,腰板挺直的看着自己,似是根本没有受到昨日之事的任何影响,说出的话却是让无忧不由惊慌的倒退两步。 “好久不见,上次见面是在两个月前,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声音还是王山粗矿阴沉的男声,说话的神情却完全不同,高傲自信,与以前的恭顺姿态大相径庭。‘王山’扭着他纤瘦却僵硬的腰肢,双手抠着指甲,看着坑洼不平,有些脏黑的指甲盖,不满的皱起眉头,将手一甩,垂到了身侧。 ------题外话------ 被村富姑娘看上的王山,够惨烈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山?夜蓉? “夜蓉……”无忧嘴唇微微颤抖着突出这个名字,下一秒就准备张嘴大喊,右手也已经下意识的摸到了脖子上的断笛,可夜蓉却突然开口阻止了她的一切行动。 “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喊,我不能被他发现,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仅此而已!” 无忧半信半疑的收住了到嘴叫声,两眼紧盯着夜蓉,一步步小心的向后退着,直到背靠着里面的墙壁,与夜蓉拉开极长的距离,这才稍安下心来。 “可是我没话和你说,上次绑架的事我可还记忆犹新,你现在又找上门来,到底有什么居心?”无忧将断笛拉出领口拿在手中,只要面前的女人一有什么危险举动,她就立刻吹响断笛。 “我知道左右就在楼下,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发现我,我今天来找你,就只是想让你安排一次我俩单独谈话的机会,在左右不在的时间、地点…” “不可能!”无忧果断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接着道:“明知道你想杀我,我还傻乎乎的主动送上门,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这个要求真是多此一问。” 夜蓉早就知道无忧会拒绝,她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的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接着开口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虽然我有想要杀了你的想法,但是我根本伤不了你分毫,就是这样站在你的旁边,都已经足够让我伤痕累累了。” 无忧不解的想要开口,却被夜蓉抬手打断:“不要问我为什么,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上次中途被左右打断,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前世你的结局和左右的结局吗?” “我知道我最后怎么死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不放,寻根究底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我只关心我和左右现在在一起珍贵的每分每秒,他尘封的记忆我不想从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口中知道,尤其是你。” 夜蓉微愣了一下,立马又恢复原本的神态,笑着道:“你看到自己的结局了?那你一点都不恨,一点都不委屈吗?即使看清了左右的真面目也还这么若无其事的爱着他吗?” 无忧面上露出深深的厌恶和不耐烦来,皱着眉道:“为什么不能继续爱他,我是恨是怨,每次想起在阴阳镜里,看到乔冷若一袭大红婚服撞死在墙上的时候,我都心痛的无法呼吸,可是罪魁祸首的你已经死了,而且还成了魂无居所的厉鬼,也算遭了报应,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冷血无情的你亲手制造促成了那场悲剧,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这次夜蓉是彻底呆住了,面无表情的望着无忧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就在无忧以为她已经从王山身体里离开了的时候,夜蓉突然用手掩着嘴无声的哈哈大笑起来,腰都快要笑断了,却还是神奇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夸张的摆动着肢体动作。 无忧莫名其妙一脸黑线,被她诡异的行为惊的汗毛直竖,双腿微张做出防备的姿势。 过了许久夜蓉才收住了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微勾着唇角好笑的望着无忧道:“真是个单纯的丫头,左右说你是撞墙自杀死的你就信了啊?” “难道不是吗?” 夜蓉站直身体将手背到身后,微弯着腰伸长脖子望着无忧道:“小姑娘,让我先来透露你一点,西安府市井流言道:曾任渭南县县丞的崔府一家,因谋害皇亲被贬回乡,三年后突然重新被任命华州知州,连升三级,皆因崔家儿媳与秦王府渭南王殿下关系匪浅。” 无忧头顶一声焦雷炸响,半天说不出话来,抬头望着夜蓉,想要从她眼神捕捉到一丝心虚、不安,可夜蓉丝毫没有躲闪,堂堂正正、自信骄傲的回视着她,没有一丝慌乱局促,甚至连眼底的嘲笑得意都表露无遗。 “那我后来是怎么死的?” 无忧恍惚的问出了这句话,从夜蓉那几句话中透露出了很多信息,乔冷若撞墙之后不仅没死,还成了崔家的儿媳,朱志均进了秦王府,成为了能够左右崔家命运的人物,他们之间自此隔开了一条洪流,相爱不能相守,不比死了更伤怀吗? 夜蓉对无忧毫不知情的表情很是满意,笑着回答道:“想要知道,就打发开左右,我们重新约个时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通通告诉你,对了,还有意外惊喜喔,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 夜蓉带着王山的身体一起离开了,无忧魂不守舍的坐在床边,左右在楼下喊了几声也不见无忧下来,便上楼来叫她下去吃饭,却发现她一个人呆愣愣的出着神,面色紧张忧伤。 无忧自那天后精神就有些不在状态,左右很是担心,可问她她也只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太燥,没精神。” 左右了解无忧,看出她是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口,便也不强问她,只是默默的陪伴在她身边,不让她孤单一人。无忧想要找借口支开左右,没想到反而让他保护的更加细致了,根本无法避开他的视线和夜蓉见面。 ‘要不就不去见她了,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乔冷若怎么死的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无忧暗自劝慰着,可心中一股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她一定要弄清真相。 无忧正苦恼纠结着,转头看见桌子上的台本日历,一眼注意到翻着的那页上八月十二日的那一天,脑袋里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支开左右的好主意。 八月十二是无忧的生日,这是她第一个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在身边的生日,也是她和左右真正意义上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既富有特殊意义,又带了些忧愁失落。 生日头一天的十一号刚好是县城赶集的日子,无忧准备以生日为由让左右去县城买一个生日蛋糕回来,从村里到县城一来一去,至少也要花上一个上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和夜蓉说清楚一切,了结了上一世的孽缘纠葛。 ------题外话------ 来者不善,却又不拒之门外,都是好奇惹的祸…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单独相约 十一号当天一早,无忧亲眼看着左右随着小叶妈妈一起出了村子,这才回到学校和何权校长请半天假。王山已经有好些天没来上课了,这些日子全靠左右顶着,今天左右也出村了,整个学校就只剩了何权和无忧两个老师,何权作为校长本来很为难的不想答应,可无忧一再坚持,他也无法勉强,只好点头同意了,临时决定让全校同学一起进行一场全科考试。 无忧得到了批准就立马出了学校,她穿过山坡上的直道小路,一直走到了清河边才停下脚步。无忧站了几分钟就看见‘王山’从河水右侧环抱着双臂缓缓走来,一脸春风明媚的笑容,勾着嘴角笑得魅惑,可配上‘王山’相貌平平的男人脸,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恶心。 无忧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脖子上依旧带着断笛,满是紧张防备的望着夜蓉。夜蓉走到离无忧足足五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原本放肆的笑容里闪过一丝难忍不适,不经意的蹙了下眉,只消半刻,又重新恢复了轻松自信的笑容。 “来的很准时啊,说九点就九点,很好!”夜蓉率先开口道。 “你确定要站那么远吗?虽然我始终不信任你,防着你,但也最好还是别让人听到我们的对话吧,免得把我和王山当成神经病!” 即使无忧主动邀请,夜蓉还是站在原地一步不迈,气定神闲的抱着手臂左右环视了一圈,两边都是山坡密林,有人经过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夜蓉抿唇笑了笑,摆了下右手开口道:“放心,我早就做了安排,四周都有我的人守着,绝对保证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夜蓉得意的低笑着,无忧心里沉了一下,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夜蓉说的‘我的人’,她可不认为是活生生的人类,想到周围聚集着一群厉鬼,无忧就害怕的微微一颤。 “我有什么秘密,我在你们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唯一的秘密也就是认识了一个鬼差和一个百年厉鬼,不过即便说出去,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不,不,不。”夜蓉摇着食指道:“现在你可不止这一个秘密,你瞒着左右来和我单独约会,想要知道左右隐瞒着没有告诉你的前世,这难道不算你新的秘密吗?” 无忧撇过头,不想看夜蓉像抓住了她的把柄,得意胜利的放肆嘲笑。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当时乔冷若没有死,为什么他们后来还是没能终成眷属?” “哟,生气了?别急别急,让我慢慢告诉你!”夜蓉深深的看着无忧那张清丽干净,与前世乔冷若一模一样的脸,敛去脸上的笑容,转向河面沉声开口。 “当年渭南王朱志均从那场刺杀中逃走之后,凭着秦王赐的贴身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昼夜加鞭的赶到了秦王府,秦王对渭南王这个兄长十分敬爱,听闻他的遭遇,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彻查,最后将所有参与此事的知县府满门抄斩,诛九族,而崔府则只是被贬官抄家,一夜间偷偷逃离了渭南县,回了祖宅老家。他们能够保住全府性命,皆因你。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了,殿下太在意你,这就是你的罪名。” 夜蓉说到最后变得面部狰狞,牙齿磨得咔咔直响,无忧撇头不看她,神色平静的莫不作声,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夜蓉闭眼压了压心中重新燃烧的妒火,缓缓接着道:“渭南王从此便在秦王府安顿了下来,秦王对他十分信任,加之秦王天生身体孱弱,无力处理府中那么多的事物,便都交由渭南王全权处理。渭南王天资聪明,手法独断高明,很快就将整个秦王府内外事物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建立了人望威信,就连京师来的机密文件也都由他来批阅,经过两年时间的艰苦经营,最终成为了秦王府无人敢违其旨意的最高掌权者。” 夜蓉说着面上扬起满满的崇拜和自豪,可只一瞬,就又恢复阴狠的面容瞪向无忧道:“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那么完美,他出色的完成了我和夫人对他的期望,可你却偏偏没死,最后还是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了殿下面前,我的面前。殿下一稳固了在秦王府的地位,就立马让内阁拟旨,任命崔纲为华州知州,将你接到了身边。一知道你这个妖女又要来迷惑殿下,我恨不得立马将你砍了,可在这世上最在意你的人也刚好是最了解我的人,殿下不准我接近你一步,你的所有事情、安排在你身边的人,都不准我接触,他将你保护的滴水不漏,可那又如何,他想和你白头相守的愿望终究不可能实现。” 夜蓉说着冷哼了一声,用满带同情的眼光瞟了无忧一眼,弯下身子捡了块小石子扔进河中,四个漂亮的水漂在清澈的河面跳跃着,荡起层层涟漪,然后归于沉静。 “你对乔冷若做了什么?”无忧感觉心中压着一团怒火,明明知道那只是自己记不得的前世,可对夜蓉的怨恨却好像一直暗藏在心底,直到此刻才显现出来。 夜蓉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道:“其实刚开始我还真没做什么,崔家怕你跟着殿下跑了,没了你做人质,他们全家都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就想尽办法拴住你,而我也只是和他们有着相同想法而已。殿下一个劲的想要你离开崔家,嫁给他做王妃,重新开始。而你又因为你们悬殊的身份拒绝了殿下的深情,为了不让殿下娶你这个有夫之妇的商女为妻,辱没了他的颜面和身份,你坚持不离开崔家,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竟能从夜蓉口中听到一句夸赞乔冷若的话,无忧不由惊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乔冷若太傻太可惜了,因为身份就和心爱的人分开。” 夜蓉自嘲似得冷笑一声,眼底升起一丝落寞和无奈:“在那个时代,婚姻之事哪有那么随心所欲,更何况他是受万民瞩目的皇家人,他的妻子只能由皇帝赐婚,一介商人之女,有夫之妇,到死,也是成不了王妃的。” ------题外话------ 最精彩的真相就要来了,这一次,所有往事都会全盘托出,无所保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左右亲述前世 “所以你才没有向他表白吗,因为你只是下人,你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身份差距,知道即便做他的姬妾,不如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明明心悦着他,却只能远远的看着,还要不停的自欺欺人,否认自己对他是男女之情,做过的一切狠绝无情的事,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野心,而不是期望着他能有个美好前程,至于乔冷若,更是女人天生的嫉妒。” “少在那自作聪明。”夜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警备的长毛赫然打断她,瞪着眼深吸了两口气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吗?刚刚只是开胃菜,后面的情节才精彩!” 夜蓉邪笑着就要接着说,却突然听到一句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后面的事情我来告诉你!” 无忧的心猛地一沉,和夜蓉顺着声音方向一同望去,只见左右挺直着身躯,缓缓从身旁的密林小路中走了出来,一身干净清爽的休闲夏装,面色平静的望着无忧,再重复了一遍:“剩下的事情我来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左右走到无忧面前停下,眼中闪烁的光亮出卖了他内心的忧伤和不安,却还是勉强的露出笑容,安慰的抚了抚无忧的秀发,和她满是愧疚的苍白脸颊。 左右的突然出现早已吓得夜蓉面容失色,上次左右对她的重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这两日又是占据王山身体,又是接近无忧,更是让她的力量消耗殆尽,若是左右现在出手,自己定是毫无招架之力,只有乖乖被俘的份。 夜蓉无需过多思量就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趁左右不注意就想立时聚神脱离王山的身体逃之夭夭,却被左右厉声喝住:“站住!你站在这里一起听,要是我有什么遗忘的,或者说错的,还请帮我补充纠正,不望赐教。” 左右阴冷的语气让夜蓉不自主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对于他的命令自然不敢违背,不仅因为打不过,更因为几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奴役思想,轻应一声便诚惶诚恐的垂首站到了一边。 左右没有多看夜蓉一眼,转向无忧笑了笑,便接着夜蓉刚才的内容道:“我们就这样达成了一种平衡默契,相安无事的过了三年,直到后来一件事的发生,彻底击溃了我的理智,冲动之下就做出了让我后悔至今的事情,也正是那件事彻底斩断了我和若儿之间最后的情意。” 无忧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左右顿了顿接着道:“虽然当时若儿被迫嫁给了崔珩,但我总是掩耳盗铃的忽视这个事实,我才是若儿爱着的男人,我们青梅竹马互约终身,在我心里她只属于我一个人,是会成为与我相伴到老的……我的王妃。可是直到某一天,若儿身边的丫头回报说,若儿怀孕了,这时我才发现若儿早就不属于我了,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还会是那个男人孩子的母亲,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的,他不能存在,否则他只会成为我和若儿之间的障碍,所以我不能让他生下来。” 左右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原本温润如玉的左右,似乎又重新变回了霸道狠绝的秦王殿下,身侧的双掌紧握成拳‘咔咔’作响,眼中染上一层血红的怨恨和嫉妒。 …… 此时整座华丽雄伟的秦王府沉浸在月色之中,平日里灯火辉煌,热闹喧嚣的王府,今日却被一片压抑肃色所笼罩,下人们默默低垂着头,谨小慎微的在王府中穿梭忙碌着,即使已经入夜,可主人未歇,所有的下人也只能熬夜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随时等待召唤。 已经整整三日了,秦王独自待在书房中三日未出半步,就连最受器重的贴身下人白雨以及夜蓉,都被秦王的滔天怒火轰了出来,送到书房门口的一日三餐动也未动,夜蓉急地脾气暴涨,随便抓着下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要大发雷霆严惩一番。 全府人被吓得犹如惊弓之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全都安分老实的仔细做着手上的事,不敢有任何差错,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夜蓉不满意,被她盯上,成为她宣泄情绪的出气筒。 就在整个王府快被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秦王终于出了书房殿门,几日之间脸色已然变得蜡黄,嘴周冒着粗黑的胡茬,眼下有一片青黑的眼圈,双目昏暗无光的睁着,没了一点生气。 夜蓉暗压下心底的担忧,欣喜的安排人快去准备饭菜,朱志均却是眼皮也未抬下,只沉声吩咐了一句:“立马把赵巡叫来见我,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包括你!” 朱志均指着夜蓉说完,便依旧沉着脸进了书房,重重的重新合上了厚重的殿门。 指挥使赵巡不一会就脚步匆匆的赶来了,边走边整理着衣冠,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被拉下来,神色紧张担忧,不知秦王半夜突然召见所谓何事,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小鼓。 下人将赵巡送至殿外就退出了老远,赵巡独自上前隔着殿门出声请安,得到应准后便推门进入,殿门又再一次重重合上,久久没有响动,直到天明赵巡才又面色凝重的缓步出来。 赵巡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细细思量起昨晚秦王交代之事。 赵巡在昨夜入秦王府前,早已耳闻府中这几日的紧张气氛,故而进了殿后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不敢抬头看向秦王的容颜,脚步快速而安静的躬着身体走到书案前,刚准备跪地请安,秦王不带一丝感情温度的声音就已响起。 “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半字,否则我就宰了你!” 赵巡僵硬的收住下跪的身躯,又突然被秦王阴冷的警告,吓得冷汗直冒,交叠的双手紧张的捏紧,恭敬的回道:“微臣领命,定不敢向外透露半字。” ------题外话------ 左右太痴心了,又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疼,伤人伤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腥密谋 赵巡静静的站着等在原地,却久久听不到秦王的下文,足足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听到秦王衣袖摩擦,抬步走下书案的声音。 赵巡随着秦王的走动,侧过身面对着秦王,垂头看着他绣着精致图纹的丝缎下袍,和袍底金丝滚边的雪白缎靴。秦王在赵巡面前站定,定睛看了他两眼,下定决心般坚定的开口到:“知州府的少夫人怀了身孕,我要你想办法让那个孩子消失,但是不可以伤到母体。” 赵巡听完猛地抬起头来,面前的秦王虽然面容邋遢憔悴,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的高贵气质,以及威严狠绝的皇室气魄,赵巡就这样呆愣的盯了半晌,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的跪下请罪。 秦王瞟了他一眼,冷笑着开口:“怎么?你是觉得本王生性残忍吗?” 赵巡吓得跪趴在地,浑身直颤:“微臣不敢,请秦王恕罪。” “给你两个时辰,想出让我满意的办法,此事你要是办得好,我就升你做都指挥使,否则……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是,是,是。”赵巡连声答应着,紧张的面容上升起一丝激动和喜悦,从被委任监督崔珩,知道秦王爱慕崔家少夫人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有发达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只要能够完美完成这件事,就能官升一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秦王重新坐回椅上,抬手示意赵巡起身,赐了一旁的软垫椅座,便静等待着他提出主意想法。 赵巡被秦王注视的坐立不安,偷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笑着站起身道:“秦王殿下,想要孕妇小产而又完全不伤身体有些不太可能,但我们可以尽量将对母亲的伤害降低到最小,臣认为服用堕胎药是最好的方法,让大夫开副不伤母体根本的堕胎药,哄骗孕妇喝下小产后,再及时的进行护理保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秦王听完赵巡的话,将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面色阴沉失望的开口道:“尽说废话,这我能不知道吗?若儿是大夫,入口的汤药如何能骗的过她,就是一般吃食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她也是一闻便知,我要的是能够实行成功的方法,继续想!” 赵巡皱眉抹了抹汗,随着时间转瞬流去,越发焦急紧张,偷看一眼秦王越渐沉下的黑脸,一锤手掌跪到书案前,重重的磕了一头抬头到:“殿下,臣有一个主意,只是此计较为凶险,也需动用众多人手,光凭微臣一人怕是完成不下,还需请殿下相助。” “说来听听!” 赵巡行了一礼站起身,这才缓缓说道:“听闻少夫人才怀孕初期,胎气最是不稳,便是随便被惊了一下,也是极容易小产的,所以微臣建议,不如就让少夫人受一场惊吓,再不小心撞到肚子,到时无需汤药就能达成目的,殿下也无须担心少夫人会发现起疑。” 秦王听着没有说话,对这个主意显然有些心动,但仔细想了想,还是面带忧虑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方法太过凶险,慌乱之中若是一不小心力道掌握不准,下手太重,岂不更加危险?” 赵巡见秦王摇头有些心急的开口解释着,这么好的升官机会可不能错过,无论如何也要让秦王采用自己的方法,然后顺利完美的完成此事。 “殿下其实无需担心,既是我们安排的人,就会万事以少夫人安全为重,我们也可以提前安排大夫等候,若是这样都无法得逞,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少夫人击晕,然后将堕胎药灌下去,虽然有些粗暴,但终究能达成所愿。” 赵巡面上无丝毫愧疚不安,说出的话却句句阴狠毒辣,似乎他的决定不是要如何剥夺一条无辜性命,而是要处决一个惨无人道的死刑犯般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赵巡将万无一失的完美结果摆在秦王面前,不停诱惑刺激着他,秦王手指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深皱起眉头,最后一捶桌面,点头同意了这个残忍的计划。 赵巡高兴的偷扬嘴角,双眼闪着明亮的金光,掩在低垂的面容下。 “不知殿下有无办法提前支开少夫人身边的下人丫头,以免发生安排之外的意外,若是她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的人,怕是事情不容易成功,事态也不容易控制。” 秦王坐在椅子上低埋着头,低沉沙哑的声音依稀传来:“这个我来安排,你好好计划一下细节,安排好人手,但是不准多透露半个字,此事一定要成功,更不许伤到若儿分毫。” 赵巡本以为今日半夜前来是有大祸临头,却不想是这份美差,心情愉悦的点头应着:“是,微臣定不辱使命!” 秦王见赵巡答应的爽快,心头很是不悦,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升官,不由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最后充满危险的警告一次:“办事仔细些,要是若儿受到除外的一丁点伤害,我就把你砍了剁成肉酱,再把你妻女卖到窑子里去,听清了吗?” 赵巡本还得意洋洋的脸上苍白一片,双腿一软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头顶一阵强势威压席卷全身,让他惊恐的不敢动弹,只能双唇麻木的不断重复着:“听清了,听清了……” 赵巡从秦王书房出来时,只感觉自己在云巅地狱来来回回辗转了几次,此时只觉浑身虚脱,攒着最后一丝力气,脚步匆匆的逃离了这个恐怖地狱,却没发现就在他走远之后,高耸的书房左侧露出的一片紫色衣角。 夜蓉邪笑着从书房左侧的柱子后面露出身形,望着赵巡远去的身影轻蔑一笑。她在这里站了也有两个时辰,从赵巡神神秘秘的走进这间书房开始,她就知道会有大事发生,刚才殿内两人间的对话,她已一字不漏的都听进耳中,所得的消息既让她感到出乎意外,也给了她彻底除掉乔冷若这个大患的最佳机会。 “乔冷若,就连老天都在帮我,这次看你还怎么逃。这可是殿下亲赐的机会,最后便是死了也别觉得冤枉,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夜蓉狭长的细眼危险的眯起,眼中透出浓浓杀意,纤长手指的拂过鬓角,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一个浑水摸鱼的完美计划瞬间涌上心头。 ------题外话------ 朱志均,若儿会恨你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的惨烈后果 赵巡全权安排了此次秘密计划,十几日后终于等来了一次完美时机。知州府夫人刘氏当天一早就带着府中几个姨娘小姐一起去了凌云山的倚月庵,倚月庵是西安府一座较有名的尼姑庵,庵内大殿供奉送子送福的观世音菩萨,许多夫人小姐都爱来此上香请愿,香火很是旺盛。 此次崔府女眷全体出行,主要是为了府中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祈求福泽,无论乔冷若作为崔家家眷的身份,还是孕育崔家子孙的少夫人,都理应同众人一同前往。可奈何乔冷若的孕期症状实在太过厉害,不像金枝那般平和,不仅吃喝不下,孕吐严重,更甚至腰背酸痛,连床都下不得,就连久未发作的隐疾也被牵引出来,整日头疼的睡不着,没有一点精神,只能卧床静养,就连善德堂都已有许久未去,一切都全由钱喜钱乐照管经营着。 刘氏见乔冷若这般模样自不能强带她去,来去车马劳顿,更何况她们还要在庵内住上一晚,若是平添了事端,还不好与老爷秦王交代,便让她留在家中,独带着金枝去了。 乔冷若作为崔家正室少夫人,怀的是崔家嫡子,自然更受重视,崔知州听闻乔冷若下不了床无法前去,就想着既然乔冷若都无法前去,那府里其他人也就都不要去了,等乔冷若过了孕初这段难熬不安稳的时日,再随着一同前去也不迟。 可崔知州刚说出这话就被刘氏坚定的回绝了:“正因冷若如今身体孱弱反应严重,所以肚里的孩子十分危险,这时候才更应该去上香祈祷孩子平安,要知道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万一孩儿……可如何是好啊!我作为当家主母,孩子的亲祖母,亲去上香祈愿,一定会保佑冷若平安诞下嫡子的。” 崔家一脉单传,对于子嗣问题向来最是重视,崔知州听完刘氏的也不敢怠慢,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此行由于人数众多,又都是府中女眷,所以随行车架的丫鬟小厮,以及护卫安全的侍卫队伍都尤其壮观,几乎带走了全府上下近一半的人,整个知州府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崔知州向来是个行事低调沉稳之人,见她们去上个香阵仗都搞得这般庞大,立时心生不满,可刘氏却在一旁劝慰都是为了崔家后代子孙祈福,劳师动众些怕什么,女眷全府出动才能显得对菩萨敬畏虔诚,只要这样以后崔家才能多子多孙,福泽绵延。 崔知州听刘氏如此说也不好再反驳,挥了挥手就任她自己决定了。 赵巡整日派人密切观察崔府动静,见崔府众家眷今日都出了门,府内虚空大半,便知道指挥使说的时机到了,立即便朝着卫指挥使司行色匆匆的去通报崔府情形了。 赵巡闻言大喜,兀自去了秦王府请见秦王,将得到的消息向秦王汇报一番,得到指示便领命退下,为实行晚上的计划做好准备。 秦王朱志均一整日都焦虑不安的待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这一天比以往的任何时间都要来的煎熬。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脑中几次闪过想要召回赵巡取消计划的念头,可转念一想到乔冷若抱着孩子和崔珩一家三口甜蜜依偎的画面,就让他又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渐渐月上柳梢,黄昏已至,朱志均焦躁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不时走到殿门外伸长脖子张望着,等待着赵巡前来通禀消息,可就在他急切焦虑之时,等来的却不是赵巡。 阿穗一路跌跌撞撞,满脸泪痕的跟着领路丫头,疾步奔进了王府书房,远远望见秦王挺拔巍峨的青袍身影,立马小跑着跪倒在秦王面前,泪如泉涌的语不成句。 朱志均早在看见阿穗慌乱不堪的身影时,心头就腾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看阿穗跪在地上咿咿呀呀的动着嘴唇,却一句话也听不懂,不由更加急躁,大吼一声震慑住阿穗惊慌的心绪。 阿穗被朱志均一吓,立时镇定下颤抖的嘴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张嘴道:“殿下,您快救救小姐吧,小姐被…被…被几个男人玷污,现在只剩一口气了。” 阿穗说完用力将头磕在地上,悲伤难抑的‘呜呜’大哭起来。朱志均听完她的话,瞬间大脑一蒙,面无表情的呆愣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弯腰盯着阿穗的动作,双眼失焦无神,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一样。 阿穗哭了一会抬起头来,见秦王还呆愣着没有回过神来,接着哭着大声磕头道:“殿下,请您快去救救小姐,小姐就快不行了,殿下!” 阿穗最后几乎是大吼出声,朱志均这才动了动眼珠直起身来,浑身虚弱无力的走了两步,倚靠着殿门望向天空的皓月,发出一声凄怆悔恨的嘶吼。 皎洁朦胧的月光下,整个大地陷入沉睡,一片静谧祥和,华洲街道上一行人马急速奔驰着,扬起地面阵阵尘土,惊醒了沉浸在梦乡中的人们,黑暗紧闭的门窗内亮起盏盏烛光,悉悉索索的穿衣交谈声轻微响起,大家伸头向外望去,却只看见转瞬间消失不见的一片黑袍。 知州府内此时灯火通明,所有下人胆战心惊的跪倒在地,崔知州战战兢兢的在府门外不安的踱着步。街道尽头传来越渐清晰的马蹄声,朱志均勒令马匹跳下马背,看也没看崔知州一眼,满面怒容的大步便朝府内后院走去。 虽说整个知州府都在秦王朱志均的掌控之中,大部分下人侍卫都是他安排监视崔家,保护乔冷若的眼线,可真正亲自跨进这个知州府还是第一次。 阿穗躬身在前领着路,身后跟着面若寒潭的朱志均、两个秦王府专用大夫、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官兵、以及唯唯诺诺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崔知州。 ------题外话------ 一晃眼又是周末了,一大早起来传文,再去睡个回笼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遍体鳞伤 朱志均走进澜漪院,乔冷若院中的丫鬟侍卫纷纷匍匐在地,朱志均两步跨进寝殿,一眼就看见了此时躺在朱罗碧床上,气息奄奄,满面伤痕的乔冷若,顿时惊骇心疼的一掌将身旁的陶瓷花瓶拍落在地,‘啪啦’一声巨响,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守在乔冷若床前的翠儿及钱大嫂均是泪如雨下,手中拿着湿帕小心翼翼的替乔冷若擦拭着伤口血迹。两人听见声响,回头看见朱志均,立马齐齐垂头跪倒在地,寝殿外的下人也被剧烈的声响吓了一跳,瞬间齐齐瑟缩了一下身子,趴伏地更低了。 朱志均跪蹲在乔冷若床边,抓着她的手,白皙娇嫩的手背上有些浅红的痕迹,细腕处几道红肿的指痕,就连干净整洁的指甲也断了两根,看的心惊动魄。 “若儿,若儿,我来了若儿……” 朱志均低喃着,手指轻柔的抚过乔冷若手上的伤痕,乔冷若似是陷入梦魇般不安恐惧的摇晃着脑袋,嘴里咿咿呀呀小声嘟囔着什么。朱志均安抚的摸着她的头,抚平她凌乱的黑发,看着她脸颊嘴角上的红肿血痕,以及掩盖在衣被下,脖颈处隐约漏出的紫黑伤痕,瞬间将他的怒火激上顶点,嘴角抽搐着转头瞪向跪在地上的众人。 阿穗垂首站在乔冷若床尾位置,知道朱志均即将大发雷霆,可转眼突然发现床的内侧,乔冷若下身的位置渐渐浸出大片血迹,在红色丝缎床单上晕染开来。 阿穗抑制不住惊呼出声,朱志均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也惊慌的手足无措,大喊着将带来的大夫拉上前来:“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听见没有,一定不能有事!” 大夫垂着头一再点头应是:“殿下,还请殿外等待,稍作回避,在下要为病人看诊!” 朱志均张口就要呵斥,却被阿穗抢先一步轻言制止,请出了殿外。朱志均站在紧闭的殿门外,不断向内张望徘徊着,这时前去捉拿凶手的官兵来报:“启禀殿下,闯入崔府之人撤退迅速有序,已经逃脱,但进入澜漪院的三名贼人全部抓获,此时就绑在院外,等待殿下处置。” 朱志均此时正怒火中烧无人发泄,听见罪魁元凶已经抓获,立马怒声道:“抓到了还等什么?全部杀了,一个不留,若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他们全家陪葬!” “是!”官兵领命,行了礼转身就要出去,却听朱志均突然改变了主意。 “等一下,先把他们押进大牢,严加拷打审问,把今日事情的前后始末都要弄清楚,特别是让他们夜袭崔府的幕后之人,一定要找出来。” 朱志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心慌意乱,失了方寸,此时平定下心绪,突然想起整件事情的诸多疑点和意外,这三个人是他计划中的最大变数,查清事情始末之前,还不能死。 朱志均想到计划失败,酿成大错的罪魁赵巡,沉声向领头官兵道:“现在立即派人把赵巡给我抓来,再派人围住他的府宅,不许任何人进出。” 领头官兵领命退下了,这时寝殿的大门也被人从内打开,朱志均心急如焚的大步上前,大夫正坐在桌边写着药方,见朱志均进来,立马起身行礼。 “若儿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大夫叹了口气,垂手摇了摇头道:“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因她身体本就有过旧伤,十分脆弱,加之怀有身孕,遭受了这般粗鲁……对待,不仅孩子没了,怕是日后也不能再孕育子嗣,而最严重的是身体根本受损,日后即便好好将息调养,怕也…最多活不过三十岁。” 大夫后面的话朱志均再也没有听进去,他只觉此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其他人都不复存在,眼中只能看见躺在偌大的楠木雕花床上,虚弱而毫无生气的乔冷若,脑中不断回想着大夫说的那句‘活不过三十岁,活不过三十岁,活不过…’。 朱志均脚步轻浮的缓慢移向乔冷若,看着她昏迷的睡颜,即使是在沉睡中,也害怕不安的紧皱着眉头,双手用力的抓着被角,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朱志均坐在床边泪如雨下,手掌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无从下手。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鬼迷心窍策划了这个丧心病狂的计划,给她造成了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害,他努力的想要保护她,拥有她,可最后伤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她曾是多么美丽纯洁的女孩,笑起来可以将冰雪融化,寒风吹散,她永远那么坚强乐观,把善良温柔带给所有人,可是现在却这样遍体鳞伤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朱志均撇开视线不敢再看,心里的愧疚不安越渐扩大,要是她知道了真相,知道是自己策划了一切,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还让她遭受了禽兽般的无情摧残,失去了一切,那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乔冷若是在第三日上午缓缓醒来的,睁开眼就看见面容憔悴的朱志均守在自己身边,床边站着阿穗、翠儿、以及钱大嫂,众人见她醒来高兴的小声欢呼着,朱志均双手抓着她的右手,不停的亲吻呢喃着:“若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乔冷若虚弱的转头环视了这个陌生寝殿一圈,仰头望着床顶,突然几个男人按压着她,淫笑着欺辱她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乔冷若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眼神渐渐失焦无神,猛地抽回朱志均抓着的手,双手捂在胸口,害怕的左右晃动着身体,歇斯底里的叫喊出声,尖利的声音中充斥着恐惧、绝望、悲伤和无助。乔冷若一声声尖叫着,越加猛烈的挣扎着身体,双手也在眼前用力挥舞着,像是正在与歹人殊死反抗。朱志均用力抓着她乱舞的双臂,大声安抚着她慌乱的神经:“若儿…若儿…我是嘉庆子,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没人敢伤害你!没事了,没事了……” 朱志均将乔冷若从床上抱起,用力将她禁锢在怀抱里,嘴巴凑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呢喃着:“没事了,没事了,我是嘉庆子,没事了……” ------题外话------ 天意弄人啊,就不能少点曲折吗 事情搞到现在无法挽回的地步,朱志均该怎么面对她呀!可怜的乔冷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究竟哪里出的错 看着乔冷若惊慌无措的痛苦神情,而自己只能这样一句一句反复而苍白的安慰,朱志均心头的悔恨愧疚越加强烈,抱着她瘦弱屋里的身体,心疼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别怕若儿,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对不起…。” 乔冷若挣扎许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眼神也重新恢复了清明,试探性的轻声开口:“嘉庆子?” 朱志均见她清醒过来,双眼与她对视着,高兴的用力点了点头:“嗯,若儿!我是嘉庆子,我在这呢,别怕!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没事了,别怕!” 乔冷若双手紧紧抓着朱志均的衣角,嘴唇颤抖,滚烫泪水不住地滚落,突然大哭出声,趴在他的肩膀尽情宣泄着所有的害怕、悲伤和委屈,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朱志均宽厚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顺抚着乔冷若的脊背,无声的给她安慰和坚实的依靠。 朱志均事发当晚就把乔冷若带离崔府,安置在了秦王府一处安静的幽兰居,这处院落极大,花园里种植着十几种植物花卉,入院之后最先看见的就是高贵典雅的多花兰,花朵繁丽多姿,幽香淡淡,赏心悦目惹人喜爱。 