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总密爱,千金归来》 001 众人撕衣衫 雨,暴雨,铺天盖地的暴雨。 将这个世界密织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囚笼。 边境山区的石子路上,悦菱正跌跌撞撞地疾跑着。 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碎成了破布,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尖锐的石头划伤了她的脚,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悦菱却只知道跑。 跑,一定要跑! 耳边还回荡着那些男人猥/琐的笑声。 他们撕碎她的衣裳,将她压在身下,捏得她柔嫩的肌肤青紫……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逃出来的,只知道本能的挣扎之后,就听到了一阵巨响,再然后,脑子里就是一片混沌。 等她清醒一些的时候,自己已经奔跑在这片大雨之中。 快点跑,快点跑……悦菱忍不住边跑边捂住了嘴。脸颊上湿漉漉的一片,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 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李氏孤儿院的妈妈告诉她,她长大了,终于可以做一些大人的事了。 她给她穿上了她从没见过的漂亮裙子,将她终日里胡乱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用梳子梳得像一面亮直的瀑布,然后给了她一封信,让她送到某个地方去。 悦菱根据妈妈的要求来到了一个营地,那里处在这片边境区的密林之中。背着ak47的男人在看到信以后,就把她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关起来。 这之后,进来了多少个男人呢?三个、四个、五个……她想不起,也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们每个人眼里都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然后就是不由分说地侵犯…… ……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的钢针一般落下来,打得悦菱肌肤下的每一处神经都在疼痛。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从小到大,她是孤儿院里最听话的孩子。挑水做饭收拾家务,别的孩子总爱偷懒,只有她一直很认真。每次妈妈和姐姐不高兴了,就可以随便打她骂她,而她从来一声不吭,最多在深夜里偷偷抹一下眼泪。她做的手工艺品是所有人里最多最好的,连一向苛刻的妈妈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拿到邻镇上总能销售一空。 可为什么,等到她好不容易长大了,妈妈却要把这么听话的她送到那种狼窝里去。难道说,她的命,她这个人,她所有的付出,就是这样的廉价,这样的没用。 悦菱拼命抹着眼泪,哭声混杂在滂沱落地的大雨声中,显得那样的无力。 不行,不能再回去了。 没有完成妈妈交代的“工作”,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从前,芳芳姐也是,长到十八岁,就被妈妈送走。妈妈说她是去好地方享受荣华富贵了。然而有天晚上,芳芳姐一身乌青蓬头垢面地跑了回来。 悦菱只看见她跪在妈妈的房间门前不停地哭和求饶,后来,来了一群人,把芳芳姐拖走了。 “小菱,跑,快跑……”经过悦菱身边时,芳芳姐眼神涣散地看着她,口中喃喃着。 跑,快跑,逃离这个魔窟,去一个没有屈辱也没有囚禁的地方,去一个有温暖的被窝和热腾腾饭菜的地方,去一个有爱和尊严的地方——重新生活。 嘶—— 一辆敞篷的山地越野车猛地刹在了悦菱的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跑到了山间的公路上。 “让开!”一身低沉地怒喝从车上传来。 悦菱抬起头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面前的这辆山地越野车,车窗已经全部碎了,车顶上也没有任何遮拦的东西。 而那个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此刻的境地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大雨将他的头发和黑衣尽数淋湿。大概是因为冷,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这便衬得他那双幽黑的眸子那样的阴寒。目如三尺冰,直直地落在悦菱的身上。 但即便是这样,悦菱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她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比孤儿院里的任何一个哥哥还要好看。尽管他的脸色是那样的糟糕,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友善,他紧绷的脸是那样的阴沉,他下抿的唇是那样的危险……她还是觉得他好美。 美得像童话故事里会魔法的王子。 见悦菱没有任何反应,男人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牙,重新轰燃了车子。让开!这个半路突然冲出来的女孩子,他现在没那个时间和她纠缠。虽然只需要第一眼,他就知道她遭遇了不测。 如果是在平时,他可能会让手下去问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可是现在,他只想一轰油门,从她那具几近完美的身躯上碾压过去。 让开!疯狂的汽车发动机在叫嚣着,威胁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让道。 可悦菱却突然往前一扑,抓住了车子的前盖。 大雨中,她颤抖着,哭泣着,在男人惊诧地目光中,绝望地哀求:“哥哥 ,求求你,带我走吧……” 002 误入总裁怀 夜,在不知不觉地来袭。 在这条崎岖不平的边境狭路上,未曾减弱的雨声阻隔了一切,包括,不远处搜寻的吆喝声和吵骂声,猎狗的狂吠声,还有,这里两颗隔着雨帘却同样激烈搏动的心跳声。 喻颜墨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女孩。 她有一张纯净无瑕的容颜,全身目所能及的肌肤,无一不是胜雪的白,手臂上青紫的掐痕和微肿的嘴角,似在无声地控诉着她所遭遇的侵害。她的目光,楚楚地,哀怨地注视着他,那里面带着请求、痛苦、绝望、不甘、挣扎……以及,一丝希冀。 瑜颜墨的眉头紧了紧,脚尖在迟疑,心念在动摇。 耳后,追击的声音在迫近……没有时间了! 瑜颜墨心一横,松开了刹车,转瞬便踩住了油门。 车子狂吼着,向着悦菱碾压过来。 完了……悦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眼角浸润着泪水,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也好……就这样死去,总算这个身子还是完整的。 然而顷刻间,她被车头的惯性甩在了地上。 她惊诧地睁开眼,只见车子已经向一旁地山崖下冲去。而车里的男人,在车坠|落的刹那间跳了出来,颇有些狼狈地踉跄了几步,跌撞在她的身边。 下一秒,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呼出的气息急促地碰触着她的脸颊:“你是本地人?” 悦菱惊慌地点了点头。她的手无意识地推住了他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很湿,不仅仅是因为雨,还因为温热的……血?! “带我去你家!”他催促着她,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悦菱的嘴唇嚅动着,“我……” “走!”男人捏得她手臂生疼。 悦菱来不及多说什么,已经被他拉起来,没几步,就一起跌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悦菱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方才被侵犯的那一幕幕又隐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身体,现在对于男人有种本能的恐惧。 可是,此时,她却完全跌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她能感觉他的胸膛,比方才起伏得更厉害了。他呼出的气,轻拂着她的耳垂,有些酥痒有些禁忌。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腰,指尖轻轻用力,仿佛是猎人擒住了他的猎物一般。 微微侧过脸去,她能看到他危险的眸子,带着一种慑人的 气势,那种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令人心生畏惧。 发觉她的关注,他双眼轻轻一眯,指尖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险些捏得她呼疼。 又过了一秒,他的手指慢慢油走,竟然托住了她的丰满。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他的气势太过惊人。悦菱心中除了恐惧,竟不敢生起半分反抗的意图。 感觉到她瑟瑟发抖如受惊小鹿,瑜颜墨唇角不由弯起一丝轻笑。 好嫩的一个女孩。若是在平时,恐怕他已经控制不住要把她压在身下了……不过现在,他侧耳轻听…… 猎狗的吠声近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已经翻过了前面的小山头,来到了这里。 从杂草灌木丛中看过去,悦菱看清楚了,这些人,和之前那个营地里的人穿着一模一样。 她又害怕得像一片暴雨中被冲刷的树叶。他们,他们是来捉她的吗? 猎狗吭哧吭哧嗅着路面,慢慢地一步步靠近了不远处的树丛。瑜颜墨没有理会身旁的悦菱,冷冷地将子弹上堂,静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搜那边!”为首的人发觉了异样,指挥着手下。 瑜颜墨的瞳孔在缩紧,手指已经扣住了机板。他还有十发子弹,或许撑不到手下前来。猎狗带着人越靠越近,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女孩因紧张而颤抖。 生死攸关,身旁却有脆弱如玉美人。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知不觉冲击着瑜颜墨的心。 突然间,猎狗打起了喷嚏,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呜呜低咽了几声,突然对着另一边的山崖狂吠起来。它扭转着头,挣脱了缰绳,直直冲到山崖边,对着下面叫个不停。 “头儿,车子坠毁在下面了!”跟着过去的人看着下面汇报。 “绕到山下面去,老大说了,这小子的尸体和活人一样值钱。”为首的指挥着,一群人很快消失在了山的那一边。 瑜颜墨松懈下来,收起了枪,眼神微微斜了斜身旁的悦菱。她垂着眼,羽睫湿润,轻轻一扇,几乎要滴落水珠。 瑜颜墨手一伸,食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强迫她注视着他。 “我受伤了。”他简短地说,她樱桃般的嘴唇,需要一点抑制力才能忍住去侵占,“带我去你家,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悦菱的眼角再次湿润了,她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就算身受重伤依然如此优雅高贵,令人无法拒 绝。她重新垂下了眼,这一次,真的滴落了一串泪珠。 “好。”她最终答道。 我没有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 最后的几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 原本,她妄想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能拯救她于苦海。可是最终发觉,他才是那个需要急救的人。 回去,被妈妈打死;或者逃走,扔下这个男人任由他生死。 悦菱最终选择了前者。 003 手指滑过胸膛 李氏孤儿院的后墙处,有一扇低矮的小门。 由于很少有人通过,早已经长满了荆棘和藤蔓,悦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生锈的门锁撬开。 “你先别睡啊。”她慌乱地支撑起男人的身子。刚才一路上,他似乎就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肩上。 喻颜墨强撑起眼皮,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哪里?” 墙面上尽是斑驳的霉点,地面也相当潮湿,四处是堆积如山的杂物,散发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啊,这是我们家的杂物房。”悦菱抱来一堆干草,铺在地面上,“你先躺下,我去给你找药。” 喻颜墨微微皱了皱眉,身为c市喻家的大少爷,堂堂ken集团的总裁,从没人敢这样怠慢他。而现在这个女孩,居然让身负重伤的他躲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 只是现在,他失血过多,也没有过多的力气折腾,姑且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没一会儿,悦菱就抱着好几包草药走了进来。 “来,”她跪在了干草上,“让我看看你的伤。” 浓郁的中药味让喻颜墨略有嫌恶:“这是什么?” 悦菱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顿时也有些手脚无措:“这是……这是我从山上采来的药草……我……我没有其它药。” “给你家里人要。钱我付得起。”喻颜墨冷冷道。 家里人……悦菱脑海里闪过孤儿院妈妈的脸。方才,她也是偷偷跑回房间,取来了自己积攒的草药。这些药,还是她准备隔日卖到集镇上去的。如果被妈妈发现,她偷跑回来,还带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 悦菱不敢想象……她不想跪在院子里,再被妈妈用藤条抽打。 长大以后,她已经很少被这样打过了,可是小时候被体罚的记忆,仍然深深烙在她的脑海里。或者,妈妈会叫来那帮人,像对待芳芳姐那样,让那群野兽把她拖走,从此当成他们发泄的工具。 不行,不能去找妈妈要药! 喻颜墨已经躺了下去,背朝着她,一声不吭。 悦菱沉默地跪在他面前,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轻轻地叫他:“能不能……我先给你用点草药,等我,等我过会儿再给你找其他药。” 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背对着她。 又等了片刻,悦菱实在沉不住气,伸手轻轻碰 了他一下。指尖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臂,就吓得缩了回来。 他的身子,好烫! “你怎么了?”悦菱用手去推他,期望他给一点回应,可是喻颜墨紧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他的脸色,比之前的更要苍白,可他的额头,却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 他如此糟糕的状况吓坏了她,悦菱再也顾不得其它。她轻轻地,将他被雨水和鲜血浸湿的外衣褪下。再打来清水擦拭。 他的身型健硕完美,去掉血污的肌肤闪着古铜色的光,刺得悦菱几乎不敢直视。手指无意在他的胸膛滑过,她的脸也红到了耳根。 他的腰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形状可怖,还渗着血。而他的左肋,竟然还有两个弹孔。悦菱的草药里有一些具有止血的功效,她给他敷上,用布条包扎起来。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 就在今天下午,当她拿着妈妈的信,到边境的狼窝里去的时候。 这个半途出现的男人,也正好在那里。 在她被那些男人压下准备欺辱的时刻,他正好和那些边境的人起了冲突。 原来,那个时候,响在耳边的那声巨响是这么回事。 因为他和那些人冲突,制造出了巨大的动静。那些原本准备侵犯她的雇佣兵全都跑了出去,这才让她得以逃脱了出来。 这之后,她在山里的小路上逃;而他受了伤,也架着车在盘山公路上逃。 再后来,他们相遇……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悦菱伸出手,轻抚着他滚烫的,如神祇般精致的面颊,“为了报答你,哪怕被妈妈打死,我也愿意……” …… --“妈妈……”敲开孤儿院李院长的房门,面对着这个刻薄而阴险的肥胖老女人,悦菱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 004 毒打毁容 “好哇,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李院长伸出胖短的手,一爪就揪住了悦菱的耳朵,扯着她拽进了门。再抓着她的头发,把她重重摔在地上。 “让你去办事,你把事情全搞砸了不说,还敢回来,找我要什么药!你这样的废物,就活该死在外面!”李院长说着,狠狠地踢了悦菱一脚。 但悦菱顾不得耳朵和发根的疼痛,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卑微地低着头,哭着喊道:“妈妈,悦菱知道错了,悦菱对不起妈妈的疼爱和养育。只要妈妈帮帮我,给我一些药。我立刻就回去,再也不敢让妈妈担心和生气了。” 李院长眯起那双三角眼,阴阳怪气地看着悦菱:“你当然得回去了。要知道,芳芳她们一直都很想你呢。那些人早就不喜欢她们几个了,你要是去,可以给她们求求情,让她们少挨些打。” 悦菱心头一惊,芳芳姐……还有其他长大以后离开的姐妹,果然都在那个狼窝,供那些野兽们取乐羞辱吗?难道说,她此后的一生,也是可以预见的,如她们那般,行尸走肉的做一个**? 悦菱的身子在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可是想到杂物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的牙咬了起来。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撞得地面咚的一声响:“妈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只要妈妈高兴就好。