乔冷若已在此休养了一些时日,身边侍候着阿穗、翠儿、以及钱大嫂,除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朱志均专门派了几十个侍卫日夜把守在幽兰居外,既是注重防卫安全,更是看守着不准有人擅闯,惊扰了乔冷若养病。 朱志均日日都会来幽兰居,每次都会待上大半天才肯离去。自己的病情乔冷若心知肚明,即便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凭着看诊经验和自己的症状也不难诊断出: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寝殿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不敢提起那个可怕的夜晚,乔冷若也强迫着自己忘记,忘记那场痛苦的回忆,忘记那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 朱志均喂着乔冷若喝完一碗红枣粥,拿过翠儿递上的手绢,替她擦拭了一下嘴角,高兴的笑着夸赞道:“若儿真乖,现在都能喝完一碗粥了!” 乔冷若微微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浅笑,可这个笑容坚持不了一瞬,就又重新垮了下来。 “我有事想求你!”乔冷若突然开口说道。 朱志均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指:“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我来安排,哪里用得到‘求’字?我是你的嘉庆子,永远不用求我,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为你做到。” 乔冷若没有回答,看着朱志均直接说道:“我要见崔珩!” 朱志均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乔冷若求他的事就是见崔珩,虽然心中不想让他们见面,但看着乔冷若坚定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撑起笑容,点头答应了:“好,我明天让人把他带来!” “谢谢!”乔冷若说完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朱志均起身扶着她慢慢躺下。 乔冷若盖好被子便沉沉睡去,朱志均等她睡着,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才小声的退出了寝殿。 阿穗三个贴身下人侍候在寝殿外,见朱志均出来连忙规整行礼,朱志均看了阿穗一眼开口道:“若儿睡着了,你们好生照顾着,阿穗跟我走一趟!” 朱志均大步跨出了幽兰居,阿穗亦趋亦步的紧跟在后,进了书房,朱志均高坐在楠木靠椅之上,阿穗跪趴在地,等了许久,才传来朱志均问话的声音。 “你把那晚发生的事仔细说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奴婢遵命!”阿穗应声磕头,直起身认真回忆着始末,接着娓娓道来。 “奴婢那晚应殿下命令,一入夜就将澜漪院的低等下人打发了,翠儿和钱大嫂也回房休息了,整个澜漪院就剩下奴婢一人守着。小姐那段时间因为怀孕的缘故休息的早,那晚也不例外。奴婢伺候小姐睡下后,奴婢就等在了澜漪院院门口。大约子时三刻,崔府里就传来丫鬟下人的尖叫声,和‘抓贼’的呼叫声,然后就有三个黑衣男人突然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准确的落到奴婢面前,他们都蒙着面巾,向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朝澜漪院进去了。我站在院门口等着,寝殿里燃起一盏烛火,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奴婢着急的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出来,担心小姐发生什么意外就冲了进去,结果就看见……” 阿穗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停顿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出口来:“看见那三个男人趴在小姐身上,其中一个人用手捂住了小姐的嘴巴,小姐的两只手也被抓着动弹不了,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粉碎,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那三个人也……” 阿穗哭声越渐加重,实在说不下去了,垂下身子呜呜哭了好一会,才在朱志均冰冷开口:“接着说”后,抹了把眼泪张嘴道:“他们见我突然闯进去,其中一个就立马冲上来想要抓住奴婢,奴婢挣扎着踢了他一脚,然后跑到院外去求救了,等奴婢带着崔府的侍卫赶回来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跑的没影了,然后奴婢就赶到秦王府来找殿下了。” 朱志均坐在书案前久久没有说话,双掌紧握成拳,用力的砸在桌子上,渗出片片血渍,双眼紧闭着,嘴角带着难掩的怒意,冷声道:“当初赵巡是怎么和你交代的?你提前不知道安排到澜漪院的人长什么模样吗?” 阿穗头重重的在地上一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答道;“奴婢不知道,当初赵巡大人跟奴婢说,只要奴婢把澜漪院的下人支开即可,他让奴婢等在院门外,等安排的人事成后就立马进去照顾小姐,把等在府外的大夫请进去。奴婢当时也说想见见安排的人,以免到时出什么差错,但赵巡大人坚持说不用,就没有让奴婢看到人。” 朱志均血淋淋的双拳又在桌上重重一锤,眼冒火光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怒吼着赵巡的名字:“赵巡!赵巡!哼!本王就不信你躲的了一辈子。白雨!” 朱志均大喊着,侍候在书房外的白雨闻声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奴才在!” “传我的命令,再加派两百官兵全城捉拿赵巡,若是三日内再不能把他抓到我的面前,就让都指挥使提头来见!还有,贴张公告出去,凡提供线索有功者,秦王府重重有赏!” “是!”白雨领命躬身退下了,整个书房大殿又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题外话------ 真相太残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和离 第二日巳时一刻,白雨亲自将崔珩带到了幽兰居。乔冷若刚刚吃完早膳,看着殿外天气怡人舒爽,就让翠儿在院子里摆了软椅,坐在软椅上喝着热茶,晒太阳赏花。 崔珩进到院子时就看见满园怒放的植树花卉,映照着和煦明亮的阳光,显得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充满希望和力量。 崔珩跟着白雨向院子中央走上前去,就见乔冷若坐在太阳底下,穿着做工精细的素色短袄,腿上盖着一张薄毯,露出脚上的云纹锦缎绣花鞋。身旁小桌上摆着细腻雅致的白瓷茶壶,和一杯正冒着圈圈热气的茶水,以及一叠飘香四溢的红豆枣泥糕。 乔冷若正仰头闭着眼睛感受太阳的温热,脸颊被晒得暖暖的,听到院外有人走近的声音,便缓缓转头睁开了双眼。白雨在离乔冷若两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躬身行礼道:“启禀乔小姐,崔珩已经带到!”说完侧开了身子,露出身后的崔珩。 乔冷若淡淡的看了崔珩一眼,便重新看向白雨,浅笑着说道:“谢谢白大哥,有劳你跑一趟!” 白雨笑着应声退下了。乔冷若看着身旁的翠儿三个,轻声开口:“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乔冷若刚说完,翠儿就立马拒绝了,警惕的皱眉望着崔珩,语气不善的回答:“小姐,还是让我陪着您吧,让崔少爷和您单独呆一起,我们不放心!” 翠儿和钱大嫂不知道那晚实情,只认为是崔家人之过,堂堂从五品知州府,连几个贼人强盗都对付不了,让自家小姐遭遇了这般祸事,便将怨气全部归结在了崔家人身上。 乔冷若没有错过翠儿脸上对崔珩的怨恨,微笑着看向钱大嫂轻声道:“钱婶婶,上次你在德善堂做的那个山药糕今天给我做几块可好,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馋的口水直流!” 钱大嫂也恨恨的看了崔珩一样,笑着看向乔冷若点头答应了:“好,奴婢这就去做!” “让翠儿姐姐给你打下手,我好久没有尝到钱婶婶的手艺了!” 翠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钱大嫂识趣的拉着出了院子,阿穗也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一时整个偌大的幽兰居就只剩下了乔冷若和崔珩两人。 崔珩交握着双手,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乔冷若苍白的面容,关心的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乔冷若望着院中娇艳的花朵没有回答,神色平静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崔珩无措的搓了搓手,顿了片刻又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我很担心你!” 乔冷若平静的面容终于动了动,转头看向崔珩,用从未有过的鄙夷、厌恶的眼神,深深的望着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今天找他来的目的:“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要与你和离!” 崔珩听到‘和离’两个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眼睁睁的望着乔冷若说不话来,望着乔冷若毫无掩饰的憎恶神情,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原本局促的脸上渐渐染上怒火,大跨一步冲上前就想抓着乔冷若的肩膀,可对上乔冷若冷光乍现的双眸时,伸出的动作又立马顿住了,僵硬了片刻收回手,讥笑着恶声开口道:“和离?你凭什么和我和离,你一个失身强盗的女人,我还没嫌弃你你就敢跟我和离!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崔珩失去理智的大吼着,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忍受失去清白的妻子,这样理直气壮地与他提出和离,她应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不要休弃她,将她赶出家门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瞪着双眼与他怒目而视,这是不和常理的。 乔冷若面色一阵紫一阵白,双眼怒瞪着崔珩,胸脯激动地上下起伏着,口中抑制不住的发出一连串咳嗽声,声音越来越响,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苍白的脸颊胀的通红,捂嘴的手绢湿了一片。咳嗽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乔冷若靠在椅背上用力呼吸着。 崔珩见她这幅痛苦病弱的模样,瞬间平息下怒火,跪到乔冷若跟前,一脸讨好的苦苦哀求着:“冷若,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我知道你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伤害,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我们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情统统忘记,重新开始好不好?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没有你!” 乔冷若咬着牙默默流着眼泪,轻声开口道:“我的孩子……” “孩子没了就没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以后总还会有的!你对慈爱园的孩子那么好,只要你喜欢,以后领养一个带回家我也依你…。”崔珩以为乔冷若心软了,迫不及待的接话道。 乔冷若眼神冷漠的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崔珩,眼泪模糊了双眼,压着嗓子沉声一字一句的问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崔珩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看她痛苦悲伤的用手按压着胸口,下意识小心开口:“什么?” 乔冷若倒了口气,声音嘶哑的重新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血脉。” 崔珩顿时感觉一盆冰水从上而下浇透了他的全身,眼中升起一种叫做心虚的情绪,惊恐无措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乔冷若的眼睛,嘴唇剧烈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闪过‘她什么都知道,她早就发现自己了,她什么都知道!’ ------题外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日揭晓,敬请等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冷眼旁观 “我就觉得那个梳妆台太小了,翠儿姐姐偏不觉得,连一个你都挡不住,一眼就被我发现了!” 乔冷若轻笑着说道,虽然语调故作轻松随意,可听在崔珩耳中,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匕首在他胸口用力戳上一刀,鲜血淋漓,整个人躺在冰冷的血泊之中,直到血枯而亡。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却只换来你的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你就这么无情这么懦弱吗?即便为了孩子也不愿发发慈悲,现在还到我的面前惺惺作态,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乔冷若说到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牙齿用力咬在捏紧手绢的拳头上,想起当初知道自己怀孕时的巨大喜悦。即使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崔珩,但作为女人天生的母性,她依然深爱着他;即使他的到来使她受尽折磨,但她还是心甘情愿,期待着他的一切。 可就在这样的美好突然要被无情抹杀时,明明还有得救的机会,明明还有重获生机的希望,可这个机会,这个希望,却被孩子父亲的无动于衷彻底摧毁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他逝去。 乔冷若眼中带着深切的怨恨,声音冷漠的告诉他道:“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单纯的通知你一声,我要与你和离,你要相信,只要我想,就一定办得到!” 崔珩原本的心虚、悔恨、懊恼,这一瞬间全被跑到脑后了,只留下愤怒与屈辱,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乔冷若,嗤笑一声道:“我看你就是想趁机甩了我,好跟你青梅竹马的情郎逍遥快活吧!是,秦王权势滔天,我斗不过他,但我告诉你,别以为离开崔府,你就能嫁进秦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男人本质上都一样,求而不得才最能让人辗转思念,你一个被玷污过的女人,你真以为他还会爱你一辈子吗?” 崔珩一口气吼出一长串,缓了缓语气又接着道:“我是真的爱你,从你在街角救起我的时候,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我即便有了其他女人,最爱的还是你。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利用我,把我当成你的挡箭牌,从来没有真心把我当成你的丈夫。全华州谁不知道我崔珩娶了一个不守妇道,专门勾引男人,不要脸的妻子?” 崔珩说着说着竟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乔冷若没有动摇丝毫,反而点头承认道:“是,我没有爱过你,从来都没有!你是怎么娶到我的难道你忘了吗?即便我心不甘情不愿,但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便会守好妻子该守得本分,我不爱你但不代表我不尊重你,我只想和你平平静静的度过余生,可你却让我大失所望。一个连亲骨肉都可以舍弃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你爱我的话,只让人觉得可笑。” “谁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崔珩突然大声说出了这句让乔冷若失神震惊的话。 乔冷若楞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满带着嘲讽和心酸:“哈哈哈…原来是我错怪你,你不是胆怯懦弱,反而精明的很嘛,看准机会借他人手除掉了心腹大患,而我只是不可避免,顺带的牺牲品,我说的对吧?” 乔冷若带笑的表情猛地骤然一变,瞬间乌云满布,失望冰冷的看了崔珩一眼,最后说了一句话:“和离书已经准备好,你即刻签字画押。从此以后,我与崔家再无关系,你们崔家与秦王的恩怨我也再不干涉,欠的总要还,躲是躲不掉的,你说是不是?” 乔冷若说完就大声唤来了阿穗,起身进了寝殿。过了一会,崔珩签字画押的和离书就摆到了乔冷若面前,钱大嫂的山药糕也刚好端来,乔冷若拿起一块张嘴咬了一口,软香甜糯,和上次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乔冷若最后看了眼和离书,便叫翠儿收起来了,殿外蓝天白云,草长莺飞,一大一小两只鸟儿结伴飞过天空,不由让她思念起了那个孩子。 乔冷若独自端坐在金丝楠木圆桌旁用着晚膳,精美无比的玉盘碗碟中,盛着飘香四溢造型鲜亮的秀色菜肴,清蒸鲈鱼、红烧肉丸、素炒核桃西芹、甜品豆花,以及一碗蔬菜牛肉汤,满满的摆了一桌。 乔冷若心下感动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曾吩咐厨房只有她一人用膳,不必如此麻烦浪费,可厨房下人却来回说,这是秦王殿下特意叮嘱过的,幽兰居的饭食要精心准备,每日都要换着花样,让小姐看着高兴有胃口,吃着也喜欢。 乔冷若叫了阿穗、翠儿及钱大嫂坐下与她一同用膳,阿穗却有些惶恐的垂头拒绝了,只道奴婢不可与主人同桌而食,坏了王府规矩,失了尊卑体统。 乔冷若无奈的看了看她,这个阿穗对朱志均对自己都忠心耿耿,可就是太过迂腐,不懂变通。 “我让你们陪我用膳,就乖乖做下吃饭,难道违背主子的话也是王府规矩?” 翠儿、钱大嫂在德善堂与乔冷若一桌吃惯了,知道她是随意之人,听见她开了口就应声坐了下来。阿穗还局促的站在一边,乔冷若身子微微前倾,伸手一把就把她拉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接过翠儿递来的碗筷放在她的面前,笑着给她碗中夹了一块鱼肉。 阿穗手足无措的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吃的正香的翠儿和钱大嫂,纠结半天终于抬起垂在桌下的手拿起筷子,将碗里那块鱼肉夹起放入嘴里。 翠儿见阿穗谨慎小心的夹着菜,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乔冷若开口问道:“小姐,您有什么打算了吗,我们以后去哪儿呀?” 阿穗警告的看向翠儿,严厉的开口道:“主人的事哪儿准许你一个奴婢过问,不懂规矩!” “你懂规矩,奴婢还不能和主子一桌吃饭呢,你现在还不是吃的正高兴!”翠儿笑嘻嘻的怼了回去,阿穗小脸一红,立马张嘴道:“这是小姐让我坐下吃的!” ------题外话------ 崔珩一点点累积起对乔冷若的不信任,致使发生这样的悲剧,他们的婚姻算是彻底终结了。 第一百四十章 警告,惊闻 翠儿和阿穗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饭桌上斗起嘴来,钱大嫂见她们越说越起劲,不住地在夹中间打着圆场。乔冷若看阿穗也没那么拘束,仰着脸和翠儿争辩的模样很是喜庆,不由心情轻松愉悦的笑出了声。 “其实我也没有想好,我好像…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无忧有些沮丧的垂下头想起了父亲和母亲王氏,以及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要是这个时候有亲人在身边那该多好,她就至少不是没地方可去的漂流人了。 翠儿见乔冷若想起了伤心事,笑着大大咧咧的道:“我看这秦王府也不错嘛,有秦王这个最大的主人罩着我们,想干嘛就干嘛,多自在,多逍遥!哈哈哈……。” 翠儿双肘搁在桌上,手里一边拿根筷子,仰头哈哈大笑着,模样好不夸张搞笑,逗得乔冷若一下绷不住,扑哧一声弯起眉角笑了起来。 阿穗也跟着笑起来,接着翠儿的话开口道:“是呀,殿下那么喜欢小姐,小姐也心悦殿下,相爱之人就该终成眷属,小姐就留在秦王府吧!” 乔冷若沉默不语,钱大嫂也低声劝慰起来:“奴婢算是看着殿下和小姐长大的,殿下和小姐间的如海深情感人至深,可偏偏命不由人,让你们经历了这般曲折坎坷,但现在一切磨难都过去了,小姐也不要再逃避了,殿下等了您那么久,就不值得您为他勇敢一次吗?” 乔冷若听着钱大嫂的话泪如雨下,从始至终,她的心也从来没有变过,即使再怎么劝说自己,麻痹自己,可为他心动,为他狂跳的那颗心,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 “阿穗,命人准备两碟小菜,一壶热酒,装在食盒里,我一会给嘉庆子送去。” “是!”阿穗欣喜的站起身行了一礼,满面笑容的下去准备了。翠儿和钱大搜也是一脸喜色的互望一眼,心领神会的扬起一个安心的笑容。 乔冷若走出幽兰居时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夜蓉,夜蓉正领着一众小厮在王府巡夜,看见乔冷若带着阿穗从戒备森严的幽兰居出来,身后还紧跟着一群婢女,满面虚假笑意的上前行礼问安:“见过乔小姐,许久未见,小姐半夜出门是要去哪儿呀?” 直到夜蓉走到跟前,映着两旁下人手中灯笼的烛火,才看清来人是谁:“夜蓉,是好久没见!” 乔冷若语气并不亲近,夜蓉虽是朱志均在渭南县时就有的丫头,但她们两人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接触,就连她和白雨见过的次数,说过的话,都比和夜蓉要多得多。而且乔冷若每次和这个女人接触,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强的敌意,不知来历,不明缘由。 夜蓉视线穿过乔冷若,看见阿穗手上提着一个食盒,瞬间就猜到了,笑着开口道:“小姐这是要去给殿下送夜宵吗?殿下今日忙了一整天,此时已经回寝殿休息了,小姐不如明日再送?” 夜蓉面上虽是笑着,可语气中却不带丝毫恭敬,反而感觉尖锐讥讽,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不用了,殿下既然忙了一天,也该好好吃些东西,你有事就去忙吧,不必操心了!” 乔冷若说着就要走,夜蓉却向旁边迈了一步,准确的挡在乔冷若面前。阿穗见此刚要出声呵斥,却被乔冷若抬手制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挡我的路不成?”乔冷若面容平静的开口道。 夜蓉依旧是那张虚假的笑脸,嘴角眼角向上微微弯起,标准而古板,躬身行了一礼,凑近乔冷若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小姐白跑一趟!” 夜蓉说着又凑上前些直起身,在乔冷若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笑道:“纯洁美丽的乔小姐,我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去,千万不要妄想你高攀不起的人,否则最后摔死的只有你自己。你和殿下注定只能越走越远,只要敢回头,遍地带刺的荆棘就会刺得你体无完肤,追悔莫及,到时可别怪我这个旧人没提醒过你!” 夜蓉说完又笑着躬身行了一礼,侧身让出路来,看着乔冷若一行人走远,才面色阴冷的直起身来,露出幸灾乐祸、得意扬扬的讽刺笑容,转身离去了。 乔冷若对半路上的插曲完全没放在心上,心情依旧有些紧张局促,来到朱志均寝殿时,下人回答殿下还未睡,乔冷若便让阿穗及一众下人候在殿外,独自提着食盒朝殿内走去。 乔冷若远远就听见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小心的朝声音方向走去,在一席门帘前看见朱志均穿着一身睡衣,正满面怒色的和跪在地上的一个男人对峙着,跪着的男人看不见面容,穿着粗布衣服,发髻凌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住求着:“殿下饶命,罪臣冤枉……” 乔冷若小心的站到门帘后不敢打扰,等着朱志均处理完事情再进去。乔冷若微微好奇的探头看向里面,只见朱志均又随手将案几上的一个精雕细琢的茶杯砸向男人,大声怒斥道:“不关你的事?那你跑什么,要不是本王悬赏缉拿,怕是你现在已经跟着你表弟偷跑出城了吧!” 茶杯精准的砸在男人的额角,然后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瓣,瞬间一股鲜红的血流顺着男人的脸颊,从额角处滑下,滴在地上,凝成一堆血水。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男人顾不得血流不止的额头,声音颤抖的反复说着。 “本王不想与你废话。把那晚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交代清楚。” “是!”男人磕了一头开口道:“那晚本来十分顺利,罪臣集合清点了所有人,又将行动计划复述了一遍,再三叮嘱那三人,一定要保证小姐安全,然后他们就出发了,罪臣就在府里等候消息。结果最后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澜漪院发生了意外,具体什么意外他们也不知。” “那晚安排进澜漪院的人呢?他们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出现?” 朱志均面色阴沉的问道。跪着的男人听见问话,立马回答道:“罪臣也不知,罪臣知道澜漪院出了意外后,整个人都吓懵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三个人根本就没随其他人回来。后来罪臣弄清事情原委后,自知必死无疑,一时心虚就跑了。罪臣本以为是臣识人不清,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可刚才罪臣在大牢见过那三人,他们根本不是罪臣派的人,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走漏了风声,才让人逮到了机会伤害小姐。罪臣句句属实,请殿下明察,罪臣愿彻查幕后主使,还殿下真相,将功赎罪,还请殿下成全。” ------题外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有夜蓉这个女人从中作梗,真相终究会拆穿, 这无疑会是朱志均和乔冷若两人之间不得圆满的残酷现实。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相大白 男人将头用力磕在地上,顿时光滑的额头变得血肉模糊。乔冷若站在门帘外听得心惊动魄,浑身手脚变得冰凉,像是坠入冰窟雪山之中,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摄人寒气,身体毫无知觉的向一旁栽去,手中的食盒砰然落地。 坚硬的地面近在眼前,当身体与地面竞相碰撞在一起时,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刚才那个精美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再也还不了原。 乔冷若侧躺在坚硬的地板上,视线模糊的看见坐在远处丰神俊逸的男子,脚步焦急慌乱的冲向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被他抱起揽在怀中,俊朗的俏颜近在眼前,却如何也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和惊惶的怒吼:“来人啊,快叫大夫,快去……” 接着就是一片慌乱的脚步声,她被男人抱到一旁床榻上,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被垫,鼻尖缠绕着熟悉的清香,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许多幼时的记忆,像是一幅幅精美的图画,在脑海中篇篇翻过。所有的图画上,她都笑撵如花,快乐的像只无忧无虑在空中飞翔的小鸟,除此之外唯一的特点,她的身旁,永远有一个温润俊俏的小小少年,柔情似水的注视着她。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提着药箱,脚步匆匆的走进寝殿,还不等行礼,就被守在床榻前的朱志均急切的叫着上前诊脉。老大夫拿出一条纯白丝巾,搭在塌上女子的细嫩手腕上,右手搭上腕脉,认真思索诊断起来。 老大夫闭眼沉吟片刻,又观察了眼女子面色,心中得出结论,施了一礼才缓缓说道:“启禀秦王殿下,这位女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血逆转,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晕厥,只要休息片刻就会醒来,老夫开剂安神养气的方子,等女子醒来之后服用两日即可。只是老夫提醒一句,这位女子身体极弱,一定要好好调理安心静养,万万受不得惊吓,定要多加注意。” 朱志均注视着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女子,抬手抚摸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大手一挥,老大夫便随着一群下人,躬身退下了,整个奢华宏伟的寝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她听见了,她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朱志均不安的失了方寸,努力想着该要如何向她解释,可他越是用力思考,越是无法集中精神,此时整个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乔冷若身体倒向地面时,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充满不可置信的悲伤大眼。 乔冷若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休憩着,残酷的真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为什么要大半夜跑来他的寝殿,为什么要躲在门帘后偷听,为什么不顾夜蓉的劝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那该多好,这样她还能放纵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她还能故作轻松的卸下沉重的负担,让发生过的一切都随风散去,贪图自私的幸福和温暖。 ‘你和殿下注定只能越走远远,只要敢回头,遍地带刺的荆棘就会刺得你体无完肤,追悔莫及,到时可别怪我这个旧人没提醒过你!’乔冷若脑中突然响起夜蓉适才最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原来她早已知晓,她说的没错,自己就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一瞬间的贪念,一刻钟的回头,她已是遍体鳞伤,悔不当初。 乔冷若缓缓睁开双眼,突如其来的眩晕已经消退了许多,朱志均见她睁开了眼睛,欣喜的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见体温渐进和暖,便放心的握着她的小手,体贴的轻声问着:“头还晕吗?还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口水?” 朱志均关切的问着,乔冷若却一句也没有回答,面色平静的低声开口:“扶我起来!”声音细小虚弱,要不是朱志均凑得近,全神贯注的注意的她,要不然还很难听清她说了什么。 “别起来了,躺着好好休息,小心等一下又晕过去!”朱志均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可乔冷若却是不予理会,倔强的拧眉撑起手肘,想要自己坐起来,朱志均见她这般坚持,也只好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向后靠在床背上。 乔冷若闭着眼深呼吸两口气,适应着起身时的一阵轻微眩晕,等眩晕感过去,才慢慢掀起眼帘,双眼深深的望着朱志均,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让朱志均不由心惊不安。 “若儿……”朱志均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刚才他和赵巡的谈话,他没意料到会发生那些意外,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想让那个孩子生下来,他只是不想失去她,他只是……爱她。 “刚才你和那个男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乔冷若虚弱的问道,眼神平静无波,再没有面对朱志均时的悲伤、纠结、无奈、以及眼底深藏的爱恋,犹如一滩死水,惊不起任何涟漪。 “若儿,你听我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真的,一丝一毫也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生下那个孩子,那可是崔珩的孩子,你难道忘了吗,他们一家是怎么拆散我们,还逼迫陷害了你的家人?我们原本在渭南县平静快乐的日子,都是被他们彻底抹杀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分离困苦,现在好容易才重新相见,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孽种毁了这一切?” “可那也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肉,我对他付出了多少爱你知道吗?”乔冷若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双手用力捏着被褥,曾经明亮闪烁的双眼,此时只剩满目疮痍。 “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计划不周,用人不善,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只要想到你和崔珩共育子嗣的画面,我就心痛如绞。现在什么阻碍都没有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在这座秦王府,八抬大轿迎娶你为我的王妃,我们约定过的,执子之手,相伴白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朱志均哭的泣不成声,身体滑跪到床榻边,紧紧抓着乔冷若的双手苦苦哀求着。 ------题外话------ 扎心了扎心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永不相见 他此时再不是至高无上,俯瞰众生的秦王殿下,只是一个可怜的痴情男人,乞求着心爱之人的一丝怜悯和施舍。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乔冷若喃喃的低声念叨着,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来,抹着眼角的泪珠接着道:“崔珩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嫁了一个男人爱着另一个男人,一个出卖了身体,一个出卖了心,古言里的‘红颜祸水’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真是荣幸,居然能有这样的魅力,让两个男人为我着迷。” “若儿,你别这么说自己,这都是崔珩崔家的错,我们本就是天造地设,两情相悦的一对,是他们棒打鸳鸯。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隐居里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女孩,一点也没变。” 乔冷若诡异刺耳的笑声突然止住,双眼狠厉的盯着朱志均:“是吗?可是你变了,变得我再也找不到一丁点隐居里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身影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逼到了这般境地,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重逢,或许这样,还能保持在对方心里最美好的样子。秦王殿下,我累了,再也玩不起了,请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朱志均听见乔冷若最后的请求,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不由倒退了两步,望着斜靠在床上的乔冷若,瞪着猩红的双眼,震声驳斥着:“不,我不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你听清了吗,只能待在我身边!” 乔冷若捂着狂乱的心,轻咳两声,望着朱志均瞪眼暴怒的模样,闭了闭眼,移动身子坐到床边,将腿放到地上,动作吃力缓慢的穿上鞋子,手肘撑在床边等着这阵眩晕感过去,朝着朱志均站立的方向,双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 朱志均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焦急地连忙蹲下想要将她扶起,可是乔冷若固执的跪着一动不动,她的每一下动作带动头部,都会传来一阵猛烈的眩晕,乔冷若跪趴在地上,等眩晕感慢慢消失,这才缓缓张口道:“民妇乔氏,多谢秦王殿下救命之恩,及这些时日的体恤照料,如今民妇身体已然痊愈,明日一早便离开秦王府。殿下大恩民妇无以为报,惟愿殿下永享富贵,平安喜乐。缘起而聚,缘尽而散,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乔冷若说完重重的磕了一头,行了大礼,不等朱志均反应过来,就已经兀自起身,绕过朱志均,与他擦肩而过,脚步虚浮的缓缓朝殿外走去。 朱志均在她擦肩而过之时,被她决绝的眼神惊得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转身一把抱住了她娇弱的身躯,头搁在她的颈窝处,声音低哑的临死挣扎着:“不!我不让你走,求求你别走。我爱你!我爱你!我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乔冷若忍住不适,用力掰开朱志均环在自己胸前的坚实臂膀,纤瘦的小手包住他的一双大掌,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最后唤了一次那个名字:“嘉庆子!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我们之间结局已定,你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勇敢一点,相信会有属于你的女子……” 朱志均一下甩开乔冷若的双手,宽大的袍袖一甩,脸上重新扬起属于王者的高傲表情:“本王只要你!本王想得到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本王就是绑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秦王府半步!” “那殿下不如给民妇一个痛快!”乔冷若说着走向供奉在长案上的一把镂雕祥云宝剑,一把抽出锋利剑身将剑柄递向朱志均,神色平静坚点的与他对视着。 朱志均嘴角抽搐,接过那把宝剑,死死地盯着它剑柄上,精致雕刻的祥云花纹,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道:“你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的身边?” 乔冷若望着他哀哀欲绝的泪眼,嘴唇动了动,不为所动的狠心吐出一个字:“是!” 朱志均颓丧的垂下头来,手中宝剑应声落地,泪水瞬间滑落,‘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面,声音响的感觉快要刺穿耳膜。 乔冷若不敢再听,行了一礼,轻道一声“多谢殿下!”便脚步凌乱匆忙的冲出了寝殿。 乔冷若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疾步跨出了秦王寝殿,阿穗候在殿外见她出来,连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几步扶住她。乔冷若呼吸艰难的大口喘息着,视线被泪雾笼罩,身后偌大的寝殿内传来朱志均撕心裂肺的哀戚大喊声:“若儿……” 乔冷若捂住双耳,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滑落而下,身体靠着阿穗低声吩咐着:“快扶我回去!” 阿穗又是迷茫又是焦急的回头望了寝殿方向一眼,她不知道短短一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乔冷若这般悲伤的泪奔而逃,整个寝殿沉浸在一片凄凉哀怨之中。 阿穗不敢多问,扶着乔冷若便回了幽兰居,一夜无事。直到第二日清早,乔冷若早早起床,便吩咐着翠儿钱大嫂收拾东西,三人茫然不解的面面相觑,任凭她们如何相问,乔冷若就是一言不回,只教她们快些收拾行李。乔冷若将所有从崔府带回的衣装首饰,古董珍玩,所有朱志均曾经赏赐赠予她的东西,统统留下了,只带走了贴身常用的东西。 乔冷若带着翠儿钱大嫂走出了幽兰居,身后阿穗小跑紧追着,音带哭腔的叫喊着乔冷若:“小姐,小姐,您要去哪儿?