可是,求妈妈给我药吧,我……我……” 她泣不成声,“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妈妈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吗?”李院长阴笑着,“出来!”她扯住悦菱的头发,不顾她疼得惊呼,硬生生地把她拖到了院子里。 “跪下!”她从背后踢了悦菱一脚,把她蹬倒在地上。 孤儿院里的许多孩子已经被惊起来了,破旧的小楼窗户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楼下的场景--李院长不知从那儿抽了一根荆条出来。 每次残忍的体罚,就是对这些可怜孩子们最好的“教育”。 她对准了悦菱的背,唰的一下抽下去。 “啊--”悦菱发出了一声惨叫。 衣服原本已经破不蔽体,被雨淋湿后又紧贴在了身上,荆条打下去,那种疼痛的感觉是往常的十倍。 “你不是做牛做马吗?”李院长骂着,“牛马就是给人来打的!说!你要药来干什么?” 悦菱原本痛得几乎要晕厥,听到李院长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的,她是来要消炎药的,杂物房里的男人还等着救命。可是,如果她告诉李院长这件事,她一定会告诉那些边境地区的人。说不定,他们也正在找着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那么她原本是来找救命药,最后却会害死他。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妈妈……“我,我觉得自己淋了雨生病了,”她撒着并不高明的谎,“我想要点药,我好难受……” “是吗?”李院长冷笑一声,“好啊,我可以给你药。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病得一点也不重!” 啪的一下,荆条再一次重重的落下。不过这一次,打的居然是她的脸! “啊!”悦菱下意识地捂住了脸,火辣辣的感觉从她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唇上传来。人脸部的神经,要比身体更加丰富敏感,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真以为你是千金小姐了?”荆条紧跟着密集地落在了悦菱的身上,“淋个雨就想要什么消炎药、止痛药。好,我给你!我先打得你需要这些药再说!” 打了好几下,李院长也觉得有些累了,她像头猪一样喘着气,看着倒在地上,几乎快没有声息的悦菱。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她骂骂咧咧地,“好不容易才养大,一分钱没给赚,倒是翅膀硬得很。什么好的不学,学那个芳芳,居然敢逃回来。” 她蹲下肥胖的身子,扳起悦菱血迹斑斑的脸:“哼!本来好好靠着你这张脸,在那种地方也有数不清的男人疼,非要自作孽,不可活。我毁了你的容,再把你送过去!我看你以后怎么在那种地方过日子!” 悦菱张着嘴,残喘着,缓了好一阵子,才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声音:“妈……妈妈……现在……可以给我药了吗?” 李院长脸色一黑,眼神变得更加恶狠:“药?我呸!等你死了,我烧到你坟头上!” 听到这歹毒的话,悦菱忍不住哀痛地呼了一声:“妈妈,你不能这样--” “你想死!”李院长又拿起了荆条,正要打下去,孤儿院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 激烈的敲门声响彻整个院子,在这个难熬的深夜里,谁会来到这个偏远山区的孤儿院呢? 005 她是豪门千金 血,顺着悦菱的肌肤一滴滴落下来。 就在她吸着气,吃疼地面向黝黑的土地时,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千里之外的c市,她的亲生母亲,此刻正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慈爱地唱着歌谣。 “宝宝不哭……”她的五官,和悦菱极为相似,只是显得稍稍年长了一些。 十八年来,水木雅,c市豪门水木家的千金,总是抱着同一个布娃娃,疯疯癫癫地活着。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位老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注视着她。老人一头银白的发,他的神情,威严中带着怜爱,还有些许痛楚。 十八年前,水木雅,他的宝贝女儿,在没有恋爱,也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意外怀孕了。 养在深闺中的千金未婚先孕,这对于豪门世家而言,不啻为一记惊雷。 为了不给家族造成恶劣的影响。水木家的家主,水木罡将女儿送到了乡下的别墅里。本想让孩子生下以后,再从长计议。 没想到孩子刚生下来,还未满月,别墅里突然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火。雅儿被救了出来,可是孩子,却烧得尸骨无存。 从那时候起,水木雅,这个原本阳光可爱的女人,就精神错乱了。 医生说了,如果夺走这个布娃娃,她的病情会更加严重。让她抱着娃娃,好歹会比较安静。 可是现在,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了…… 昨天,家庭医生带来了有关他健康的诊断报告。老人才得知,自己已经身患癌症。就算积极配合治疗,也最多只能活几年了。 如果在他死后雅儿还是这副样子,如果心怀不轨的人虐待她利用她,夺走本该属于她的财产……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人绝望地呢喃着。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如果当年的孩子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突然间,房门被敲开了,水木家的徐管家,此刻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老爷,大事!是小小姐!” 水木罡愣了愣:“小小姐?” “老爷,”徐管家两步上前,见水木雅正抱着布娃娃,紧张而警惕地看着他,这才站住脚,“老爷,我才得到一个消息,以前小姐坐月子时照顾她的王妈说,其实小小姐根本没死!” “什么?!”水木罡先是一诧,随后双眼发出了狂喜的光。 “没错。 ”徐管家答道,“王妈说,当年她儿子上学要一大笔钱,才受人指使,放了那场火。但是她当时心中还存有善念,在最后关头,把小小姐抱了出来……她害怕被人报复,这么多年都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现在她儿子死了,自己也不行了,觉得无论如何要告诉我们这个真相。” “她把孩子送到哪儿去了?”水木罡激动地问。 “是边境地区的一家孤儿院,叫李氏孤儿院!” “雅儿,你听到了吗?”水木罡转向女儿,“你的孩子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徐管家,你马上乘直升机,到那个李氏孤儿院去,把我的外孙女接回来!” 等徐管家匆匆离开之后,水木罡无限惆怅,却有满怀欣喜地感叹着:“希望这孩子,这十八年来,没有吃过什么过分的苦。” 边境地区的孤儿院……堂堂水木家的千金,居然在那种地方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按照当年她出生的日子来看,今天,恰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孩子,有没有人在你十八的生日,为你送上一个生日蛋糕?有没有人在这一天,给你穿上漂亮的裙子,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晚会?有没有人在钟声敲响的时候,和你一起吹灭蜡烛,许下美好的心愿? 十八年来,有没有人像家人一样疼爱你,给你呵护温暖?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过打,受过冻,被饥饿病痛折磨? 你长得像你的妈妈吗?你有没有思念过她? 这么多年,你的妈妈,你的外公,还有这个家族里的许多人,是怎样煎熬着度日的,你知道吗? 水木罡的眼角湿润了,思绪早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那个偏僻的孤儿院。 “徐管家,”老人喃喃着,“你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006 恶魔的怜悯 孤儿院的大门打开了,李院长堆起殷勤的笑:“哎呀,是你们呀!” 门外,站着一群手持器械的雇佣兵。 为首的人板着一脸的横肉,看了看院子里的光景,又看了看李院长:“我们有人逃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藏到你这里来。” “绝对没有藏起来!”李院长走到悦菱身边,随脚踢了她一下,“各位长官们看看,这就是那个逃回来的小蹄子,正被我教训着呢!我还说教训了以后,就给你们重新送回去。” 为首的看了地上浑身是血的悦菱一眼,生硬地说:“不是她,是一个男人!” 男人! 悦菱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群人是来找他的! 怎么办?他现在正躺在杂物房里,人事不省。如果被这群人找到,那一定是生死未卜了! 不,不能让他们找到他,绝对不可以! 要怎么办?现在就敢去通知他?或者把他带走?可是要怎么样才不会引起李院子和这群人的注意? 悦菱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就听到为首的说了一句:“搜!” 人群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四散开来。 “哎哟,虽然说是随便搜,你们可别弄坏我的东西啊长官们。”李院长忙不迭地喊道。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有清脆的皮鞋声踏入院子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悦菱也抬起了头。血光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双修长的腿,笔直地立在了她的面前。 再抬头,她看到了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 如此独特,一眼难忘。 ……他的头发尽数往后而梳,却飞横跋扈的张扬而立;一对飞眉入鬓,似乎英气逼人,但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又似乎带着无限的恶意。他的嘴角自然的弯起,像在笑,却又像在嘲讽。他的脖子和他的腿一样,长、直、挺,带着三分优雅,令人想到静静湖面上游动的雄性天鹅。 这样的男人,让你感受到造物主手法的精湛,也让你体会到上帝本性的邪恶。在他的身上,美与恶完美结合,却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悦菱发抖…… 瑜颜墨也是危险的,可是他的危险伴着王者的霸气,光明磊落。 眼前的男人也是危险的,可他的危险藏在一眉一眼里,真假难辨,让你防不胜防。 李院长愣了片刻,马上狡猾地谀 笑起来:“这位是……” “c市水木家的大公子,水木华堂。”边境那边的头儿从后面跟进来,对男人恭敬道,“堂少,这家孤儿院是最后搜查的一个地点了。如果还找不到瑜颜墨,那……” 水木华堂举起手,打断了边境头儿的话:“没关系,超出黑爷范畴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他的声音,比瑜颜墨的要细一点,听起来和他走路的声音一样清脆。 顷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少女身上。 没有意外,没有皱眉,也没有惊讶。他用一种几乎流水般的目光,将悦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是谁?”他问道。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她看起来是那样狼狈,衣不蔽体,脸上身上又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我们这儿收养的一个孤儿。”李院长忙解释道,能让边境头儿黑爷也如此恭敬的人,想来身份必定极其尊贵,“她不听话,我教育一下。” 水木华堂轻笑了一下。 边境地区,本来文明就不发达,还是这种黑孤儿院,想来发生各种非/法虐/待也是正常的。 只是,再看一眼她的伤,以及她凄楚、惶恐的眼神,他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怜悯的感觉。 “给她一点药吧。” 这话说出来,水木华堂自己也觉得吃惊。他并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相反,他平时总比任何人都要冷血,连水木家的老爷子,老谋深算的水木罡也常说,他的心是由石浆浇筑的。 这次,他得到瑜颜墨前往边境地区寻找弟弟的消息,连老爷子也没汇报,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在早几年的时候,水木华堂曾经因为走一些货,而和这边的边境组织有很深的交情。而瑜颜墨又是这几年他生意场上的头号劲敌。 如今,偶然遇到这种除掉最大对手的好机会,水木华堂是不会放过的。 果不其然,瑜颜墨如他预料中了他事先设下的埋伏。 只可惜,居然在最后关头被他逃了出去…… 本来,黑爷这边重关把守,瑜颜墨是插翅难飞。谁知道,就是这个孤儿院的李院长,竟在这种关键时刻,送了一个女孩子过来。 一些守卫的人见到那个女孩,都像饿慌了的狼,全都跑去关押女孩的房间,这才让瑜颜墨找到了突破口逃走…… 水木华堂不是傻子,看到地上遍体鳞 伤的少女,再联系到之前种种,他已经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就是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导致他除掉瑜颜墨失败!? 想到这里,他半蹲了下去,俯视着悦菱娇小却受伤的脸庞。 这样看着她,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奇怪,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呢?为什么素未谋面,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水木华堂心念一转:“这个女孩,李院长送给我怎么样?” 李院长正要笑容满面地回答,后院里突然传来大声的汇报:“有情况了!” 悦菱的心脏猛地一下缩紧……完了!他们发现他了! 007 他把她疯狂的碾碎 “徐管家,飞机已经起飞了。两个半小时后,就会赶到那边。只是,那边没有机场,我们可能要借用别人的地盘停一下机……” 直升机上,手下在向徐管家汇报着接下来的安排。 徐管家点了点头:“两个半小时啊……”他思索着,“过去正好是半夜……嗯,很好。这样突袭的话,当年暗中指使王妈放火的凶手,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做准备,对小小姐下什么毒手。” “哎,希望我能完成任务,带回小小姐,完成老爷和雅小姐的心愿啊……”徐管家靠在了椅子后背上。 他看着机窗外黑沉沉的夜幕。 真是凑巧啊,前几天,水木家的大少爷,水木华堂,也正好来到了边境地区。为的是击杀水木财团最大的对手--瑜颜墨。 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孤儿院,是否也有如同这里一样黑暗的天…… ……同一片苍穹下,悦菱呆呆地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雇佣兵们已经从后门追出去了。 就在她强撑着身子,跟随水木华堂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瑜颜墨竟然凭空消失了! 地上有血迹,有草药,还有她替他脱下的衣服。 只是没有他…… 他仿佛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声息的化作青烟飘走。 黑爷的手下们做了简单的判断,认定瑜颜墨曾经在这里呆过,但已经从后门逃走了。 在猎犬和搜查的人尽数离开之后,悦菱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一样,无力地靠在了杂物房的外墙上。 “你好像很担心他?”就在她以为四周已经无人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了这个魔魅一般的声音。 悦菱打了个激灵,转过头去,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水木华堂竟然靠在了她的身旁。他离她很近,与瑜颜墨浑身的血腥味不同的是,他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悦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悦……悦菱。”好久没说话,一说,竟扯得脸上的伤口疼。 “悦菱,你救了他。” 这洞察心机的一句话,让悦菱的心漏跳了一拍。 水木华堂,这个男人,是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 见到她紧张的样子,水木华堂却笑了笑,往她手上递了几个盒子。 “这是 什么?”悦菱的手心出了汗,几乎捏不住东西。 “消炎药和止痛药,还有擦外伤用的。”水木华堂答道,他略微有些轻浮地伸出手指,勾了勾悦菱的下巴,“这么美丽的少女,留疤的话,就不好看了。” “谢……谢谢你。”悦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中已经认定瑜颜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水木华堂却是追杀瑜颜墨的敌人。可现在,他却又给了她这么多药……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谢他。 “为什么……”就在水木华堂转身的时刻,她却轻声地、似在自言自语地问道,“你这么好……” 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人,却要害他。 水木华堂停下脚步,给了悦菱一个微暖的笑:“我不是个好人。不过……大概,你让我想到了某个人吧?” “某个人?”悦菱不知所以地茫然。 水木华堂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哀色,他看着漆黑的夜空,轻声喃喃着:“如果十八年前,她的女儿没有死,大概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吧……” 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孤儿院上空的天,也和c市的,同样黑暗。 悦菱目送着水木华堂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虚脱…… 好累,累得不想去思考任何事。 那个从天而降,而又凭空消失的,听他们说叫瑜颜墨的男子,究竟去了哪里……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身上那么重的伤,一定逃不远…… 她想去担忧,却无力思考。 好想就在这里睡一觉。悦菱看着自己手中的药,险些搭上性命,最后拿到的药……却已经用不上了。 她走进杂物房,失神地看着一地凌乱。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身后的风,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直扑向了她。悦菱想要惊呼,可刚刚张开了嘴,就被身后的男人捂住了。 危险的气息再次笼罩了她的全身,她听到了那个有着磁性和低沉的嗓音,令她激动得几乎晕厥过去。 “说,你刚刚和水木华堂谈了些什么?”问出这句话之后,瑜颜墨狂暴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他撕碎了她身上仅有的破缕…… 008 暴风骤雨般侵占 不知道过了多久,杂物房里的风暴,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瑜颜墨起身,再一次深深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儿。经过了他几番的折磨,她终于招架不住沉沉睡去。 他一定是疯了,自己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却依然这般狂热地占有了她。 她其实有过反抗,有过拒绝,但在他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下,很快失去了抵抗力。当他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时,心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乖,第一次都会痛。” 她的柔弱让他忍不住要去疼惜,好像自己怀抱着世上最珍贵的一片花瓣。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水木华堂在她身边,用那种呵护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会升起疯狂的妒意。 这个仅仅认识了半天不到的女孩,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让他这颗从不为女人动摇的心如同被海啸一般席卷。 那时候,脑子里只有唯一的念头,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只是疯狂过后,看着睡梦中的她,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好像隐忍着什么痛苦。他也未免有些懊恼起来。 是否自己刚才过于粗暴了一点?她才是第一次,原本不该是在这种污浊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夺走初|贞。 如果可能,他会给她最豪华的房间,最柔软的被窝,最轻柔的对待。 可是刚才,理智竟然被全然淹没,除了占有,他脑子里不曾留有任何意识。 他抚摸着她受伤的唇、鼻梁和眼皮,大约是疼,熟睡中,她依然在他的手指下轻颤。瑜颜墨取出了一管药。可恨之极!这居然是水木华堂给她的药,而他现在居然不得不用它来治疗她的伤。 他小心地把膏药全涂抹在了她身上的伤口上。 他记得,下午见她的时候,她虽然衣衫破烂,肌肤上有点淤青,但没有开放性的伤口。很明显,这些伤都是新增的。她受到了虐待,很可能是因为他导致的,而更可恶的是,他还不顾她的伤势强要了她。 “悦菱……”这是她回答水木华堂时说出的自己名字。 “嗯……”听到他不自觉的呼唤,她轻咛了一声,双眼悠悠地睁开了。 她先是朦朦胧胧看了他一眼,大约过了一秒钟,突然“啊”的一声想要坐起来,然而瑜颜墨顺势又压住了她。 “想逃到哪儿去呢?”他邪笑着。 “你……”悦菱的脸唰的红了。她已经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不由分说就亲|吻她,撕咬她,最后,最后还…… 想到他们做过的事,她全身都呈现了一片粉红。 “悦菱,你叫悦菱。”仿佛是为了一生一世都记住,瑜颜墨反反复复念着她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悦菱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虽然他干了这种事,她有震惊,有难过,可她竟然恨不起他来。 她想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哪怕她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但她想听,只想是要证明他对她是尊重的,认真的,特别的。 “瑜颜墨。”他回答,十指与她紧扣。 “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她天真地问,柔软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天鹅绒一般的影子。 “我带你去c市。”他许诺。 “c市是什么地方?很远吗?很大吗?”悦菱兴奋而开心地问道,感觉心简直要飞起来了。他真的愿意带她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从此再没有辱骂,再也不会被当成廉价的商品贱卖,再也不用跪着祈求孤儿院妈妈刻薄的“恩赐”。她可以像一个人,而不是动物一样,好好地活着。 “你想去?”看着她亮得像宝石一般漂亮的眸子,瑜颜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悦菱拼命地点头,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他却再一次将她压在了身下,带着坏坏的笑:“想去,就取悦我吧……” 孤儿院的杂物房里,激喘和碰撞再一次来临,只是,暴风雨之中,多了一丝怜爱与珍惜。 愈来愈靠近边境地区的直升机上,徐管家依然睁大了眼,死死盯着外面黑压压的云层,眺望着天际可能会出现的那一丝朝霞…… …… 悦菱。 c市啊,那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是你从小到大,连想都没想过的一个地方。 那里是少数人的天堂,却也是大多数人的地狱。 食物链顶端的精英占据了这个世界最优越的资源,而被淘汰的竞争者,以及那些世代处于底层的人们,却只能卑微地残喘延息…… c市,有你的生母,有你的家族,有本该属于你的富庶和荣耀,也有还在你未出生之时,就已经等待着你的危险。 …… 云层之上,徐管家缓缓喝下一口提神 的咖啡。 小小姐,你一定要在原地等着我…… 009 我用你就好 边境的营地上,直升机徐徐降落,螺旋桨盘起的狂风,扫得林中树叶上的雨液四处飞溅。 水木华堂一动不动地站在空地前方,看着徐管家从机舱中跳下。 “爷爷没有告诉我会派徐管家过来。”他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笑,遮掩了心底所有的真实想法。 徐管家微微欠身:“老爷很担心堂少,他让我向您转达,瑜颜墨是凶险的对手,能除掉最好,若是除不掉,万不可损伤了自身。” “谢谢爷爷关心。”从语气神态上看,堂少像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徐管家半夜来这边,仅仅是转发问候关心的?” “嗯……”徐管家沉吟了片刻,耳边响起了老爷子的嘱咐--【在接到小小姐之前,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不能给暗中的凶手可乘之机!】 他的目光与水木华堂相接,这个年轻人,他看着他慢慢长大。他从小聪敏机灵,心思慎密,不仅做事滴水不漏,手段更是毒辣。近些年来,他虽然依然很敬重老爷子,可偶尔也实在野了一些。 比如这次,他竟然招呼也没打,自作主张就来到边境“围剿”瑜颜墨。 虽说瑜颜墨是迟早要除掉的,可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未免也有点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了。 更重要的是,水木华堂,与水木家并没有真正的血缘。他的母亲水木芳,不过是水木罡和夫人年轻时收养的孩子而已。 在未得知雅小姐的孩子还活着之前,老爷子一直有心要把家业全都交给水木华堂。 不过……如果小小姐回来的话,她将会是水木家唯一的真正继承者。 依水木华堂看似清淡实则残暴的个性,他是否能坦然接受这一现实……徐管家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倘若连他都能想到这一点,那老爷子必定也是想到这点了的。所以-- 徐管家清了清嗓音:“其实,这次我来这边,是来处理我个人的一点私事。因为老爷很担心堂少,我就自告奋勇过来。想着也许能协助一下堂少,顺带处理了自己的事。” 水木华堂嘴角漾起一个浅笑:“华堂不过是一个小辈,哪敢劳烦徐管家协助呢?您还是去忙您的私事吧。我就不打搅了。” 说罢,他潇洒转身,踏着清脆的步子,没几秒就消失在徐管家的视线里。 徐管家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身旁的手下:“我们走 。” 待到徐管家一行离开营地,驱车踏上了山路,渐渐隐没在山林之间。水木华堂才放下了手中的夜视望远镜。 “堂少,要不要我们派人跟踪一下?”手下询问。 水木华堂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用,徐管家这个人,他还是暂时不想去招惹的。他是跟了老爷子几十年的心腹,忠心、稳重、是个将才。将来若是能为他所用,自然很好,如果不能……迟早也有机会除掉! “哎呀……”当瑜颜墨的指尖在悦菱的腰上滑动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痛?”他的力道放轻了一点。 悦菱脸色酡红,如醉酒般诱人,她含着娇羞的眼,微微喘息:“有点痒……” 瑜颜墨本想笑,但心中却有些添堵:“伤口应该是在愈合了。” 水木华堂给的药,果然是效果斐然。 “你也用点?”悦菱摸着那管药膏。 瑜颜墨的眸色深了深,突然加重了力,一个深入,让她禁不住再次呼喊起来。 “我用你就好。”他重重地喘息着,咬住了她被吸到红肿的唇。 ……她的身子,让他沉迷,一次次索取,却不知餍足。 “你会带我走吗?”唇齿纠缠之际,她依然不忘小心翼翼地确认。 “会。”他从空隙之中挤出这句话,顷刻间,又投入到酣畅淋漓的战斗中。 他会带走她,将她关在自己的城堡里,做他卧房里的宝贝。 咚咚咚!凌晨三点,李氏孤儿院的大门再次被叩响…… 010 他说勿忘我 又一次激烈的冲撞之后,他把子弹尽数留在了她的深处。 “颜墨……”虽然只是露水相逢,但彼此已经是亲昵的称呼。悦菱抚摸着他天神般俊美的面容,“你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忘记我哦。” 瑜颜墨已经将混着血与雨水的外套穿上。 他必须离开,而且是一个人离开。现在他的状况,带不走悦菱。 他必须逃离这个地区,有黑爷和水木华堂联手封锁的地区。过了这里,会有他的人等着他。 他抓住了悦菱的手指,含到口中轻轻吮着。一双墨漆般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如果我敢忘记你,就罚我死在路上。” “不要!”悦菱惊呼着,抱住了他的腰。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我不要你死。只要你能活着出去,哪怕忘记我也可以。” “只要活着,怎么可能忘记你呢?”瑜颜墨蹲下,轻抚着她的脸颊,吻掉了她的泪水。 只要活着,还有一丝清醒和记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比清泉还要纯净,比生命还要美好的女孩…… “但是,”他突然眸色一沉,“如果你胆敢忘记我的话……” 悦菱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会想到这样的可能。 一抹狠色闪现在瑜颜墨的眼中:“我会囚禁你一辈子,罚你生生世世,做我的奴隶!” 看着悦菱被吓到的神情,他不禁又笑起来,弹了弹她的小脸,打趣道:“等我接你回去,送你一条新的项链。你的这条,”他挑起她脖子上细细的,生锈的小链子,那上面有个不金不银的玻璃坠子,看起来滑稽可笑,“配不上你。” “不行!”没想到悦菱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板起小脸。 她宝贝地捂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从我婴儿时期,送到孤儿院时就带着的。虽然很难看,但这说不定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礼物呢。” 瑜颜墨眼里有丝讥讽:“连自己孩子都能抛弃的母亲,有什么资格让你为她珍惜什么礼物?” “不许你骂我的妈妈!”悦菱生气地嘟起了嘴。 “好了好了。”她的嘟嘟嘴让他忍不住又俯身啄了一下,只要她高兴,戴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你戴着的,哪怕是破铜烂铁都美丽。” 今夜里,他一向吝啬的嘴竟像抹了蜜一般甜。从没一个 女人,能让他如此恋恋不舍,如此放下身段哄爱。 夜风呼啸,他不断回头,看着那个娇弱的身影倚靠在孤儿院的后门上,竟狠不下心不再看一眼。 她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衣,夜里看不清她受伤的脸,也无法想象她有着什么样牵挂的表情。只有那模糊的一轮影子,拖着满满的希冀和爱意,一直在那座破旧斑驳的房子下伫立。 后来想来,这竟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刚刚离开就满溢思念,深一步浅一步。悦菱,只为了回来接你,我也会活着离开…… “哎哟,是c市水木家的管家啊?”原本满脸横着不爽的李院长,在知道深夜造访的是贵客之后,立刻又满脸堆笑了,“您家的少爷早几个小时才刚来过这里呢。不知您过来又有什么贵干呢?” 徐管家冷着脸,举起了手中的照片:“我来,是要带走照片中的这个孩子。” 月光和大门上的灯一起照在了照片上-- --美丽的年轻妈妈水木雅,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新生婴儿,而婴儿的脖子上,依稀戴着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细细链子,项链上挂着的那个不金不银的玻璃坠子,正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神秘的微光。 011 她已非完璧 清晨,阳光正轻手轻脚走入杂物间。 悦菱嗯了一声,在草垛之上翻了个身。 换做往日,她早已经起来干活了。但昨夜里体力透支,竟让她一觉睡到了太阳升起。 咔的一声,杂物间的门被打开了。悦菱想睁眼,但梦魇揪住她不肯放手,她用足力气,最终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又瘫软了下去。 映着晨曦,站在阳光中的男子,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与愤怒已经压制住了本能的冲动。 他上前两步,跪到了悦菱的身边。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少女成熟的身体,曼|妙的曲线,浑身所散发出的气息,让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也不能自持。 但男子只是动了动嘴唇,颤抖着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悦菱的身子上。 “小菱……不……怎么会这样……”他无法控制地重喘着,心口上下起伏,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感,将眼泪生生摁下去。 昨天,原本是小菱的生日。但孤儿院的李院长却派他到邻镇上去处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很多很杂,最快也要今天才能完成。 但就在昨晚上,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李院长把他支开,不过是为了把小菱送到边境的营地里去,卖给那些男人做发泄品。 他疯了似的往回奔,但夜里山路不通车,孤儿院地处深山,从镇里赶回来时,天已经亮了。他情绪激动地去找李院长,李院长在接待客人,似乎很忙,只把他拉出来,悄悄告诉他小菱或许在杂物房。 他急匆匆赶过来,小菱果然在杂物房里睡着了。 可是,谁能告诉他,她无所遮拦的衣衫,还有满身的伤痕和吻|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这不是真的……小菱不可能,不可能……”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滴落,打在了悦菱的肩膀上。 “翊哥哥……”挣扎中,悦菱总算睁开了眼。 她想要坐起来,无奈双足双手都软得像面条一样。 见到悦菱醒来,黎翊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小菱,你有没有事,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报仇!” “我……没,没有。”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红晕再次染了她的面颊。 悦菱的表现让黎翊心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她伤心地哭泣,他还可以安慰她。可是现如今,她却 羞涩得脸红,眼里却全然是幸福和喜悦。 难道说,她竟然喜欢这种安排? 在这个孤儿院里,他比她大几岁,自小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一起挨过妈妈的打,一起被惩罚干过重活。他总是尽自己能力的保护她,替她揽下所有能揽的难事。 因为有她在身边,孤儿院陈腐的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山林里被灰雾笼罩的天也变得湛蓝起来。可是……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在她成年后的第一天,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喜欢她,没告诉她他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为什么…… 一切会变得这么快? 感觉到黎翊在发抖,悦菱醒悟过来,忙扶住他的手臂:“不是的,翊哥哥,我没有被谁欺负。我从营地里逃了出来,那些人没能把我怎么样。” 