您不带着奴婢吗?” 乔冷若勾起唇角露出个清风拂面的温暖笑容:“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你本就是秦王殿下的人,也不用我多做安排,回到你主子身边去吧!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今日一别怕再难相见,你要好好保重!” 乔冷若给了阿穗一个拥抱,松开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要彻底离开秦王府,离开朱志均,不带走任何关于他的一切,包括阿穗。 翠儿和钱大嫂纠结的站在原地,看看泪流满面的阿穗,又看看脚步坚定决绝的乔冷若,最后暗叹一声,终于小跑着朝乔冷若追了上去。 ------题外话------ 福履写这两章时都写哭了,看官们有没有和福履一样伤心的流泪? 呜呜呜……。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离开 乔冷若暂在德善堂住了下来,钱喜钱乐将后院的一间正房腾了出来,打扫收拾干净,就做了乔冷若的卧寝。乔冷若离开秦王府已有几日,日日朱志均都会在德善堂对面的酒楼上坐一整日,只为偷偷看她一眼。乔冷若有所察觉却不点破,每次就避而远之的进到后院中去。 乔冷若站在诊室门帘后,抬手掀起门帘,看见朱志均又坐在对面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不由眉头一蹙。那是整条街视线最佳的地方,凭窗远眺,不仅能将整条繁华的街道尽收眼底,还能把德善堂的大堂看的一清二楚,他已经在此坐了五日了。 乔冷若放下门帘坐到椅子上,看来她的速度要快些了。钱喜此时正在大堂柜台前算着账目,乔冷若唤他一声:“钱大哥!”钱喜闻声从柜台后走了过来。 “小姐,有何事交代?”钱喜站到乔冷若跟前问道。乔冷若开口道:“你父亲出门回来了吧,让他帮我跑一趟慈爱园,看看唐贤在不在,就说我约他下午在教室见面,有事相商!” “是。”钱喜应下就进后院找他父亲去了。钱乐和翠儿在大堂内整理打扫,手上边干着活,嘴里边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着什么。此时临近正午,大堂内没有什么病人,乔冷若好奇,便招招手将他们叫到身边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聊的那么有意思。” 翠儿没想到乔冷若招他们是问这个问题,明显不好告诉她,为难的‘嗯…嗯…’半天,也没冒出一个字来。乔冷若又看向钱乐,钱乐立马仰起头,不敢与她视线相对。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说说看,你们都在聊什么?” 翠儿见搪塞不过去,和钱乐对视一眼,才欲言又止的轻声道:“是崔府的事。” 乔冷若顿了片刻,想起自与崔珩和离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及崔家的消息,也不知道朱志均有没有放下当年的刺杀之事,会不会放崔家一马。 “说吧,我也想要知道,崔家怎么了?”乔冷若神情淡淡的开口道。翠儿只好将今天在街上看见的衙门告示,关于如何处置崔家之事告诉了乔冷若。 “今天衙门贴出告示,上面说崔府主母刘氏德行败坏,与下人通奸,明日一早于菜市口处以绞刑。崔知州崔纲有负天恩,不仅官无建树,还贪污受贿,即日起削职罢官,抄没家产,全家驱回祖籍,其及后嗣终身不得为官。” 乔冷若听完翠儿的话沉默良久,转头看向对面酒楼二楼的窗口位置,视线却被严密的门板挡住,看不见那个俊朗的身影。他终究还是放下过去,放了他们一马。 “终身不得为官…”乔冷若微笑着呢喃说道:“这个结果还算圆满,一切回到原点,只要有亲人在身边,平淡度日才最是幸福,可惜刘氏就是不懂。” “小姐,我还听说一事……”翠儿说着住了口,踌躇两下才重新开口道:“我听阿穗说,秦王殿下查出了那三个歹人的幕后之人,是刘氏。刘氏故意带着全府女眷出门上香,府中独独留下小姐,本来吩咐直接杀了小姐,最后却不想发生……意外,所以殿下才会给她安了个通奸下人的罪名,臭名昭彰,这就是她的报应。” 乔冷若垂眸沉默不语,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右手食指微微敲打着桌面,似在想着什么。刘氏要杀她,这一点她还有些心存疑虑,刘氏即便再不喜欢她,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打破当时的平衡状态,否则崔家必有大祸,刘氏那般精明之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厉害关系,她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这么鲁莽行事。那除了刘氏还有谁想要她死?她挡了谁的路?或谁对她抱有敌意? 乔冷若思绪大开静心想着,突然夜蓉那张阴冷假笑的脸跳出脑海,越放越大,让乔冷若猛然吓了一跳,顿时张开眼用力喘息着。 夜蓉,夜蓉,她怎么从来没有想到呢?在这世上怕也只有这个女人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翠儿就静静的看着乔冷若沉思发呆,接着耳边传来钱大嫂催促吃午饭的声音。乔冷若收回深思站起身,掀起门帘朝后院走去,翠儿也紧随其后,进后院前还不忘抬头朝对面酒楼二楼看一眼,轻叹口气。朱志均站在窗边前倾着身体,视线随着乔冷若的身影消失在后院拐角处。 乔冷若在主位上坐下,翠儿、钱大嫂一家、以及另外两位坐诊大夫也都相继坐下,乔冷若看着满桌菜肴没有动筷,视线在众人面上扫视一眼,开口道:“用饭前,我有一件事情要说。” 一桌人都转头看向她,乔冷若鼻子有些酸涩,顿了顿道:“我过两日就要离开华州了,回渭南县,今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众人大惊,翠儿不假思索的急切开口:“小姐,您这是何必呢,在这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就算不想见殿下也不必回老家呀,老爷夫人都不在了,我们在那儿什么也没有了!” 钱大嫂也轻声劝慰着:“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不知可愿告诉奴婢,奴婢虽愚笨无知,但奴婢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也希望能让小姐宽慰一二,以解小姐忧虑。” 乔冷若强压下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垂眸深呼吸着,笑着抬眼看向众人,轻松的开口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只是在这华州住了这些年,呆的有些腻了,想念老家渭南县了。这几日我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下午约了唐贤见面,把慈爱园的孩子们交托一下,最后将德善堂的事处理好,后日一早就启程了。” 翠儿哭的满脸是泪,袖子在脸上一抹,声音沙哑着道:“小姐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现在才告诉我们,是也不想要我们了吗?” “怎么会呢?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愿勉强你们,我将你们带回家时就曾说过,你们日后若有好的去处随时可以离开,这个德善堂我不会卖也不会关,你们若想继续留在德善堂,我就把它交给你们打理,你们若有其他前程投奔,我也不会阻拦,我只希望你们永远好好的。”乔冷若望着钱大嫂一字一句的道。 ------题外话------ 国庆长假倒数三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见恨晚 钱大嫂手掩脸颊泣不成声,钱喜钱乐和钱大叔也都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乔冷若看向身旁的翠儿,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翠儿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你在身边,我怕我会连饭都吃不下,所以,若儿请求你陪在我的身边可以吗?我们一起回家!” “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们说好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回家!”翠儿用手指擦拭着乔冷若脸颊的泪水,就像小时候一样,永远都是那个体贴照顾她的翠儿姐姐。 “小姐!”钱大嫂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到乔冷若面前,钱喜钱乐及钱大叔也跟着跪了下来,齐齐磕了一个响头,钱大嫂开口道:“小姐,奴婢一家的命是您救的,是您给了我们希望和力量,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报,奴婢一家愿永远追随小姐,奴婢们愿随您一同回渭南县,还请您不要丢下我们,带我们一起走吧!” 乔冷若亲身扶起钱大嫂,握住她温热的大手,泪眼相望:“谢谢你,钱大嫂!” 无忧下午坐着马车去了慈爱园旁的上课教室,翠儿及钱大嫂在家准备行装,钱喜钱乐则在清点药材库存,整理德善堂的账册,除了必要的周转资金,其余银钱全部打包清算。 孩子们用过午饭正在午休,唐贤也趴在讲台上昏昏欲睡,虚眼中恍然出现一个女子身影,睁开眼一看,却是乔冷若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睡得正香的孩子们。 “你来了?”唐贤轻声说着,站起身小心的移开凳子,走出教室。 两人在小院子的凳子上坐下,那晚发生在崔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秦王府虽严密下令不准宣扬,却还是传出了些许风声,唐贤听闻的不甚真切,只知在乔冷若身上发生了极其不好的事,心里虽然担忧好奇,却又还是知趣识礼的没有多加探究,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乔冷若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我还好!” “我大概后日就要离开华州了,回老家渭南县,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今日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乔冷若说完,唐贤愣了一下,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些孩子我还是会继续支持他们学习,您的束脩我也会继续支付。这些孩子命运多舛,从小失去了太多太多,日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教育,让他们日后能有一点安身立命的本事。”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还是可以回来看看,或者等这些孩子长大了,让他们去给你磕头。” 乔冷若弯起嘴角笑着,沉吟片刻继续道;“我有一事,不知你愿不愿意!” 唐贤起身到旁边一张木桌上倒了两碗茶水递给乔冷若,“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乔冷若接过碗喝了一口,口中的一丝干渴瞬间消散,舒服的咂了下嘴开口道:“钱大嫂一家要随我一起走,德善堂需要重新招人打理,不知你可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唐贤仰头哈哈笑了两声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一死读书的,哪会行医看病呀?” 乔冷若好笑的瞟了瞟他接口道:“就算你想,我也不干呢!我只是让你打理德善堂事物,最主要的就是管理账册,记录各项银钱出入明细,就像酒楼掌柜一样。大夫我另外找了,你只要把德善堂打理好,每月另外算你工钱,以后你的束脩和工钱都从账上支,孩子们有什么需要也可从上支钱,这样就少了许多路途麻烦,岂不方便?而且我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以后我每年派次人来查回帐就行了,我远在他方,实在心力不足,还烦你多多操心多多受累。” 唐贤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乔冷若却拍了下他的肩膀抢先道:“不能拒绝,拜托你了!” 唐贤看着她微笑道:“如何是拜托我?应该是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帮助了我很多,我打从心底感激你!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管好德善堂和这帮孩子们的。” “谢谢了!”两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对于乔冷若来说,唐贤像是她相见恨晚的知己好友,虽然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却互相欣赏、互相理解、互相关照,能够共聊理想,共畅未来。 月上中梢,秦王府地牢内,夜蓉手持烛台,右手提起裙摆,一步一步摇曳生姿的从地牢楼梯上款款走下,围坐在桌凳上磕着瓜子闲聊的狱卒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垂手一旁,满脸堆笑的开口道:“夜蓉姑娘好!不知夜蓉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们做便是,这地牢阴暗潮湿的,又脏又臭,小心污了姑娘的眼,脏了姑娘的鞋。” 夜蓉对几个谄媚的狱卒不予理会,将手中的烛台随手递了过去,立马有人伸手接过。 “崔知州夫人刘氏关在哪间牢房的?”夜蓉开口问着。接过她烛台的狱卒连忙接话回答:“秦王殿下吩咐了,让小的们好好折磨折磨那个女的,所以小的们没敢偷懒,从前几日送进地牢开始,就一直在对她用刑,刚刚才鞭打了一顿,此时应该还昏着呢!” “昏着就弄醒,带路!”夜蓉说着就朝地牢里走,那狱卒小心的躬身举着烛台在前照路,走到中间一间牢房前时停下了脚步:“夜蓉姑娘,就是这了!” 夜蓉顺着牢门向里看去,只见一个满身血痕的人趴在地面草堆上,双手双脚都铐着锁链,头发杂乱肮脏的盖在头上,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狱卒打开门上的锁链,夜蓉抬腿走了进去,右脚刚刚跨进牢门,就有一只老鼠从她脚边‘呲溜’一声跑过。狱卒吓得赶紧连连请罪,夜蓉却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命人搬了椅子坐下,轻声吩咐一句:“给我弄醒了!” ------题外话------ 为离开做准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报应 狱卒领了命令,立即提着一桶水泼向地上的人,血肉模糊的身躯动了动,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眼前高坐着的华服女子,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抬了抬手指,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涸嘶哑的语不成句,只能‘嗯嗯啊啊’的发出点点声响。 夜蓉挥退了狱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人,轻蔑的开口道:“崔夫人,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明日就要身赴法场,我无论如何也该来送你一程不是?” “你,你……”趴在地上的刘氏只能艰难的发出这一个字,心里的冤苦无处诉,只能不住的流着眼泪。夜蓉玩着自己修剪干净漂亮的指甲,接着道:“我知道你说不出话,你不用说,我来说给你听!我今天来呢,一是送送你,二是让你知道知道,你是怎么到这来的,临死了,总要做个明白鬼,才好来报复我不是?” 夜蓉终于放下自己的手指,倾身盯着刘氏,诡谲阴冷的哈哈笑道:“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秦王派了刺客不假,但我让你找的人却不是派去保护乔冷若的,而是要去杀她的。你以为没让那三人知道你的身份,然后把人交给我,让我布置安排,就能让你置身事外吗?大错特错,你怎么也想不到吧,我收买了你的贴身丫鬟,所有出面之事我都是安排那个丫鬟做的,事发之后再杀了她,所有矛头就都会指向你,杀人灭口,完美的计划!” 夜蓉得意洋洋的吹了声口哨,站起身一脚踩在刘氏的手上,左右碾压着,痛的刘氏哀声大叫。 “人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脑子蠢,还野心勃勃,那可真是要人命呐!”夜蓉说完讥讽的嗤笑一声,提着华丽缎裙翩然而去。刘氏趴在地上伤心欲绝,眼泪不住的向下流,发出如兽嚎般凄厉的叫喊声。 乔冷若除了德善堂现有的两位老大夫,又请了一位年轻大夫,和两个打杂伙计。乔冷若交代好一切,行装包裹收拾好,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第二日出发,下午却迎来一位特别的客人。 翠儿端上茶水,便退身去了大堂,整个后院只剩乔冷若和崔纲两人。乔冷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崔纲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张口微抿着。 乔冷若细细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有些局促尴尬,却又神色轻松的崔纲,平常日日穿戴的从五品官服已然脱下,只穿着一身在榆林镇时的朴素旧衣,凌厉威严不在,却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乔冷若在崔府呆了多年,对这个崔府当家没有多少接触,崔纲对她也是平平淡淡,既没十分在意讨好,也没为难厌恶,只是各自相安无事,只是不知今日突然来访是有何话要说。 “崔老爷,不知今日到访,有何要事?”乔冷若率先打破了僵局。 崔纲尴尬的笑了笑,双手握了握,看向乔冷若道:“我已经不是什么老爷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回榆林县了,今日是特来向你赔罪的。” 崔纲面上有些窘态,想来当了一辈子官,派头拿惯了,极少向人赔礼道歉过,今日算是意外和必然。虽感觉在小辈面前有些难为情,但眼中的真诚和轻松却也实实在在。 “想必你也知道了,那晚之事皆为刘氏犯下的,虽然今早她已被处以绞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她无论如何是我的妻子,我理应代她来请求你的原谅。一切都怪我的懦弱纵容之罪,才让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给你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对不起,对不起。” 崔纲说着就要跪下,乔冷若连忙拉住了他,崔纲虽胆小无能,纵容刘氏犯下大祸,掌控整个崔家,但他其实也是个公正钢直之人,没有做过伤害他人之事。 乔冷若将崔纲重新扶到座位上坐下,淡淡开口;“冤有头债有主,即便要怪,如何也怪不到您的头上。我听闻了衙门告示,虽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但终究一起生活了六七年,没有一丝感情肯定是假的。还好至少保住了全府性命,了结了一切恩怨,回到榆林镇过安宁的平淡日子,也不见的是坏事,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过些时日金枝就该生了,等她给崔家添丁进口,这些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 崔纲见乔冷若没有迁怒于他们家人,终于露出了释然喜悦的微笑,可听到乔冷若最后一句话时,却又紧锁浓眉,浑身笼罩起强烈的悲伤和愁苦,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乔冷若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冒然开口,就这样耐心的等待着。崔纲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珠,缓过悲伤,颓丧的开口道:“报应啊报应,没了,孩子,大人,都没了!” 乔冷若良久无言,过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会呢?出,出什么事了?” 崔纲又抹了一把热泪,才缓缓说起。原来刘氏带着全府家眷去倚月庵上香那日,队伍一路颠簸浩荡,刚走到凌云山山脚之时,金枝就突然下腹坠痛,有了早产迹象,明明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满月,如今却提前这么多,不仅母体会严重有损,怕是孩子也极难保住。 刘氏等一众家眷吓得面容失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倚月庵又在凌云山山顶,马车至少还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可金枝生产症状紧急,痛呼尖叫声响彻山林,生产迫在眉睫,刘氏最后只有联合府里生过孩子的女人,一起给金枝接生,最后却是生下了一个死胎。 金枝抱着断气的男胎,哭的伤心欲绝,正所谓祸不单行,就在众人精疲力尽,悲痛难耐之时,巍峨高耸的山林中突然跳出一群土匪,个个手持刀剑,凶狠残暴,人数有崔府队伍的两倍之多。侍卫们拼命反抗,最终还是全部殒命,就连小厮们也全被杀光,徒留下一群深闺妇人和各房丫鬟,哭天喊地的抱成一团。 土匪们抢走了女眷身上所有的金银细软,首饰钗环,就连刘氏精美的裙衫也被脱了下来,洗劫一空。土匪最终带着抢来的战利品扬长而去时,顺便带走了几个长相较为出众的丫鬟,其中还有刚刚生产完,衣衫不整,娇艳柔媚的金枝。 ------题外话------ 可怜的金枝,最后落得这样凄凉下场,她也不是个坏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释怀,告别 等到剩下的女人们爬到凌云山顶求救后,官兵才陆续赶来,经过一夜的搜寻,最后在凌云山腰发现了金枝和两个丫鬟的尸体,三人皆发髻凌乱衣不蔽体,双手十指用力抠着泥土地面,浑身遍布紫黑伤痕,惊恐的大眼圆瞪着,死不瞑目。 崔府正值多事之秋,根本无暇关心此事,丧信葬礼也未通报准备,就随意置办了三幅棺材,偷偷将人处理掉了,所以根本没有几人知晓。 乔冷若听完整件事情,久久回不过神来,她都不由相信,这是老天安排,因果报应使然,只是可惜最后无辜受过的,却是金枝和她那个可怜的孩子。 乔冷若受到了巨大冲击,也没有精力安慰崔纲,心不在焉的客套两句便命人送客了。 第二日一早,乔冷若如期带着翠儿及钱大嫂一家,坐着马车离开了德善堂,离开了华州,也离开了那个伤她最深,爱她最浓的嘉庆子。 朱志均如往常一样坐到德善堂对面酒楼老位置时,却没有看见乔冷若如往常般从后院门帘出来,就连一大早开始忙前忙后的钱家两兄弟也不见了人影,停在门口的马车不见,大堂进了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切异常变化让朱志均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冲下楼梯,闯进门帘后院,熟悉的身影一个不在,空荡荡的寝卧预示着残酷的结果,他彻底丢掉她了。 “殿下,大堂小二说乔小姐才走一个时辰,现在去追还来得及……”白雨走到朱志均身边道,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如离弦之箭,速度迅猛的又冲了出去,跨上马背,挥动马鞭爆喝一声,瞬间消失在顺义街的尽头,消失在城门方向。 朱志均追出城门数公里,终于远远看见乔冷若的马车身影,钱老三驾着马车,钱喜钱乐各骑一匹大马,护在马车两边,听见身后急速奔驰而来的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乔冷若听见钱喜的低唤声,掀帘看去,顺着他古怪惶恐的视线,伸出头便看见快马追赶的朱志均。乔冷若命钱老三停了车,兀自下了马车朝身后之人走去。 朱志均猛然紧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高扬前肢,猛然收住了马蹄。朱志均从马上下来,双脚似被黏在了地面,一步也无法迈出,就像将死之人,无用而固执的垂死挣扎着。 乔冷若微笑着站到朱志均面前,一身粉色袄裙,翩翩飞舞,面上一扫前些时日的消沉悲情,带着温暖和煦的轻松微笑,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在渭南县时,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 “你来了,我就猜到你会追来。”无忧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角秀发,眉眼含笑的说道:“我要回老家了,你来送送我也好,我也想好好和你告个别!” 朱志均久久说不出话来,痴痴的望着乔冷若,小心试探的垂眸轻吐出三个字,声音小的瞬间消散在旷野风中,就怕遭到拒绝,底气恹恹:“留下来!” 虽然声如细丝,但乔冷若还是清楚听见了,却故作未闻,兀自说道:“小时候都不懂大人为何常说思乡切切,既然想家,回去不就好了。如今大了才知道小时候的天真,人生总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和束缚,让我们不能随心所欲。一生中最纯粹最烂漫的时光,最弥足珍贵的回忆,都在那里。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我好吗?有始有终,落叶归根,飘零在外这么多年,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我想在生命开始的地方结束这一生。” “那我怎么办?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让我今后怎么活?”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离是长大成人必须面临的代价。那是我的老家也是你的呀,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一定会好好招待你,做醉香楼的招牌香酥鸡给你吃,怎么样?” 朱志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故意调笑道:“你家虽是开酒楼的,可你有一个会做的菜不,说来听听?” 乔冷若不甘心的努了努嘴:“我是一个不会,但我可以学嘛,我可是有醉香楼香酥鸡的独门秘籍,一个菜反反复复做几年,我就不信还没法成为拿手绝活!” “是!你就先好好练着,等我日后来品尝一下,再点评一二……” 四目相对,突然齐声释怀的笑起来,所有隔阂烟消云散,似乎又找回了儿时的默契和欢乐。 乔冷若看见朱志均腰间挂着的那截青绿色断笛,那是自己送他的生辰礼物,却被自己摔成几段,独留下了这一小截,他还是爱护宝贝的随时带在身边。 乔冷若伸手指了指断笛,用请求的目光看向朱志均道:“你把这个断笛给我吧,你一代秦王殿下,戴在身上实在不成什么样,等日后你回来时,我再重新为你做一支完好无缺的怎么样?” 朱志均开口拒绝,但乔冷若却一再坚持,非要拿回去不可,并再三保证会再为他做一根,他这才万分不舍的把这截最珍视的断笛给了她。 乔冷若小心的将断笛揣进怀里,最后眺望了一眼带给自己无尽悲伤的地方,带着一丝不舍和回忆,笑着冲朱志均摆了摆手:“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再见!” 乔冷若说完最后一声‘再见’,头也不回的走向等在远处的马车,脚步愈渐加快,撑着钱喜的手臂,一下窜进了马车内,眼泪瞬间如颗颗珍珠滚烫而下。 马车缓缓向前行动,朱志均追了两步,扬声朝马车内大喊着:“你也是,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会回去的,等着我……再见!” 朱志均站在茫茫原野,一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乔冷若刚刚离开,他就已经思念成灾,承受离别、相思或许是长大成人必经的痛苦,既伤怀,又让他充满斗志和期望。 ‘等着我,我会亲自来拿你重新为我做的竹笛,还有你的拿手绝活香酥鸡,等着我……’ ------题外话------ 乔冷若是个简单善良的人,何况朱志均是她最深爱的人,重归于好是必然结果, 只是可惜发生那么多糟心事,相爱之人却不能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县令楼临 乔冷若一行人经历一个半月的风餐露宿,奔波劳苦,终于在一日黄昏时分回到了朝思暮念的故乡,望着原本人来人往的乔府大门,此时却是一片荒凉萧索。 紧闭的大门前‘乔府’门匾高高斜挂,两个破烂的灯笼随风左右晃荡,满地的尘土灰烬飘散在空中,呛得乔冷若不住咳嗽皱眉,眯眼虚视。 钱喜上前推开门来,厚重大门上的灰尘扑扑落下,抬手挥了挥呛人的尘土,和钱乐两人,一人提个灯笼,在前小心翼翼的领着路,其余人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这座阔别七年的府宅,心中不由感慨良多。 钱喜钱乐也算在乔府长大,对府苑的地形了熟于心,如此小心谨慎,不过是怕院子荒废许久,杂草丛生,或许会有蛇虫出没,也怕遇到什么乞丐歹人,终究小心为妙。只是进入府苑却令两人意外至极,‘乔府’大门虽破烂不堪,但府内确如原先离开之时,花草植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远处正厅后院,到处都能看见依稀烛火光亮。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这府苑难道还住着别人。钱喜钱乐一时没了主意,齐齐看向乔冷若。 乔冷若凝眸思索着,过了良久才望着室内透出的烛火,徐徐开口道:“这里显然有人长期住着,不知对方良善,我们此刻不宜贸然进去,今晚先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打听一下情况,再商讨对策。我们离开了这么多年,渭南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先不要鲁莽,还是从长计议为妥。” 钱喜钱乐应声说是,几日便有从刚刚进来的大门,悄悄地退了出去,重新寻找落脚之处。 群来客栈是渭南县最大的客栈,钱喜钱乐敲响二楼乔冷若的房间门,翠儿应声开门,两人见到坐在桌前吃着点心的乔冷若,行了一礼才开口禀报着打探来的情况, “小姐,我们跟这的熟人打听了一下,他们说现在住在乔府的是一个姓江的厨师,他是在我们一家去华州不久后才来的渭南县,看见醉香楼荒废无人,就和府衙知县打通了关系,重开了醉香楼,还住在了乔府。”钱喜开口说道。 “江厨师…”乔冷若小声呢喃着,心中思索着问道:“现在渭南县知县是谁?你们可了解?” 钱乐抢着回答道:“了解了解,这个知县叫楼临,是崔纲贬职后,秦王亲提上来的人,比起崔纲圆滑得多,也更有能力,刚上任不久,就把渭南县那些傲气的豪绅大户收拾的服服帖帖,听闻这几年更是把渭南县发展的富裕强盛,实在了不起啊!” 钱乐兀自感叹崇拜着,钱喜继续补充道:“因为渭南县是秦王曾经的封地,所以备受重视,知县楼临也没有让人失望,秦王对他很是器重,日后必是官运亨通,前途无可限量啊!” 翠儿对他们的夸赞崇拜不容置否,‘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他有那么好?我看就是一个黑心大贪官,把我们乔家的府苑酒楼,随便让给外人,他自己好从中捞油水。” 当年事发突然,乔老爷和王氏只遣散了醉香楼的伙计,发卖了一些府中下人,而偌大的乔府和醉香楼却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带着儿子,和府中的家生下人,托着浩浩荡荡的金银家当,着急忙慌的逃离了渭南县。所以乔府和酒楼,如今依旧属于乔家,这是毋庸置疑的。 “话不可这么说,当官的都爱财,但也要看他如何敛财。醉香楼闲置了几年,又是在最好的地段,若是就让它荒废着,也委实不太好看,知县将它交给别人重新开起来,赚的银子一起分,这也是无可厚非,重要是我们如今回来,他会如何做!” “小姐是怕这个知县万一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有了这么个银钱来处,会赖着不还,彻底将府苑和酒楼占为己有?”钱喜思索着问道。 乔冷若点了点头,又轻笑着摇头:“不过也不用担心,既然他是殿下的人,事情可能不会太难办,下午我去拜访一下,探探他的口气。” 用过午膳之后,乔冷若就带着钱喜钱乐出了客栈,翠儿怕那知县不是个好对付的,乔冷若会吃亏,非要跟着一起去,最后钱大嫂也跟着来了,只留下钱老三在客栈内看守行李。 乔冷若站在府衙外等待官兵的通报,脑中还在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巧妙的问醉香楼之事,就见一个高大健壮,满脸恭谨笑意的男人,疾步从府衙内迎了出来,一看见被钱喜几人簇拥在中间的乔冷若,就立即躬身行礼,笑道:“不知乔小姐到访,有失远迎,本官楼临,渭南县知县。前几日秦王殿下就已派人捎信告知,乔小姐不日就会回乡,却不想这么快就到了,没有提前扫榻相迎,还请乔小姐恕罪。” 乔冷若楞了片刻,没想到朱志均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礼数周全的浅笑着施礼道:“知县言重了,是小女没有提前派人告知,突然登衙造访,冒昧打扰了!还请知县大人见谅。” “乔小姐客气,请!”楼临侧身做了‘请’的姿势,将乔冷若让进了府衙后院。 楼临坐于主位之上,乔冷若也依次坐下,翠儿垂首侍立在其身后,其余人则等在正厅外。 楼临客气的招呼着乔冷若喝了两口茶,又客套问候了两句秦王殿下,这才进入主题开口道:“是本官实职啊,乔小姐昨晚就到了,却一无所知。不知乔小姐昨晚歇于何处?” 乔冷若见问,便顺水推舟的道:“小女一行昨夜到的晚,就在群来客栈歇了一晚,一会离开府衙,就要回府中去了,不怕大人笑话,小女家中已是多年无人居住,怕是早已脏乱的不成样子,今日回去刚好找人打理休整一番,否则怕是还无法住人。” 乔冷若说着不好意思的掩唇笑了笑,楼临却是突然走下主位,一脸局促歉疚的站在乔冷若面前深施一礼,乔冷若见他如此,连忙受惊般起身扶起他:“大人这是为何?” “还请乔小姐恕罪,乔小姐家的府苑和酒楼,被下官徇私,让给他人了!” ------题外话------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啦,明天就是国庆长假了,看官们计划好去哪儿玩了吗? 坚持就是胜利,熬过这一天,就是逍遥好日子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六二二分 “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乔冷若故作不知情的惊讶出声。楼临连忙解释道:“下官自接管渭南县后,就发现醉香楼人去楼空,本官想着这么大的酒楼,又在最好的地段,就这么荒废着实在可惜,便徇私将它托给了一位外乡来,姓江的大厨,重新做起了酒楼生意。后来江大厨在此娶了妻妾安了家,便一家人都住到了和酒楼相连的乔家府苑里。没有得到主人准许,擅作主张,都是下官的错,还请乔小姐原谅。下官愿将这些年醉香楼所得银钱,全部送还乔小姐,立马让江大厨搬离乔府,离开醉香楼,还请乔小姐大人有大量……” 乔冷若抬了抬手,打断了楼临的话:“等一等,让我捋一捋。” 乔冷若坐回椅上,思索沉吟着,楼临不安的偷眼瞧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到秦王面前告他一状。身为秦王提拔官员,对秦王之事自然了解甚多,对面前这个小女子的身份,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这可是秦王最在意的心上人,就算只是一深院女子,他也要敬畏三份。 乔冷若抿了口茶,收回心神,才微微笑了笑道;“大人不必道歉,小女明白这都是大人的良苦用心,小女刚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失态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其中既然还牵扯着一个江大厨,不如就将人请来,大家坐下一起商量个解决方法可好?” “全听乔小姐安排!”楼临说完就安排人去请江大厨。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江大厨就被人带了进来,穿着一身白色衣袍,袖口高高挽起,身上一股饭菜味,一看就是在灶台上被带来的,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脸严肃紧张,跪在地上行礼高呼着:“草民江粟,见过知县大人。” “起来吧!”楼临正襟危坐,接着抬手介绍道:“这位是乔府大小姐,醉香楼的主子!” 江粟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刚站起来的身子又重重跪到地上,这次却是朝着乔冷若的方向:“草民罪该万死,私自占用了大小姐的府苑和酒楼,还请大小姐恕罪。” 乔冷若抬手示意他起来,和顺的浅笑道:“我已经听大人说过了,过去的事我不再追究,此刻请你过来也不是治罪于你,是想着大家商量个万全的法子。这乔府你自是不能再住,至于醉香楼要如何处置,你可有什么想法?” 江粟当场被主子逮住,哪敢有什么意见,此时只一个劲的暗悔不已,嘴里说着:“全凭大小姐决定!” 其实前几日楼临一收到秦王书信,就告知了江粟,乔府的主人要回来了,让他快些搬出乔府,此事瞒是瞒不住的,醉香楼开张做生意这几年,渭南县无人不无人不晓,只是别被主人抓个正着,亲眼看见自家府里住着陌生人,事后再慢慢请罪,也容易混淆过去。 可醉香楼这几日实在太忙,根本没有时间搬家,不想托了几日,就遇到这种尴尬。幸好回来的是个温顺有礼的小姐,若是个霸道暴躁之人,岂不要把他给臭打一顿,再讹个精光? 江粟暗自庆幸着,乔冷若见他没有意见,便看向楼临,楼临也是不予任何决策,她这才道出自己的想法:“江大厨一家必须搬出乔府,这一点无可商量,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让你重新找好住处。至于醉香楼,我倒另有想法。” 江粟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乔冷若,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若是一下子又没了住处,又没了营生,光凭着这几年存的积蓄,怕是很快也要花完的。乔冷若既然说是另有想法,想必如何也不会比直接被赶出醉香楼来的惨,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转机。 楼临也等着乔冷若的下文,她润了口茶才开口说道:“其实醉香楼当年本就是开酒楼的,小女如今回来,也是想重新把酒楼开张,现在既然已经开起来,刚好还省了小女子许多麻烦,我还要感谢大人才是!” 乔冷若说着起身朝楼临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坐下接着道;“酒楼就让它继续开着,只是我也不善打理,江大厨经营酒楼多年,看着也是赚了一些钱的,想必厨艺非凡,不如就继续交给江大厨,我就做个幕后老板如何?只是不知道在酒楼里做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大厨闻言欣喜不已,听见问话,立马回答道:“草民万分愿意,谢小姐恩典。在酒楼里做工的人都是在外招来的,做了好几年的熟人,草民负责后厨做菜,贱内负责进出账目。草民是孤身来到渭南县的,家中没人了,老婆都是来了之后才娶的。” 乔冷若咬着唇想了想,最终做出决定;“日后酒楼后厨还是全权由你负责,我会重新找人管理账册,酒楼盈利六二二分,如何?小女子六,江大厨、知县大人各分两成,不知如此可好?” 楼临没有想到还分他一份,不由惊讶的瞪直了眼:“乔小姐,这,这…本官也无能为醉香楼做些什么……” 乔冷若含蓄微笑着:“大人是殿下最看重的手下,单就这一点,大人就万万值得这些。而且大人何以如此谦逊,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有大人庇佑,小女的酒楼生意也能越加红火。大人请放心,小女明白为官公正之理,定不会有让大人为难的请求,只是想借着大人的威名,镇压一下其他心有歹念之人,保我酒楼安宁。小女一介女流,就想衣食无忧,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乔冷若如此说了,楼临也不好拒绝,再者送上门的银子,哪有不愿要的道理,最终假意推辞两番,便点头感激的应下了。 ------题外话------ 重新开始新生活,但是真的会一直一直平静下去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回乔家 江粟动作很快,在醉香楼不远处购置了一处院落,三日后全家人就搬离了乔府。在此期间,钱乐接管了醉香楼的账目,翠儿钱大嫂也新挑选了一批丫鬟小厮,等到下人们将乔府重新里里外外打整一遍,乔冷若才又跨进了这座府苑大门。 看着满园花草艳丽繁茂,下人们穿梭忙碌着,就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只是少了她的家人们。乔冷若还是住在从小住的香凝园,父母亲和哥哥住的院落,派人时刻打扫着,总是期盼着他们总有一日会回来,一家人团聚,重新开始新生活。 下人来禀祠堂都已打扫干净,乔冷若走进祠堂大门,跪拜在众乔家祖宗牌位面前,想着如今只有自己独自祭拜,少了父母,和家族后嗣,一时感怀于心,泪如雨下。 乔冷若刚刚用完晚膳,坐在院子贵妃椅上仰头赏月,今日的月色格外明亮,星罗棋布,漫天眨着小眼睛,翠儿也坐在一旁,替她顺着扇子,驱赶着夜间蚊虫。 钱乐从醉香楼忙完回来,一家人齐来香凝园请安。乔冷若让他们坐下,便说起自己的安排:“我本想着让翠儿来接管醉香楼的账册,但翠儿一个女子,终究有些镇不住场面。钱二哥在医药上没有钱大哥那样的天赋和兴趣,而且又是个精明圆滑之人,交给他刚刚好。我还没问过,当年你们离开渭南县后,德善药铺是怎么安排的?” 钱喜见问起德善药铺,开口回道:“当年小姐离开渭南县后,德善药铺一直是我们两兄弟在打理,后来去往华州,没有想到会留在那边,所以只是暂时托付给了药铺里的一个大夫,最后是秦王殿下安排的,想着我们再也不会回来,就把药铺关了,但店铺还在,我白天还进去看过,一切如旧,就是缺少药材,等重新置办好药材,就能开馆看诊卖药了。” 乔冷若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就交给你去办吧!以后德善药铺就由你来打理,你有经验,我也不多操心,只是请的大夫不仅要医术精湛,医德也一定要好,伙计也最好能识得药材。我有时间也去坐坐诊,现在多病多灾的,怕是不能像原来一样日日都去了。” 钱喜垂首应下了:“小姐洪福齐天,好好调理保养,定能健康无虞,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了!翠儿姐姐有空也到德善药铺学习学习,帮帮忙,给钱大哥打打下手,要让德善药铺重新开张,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有信任的人帮衬着,也要轻松些!” 翠儿闻言偷偷瞧了钱喜一眼,钱喜也看向她,两人视线相触,立即不好意思的转开。乔冷若将俩人的娇羞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暗笑着思量起来。 “我们又重新在这安了家,一切刚刚开始,难免忙碌辛苦些,大家坚持坚持,等一切安定平稳下来,现在的辛苦也就都值得了。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要自己亲手去创造,这样才最有意义最牢靠,也最让人懂得珍惜,明白其中的难能可贵。府里的内务和下人就交给钱婶婶了,我没有那些精力,还请你多费心。” 乔冷若坐的有些累,歪过身子,侧躺向一边,钱大嫂起身轻抚着她,替她正了正衣裙,开口应着:“小姐哪里的话,小姐是主子,是奴婢一家的恩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小姐放心,奴婢会将府里打理好的,不让您操心!” 乔冷若笑着微闭上眼,小声的打了个哈欠,挥手让他们退下了。翠儿还在一旁扇着扇子,只是神思不知去了何方,脸颊微红,带着娇羞浅笑。 “翠儿姐姐可有了心悦之人?”翠儿正出着神,乔冷若突然开口问道,惊得翠儿瞬间满脸通红,脸颊埋到胸口,不敢抬头看自家小姐,娇喝道:“小姐休要胡说!” “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我胡说?我只是问你,你可有心悦之人?毕竟翠儿姐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男人嫁了!”乔冷若嬉笑着道。 翠儿抬起通红的脸颊看向乔冷若,瘪嘴抱怨道:“小姐是嫌弃翠儿年纪大,不想要翠儿了吗?” 乔冷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少撇开话题,胡乱瞎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要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为你做主,要没有就算了。” 翠儿又垂下头不说话,手指搅着扇柄挂穗,乔冷若一看她的模样就知有戏。 “我累了,快点说呀,说完我好去睡觉了!”乔冷若又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翠儿抬头看向乔冷若,似鼓起勇气般,张了张口,好容易发出声音说了一个字:“有!” 乔冷若捏着手帕笑了笑,问道:“是吗?谁呀?”翠儿又闭嘴不言,一个劲的不好意思。等了半刻也等不到一句话,乔冷若着急的开了口;“平日说话挺利索的,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一次性说完咯!再不说我就要去睡觉了。” 乔冷若佯式要走,翠儿立马拉住她的手臂,终于开了口:“是钱大哥!” “是钱喜啊,那好办呀,我和钱大嫂说一声便是,想着你们相处这么多年,互相了解,感情深厚,钱大嫂定不会拒绝的!” “不要,小姐!”翠儿连忙拒绝着:“我还不知道钱大哥喜不喜欢我呢,万一我只是一厢情愿,小姐现在就去和钱大嫂说,岂不是逼着钱大哥娶我?” “这也好办,哪日我私下问问他就是了,他要对你也有意思,也算两情相悦好事一桩。” 乔冷若说完打了第三个哈欠,她是真累了,说完翠儿的事,就起身进屋休息了。 ------题外话------ 亲爱的宝宝们国庆中秋快乐,放假啦放假啦,祝大家开开心心,玩得畅快! 福履国庆还是会每天更新,各位看官放心食用,多多订阅!多多打赏哈! 爱你们哟…… 第一百五十章 喜事 乔冷若挑了个风和日丽,神清气爽的日子到德善药铺坐诊,德善药铺经过钱喜日以夜继的辛苦忙碌,终于在两日前重新开了门,渭南县的百姓知道是那个医术了得的女大夫,乔家大小姐回来了,还重新开张了药铺,纷纷前来乔府拜见祝贺,门庭若市,德善药铺的看病之人也是络绎不绝,排起长长的队伍,几个大夫坐诊看病,抓药伙计们则前后穿梭,忙的脚不离地。 今日是乔冷若自开张后,第一次到德善药铺来坐诊,看了几个病人就到后院厅堂休息去了。钱喜沏了热茶来,此时已要午饭时辰,前堂也不太忙,便让钱喜坐下说说话。 钱喜坐在下手的位置,喝了口茶,就听乔冷若开口道:“钱大哥如今也快三十了吧,怎么还没有考虑成家的事呀?钱大嫂不急吗?” 钱喜突然被问起成家,一脸窘迫的端着茶杯,眼睛不知该看哪,低垂着头干笑了两声。 “钱大哥可有喜欢的女子,我可以帮你去说和说和。”乔冷若趁胜追击的问着。 钱喜埋着头闷闷的低声说了句:“没有。”乔冷若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接着道:“我就随便一问,钱大哥不用放在心上。今日来的路上看见一户人家娶亲,就突然想到钱大哥也还未娶亲,就此一问。说来翠儿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她跟着我离乡在外这么多年,婚事也被耽搁了,哪日瞧见有不错的男子,记得帮忙留意留意。我现在就想给翠儿姐姐找个好夫婿,弥补一下对她的感激和愧疚。” 钱喜神色变了变,偷看着乔冷若,见她一脸心疼着急的模样,不由有些忐忑不安。乔冷若歇下品了会茶,这才又唠闲嗑般缓缓开口:“其实我是最不想让翠儿姐姐嫁人的,她自小照顾我,离了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女子终究要嫁人生子,这才是人之常情,可我最担心的是女怕嫁错郎,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若是一不小心看走眼,岂不毁了她的一生?哎,要是能有个知根底知脾性的男人上门求亲,那该多好啊!这……” 乔冷若还要说,钱喜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到她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才开口道:“小姐恕罪,我对小姐说了谎,其实我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就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翠儿。我自知小姐与翠儿情如姐妹,翠儿就相当于半个主子,我却是贱民出身,自知不敢高攀,所以才暗藏心意。如今要翠儿嫁于他人,便再不愿隐藏心意。小的斗胆向小姐请恩,将翠儿嫁于小的。” 乔冷若笑着起身扶起钱喜:“不早说,我本就相中了你,还与我扭扭妮妮。但我也要先问过翠儿的意见,你也问问你母亲的意见,终究婚姻大事还是要征求父母意见,万不可勉强。” 钱喜满面喜悦的点头应是,刚好前堂伙计端了午膳进来,乔冷若简单吃过,下午又坐了两个时辰的诊,便早早回了府里,将这个喜讯告知了翠儿。 翠儿听闻钱喜也心悦于她,心中喜不自胜,连连朝乔冷若磕头道谢,等着钱大嫂答应这桩婚事,她便能如愿嫁给心爱之人了。 这桩喜事如意料之中般顺利,钱大嫂对钱喜能娶翠儿为妻,很是高兴满意,听了儿子的话,第二日一早就来乔冷若院中提亲了。 翠儿躲在房间门帘后,听着他们的谈话,面颊绯红,喜出望外。 整理成亲筹备很迅速,翠儿父母不在,大家又住在一个府里,所有聘礼彩礼等直接省略了,直接将钱家人住的院里布置了礼堂和新房,新郎骑着大马,领着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在渭南县饶了一整圈,最后回到乔府,拜堂行礼。 乔冷若为翠儿备了几套衣服首饰,也给钱喜新房中添了几样摆设家具,翠儿是她最后放心不下的人,如今托付给了忠厚可靠的钱喜,也算彻底了了心愿。 时节渐渐进入冬季,乔冷若这些时日身体越发不好,日日汤药不断,还是不停咳嗽。翠儿劝她待在屋里,可她就是想要出门,时常到醉香楼请教江大厨做香酥鸡,练了几十次,手艺也越渐好了。除此外,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隐居了,前些时日从秦王府传来消息,马慈院判在两月前已病逝归天,乔冷若得知此信,大哭了两日,卧床不起,直到最近才好了些。 每次来到隐居,坐在小院石凳上,看着熟悉的满园风景,及墙垣外的茂盛李树,岁月沧桑,树木依旧如初,往昔回忆也依稀还在眼前,可人却早已不在,永远再不能相聚。 一阵沁人寒风吹来,乔冷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又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钱大嫂见她咳的满面通红,焦急的替她轻抚脊背顺着气,满面忧虑却无言开口。 正在乔冷若蹙眉紧咳间,一个乔府小厮匆匆跑进隐居,站在不远处行礼回禀道:“启禀小姐,翠儿姑娘说秦王府来了紧急书信,请小姐快些回府!” “紧急书信?”乔冷若又大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回过气来,思量着会有什么急事?休息了片刻,这才扶着钱大嫂的手臂站起身,出了隐居坐上了回府马车。 信封上书写着‘小姐亲启’,一看字迹,乔冷若就认出是阿穗写的信,连忙打开信封浏览阅读,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忧虑起来。翠儿在一旁着急的握着双手:“是秦王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乔冷若坐到座位上,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阿穗写信说,殿下前几日出府,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腿,还好治疗及时,腿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来高烧不退,卧床不起,请了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她心中着急,就偷偷写信告知我,想让我去看看殿下。” 翠儿听闻早就冷汗直冒,惊呼出声:“高烧不退?那不把人烧糊涂了?那小姐要去吗?” 乔冷若没有说话,转身独自进了卧寝,一直没有出来,翠儿钱大嫂一直守在门外,直到晚膳时分,她才从卧寝里打开了门。 ------题外话------ 国庆在家码字,累死个人啦……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交代...... 乔冷若站在卧寝门槛边,身上拢着厚实外衣,轻声开口吩咐道:“我饿了,准备晚膳吧,顺便把钱喜钱乐都叫来吧!” 今晚的晚膳格外丰富,乔冷若因身子大不如前,日日生病,所以一日三餐也都是清淡的营养餐,大鱼大肉已有许久没有上过桌了,今日却意外的让江大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飘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大家围坐在饭厅圆桌前,乔冷若拿出了一个红木锦盒,放在桌上,看着众人开口道:“我今日收到了秦王府的信,殿下身染重病,我要即刻启程回华州,明日便走!” 阿穗写信之事,翠儿已经提前告诉了他们,对于小姐要去华州的决定,大家并不惊讶,静静的听着莫不开口。 乔冷若顿了顿接着道:“此次前去,怕是再无归期,今日我便把事情交代一下。” 众人面上一惊,翠儿凝眉拉着乔冷若的手,急忙开口道:“小姐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再无归期?小姐去看过殿下,等殿下病好了,回来便是,何故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乔冷若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了解,如今的我早已是命不久矣,不过死前能够再看眼殿下,我也就了无遗憾了!” 翠儿拉着乔冷若的手泣不成声,眼泪滴在两人交握的冰凉手背上。“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小姐吉人天相,菩萨心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好人有好报,老天一定不会让好人早死的。” “行了,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小时候是个小大人,长大了又是个大小孩,你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乔冷若笑眯眯的开着玩笑,兀自呵呵笑着,其余人却是严肃悲戚的默不作声,低埋着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人总有一死的,你们在德善堂,德善药铺见的还少吗?别难过了,我今生享过福,吃过苦,爱过恨过,还遇到了你们,没有什么遗憾了。” “小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翠儿眼泪唰唰往下流,乔冷若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却又有更多的泪水喷薄而出。乔冷若不忍再看她那双满是悲戚的双眼,别开脸,开了口。 “我明日还要赶路,今晚要早些休息,让我早些把话说完。”乔冷若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底的哀伤,不经意的拭去眼角的泪珠,勾起唇角笑道:“这个锦盒里是德善药铺的地契,还有醉香楼和乔府的地契。我若是没能回来,这个药铺就彻底交于你了,一定要把它好好开下去,造福渭南县百姓,知道吗?”乔冷若说着看向钱喜,钱喜垂眸应是,鼻翼微微抽动着。 乔冷若说着又看向钱乐和钱大搜:“醉香楼就拜托你了!乔府也劳烦钱婶婶帮我照看着,替我等着父亲母亲和哥哥,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钱大嫂也呜呜哭着,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点头,‘嗯嗯’的应着。钱乐抚着母亲脊背,开口回道:“小姐放心,我一定把醉香楼守好了。” 乔冷若点了点头,又咳嗽了两声:“你们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能够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守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这才是最大的福气。” 乔冷若又大咳了几声,翠儿替她顺着气,这一波终于过去,乔冷若才最后吩咐道:“明日让钱大嫂夫妇俩跟着我就行了,翠儿替我收拾一下行李,钱大哥再帮我挑选些侍卫。” 翠儿听见乔冷若的安排,连忙开口拒绝,她也想跟着小姐一起去,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而且这一次可能还是永别,乔冷若人生的最后时分,她想一直陪着她。 乔冷若没有给翠儿开口的机会,抬手制止了,手帕掩着唇,起身直接回了香凝园。钱大嫂伺候着乔冷若走远,满桌的菜肴一口没动,翠儿和钱喜钱乐两人坐在桌边,饭厅内陷入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这个结局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临到头来,终究让人难以接受。 乔冷若坐在马车内,翠儿站在马车小窗边泪流满面:“小姐,你答应翠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翠儿一直在这等着你,等你回来。” 乔冷若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拼尽全力,回到你身边,我还要当你孩子的干娘呢。好好保重身体,别哭了,翠儿姐姐。” 翠儿再也抑制不住,抓着乔冷若的手嚎啕出声。乔冷若不敢看她,别过脸抽回了手,钱喜在翠儿身后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乔冷若最后看了马车外几人一眼,还有那座从小长大的府苑。这里是她的家,这些是她的亲人,朋友,她要彻底和他们说再见了,这辈子时间太短,下辈子一定长命百岁,以作弥补。 马车渐行渐远,翠儿靠在钱喜身上,泪水模糊了视线,‘翠儿姐姐’,小姐一直这样叫她。 她是丫鬟,她是小姐;丫鬟是姐姐,小姐是妹妹,而被照顾的却一直都是自己这个丫鬟姐姐,这超出来的漫天恩情,她该怎么还得清? “小姐……”翠儿朝着街道尽头,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彻底瘫坐到地上。 ------题外话------ 这是交代后事的节奏呀,泪目,一别再未见, 今天更两章,各位看官们多多订阅打赏喔,我们明日继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陷阱 就在乔冷若出发前往华州路上之时,秦王府内一群下人丫鬟在幽兰居内忙忙碌碌进出着,将乔冷若住在此时留下的东西,统统整齐的整理成两个大木箱。阿穗从院外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不明所以的连连制止着。那些人并不理会她,依旧搬进搬出,埋头收拾着。 阿穗看见指挥众人的老嬷嬷,便上前询问出了何事,为何突然要将这些东西收拾带走。老嬷嬷知道这人曾是安排给那位幽兰居主人的丫鬟,深得殿下信任,便谄媚的笑道:“这是秦王殿下下得令,将幽兰居乔小姐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殿下要亲自送回去。” 阿穗听闻此言,瞬间被一道天雷击得外焦里嫩,急忙跑出了幽兰居,刚跑了没多远,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阿穗抬眼见是夜蓉,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急忙开口:“夜蓉姑娘,殿下…。” 夜蓉打断她的话,平静稳重的道:“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阿穗跟在夜蓉身后,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进了一座空无一人的闲置院落。阿穗不解的跟着进了一间房门,夜蓉转身关上房门,阿穗连忙着急出声;“听说殿下要去找小姐,可是我们已经写信给小姐,将她骗回来,这不是要让他们生生错过吗?这该怎么办呀?” 夜蓉毫不在意的玩着手指甲,轻声开口道:“天意弄人,谁也没有办法。” “不行,我要去告诉殿下。让他不能走,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阿穗说着就要出门,夜蓉却一下挡在她的身前,冷笑着道:“错过就错过吧,我就是要让他们错过!” 阿穗闻此顿知不妙,怒瞪着双眼吼道:“你骗我!” 夜蓉娇笑两声开口道:“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阿穗抑制着满腔怒火,怒目相视道:“我以为你是真的良心发现,才会让我写信将小姐骗回来,是想要让殿下和小姐终成眷属,没想到你只是故意利用我。你明知殿下要去渭南县找小姐,还让我把小姐骗回来,你到底有何目的?” “这就不烦你知道了,还要多谢你替我写了那封信,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件事,真是多谢!喔,对了,你可能要在这待上两天,但别担心,我会派人给你送饭的。” 夜蓉说完猖狂的大笑着开门出去了,阿穗也要跟着冲出去,却被夜蓉一掌推到地上,重新关上房门,从外面上了锁。阿穗听见她渐去渐远的脚步声,用力捶打着房门呼喊着,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这是秦王府最偏僻的院落,常年无人居住,连卫生都无人打扫,所以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见。 阿穗滑倒在地面,不断用力拍着房门,哭着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一句又一句。 乔冷若是在入夜时分到的德善堂,守门伙计替他们开的门,然后便急急忙忙的去通报掌柜崔贤了。崔贤到时看见果然是乔冷若,她正支着头,靠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崔贤惊讶的哈哈笑着,坐到了她的对面,将她唤醒:“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听人说起。” 乔冷若睁开疲惫的双眼,笑看着面前英姿勃勃的唐贤,想起初次见他时的颓丧憔悴,如今已是大改样,意气风发,英姿潇洒。 “是突然决定的,急着赶路都没好好休息,累的要命呢!”乔冷若说完像是证明她的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支着头又闭上了眼。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你原来的卧寝还在那,没人用过。我明早再来,等你睡饱了,我们再对对这大半年的账册!” “我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对账先不急,等我有空再说。坐这等了你半天,实在撑不住了,我先去睡了,你该忙什么忙你的,不用在意我。”乔冷若说着就起身向后院房间走去。 第二日一早,乔冷若就带着钱大嫂两人去了秦王府,府门外小厮进去通报,一会就出来将三人领了进去。看着熟悉的王府,乔冷若才终于感觉自己离朱志均又近了一步,可最后在秦王寝殿见到的,却不是日日牵挂的朱志均,而是……夜蓉。 夜蓉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衣裙华丽鲜亮,指甲细长光洁,染着大红蔻丹,正拈指自玩着,见乔冷若进来,抬眼微微一笑,妩媚惊悚。 整个大殿除她两人,再无别人,乔冷若看了眼一旁空空如也的床榻,心里漾起阵阵不安和紧张,以及身体本能的危险感知:“殿下人呢?怎么就你在这?” 夜蓉似抿唇思索了片刻,笑着缓缓道:“殿下啊,现在应该在去渭南县的路上。” 乔冷若惊讶出声:“什么?殿下不是从马上摔下来重病了吗,怎么突然去渭南县了?” 夜蓉一脸难过的道:“那个呀,那是阿穗写信骗你的,你也知道,她一心想要你和殿下在一起,没想到出了这个岔子,你也别怪她,她可是一番好意。” 乔冷若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这应该是夜蓉给她设的套。乔冷若想到这反而轻松下来,这样说来朱志均受伤一事便是假的,幸好他没事,幸好! 乔冷若寻了夜蓉对面的椅子坐下,拢了拢身上的大袄,将身体包的更加严密些,如今的她可是经不起一点风寒,那会随时要她命的,怎么也要拖着这副身子,再见朱志均一眼才行啊。 “我自然想得到是你利用了阿穗,说吧,千方百计把我骗来,有何目的!”乔冷若缓缓开口。夜蓉见她安然自若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明明已沦为板上鱼肉,还敢这么嚣张自得。 夜蓉嗤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杀——了——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义无反顾 乔冷若对她的答案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她对着乔冷若说‘杀了你’这句话,就像在说‘请你吃饭’来的那般不足为奇。 乔冷若镇定自若的笑道:“夜蓉,你太心急了。你看看我如今这样,不用你杀,我也没几天好活。染上一个将死之人的血,任谁都觉得不值得,徒增罪恶,还会惹得一身骚。” 夜蓉站起身,踱步走到乔冷若面前,双手撑在桌案上,脸颊凑近乔冷若,阴笑着开口:“想得美!你要怎么死,由我说了算。即便你明天死,今天我也要好好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对于夜蓉这种早已没有理智可言的人,乔冷若懒的开口,反正不会有任何作用,不如坐着休息一会,养养精神才是正道。 夜蓉被乔冷若的无视惹得恼火,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进入核心问题:“就让我来告诉你,我要让你怎么死!首先,你要谢谢我,因为我会为你准备一个陪葬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可是你和殿下的仇人,期不期待?好不好奇?想不想知道?” 乔冷若陡然睁开眼睛,怒目瞪着她:“你想干什么?有招冲我来,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夜蓉嘴角抽搐,眼神阴厉疯狂:“怎么,发怒了?我最讨厌你这幅大慈大悲的菩萨样,收起你虚假的怜悯样,等老秦王妃断了气,再来慢慢感谢我!” “你要杀了老秦王妃,她哪里碍到你了,你要这么残忍,伤她性命?” 夜蓉摇着手指道:“不不不不,她没有碍到我,反而帮过我,要不是她幕后安排了那出刺杀事件,我和殿下还不会来到秦王府,也不会有如今的权势。我杀她,只是因为只能杀她,只有杀害王妃这样的重罪,才能正大光明的把你彻底消灭掉。” “你是想杀了老秦王妃,冤枉嫁祸于我!” 夜蓉哈哈笑着,摇着手指道:“不不不,你又说错了,不是嫁祸,这次我们来个不一样的,我把选择权交给你,让你自己来选择,怎么样,公平吧!又公平又刺激。” 乔冷若闭上眼睛,瘫在椅子上,感觉着心脏处传来的疲惫,等着夜蓉接下来的命运宣判。 夜蓉对她无计可施,无奈等死的表情很是受用,喜滋滋的款款道来:“事情很简单,三日后我会让老王妃死掉,你只要去一趟她的喜慈院,然后承认是你杀害了老王妃,接下来自然按章办事,过堂审理,签字画押,一命呜呼。怎么样,还满意吗?” “若果我说不呢?”乔冷若依旧紧闭着双眼,疲累的缓缓出声。 “不啊?那就只好让你最在乎的人死了!”夜蓉语气轻松自若的说着,乔冷若却是陡然睁开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敢,他可是你的主子!你最是忠诚于他不是吗?” 夜蓉从鼻中发出一声嗤笑,恨恨的翻了白眼:“那又怎样?我尽心尽力辅佐他这么多年,就是希望他能够成就一番旷世伟业,但他却整日迷恋一个女人,现在为了去渭南县找你,竟然还找来富平王代理王府事宜,他难道不知这是养虎为患吗?他既然都这么不再意这个秦王位,我何必再效忠于他,不如亲自了结了他,提早投靠明主,不是更好?” “你疯了,一仆不侍二主,更何况你还爱着他,你怎么下得去手……” 夜蓉瞬间被激怒,指着乔冷若的鼻子怒喝:“闭嘴,谁说我爱他,他是主子,我是下人,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你死了他不就不用死了吗?所以说,我给你的选择就是,要么你死,要么他死,就看你是爱自己多一点,还是爱他多一点。” 夜蓉说完轻蔑的嘲笑一声,就朝寝殿外走去,突又想到什么,停住脚提醒道:“别忘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老秦王妃也最多撑得了三天,纯属好心提醒。” 夜蓉根本没有真正打算杀了秦王,但她也算准了乔冷若的痴情和心软,不管她现在的话是真是假,即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乔冷若也会甘愿赴死。 夜蓉笑着迈步走出了寝殿,空荡荡的寝殿回响着夜蓉惊悚得意的冷笑声。 乔冷若脚步艰难的走出了寝殿,钱大嫂在外等的有些着急了,面色凝重担忧的不住张望着。见到小姐出来,立即上前扶住她虚软的身体,什么也没问,扶着她出了秦王府。 钱老三在外赶着车,车子又稳又缓,让人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乔冷若坐在马车软垫上,头靠在钱大嫂肩头,胸口闷得发慌,掀起车窗帘一角,看着外面街道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一时不想回去,便吩咐钱老三去了慈爱园。 此时的慈爱园只剩下躺着不能动弹的残老人士,稍微能动的都出去找活了,孩子们也在旁边学堂上课,乔冷若又吩咐把车赶到了学堂院外,下了车,便听见阵阵朗朗读书声。 唐贤收纳书本,正在讲桌前读着课文,孩子们也摇头晃脑的跟着背诵,乔冷若就站在门窗边,悄悄探头往里看着,一个眼珠子骨碌转的男孩发现了她,一下站起身指着门外大喊:“乔大夫,乔大夫回来了!” ------题外话------ 乔冷若的选择不言而喻,可惜时日无多,也无法再见朱志均一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去不返 孩子们都闻声看去,唐贤也放下书本,面带戏虐的看向乔冷若,乔冷若略显尴尬的干笑两声,露出身子,站到了大家面前。孩子们看见乔大夫,都开心的叫喊着冲上前去,将她团团围住,年纪较小的则伸手抱着她的胳膊腰肢,整个人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你们还好吗?大半年不见,跟着老师认真上课了吗?” 孩子们个个仰着脖子,高声回到:“是!” 乔冷若摸着孩子的脑袋,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鼻子一酸,抑住眼中的泪水:“那你们想乔大夫了吗?乔大夫特别特别想你们!” “想!”声音比刚才更加洪亮。一个小个子男孩抱着乔冷若的大腿,用软糯的童声,撒娇道:“小石头特别特别想乔大夫,乔大夫终于回来看小石头了!” 乔冷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乔大夫回来看你们了。”孩子们拉着乔冷若说说闹闹了好久,直到父母们来接他们回去吃饭,这才看见乔冷若回来了,又都拉着说了半天话,热情的请她一起吃了午膳,才有了时间和唐贤说话。 “你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谢谢你!”乔冷若坐在慈爱园门外一个小竹椅上,今日难得出了大太阳,冬日的阳光格外珍贵温暖,照在身上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什么也不用怕。 唐贤也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叠纸卷,是孩子们的作业,他正一篇篇认真看着,勾勾唇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他们的老师,还拿着你的束脩,能不卖力吗?” 乔冷若眉眼带笑,拿了一篇纸卷来看,抄写的是诗经中的凯风,一笔一划规规整整,青涩却坚韧,右下角题着名字小石头,看得出来很用心,乔冷若欣慰的笑了。 “德善堂以后也要拜托你,还有这些孩子。” 唐贤抬头看向她,笑问道:“今天怎么了?说的这么严肃,你准备不管他们了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看这些孩子实在太小了,心有不忍。”乔冷若沉重的面容上重新扬起笑意,坐了好一会,太阳已经彻底躲进云层不再出来,这才起身告辞了。 乔冷若回了德善堂便再也没有出来,饭菜都是钱大嫂送进去的,唐贤几次想要进去看看,都被她以正在休息为由,赶了出来,就在唐贤再一次想要请求见面时,乔冷若终于出来了。 她今日穿着白李花的大红绸缎合领对襟褙子,露出下身黄襦裙,以及花鸟图绘的缎面绣花鞋,发髻高高盘起,插着镂空镶珠宝金步摇,款款从房间走出来,一颦一笑美不胜收。 今日这身装扮,从上到下都是朱志均曾经在渭南县时送与她的,她十分宝贝,还未来得及穿,就发生了人生巨变,而这些服饰,从此便深埋在香凝园的闺房内,由于藏得隐秘,乔氏夫妇匆忙离家时,也没有被翻出来,便如此搁置了六七年,今日才第一次穿上。 唐贤不由看呆了,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反倒是钱大嫂反应过来,轻声问着:“小姐今日是要出门吗?要去哪儿?用过早膳,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乔冷若说着看向唐贤:“我无事,你不用担心,今日我要出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用人跟着。无论我在外发生何事,你们都不要惊慌,什么也不要做,知道吗?” 钱大嫂眼皮不安的跳了跳,听见这话,心更是‘突突’直跳,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幸而唐贤也感到一丝不妙,问出声来:“你要发生何事,或者说,你要出去干什么?” 乔冷若笑着回答:“无事”,只是那笑容既无力又苍白,没有丝毫说服力。唐贤坚持要陪他一起出门,乔冷若却坚定的拒绝了:“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照顾好德善堂。对了……” 钱大嫂说着看向钱大嫂:“我的房间床头有个红木匣,你帮我收好了,千万别丢了,那是我要给殿下的东西!那我先走了,等我回来,晚膳我要吃红烧鱼。” 乔冷若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钱大嫂和唐贤几人足足等了一夜,第二日才在府衙公告栏上看见最新告示:罪犯乔冷若,昨日巳时三刻,于秦王府杀害一品命妇秦隐王妃,当场抓获。以下犯上,罪孽滔天,罪证确凿,于明日过堂审理。 整件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过堂审理,签字画押,乔冷若没有一句声辩,从头至尾默不作声,最后代理秦王府事宜的富平王亲自下旨,判处罪犯乔冷若‘斩立决’。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祝愿大家团团圆圆,开开心心…。 这么美好的日子福履却要更最残忍的篇章,良心痛痛啊。 希望大家过一个圆满愉快的中秋佳节,也别忘了看福履的小说,多多订阅收藏喔!爱你们! 第一百五十五章 香消玉殒 乔冷若被两名官兵押送着送上断头台时,双手双脚锁着铁链,一个官兵用力一推,虚软的膝盖便用力一下跪到地上,身体向前扑去,许久都直不起身来。官兵包围圈外,钱大嫂、唐贤、以及慈爱园众多人齐齐望着跪在台上的乔冷若,哀哭声一片,悲泣响彻天地。 乔冷若努力扭动着身子,吃力的直起腰背,鼻翼用力扩张着,喘着粗气用力呼吸着,朦胧泪眼望见了来为她送行的众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钱大嫂跪在地上,大哭着哀声呼喊:“小姐,小姐……” 慈爱园的老弱妇女门也统统跪下,齐声高呼着‘乔大夫’。乔冷若依旧穿着离开德善堂时的大红褙子,头上的金步摇已然不见,高挽的发髻微微凌乱,却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唐贤别开眼,默默流下眼泪,这几日他来回奔波,府衙、秦王府,任何可以查探情况的地方都已问过,得出的答案都是:乔冷若杀害秦隐王妃,供认不讳。 看她当日的情形,和现在跪在断头台上的赴死神情,明显就是早已知晓一切,却还义无反顾。究竟是什么力量,什么事,能够让她这样决绝,违背‘等我回来’的承诺。 “别哭了,没事的,没事,一会儿就过去了!”乔冷若气若游丝的望着钱大搜低喃着,也不知这句话是在安慰钱大嫂,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姐,你好傻啊,你好傻……”钱大嫂跪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着,钱老三也跪在她的身边,垂头默默留着眼泪,身为男人,他的话一直很少,但心中对乔冷若的感恩和忠心,却是一点不比妻子少,只是存在心底,有口难开。 乔冷若嘴角抽动着,眉头紧紧蹙起,视线被泪雾弥漫,张了张口,哽咽着声音开口:“照顾好自己,还有,翠儿姐姐,还有孩子,告诉他…他还有个干娘,给他准备了礼物。” 乔冷若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着,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划过,咬着下唇,泪水喷涌而出:“好好活着,都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乔冷若反反复复念叨着,身后监斩官无情冷冽的声音响起:“时辰到,斩!” 火签令应声落地,侩子手喝了大口酒水,喷在锃锃发亮的大刀上,双手持炳高高举起,乔冷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前飞闪过的情景,是在渭南县的儿时时光,眼前闪过的人脸,有父亲、母亲、哥哥、师傅、范伯伯、翠儿、钱大嫂、钱大哥……无数熟悉亲切的面庞飞速流转,最后定格的依旧是他——嘉庆子。 他精致的眉眼,一蹙眉,一展颜,那么熟悉,那么心动,今生挚爱,却终究爱而不得。 “卑贱奴婢对天起誓,生生世世追随小姐,奴婢愿当牛做马,报小姐无上恩德。小姐别怕,您在前面等一等,奴婢随后就到。”钱大嫂重重将头磕在地面,侩子手大刀落下,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响起惊天雷鸣,瓢泼大雨疾驰而下,冲刷着断头台上满地的温热鲜血,似是感应到钱大搜坚定誓言,也似因乔冷若的香消玉殒而悲恸天地。 等到朱志均赶回秦王府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抱着盛满乔冷若骨灰的玉坛,泪水都已流干,面无表情的瘫坐在寝殿地面,他已三日水米未进,未出一言。 夜蓉和富平王分跪在两边,一个满心担忧,另一个则是害怕的瑟瑟发抖。富平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朱志均不仅没死,如今回来,知道自己砍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原本的雄壮野心,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徒留无尽的后悔和怨恨。 “兄长,这不关我的事,都是夜蓉这个贱婢指使我的,是她利用我,她说,她说…” 富平王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只一个劲的求饶着,可最后却又无从解释。他如何敢说出口,是自己有意杀害乔冷若,目的就是为了助长自己在秦王府的威信,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这个贱婢设的陷阱。他早该明白,夜蓉是秦王殿下最忠心的下人,怎么会真的杀害自己主子,投靠他这个一无所有,毫不相干的郡王,都怪自己一时被秦王爵位这个巨大的诱惑迷了眼,才会中了她的圈套,成为她兴风作浪的替罪羊。 “奴婢说什么了?富平王倒是说说看,奴婢明明再三提醒过富平王,不管乔小姐犯罪与否,都要等到秦王殿下回来处理,万不可越权,可您却偏偏要杀之而后快。” 富平王听着夜蓉的陷害,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放屁,血口喷人,本王何时想要杀之而后快,少往本王身上泼脏水。” 夜蓉嗤笑一声:“难道犯案现场不是您第一个冲进去的吗?人不是您抓的吗?‘斩立决’的旨意不是您下的吗?事实摆在面前,如何也抵赖不得的!” “你,你……。”富平王气的说不出话来,跪着爬到朱志均腿边,抓着他的衣袍,哀声请求辩解道:“兄长,请您相信我,我是被这个贱婢利用了,我没有想要杀乔小姐,我也没有理由杀一个女人呀,都是这个贱婢指使的,求求您相信我…。” 富平王放声大哭起来,夜蓉紧张的看着朱志均的表情变化,希望他不会被富平王的求饶所干扰。只见朱志均依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容憔悴苍白,胡子拉碴,没有丝毫血色,双眼一直无神的盯着骨灰玉坛,缓缓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滚!” 富平王脸上滚着泪水,不解的愣了片刻,然后连连磕头应‘是’,跪着倒退出了寝殿,也不命人收拾行李,带着自己的手下,疾驰着大马,连忙直奔自己的老巢富平县而去。 ------题外话------ 一切为时已晚,可怜的朱志均,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呜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遗书 夜蓉依旧跪在寝殿内,犹豫了片刻,试探的轻声开口:“殿下,奴婢查到,乔小姐突回王府,是因为收到阿穗写的信,慌说殿下坠马受伤,请她速速前来。奴婢命人带阿穗来问话,她却一头跳进了湖里,等捞上来时已经断了气。依奴婢看来,她也只是想要给殿下和乔小姐制造和好机会,却不想发生两边相错的意外,造成后来的悲剧,所以内疚自尽……” “滚!”朱志均不愿再听她说话,不耐烦的厉声呵斥打断,夜蓉连忙闭嘴磕头,刚想退下,就见殿外行色匆匆走来一人,躬身行礼道:“启禀殿下,府门外有人求见,自称钱大嫂,说自家主子有东西留给殿下!” 钱大嫂抱着红木匣进了寝殿,垂首跪趴在地面恭敬行礼:“民妇拜见秦王殿下!” 朱志均见到乔冷若身边熟悉的人,面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带着惊喜和悲痛的冲到钱大嫂面前,依旧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她的双肩,急切的问着;“钱大嫂,告诉本王,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若儿呢,我的若儿……。” 钱大嫂抬起头来看向朱志均,神色平静肃然,毫无感情,将手中红木匣递上前去开口道:“这是小姐遗留给殿下的,小姐临走时穿着您以前送她的服饰,那件白李花的大红绸缎合领对襟褙子,还有镂空镶珠宝金步摇,真的好看极了!” 钱大嫂提起乔冷若,平静的脸上漾起浓浓的温暖和思念,勾起慈爱的笑容接着道:“小姐常常教慈爱园的孩子不许说谎,自己却是个大骗子。明明说了很快回来,晚膳要吃红烧鱼,可这一去,再见却是在断头台上,明明答应翠儿会回去,还要做孩子的干娘,可这个承诺又失守了。撒谎的不是好孩子,可奴婢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明知去送死却还义无反顾,一个人跪在断头台上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可是奴婢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钱大嫂说着呜呜哭起来,年老孱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双肩无力的耸动着。朱志均捧着红木匣,小心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黄色丝绸锦袋,锦袋内是那截常年带在身边的青绿色断笛,锦袋下压着一封书信,上写‘秦王殿下亲启’。 朱志均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展开轻薄信纸,细细阅读: 见字如面。 嘉庆子,已有许久未这般叫你,感觉分外亲切,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你我坐在隐居小院石桌前,墙垣外就是那颗巨大的李树。初春时节,李花齐齐绽放,挂满枝头,实在好看极了。只是可惜,景致依在人不齐,我们怕是再没了共同赏李的机会。 请原谅我,早早地独自先行。答应你的新笛还未做,香酥鸡已是手艺精湛,只可惜还未及让你一尝,不过还是能想象出你尝过之后的满意表情。你总是这么娇惯我,宠爱我,替我扫去了所有烦忧顾虑,让我能够坚持自己的梦想,谢谢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一生,唯一亏欠放不下的就是你。你一步步向我靠近,我一次次将你推开,不是不够爱你,而是太过爱你。是我太软弱,太无知,自以为是的替我们做出了最伤人的选择,逼你到绝路。我伤害了所有爱我的人,包括我自己,我知道你从未怪我,从小到大如是。但我还是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的胆小,原谅我的畏缩,还有我对你的无情冷拒。 自入冬起,身体已衰弱至极,早已有了油尽灯枯之像,本想再最后见你一面,却不想天意难违,终究还是徒留一纸信言。 