悦菱的话让黎翊的理智一点一滴回归,他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点,带着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她:“这是真的?” “嗯,”悦菱开心地点头,“我没有被那些人侵犯。我只是很累,在这里睡着了而已。” 听到悦菱的解释,黎翊松了一大口气。 他轻轻捧起悦菱的脸,仔细观察她脸上的伤,心疼地说:“妈妈又用荆条打你了?疼不疼,要不要我去给你熬点草药。” “啊,不用。”悦菱从一旁拿起水木华堂给的药,“昨晚上来了一个好心人,送了我很多药呢。” “好心人?”看到悦菱手中捧的药,盒子上面全是外文,黎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人,居然会有这种高级药? “昨晚上发生了好多事。”悦菱跪了起来。 她大致讲了一下昨晚上发生的事,却故意隐瞒了她和瑜颜墨之间的事。一是因为毕竟失去了女儿身,很是羞于启齿;二是她不敢把瑜颜墨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假如他会因她的大意而死去的话……悦菱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换他平安无恙。 黎翊听着悦菱的述说,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的,小菱,”他深深地看着她,“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我不会再让妈妈把你卖给任何人。” “哟!一对野鸳鸯,正在这里你侬我侬呢!”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嘲讽从门口传来。 只见李院长十九岁的女儿,李姗姗,正站在门外,带着一种又妒忌又挖苦的神色看着悦菱和黎翊。 012 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什么温度,但李院长的汗却一颗颗地往下流。 她用小眼睛偷偷瞅了一眼坐在后面椅子上的徐管家,这个冷着脸的中年男人,虽然话不多,且十分有礼貌。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而且,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似乎一点也不困,有条不紊地盯着她找资料。 找,他家小小姐的资料。 水木家的小小姐……十八年被卖到这里来的女婴,她应该长得像照片上那个女人,她的脖子上,带着一条并不起眼,仿佛是劣质品的项链。而昨天,正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呸!怎么可能! 李院长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心的冷汗。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任她捏圆搓扁的小蹄子,怎么可能是c市水木家的豪门千金?! 昨天,她才把她卖到了营地里,而她不知死活地逃了回来,还被她狠狠打了一顿……身上的伤还好,可以穿上衣服遮掩起来。可是她的脸,没记错的话,她用荆条抽了她的脸的。 再说了,就算是一时半会儿瞒过这个管家,让他安安然然把悦菱带回去了。保不齐悦菱会告诉家里人,这些年来在这里受到的虐待。 到时候,就凭水木家的势力,要铲掉这个孤儿院,报复她,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不,她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她一定会回来报复的,说不定等不到离开,就在这里,让她那个笑得像只狐狸的大哥,水木华堂,拜托黑爷的人把她扫成一只马蜂窝。 不!不能让她回去。绝对,绝对不能让她见到这个管家。不能让她回到水木家。哪怕杀了她,立刻就杀了她,也不能让他们见面! 杂物房里。 “小菱受伤了,今天不可能干活。”黎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李姗姗,这个孤儿院的“公主”。 他当然知道,李姗姗恨悦菱。 不仅是因为悦菱美得不可思议,她却相貌平平;更是因为,李姗姗一直认为自己身为李院长的女儿,应该全孤儿院的男孩都把她捧上天,爱慕她追求她。可偏偏她最看得上眼的黎翊,眼里却只有悦菱。 黎翊不像其他那些孤儿院的男孩,因从小营养**而身材矮小。他长得高大健硕,虎背蜂腰,五官又十分端正,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在这个山区里,让许多本地姑娘也芳心暗许。 可这样的帅哥,却对她嗤之以鼻,心里只 装得下那个叫悦菱的孤儿。 这么个软弱的小蹄子,只知道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狐媚眸子,搞得全孤儿院的男孩都对她转不开眼。李姗姗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能扑上前去,挖掉她那对眼睛,抓烂她的脸,看她还敢不敢勾|引黎翊。 这次好不容易,营地那边想要新的女孩。她就给老妈出主意,要把悦菱送过去。 只要她成了残花败柳,黎翊就再也不会想着念着了。她自然就可以取而代之。 谁知道悦菱居然逃了回来,现在还在杂物房里,和黎翊亲热地挨在一起。看她的衣服,以及脖子上的痕迹,李姗姗也猜到了什么。 她以为悦菱和黎翊发生了什么,恨得牙都要咬掉了。 “好哇,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货。”她指着悦菱,“你就活该被送到营地里,拿给万人骑。黎翊,你给我滚开!让我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守妇道的烂蹄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女儿会打洞。李姗姗也学她老妈,随手抽了一根柴枝出来,装腔作势。 黎翊冷笑着:“李姗姗,你敢动小菱一下试试。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就要带小菱走,离开这里。你们母女俩,再也别想对小菱怎么样。” “哈!”李姗姗狂笑了一声,“离开?这里谁不想离开?可他们走得了吗?你也不看看,边境上的黑爷和我妈是什么关系?只要我妈给黑爷说一声,就是你们跑到千里之外,也能把你们绑回来。抽筋剥皮!” “是吗?”黎翊挡在了悦菱的身前,怒视着李姗姗,“就算那样,我也看不上你。这个黄脸小眼睛的丑女人!” “你!”李姗姗气得脸都歪了,她以前不止一次勾|引过黎翊,他虽然都冷冷地拒绝了,可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你找死!”她一柴枝刷下去。 枝条在离黎翊一指间的地方,被他稳稳地抓住了。他顺势把枝条一把抢过来,啪的折成了两段,扔到了一旁。 “哼,李姗姗,你也就只有这个本事。”他嘲讽着。 李姗姗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黎翊强壮,她打也打不过。 “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妈妈来收拾你们!”她狂吠着,转身就冲出了杂物房。 刚跑到后院拐角处,一个小孩子突然从对面急急地转过来,嘭的一下和她撞了个对怀。 “找死啊!”李姗姗肚子被撞得死痛,毫无形象地摔 在了地上。 “姗姗姐,对、对不起。”小孩子被吓得脸色纸白,递上了一张字条,“妈、妈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013 继承者的项链 趁着李院长上厕所的空当,徐管家打量着这家破败的孤儿院。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旧建筑,主体有两层楼,土砖砌起来的墙,上面的膏灰基本都剥落了。霉菌和蛛网并存,气味难闻。走廊两侧,有烂掉的木门,眼神呆滞怯弱的孩子们,从门缝里偷偷地瞅着他。带着好奇、畏惧和难以理解。 十八年了…… 雅小姐的孩子,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长大。 徐管家的心揪得紧紧的。 那个李院长,绝对有问题。在老爷子身边带了那么多年,徐管家识人的本领是一流的。小小姐在这种人的院子里活着,绝对过不了好日子。 哎,算了,也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回去以后,水木家会把属于她的一切都补偿给她的。 “哎呀,徐管家。”李院长小解了回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这边的孩子,很多确实都被领养走了,要查起来挺不容易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们家小小姐的。” 徐管家点了点头,示意李院长继续。 李院长就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又挤到了她的椅子里。 后院里,李姗姗正看着他妈让小孩送来的纸条,无法相信地张大了嘴。 怎么可能! 杂物房里那个烂蹄子,居然是什么c市豪门水木家的千金小姐?现在她家的管家正在妈妈的办公室里,等着她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如果让悦菱回到水木家,那她和她妈岂不是完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在这一点上,李姗姗和她的肥婆老妈有惊人的共识。 纸条上写,那个徐管家盯得李院长很紧,所以,余下的事都只能让李姗姗去干。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抢到悦菱脖子上的那条看似不起眼的项链! 李姗姗转了转眼珠子,一个歼笑出现在她的脸上。 “悦菱啊,”厚着脸皮回到杂物房里,李姗姗看着满是警戒的黎翊和悦菱,“我刚给妈妈说了你们的事。妈妈说了,营地那边要的是干净的女孩儿,既然你已经和黎翊在一起了。她也不想当个恶人,干脆就放你们俩走好了。” 悦菱和黎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妈妈也说了。她辛苦养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就这样走了,她也挺伤心的。所以也不要多了,你们一人给一万块 钱,就当她没养过你们这对儿女好了。” “哼,”黎翊一声冷笑,“不就是钱吗?以后等我们赚到了,汇给她好了。” “那可不行啊,”李姗姗故作为难地说,“妈妈的性格你们知道的,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次悦菱从营地里逃走,她可也是退了那边的订金呢,这笔损失还没算在你们头上呢。你们这一拍屁|股走人了,以后上哪儿找你们要钱去?” “我们……我们可以不走!”一直没有说话的悦菱突然鼓起勇气接话。 她不能走。 走了以后,如果瑜颜墨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在黎翊和李姗姗惊讶的目光中,她继续,吞吞吐吐地说:“妈妈……她养育我们也不容易。所以,我和翊哥哥,可以留在这里,还她的债。” “哟,想不到你这么重情重义呢。”李姗姗嘴上讥讽着,心里却很着急。原本想着,先把项链骗到手,放他们走,再派人在半路上杀死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妈妈的计划。 谁知道这个悦菱,居然说她不走。 她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 “悦菱,我们走。钱的事我可以想办法……”黎翊握住了她的手。 “不。”悦菱坚定地摇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我要留在这里,等我的颜墨……他一定,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好吧,不走就不走。”李姗姗不耐烦地说,“不走,也给不起钱的话,妈妈就只有让营地那边的人来把悦菱带走了。” “你敢!” “那有什么办法?”李姗姗摊着手,“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天吃白食。妈妈也养不起她。” “我能养。”黎翊抢白。 “你?”李姗姗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拿什么养她?你挣的那份,最多够你自己吃饭,连妈妈的债都还不起。” “那你想要什么?”悦菱突然冷不丁问道。 她虽然单纯,但并不蠢。这个李姗姗,说了那么多,不外乎就是要把他们逼到绝境,然后提出自己的条件。 她懂,她要的东西,或者提的条件,一定是万分苛刻。 否则的话,他们根本走不掉,妈妈为什么会放话同意他们离开? 李姗姗愣了片刻,悦菱的头脑比她想象的要聪敏多了。她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动到了她的 脖子上。 是那条项链……那条从她小时候就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 不知道什么劣质的材料,却一直没断过,牢牢地,联系着她与千里之外的水木家的纽带。 “我要你的项链。”李姗姗举起手,指着那条可以登上水木家继承人宝座的唯一法宝。 014 冒牌千金 “堂少,发现瑜颜墨的踪迹了。”营地里,手下匆匆前来禀报。 水木华堂双眼细细的一眯,把银质的子弹上了枪膛。他的脸上,浮现一个饶有趣味的笑。 这种猎物逃掉,最终却又落入掌中的感觉,他喜欢。 在c市,水木家族的财团和瑜家的ken集团,可谓是水火不容。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恨整整燃烧了几代人。当年水木夫人的逝世,瑜颜墨父母的意外离世,无不和两家的争斗扯上关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当年水木雅的怀孕和孩子的意外死亡,和瑜家有什么关系。可在水木华堂心中,除了瑜家,不可能有第二个凶手。 而瑜颜墨,就是这个凶手家族的掌门。 水木华堂的手枪瞄准了森林中的假想敌……这群凶手,让水木雅整整疯了十八年。如果落在他手里,他会让他们,全部,生不如死。 在想到c市水木家那个疯癫的女人时,他的脑海里意外地浮现了另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躺在地上,满身是伤,令人心生怜悯的女孩。 等他解决了瑜颜墨,就会去那家孤儿院把她带走。 哼,顺带把那个恶心的院长也一并解决了。 孤儿院里。 “妈妈——”一个小孩子推开了李院长的办公室门,“姗姗姐回来了,想要见你。” 李院长故作痴呆地看着小孩子,仿佛不记得谁是姗姗。小孩子说完这句话,就跑掉了。而徐管家带着一丝疑问看着李院长。 “姗姗……”李院长假装思索着,“这个名字好熟,哦……是那个女孩,对,就是那个送到山头那家人去养的女孩!” “妈妈!”正说着,李姗姗推开门,跑了进来,“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她眼里含着泪水,仿佛真是才从远方回来了一般。 “哎呀姗姗啊。”李院长一拍大腿,“怎么是你啊,我的乖女儿啊。” 母女俩假惺惺地抱在了一起,在旁人看来,似乎哭得撕心裂肺,重逢的场景感人肺腑。 哭了好一会儿,李姗姗才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后面的徐管家,问李院长:“这位是……” 而徐管家,在她回头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李姗姗的脖子上—— 那里,挂着那条只有水木家继承人才有的项链! …… “不过是一条项链而已,别难过了。”杂物房里,黎翊安抚着悦菱。 悦菱噙着泪,一言不发。 黎翊不会懂,他永远也不会懂。项链本身并不值钱,值钱是它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从小被送到这里来,悦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她,离开了她,唯独这条项链,还守望着那一寸寸思念,守望着,她与血亲之间唯一的联系。 小时候,她总幻想着,有一天,她的亲人会来到这里,仅凭着这条项链,认出她,带她离开。 所以,这条项链,一直是她最珍贵的物品。 不过今天,李姗姗却要走了……她不能不给她,虽然她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可如果不给,他们就要送她到营地里去。 她不能去那里,她不能等不到她的颜墨。她必须放弃一些东西,为了他看似渺茫无期的承诺。 “我不难过。”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住。 我不难过,我有瑜颜墨。 就算等不到家人,他还是会回来,会回来接我,接我去c市,和他一起过幸福的生活。 密林中。 水木华堂抛开了手下,一人穿行在其中。 瑜颜墨就在前方,他能仅凭直觉感受到。 做了那么多年的对手,他对他的敌人早已经了如指掌。上上个月,他才导致他在一场贸易中惨败,这种耻辱,只有亲手割下他的头颅才能洗刷。 必须在这里解决掉瑜颜墨! 让他逃回去,恢复了元气,瑜家依然是水木财团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和仇敌。水木华堂细长的眉毛冷冷地拧着,他做了那么久而精细的计划,等的就是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犹如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踏过地上的腐叶,水木华堂看到了他的敌人——瑜颜墨。 他此刻正靠在一颗壮硕的树干上喘着气。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脚下躺着一具尸体,是水木华堂之前派过去的手下。 这是绝佳的机会,最好的射程,一枪就可以结果了他的性命。 水木华堂的嘴角满意地弯着,指尖搭上了枪扣。 015 恶点鸳鸯谱 “嗡——” 在这种关键时刻,水木华堂的手机竟然震动了起来。 他默默咒骂了一声该死,不得不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这不知死活到来的简讯。 只看了一眼,他就呆在了原地。 简讯是母亲水木芳发来的,里面只有一句话:“水木雅的孩子没死,徐管家找到她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瑜颜墨已经消失无影。他失去了猎杀仇敌的机会。 但水木华堂只是怔怔地看着雾气还未散去的森林,水木雅,他姨妈的女儿,没死? 下一秒,闪电击穿了林中的混沌。 是她!水木华堂的瞳孔放大了。 是那个叫悦菱的女孩! 难怪,第一眼看到就如此熟悉;难怪,就算他铁石心肠也会升起怜爱;难怪,徐管家会这么急匆匆地赶到边境来。 原来雅姨妈的女儿在这里。 哼,他禁不住心头冷笑。什么老爷子关心他,什么徐管家的私事……原来,他忠心耿耿为了水木家这么多年,老爷子依然把他当成一个外人。 原来,他居然这么提防着他。他在担心什么?担心他会杀死水木家唯一的孙女吗? 放心好了,雅姨妈的女儿,他是绝对不会下手的。 他冷漠地收起了枪,头也不回地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上飞机,走人。”一回去,他就铁着声音下令。 “堂少,徐管家可能一会儿会回来,你看,要不要和他一起走。”身边一个手下小心地问着。 水木华堂的脚步霎时顿停,他斜斜地睨眼,嘴角弯了弯,突然一伸臂,毫无声息地扳住了手下的脖子,手起刀落,割断了对方的颈动脉。 鲜血像喷泉一样冲向天空之时,他扔掉了刀,头也不回地:“我讨厌多嘴的人。” 直升机盘旋着升空,脚下的山林在慢慢缩小。水木华堂支着下巴,俯视着蛇一样蜿蜒的盘山空路,在一条小路的尽头,简陋的孤儿院像一块坏掉的豆腐,孤零零的包围在绿色的绒衣里。 水木华堂凝眉,摸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远在c市的母亲——水木家当年收养的大女儿芳:【雅姨妈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没两秒,短信就回复了:【李姗姗】 李姗姗? 水木华堂愣了愣。怎么不是 悦菱? 下一秒,他眉一沉,双目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泽,嘴唇慢慢弯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李姗姗……好玩。 他倒要看看,这个叫李姗姗的表妹,长成个什么样! 孤儿院的杂物房里,李院长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悦菱和黎翊。 “妈妈,我会努力工作,挣到我和悦菱的生活费。但你也要遵守承诺,等我攒够了两万块钱,就让我和悦菱离开。”黎翊护在悦菱前面。 李院长小眼睛转了转,脸上却堆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哎哟,看你们俩说的。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 她上前两步,不顾悦菱的退缩,假作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实不相瞒,就在刚才,我已经把你们姗姗姐嫁出去了。” 什么?这个毫无征兆的消息让悦菱和黎翊呆了片刻。 “c市的豪门呢。”李院长感慨着,想到徐管家为表感谢给的那一大笔钱,“我虽然舍不得,也只有忍痛割爱了。幸好的是,悦菱你还在这里啊。” “我也想通了,既然你和黎翊是真心相爱的,我准备让你们俩结婚,今晚上就结!” 结婚?和黎翊? 悦菱瞬间呆住了…… 016 死亡婚礼 “不,妈妈,我不能和翊哥哥结婚。”悦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黎翊听到这话,心猛的一沉,用尽力掩饰受伤的眼神看着悦菱。虽然说,他也没想过悦菱会立即接受他的追求,可她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也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地在他的心上割了一下。 “不结婚怎么行?”李院长生气地瞪了悦菱一眼,“姗姗都告诉我了,你昨晚上和黎翊做了什么事。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和男孩子发生这些,说出去,你让我拿什么脸见人呐。” 她说着,还拿出手帕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饶是悦菱善良单纯,听到这样的说法,也差点笑出声来。 害怕她未婚和男人发生关系?害怕她会给她丢人? 她要真是这么有良知有妇道,怎么可能把刚成年的她卖到那种地方去? “妈妈,我不能和翊哥哥结婚。”她冷静地回答,“我和翊哥哥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那种事。我们俩清清白白,也不怕丢什么人。” 李院长骨碌碌地把悦菱上下打量了一下。 “没发生什么?”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你身上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昨晚上,你回这里的时候,可还是只有一些外伤哦。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 她指着悦菱脖子上深深的吻|痕:“这些可是只有和男人才能干得出来的。悦菱啊,妈妈可是过来人,你撒这些谎,骗谁呢?” 悦菱慌乱地想遮掩,一碰到黎翊震惊而怀疑的眼神,更加显得无所适从。 “难不成,你是和别的什么男人搞出这些来的?”李院长试探着,“悦菱啊,你和别的男人做了?” “不……没有。”悦菱慌不择口地掩饰。 “没有就好嘛。”李院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是和黎翊一起的了哦。所以我说啊,你们今晚上就把这个婚结了。要不然,你就肯定是和别的男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这样,”她一把将悦菱过来,“你跟我去梳洗打扮,准备做个新娘子。黎翊,你去镇上办点新婚要准备的酒菜和用品。我们就在孤儿院办个简单的婚礼。喏,这些钱够用了吧?早去早回。” 说着,她就把悦菱拖走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黎翊站在原地,不知究竟该高兴还是难过。 应该高兴的是,他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娶到心爱的女孩。难过的是,她非但不愿意嫁给他 ,还和别的男人…… 不,妈妈一定是胡乱说的。 悦菱说了,她没和别的男人怎么样。他要相信她,他的小菱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为什么妈妈非要这么着急的让他们在一起?还有,李姗姗中午还在这里骂人跳脚,一转眼居然嫁到什么c市的豪门去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李姗姗哪里是嫁人了。她被李院长用来冒充悦菱,被不知内情的徐管家当做水木家的千金接了回去。此时,已经和徐管家踏上了回c市的直升机! 而等待着他和悦菱的,其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婚礼…… 017 敢抢他女人,必死 瑜颜墨如一颗流星般栽倒在地上。 “大公子!”几个接应他的手下急忙冲上前,试图扶起他,一边急切地询问站在后面的白衣男子,“柳医生,你快来看看。” 白衣男子一头清爽的短发,眉目秀丽,却是一脸漠然:“安啦安啦,他没那么容易死的了。” 听到这没心没肺的话,瑜颜墨咬着牙挺起头,恨着白衣男子:“柳清叶!” “看嘛,很有精神嘛。被区区水木华堂的雕虫小技就害死,未免太没有主角相了。咦,他的嘴角是什么?” “柳医生,是血。”手下答。 柳清叶两步上前,托起瑜颜墨的头。他方才叫出他的名字,立刻又昏迷了过去。 “这个量,不像是牙龈出血呢。”柳清叶若有所思地点头。 瑜颜墨的手下们要晕死过去了。 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大公子已经命悬一线了。 可是柳清叶,这个十七岁就从剑桥大学医学院取得硕士学位的医界天才,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他们家大公子只是不小心拿扫把错当了牙刷,最后牙疼得晕倒了而已。 “把他扶到车上去吧。”柳清叶挥了挥手,“不是前面,是后备箱。对,把后排座椅放倒,让他平躺……蠢材!什么是平躺!你妈没教过你们吗?” 几个手下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个柳清叶,目高一切又脾气古怪,嘴巴还经常不干不净,要不是看在大公子器重他的份上,哥几个早就一枪崩了他。 “好了。”柳清叶跃上了车,取出了自己的医药包,深吸了一口气,对昏迷不醒的瑜颜墨道,“颜墨,这次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瑜颜墨全身一抖,紧闭的双眼颤了颤,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往深渊坠下去…… 悬崖在上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站在崖上面,身穿红色裙子的女孩,正微笑地看着他一点点坠|落。 悦菱…… 他伸出手,拼命地向她求救。 可是她只是楚楚地颦着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整个视线所及之处,都在慢慢浸染着红。她的衣服,她的发,她的手,整个世界……血一样的红,火一样的燃烧。 在她的身后,异常清晰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轮廓。 瑜颜墨的心脏在缩紧……水木华堂,他竟然站在她的后面, 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陷入绝境的他。他伸出手臂,揽住了悦菱的腰。 放开我的女人! 他狂吼,可呼啸的风淹没了他的愤怒。他只能一点一滴地看着,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慢慢和他的死敌融合在了一起。 痛,从心深处像雷击一样震荡到全身。 突然,他像从水里冒出来了一般,猛地坐了起来,掐住了眼前的男人。 “水木华堂!”他的手指陷入对方的咽喉,“抢我的女人,必死!” “咳咳!” 正在瑜颜墨身边为他治疗的柳清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镇住了,气管都差点被瑜颜墨捏断了。 当这个少总的私人医生,真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018 她嫁人,新郎不是他 就在刚才,柳清叶清楚地知道,瑜颜墨已经命在旦夕。他的脉搏已经很微弱,瞳孔也开始涣散,可就在他准备给他来一剂强心针的时候,他却像一头豹子似的坐了起来。并毫无预兆地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幸而他正手握着一只针筒,里面装的还是镇定剂,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一轮手就把针扎入了他的手臂。 两秒钟之后,瑜颜墨的手慢慢松了下去。 原本怒视着柳清叶的双眼,缓缓地闭上了。他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柳医生,没事吧?”前面的手下假装关心地问。刚才,他们本可以帮他的,可要是大公子能一把掐死这讨厌的医生,那倒真是一件好事。 柳清叶并没有在意这几个人的态度。 “他的女人?”他举着空空的针筒,想了半天,“他有过什么女人吗?” 孤儿院的房间里,悦菱正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发呆。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裙子。李院长给她盘起了头,还插上了几朵玫瑰花。脸上的伤口在水木华堂给的特效药作用下,已经神奇般的转好了。 可是菱悦却目含哀色,和这喜庆的红色婚房格格不入。 瑜颜墨,不知道有没有逃脱,他的伤有没有恶化……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回来接她吗? 如果他回来,却发现她已经嫁给了别人。那她该怎么办?应该怎么解释? 为了等他,她不得不放弃离开这里的机会留下来。可是留下来,却要面临着被李院长控制,而不得不嫁给其他人的命运。 昨夜里,她还做着去遥远c市的梦,幻想着成为瑜夫人。可是一天还未过去,残忍的现实就打破了梦想。 就算她真的可以说服黎翊,不和他发生任何关系。可是瑜颜墨会接受一个已经结婚,却声称自己还为他保留着身子的女人吗? 外面,孤儿院孩子们的欢笑声传进来。 为了给她办婚礼,李院长破例买了许多酒肉瓜果,办了好几桌酒席,让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尽情的吃喝玩乐。 从小到大,孩子们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也没见过李妈妈像今天这么和颜悦色。他们只知道拼命地吃,笑着闹着,享受着难得一遇的节日。 酒桌旁,黎翊正对着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孤儿院男孩举起酒杯:“喝!” 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几个男孩见他这么豪迈,也都笑着。 “黎翊,你真是好福气啊。”一个矮矮的男孩羡慕地说,“小菱可是十里八乡最美丽的姑娘了,居然被你娶到了。” “对啊,”另一个附和道,“我们都以为,她是要嫁给什么了不起的人呢。” “不是吗?我们的悦菱,论长相气质,比那些电视里的选美小姐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可惜今天就要嫁给你这个癞蛤蟆了。” 黎翊吞下一杯苦酒,却假装笑得开心:“对啊,我就是癞蛤蟆,能娶得到小菱这样的女孩子。” 可是,就算能娶到她,也得不到她的心,这有什么意义?黎翊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悦菱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翊哥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爱的人了。就算今天妈妈逼着我们结婚,我和你之间也注定有名无实。” 呵呵,说得也是。能配得上小菱的男人,不知道要比自己优秀多少倍。说简单点,自己连获得自由的两万块钱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能给小菱幸福的生活呢? 他一杯接一杯的狂饮着,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娶了美人高兴得昏了头而已。 谁能知道他心里的苦和痛。 看似得到,却远在天边……这样的折磨,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019 醉酒的告白 夜深了,悦菱还坐在房间里,看着红烛一点点燃尽。 “闹洞房了啰!”外面有人在喊叫着。 “好了!这么晚了,闹什么闹!”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李院长突然黑了脸,“什么时候了,还不去睡觉,真当这里是天堂吗?” 原本兴高采烈的众人顿时沉默无声了。 李院长喜怒无常,这是所有人早都知道了的。只是今晚上,这变脸也实在太快了。 “真是的,”她挖苦着,“娶老婆的人又不是你们,那个高兴劲!没出息!有本事你们也娶个老婆?都给我滚回去睡了!” 大家伙于是悻悻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剩下黎翊一个人,迈着歪歪斜斜地步子,往婚房走去。 “小菱,开门!”他用力拍着房门。 门开了,悦菱急忙接住了倒向她的黎翊。 “翊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她担心地关问着。黎翊的身子,比瑜颜墨的还要沉。 “小菱……”黎翊含混不清地叫着她,顺手抱住了她。 她的身子好软,好轻,好香。这样抱着她,梦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如今真的抱住了,依然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小菱,我喜欢你。”他笨拙地表白着。 “翊哥哥,你喝醉了。”悦菱把他扶到了桌子边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可是黎翊拉住了她,顺势又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翊哥哥,放开我。”悦菱惊慌地想要挣脱,可是黎翊的手臂像铁一样牢固,圈着她不肯松开。 “小菱,”他仗着酒劲大胆地看着她,朦胧中,她比平常还要美上百倍,“你真的好美,我真的好喜欢你。” “翊哥哥,你真的喝醉了。”悦菱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又因为他的怀抱,散发着男性特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她推阻着他,“你说过的,只要我不愿意,你不会碰我的。” 这句话让黎翊原本亮着的双眼黯淡的下来。 他苦笑着摇头:“好,好,我不碰你……我配不上你……” 他用尽最大意志力,强忍着抱紧她的冲动,把悦菱推开。 他跌跌撞撞地,往chuang上走去,一不小心脚一崴,跪倒在了chuang边。 “翊哥哥!”悦菱惊呼着,忙上前扶住他。 “小菱,”黎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关切让他产生了一丝幻想,“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是不是?” 悦菱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黎翊满怀希望的眼神让她不忍心去说残忍的话。 隔了好久,他得不得到她的回答,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小菱,”他痛苦地把头埋在了被单里,“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悦菱心疼地皱着眉,看着黎翊就这样跪在chuang边睡过去。 他喜欢她,她当然知道。 可是彼时,她情窦尚未开,不曾想过要与谁相爱;此时,她心房已被叩响,可敲门的人,却不是黎翊…… “对不起,翊哥哥。”她含着泪。这辈子,她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了。 月静静地悬挂在夜空,慢慢被烟雾所笼罩…… 咳!悦菱本来已经快要睡着,却被呛醒了。 好浓的烟,从哪儿飘过来的,她不由睁眼瞄了一下。 只一下,她就被吓得瞌睡全无。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大火的红光所笼罩! “起火了!”她惊叫。 020 生死线 “悦菱……” 昏迷中,瑜颜墨虚弱地叫着她的名字。隔着虚无的空间,他用力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拉不住那个模糊的影子。 柳清叶脱下了手术手套,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麻药还没过,他居然就可以动了。全身多处刀伤、擦伤。两颗子弹,一颗打断肋骨,一颗离大动脉不到一厘米。明显的内脏出血,明显的失血过多,这家伙居然还能从边境撑到现在。 瑜颜墨,你是人类生的吗? 烦死了。柳清叶把手套扔到手术盘里,一路上念念叨叨的,做个手术也清净不了。