未来的路不要独自前行,那样太艰难太痛苦,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让我担心。祈祷下一世,我们还能遇见,到那时,换我来拼命抓住你。 眼泪滴在信纸上,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朱志均双手捂面,泣不成声,几日来的自欺欺人,强装镇定,终于在钱大搜亲自证明乔冷若死讯时,彻底坍塌了。为何没能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只要一点点,他抛弃下了所有,只为奔向她,重拾两人的旧日时光,陪她度过残余人生,可偏偏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让实现,这一点点的希望都要剥夺。 他登上了人生高峰,身边却再没了她的踪影,从此以后,他所拥有的,唯孤独寂寞而已。 乔冷若的骨灰安葬于隐居院后,映月河边的一棵茂盛李树下,坟墓建好当日,钱大嫂触碑而亡,朱志均特意恩准,将钱大嫂的墓碑与乔冷若建于一处,依其誓言,永世追随乔冷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忆已终 朱志均坐在隐居小院石桌前,神情专注的望着伸进墙内的李树树枝,又是初春时节,李花绚丽绽开,朵朵洁白如雪,不染纤尘。他已在此处住了两月,日日饮茶看书,闲淡如水。 夜蓉端上汤药,亲自看朱志均全部喝下,才放心退下。他因乔冷若的骤然离世,备受打击,又连续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后终于卧床不起,躺了许久才勉强好转,又坚持回了隐居,自后身体羸弱,缠绵病榻,每日汤药不断,却一点不见好,反而越发虚弱。 夜蓉心下担忧,找个十几个大夫共同诊治,得出的结论药方都大同小异,并无不妥。夜蓉便心下猜测怀疑,是朱志均自己生无可恋,不愿喝药病好,可细细观察几日,每次亲眼看他喝下汤药,病情却依旧越渐严重,不见好转。 朱志均坐在院子石凳上抄写着药性赋。记得当年和乔冷若偷偷去给石大宝看病被师傅知道,马慈院判就罚了自己的小徒弟抄写药性赋,当时若儿就坐在这张石凳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嘴唇嘟得老高,很是不开心。但自己说她多管闲事,才会惹祸被罚时,若儿却是昂首挺胸,丝毫不后悔,还说:“岂有看他人受苦不帮之理,再说,我与钱大嫂颇有缘分,能够帮助他们开始新生活,抄这点药性赋算什么!” 想到当时乔冷若小大人的可爱模样,朱志均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他依旧不停的抄写着,只是手腕越发无力,笔尖轻颤,从前刚劲有力的字体,如今也如小孩练字一般,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寒风瑟瑟吹来,他只着单薄华服,从头到脚,打理妥当精细,似是随时准备出门一般,夜蓉急忙拿来厚实裘袍替他披上,他却随手扯下,扔在地上。 经过白日寒风吹咧,朱志均果然到了夜间就开始发热,病情越加严重。大夫重新诊脉开药,夜蓉亲自煎了汤药端到他的床边。朱志均看了眼热气腾腾的汤药,固执的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面上满含深意的望着夜蓉,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仔细打量着。 “终于要解脱了!”朱志均突然微笑起来,夜蓉心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迎上心头。朱志均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又从怀中掏出一片像是药材的白色东西放进嘴里,和药吞下。 夜蓉本能的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见朱志均解脱般的眯眼仰头,面上笑容轻松自在。 “您吃的什么?”夜蓉几乎是大吼出声,心中的不安慌乱让她失去理智,朝着她尊贵的主子急声厉叱,转身就想跑出去叫大夫,朱志均却突然叫住了她。 “别费心了,没用的。我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神仙也救不了了!” “你到底吃的什么?”夜蓉再次失去理智的大吼出声,朱志均却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一种渭南县的独有药草,刚好与你送的汤药相克而已。” 朱志均语气随意轻佻,像是在说自己吃了一颗蜜饯而已,何须紧张。夜蓉闻言差点奔溃,眼泪夺眶而出,声声尖利质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乔冷若就有那么重要吗,她死了你也不想独活是吗?” 朱志均满面笑容猛然一收,狰狞诡谲的瞪着夜蓉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一。你一次又一次想要操纵若儿的人生,决定若儿的结局,最后你成功了,那么你的结局就有我来决定。” 夜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从未如此畏惧害怕的颤抖着嘴唇,好容易开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为你的结局做好了万全安排。富平王不日…不对,应该是已经收到了我的求救信,还有我亲书的一纸罪状。等我一死,富平王继位,凭着富平王对你的憎恨,和这两样证据,杀害亲王的罪名,够你死上千万次。富平王若是心慈,就给你一刀痛快,若是嫉恶如仇,那牢狱之中的千种刑具,你说不定都能品尝一番。” 朱志均表情阴郁恐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一口鲜血猛然喷口为出。朱志均身子不稳的踉跄两下,双手支着床面,鲜血染红唇瓣,衬的脸颊更如死人一般苍白,邪笑着艰难说出最后一句:“这是…我…对你的…惩罚!好好…享受吧!” 朱志均说完最后一句,身子猛地倒在床上,眼睛缓缓合拢,勾着笑容和期待永远的睡去。 ‘若儿,我来了,等等我,我马上就会找到你!’ ------题外话------ 这样的前世结局会不会招骂呀,福履也不想这么心狠的,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惩罚 左右回忆着讲完整个故事,即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可各中细节感情,依旧如在昨日般清晰深刻。开始的暴戾凶狠渐渐逝去,最后归于一片平静祥和,轻声细语的诉说着爱人的离世,和自己的歉疚、懊悔、以及深深的怀念。 乐无忧不知何时已坐在草地上,抬眼紧紧望着左右,安静的倾听着这个她遗忘,属于他们俩的前世回忆,内心深处五味杂谈。看着他提起乔冷若时的满面柔情宠溺,说起他们的离别错过时的伤怀、遗憾、与无奈,被深深掩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似乎被唤醒,哭着、笑着、怨着、怒着,不知是对乔冷若坎坷命运的怜悯惋惜,还是往事的苏醒让她无所适从。 左右站在清河水边,清澈的水流映照着他高挑俊朗的倒影,以及眼眸中的无尽哀伤与怀念。左右突然抚着头坐倒到地面,面色苍白的痛苦呻吟着,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那些深刻的记忆再次席卷脑海,所有情感在心头混杂,一会开怀大笑,一会痛哭流涕,一会怒火难抑,在地上左右翻滚嚎叫着。 乐无忧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的泪流不止,上前将他拥进怀里,不管如何挣扎哀嚎,只紧紧抱着他,想要缓解他的痛苦,却丝毫不知从何下手。 “夜蓉,夜蓉,他只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乐无忧哭的泣不成声,从来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恐惧,即便上次被夜蓉绑架,也坚信着会有人来救她,可看着在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左右,此时无助挣扎的模样,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这是他违背阴阳两界规则秩序所要付出的代价,你以为你们的秘密不为人知,但如何也逃不过天定法则,任何不被允许的选择,都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和牺牲。你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天真的愚蠢。” “那该怎么办?他这么痛苦,我要怎么帮他?”乔冷若哭得越渐汹涌无力,对于夜蓉的话,她深知一字一句都是对的,听了乔冷若的故事,她最深的感觉就是她们两人如此相似,被同一个人过度保护,不知生活的残酷,人心的险恶,独独活在自己的无暇世界。 “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吧,你也来自阴间,一定知道怎么救他对不对?求求你……” “这种惩罚无法避免,更无法拯救,想要让它消失,那就结束这场混乱,让一切回到原点,所有人回到各自该呆的位置,这才是唯一的解脱方法。” 乐无忧哭声戛然而止,沉默的看着左右表情狰狞凶狠的陷在痛苦回忆里无法自拔。要想结束纠缠着左右的无边痛苦,就要让他们的相遇彻底结束,重新回到互不相见的从前。 左右躺在乐无忧怀里,俊朗脸上的哀哭神情猛然一收,坐起身看了看无忧满脸着急担忧的神情,抬手摸到脸颊上的泪水,就知道自己刚才又犯病了,而且还是在无忧面前。 左右站起身冷眼看向夜蓉道:“你要的目的达到了,无忧知道了关于前世的一切,你也再没了来纠缠她的理由。我今天放你走,但从今以后,再见你时就仅仅是鬼差和厉鬼的身份,我会亲手把你抓回无间地狱,接受你逃避了几百年,该有的惩罚。” 夜蓉面上带着受伤,小心轻声的问他:“殿下,我从小侍候您忠心辅佐您,就想知道,在您的心里,除了乔冷若,就再没有其他在意的人了吗?我在您心里又值多少分量?您有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喜欢过我?” 夜蓉问出最后一句话,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她终于承认了自己对朱志均的感情,不止主仆之情,更甚男女之爱。左右神情淡然开口:“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这已经是我看在多年主仆情谊上,对你最大的宽容,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最后才会得了那样一个悲惨结局。” 夜蓉大笑出声,笑声越传越远,凄厉中透着无尽凄凉与悲叹:“是啊,您原谅了我很多次,只是最终终究没有放过我。其实我一直想要告诉您,您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安排筹谋,您死了,我也再没了活在世上的信念和勇气。” 夜蓉的神情痴心,没有丝毫动摇左右的心智,看他依旧冷漠如冰,凄厉不甘萦上心头,带着无穷恨意的双眼突然看向乐无忧,阴冷开口道:“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没有说,你想不想知道?这可不是前世回忆,而是和你息息相关的秘密,你父……” 夜蓉语速急快的说着,可具体内容还没说出口,左右就已经抬手一挥,夜蓉瞬间应声倒地,躺在地上久久没有睁开眼,徒留下‘王山’躯壳,溜之不见。 左右回身蹲到无忧身边,整理着她刚才抱着自己时被弄乱的头发,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温煦柔情的笑着:“我没事,别担心!” 刚才的无助和恐惧,在他的轻声柔语中,又瞬间崩溃,瘪着嘴轻声埋怨着:“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当初说好无论什么都一起承担,你不要总是默默承受痛苦,不要什么都瞒着我,我会心疼会担心,我也想替你分担!” “好,对不起,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怨我吗?” 左右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双眼聚精会神的直视着无忧,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忧虑。无忧明白他是在问听完乔冷若的故事后,眼神坚定与他对视着,露出安心歉疚的笑容。 “谢谢你,亲口把这段过去讲给我听。对不起,偷偷支开你跟着夜蓉来了这里,我不应该瞒着你的,还有,对不起,我遗忘了一切,让你孤单守着我们的回忆等待了几百年……。” 无忧眼中溢满水光,左右将她抱进怀里,亲吻着她的秀发额角,那些回忆曾是支撑他的信念,现在却成了一种负担,卸下记忆的枷锁,珍惜眼前失而复得的爱人,和短暂美好的时光:“幸好最后等到你,所有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放不下的面子 无忧依偎在左右坚实的臂膀间,感受着蓬勃跳动的心脏,和身上熟悉的清香,所有的不安忧虑一扫而空,想到夜蓉最后说的话,不由好奇问道:“夜蓉说的秘密是什么呀?” “没什么,可能是你小时候偷偷暗恋哪个小男孩,不值一提。” “什么呀,我才没有暗恋谁呢!你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呢,第一个男朋友,我不信你不知道!”乐无忧直起身娇声反驳着,左右挑了挑眉:“第一个男朋友?难道你还想要有第二个男朋友吗?” 乐无忧被他噎了一下,捏着小拳头锤了他一下,红脸娇笑着开口:“就知道逗我,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一个,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左右笑着吻上无忧的双唇,两人正嬉笑打闹着,不远处的王山呻吟了两声,撑着酥软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看见远处的左右两人,又看看周围高山河流,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脸的茫然迷糊。 左右拉着无忧站起身来,走到王山面前,将他也拉了起来,直接回避了他如何在此的问题,开口说道:“你想要干什么?烧死你老婆,还是把村里说你闲话的人都杀了?” 王山听着左右突然问出的话,惊得一身冷汗,模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刚说完就暗叫不好,不安的眼珠乱转着。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有的心结该放下就放下!” 王山脸颊抽动着,眼神警备冰冷的盯着他:“你都知道什么?” 左右不慌不忙的开口回答:“我知道你老婆不好看,你很嫌弃她。她欠你一个道歉,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出口,还有就是,她有多爱你!” 王山鼻翼两侧剧烈收缩着,冷哼一声厉声道:“她爱我?哼,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困在这个穷山恶水的乡下,我怎么会娶她那头胖母猪,我怎么……” 乐无忧突然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打断了他的伤人恶语,气愤的直视着他:“她除了做过那一件错事,哪儿还有其他地方对不起你,你这样说她!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她几乎对你百依百顺,就是想要尽量弥补你,可还是换不来你的一个微笑。你不要太高看了自己,认真说起来,她也算是富裕家庭的女孩儿,而你却是无亲无故,一无所有,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王山激动的抖动着肩膀,看着面前一齐指责他的两人,厉声嘶吼起来:“你们这些有钱人懂什么?你们知道我有多少理想吗?是她阻碍了我,是她毁了我!” 左右伸手不经意的将无忧朝自己身后藏了藏,怕王山一时发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左右讥笑两声道:“是吗?那你怎么不离婚呢?你们这么多年名存实亡的婚姻,早该结束的不是吗?是她不放你走,还是你根本不想走?你在城里读书生活了许多年,却连自己都养不活,最后还是靠着父母有了这份教书工作。自从结婚后,吃穿用度,样样都是你老婆掏钱,加之他对你心怀内疚,可谓是要钱伸手。这样的日子过习惯了,怕再受不了苦了吧!” “你,你,你…”王山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左右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赤裸裸的摊开在众人面前,那么丑陋,那么自私,却又那么不敢相信。 左右抱着手臂说道:“其实你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恨她,你只是忍受不了村里人私下对你的嘲讽和议论,你在意的是你的面子,你的尊严,你坚持留在村里,是想让众人看见你对你老婆的厌恶,看见你的骨气,这种方式,最后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王山再没了辩解反驳的力气,颓然的坐到地上,喃喃自语着:“对,是我没骨气。离不开她的钱,离不开她的歉疚,离不开她的爱,是我离不开她……” “每个人的人生都由自己的选择决定,你根本不必这样折磨自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左右说完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无忧便离开了这条清河边。 无忧和左右走在回学校的山林小路上,好奇的问他:“王老师和他老婆两人心里的想法,你怎么知道?鬼差难道还懂读心术?” 左右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角:“哪有什么读心术,是村里小鬼说的,他们对这些八卦新闻最是感兴趣。那你又怎么知道他老婆对他百依百顺,想要弥补他?” 无忧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逗乐的回道:“那是我一时情急,照着电视剧台词乱说的,没想到我竟然瞎猜猜对了,他都没有反对。” 无忧得意的扬了扬头,像是在说,你有小鬼打探消息又怎样,我看电视剧瞎猜都能一猜一准。 ------题外话------ 一场秋雨一场凉,最近天气越加冷,大家要记得添加衣服喔!小心感冒。 第一百六十章 蛋糕仗 乐无忧生日当晚,左右从小叶妈妈店里拿来了一块生日蛋糕,无忧高兴的献上了一个亲吻,点上蜡烛,唱起轻快的生日歌,左右很是不理解现代人过生日吃蛋糕吹蜡烛的意义,西方的礼节,完全占去了原有的古老习俗,很不情愿的拍着手掌。 乐无忧心情很好的笑着问他:“好吧,那你说说,中国人的生日应该怎么过呀?” “按照中华习俗,年轻人都只过小生日,煮两个红蛋,或者吃碗长寿面,意味着脱胎换骨重生开始,还有长命百岁,延年益寿的意思。” “那我这蛋糕就不吃啦?”无忧瘪着嘴,可怜兮兮的问道。左右拿出塑料口袋里的盘子,将塑料刀递到无忧手上:“买了哪有不吃的?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你真好!”无忧笑着对准位置,一刀切了下去,划了一大块递给左右,自己则只有他的一半,上面插着一块‘happybirthday’的巧克力,和两颗红樱桃。 无忧手指沾了一块奶油,趁其不备的抹到左右脸上,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道:“古舒说,蛋糕不是拿来吃的,而是用来打仗的,否则就完全失去了它的庆贺意义。” 说着又挖了更大一块抹到左右脸上,左右僵坐在凳子上,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满手的蛋糕,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突然一把抓住无忧,另一只手摸过被切走大半的水果蛋糕,直接敷到无忧脸上,无忧大片脸顿时被红白相间的奶油画花,惊叫一声挣脱开左右钳固的手掌,逃也似的离开放着蛋糕的危险区域。 左右双手摸满奶油,朝着无忧追了过去,无忧被逼到墙角,身体一弯,从左右手臂下溜了过去,却还是被左右眼疾手快的环住腰肢,从背后将双手从无忧脸颊上抚过,无忧嬉笑挣扎着,脑袋一偏,奶油从额角摸到了乌黑的头发上。 “叫你乱动,不乖乖投降……”左右转过无忧身体,面对面看着她被染成一只白花猫,卷翘的睫毛也沾着白腻腻的奶油,扑闪扑闪笑弯着。 “生辰快乐,宝贝!”左右一下将无忧抱进怀里,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无忧则扬起脖子,笑容灿烂无邪,主动抬手抱住左右的脖子,踮起脚尖,微嘟红唇凑上前,与左右亲吻厮磨,调笑玩闹。 “你哪儿学的‘宝贝’这个词?” 左右横躺在无忧的大床上,头朝着窗子方向,明亮的月光扫进床边,笼罩在他精致的五官轮廓上,静谧温润。无忧趴在他的胸膛,侧耳紧贴着他左侧心脏的位置,热血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总能让她感觉特别安心,所有担忧和恐惧,都会在这一声声心跳声中归于平静。 左右像是想到什么,呵呵笑起来,胸膛上下起伏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无忧最是喜欢他的一口白牙,两排牙齿长得格外整齐,每一颗都小巧漂亮,像刷了一层珍珠粉一样闪亮炫白。 “和你一样,从电视上学的!这现代电视还真是个好发明,什么都可以从上面学到。” 无忧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牙齿,精细的眉眼,手指一寸一寸勾勒着轮廓曲线,笑着说道:“你还需要从电视上学什么吗?你又不是穿越来的!” “当然有啊,特别是电视剧里教人谈恋爱,讨女朋友欢心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门,效果显著,让我受益良多呀!你刚刚说的,什么是穿越?” 左右认真问着,无忧被他一本正经的求教模样逗乐了,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笑着开口:“这个料想你也不知道,那是现在流行的一种女生小说题材,写的现代人突然因为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古代或者虚拟架空世界,在那里升级打怪谈恋爱,混得风生水起,也有古代人穿越到现代的,要么人穿,要么魂穿,反正和你不一样。” 左右对这个穿越还挺感兴趣的,和自己不一样,却又很相像,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无忧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来了。无忧伸长手臂抓过床尾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亲爱的妈妈’,连忙喜笑颜开的接通了。 赵芸打来祝贺女儿生日,无忧和妈妈通着电话,左右则还在思索着穿越这么回事,赵芸打来之后,接着就是乐璟烨、、古舒、乐璟新,最后连戚熙都打来电话问候,整个电话接连不断的打到半夜,无忧困得眼皮打架,挂了最后戚熙的来电,就沉沉睡去了。 左右替无忧盖好薄毯,在唇边落上一个晚安吻,就出门回了自己房间。整晚躺在床上心心念念想着穿越一事,觉得十分有趣,等回了呈省,一定要找两本穿越小说来看看。 为期两月的暑期支教顺利结束,无忧经历了一次不一样的生活体验,认识了与她的生活完全不同的村里人,也体会到了为人师表的成就责任感,更加深了对左右的依赖和感情,一个无悔痴心等待了她几百年的男人,怎么能让她不爱。 无忧和左右在县教育局办理完手续出来,看见王山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们,他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洁白整齐,头发剪短了些,整个人显得精神许多。脸上依旧戴着那副黑框老式眼镜,可镜片后的神情却已是完全不同,多了几分阳光活力,少了许多暗沉阴郁。 王山见到他们,抬起右手挥了两下,浅笑着迎了上去:“你们要走了!?” 无忧点头‘嗯’了一声,看他焕然一新的模样,想必心结算是打开了,高兴的笑着开口:“看你精神多了,我们也能放心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王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了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呗,以前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她…挺好的!” 王山说的‘她’自然是他的老婆,看他说起时的温柔笑容,无忧心里很是开心,没有任何比撮合有情人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谢谢你们,以后有空可以回来看看,我和校长随时欢迎你们!” “好,一定!”左右礼貌浅笑着,说完便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无忧的手,坐上了跑往大巴车站的火力三轮车。他们来时带了一大堆行李,离开时只带走了最重要的东西,其余大部分留在了学校,还有的送给了小叶妈妈。两人一人一个背包,还有一个小箱子,轻轻松松,潇潇洒洒的离开了生活过两个月的小山村。 第一百六十一章 慷慨捐助 无忧没想到来接站的队伍如此庞大豪华,家里所有人齐齐到场,古舒挽着乐毅风也等在出站口,就连一向严肃古板,不爱凑热闹的乐建国也不愿在家等,心急的跟着大家来了火车站。 无忧走出站口,看见站成整齐一排,许久未见得亲人们,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张开双臂就冲上前抱住了赵芸,又给了乐建国一个大大的拥抱,哽声说着想念的话。 赵芸满脸的心疼,摸着女儿的脸,泪眼朦胧的说着:“没黑,就是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无忧转了一圈,握拳抬起手臂,笑着解释炫耀道:“不是瘦了,是更健壮了。学校村庄全在山里,走哪儿都是爬山上坡的,开始可累了呢,后来就习惯了,山里山外到处跑!” “是啊,玩开心了,都不给我们打电话,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知道要回来了!”乐璟烨笑着拿下她背上的背包,挂在自己肩上。无忧虚心的吐了吐舌头小声反驳:“哪儿有,是每天上课太忙了……。反正有左右在,他什么都记得,不会忘的!” 无忧和大家玩笑着,乐建国见左右一直沉默稳重的站在无忧身后,提着背包箱子,身姿傲然挺拔,笑容温煦沉稳,很是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严肃感激的沉声开口:“小优这次多亏你照顾,辛苦你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肯定也累了,让璟烨开车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来家里一起吃饭。” 左右不卑不亢的得体笑着:“谢谢叔叔!” 赵芸光顾着看女儿了,这才想起左右来,拉着他的手一阵感谢夸奖,热情邀请了他明晚吃饭,然后就带一行人出了火车站,坐上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戚熙也来了,无忧听乐璟烨说,戚熙很是讨妈妈喜欢,她不在的这两月,几乎每周都会到家里来一次,比乐璟烨回来的还要勤。 乐建国本来不太喜欢乐璟烨的服装设计师工作,觉得这应该是女孩子干的,男孩子干这个没有男子气概,娘里娘气,自然而然也以为戚熙是服装设计师,可后来知道他只是负责经营这一块,而且每次来都打扮的朴素简单,不像乐璟烨一样花枝招展,对待长辈也是温煦有礼,所以对他的印象也慢慢转变,对他的时常造访表示了欢迎。 乐璟烨看着戚熙的一身t恤牛仔裤,满脸谄媚的和赵芸熟稔的聊着天,偶尔还和乐建国说上几句,无语不削的朝着戚熙翻了无数个白眼。 无忧将戚熙的努力看在眼里,对他的坚持和勇气,发自内心的佩服赞赏。晚饭过后,无忧就送左右回家了,他们家的距离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送过去送回来,再送过去送回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就是不愿意放手。无忧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两根奶油冰激凌,与左右一人拿着一根,小口吃着,边吃边第五趟往水月湾走去。 两人亲昵的挽着手臂,走在灯火明亮的热闹街边,就像这世间最普通最渺小的一对恋人,混迹于人群,不为人所知晓,亦不为人所奇异。 左右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悦耳的笛曲铃声,左右的手机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乐家人就占了一半,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递到无忧眼前晃了晃,手指滑动绿色条框。 电话里传来粗哑喜悦的笑声:“左右老师,你好啊,我是何校长!” 无忧看见屏幕上写的‘何权’,也踮起脚凑近手机听起来。左右和何权校长寒暄了两句,问了问孩子们的情况,就听何权说道:“今天县教育局找我开会,我这才知道你们给我们清河小学捐了十万元助学资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笔钱对我们学校来说真是太及时了,我替孩子们谢谢你们的慷慨捐助了……” 何权还在继续说着,无忧却已经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直到通话结束,左右转头看向她,这才闭上嘴巴,不敢相信的开口问道:“你捐了十万元?” 左右点头嗯了一声,无忧惊跳起来,调高了音量:“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你抢银行啦?” 周围路人好奇的看向他们,无忧这才后知后觉的干笑了两声。左右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转身朝学校走:“你觉得我会去抢银行吗?” 无忧拉着左右的手臂焦急的说着;“我知道你不会,我是开玩笑的,我想问你到底哪儿来那么多钱?十万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才工作没多久,哪儿会有那么多钱,除非……” 左右知道她想说‘除非你卖了你的陪葬古董’,但左右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挑着剑眉,示意让她自己猜。左右向来言而有信,答应过自己的事不会违背,那他会从哪儿来那么多钱呢? “难道是你有一个富翁老爸?”左右被她的话说蒙了,没听懂的蹙眉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无忧似乎对这个猜钱游戏来了兴趣,一蹦一跳,兴致昂扬的解释道:“我是说,真正的‘左右’是不是有个富豪老爸,父子俩分离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你,所以你就成了富二代!” 左右想了许久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扶额无奈的轻笑着:“你的电视剧看的不是一般的多,我说过,‘左右’这个人没有亲人,要是真跑出来一个才是麻烦。” 两人闲聊着已经重新走到了教师公寓门口,左右拥抱亲吻着她的脸颊和秀发:“回家慢慢猜,明天我再告诉你!” ------题外话------ 长假结束了,痛苦的周一,各位挺住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左右......驱鬼? 无忧想了一夜,想了各种各样稀奇百怪的可能,最后左右公布答案时,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驱鬼赚的!” “驱鬼?”无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傲端重的左右,曾经的王爷,居然靠除魔驱鬼来赚钱,这也太反差萌了吧! 无忧晃着脑袋竖起大拇指:“你牛,专业对口,独有技术,毫无竞争的好工作!” 无忧夸张的捂着肚子大笑着,一想到左右像电视剧里的驱鬼道士一样,穿着道袍,手拿浮尘,一本正经的开坛做法,驱鬼辟邪的模样,就觉得比看古舒演小品还要有趣。 无忧笑瘫在左右家的柔软大沙发里,左右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坐在无忧身边,剥了一颗晶莹透亮的紫葡萄喂进她的嘴里。 “有那么好笑吗,我也只干了那么几次。我有次看见我们音乐室一个学生爸爸身缠厉鬼,就好心提醒了两句,让他多做善事,没想到他当场就拉着我‘活神仙’的叫,让我帮帮他,我一时无聊就随口答应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专抓厉鬼的鬼差。” “然后呢?你怎么抓的?”无忧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有趣的看着他。 左右点了下她的额角,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你呀,好奇心那么重,就喜欢听这种鬼故事!不害怕呀?”无忧坚定的点了点头。左右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一五一十讲给她听:“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被鬼缠身,所以神经虚弱敏感,吃睡不下。我就给了他块玉佩,让他贴身戴着,立马就能见效。当然,还提醒以后要多行善事,少干缺德事,就这么简单!” “他被厉鬼缠身,肯定是做过很多坏事的人,你这样帮他好不好呀?那个鬼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生前有恩怨,死了才缠着他?” “他们本来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后来那人遭到了他的背叛,倾家荡产,还不幸出了车祸,就这么死了,因为对他的怨恨,所以成为厉鬼,日日缠着他。” “那你岂不是帮错人了,活着的那个才是坏人,你不应该帮他的!”无忧气愤的皱着脸,拳头在抱枕上恨恨的捶打了几下,发泄心里的不愉快。左右安慰的又剥了颗葡萄喂给她道:“每个人身前做过的事都不会被抹消,一笔一笔全都记录在册。等他寿命了结,自然会再慢慢清算,接受他应有的惩罚。阴间秩序不可乱,那个鬼虽有冤屈,但他终究已经死了。” 无忧听到这里才重新露出了笑脸:“这就是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不对?所以厉鬼消失了,他的病也就好了,为了感谢你,给了你一大笔谢礼,是多少是多少?” 无忧像是贪吃的小花猫,盯着一根美味的鱼骨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左右低笑了两声,伸出一根食指,嗓音低沉有磁性:“十万!”无忧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大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十万?” 无忧暗暗吞了口口水,缓缓开口道:“你这工作真是……低投入,高收获啊!” 无忧想到什么顿了顿,急急开口道:“不对不对,不是低投入,你的玉佩可都是几百年的古董,怕是十万都不止,这明明是亏本了嘛!” 无忧着急的直转悠,用像看着败家孩子的眼神看着左右,无奈的连叹两声。左右只觉好笑,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财迷啊,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哪有?那可是古董玉佩耶,任谁都要着急的好不好?”无忧不服气的抱着手臂,皱着小脸反驳着。 “谁告诉你那是古董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左右一脸无辜的继续逗着她。无忧听见这话,重新坐到他的身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那只是我在小摊上买的便宜货,十块一个,各种样式随便挑。我的东西连卖都不舍得卖,又怎么会随便送给那种人?”左右笑着接着道:“他们那种人亏心事干得多,这次帮他治好病,肯定以为那块玉佩也是个好东西,我只是给了他一种心里寄托而已。” 无忧细细的盯着左右看,摇头晃脑左瞧又瞧,手背指着下巴,感慨良多的道:“我看你怎么有点奸商的感觉,真是自古高官多奸诈呀!”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知道高官奸诈,你见过几个高官呀?” 无忧侧趟到沙发上,头枕着左右的大腿,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红苹果,‘嘎嘣’一声咬了下去,笑眯眯的口齿不清道:“你就是我见过最高的高官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亲戚,不是一般人啊!干嘛老叫我小丫头,也没见我叫你老怪物呀!” “我又没有不准你叫,想叫就叫呗!”左右一下一下揉捏着无忧的脸颊,他最近迷恋上这样的亲昵动作,摸着软软热热的,手感真不错。 “这可是你说的,老怪物,老怪物,老怪物……”无忧调皮的一遍又一遍叫着,声音越来越响,边叫便呵呵大笑。左右捏着她的脸颊,埋首封住她一张一合的嫣红唇瓣,堵住她的笑声戏语,让她渐渐沉迷于缠绵拥吻中。 ------题外话------ 福履今天开新文了,还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多多鼓励 明天更两章,内容更精彩, 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默默承受 左右站在厨房操作台前切着土豆丝,身前系着粉红色围裙,无忧则悠闲的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双腿,不时撩撩他的粉色围裙,嘻嘻轻笑着。 “所以,你就把驱鬼赚的十万块捐给了清河小学,不后悔吗?毕竟你现在也是拿工资的劳苦人民。”无忧想起左右的捐款,笑着逗趣道,又抬手撩了撩粉色围裙。 “谁说我是拿工资的?我是发工资的,这点钱还不至于后悔。” 无忧不解的凑近些:“发工资的?” 左右将切成细丝的土豆泡进水里,从蔬菜栏里拿出两个西红柿接续切着:“他后来又拉了几个朋友来,一共赚了将近五十万,我就把古韵音乐室盘下来了,剩下的付了这套房子首付!” 无忧身子猛地一歪,头磕在背后的橱柜上,痛的她捂着脑袋‘哎哟’直叫。左右放下菜刀,在她浓密的黑发里寻找伤口,见没红没肿,这才放心的说教起来,替她轻揉着伤口。 “你……。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无忧瞪大眼睛感叹着。左右宽大的手掌揉在她磕疼的地方,笑着指证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你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投了一颗原子弹一样,威力巨大!你突然捐了一大笔钱,然后又说驱鬼赚的,现在又说开了个音乐室,连房子都买了,你是嫌我现在心脏承受太强大,想要多挑战几次,试试底线吗?”无忧语气夸张震惊,依旧一脸蒙圈,闭上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的动作,这才缓缓偏头看向他,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微鞠一躬浅笑道:“小女子不识,阁下竟是大土豪,多多小看了,见谅见谅!” 左右被无忧一本正经搞笑的模样逗乐了,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惦着他的额头道:“我说过,你只要无忧无虑的就好,什么事都有我,就连赚钱也是一样!” 左右沉醉于现在平淡甜蜜的小生活,对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既欣喜又忐忑。即使无忧是人他是鬼差,短短几十年后,他的生活又将重新归于无尽的黑暗和孤独,但只要能够完全拥有这几十年的时间,他已心满意足。可偏偏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是不能实现的奢求。 看着自已若隐若现的双手,左右抱起无忧,将手隐于她的身后。笑容依在,却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慌乱。 左右侧身躺在床上,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浸湿透了,牙齿用力咬着拳头,猩红的鲜血从口齿手缝间流下,滴在纯黑床单上,瞬间消失不见。左右瑟瑟发抖着,头发汗湿的黏在脸上,嘴里发出极小声咿咿呀呀的痛苦呻吟。 他一定不能喊出声,无忧还在客厅里,一定不能。左右难受的在床上来回翻转着,右手不停捶着脑袋,记忆狂潮再次侵蚀他的大脑,眼泪鼻涕一齐留下,心中郁闷成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嘴角勾起又垮下,心脏揪紧又松开,气愤的握拳猛捶床面,下一秒又如沐春风,心悦开怀。手背的伤痕越咬越深,就在他再也扛不住惊呼一声,张口又要咬上之时,这一波的严酷折磨终于结束,他又熬过了一次。 无忧听见叫声跑上楼来,拍着左右的房门喊着:“嘉庆子,你怎么了?刚才听你惨叫一声,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作了?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 无忧着急的拍打着门板,突然房门打开,左右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门后,换了一件白色家居服,脸色有些发白,笑着拍了拍无忧脑袋:“刚才在浴室洗澡没听见,怎么了,这么着急?” 无忧看见左右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终于松了口气,有些担忧无力的笑了笑:“我刚刚听见一声惨叫,我以为你的病又发作了,幸好你没事!” “我没事,别担心。你先下楼等等我,我换身衣服,擦干头发就下来,然后送你回家!” 无忧点点头下楼去了,左右关上房门,双手撑着墙壁深吸几口气,转身进了浴室,浸湿的睡衣丢在一旁,洗手池里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左右打开花洒脱掉衣服,站在温热的水流下,洗去满身的酸痛和疲累,以及惨不忍睹的手背咬痕血渍。 支教回家休息了几日,就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无忧古舒正式跨入了大二学年,再也不是大一新生了,两人挨着坐在校门口的社团招新里,看着路中走走停停,新鲜稚嫩的面孔,顿时有了当学姐的骄傲和得意。 