他要敢再哼一下,他真要把他的嘴缝起来。 “今晚上很关键,能不能挺过去就是这几个小时的事。”他吩咐护士,“有情况随时叫我。” 砰!砰! 瑜颜墨的心脏激烈地跳动了两下。 与之相应和的,是孤儿院里悦菱拼命地砸门声。 “妈妈!失火了!有人吗?失火了!”情急中,她从一旁抓起一条凳子,击向了对面窗户。 玻璃应声而碎,可窗户却纹丝不动。为了防止受到虐待的孩子们逃走,孤儿院的窗户全都装上了铁栏。 越来越多的浓烟窜了进来,火光也越来越盛。 “不……”悦菱被呛得连声咳嗽。 门是被从外面锁死了的。婚房被李院长安排在了二楼过道最尽头的那里,就算房门会被火烧掉,那时候,走廊也势必已经被大火和浓烟占领。就算烧不死,也会因为窒息而死。 悦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哭声,是其它孩子们。他们也被锁了起来了吗? 为什么?妈妈,她要把他们全都锁起来? 难道说,这把火,也是她放的吗? 李院长要杀死她,杀死黎翊,杀死孤儿院所有的人,这是为什么! 所谓结婚,不过是找个借口,把成年的孩子们都灌醉,好实施她的计划而已。而那些小一些的孩子,都是待宰的羔羊。 她要烧死所有人,烧死所有认识悦菱的人。好让她的女儿,李姗姗,从今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水木家横行霸道。 从此以后,水木家的继承人就是她李院长的女儿,水木家所有的财产都会是她的。 想到这一点,李院长笑得合不拢嘴,满脸横肉乱颤。 “救命!翊哥哥,你 醒醒啊!”悦菱摇晃着黎翊,可是往常敏捷的黎翊在酒精和浓烟的双重作用下,早已昏迷了过去。 不,她不能死。悦菱慌张地环视着四周。 她还要活着等瑜颜墨来接她。他会活着出去,她也会活着等待。不会有差错的,不会有差错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因恐惧。 火已经蔓延到了房间里,冲出去,势必会被烧成焦炭。 我不要死!悦菱惊慌地寻找着生机。 火,正在不绝不休地燃烧,一路向上,要把人如蜡烛一般融化…… “柳医生,不好了。瑜少的体温一直往上升,心跳也在减弱。”休息室的门被敲开,护士满脸惊慌地向柳清叶汇报。 柳清叶原本躺在椅子中,翘着二郎腿假寐。听到这话,眼一睁,弹了起来。 “准备电击抢救。”他看了一眼心跳仪,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021 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堂少,我们这边得到重要消息,瑜颜墨好像要不行了。” 水木家的府邸内,手下向水木华堂汇报着。 水木华堂未有任何答话,只是微微睨了睨眼。 手下惶恐,补充道:“我们也想进去暗杀他。可是医院周围戒备森严。不过他可能活不过今晚上……” 他突然住了嘴,想起今天下午,堂少手刃下人时说的那句话:我讨厌多嘴的人。 水木华堂心情不好,现在全水木家上下的人,大概都知道了。 堂少这人,平时旁人很难揣摩他的心思。就算跟随他多年,也不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什么时候会青睐。 有时他笑,却能干下残忍的事。有时他黑脸,却会恩赐奖赏你。他的眼神、表情,均不能作为他内心的参考。只有他的行动,可作为佐证。 可偏偏,他的任何行动,都无前兆。 今天,可算是水木家的大日子。 失散了十八年的千金小姐终于回来了,举家团聚,欢乐一堂。可往常最爱凑热闹的堂少却要缺席。 前一会儿,母亲水木芳已经来责备过他了。说老爷子对于他的不给面子颇有些不满。 以往都有些惧怕老爷子的水木华堂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水木芳脸上的冷笑多于善意,“你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切莫因小失大,在最不该惹老爷子的时候,惹他不高兴。” 不高兴,呵! 最不高兴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想到孤儿院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水木华堂强压下心头的一团暗火。 怎么会是她? 又怎么不会是她? 他的手指重重按过晶莹薄脆的葡萄酒杯。一个连自己项链都保不住的女孩,一个食物链最底端的弱者,有什么资格得到水木家的大权?又有什么资格可和他竞争? 李姗姗,不,现在应该叫水木姗姗了。 那个蜡黄皮肤,五官狭隘的女孩,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击败她,获得了进入水木家的门票。 水木悦菱,我不会帮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仰着头,优雅地将酒饮尽。 哪怕你现在会遭受歹人的灭口,哪怕你现在身陷险境,哪怕你是治愈雅姨妈疯病的良药,我也不会伸以援手。 想要成为水木家真正的继承人,就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地爬过来吧! 你有血缘,我有实力,我们就来一场竞争,看谁,最后能赢得老爷子手中的那柄权杖。 “堂少!”前一个手下还没走,下一个又急匆匆地跑进来。 “我们得到新消息,瑜颜墨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里,好像出了事故。” 事故? 唉……水木华堂幽幽叹口气。他对于瑜颜墨是死是活,其实根本就不感兴趣。这群蠢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领悟到这一点呢? 只要敌人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就算死一百遍也没有意义。 上一场边境地区的争斗,早已经结束了。在他得知水木家找到女继承人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完结。 而毫无例外的,他输了。 瑜颜墨能活着出去,就是胜利。 现在去杀一个性命垂危的人,能有什么快|感呢? 他可是还没从表妹回归的“伤痛”中振作起来呢,这群白痴却在他面前不停拿瑜颜墨的“新闻”来邀功。这世上,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人,稍稍能懂一下他的心思? 水木悦菱,你会懂吗? 水木悦菱,你感觉到了我在想你吗? 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022 帮我等待你 “我不会死……”悦菱抓住了楼外立面的水管,她大口喘着气,对着自己喊道,“悦菱,你还活着……你要活下去……” 她的手臂上缠着一条胶水管。那是她从她和黎翊的婚chuang下发现的。 铁窗的边框也是木制的,在火的燃烧下已经焦脆了。她用尽力气用凳子脚砸,终于把铁窗撬开。 楼顶上,有一个大储水箱,悦菱记得。小时候,她还和黎翊爬上过顶楼清理被淤泥堵塞的水管。 悦菱是个柔弱的女孩,但并不代表她笨手笨脚。 在边境山区成长,她需要有灵活的手脚去山上采药或拾柴,需要观察地势气候避免危险。她十指葱葱,也不全是用来编花纺织的,爬树攀岩,她样样在行。 孤儿院的墙已经滚烫,水管也咝咝地烤灼着她细嫩的手掌。 悦菱艰难地往上爬着,只要能把水管放入水箱,就能把水引到楼道里。 “颜墨,帮帮我。”她强忍着痛,“帮我活下去,帮我等你……” 她翻上了顶楼,火苗已经窜到了这里。她扑到水箱上,顺着铁梯上去,把胶水管的一头固定在水里面。 然后牵着管子原路折回。 当她把不算干净的凉水喷在黎翊的头上脸上时,他猛然惊醒,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菱!发生什么了!” …… “你放手!快放手!你疯了吗!瑜颜墨,放手!” 抢救室里,柳清叶正用力地扳着瑜颜墨的手臂。他的手上,紧紧抓着刚从柳清叶手里夺来的心脏除颤器。那上面,电力在吱吱作响。任哪个正常人挨了也受不住。 而刚才,他用这个击翻了两个护士。 他的体温,依然高得吓人,而他的双眼,黑得吓人。那里面,并没有眼前的世界。 火,是火…… 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大火,把她包围。她向他求救,但是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隔着超越时空的距离。 “镇定剂!白痴!拿镇定剂过来!我要扛不住了。”柳清叶对着助手喊。 仪器已经倒了一地,线管缠在一起,抢救室里狼狈一团。 “瑜颜墨,你要死了吗?”柳清叶对着他大吼,“你要在临死前耗尽你最后的一点能量吗?” 镇定剂终于注入了他的体内,他的力量在慢慢消失。 眼中的红色在一点点褪去,视力和听力都在渐渐回归。瑜颜墨松开了手中的电复律机:“悦菱……” 他颤抖着,就像一个临死的人要抓住最后的阳光一样。 “这个悦菱到底是谁?”柳清叶恨不得要抓住他的头发,“你一直念个不停。要真是挂念的话,就活着去找她啊。死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柳清叶,”他突然异常清醒,如回光返照一般看着朋友“你要帮我去救她。她有危险了……” “喂,她在哪儿啊?”柳清叶扇了他一个耳光,“快醒过来,告诉我这个女人在哪儿?搞错没有,谁调的那么大剂量的镇定剂,这么快又就睡了!” 他瞪着助手,正要开骂。 助手忙弱弱地举手:“柳医,这镇定剂是……是、是你调的……” 023 人间炼狱 边境上。 整座孤儿院像被火操纵了的生命体,发出愤怒的嘶吼。 砖墙在垮塌,房体在崩裂。黎翊背着悦菱,一拐一拐地冲到了院子里。 为了防止悦菱被火烧伤,他特意用打湿的被子裹住了她。可是在冲出来的时候,他却被烧红的石块飞过来打住了小腿。 整个腿烫伤加割伤,皮开肉绽之下,竟看得见铮铮白骨。 “翊哥哥,快放我下来。”悦菱在他背上挣扎着,“我听到有孩子的哭声。” 黎翊跌坐在地上,把悦菱从被子里放了出来。 哭声,是从一楼最靠门前的地方传来的。那里因为处在风口上,火又是从二楼烧起来的,暂时还没有完全把那里包裹起来。 那里,住着一个刚被送来不久的小宝宝,白嫩可爱,刚刚满一岁,才学习走路呢。 因为每走一步他都要努力的迈着步子,但总是迈不长,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谐音,叫小麦(迈)。 “小麦在里面!”平时一有空,悦菱总喜欢逗这个宝宝玩,疼他得不得了。此刻听到了他的哭声,只想往房子里跑。 “我去。”黎翊咬着牙,撑起来。 “不要,翊哥哥。”悦菱心疼地看着他,除了腿上的伤,他的手臂和其它露出来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她却是毫发无损,“我去!” 黎翊拉住悦菱:“你不能,你是女孩,不能有损伤。” 小菱是完美的,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在黎翊的心中,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她的完好。 悦菱急起来,推开了黎翊:“来不及了,我现在比你快!” “小菱!”黎翊想抓住她,可是刚刚站起来,腿上的痛钻心而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悦菱冲进了房子。 小麦的房间是个阴湿的楼梯间,只摆得下一张小chuang。此时已经被火包围,像个熔炉一般滚烫和令人窒息。 小麦憋得小脸通红,咳嗽和大哭中,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悦菱将他抱起来,埋在自己心口。 “小麦乖,姐姐带你走。”她顶着火,冲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黎翊已经跑了过来。 “孩子给我。你快出去。”黎翊从悦菱手中接过了小麦。 两人搀扶着,拥着孩子,逃出这个火窟。 “其它的人……”悦菱眼角湿润。 刚才路过其它房间的时候,黎翊全都去踢过门。可惜那些门,全都和他们的婚房一样,紧紧锁死。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救出其它的同伴。 那一段路,像是人间炼狱,无数惨死的亡灵在那里哭嚎和挣扎。 李院长,人怎么能歹毒到那种地步,干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悦菱发着抖哭泣,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为死去的朋友们报仇。就算她的双手从未拿过刀,就算她连一只蚂蚁也没伤害过。如果李院长此刻在她眼前,她也会挖出她的心,看看到底黑到了什么程度。 她抬头望着被火灼红的夜空,泪水从脸庞滑落。 突然,她看到一团火,从二楼蹦了出来,在天上划了个弧线,直直地朝黎翊和小麦落下来。 “翊哥哥,小心!”她扑过去,推开了他们。 下一秒,她被落下的火团击中了后脑,双目一黑,栽倒了下去。 “小菱!”黎翊发疯地叫着她。 那团火,裹着一个烧红的水泥块…… 024 她若不归,你也别回 “额……”瑜颜墨慢慢睁开了眼。他扶着额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 他做了个梦,梦到悦菱被一群人追杀,跌入了火海之中。他想去救她,可是双足却被钢筋水泥紧紧缠绕。 他挣扎,他怒吼,最后,却陷入了冰一样的窟窿里。直到刚才,一阵剧烈的头疼让他醒了过来。 “新药,有点副作用。”柳清叶抄着手,靠在窗台上,“可能你头会痛两天。” “我在哪儿。”他撑了起来。 “c市。” “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什么?”瑜颜墨惊,他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么说的话,悦菱也在孤儿院等了他一个星期了?他心一急,一把掀开了被子,正想从病chuang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完全没有知觉,挪不动半分。 “柳清叶!”他眉一拧。 “说了是新药了!”柳清叶不耐烦地看着他,“对中枢神经有点副作用,你的脚可能也要两天才能动。” 瑜颜墨不言,只是用杀死人的目光看着柳医生。 “安啦,你不是小白鼠啦。”感觉到自己有性命危险,柳医生打了个哈哈,“在你之前已经试验过很多动物了。” “动物?” “对啊,有猫有狗还有真正的小白鼠。” 瑜颜墨咬了一下牙,这么说,他还是被试验的第一个人类。柳清叶,艺高人胆大,也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我保证,”柳医生举手发誓,忠心耿耿,“过两天,你就会恢复如初。” 瑜颜墨闭了一下眼。这世上的天才都是疯子,柳清叶也不例外。你和疯子生气较真,就是傻子。 “帮我去办件事。”他靠到了背后的软枕上,头实在是疼得厉害,像要爆炸一样,什么事都不想去思考。可是有件事,就算是性命垂危,也是一定要做的。 “边境地区,有家李氏孤儿院,你立刻去那里,帮我把一个人带回来。”他命令道。 “悦菱?”柳清叶打断。 瑜颜墨的眼底掠过一阵狂风,幽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杀气。 柳清叶擅长睡眠术。就算是最信任的人,假如在瑜颜墨毫无知觉地情况下去探知他的内心,也是必死无疑。 “是你自己说的。”柳清 叶是医生,不仅对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还顺带对人类的情绪极度敏感,“从你倒地开始就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发疯的时候也念着……” 风暴偃息下去。瑜颜墨重新闭上了眼,肩膀放松下去。 “带她过来,毫发无损。”他头疼欲裂,但吐字清晰。 柳清叶依然靠在窗台上,淡淡地看着他:“好。” 他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略带迟疑:“如果……我没带回来呢?” “那你也不用回来了。”冷冷的回答从病chuang上传过来。 边境地区的县医院。 一个拖着跛腿的高大男人正跪在院门口。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幼儿,孩子的小脸被烧得通红,时不时弱弱地咳嗽着。而他的面前,铺着一张破烂的席子,上面睡着一个不省人事、骨瘦如柴的女孩子。 “医生,”他抱着孩子重重地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弟弟妹妹吧。” 院门口,站着一个*,磕着瓜子,不耐烦地驱逐着他:“走开走开!臭要饭的一家子。要死也别死在我们医院门口。没钱来看什么病?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我们庙小,招待不起!” 025 丧失掉的男性尊严 都言男儿膝下有黄金,黎翊堂堂一米八几的汉子,此刻却狼狈地跪在这里。乞求着眼前“白衣天使”的恩赐。 “快走了!”护士凶狠地挥着手,“挡在门口,晦气得慌。别让我叫人来赶!” 黎翊跪着往前走了一步,把怀里的小麦托起来,举在护士眼前:“医生,我和妹妹都可以暂时不管。但是我弟弟还小,你行行好,这么小的孩子,救救他吧。” 护士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掩着鼻子:“臭死了,滚远一点!” “诶,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从大门口走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医生。”黎翊仿佛看到了希望,往地上又重重磕了一下,“求求你看看我的弟弟妹妹吧。。” 头发花白、贼眉鼠眼的副院长摇头晃脑地:“你们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去找相关部门。我们小医院,要收你们,手续上也不合法呀。” 手续上不合法,但是如果有钱,一切都是合法的。 黎翊有苦说不出。 报警,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就在他们从大火中逃出来的第二天,他就背着昏迷不醒的悦菱,抱着小麦去了派出所。可是刚走到那里,他竟然就看到李院长和那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麻烦你们了。”李院长悄悄递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我们孤儿院发生这种事,我当院长的实在是伤心得很啊。谁现在多问我一句,我的心脏病、高血压都要发作了。” 那里面的人一脸正气凛然地样子,把红包藏到了衣服里:“放心好了李院长,你这么多年无偿从事公益事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痛心疾首。你先回去休息着吧,剩下的我们会处理的。” 黎翊绝望了。 他只能偷偷带着悦菱和小麦逃走。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从出生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已经被蒙上了厚重的灰色阴影。 他去了县里面,但是不敢找任何机构。在一个小区的地下室里找个了安生的角落。他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私人诊所医生,他给了他和小麦一点消炎药,还免费给悦菱输了一点营养液。 