无忧看了眼身旁立着的‘古董社’招新牌,又看了眼端坐在桌子后的社长和副社长,以及空空如也的人流量,摇了摇头凑近古舒小声道:“你们这社团真有二十个人?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我骗你干嘛?只是今天第一天招新,其他人还没来,所以才只有我们三个!等另外几个闹腾的来了,报名的新生肯定把这堵得水泄不通信不信?” 无忧掩唇笑了一下,凑近古舒小声道:“你们社团除了你还有闹腾的?” “什么意思呀,我们社团又不是只有社长……”古舒大声说着,突然小心回头看了社长一眼,见他没有听见,这才凑近无忧小声窃语道:“我们社团又不是只有刘川师兄这样的书呆子,大多数都是活力年轻人好不好?” 两人小声聊着八卦,路上一个长得白嫩的小男生,拉着箱子一脸迷茫的从古董社帐篷前走过。古舒猛地站起身来,眼冒桃心嘴流口水,轻叫一声‘小正太’,不打一声招呼,就小跑着凑上前搭讪起来。 无忧一阵汗颜抹额,差点大喊出声‘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花痴,你可是我未来三嫂!’ ------题外话------ 福履新书来了,《掌上谋之女家主》, 异世架空爽文,一对一,男强女强,纯洁无虐, 欢迎点击订阅,多多围观喔。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缘断 古舒殷勤的带着‘小正太’办理手续去了,无忧在这门可罗雀的‘古董社’前坐了一会,就起身去了乐建国的办公室,不巧刚好乐建国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实习老师。 无忧坐在乐建国舒服的转椅上等他回来,看见办公桌上的家人照片不由笑开了花。无忧拿过相框细细看着,那是她高中毕业典礼时照的,全家人齐聚学校替她庆祝,就连当时还不是大嫂的夏晴姐姐也来了,只可惜唯独缺了乐毅风。 他们全家最齐最新的全家福是大哥婚礼那日照的,但爸爸却最是喜欢这一张,大家站在校门口,无忧站在最中间,抱着一束白百合,身边是爸爸妈妈,身后是大哥二哥和夏晴姐,照照片的是古舒,一家人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爸爸曾说那天的无忧格外耀眼明媚,是他的骄傲。 无忧小心的把照片摆回原位,低头看见一个文件快递,封口打开,快递封面地址上写着‘省人民医院’。无忧好奇的拿出里面的资料,是她和乐建国夫妇俩的体检报告。 赵芸夫妇每年都会带着无忧去进行一次全面体检,可她从没看过体检结果,检查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体检报告怎么写的。 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看也看不懂的数据和图像,无忧不由瘪嘴,直接翻到最后结果总结处,三张报告都显示着他们健健康康,没有问题。 无忧将三份资料合好,看见三份报告第一页上都登记着个人基本信息,随意扫视了一下,脸颊却渐渐失去血色,神情紧绷,最后苍白一片。无忧双手一抖,纸张‘哗啦’两声划破空气,四散着落在办公桌上,失魂落魄的逃跑般冲出了教授办公室。 身后实习老师叫了她一声,她却装作没有听见,捂着耳朵,迅速消失在楼梯尽头。 无忧在校园内横冲直撞,压抑着就快溢出嘴边的哭声,一路狂奔回了教师公寓,三两步奔上五楼进了房间,眼角挂着泪珠打开电脑,在浏览器内输入‘血型遗传’四个字,眼神呆滞的看着表格内‘子女不会出现的血型’一栏,那个大大的圆圈‘o’。 无忧牙齿咬着下唇痛哭出声,声音悲伤残忍的响彻整个房间,丝丝血迹染红惨白的唇瓣,鲜红腥热,触目惊心。无忧双臂不知所措的抱着身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窗外九月艳阳高高挂起,明媚的阳光照进卧室,身体却像是处在冰天雪地,冷的失去知觉。 客厅大门处响起一阵门锁开动的声音,无忧猛地回过头去,跳下床冲了出去,看见妈妈赵芸提着装菜篮子,正在门口换着拖鞋,无忧快步冲上前,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温柔漂亮的妈妈,猩红的眼睛又不住落下滚热的泪水,颤抖着嘴唇不敢问出口,害怕心中的答案得到肯定。 赵芸被无忧突然的出现,和她苍白憔悴的脸色下了一跳,担忧的上前摸着她冰冷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小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浑身冰凉,哪儿不舒服呀?” 无忧直直盯着赵芸的担忧神情,动了动嘴唇还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哽咽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你和爸爸的…亲生女儿?” 赵芸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傻了,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惊惶的乱眨着,脸颊僵硬的堆起笑容,心虚慌乱的否认着:“你…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不…不会是我们的…孩子呢?谁和你乱说的,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别…瞎想。” 赵芸慌乱的表情给了无忧最后一棒,嘴唇一瘪,眼泪又不争气的狂奔而出,赵芸心慌意乱的替她胡乱抹着眼泪,低声呢喃着:“别瞎想,你是我们女儿!”自己却也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那为什么,你和爸爸的…血型是ab型,我却是…o型,这是为什么?”无忧最后几乎是咆哮出声,她从小乖巧温柔,赵芸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失控痛苦的样子,眼泪流的越加凶猛,麻木的摇着头失声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小优,你是我们的女儿,你是…。” 赵芸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牢牢抓住无忧的手臂,想要将她拥进怀里,无忧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绕过赵芸打开门跑了出去,只留下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痛哭声。 又是一年中的暑期开学季,这是孩子们在古韵音乐室的暑假课程中的最后一堂课,左右拿着他的专属竹笛站在教室前方,笑容温煦的和孩子们告着别,偏头却看见无忧不知何时站在后门望着他,面上没有平日的活力笑容,表情深沉凝重,整张脸惨白的吓人,长发微乱的披散着,双手握拳垂在身侧,静静站着凝视他。 孩子们活泼可爱的朝左右挥手再见,全部走出教室,左右急忙走近无忧,拉起她的手,一阵冰凉触感传来,担忧的皱眉轻问着:“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出什么事了?” 无忧紧闭着双唇,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害怕。左右见她一言不发更加着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嘴唇靠近她的耳边,温柔的安慰哄着:“小优别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别怕!” 无忧推开左右的胸膛,压着嗓子,哽咽着质问出声:“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夜蓉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她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是不是?” 比起虚无缥缈的前世,此时此刻的痛苦悲伤更加真实,对无忧的伤害和打击也是实实在在,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是她心底最深的情感底线,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人在背后默默无条件支撑着她,这就是亲人,可美好的现实却被真相击得七零八碎,以为的亲人没有血脉相连,不知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最深的依偎被彻底摧毁,没有了方向和归属。 ------题外话------ 今天说好的两章,明天依旧两章走起。 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福履的新文,《掌上谋之女家主》 撒娇打滚求关注,爱你们,么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圈圈 左右沉下脸,眼中带上一抹肃杀阴沉,这个表情除了前世,只在清河边与夜蓉三人对峙,述说前世过往时出现过,现在却又重新在左右俊朗的面容上重现。 “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你就直接回答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无忧直截了当的质问着,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也不许得他含糊其词。 左右沉吟半晌,终于吐出那个‘是’字。无忧嘴角悲伤的抽搐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忍不住用手遮住脸痛哭流涕,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无忧定定望着他,突然转身就要跑出去,左右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从身后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停说着对不起。 无忧却丝毫听不进去他的道歉,身体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一把扯断脖子上的红绳,将断笛强制性的放进他的手里,大喊一声不许来找我,便大步跑着消失在音乐室大门。 左右刚要抬腿去追,赵芸的电话就急匆匆的打来,刚一接通就传来她哽咽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无忧从家跑了出去,左右心急的拔腿就跑,便跑边对着电话开口:“我知道了,小忧刚来找过我,我会把她平安带回来的,您放心!” 左右跑到楼下街上时,早没了无忧的踪影,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放眼四望着,手掌不自觉紧紧捏着断笛,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无力和懊悔过。左右跑了所有无忧可能会去的地方,却还是一无所获,靠着他的两条腿,速度实在太慢,站在人迹罕至的学校竹林隐去了身形。 当左右在阴间世界快速穿梭,走遍了整个临安市,最后终于在游乐园旋转木马前找到无忧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在无人暗处现出身后,立即给乐家人打了电话,报了平安。 乐建国在电话那头不断叹气懊悔,赵芸的哭声也隐隐传来。乐建国声音颓废沮丧,叹着气拜托左右照顾好无忧:“请你一定好好安慰她,别让她一个人!” 旋转木马一圈一圈重复的旋转着,无忧坐在最大的一匹白色木马上,双手抱着扶手,偏头望着热闹的人流,眼中是极少出现过的无助神情,家人的关爱保护,让她只知道什么是快乐,今天第一次尝到了落寞孤单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左右看着无忧坐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在下一轮开始前将她拉了下来。无忧拖着手臂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左右的拉扯,却终究徒劳无功。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左右终于还是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掌,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溢满心疼和歉疚。 无忧赌气似的坐到一旁休闲椅上,转过脸去不看他,垂首揉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一脸不快。左右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隔开一段距离,小声地道着歉:“对不起,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一下没注意力度,对不起!”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无忧没有开口,依旧低埋着头,看不清长发下遮住的表情,左右紧张的搓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用力回想着电视上的哄女孩招数,看时觉得简单幼稚,可一到关键时刻,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挠着头皮干着急。 “小忧,还在生我气吗?不如你打我一顿,或者大骂我一顿,再或者边打边骂也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不说话好不好?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无忧突然抬起红肿的双眼瞪向他,脸颊的泪痕清晰可见,抽了抽鼻子,沙哑着声音道:“凭什么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凭什么这么大的事要自作主张的瞒着我?我在你的眼力就是白痴,好骗好糊弄对不对?你们想告诉我什么我就知道什么,我是人,不是绒布娃娃,随意被操控被摆布,我也有我的想法,我的抉择……” 无忧说着呜呜哭起来,双手捂着脸,肩膀上下抽动着,左右伸手想要安慰她,却又怕她会感到排斥,犹豫着抽回了手,递过一张手绢,静静陪着她。 无忧哭着哭着,脸闷在手掌里断断续续地接着开口:“我知道我说的不对,我太自私太不知好歹,你们瞒着我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最爱我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哥哥们也不是我的血缘亲人,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什么都没有了……” 低声啜泣渐渐变成嚎啕大哭,周围走过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左右伸了伸手,还是移动身体,将无忧抱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发顶,轻声安慰着。 “别哭了,别哭,好孩子,别难过。他们即使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这么多年的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对你的爱一点也不少。你要记得,他们始终是最爱你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你永远不会失去他们的,相信我,我可是鬼差!” 无忧激动的从左右怀里退了出来,双眼无神的摇着头反驳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不一样的,不一样,亲生孩子和收养的怎么会一样呢,不一样……” 无忧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反复念叨着,神情黯淡没有光泽,不时摇着头,望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笑笑闹闹的追逐着跑过,一看到此,默然的脸上就会闪过凄然的悲伤,眼眶溢满泪水,下一刻就要隐忍不住,倾流而下。 ------题外话------ 精彩继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另...一层身份 左右担忧的蹙紧了剑眉,踌躇斟酌片刻下定决心般板正无忧的身体,定定的望着她,沉声开口道:“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他们夫妻俩明明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为什么还会收养你,你就没有好奇,不想知道吗?所有人都想让你快乐无忧,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和压力,既然如今事情隐瞒不住了,不过在你去问他们收养你的原因之前,我不妨先告诉你另外一个所有人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的另一层身份。” “另……一层身份?”无忧小心的开口重复,眼中漾起一丝好奇和不解。 “对,另一层身份!”左右点点头,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记得我告诉你的若儿的故事吗?若儿死的时候,她最衷心的奴婢跪在斩首台前对天发誓,生生世世追随她,为她当牛做马,报答她的无上恩德,然后在她的坟墓前触碑而死。” 无忧屏住呼吸不敢开口,麻木的点点头,心中却是巨浪翻滚。左右看她不敢相信的模样,知道她已猜出他的意思,沉吟几许道:“那个奴婢生生世世都在等待她的主人,可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投胎转世了近十次,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只那一眼,重续了前世缘分,兑现了永世誓言。” 无忧沉默着看向左右,嘴角抖动两下轻声开口:“你说的……是……是……” 左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没错,钱大嫂就是你的妈妈!我自认为天地间没人比我更爱你,但你的妈妈是唯一例外。她和我一样,等了你几百年,这份爱,这份执著,难道因为血缘的不同就能统统抹杀掉吗?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妈妈…就是…钱大嫂,她…她一直在等我。为什么,我又哪里值得她这么对我,为什么?” 无忧咬着牙齿‘嘤嘤’哭起来,自责着自己的自私,忘恩负义,她没有任何资格责怪任何人,她得到的太多却还不知足,拥有了全世界却不自知,她对自己太失望了。 左右重新将她揽进怀里,他从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孩子之所以美好纯真,就是因为还未被悲伤、怨恨、无助等等负面情绪所浸染,就是因为他们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痛苦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磨练,左右以为他可以替无忧阻止这一切,不想真相早晚会被揭穿,成长的代价终究谁也逃不过。 无忧哭了许久才渐渐收住决堤的泪水,像离家出走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浑身乱兮兮,肚子饿得咕咕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左右,小声说着‘我想回家!’ 乐璟新兄弟俩得到消息也着急的赶来了,开着车在外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无忧的踪影,直到左右打回电话报平安,两人这才回到家里,一家人坐立不安的围坐在客厅等待消息。 左右送无忧回到教师公寓时,乐家一家人都已等在大门口,赵芸见到无忧立马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停说着‘对不起’。 乐建国见人终于平安回来,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左右点了点头。乐璟新慈爱的看着妹妹,垂首一旁,乐璟烨则心疼的走上前顺了顺她的乱发,轻声安慰着:“回来了就好!” 无忧将脸埋在妈妈柔软的肩头,闻着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香味,疲累一天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安静的流着眼泪道歉:“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突然跑掉让你担心,更不该冲你发火,你原谅小忧吧,对不起妈妈!” “妈妈永远不会生小忧的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哭了,累了一天,回家吃点东西吧,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八宝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一家人回了家,左右也紧随其后,吃了些东西,赵芸就拉着无忧坐到客厅,其余人也安静的就坐了下来,整个房子,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题外话------ 等了她几百年的不止朱志均,还有是最忠心的钱大嫂。 她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期待后续吧。 记得支持福履的新文,《掌上谋之女家主》喔! 爱你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奇妙的缘分 赵芸用手梳理着无忧飘飞凌乱的长发,小心理着打结的头发,满脸慈爱笑意,看着无忧温柔漂亮的眉眼,感叹着缓缓开口:“一转眼小忧都长这么大了,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还是个瘦弱的小婴儿,当时是在放暑假,我和你爸爸带着璟新璟烨去乡下避暑,住在一家民宿里,然后就发现你可怜的躺在一个大纸箱里,浑身上下只包着一条薄毯子,恰好遇上降温下雨,纸箱都被雨水淋透了,你被冻得全身冰凉,脸颊青紫,闷在纸箱里哇哇大哭。等我们打开纸箱盖把你抱出来时,你就突然停止了哭声,脸上挂着泪珠抽了抽鼻子,睁着像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然后竟然弯起眼角,张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呵呵笑起来,两只小肉手还不停的朝我伸过来要抱抱,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那一瞬间,我就喜欢上了你。” 赵芸嘴角挂着怀念的甜蜜笑容,陷入往事回忆里。乐建国坐在一旁独沙发上,双眼出神的锤头看着地面,似乎也在想着与女儿初遇的情景。 “那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连夜把你送到镇上的医院,还报了警,最后警察调查确认你是被……遗弃的孤儿,要把你送到孤儿院,我舍不得,就把你带回了家,最后你就成为了我们的女儿。” “你们……为什么要收养我?当时明明已经有了大哥二哥两个优秀漂亮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收养一个毫无关系,来历不明的孩子增添负担?难道仅仅因为一个笑容,就让你心软,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吗?” 无忧小心的问着,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希望赵芸说是,还是不是!现在的无忧脆弱、敏感、小心翼翼,就像无数失去亲人的孤儿一样,严重缺乏安全感。 赵芸抚摸着无忧的头发,似乎所有人都爱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左右是!赵芸是!乐璟烨是!就连乐璟新偶尔也是!他们总是用这个亲密动作表达对她的怜惜和疼爱。 “小优,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和牵扯是很奇妙的,世间父母、家庭那么多,独独让我们遇见了你,拥有了你。千万别说自己是负担,你是我们家里的小福星,等我们第二天从县城回到民宿时,那里已经被洗劫一空,那时我们才知道,就在头天雨夜,民宿有人持刀抢劫,许多客人遭到了财产损失,还有几个受了伤,伤势最重的被刺了一刀,幸好送医及时保住了性命。就是因为遇见你,我们阴差阳错间也避开了那场意外,所以你还是我们家的恩人呢,以后万不可再说这种泄气话,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这件事就连老大老二都不知道,究竟谁受了谁的恩,谁欠了谁的情,这又如何说得清算得明?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十几年的朝夕相伴远远抵过了血缘这道坎。爸爸看着小优一点一点长大,有小优绕膝陪伴在身边,是爸爸最开心最幸福的事。你是爸爸的女儿,是爸爸的宝贝,更是我们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明白了吗?” 无忧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茬,看着妈妈满是怜惜宠溺的眼神,还有爸爸虽一脸正色,却难掩双目中的心疼与歉疚,鼻子不由又是一酸,眼泪又从眼角滑落下来。 乐璟烨坐到无忧身边,伸手拍着她的背,赐予着她鼓励和安慰。 “小优,你知道吗,当你第一次开口叫我哥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妈妈提醒我‘妹妹叫你哥哥了’,我这才知道你是在叫我,那一瞬间,一股责任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我不再只是被父母保护的儿子,更是妹妹的哥哥,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谢谢你给了二哥这份荣誉和自豪,你只要知道,你是乐家唯一的女儿,是我和大哥唯一的妹妹,不管到任何时候,这个事实都永远不会改变。” 无忧靠在赵芸肩头,看向乐璟烨默默流泪,嘴角弯起一个感激的笑容。乐璟新一直安静坐着,没有开口,细心的发现无忧眼间的疲惫和憔悴,开口说道:“爸妈,小优今天也累一天了,让她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赵芸看着女儿有些发黄的脸色,赞同的点了点头,扶着无忧起身,想要陪她进卧室,却被无忧微笑拒绝了。乐璟新走到无忧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温柔的笑着开口:“你是我们全家那趟旅行最意外的惊喜,这个惊喜一直持续了十几年,直到现在,以及未来的每天。安心睡个好觉,明天一定又是阳光明媚,充满惊喜的好日子,带着笑容迎接它,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 “everycoinhastwosides。换个角度想一想,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发现。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解不开的结,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会永远爱你,支持你,你是我们的骄傲。” “谢谢大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半夜 一阵波浪滔天后,生活又重归平静,没有人再提起那个沉重的话题,无忧也重新露出了笑容,融入了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大二学期,但所有人都能看出那笑容有多勉强,她的改变有多让人心疼,残酷的真相被揭穿,这是众人早已心知肚明的必然结果,但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无忧把所有悲伤情绪掩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却如何也瞒不过爱她关心她的人的双眼。 九月中旬就是乐璟新乐璟烨双胞胎兄弟的生日,往年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了事,今年却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赵芸夫妻见无忧一直郁郁寡欢,心里着急,就想趁着儿子生日,刚好又在周末,就提议来一场短期家庭旅行,全家人一起出门散散心,让无忧高兴起来。 夫妻俩的提议得到了全部人的统一赞同,最后讨论斟酌一番,将旅行地商定在几小时车程的郊区小森林景区。家庭旅行包括乐家一家人,还有夏晴的父亲夏安德,自然也不会少了左右,古舒跟着乐毅风,就连戚熙听闻这个消息,也巴巴的主动凑上来,最后浩浩荡荡的十几人,各自带着简单的行李,开着车一路朝城外而去。 夕阳西下,大家将烧烤工具和桌椅搬进露天院坝内,说说笑笑的烤着烧烤。放眼望去,层峦叠嶂的山峰间,夕阳余晖渐渐沉下最后一丝光亮,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远处山峦被这片黑暗所隐没,只有不见五指的夜空中亮起颗颗小星点,一闪一闪,漫天密布,像一张巨大的渔网扑在天上,笼罩着世界。 房子里的灯光亮起,让陷入黑暗的恐惧和不安缓缓消退,温暖惬意重新涌上心头。戚熙放起舒缓轻快的音乐;乐建国哥俩收拾着下午河流边的战果;古舒典型的花痴迷妹,双眼放光的追在乐毅风身后;赵芸与夏晴婆媳俩烤着烧烤…… 所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有无忧静静的坐着躺椅上仰望夜空,双目失神不知忧虑思索着什么,而左右陪伴在其身侧,视线神情一如既往的追随着她。 这场旅行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无忧心思变得越加深沉,赵芸急得偷偷流了好几次眼泪,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乐建国本就不苟言笑,最近脾气也越加暴躁,不停责怪自己没能小心守住秘密,想要弥补挽救,却又不知该如何做。夫妻俩没了丝毫主意,只有请了左右来商量,希望他能有什么好想法。 左右听了夫妻俩的担忧和请求,原本犹豫不觉的事终于下定了决心。乐家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无忧是被领养女儿的身份所困扰,因为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而感到伤心失落,甚至是害怕,而只有左右心里清楚,现在真正困扰无忧的是亲生父母的抛弃,她猜不到理由,或者是不敢猜测理由,任何一种被抛弃的原因都让她不能接受,一想到就会痛苦的几乎窒息。 看着赵芸夫妇俩眼睛下的青黑阴影和发黄憔悴的脸颊,左右露出一个让他们放心的笑容。 无忧半夜迷迷糊糊中被左右从床上叫醒,她这两日都住在左右的水月湾。赵芸夫妇也不管什么谈恋爱的女孩应该洁身自好,不该夜不归宿之类的道理,主动让无忧多到左右家玩,晚上住在那里也没关系,只希望左右能够解开她的心结,让她重新真正的快乐起来。 今天无忧在学校图书馆呆了一天,完成了一个很有难度的俄语古籍翻译,所以到左右家吃了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被左右摇醒,虚眼看了看床头闹钟,时针才指向十一点半的位置,不由不满的‘嗯’了两声,接着倒头睡去,却再次被左右摇醒,不容拒绝的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拿过床边外套套上,然后一把抱起走下楼梯出了房门。 无忧坐在疾驶的副驾驶座,夜间凉风呼呼的从她脸颊上刮过,这才终于清醒过来,看了看路边不停倒退的街道树木,又看了看一脸严肃开着车的左右,茫然的竟一时忘了开口,怔怔的盯着前方沉默不语。 最后终于在半个小时的零交流中到达了目的地,无忧从车窗外看向耸立着的白色高楼上,鲜亮明显,红白相间的医院标示,不由更加茫然了,半夜三更来医院干嘛?无忧只楞了片刻,突然似是想到什么,面色苍白紧张的冲下车去,急急的问道:“是爸爸妈妈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哥哥受伤了?” 左右锁上车门走向无忧,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慰着:“不是,你爸爸妈妈没事,哥哥们也没事,我带你来这是想让你见两个人。” “是谁呀,还要大半夜来见?” 左右严肃认真的看着无忧,抿唇沉吟了片刻,郑重的交代着:“有两个人一直想见你,他们……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一直想要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答应我,等会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保持镇定,想问的想说的统统宣泄出来,这是唯一的机会,今晚过后,他们就要去到他们本该去的地方,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了。” ------题外话------ 宝宝们周末快乐,啦啦啦啦…。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亲生......父母 无忧即便再累再傻,这一年与左右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此时也已猜到他要带她去见的人是谁,或者说,带她见的……鬼,是谁! “他们……死了?”无忧艰难的问出这句话,神情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左右点了下头:“他们的力量很弱,根本没有能力自己上活人身,我安排你们在子时的医院相见,这是阴气最甚的时间和地点,到时我会施法让他们附上两个重病人的身,但坚持不了许久,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明白吗,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记住了!” “那你……还有那两个病人……”无忧又担忧又害怕,紧张的舌头打结,苦着脸断断续续的开了口,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清。 左右心下了然的笑了笑,伸手抱了抱她,给她一些安慰和勇气:“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那两个病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寿命本就到头了,所以不用觉得内疚。记住我的话,抓紧时间!我只想你解开心结,重新回到原来无忧无虑的乐无忧。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深夜的医院寂静阴森,无忧害怕的紧紧拉着左右的手,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住院部五楼心血管部,整层楼静悄悄的,只有楼道的电灯和醒目的红色时间表,上面清楚显示着00:10。站在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前,两名值班护士趴在一张小桌上陷入沉睡,两人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无菌病房,另外三名女护士也一动不动的睡着了。 无忧局促不安的看向左右问道:“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无忧随着左右的步伐,在两张病床前站定,定定的望着病床上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一个也才四十左右,一个已是满仓白发。病床边检测生命体征的心电监护仪上,不时传来‘滴滴’的响声,在这落针有声的重症监护室内,显得尤为清晰刺耳。 左右没有回答刚才无忧的问题,只是看着面前两个重病人,声音沉重的开口道:“就是这两个人,等会他们醒来后,你千万不要靠近他们,站的远一些,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无忧身体僵硬麻木的点了点头,也没精力去问为什么,双眼直直的盯着病床上的那两人,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感觉下一刻就会从嗓子眼冒出来一样。 左右站在两张病床床头的中间,抬手朝着无忧挥了挥,示意她再离远些,无忧抬腿后退了两步,直到靠上背面墙壁,才停了下来。 左右闭上眼睛深呼吸,双掌大张,置于病人头顶之上,无忧紧张的抓着身后墙壁,双腿有些虚软,身体靠后,努力不让自己支撑不住摔下去。望着左右神情越渐痛苦,身体开始微微晃动,额上也冒出丝丝细汗,打湿了额前的几缕碎发。 无忧开口想要叫他停下,看着他变得虚弱苍白的面容,哪里是他那一句轻飘飘的‘我没事的’,可话刚到嘴边还未说出,病床上的两个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无忧吓的身体又是一软,斜着向一边栽去,幸而边上有把凳子,无忧伸手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两个病人转动了两下眼珠,偏头互相对视一眼,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齐齐看向了背靠墙壁,手扶凳子的乐无忧,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激动的热泪盈眶,那位满仓白发的老人想要从床上下来,却被满身的管子束缚住,看见无忧受到惊吓的抖了抖身体,又乖乖的安静下来,坐回床上抹起眼泪,眼神带着愧疚和慈爱的痴痴望着她。 无忧自然知道此时的这两个人,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牢牢记着左右的嘱咐,‘抓紧时间’,也不再大眼看小眼,静不开口,率先出了声:“你们……是……。” 白发老人见无忧说了话,欢喜的抬起头看向她,语气温柔轻和的回答着:“我是妈妈……你的亲生母亲,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 白发老人脱口而出,可又想到什么,把刚说出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旁边的中年男人也接着开口:“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对不起女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你哪里看见我受委屈了?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很爱我,我过的很幸福,比所有有亲生父母的女孩们都要幸福!” “对,对,是我说错话了,他们确实对你很好,我们才是冷酷无情的大坏人,抛弃亲生骨肉,根本不配做你的爸爸妈妈,更不配拥有你这么优秀善良的孩子!” 中年男人强忍着泪水,手指用力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和血痕。无忧猜测过无数种被抛弃的理由,也想象过无数种与亲生父母见面的情景,其中自然也有他们已经死了的可能,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意料到今天这样与阴阳相隔,与鬼相见的惊悚场面。她想要问的话,他们会给出的答案和理由,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想象演练过很多次,甚至连责怪怨恨的话都已经思量排练过,可事到临头,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我想知道理由!” 无忧简单明了的问出了扎在心中最深的那个疑惑,到底是她的哪里让他们不够满意,以至于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地步。 ------题外话------ 星期天放假睡懒觉,还要撑着起来发文文呐。 支持福履的《掌上谋之女家主》喔。 第一百七十章 被抛弃的理由 两个人小心的互看了一眼,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似是在商量到底要由谁来说,白发老人垂泪望着无忧,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道来:“小华怀上你的时候,我们都还很小,只有十九岁,那时我们刚刚毕业还没结婚,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我们未婚先孕,肯定会把我们俩活活打死。小华知道自己怀孕后吓坏了,我想了很久,最后打定主意以外出打工为由,带着小华离开家里,把孩子……打掉!” 中年男人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无忧,见她神色如常,边接着道:“可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离开老家去到陌生的地方,生活吃饭样样要钱,我们家里都穷,根本没有任何接济,只有全靠自己,两个初出社会的年轻孩子,别说存钱做手术了,就是每天三餐能按时吃饱都是难事,后来小华肚子显怀,就连工资微薄的活都找不到了,全部花销都落到了我一个人头上。” 中年男子回忆起陈年旧事,不由潸然泪下,白发老人也是‘嘤嘤’的小声哭泣着,两人隔着病床,将手紧握到一起,互相寄予鼓励和勇气。 中年男人歇了口气接着道:“后来我每天在工地上搬砖,小华就在出租屋里养胎,我们说赚不到钱做手术,也许就是老天的意思,不如干脆把孩子生下来,再苦再难一家人一起扛,可没想到最后,就连这个希望也被打破了!小华生产后的没多久,我在工地上得罪了一个工地头头,他是一个坐过牢的亡命之徒,势力很大,我们根本得罪不起。他强迫我拿出五万块钱了事,不然就杀我全家,可我和小华连几千块手术费都拿不出,哪儿去找五万块!之后他每天就派人到家里来打砸警告,那段时间就像一场惊悚的噩梦,每天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却还是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无忧认真听着中年男人讲述,相比原来兀自猜测时的害怕和悲伤,以及知道要见他们时的紧张不安,此时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时,反而平静了许多。无忧身体恢复了体力,站直身子,双腿不受控制的想要向他们走去,可就在她迈出两步之后,左右晃动的身体更加猛烈的颤抖起来,病床上的两人也不适的翻动起白眼,感觉下一秒就会重新晕厥过去。无忧见此状况,立马回想起左右的警告,‘千万不要靠近他们’,脑中警铃大作,立马着急的连连退了回去,三人的面色这才又缓和了些许。 “对不起,我不知道……”无忧抱歉的开口,白发老人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没关系,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 中年男人大口深呼吸着,脸色很是不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白发老人看了他一眼,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思虑了片刻,接着中年男人的话继续讲起来:“后来眼见那人给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我们实在没了主意,只有逃跑。可当时你才一个月大,根本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和奔波,所以我们一狠心…。就把你……丢在了民宿门口,想着那里有很多大城市来的游客,说不定会愿意收养你,就算最后被送到警察局,孤儿院,也比跟着我们逃命要好!” 白发老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无忧平静无波的脸上微微动容,轻声开口道:“你们知道吗?那晚民宿发生了抢劫案,要不是爸爸妈妈及时发现我,就算没被冻死淋死,怕是也会被抢匪发现,卖到什么深山老林,永世不得自由,更别谈幸福。” 白发老人垂着头不敢看无忧,嘴里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哭声哀怨懊悔,以及深深的内疚! “你们死了……多久了?”无忧偏了偏头轻声问道。 白发老人抽动着鼻子,声音沙哑粗糙,十分难听,抹抹眼角,哑着嗓子回答:“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我们刚刚做了坏事就遭到了报应。当阴间使者站在我们的面前,引渡我们灵魂的时候,我没有一点不甘心和怨恨,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我们亲眼看着你被那对善良的夫妇带回家,亲眼看着你长大,但我们就是无法靠近你,只能远远注视着你,我们犯下了无法饶恕的错,但还是奢求着有一天你能知道我们的存在,原谅我们。” 无忧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释怀的灿烂笑容,抬起头看向病床上两个身体垂危的男人,轻勾嘴角开口说道:“原来我被抛弃的理由是你们不够强大的责任感。其实这个疑惑困扰了我很久,今天你们能够亲口告诉我,谢谢!” 左右伸展在两人身后施法的双臂都开始剧烈颤抖,无忧不安的蹙起眉头,看向两人加快语速,简明扼要的道:“虽然你们抛弃我也是被逼无奈,有自己的苦衷,但事实就是事实,要说现在就彻底原谅你们,确实不太可能,但我会尽可能的理解你们。谢谢你们解开了我的心结,也谢谢你们生下我,毕竟要不是你们给了我生命,我也不会遇见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妈妈也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 无忧想起赵芸,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世间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因为亲生父母的抛弃,让她遇见了深爱她的家人,也让妈妈完成了等待几百年的誓言承诺。福祸相依,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每个决定和选择,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更无法预料到那连锁反应的尽头会带来怎样的结局,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通向的是无尽草原,还是万丈深渊。 病床上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无忧扬起笑容接着开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沉溺在生前的愧疚之中,我过的很好,特别好,你们不用放心不下,也不用对我感到过多的歉疚,因为我……。没有真正怪过你们!” 无忧话刚说完,左右就支撑不住,身体剧烈晃动了两下,病床上的两人也恍恍惚惚的摇摇欲倒,无忧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坚持不住,要离开这两个身子了,焦急的伸出手却又不敢上前,连忙大声喊了出来:“谢谢你们告诉我真相……谢谢!” ------题外话------ 怎么办呀,左右要……明日期待。 第一百七十一章 突然消失不见 无忧想要开口叫他们一次爸爸妈妈,可又觉得这是对乐建国和赵芸的背叛,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张了张嘴,看着他们彻底没了神识,身体一软向后倒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左右双腿猛地跪倒在地,手掌撑着地面,用力艰难的呼吸着。无忧着急的奔上前扶住他,歉疚的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害你变成这样……” 无忧边说边哭,看着左右突然变得虚虚实实的身体,惊吓的顿时没了声音,瞪大眼睛,嘴唇剧烈颤抖着:“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忧哭声越来越大,不知所措的伸手去抓他,却只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抓住。左右倒在地上缓了许久,身体终于又回归了实体,安慰的扬起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就是一下耗费太多精力,回阴间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左右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号码:“来接小优吧,她在省医院住院部门口。” 左右扶着无忧的肩膀,尽力让她冷静下来,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道:“小优,认真听我说。乐璟烨马上就到,你乖乖跟他回去,要是爸爸妈妈问你什么,你就说我来带你见了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记住了吗?” 无忧瘪着嘴痛声大哭着:“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左右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是那温柔的笑容:“我不回去了,我受了伤,必须回阴间休养,你不用担心,最多两个月,我一定会再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你面前,好吗?” 无忧拉着左右的手臂就是不愿放开,双颊流着眼泪,第一次这般无理取闹:“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我害怕,嘉庆子,你不要走,就在水月湾疗伤好不好?” 左右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迷恋的吻上她的唇瓣,片刻就立马离开:“别害怕,勇敢一点!朝着来时的路返回,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别怕!” 左右说完最后一句话,毫无征兆的突然隐去身形消失不见,无忧大哭着站起身四处张望,灯光暗沉的病房内寂静无声,只有她凄厉忧伤的哭声,回荡在病房内,楼层里,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让人闻之胆颤。 无忧边抹着泪边害怕的沿着原路下了楼,住院部一楼大厅内灯光明亮,前面紧邻的急诊部里传来嘈杂的人声,赶走了一些恐惧和阴霾,身体渐渐恢复些许暖意。 戚熙开着他的白色跑车,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呲’的一声长鸣,稳妥的停在无忧面前。乐璟烨从副驾驶座上匆忙走下来,看见无忧独自失魂落魄,一脸的泪痕的站在住院部大门口,没有丝毫左右的影子,心里好奇却又不好问出口,一时语结,心疼的将她揽在怀抱里,手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二哥来了,回家吧小优!” 无忧回了学校,和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就有气无力的回屋关上了门。夫妇俩担忧的面面相觑,却又一无所知不敢贸然上前相问。左右提前打过招呼,说是今晚会解开无忧的心结,可现在看她还是萎靡不振的模样,而且左右也不见了踪影,只能将疑惑的眼光射向乐璟烨。乐璟烨也是一脸茫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接到了左右的电话,叫我到省医院住院部门口接小优,其余的就什么也没说!” 乐建国沉思着看了女儿房间门一眼,转身回了房间,赵芸也无办法,只有默默跟着回去了。乐璟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深深看了眼妹妹房门,转头看向戚熙,抬了抬眉,一起出了家门。 赵芸以为第二天还是会看见一个意志消沉的女儿,却不想刚一起床,就看见无忧正在门口穿鞋,看见她出来,露出一个招牌氏的灿烂笑容:“妈妈,我有急事要去找大师兄一趟,上午第二堂就是周叔叔的课,所以时间有点紧,昨天晚上的事等我下午放学回来,再慢慢讲给你和爸爸好吗?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随着那声关门声,赵芸彻底回过神来,高兴的边朝卧室方向走边叫着:“老公,老公,小优没事了没事了!” 乐建国从床上抬起头来看向开心不已的赵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赵芸掀开乐建国的被子,将他拉坐起来,满面喜色的道:“刚才无忧和我说,下午放学回来,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慢慢讲给我们听,当时她满脸笑意,一点没有遮遮掩掩,可开朗了!”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乐建国也很是高兴,这下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下午无忧放学回家时,乐璟烨也难得回来了,身后自然还跟着戚熙这个跟屁虫,他又是那副清爽的t桖打扮,不施粉黛,和乐建国夫妇俩活跃的笑聊着,乐璟烨第一百零一次投去鄙视的眼光,见无忧回来,立即像是找到了盟友,拉着她坐到与那三人隔开老远的位置。 赵芸见要回来的人已经到齐,便起身说着‘开饭’。大家吃完晚饭,摸着饱胀的肚子坐到沙发上,齐齐等待着无忧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无忧半真半假的讲完整个过程,然后一脸歉疚的看向赵芸和乐建国:“对不起爸爸妈妈,没有征得你们意见,就偷偷跑去见了我的亲生父亲!” 赵芸怜惜的摇了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表示没关系。无忧看着这样善解人意的妈妈,鼻子一酸,接着开口道:“他当年狠心抛弃了我,也遭到了应有的报应,一生无儿无女,如今又重病缠身,撑着最后一口气讲完我的故事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怕是没有几日生命了。我听完整个故事反而轻松了很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仅不怪他,反而有些谢谢他,他的无情让我遇到了更好的你们,爱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有了一个更温暖更幸福的家。” “那我们……”赵芸欲言又止道。无忧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摇头拒绝了:“不用了妈妈,现在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你们去了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们有交集。” “好,小优有自己的想法,妈妈都听你的!” 无忧偷偷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们执意要去医院见见她所谓的‘亲生父亲’,到时还不得露馅。她昨晚躺在床上编了一夜的应对之策,终于让她想好了所有细节,以应对今天的连串询问。幸亏左右给她出了主意,否则今天,真的是很难过关。 ------题外话------ 一晚没睡好,肿着眼泡子起来更文,周一啦,万恶的周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儿子争宠 无忧想到左右,不由担心起他的伤势。从两人初遇起,还从来没有要分开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可见他的伤势一定不轻,不知道他没有人照顾,能不能应付的了。 无忧在正暗自想着,乐建国突然开口问起左右的行踪,无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片刻,才解释说左右有急事出差了,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乐建国点了点头道:“走的那么匆忙,想必一定是很紧急的事!” 乐璟烨听见乐建国的话,仰头‘哈哈哈’假笑两声,‘切’笑一声道:“爸,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要突然这样消失不见,你还不拿把砍刀劈了我!他可是大晚上的把小优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你居然不生他气,还这么维护他!” 乐建国瞪了乐璟烨两眼,缓缓开口道:“小优都说了他有急事去办,你哪儿那么多不满?” 乐璟烨恨恨的看了自己严肃古板的父亲大人一眼,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看从今以后在这个家里,我的地位连未来妹夫都要比不过了!” 其余人好笑的看着这父子两斗嘴,这出搞笑大戏‘儿子争宠’,绝对比电视剧的情节还好看多了,这个时候真应该拿把瓜子,边磕边聊边笑。 “我看别人家老爸对女儿的未来丈夫都是百般挑剔,万般为难,你怎么刚好相反呢?看哪儿哪儿顺眼,做啥啥满意,你咋从来没这么对过你儿子我呀!作为要被抢走女儿的父亲,请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好不好?我们应该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打倒左右……” 乐璟烨手舞足蹈的正说得尽兴,乐建国突然打断他的话道:“打倒他干什么,让小优当一辈子老姑娘啊?你要知道,凭小优的样貌、学识、各方面条件,打倒一个,就会有无数个前仆后继的站起来,你那花拳绣腿,斗得了谁呀!既然如此,还不如找个小优喜欢的,而且我对左右那小子很满意……很不错!” 乐璟烨对父亲的无情拆台很是不满,音量提高八度说道:“那小子哪儿有那么好,虽然是还不错,但比我那是差远了。小优未来的另一半,绝对要全方面都是最优秀的才行……” 乐璟烨正说着,乐建国又打断他的话:“左右就是那个最优秀的!至少比你好得多!” 乐璟烨终于火山爆发了,无奈的大吼起来:“你到底是他爸还是我爸,干嘛老打断我的话?” 其余三人坐到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乐建国也难得露出逗弄的笑容,这次没有接话。乐璟烨深呼吸两口气,不服气的冲着乐建国道:“你就是偏心,左右哪儿比我好?” 乐建国‘哎哟’一声,丢给他一个嫌弃的表情,无奈开口:“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你看左右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靠着自己的本事连房子都买了,有责任心,有担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我们小优一往情深,视若珍宝,这还只是内在条件,就连庸俗的外在条件那也是无可挑剔,身材高挑,长相俊朗,比你那是强多了!” “你说我什么都行啊,就是不许说我长得不如他帅。你是不懂现在最流行的帅哥标准,就我这个长相,这个打扮,要不是做了设计师,绝对能成为娱乐圈的大明星!” 乐建国不以为然的瘪了瘪嘴:“就你这样,整天把脸画得根个颜料盘似得,小优一个女孩子都没你那么妖孽,我都不知道当初你妈怀的是对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爸,你过分了啊,太伤我心了!我可是你儿子。” 乐璟烨一脸委屈的受伤表情,乐建国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别跟小姑娘一样。我又没说你不是我儿子,你这个怪里怪样,我早就习惯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要去睡了。” 乐建国说着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乐建国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谈论过乐璟烨的与众不同,这是突然改性了吗? 戚熙带着被怼的怒气冲天的乐璟烨走了,临走前还不忘邀请他们参加一周后工作室成立五周年的庆祝活动,特别声明希望全家人都能一起出席,这样才是对他和乐璟烨最好的祝贺。 在庆祝活动的前两日,戚熙特意请无忧喝了一个下午茶,纠结着告知了她一些事情,请求她的支持和帮助。无忧看着一向爽朗的戚熙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就猜到了,结果果然如她所料,他想要向乐璟烨正式告白了! 戚熙告诉无忧自己喜欢乐璟烨后,非常紧张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却不想无忧一派镇定,悠然的喝着咖啡。 “其实这根本没什么惊讶的,你对二哥千依百顺的态度,和那望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任谁都看的出来。当然除了思想保守的爸妈,和我那粗神经的当事人二哥。” “那你不会反对吗?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感情……。不太正常,也不容易被接受!” 戚熙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想要得到无忧面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她对乐璟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妹妹,甚至比他们父母的态度还重要,所以将她拉为盟友至关重要,绝对不容忽视。 无忧没有丝毫犹豫的开了口:“我早就知道你对二哥的感情,但并没有说破,是因为我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就像你说的,同性感情不太能被大众接受,终究比较特殊另类。我没有丝毫轻视看不起的意思,但也不会主动帮助你,甚至推波助澜。他毕竟是我的哥哥,若是他能像正常男人和心爱的女孩结婚生子,作为妹妹当然要支持这种正常恋爱。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反对,一切全看二哥的心意,他若与你有同样想法,我会祝福你们,他若没有这个意思,我会毫不留情的站在他那边。戚熙哥能理解我吗?” “当然!谢谢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想亲自问出这个答案!到时候叔叔阿姨……。” 戚熙最担心的还是两位父母,任何为人父母的,怕是都不会同意他喜欢自己的儿子吧!无忧笑了笑鼓励道:“任何事做了才会知道结果。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小优!”戚熙深呼吸一口气,妖娆魅惑的笑容又重现脸上。 ------题外话------ 啊啊啊……明天戚熙要告白了, 这一对终于要挑明关系了,会不会顺利呢,明天一定要记得订阅看结果。 宝宝们记得支持福履的新文《掌上谋之女家主》喔,爱你们。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天动地的告白 庆祝活动在上次开服装发布会的瑞德酒店举行,戚熙包下了一间大会厅,除了所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时尚界人士,还有十来个报社记者,无忧看着大厅内形形色色的人物,心中不由一叹,戚熙这此是要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退路啊! 这次庆祝活动是自助式的,大家三三两两谈笑风生,举杯同饮。无忧一直陪在赵芸夫妇身边,乐璟新和夏晴自然也来了的,偶尔与认识的人喝两杯酒,说说笑笑。乐璟烨作为工作室合伙人之一,自然忙得很,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就被人拉走敬酒了,如此无聊呆站了一会,戚熙就从大厅外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稳重端正的黑色正装,一丝不乱的油头造型,显得硬朗有型,比起平日的时尚彩妆,鲜艳服饰,更多了几分厚重和沉稳,少了一些轻挑和浮夸。 所有人的视线定格在戚熙身上,热烈、崇拜、赞赏,乐建国很是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又穿过人群看了一身紫色印花西装的乐璟烨,鼻子‘哼’了一声,嫌弃的移开眼去。 戚熙脚步稳健的走到人群前的台子上,微笑着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与无忧片刻对视后,最终定格在乐璟烨身上。无忧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放下手中杯子,悄无声息的护在了乐建国和赵芸身后,虐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等待着台上人的讲话。 “首先,感谢各位的莅临!今天是我们布艺工作室成立五周年的日子,这五年里,布艺经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磨难和坎坷,才成就了现在的小有规模,这全靠所有员工的齐心协力,团结合作,以及社会各方人士的支持与帮助,戚熙在此敬大家一杯!” 戚熙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所有人也附和着各自端起酒杯。无忧以保护的姿势小心的微微抬起双臂,听着台上戚熙磁润的嗓音,越发有些紧张。 戚熙咽下浓烈的酒水,沉吟片刻,眼神似水的望着乐璟烨,接着开口道:“趁着今天这个好日,我还有些话想要对一个特别的人说。” 气氛一下热烈起来,大家看着戚熙的满带柔情的眼神,都猜测着是要向哪个女孩告白吗?个个环顾猜测着,只听戚熙顿了顿接着道:“有些人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有些人只此一眼,便是一生,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起,我便知道今生非你不可。我的爱带给你更多的是负担和压力,但我已经默默隐藏这份感情五年之久,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我的心意。” “这小子今天是要告白呀,姑娘是哪个呀!” 乐建国打趣的说着,视线在前面众多年轻姑娘身上滑过,赵芸也是十分好奇,独有无忧站在其后心惊胆战,一想到马上两人就会知道那‘姑娘’是乐璟烨,头皮就一阵发麻。 戚熙扔下这个重磅炸弹,人群顿时更加鼎沸起来,纷纷笑谈议论起来,他说的那个人会是谁?掌声鼓舞声缓缓响起,越渐激烈,最后在戚熙的抬手示意下归于平静。 台下的乐璟烨总觉得戚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种不太好的直觉涌上心头,只听戚熙望着自己接着说道:“谢谢你在危险来临时的奋不顾身,谢谢你一直陪伴我闯过所有难关,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人生最美好的爱情。璟烨,我爱你,我也许无法阻挡世人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但我会用毫无保留的爱和忠心来弥补你,你愿意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吗?” ……全世界都安静了,乐璟烨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乐建国不敢置信的呆住了,手臂扒着身旁桌子,才勉强稳住了身体,而赵芸却是真的吓倒了,两腿一软就朝后倒去,幸好无忧警惕的护在身后,立马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扶到一旁沙发坐下,这才避免了一场骚乱。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不知是谁‘哇’了一声,接着响起惊天动地的鼓掌欢呼声,比刚才还要热烈还要激昂,一直持续着,没有丝毫停歇。 戚熙从台上走向乐璟烨,众人将他们簇拥在其中,乐璟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微微蹙起眉头,一脸茫然的无所适从,看见戚熙向自己走来,逃也似的转头推开人群,小跑着消失在大厅门口。戚熙也不急着去追,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无忧,得到她的点头示意,这才也跟着乐璟烨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乐璟新刚把赵芸夫妇俩送到家,戚熙前后脚赶来请罪,一进屋就跪在赵芸夫妇面前。乐璟烨事不关己般站得老远,乐建国偏头不去看跪在地上的戚熙,赵芸则一只手捂着头,嘴里反复小声念叨着:“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戚熙自然明白这件事对两老人造成的惊吓,垂头跪在地上请罪道:“叔叔阿姨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做的太过莽撞,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惊吓,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心喜欢璟烨的,我爱他,非他不可,求叔叔阿姨成全!” 乐建国沮丧的叹了口气,突然转头看向离得老远的乐璟烨,厉声问道:“乐璟烨,你怎么说?” 乐璟烨靠着餐桌,手里玩着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漫不经心的张口:“我又没有同意。” 乐璟烨陈述的是事实,口气却丝毫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乐建国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猛然站起身,晃着手指指向他:“好,好……” 无忧替他顺着气,轻声安慰着:“爸爸别生气,小心身体。哥哥那么大的人总有自己的想法,你就让他自己处理吧,别太操心了!” 乐建国压了压心里的火,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开口:“你从小到大让我们受到惊吓的事多了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现在再有什么都不感到奇怪。以后你爱咋咋的,喜欢男人女人随便你,我懒得管也管不了了!” 乐建国扶起赵芸一起回了房间,无忧有些担心的跟了上去,乐璟新拍了下戚熙的肩膀,一语未发的带着夏晴走了,客厅里最后只剩下乐璟烨与戚熙两人。一靠一跪,视线相撞,乐璟烨轻哼一声率先出了房子,戚熙动了动酸麻的膝盖,撑着茶几站起身,打开门追了出去。 ------题外话------ 戚熙够霸气,乐璟烨会不会接受呢,明天继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实现不了的召唤 乐璟烨一直快步走到自己家楼下才停了下来,戚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他对乐璟烨了如指掌,这个时候千万不要主动招惹他,只要默默等待,他自己就会先忍不住打破僵局。果然如戚熙所想,乐璟烨在小区楼下停下脚步,转身望了过来。 “戚熙……”乐璟烨轻声喊他,戚熙连忙上前两步,期盼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的今天的告白确实太过突然,但他想要明确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否则乐璟烨怕是永远不会发现。 “从小到大我是最让爸爸失望的那一个,叛逆骄傲,我行我素,从来没有遵循过他的意思,他对我的期望,我一样没有达成过,这一次我却难得的不想忤逆他,也不必忤逆他,因为我不喜欢你,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心中早已预料到很可能是这种结果,但他依旧想要试一下,虽然被拒绝了,但至少勇敢过,争取过,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戚熙努力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忐忑着开口:“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布艺工作室的主设计师,你要把我开了我可就没饭吃了。” 乐璟烨笑意温煦,戚熙却是比哭还难看,长达五年的暗恋终于在今日化为泡影。剩下的似乎只有合作伙伴的关系,朋友……很难了吧! 乐建国夫妇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两周,这两周乐璟烨忙的焦头烂额,戚熙也再也没有来教师公寓,还是无忧看两人许久不来,好奇后来两人如何了,这才打电话给乐璟烨,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戚熙。 乐建国知道这个消息后饭都多吃了两碗,嘴边的笑就没放下过,这个小子终于正常了一回,以为就算没那个想法,为了和他这个老爸对着干也会借此气气他,没想到动作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心里很是高兴! 从医院那一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了,无忧害怕打扰左右疗伤,一直强忍着思念和担忧,没有用断笛召唤过他,可现在约定的两月期满,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平日就算隐身在她身边,也会有所感应,可现如今却是一丝踪影也不见,身边空空如也。 无忧带着断笛出了门,赵芸在她身后喊她,她却神思飘忽没有听见。双腿驾轻就熟的托着身体走到了水月湾,即使无忧神思不在,靠着感觉和习惯也能平安准确的上楼开门。 左右的家空了两个月了,他不在期间,无忧一次也没有来过,她怕自己在这充满左右气息的房子里,会克制不住自己召唤他。相思再苦,不及他养好身体来的重要。 无忧有些激动忐忑的坐在沙发上,也许因为医院之事,他已经无法来去自由的穿梭于两界,无忧暗自猜测着原因,现在两月期满,那么她就吹响断笛,重新召唤他便是。 无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以自己最好的状态迎接左右,可当断笛熟悉尖锐的声音响彻偌大的房子,那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却没有如约出现时,无忧‘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心渐渐开始发慌,让她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没事没事,可能声音太小,没有发挥作用,再吹一次就好了!’无忧暗暗安慰着自己,努力扬起笑容,将断笛放到嘴边,用尽全力再次吹响。这次声音越加尖锐,感觉耳膜都快被刺破了,可无忧等了半晌,依旧没有出现左右的身影。 无忧彻底慌乱了阵脚,眼泪一瞬间如雨般‘唰唰’落下,双手掩着嘴唇,脚步慌乱的在房子里奔跑起来。 “嘉庆子你在哪儿?你别吓我,你快出来。你是不是故意藏起来和我开玩笑,你快出来,我输了好不好,我想你,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嘉庆子…。” 无忧语无伦次的叫喊着,从客厅到厨房,到处乱翻乱找,一楼没有,又爬着楼梯上了二楼。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着,视线都被泪水迷藏,胡乱四处翻找着。 “嘉庆子,嘉庆子,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我害怕,你别开玩笑了……。”无忧的哭声越来越大,在翻找完所有房间,依然没有发现和她开玩笑的左右时,终于崩溃的坐倒在楼梯边,放声大哭起来。两个月来压抑的所有情绪,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悲伤、害怕、无助、以及深深的绝望。 无忧脆弱无助的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来,双眼失焦的盯着楼下沙发,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毫无生气的低声呢喃着:“嘉庆子,你在我身边吗,你是不是出不来了,是被困住了吗,我要怎么才能见到你?嘉庆子,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好多事没和你做,你不能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怎么办,怎么办,以后如果永远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无忧将脸埋在双手里,肩膀微微颤抖着,悲伤的呜咽声回荡在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里,泪水打湿掌心,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地面,豆大的泪滴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渍痕迹。 当乐璟烨找来水月湾时,天边的余霞已经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世界进入了黑夜,明亮绚烂的霓虹灯纷纷闪耀,点亮了黑夜,犹如身处白昼一般。可一片漆黑的天空却在提醒着残酷的事实,不管灯光再亮,依旧改变不了它原本的模样。 “他不见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找?”无忧靠在乐璟烨怀里,低声喃喃着。乐璟烨一脸担忧的望着怀中的女孩,手抚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着:“小优别怕,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相信二哥,因为他知道……你在这里等着他。” 无忧不再说话,抱着乐璟烨的脖子,疲惫的闭上了红肿的双眼。 “啊……。不要!”无忧满头是汗的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双目圆瞪,眼中满是惊恐和心痛。她现在每晚都会做噩梦,梦的内容也全部关于左右。在梦里,他经受着各种各样的残酷刑罚,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再没了往日的风采,奄奄一息的睁着绝望歉疚的眼神望着她,不停说着‘对不起,我失约了’,然后就是惊醒。 左右已经离开许久了,久到她都不敢去记日子,每日浑浑噩噩的上课下课,像是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 赵芸夫妇每日都在想尽办法打听左右的消息,是不是出了意外,或是被绑架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他的所有一切都在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被绊住了脚,你不要太担心,他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每次听见赵芸这样的安慰,无忧都只是麻木的点点头,左右现在身处何处,她的心里一清二楚,只是阴阳相隔,他出不来,她又如何找的去? ‘不对,可以找的去!死人待的阴间,只要……’无忧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妈妈,勉强勾出个笑容。她和家人刚刚和好如初,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题外话------ 可怜的戚熙。 昨天出去玩累个半死,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传了文继续上床睡觉。嘻嘻嘻…。 福履的《掌上谋之女家主》已经可以手机观看咯,宝宝们多多支持收藏喔,爱你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也回不来了 半夜十二点钟,无忧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又失眠了,现在失眠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时常经历的煎熬。赵芸想了许多办法,安神熏香、舒缓音乐、就连养心宁神的中药也吃了两幅,效果还是不太理想。 无忧睁着黝黑的双眼望着天花板,神思混乱两眼失焦,突然在暗黄的灯光下,一个忽有忽无的黑色阴影照射在天花板上,无忧好奇的偏头一看,登时睁大了眼睛。 “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无忧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张开双臂就朝左右冲了过去,可手掌却什么也没有摸到,左右的身体虚虚实实,忽现乎无,依旧是离开时的衣服,但神情看着却很是憔悴虚弱,嘴角是那熟悉的温柔微笑,幽深的双眸满含思念的望着她,看见她朝自己扑了个空,又瞬间带上失落歉疚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抓不到你?”无忧又伸手抓了几次,可都只有一片虚无,不由急得流下泪来,小声呜呜的哭起来。左右伸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可抬起手却发现他们再也触碰不到对方了。 左右隐去眼底的悲伤,强颜欢笑着开口:“对不起,我失约了!” 无忧听见这句话,一下想起梦中的血腥场景,瞬间激动的泪如雨下,一下子坐到床上痛哭流涕,看着左右虚无的身影,无助的放声大哭。 “小优,冷静一点,听我说!”左右蹲到无忧面前,身体徐徐晃晃,忽明忽暗,沉吟片刻接着道:“夜蓉自投罗网,告发了我穿越阳间的事,阎王大怒,消去了我全身法力,将我幽禁起来,还斩断了我与断笛之间的牵连。” “然后呢?你挨刑罚了吗,有没有再受伤?”无忧着急的开口。左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被关起来了,没受罚,只是从今以后,我就再也无法……来阳间了!” 无忧用力咬着嘴唇,鲜红的血丝在齿间绽放,左右心疼的想要松开她的牙齿,可伸出的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那我该怎么办?你留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你来不了,那我就去找你……。”无忧彻底丧失了全部理智,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左右就心如刀绞,她再顾不得其他,不管左右是在人间还是地狱,不管她会失去什么,都只想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左右黑着脸,严肃郑重的厉声喝道:“小优,你冷静点,你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想想疼爱你的哥哥们,你难道真的愿意让他们失望伤心吗?擅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是要下地狱的,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我不允许你前世早逝,今生也没有一个好结局。我已经等了几百年,不介意再多等这几十年,我保证,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即使你看不见,我也会一辈子守着你,直到我们再次相聚,好吗?” “可是那要好久,我没有信心!”无忧眼泪都快流尽了,眼眶红肿,鼻尖也是红红的,哭声断断续续,张嘴大口喘着粗气。 “不要这样想,时间其实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东西,只要你每天快快乐乐,过得充实,再一回头就会发现光阴流逝,岁月消散。不要气馁,为了爸爸妈妈,为了哥哥,也为了…我。” 左右的身体在两下快速的闪动中彻底消失不见,无忧还未反应过来,已然不见了左右的身影,焦急的猛然站起身四处寻找哭喊着:“嘉庆子,嘉庆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别走,你快出来,别走……。” 