悦菱,被那个烧红的砖块砸伤之后,一直醒不过来。 每天,黎翊只能撬开她的牙齿,给她喂一点稀饭米汤。她迅速地消瘦,容颜枯萎。 深夜里,他守在她的面前抹着眼泪,无望和无助,犹如漆黑的海水包围着他。 小麦的情况也不好,大概是吸入了太多烟尘,一直咳嗽、发烧。 诊所小医生说,他也要生计,无能为力,劝黎翊带弟弟妹妹到县医院看看。于是,黎翊拖着已经化脓恶化的腿,带着小麦和悦菱到这里,却一次次地被羞辱,被拒绝。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守在这里,再恶毒的辱骂,他也能忍受,只要他们愿意救治小麦他们。 可是,这里上至院子,下至护士,都把他们当成垃圾一样看待。今天,见他一大早又跪在这里,医院里又派了人出来赶他。 副院长可没护士那个耐心,他见黎翊固执,皱了皱鼻子:“叫保安过来。” 几分钟之后,黎翊就被推出了医院大门十几米,为了赶他走,那些医院的人甚至把悦菱抬到了大街正中。 那里,车来车往。 “小菱!”眼见一辆汽车已经急速地驶向了她。 黎翊连小麦也忘记放下,发疯般地冲了过去。 路虎车刹住了,从车窗里冒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脑袋,他留着短发,眉目清秀,嘴巴却特别不干净:“白痴!找死吗?” 他柳清叶可是天才医生,不是杀人凶手! 026 人间恶意 柳清叶出生二十几年,从没像今天这样心烦过。 讨厌的瑜颜墨,讨厌的悦菱,最讨厌的是,那个被大火烧成了光架子的孤儿院。 “所有人都死了?”他不敢相信地在警察局翻着卷宗。 火烧孤儿院,这件事居然发生在一周以前了。按时间来说,正好是瑜颜墨从边境逃出来的那天。 听说那家孤儿院二三十个孩子,居然一个人也没活下来。 更离奇的是,结案居然这么快。柳清叶看到起火原因竟是小孩子玩蜡烛。区区蜡烛的火,居然点燃了整个孤儿院,这中途不说救火,居然会傻到没一个人想逃? “哦,因为这家孤儿院地处深山,方圆几十里都没人家户,所以当时也没人发现去救火。”这边人这样解释。 因为有瑜颜墨的关系,柳清叶受到了厚待。但也并不代表着,他能听到实话。 “逃?不会的。那时候是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了。起火是非常快的,而且火灾产生的浓烟也是很致命的。” 这个说法,柳清叶倒是比较认可。 不过,他依然觉得蹊跷。 他想看孤儿院在册人员的名单。 “没有?”他不敢相信。 “嘿嘿,”这边的人说,“其实这个孤儿院,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是不合法的。院长是个热心公益的人,但是我们这边的山民,你知道的,法律意识都有点淡泊。所以,也没有什么收养的孩子登记过。” 也就是说,所谓的没有人生还的说法,也未必可靠了。 “我想见院长。”柳清叶提出要求。 “不好不好,”这边的人沉重地摇着头,“她受到过大刺激,早已经离开本地了。我们也在联系,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 擦!柳清叶想掀桌。 这么说来,带不回瑜颜墨的女人,他是这辈子也别想回c市了? 其实住在哪里都没问题,关键是,瑜颜墨之前承诺过的,上亿的医疗赞助也打水漂了? 好在的是,柳清叶是个医生。医生,在死亡案例面前,有时候相当于半个侦探。 “死去的孩子们在哪里?”他问。 “因为遗体大多还可以解剖,已经都送到县医院去了。”废物利用,环保节能,这方面落后山区倒是比大城市还要意识超前。 “我要看看。 ”他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那个悦菱真的死了。他带一具烧焦的尸体回去,然后把dna报告甩在瑜颜墨脸上,也不怕他再刁难他。 “我这种天才,居然也会为了钱而屈尊,被当成狗一样使唤。”去县医院的路上,柳清叶满腹牢骚地拍着方向盘。 就在快要到县医院的地方,他突然瞅到车前大马路正中,居然睡着一个女孩子。更该死的是,一个男人还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柳清叶一个急刹,性能再好的车子也差点把肺勒爆了。 摇下车窗,对着地上抱着孩子的落魄男人,他原本就膨胀的气恼一发不可收拾:“白痴!找死吗? 第027章他想说拒绝 黎翊护住了身下的悦菱,他颤抖着点头哈腰:“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他的卑微却让柳清叶的火气更甚。 “我要听对不起吗?”他火冒三丈地把手臂横在车窗上,“干这么危险的事,你起码得解释一下原因吧?” 脑回路奇特,这是瑜颜墨对柳清叶的评价。 理科生,医生,思考问题总要求因,感情上的解释统统不认。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柳清叶,也是个理智到极度残忍的人。好比就算知道瑜颜墨是金主,也敢用从未给任何人试验过的药给他治疗。 听到他凶狠的拷问,黎翊挤压在心中的悲愤顿时喷薄而出。 “原因?”他凄厉而自嘲地看着路虎车里居高临下的男人,“带着弟弟妹妹到医院求救,医院的人却把我妹妹抬到马路正中算不算?我为了救妹妹所以扑过来算不算?还有,你开车却根本不看路,差点碾到我们才停下算不算?” “额,”柳清叶挠了一下太阳穴,“都算。” 地上男人的翻转和质问倒是让他有点意外。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小腿上。 机械性割伤加烫伤,伤口感染化脓,未打过破伤风,可能已经需要截肢,鉴定完毕。 他的目光又落在他怀里小孩的脸上。 肺炎,鉴定完毕。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女孩身上。 脑外伤导致的昏迷,很可能已经变成植物人,严重营养不|良,再不抢救就会脏器衰竭,鉴定完毕。 “嗯……”他想了想,问男人,“如果你想截肢的话,我的手术一定做得比前面医院里 的任何人好。” 黎翊听到这句话,原本正要怒从心起,突然醒悟过来。他激动地抱起小麦:“你是医生?” “是。” “你是那家医院的医生?” “不是。” “医生,你可以救我弟弟妹妹吗?”不管他是哪里的医生,开着这样的豪车,一定很有钱。在黎翊简单的思路里,他是因为没钱才被医院赶出来,而不缺钱的医生,一定不会因为钱而不管病人的。 柳清叶一脸便秘的表情…… 搞错没有,他是来给瑜颜墨找女人的,现在极有可能自己失去今年的赞助费,还要当好人免费医治这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疑难杂症? 门都没有!绝不可能! “上车。”他按开了车锁。 擦!当医生就是有这个职业病,永远也不可能对病人说不。 明明是要拒绝的,为什么就手贱打开了门呢?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黎翊感激得几乎要落泪。 “废什么话啊!”柳清叶火大得要烧车了,“快点滚上来!” 面对柳清叶的恶劣态度,黎翊却陪着笑,不停地点头说是。这医生虽然素质不高,满嘴脏话,但人却是真的好。 他把小麦和悦菱抱到了车后座,自己也艰难地爬了上来。 柳清叶踩下油门,路虎车气宇轩扬地开进了医院大门。 黎翊刚把悦菱和小麦抱了下来,医院保安已经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走上来了。 “臭要饭的,什么时候又偷跑进来了!” 028 医生,狂帅酷霸拽 黎翊背上背着悦菱,手里还抱着小麦,艰难地抬头望着保安:“大哥,这位医生说,愿意救我的弟弟妹妹。” 柳清叶已经把车停入停车位,锁车走了下来。 “医生?”保安看了一眼柳清叶,这个医院的医生他全都认识。从没见到这个男的。他看了一眼柳清叶的车,这是什么牌子,不是桑塔纳也不是奥拓。什么破车? 这个要饭的男人,找了个开小卡车的男人来撑腰,就以为能骗过他? 他挥舞着棍子:“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老子的棍子可是不认人的。” 说着,他就朝黎翊的头打下去。 嘭!棍子掉在了地上,保安也四脚朝天睡在了地上。 黎翊眨了眨眼,他根本就没看清柳清叶的动作。只觉得面前风声一过,一个晃影,保安就已经被撂倒了。 柳清叶嫌弃地拍着手:“哪儿来的要饭的,卫生状况太差。” “把你妹妹给我背。”他对黎翊伸出了手。 两个男人,各自带着一个病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医院大厅。 院长和医生护士们已经被惊动了,全都涌了出来。 “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副院长指着黎翊,“我说了你的事我们医院管不了,你非但不听劝,还带人打伤我们的保安。” “对,快走吧。”一个女医生也附和着,“你这样三番五次地骚扰,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工作了。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早报警了。” 黎翊正想开口,身旁的柳清叶冷冷地开口:“废话那么多!不想失业的话,马上给我准备手术室。”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副院长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柳清叶。这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不过样子清清秀秀的,应该是从哪儿刚毕业的大学生,跑到这边来当自愿者支援的吧? 平时,他们都最讨厌这些自愿者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总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找他们指手画脚的,还要求他们免费救死扶伤。笑话,医院不挣钱,开来干嘛的? 这个自愿者可能是学医的,还让他们给他准备手术室,他以为他是从大城市来的医学教授吗?他付得起手术的钱吗? 不过副院长也不想惹什么麻烦的事,他只是挥着手:“你们先去有关部门吧,反正我们是看通知办事的。” 他话还未落,柳清 叶已经两步走到他的跟前。他一手反托着背上的悦菱,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支笔针,还没等副院长看清,就把针剂注入了他的手臂。 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当口,副院长已经像一坨肥肉一样倒下了。医生们惊叫一片,潮水一般四散退开。 柳清叶大踏步向前:“不抢救的话,他半小时就会死。” 黎翊一边紧跟在柳清叶身后,一边回头看着后面乱作的一团。 “报警!马上报警!”医生们像乱头的苍蝇嗡嗡叫着。 “喂,派出所吗?我们这儿杀人了。凶手还在这里。” “医生,没事吗?”黎翊担心地问。 柳清叶哼了哼:“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你的左腿,应该要完全截掉。” 029 豪门恶千金 手术室的大门被踢开了。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放下武器投降!” 无影灯已经打开,黎翊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柳清叶穿着手术服,一人身兼主刀医生、麻醉师、助手,拿着手术刀无辜地回过身来。 警察看着里面的光景,有些迟疑。这不是正在做手术吗? 柳清叶扯下了无菌口罩。 “就是他——!”之前的女医生尖利地指控着。 “你好啊,王警官。”柳清叶悠悠地打着招呼。 “是……是柳医生啊?”王警官在听到柳清叶话的那一刻,立刻放松了下来,堆起满脸的笑,“您在忙吗?您慢忙,慢忙。” 一旁的女医生懵了,不知道这是演得哪一出。 “好。”柳清叶又转了回去,“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帮我叫几个助手进来,我这边还有两个病人。” “是是,我们马上安排。”王警官点头哈腰的。 “警察,这是在干什么?”女医生不识时务地问,指着柳清叶怒声,“这个人刚才不知道给我们副院长注射了什么,现在还在隔壁抢救呢!你们不把他抓起来……” “你们不认识他?”王警官反问,“这位是从c市来的医学家,柳清叶,听说是你们医学界的奇才呢。” 什么?女医生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乒乓球。 柳、柳、柳清叶! 就是那个十七岁就从剑桥医学院硕士毕业,发表无数论著研究了无数新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医学奇才柳清叶? 这怎么可能? 柳清叶怎么会在这种偏远山区的县医院出现,还要帮那几个臭要饭的? 不紧不慢的问话从手术台边传来:“还有事?” “不、不、没有了。”这一次,警察和女医生异口同声地点头哈腰。 “柳教授。”女医生一改刚才的嘴脸,笑得无比巴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滚!” “好。” 转向手术台上的黎翊,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强健的一个男人,失去一条腿,实在太可惜了。 c市,水木府邸。 “小小姐,您醒了啊。”女佣恭敬地弯腰。 李姗姗打个呵欠。 自从来到这里,她每天都 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不得不说,豪门千金的日子,还真是舒服啊。 “嗯,”她懒洋洋地伸个腰,“我要做个spa。” “好的,”女佣点头,“我们马上去准备。” 本来还无精打采的李姗姗,在听到女佣的这句话时,顿时眉毛一立:“准备?这么一大早你们干什么去了?不知道我今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吗?” “对不起小小姐,”女佣吓得低下头,“因为你昨天才做了spa,所以我们今天就没准备。spa天天做也是不好的。” “还知道还嘴了?”李姗姗伸出一只手,揪住了女佣的耳朵,扯得她几乎叫起来,“本小姐想怎么就怎么样,还需要你来教训我?我要高兴,一天做几次spa也是我的事。你一个佣人,还敢骂我了?你信不信我抽你两鞭子?” “小小姐,”女佣吓得都快哭起来了,“我没有骂小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求小小姐原谅。” “又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稳威严的女中音。 030 她已香消玉殒 李姗姗回头,嘴不以为然地往旁边一歪:“程管家啊,我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下人。我想要做个spa,这个女佣居然敢不听话。” 女佣委屈地看着程管家,眼里含着泪水。 水木家有两个管家,一男一女。 男的就是徐管家,主要负责老爷子方面的事和采办、外交的事宜。而女的则是程管家,专门负责水木雅以及水木芳母子的生活细节,并管理家里的佣人。 她是个总穿着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平时里不爱言笑,但却极为忠心,把雅小姐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此时,见到李姗姗的举动,她依旧如往常一般板着脸:“教训佣人的事,就请小小姐交给我们来做就好。” 这句话尚且听得,李姗姗便放开了手。 不料程管家紧急着道:“小小姐身为水木家的小姐,还是不宜像一个村头妇人一样,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对别人动手动脚。要知道在我们水木家,体罚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发生的。” 李姗姗的脸黑了。 程管家却不以为然,继续道:“芳小姐和雅小姐都是极为优雅有教养的女人,希望姗姗小姐也能向自己的母亲和姨母学习,做一个举止得体的千金大小姐。” “你,”她指了指女佣,声音不大却极为威严地教训道,“小小姐想要做spa,你就要一言不发地去做,身为下人,最忌讳的就是话多。听到了吗?” 女佣恭顺地低头,立刻离开了。 “小小姐没多余的事的话,请记得准备一下今晚上的宴会。”程管家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只剩下李姗姗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好一个管家,居然敢骑到她的头上来。她不就仗着自己在水木家做了十几年吗? 什么芳小姐雅小姐,她可没看出她们有多少教养。特别是水木雅成天抱着个布娃娃呆在房间里,不就是个疯子吗? 哼,等她真正继承了水木家的财产,这些干不顺眼的人,全都要赶出去! 边区县医院。 柳清叶抱着头,绝望地坐在停尸房里。 这次真的玩完了。 瑜颜墨在c市,是比水木华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魔煞。他要做的事,从不会拖到第二天;他要达成的目的,从不会委曲求全。 他认真、固执、霸道,为所欲为,无论是强取豪夺还是鲸吞蚕食,从不有半分含糊。 虽说柳清叶与他关系已经好到了一定程度,但以他昏迷多日依然念念不忘那个女孩而看。这个悦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他这个损友。 可是,现在要他怎么去交差? 整整二十几具烧焦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十八岁少女的。 柳清叶从不怀疑自己的医学能力,但他现在着实怀疑自己的运气。 带不回悦菱也就算了,连尸体也带不回去,这说明什么问题?她没死,还是尸体没被找到? 他纠结地把玩着手机,没想到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人,正是瑜颜墨。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在那头,威胁与寒冷并重的问道。 柳清叶语塞。 半晌,他小心地:“颜墨,你听我说……” “让她听电话。”他打断他,表示他不会接受第二种结局。 “事情有点变化。” 沉默。 久久的沉默从电话那头传来。 “柳清叶,”他语气平静,可却带着杀意,“你不想活了。” 这句话像一支导火索,点燃了柳清叶因找不到悦菱而积压的愤懑。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吼道: “对!我是不想活了!可你的悦菱,已经死了!” 031 耸人听闻的后遗症 柳清叶从来知道自己脾气不好。 用他的话来说,天才总会有些戾气。但他从不知道,自己胆子居然也这么大。 吼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都愣在当地。 他不知道对面的瑜颜墨是否也有愣住,只是沉默过后,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他呆呆看着恢复平静的手机屏幕:“就这样?挂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完全猜不到。连想都不敢去想。 c市,医院。 病房里剧烈的响动震惊了护士台。 医生和护士赶到vip病房内,满地狼藉。药水、鲜花、凳椅全都散乱一地。