无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终于惊动了睡梦中的赵芸夫妇,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就见女儿失控的哭着翻箱倒柜,嘴里一直叫着:“嘉庆子,嘉庆子……” 赵芸被女儿魔怔的样子吓得眼泪直流,用力抱着她慈声安慰着:“没事的,小优,没事没事,妈妈在这呢,妈妈在这……” “他走了,再也不能回来了,再也不能……”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学校东门的枫树林又红了,无忧顺顺利利的考上了研究生,一边上课学习,一边在大师兄的公司里兼职翻译,每日将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多余空闲,像是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便能不再有时间思念那个相别已久,深深烙刻在心的人。 无忧从语慧翻译公司回来时,赵芸正和夏晴坐在沙发上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乐建国的书房内传来男人间沉稳的说话声,一听就听出是乐建国和乐璟新父子俩的声音。 无忧脱下鞋走到沙发边,茶几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中药,夏晴微蹙着秀眉,一脸愁容,见小姑子回来,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去了厨房。 赵芸见到女儿,原本严肃凝重的脸色顿时荡漾开来,笑着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刚从你大师兄公司回来吗?累不累,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无忧笑着拍了拍赵芸的手:“不累,我先洗个澡,二哥刚才打电话说今晚会回来。” “好,那我晚上再做个清蒸鱼和红烧肉,你二哥和戚熙最爱吃了。对了,徐念那孩子今天下午来了家里,还带来了一包东西,说是出差给你带的吃的。我让他等你回来,他说还有事就先走了,让我转告你一声谢谢,说上次你替他们公司翻译的文件翻译的特别好。” “我知道了。”无忧说着就要回房间,赵芸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犹豫着缓缓开口:“小优,妈妈觉得徐念那孩子蛮好的,左右都消失这么久了,你也不能……。” 无忧知道妈妈要说什么,笑着打断她:“我洗澡去了,身上好黏。”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传宗接代 无忧笑着托着疲累的身子回了房间,偏头又看了眼茶几上一大包的中药,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这些年徐念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再不像高中时那样没个正行,让她害怕,反而成熟的让她有些……讨厌。就是因为他现在的大改样,在所有人眼里太过优秀太过完美,才让她感觉到了压力,再没有了以前那些充分的理由搪塞爸爸妈妈。 无忧抛开脑中的烦忧,重新想起刚才茶几上的那大包中药,那肯定是给大哥夫妇俩的,他们结婚有几年了,一直想要有个孩子,可怎么都没有如愿,去了医院也说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急坏了两家人。 赵芸因此想了许多办法,烧香拜佛,请送子观音,吃中药偏方,可折腾了将近一年,还是没有闻得喜讯,夏晴也有些消沉自责,整个家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这一片沉闷终究影响不了乐璟烨丝毫,早在他和戚熙还在楼底下时,就听见了两人愉悦的笑声。戚熙提着一大堆礼品礼物,两只手被占满了,乐璟烨则潇洒的甩着双手,悠然随性。 饭桌上的乐璟烨滔滔不绝,和戚熙两人说着许多趣事,逗得自己哈哈大笑,可其余人却只是脸色僵硬敷衍的扯了扯嘴角,丝毫没有把他们的笑话听进去。 乐璟烨即使再反应迟钝,此时也看出了家里的怪异气氛,觑着眼睛在赵芸夫妇俩的面上来回瞧着,最后又落在乐璟新和夏晴一脸沉重郁闷的表情上,最后终于猜到了。 “哎呀,这种事情随缘的嘛,干嘛那么沉重。这才结婚几年呐,应该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着什么急呀……”乐璟烨笑嘻嘻的说着,却突然被乐建国厉声打断:“你懂什么,就知道享受享受。传宗接代这种事哪儿能不重视不着急!” 乐建国说着,锐利如刀的视线在乐璟烨和戚熙的面上扫过,很是骇人。乐建国瞪着乐璟烨怒哼一声,扔下筷子就起身回了书房。 “什么嘛,就知道拿我出气。”乐璟烨不满的小声抱怨了一句,筷子用力戳着碗里的米饭。 乐建国虽是个沉默寡言,不怒自威的父亲,但他从来不太过多干预孩子的事情,更何况是小夫妻间生孩子这种私密之事,只是如今经过乐璟烨和戚熙的事情后,让他不能不担忧。 乐建国夫妇俩本来有两个儿子,现在好生生的二儿子喜欢上了男人,从此传宗接代的重任就只能靠着大儿子乐璟新,可结婚几年,终还没有音讯,这让夫妻俩怎能不着急。 夏晴一直低垂着头,听见乐建国的话,脸色更加沉重苍白,乐璟新握住她冰冷的手,脸上微微笑着,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和安慰。 无忧看了看一声不吭愁思满面的赵芸,最后视线定格在夏晴身上,轻声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愿意听听吗?” 夏晴闻声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夏晴是个典型的传统女人,认为自己最大的责任和义务就是生养孩子,繁衍后代,若是连这最基本最重要的一点都达不到,那还有什么为人妻子的意义。听到无忧说有想法,在她无计可施,求子心切的当下,自然洗耳恭听。 “既然医院都说没问题,我认为就是和心态有关,一个人的心态如何,对于事成与否,有时候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我觉得其中负有最大责任的,就是大哥。” “小优,你大哥……”赵芸急急开口,却被无忧阻拦了,接着道:“妈妈别误会,我不是说大哥对大嫂不好,我是说大哥工作太忙了,对大搜的关心太少了。女人都是很敏感脆弱的,大嫂一心想要孩子,本就很有压力,大哥又没有给予足够的安慰和关心,把压力都推到了大嫂身上,这样的紧张心态,当然不容易成事了。” “就是就是,小优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的!”乐璟烨连连赞同的回应,赵芸难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纠结着开口问道:“你说的也对,但压力这种东西哪儿能控制呀,你也知道你爸爸和我有多着急,难免对晴儿逼得有些紧,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赵芸歉疚的看了看夏晴,自然心知没有怀上孩子又不是她的错,可心里还是不自觉把错怪到了她的头上。夏晴看到赵芸的视线,报以大方温柔的微笑。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呀,小优?”乐璟新主动开了口,他热爱自己的事业,忙碌于自己的事业,以至于疏忽了对夏晴的关心,心理不由感到愧疚,便急迫的问道。 “这个我也没什么经验,但都说旅行是缓解压力的最好方式,也是促进夫妻感情的绝佳选择,不如你们去一趟环球旅行怎么样?” “环球旅行?会不会太远了,而且时间也太长了些?”赵芸最先开口,也问出了乐璟新的想法。无忧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一点都不会,只有去到没去过的地方,见到没见过的风景,所有的烦恼才能一扫而空,这样才是旅行的意义。大哥整天坐在办公室埋头工作,也该出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了,带着大嫂一起,再度一次甜美蜜月。” “这个办法是真好,玩,是做好的解压抗老方式,相信我,我有经验。”乐璟烨嬉皮笑脸的手指着自己,筷子在餐桌上来回飞跃,一碗饭转眼就下了肚,一桌菜被他挑的油污满溅。 “大哥就和大嫂去散散心,行程我来替你们安排,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戚熙边说边剔着白嫩的鱼肉,沾了沾盘边的汁水,放到乐璟烨碗里。 乐璟新沉默考虑起来,最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好,听小优的,放下工作去玩玩。” 乐璟新表了态度,众人齐齐望向夏晴,只见她不好意思的也点了点,轻声回答:“我也想去。” ------题外话------ 今天两章走起,福履已经在写结局了,很快就要完结了,宝宝们有什么建议吗? 依旧推荐新文《掌上谋之女家主》,多多支持喔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的追求者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了,所有安排都交由了戚熙,戚熙好容易逮到一个讨好乐璟新的机会,对待这件事极为上心,誓要给他们段难忘的旅行。 夏晴敲响无忧的房门,进来告别的时候,无忧留住了她,反锁上房门,将她拉坐到自己床边,女孩子间说起了贴心悄悄话:“我代爸爸妈妈给你说声抱歉,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他们也是着急,所以如果不小心说了什么让你难受的话,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他们绝对不是有意的。” 夏晴温柔的笑了笑,识大体的开口道:“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都明白。” “虽然生孩子的事情我不懂,但毕竟我们都是女孩子,有些感受也稍微能明白。我们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姐妹,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好和妈妈说,不如和我说说,保证保守秘密。其实我从未认为一场旅行就能让你们释放压力怀上孩子……” 夏晴有些惊愕,响起无忧当时在餐桌上信心满满的模样,没想到却是安慰人的。无忧笑着接着道:“我建议这次旅行只是希望你和大哥能出去走走,不要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和生孩子上。你们还很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不要把自己捆绑起来了。我希望你不要它当做是一段释放压力的旅行,而是一场加深夫妻感情,留下美好回忆的特别旅行,珍惜相处的每分每秒,好好的爱对方,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和后悔……” 无忧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表情哀伤思念,夏晴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无忧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了,别在意,大嫂。” “你说的很好,谢谢你!”门外传来乐璟新的喊声,夏晴笑着紧了紧握着无忧双手的手掌,起身走出了房间。无忧还坐在床边出着神,就连乐璟新夫妇俩走了,也没出房间送送。 无忧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手掌抚摸着床边的位置。她晚上最爱靠坐在床头,而左右每次则坐在床边和她说话,时常用他柔软宽大的手掌抚摸她的头发,讲着白天发生的趣事,或是在哪里看见了鬼,某日心血来潮便讲讲他以前抓鬼的经历,这种话题总是能引起她的兴趣,因为她想要了解他的全部,知道他的一切。 乐璟新和夏晴的环球旅行顺利出发了,家里再次迎来了以前的欢笑和平静,无忧依旧每日忙于课业,大师兄刚刚给她接了一个陪同翻译的活,接到合同资料的时候,想起第一次陪同翻译游日本,还是为了能够挣钱给左右买衣服,后来左右自己有了身份和工作,就再也不需要她辛苦挣钱了,还买了工作室和房子,所有人居然写的都是她。 无忧如今对翻译事业累积了许多经验,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三个美国厨师来进行为期两月的交流活动,无忧负责全程陪同,这对她来说不是太难的工作。 以防万一,无忧还是认真做了一番相关专业术语的准备,全部行程和生活问题都已了解妥当,这次翻译工作从机场接机开始。 交流活动的相关机构也派了两个负责人来接机,当两个大腹便便的外国男人走出出口时,无忧一下就猜测到他们就是这次要接待的人,连忙走上前打招呼自我介绍。 可能因为职业关系,两位厨师都是身材肥硕,高些的叫艾伦,蓄着厚厚胡子的叫乔恩,无忧伸头朝出口望了望,人都已经走光了,怎么还没看见另外一位柯利弗德,就在她刚想开口问那两位厨师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入眼的是一件黑色t恤。 视线顺着印着卡通米奇的t恤向上移,那是一张轮廓深刻的蓝眼俊脸,头发是深褐色,看起来很年轻,比起刚才两位厨师的大腹便便,他的身材很不错,腹部看着没有赘肉,就是不知道再过几年还会不会保持得了这么好的身材。 无忧简直想要朝天长叹,这个人实在太高了,起码有一米九,仰着脖子看他真是件辛苦的事情。无忧心里抱怨,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率先打招呼。 “你好,我叫乐无忧,是你们这次交流活动的陪同翻译。”无忧笑着伸出了手,柯利弗德性格很是热情外向,牵过无忧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笑着开口道:“我叫柯利弗德,没想到我们的陪同翻译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见到你真是荣幸。” 无忧抽回被亲的右手,表情丝毫不变,大方的微笑着握住柯利弗德的右手,上下晃动了两下,开口道:“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欢迎来中国。” 柯利弗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是哈哈大笑,深邃的蓝眼闪着幽光,活泼的挑了下眉。 所有人各自介绍完毕,一行人就走出机场,坐上了举办活动机构派来的车,使出机场进入大路,混入如潮的车流之中。 柯利弗德是典型的西方男人,热情开放,他对无忧很感兴趣,时不时故意和她待在一起,问她许多私人问题,让无忧很是困扰。每到这时候,艾伦都会前来给她解围,然后教育柯利弗德:“中国女孩很腼腆,擅自打听她们的私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会令她们很反感,你收敛收敛,真感兴趣就有点耐心,别那么迫不及待,小心吓到人家。” 无忧又被艾伦解围一次后,无意间听见了他的劝话,让她顿时无言以对。柯利弗德总是很听艾伦的,后来无忧才知道,原来因为他们是父子。 无忧把这两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陪同翻译上,除了交流活动的一些必要工作,其余休息时间无忧都是赶回学校上课看书的,柯利弗德三人偶尔到住宿地方的周边逛逛,一般简单的日常英语交流,大部分中国人都会,所以无忧不像其他陪同翻译,无需随时跟着。 柯利弗德对无忧的纠缠很是执着,开始只是有意无意逗逗她,后来则直接变成大胆示爱,无忧每次都只是微笑着道:“别闹了,我还有事。”然后径自走开。 柯利弗德眼看交流活动就要结束,可还没有讨到无忧的任何信息,沮丧的合着自己爸爸商量,展开最后一搏。 ------题外话------ 今日双更,马上就要完结咯,大家期待中的结局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命运 当无忧接到乔恩的电话,请求她陪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无忧正在研究生课堂上听周教授讲课。身体藏到桌子下面,捂着嘴小声的对着手机说话,刚想说等一下再打电话过去,周教授高大骇人的阴影就笼罩上了无忧全身。 “上课分心打电话,想必今天的课堂内容你听懂了,那我交代的论文你就比别的同学多写两篇,三天之内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周教授轻描淡写的一席话,瞬间将无忧毫不留情的打入了冰天雪地,穿着短袖短裙的她被漫天大雪覆盖,冻得瑟瑟发抖,心中大声呼喊求饶着‘不要啊,周叔叔。’嘴巴却像是被冰封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忧知道乔恩的邀请肯定是受柯利弗德的指使,但交流活动今日已经结束,他们三人过两日就要离开了,对这盛情邀约,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无忧没有想到他们最后约定的地点竟然是动物园,三个高大男人和一个娇小女孩,还是两中年一青年的外国脸,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侧目,无忧很是不解的开了口。 “你们怎么约来动物园玩,美国也有动物园,在哪看不是一样,其实有很多中国特色的景点可以去的。”柯利弗德率先积极的买好了门票,一脸的茫然无措:“中国女孩应该比较喜欢来动物园看动物吧,你不喜欢吗?” 无忧愣了一秒,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得笑话,干笑两声回应着:“喜欢,喜欢。” 这是一天极为无聊的游玩,艾伦和乔恩进了动物园随便走了两圈,就找了个很多人休息喝茶的地方坐了下来,直让她和柯利弗德两人去玩就是了。无忧兴致缺缺的在动物园里随便乱转着,来游玩的人们时常聚在某个动物门前,深长脖子往里瞧,每当这个时候,无忧都避得老远,直到人流散了,才上前瞧上一眼,然后又无聊的继续走。 柯利弗德就是个行走的唠叨说话机,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停过,即使时常得不到无忧的回应,还是十分积极的讲述着有趣的话,无忧只是报以得体的微笑,并不做过多评论和附和。 中午在动物园小餐厅吃饭的时候,徐念打来了电话,依旧是体贴关心她的话,约着周末见一面,无忧直言拒绝了。她清楚明白徐念对她的心意,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既然自己给不了他,干脆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只会伤人又伤己。 徐念电话刚刚挂,赵芸的电话又打来了,柯利弗德看着菜单上的菜,胡乱点着,见她电话一直响,不由好奇的看过来。无忧抱歉的笑了笑:“是我妈妈,失陪一下。”说着走到小餐厅外面接起电话。赵芸听见无忧的声音,不由暗自舒了口气。 “小优,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动物园,我的三个客户过两天就要走了,我陪他们出来逛逛,怎么了?”这个时间点赵芸一般不会打电话给无忧,害怕打扰她读书工作,除非有什么事。电话里传来赵芸两声笑声,开口说道:“人老了,整天大惊小怪的。我今天右眼皮老跳,老觉得会出什么事,就给你和你哥哥挨个打了电话,没事没事,你忙吧。” 无忧轻笑着安慰了两句:“妈妈放心,我没事,晚饭前就回来了。” “好,晚上做你喜欢的红烧鱼。” 赵芸和无忧都没有想到,这一通预感电话,竟真成了他们的诀别电话。无忧还是没能赶上那盘红烧鱼,重复了与前世相同的遗憾,这也许就是命运使然。 无忧在准备朝动物园外走的时候,路过黑熊观赏处,那是一座低矮墙,上面围着一圈铁栏杆,而围栏中间是一个足足有十米深的大洞,放着许多大型石头,几只体型庞大的美洲黑熊就被关在大洞中,任人观赏,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两脚踩在栏杆间的矮墙上,双手抓着栏杆,身体朝前努力向前伸,想要看清藏在巨石后的大黑熊,身体不由上下晃动着。 无忧远远的就看见小男孩危险的趴在栏杆上,几个稀少的游客都没注意到,身旁也没有大人保护着,不由加快脚步想要上前阻止,可就在这时,小男孩的身体又朝前耸了两分,双脚失去平衡,一下子脱离了墙面,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 无忧很快注意到,急促的脚步加快,使出全力向前冲去,右手稳稳的抓住小男孩的衣服,向后一用力将他拉了回来,自己却因冲进太大,加上右手用力重心不稳,一下子从栏杆上翻了下去,头向下掉进了十米深的大洞,落在了坚硬的巨石上,瞬间鲜血四溢,面目全非。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正站在栏杆边的众人惊叫出声,柯利弗德这才回过神来,几个健步冲到无忧摔落的位置,伸头朝下望去,入目只有令人眩晕的血红,以及像一滩烂泥般摊在巨石上的四肢身体,抖了抖嘴唇,视线模糊一片。 ------题外话------ 我会不会挨打? 放心放心,这不算最终的最终,明日期待继续。 宝宝们支持支持福履的《掌上谋之女家主》喔,期待各位的收藏, 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仙子归来 女子在一个四处黑暗的地方睁开眼,面前恭敬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面容发白,嘴唇殷红,应该就是阴间的领路小鬼,见到女子睁开眼来,立马拱手开口:“恭迎仙子归来。” 女子神情淡漠,静默不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纯白耀眼的仙气,比离开时还要浓郁醇厚了几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一趟,真是经历了不少。” 小鬼见女子开口,连忙俯身恭维道:“仙子凡间历练辛苦了,累积了一世善德善缘,如今周身仙气愈加纯郁,可喜可贺啊!” 女子没有理会他的奉承,淡淡的道:“现在我是要去哪儿?” “阎罗王已等候您多时,小的这就带您前去。”小鬼说完侧开身,让出一条毫无光亮的路来。女子从地上缓缓站起,跟在小鬼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前行。 直到走出黑暗小路的尽头,视线才稍微清晰起来,入眼便见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河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像是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河边一块石碑上,字迹潦草的写着‘忘川河’三个大字。女子跟在小鬼身后走上名为‘奈何桥’的石桥,接到孟婆递上来的孟婆汤,想起那个和她约定一生的男人,笑着递还了回去。 孟婆接过碗垂首一旁,低垂着头不敢瞻仰面前女子一眼,生怕亵渎了仙子尊颜。在这阴曹地府,极难见到一个仙界之人,更何况是仙气如此醇厚的女仙人,自然不敢有丝毫得罪怠慢。 小鬼为难的僵笑着:“禀仙子,喝碗忘川水煮今生,了却前世恩怨执念……。” “好了,我自己有数,带我去见阎罗王吧。” 小鬼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头应是,继续在前领着路。阎罗王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身旁站着文武判官,手指在生死簿上左右划过,偶尔勾勾画画,见到女子前来,立即走下审判台,与女子恭敬的互相拱手行礼。 “恭迎澐莱仙子,真是让我们这阴暗地府蓬荜生辉啊!”阎罗王一张恐怖黑脸,此时堆满笑意皱成一团,看着女子浑身更加醇厚的仙气,暗自赞赏的点了点头,更加亲切有礼的接着道:“想那时仙子突然造访地府,想要按着凡人的投胎程序,到阳间历练一番,在下还很是惊讶,仙子舍弃仙界的历练程序,屈尊与凡人一齐投胎,如今看仙子的浑身仙气,这才明白一二。” 女子笑着没有接话,她知道阎罗王定时误会了她的初衷。她本是仙界的澐莱仙子,因几世为人累积的无量善德,得以飞身成仙,如今已修炼五千年有余,是个资历不大不小的仙子,仙气却是极为难得的纯正浓郁。 仙界之人到凡间历练根本无需经过阴间,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在凡间的身份,或者有任何要求,都可随意选择和更改。澐莱仙子当时来到阴间就是想要避开这种特殊待遇,任由天意使然,安排她的历练旅程,原本命定的是场苦难艰辛的人生,却因前世的恩怨,改变了命定轨道,一生运程皆成一片空白,善恶纠葛,因果牵连,全部由她自己创造,自己抉择。 澐莱仙子也不愿解释,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阎罗王见她不愿多话,便直接说道:“仙子凡尘历练记录不由阴间掌管,如今安然结束,只要喝了孟婆汤,便可以重返仙界了。” 澐莱仙子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阎罗王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归仙界,我还有些凡缘未了,不知阎罗王可否让我见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个鬼差。” “鬼差?不知仙子想见的是哪一个?”阎罗王心中实在好奇,不知道这仙界仙子如何会认识阴间鬼差,即使八卦症犯,面上却还是镇定淡然的模样。 澐莱仙子沉吟些许道:“我不知他的代号,只知他是明朝秦怀王,名叫朱志均。” 阎罗王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最后直接放弃,唤了鬼差领头的黑白无常,两人一听见朱志均的名字,立马回道:“禀阎罗王,仙子。这个鬼差就是上次凭借一根带有灵性的短笛,随意出入阳间,与阳间女子往来的那个罪人,后来被罚在具庖地狱受刑五百年。” 澐莱仙子听见黑白无常最后一句话,面色瞬间寒若冰霜,她就知道,私通阳间是多大的重罪,怎么可能只是简单被关而已。 具庖地狱是八寒地狱之一,虽然痛苦最轻微,却也让人生不如死。气氛瞬间像是凝固了一般,阎罗王与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开口,正在憋得手足无措之时,澐莱仙子朝阎罗王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请求道:“还请阎罗王帮帮忙,让我见他一面。” ------题外话------ 今天双更,明天就结局了。 第一百八十章 这次我来保护你 澐莱仙子在狂风怒号,冰雪寒雹之中来去自如,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冰雪世界,角角落落摊躺着衣不蔽体,满身长满疱疮的罪人,他们僵直着身体无法动弹,个个脸上麻木着痛苦的神色,想要哀嚎呻吟,舌头却又被冻成石块,整个世界一片寂静,诡异的令人汗毛直竖。 澐莱仙子的出现让整个地狱的人越加痛苦挣扎,想要尽量逃离她的身边,却奈何身体无法移动,只能用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珠表达着自己的恐惧与痛苦。 仙人的纯然仙气是这些周身布满罪孽与黑暗的囚徒最可怕的克星,使他们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这也是澐莱仙子在阳间历练时,身边从未有任何厉鬼围绕的原因,就连稍微靠近也会让他们力量消散,灰飞烟灭。隐去仙气时已有如此大的力量,何况此时仙身归位,仙气逼人,这无疑是场更残忍的折磨和惩罚。 澐莱仙子一个一个挨着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当看见坚硬如铁,锋利如刀的冰柱后,一个乱发及肩,一身短袖t恤的男人背影时,眼眶瞬间湿润了。 男人背靠在石柱上,衣服有些残破,但比起其他人的不堪入目还算好的多。他四肢僵直伸展着,露出的皮肤上稀疏长着几个疱疮,身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蓬头垢面的人,有两个甚至头枕在他的双腿上,另有一个靠坐在他身边,肮脏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男人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带着浅笑,不知在看向何处,或是期盼着能看见谁。 澐莱仙子的靠近让男人周边的人有了动静,纷纷痛苦的微微颤抖起身体,努力移动着毫无知觉的身体,想要尽量远离那夺人心魄的力量,可挣扎了许久,仙气愈见逼近,只勉强将头从男人身上移开,身体却未移动丝毫。 澐莱仙子走到男人面前,看着他憔悴冰凉的面容,和皮肤上那些不忍直视的疱疮,明亮的双眼中流下泪来,小心翼翼的哽咽着呼唤他:“嘉庆子……” 仅仅这一声细不可闻的呼唤,瞬间让毫无感应的男人醒过神来,努力收拢失焦的视线,看清面前被纯白光亮包围的熟悉面容,激动的颤抖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嘉庆子,我来了,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澐莱仙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嘉庆子无神的双眼溢满泪花,又模糊了视线,他努力眨了两下眼,让视线重新清明,想要伸手抚摸面前深爱女子的脸颊,逝去她晶莹的泪水,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最后迫于现实无奈放弃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嘉庆子断断续续,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眼中满是浓烈的悲伤。其余人早已没了开口的能力,或许是因他被打入具疱地狱的时间还不长,亦或者是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心中希望爆发,所以冲破了身体限制。 澐莱仙子苦笑着抚上他冰冷的面颊,明白他是想问,自己为何又这么早的死了,他想要让她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可到头来还是重复了和前世一样早逝的悲惨命运。 “没关系,能够早点见到你,我很高兴。对不起,又让你因为我受苦了,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嘉庆子瞪圆了大眼,眼中充满了担忧和阻拦:“你,你想……。做…什么?” 嘉庆子说完这句话艰难的呼吸起来,澐莱仙子着急的想要伸手替他顺气,可又立马明白,自己的靠近只会让他更加难受,神情不由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再忍耐几天,我会把你救出去的。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生相守,为人两世都没有实现,那我们就再来一世,这次定要实现承诺,不离不弃。” 澐莱仙子不等嘉庆子回应,起身迅速离开了具疱地狱,跟着领路小鬼,再一次来到了阎罗王面前,不等阎罗王开口询问,她就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个鬼差在阳间来往的女子就是我,我知道他的身份,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烦请阎罗王替我传达仙界,我澐莱仙子愿舍弃五千年仙身修为,换我与他阳间一世光阴,求诸神成全。” 澐莱仙子留下这段惊世骇俗的话,便兀自退了下去,消失不见。阎罗王愣愣的坐在审判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与同样震惊的文武判官互望一眼,最后仰头惊叹一声:“我的天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剧已终 仙界神使的驾临让整个地府胆战心惊,厉鬼阴魂四处逃散,十八层地狱里的罪孽之人遭受到浑厚仙气的逼压,痛呼哀嚎声比往日更加尖利凄惨,就连阴间鬼差等小官都感受到了令人畏惧的倍大压迫,行事越加谨慎小心,无事都老实呆在自己岗位,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澐莱仙子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半空中的飘然仙使,恭敬开口:“小仙澐莱,见过穹苍仙使。” 穹苍仙使乃是仙界的仙官,管理所有仙子历练事宜,接到阎罗王传来的消息,便即刻赶了过来。要知这澐莱仙子拥有极难得的修炼天赋,心念纯净,仙气格外醇厚清明,将来是极有可能飞身成神的仙子,如今却要舍弃仙身,散尽修为,自然引起苍穹仙使的极大重视。 “阎罗王派人来禀,你要救一个被贬地狱的鬼差?”苍穹仙使语气冷冷的道。 澐莱仙子丝毫没有被苍穹仙使的威压所影响,坚定恭敬的回答道:“启禀仙使,确有此事。小仙愿用五千年修为救他出具疱地狱,并且请求赦免他的鬼差身份,重新划入轮回道,投胎转世,还请仙使成全。” 苍穹仙使见她如此坚定,很是急切,柔下语气轻声道:“你可知你修了几世福德才飞身成仙,如今好容易修炼了五千年的精纯修为,难道就要为一个满身罪孽的鬼差前功尽弃吗?凭你的资质天赋,飞身成神也指日可待,千万不要因一时冲动酿成遗憾。” “他不是满身罪孽的恶人,他只是不想忘记我,和我们之间的回忆,所以自己要求成为了鬼差,牺牲了自己的永世自由,他并非是从地狱来的罪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一直都是他在追逐我,等待我。情爱未了,六根不净,谈何修炼成神,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小仙如今心意已决,只想实现和他的相守承诺,誓死不悔。” 苍穹仙使面上满是愤恨不争的怒容,无情的沉声开口:“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但是你主动退去仙身修为,等同堕仙,本仙使惩罚你们只能转世一次,并且一生命运坎坷,回归阴间后即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重生,你可有异议?” 澐莱仙子重重的磕了一头,低声回道:“即便只有一世,小仙亦无怨无悔,多谢仙使成全!” 苍穹仙使很是失望的拂袖而去,临去前消去了澐莱仙子的全身修为,彻底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等待投胎转世的灵魂。阎罗王一直侍候在侧,等仙使离开,很是可惜的看了澐莱仙子一眼,叹了口气绝尘而去。 嘉庆子一脸震惊的站在地狱出口,望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女孩,身上没有一丝仙气,微笑着静静垂首而立。 “你……为什么?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嘉庆子几乎是在咆哮,女孩淡笑着走上前握住他的双手,脸上洋溢着几日来愁眉紧锁后的轻松,轻声开口:“为了你,怎样都值得。对不起,让你孤单的等待了这么久,以后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小优……”嘉庆子轻唤出声,时隔三年,再一次听见他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无忧感动的瞬间湿了眼眶,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安心的笑着。 无忧在她的三七日回了一趟家,这次爸爸妈妈却再也没有热情开心的迎接她,整个房子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在家,她的卧室陈设如旧,看着这个熟悉温暖,充满她所有幸福回忆的房子,不由黯然神伤,却又只能满心悲伤落寞的站在角落阴影里落泪,就连伸手触摸一下也是徒劳无益。一切美好已成过眼云烟,幸好最终还有嘉庆子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乐家人在无忧的墓地举行了简单的家人祭奠,方方正正的墓碑祭台前,摆满了各色水果和糕点,两根红蜡徐徐燃烧着,墓碑上是一个极年轻漂亮的女孩,黑发飘飘,笑容甜美,双眼明亮有神,像是在注视着面前站着的一家人。 赵芸双腿虚软的靠站在乐璟烨身上,眼睛红肿无神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乐建国也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好些,沉默着站在妻子身侧,手掌安慰的紧握着她的双手,给她传递力量,殊不知自己也分外痛苦脆弱。 戚熙也来了,来送送这个可爱的女孩,他最后一个上完香,垂首站在最边上,乐璟烨湿着眼眶,半是无奈半是责备的看着墓碑上女孩照片开口道:“有你这么个妹妹也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该生气,女孩家家干嘛要那么勇敢,二哥多希望你胆小点,自私点,至少这样还能时时刻刻看到你,还能好生生的留在我们身边。你向来是最孝顺的,怎么舍得爸爸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遭受丧子之痛…” 乐璟烨声音越渐哽咽,戚熙小心的移到他的身侧,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安慰。乐璟烨抽了抽鼻子,声音嘶哑的哭着道:“你在那边好好地,有什么要的就给二哥托梦,二哥一定都满足你……” 乐璟烨终于说不下去,偏过脸不让赵芸看见自己的眼泪,怕又引得她流泪。乐璟新把一个滑下来的桃子重新摆好,声音温柔的开了口:“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爸爸妈妈,大哥会好好照顾他们,你就安心吧。我们家的开心果,记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祝愿来生,我还能做你大哥。” 古舒靠在乐毅风身上抽抽搭搭,此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乐毅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眼角渐渐湿润,人生无常,刚刚还嬉笑玩闹的亲人,转眼就已天各一方,阴阳两隔,低头看着怀里快哭晕过去的女孩,他们三人青梅竹马,如今却只剩孤单两人,乐毅风心中默默发誓,从今以后定要护怀中女孩一生周全。 赵芸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临了要离开时,终于还是流下了眼泪,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呢喃自语着:“小优,妈妈过两天再来看你,晚上记得到妈妈梦里来啊,妈妈想你……” 赵芸嘤嘤哭着,乐璟烨扶着她缓缓朝山下走去。墓园内寂静无声,树木林立,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树立着,墓碑下埋葬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记载着一段段不同的故事。 远处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微风徐徐吹来,让人神清气爽。赵芸终于隐下心中悲伤,高高肿起的双眼仰头望去,真是个好天气,无忧一定喜欢! 番外 一年后,乐家迎来了第三代的第一个小生命,乐建国很是高兴,乐家终于有后了,赵芸却是兴致缺缺,对于这个孙子并不十分上心,只要每次一想到,夏晴怀上他的时间,与自己女儿发生意外去世的日子尤为相近,就不由对他产生一种扫把星的感觉,这样对他实在不公平,但心中就是感觉别扭,实在喜欢不起来。 赵芸对他不喜,乐璟烨自然对他也不喜,乐建国除了开始终得长孙的喜悦,后来也是淡淡的,乐璟新本就是个工作狂,对他无甚照料关心,只有夏晴这个母亲是对他唯一合格的亲人,给予了他足够的母爱和关怀,所以乐家长孙乐忆就在这样家人不爱的环境下坚强长大,十八岁凭借过硬的高考成绩,考上爷爷奉献一生的呈省师范大学。 又是一年开学季,今日是乐忆大一报道的日子,乐建国很是欣慰的笑着拍了拍乐忆的肩膀以示鼓励,又板着脸严肃的提醒教育道:“不要以为进了大学就可以懒散懈怠混日子,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注意着呢,以后要好好上课,不要给我丢脸,也不要给你爸爸和姑姑丢脸。” 乐建国说起乐无忧神情不由一顿,失神片刻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已经一米八个头的孙子,布满皱纹的面容不由又苍老几分,如今这孩子都十八岁了,小优也离开他们十八年了,犹记得当年她考上这所学校的时候多么开心,若她还在,看着自己的侄子和她读的同一所大学该有多骄傲,可惜…… 乐建国兀自哀思出神着,乐忆知道爷爷定是又想起了姑姑,原本激动欣喜的脸庞瞬间漾起失落,这么多都是这样,所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想起最多的就是那个只见过照片的姑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们口中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绝顶好女孩,对于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噩梦般的存在,没有打扰爷爷沉思回忆,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就离开了教师公寓。 爷爷虽是这座大学的教授,又一直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但他其实极少来这,对这所大学也很是陌生,一是因为爸爸的家离此较远,更多则是因为他从小便知自己不受爷爷奶奶和家人们的喜爱,不愿来这,所以当他看见面前这片青葱竹林时,很是吃惊欢喜,不自觉的便沉浸在这片翠绿景致之中。 乐忆沿着一条竹林小路往里走,隐约间看见一个女孩坐在竹林唯一的一张休闲椅上,一身纯白色长袖套装,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脚边点着一盘蚊香,徐徐青烟蜿蜒而上。 女孩正拿着一本书认真读着,听见乐忆的脚步声,随手拨了一下头发抬起头来,顿时四目相对,乐忆愣住了脚步,望着女孩漂亮温柔的眉眼,瞬间心为之一动,不只因她美丽熟悉的样貌,似乎还有一种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就像分离许久的爱人终于找到时的欣喜和激动。 女孩见乐忆痴愣愣的望着自己,报以温柔的笑容,柔声开口道:“你好!” 乐忆缓缓回过神来,低声脱口而出:“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如果我奶奶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喜欢你的。” 女孩笑着回答:“是吗?但比起你奶奶喜欢我,我更希望……你喜欢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