瑜颜墨跌在地上,拔掉了针头,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大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医生被吓得不轻,忙想上前扶起瑜颜墨,“你的伤正在恢复,不能过于激动。” 他碰到了瑜颜墨杀气四溢的目光,立刻被震得呆在原地。 “备车,我要出院。”他的眼神,沉静,却静得吓人。 “大公子,你、你现在不能站。”见他扶着桌边,硬要撑起来,医生慌乱地劝阻,“柳院长说了,不自然恢复的话,对中枢神经有损伤。” 瑜颜墨抬头,病房里黑压压的阴云一片:“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两分钟后,柳清叶的手机又被拨响了。 “柳院长,对不起,瑜家的大公子一定要出院。我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柳清叶扶额,长长叹口气:“由着他吧……” 瑜颜墨有着常人不可比拟的意志。阻了他的意愿,向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还年轻,不想无辜做了他的刀下冤魂。 不过,这边区,肯定是不能待了。 这段时间,他都要避着点这个煞神,最好是能出国溜达一圈。等他彻底恢复平静了再说。 那个悦菱,按时间来推算,也不过就是和他有了一宿之情。就算真是一见钟情,真命天女,这么短暂的相逢,也不会造成过久的影响。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给他来个深度催眠,让他忘却这段情,一了百了。 他想着,便去了高级病房。走之前,还是要把那三个半路捡来的病号的问题处理了。 黎翊见了柳清叶,激动地要坐起来。若不是因为腿脚不方便,他已经要下跪了。做手术之前,柳清叶已经告诉过他,由于破伤风 感染,他的一整条可能都不会保住。 可是手术之后,自己不但完好无损,还被告知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黎翊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会这么戏剧性。前一秒还被医院赶出来,后一秒就遇到了神医,还免费住进了高级病房,之前狗眼看人低的医生护士们全都巴结讨好。 “别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柳清叶马着脸,心情正不好呢,感谢什么的还是免了吧,“我来,是告诉一下你弟弟妹妹的情况。” “我弟弟妹妹没什么大事吧?”听到柳清叶的话,黎翊立刻紧张了起来。 “一个肺炎一个脑外伤能有什么大事。”柳清叶讨厌看所有病患什么都不懂瞎紧张的样子。 黎翊松了一口气。 “你弟弟用点药就能好。只是你那个妹妹,她被钝物砸中,造成了颅内出血。由于没有及时做手术,大部分血淤积在脑内。虽然现在做完了手术,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要有点准备……” “她会怎么样?”黎翊已经吓呆了。 可是柳清叶完全无所谓地耸肩:“智力下降,瘫痪,失语或是失忆……谁知道呢?” 032 求求你,收留我 黎翊不久后就见到了悦菱。 她比柳清叶预计的还要早半个小时醒来。此时正侧躺在病房的chuang上,头上缠满了绷带,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小菱!”黎翊坐着轮椅里,滑到她的身边,“小菱!你怎么了?看看哥哥啊,我是你翊哥哥!柳医生,我妹妹为什么不回答也不看我?”他焦急地问柳清叶。 柳清叶上前,对悦菱做了一系列的简单检查。 “应该是失忆伴随的失语症,对认知能力也有一定的影响。” “医生,怎么会这样啊?医生,有没有办法救我妹妹?医生,求求你了!”黎翊快要失去理智,他得救了,悦菱却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转。 “你啰不啰嗦!”被一连串的“医生”叫得心烦,柳清叶忍不住咆哮,“你要是真关心她,受伤的第一时间就要来就医!她长时期淤血在脑内多处淤积,对脑神经各区域有影响和损伤是正常的。你除了求求上帝,吼我是没用的!” “医生,我只是不能接受……”黎翊强忍着泪,“我妹妹还这么年轻,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怎么办?” 柳清叶缓了口气:“你要感谢她这么年轻,所以才能活下来。” “不能做手术清除淤血吗?”黎翊还抱着一丝希望。 可柳清叶的回答让他失望:“不做手术,她还有一半恢复的希望;做手术,她可能就会彻底被毁掉。很多区域太重要,我不敢随意下手。” 黎翊不语了,只觉得心头被重石压得无法呼吸。 柳清叶语气好了一点:“医院这边,所有后续费用都不用担心。等你们兄妹三人出院了,好好照顾你弟弟妹妹吧。我等会儿就要走了。” 他可不会傻到白白等瑜颜墨来宰了他。 没想到他话刚落地,黎翊也跟着一块儿落地。他不顾自己刚做了手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柳清叶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知道他想干嘛。 “柳医生,”他重重磕了个头。自从落难之后,男人的尊严,早被病痛和饥饿磨折得不见踪迹。 “我们兄妹三人都是苦命人,被心怀不轨的人迫|害。才落得这样的境地。求求您好人做到底,让我去你的医院,替你打工吧。做什么都行,扫地的,收拾垃圾的,或者守门的……我工资要求不高,能勉强养活弟弟妹妹就行。我可以干比别人多两倍的活,真的,柳医生,我们 现在,真的走投无路,求你了!” 啥? 柳清叶完全呆在了原地。 他这……算是惹祸上身吗? 他脸一沉:“有困难,找政aa府。我是医生,但不是慈善家。既然你工资要求不高,又能干活,有手有脚,去哪儿找不到工作?” 黎翊长跪不起,他忍着泪和屈辱:“是。柳医生说得对。我哪儿都能找到工作。可是并不是哪儿,都能找到柳医生这样的神医……我、我希望过段时间,柳医生可以再看看我妹妹,看看她能不能恢复……” 擦! 柳清叶要骂脏话了。他这是被讹上了吗? “好吧,我医院还缺一个保安。等你腿好了可以过来。” “谢谢柳医生!”黎翊忙不迭感恩言谢。 额……柳清叶的内心在狂奔哭泣……长泪飙泪海带泪……刚才那句话,一定不是他说的,一定不是! 033 空白的等待 空白。 悦菱觉得自己坐在一间空白的房间里。 四周是白色的墙,白的干净刺眼。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我是谁……我在哪儿……又从哪儿来……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那里也是纯白色。 她想动一动,走一走,去摸摸墙,可是身子就像被绑住了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耳边仿佛有声音传来,像被罩在钟里一样,远远地荡过来,嗡嗡作响。 她寻不到声源在何方。 仿佛也有强光照过来,同样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她想躲,但是躲不掉,只能生生地承受。 我忘记了什么?我一定忘记了什么? 她对自己说。 有什么事情是我绝对不能忘记的,绝对不能忘记的……可是……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她觉得悲伤,又觉得寂寞,觉得很冷。 对了,她是在等什么,等谁来放她出来,等谁来给她开一扇窗,开一扇门。 可是,为什么那个谁,还不来呢……她被禁锢在这里,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可是那个谁,是谁呢,为什么还不来救救她。 朦胧中,她觉得有个影子在靠近,一个俊朗的身影,看不清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慢慢地伸向了她。 她期待地看着他,努力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在对自己说什么,为什么一个字也听不到;他的面容,怎么也看不清楚;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他在发怒。 他在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遗忘。 可是,我为什么会遗忘,她悲哀地想,我怎么会知道…… 她在等他,一直在等他,可是他来了以后,却并没有救她,只有愤怒的质疑,只有听不到的谴责。 如果谁给她一个声音,给她一个耳朵,或许她可以回答他,可以不让他这么生气。 但是现在,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模糊的身影。 她想哭,但是泪腺生病了,不肯配合。 你是谁,我是谁……谁来告诉我,谁来救我…… 县城外,瑜颜墨下了直升机,坐上了前往县医院的车。 “不要告诉柳清叶我马上要到了。”他看着车窗外一路后退的落后小城市建筑,手指掐入自己的掌心。 他说她死了,他不信。 怎么可能,她那么渴望活着,那么希望他能带她离开,怎么会等不到他回来? 他不信,等到了医院,他要把柳清叶揍得他姐都不认识,他要他收回之前的那句胡言乱语,他要他收回他对悦菱这种言语上的诅咒。 她是不可能死的! 他如一块冰冷的石块一般活了二十几年。 这么多年,他感受不到任何纯净与美好的感情,他从不对身边的任何人寄予期望,他带着瑜家的家业、财富、责任和黄金的枷锁活着,他没有任何情感任何知觉的活着…… 直到他遇到了她。 她那么卑微、弱小,但却带着世上最清澈的眸子和最干净的笑容活着,像悬崖上经历风雨的花朵,却从不放弃对阳光的信仰。 在他人生最边缘,最危险的时刻,她让他看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方净土存在,还有人,无论经历人间怎么样的恶意,始终会带着希冀,带着奋不顾身地意志,拦住他的车,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乞求着他—— 带我离开吧…… 只要能跟你离开,任何屈辱我也可以忍受,任何苦难我也能煎熬住。 034 瑜颜墨,你追不到我 医院的大楼上,柳清叶正对着窗外吹着口哨,计划着自己最近的避煞神行程,嗯,先去意大利再去奥地利最后去德国。 突然间,他看到医院大门外的道路上,一辆劳斯莱斯正飞驰而来。 嘿,这种小地方也有劳斯莱斯这种豪车呢。 他吹着口哨…… 劳斯莱斯…… 不对!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劳斯莱斯! 再揉了揉眼,劳斯莱斯已经开入医院大门了。 擦擦擦擦——柳清叶在心头狂吼,天杀的瑜颜墨,你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吧! 他疯了一样跑到悦菱的病chuang前,猛虎下山一样,扯掉她的吊针,把她抡起来就往自己肩上一扛,吓得黎翊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柳、柳医生,发、发生什么了?” 柳清叶也要语无伦次了:“收拾收拾收拾,逃命逃命逃命!” 柳清叶喊了两个医生,让他们一个背黎翊一个抱小麦,自己背着悦菱,从旁道的楼梯连爬带倒的滚了下去。 发动路虎的一瞬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男人坐着轮椅从医院里滑了出来。 是瑜、瑜、瑜颜墨! 丫腿脚都没恢复,还能追杀过来,而且已经发现了他。 赶快逃啊—— 柳清叶一路连撞带冲,挂倒一片花花草草,径直从医院前方的草坪碾压过去,出门拐弯,差点没能连人带车飞出去。 吓得后面的黎翊抱死了悦菱和小麦。 车子还没奔出县城,柳清叶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那头是瑜颜墨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柳清叶,你敢不敢再滚得快点?” 柳医生欢快地扭着小屁屁,吹着口哨:“瑜颜墨追不到我瑜颜墨追不到我……哇哈哈!” 瑜颜墨? 听到柳清叶口中的名字,后排座的黎翊愣了愣。瑜颜墨……这个名字,不会就是…… 挂断电话,柳清叶兴奋过头地转过身子,对着黎翊指了指后面医院的方向:“不可一世的瑜颜墨,我甩掉他了,哈哈哈哈……” 黎翊:“……”柳医生,好像太不冷静了一点。 那个瑜颜墨,真的那么可怕吗? 与此同时,c市。 水木家的花园里,李珊珊正百无聊赖地 陪着水木雅喝下午茶。 讨厌死了,水木家的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非要她每天抽时间来陪这个水木雅疯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和悦菱那个小妖精相似的容貌和气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成天抱着个布娃娃,搞得全家人都以她为中心。恶心死了! 尤其是,她每次都要反复盯着她的项链看,才肯放下手里的布娃娃,认她是她的女儿。 那时候,她就会走过来,带着和悦菱一样的笑容,抚摸她的脸,喊她宝宝。吓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那时候,她总觉得那个烧死在孤儿院的小蹄子,是借了水木雅的身子还魂,来找她报仇索命了。 哼,她喝着精酿的玫瑰花茶,斜视着一旁的水木雅,应该好好谋划一下,找个机会,把这个女人推到湖里去淹死了才好。 水木家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对手,偌大的家产,很快就能到她和李院长的手中了! 035 雅的失踪 “小小姐。”正在这时,有女佣前来,“给您请的时装设计师来了,小小姐今晚就要参加宴会,所以要快点过去。” “对呀,”李姗姗忙站起来,“妈妈,我要去试衣服了,你就一个人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雅笑米米地点头:“好呀,我的女儿长大了,也要参加宴会了。记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 她阳光般灿烂温馨的笑容令李姗姗也不由得一愣,心莫名地暖了一下。这种满溢爱的笑和鼓舞的话,李院长从来没对她表露过。从小到大,她只听到她骂着丑陋的脏话,毒打孩子们…… 为什么,那个悦菱的命这么好。 她匆匆赶往会客厅的时候在心里忿忿不平的想。她居然会有这么完美的妈妈。 突然之间,不想让水木雅死了……嗯,她要占有这个母亲。 有一个豪门贵妇做妈妈,比那个孤儿院院长好不知道多少倍。有面子又有身份。哼,没想到吧,悦菱这个小蹄子,霸占着黎翊这么多年,终于到她李姗姗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另一边,花园里的雅,正若有所思地品尝着玫瑰果茶。 “嗯,我们一起去阳光房吧?”她对着一旁的空气说着,抬起头。 蓦地,她发现一旁的椅子上并没有人,她呆滞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对,她的女儿刚才还在这里呢? 可是现在,她去哪儿了? “宝宝,你去哪儿了?”心中,突然被一股无名的慌意所占领,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混乱,水木雅失神地站了起来,“宝宝,我的宝宝呢?” “宝宝!”她吓到了,对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喊道,“宝宝……你在哪儿,宝宝!宝宝你出来啊!” 她颤抖着,慌乱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也吓得扑簌簌掉落。 “坏人,坏人抢走了我的宝宝。”她念念着,突然笃定地起身,“宝宝,我要去找我的宝宝!” 客厅里,李姗姗正一件件试着设计师的服装。 有个女佣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小小姐,你,你有没有看到雅小姐。刚才我找遍整个花园,也没找到她呢!” …… “柳医生,”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黎翊小心翼翼地在后面问,“那个……瑜……颜墨,是什么人?” “啊,瑜颜墨啊,”柳清叶毫无芥蒂地 回答,“我一个死党,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又有能力,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本医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哈哈,这次借着他受伤好好整了他一番,把他当小白鼠试验了一次。” 听到柳清叶的话,黎翊沉默片刻。 “他人……好吗?” “好?”柳清叶语气夸张地,“他若是好人,这世上就再也用不着监狱这种地方了!因为,他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这样啊……黎翊看了看身旁睁着空洞双眼的悦菱。 柳医生说是坏人,那就一定是坏人了。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坏人呢?小菱啊,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036 十八年来,狭路相逢 夜幕低垂。 开往c市的国道上,柳清叶正百无聊赖地驾着车,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后排座的黎翊说这话。 倒霉死了,病号的情况,不能坐飞机。快到c市,高速居然又封路,害他只能绕到这边来。 没记错的话,这边有一段路也有点烂,还要过一片树林,三更半夜的,貌似不太安全。 “怎么搞得成这个样子,”他看了看后视镜,“我说你们三个。” 黎翊沉了片刻,把早已经想好的故事编了出来。 “我们三兄妹都是孤儿……” “孤儿!”柳清叶一个急刹,差点让后排的三人栽过来。 他停车,回身,目光如炬地看着黎翊:“说,你们是不是李氏孤儿院逃出来的!对啊……你们的伤都是火灾造成的!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什、什么孤儿院……”黎翊有些慌,但表面却装作茫然,“我们三兄妹从未在孤儿院呆过,我们被一个工地上收养了,这次工地非法操作,导致大火,我们都受了伤,可是老板却不肯承担责任,跑得无影无踪。我们实在走投无路……” 柳清叶怀疑地:“真的?没骗我?” “嘿嘿,”黎翊憨憨一笑,有山里人特有的淳朴,“我骗你干什么呢?” 越是淳朴的人,骗人的时候,越是骗得狠……黎翊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救命恩人。他要保护他的小菱和小麦,他只能相信自己。 柳清叶悻悻地转回去。 真是的,他的好运大概在医学事业上透支了。所以这次才会这么倒霉,遇到三个孤儿,其中还有个女孩,居然都不是从李氏孤儿院大火中幸存下来的。 他忿然发动路虎,刚一抖油门,突然发现灯前站着一个女人。 “我擦!”柳清叶又一个急刹,连自己都抖到了方向盘上。 “大半夜的,遇鬼了吗!”柳医生彻底暴躁了。他随手从底座拿起一根笔针,开门下车,就算真是只女鬼,他也要撂倒她! “女鬼”脏兮兮的一身,白色的睡裙早已经沾满泥污,头发散乱,脸上是枝条划伤的血痕,混着黑乎乎的草浆,除了那双大得惊人的眸子,根本看不清样子。 见到柳清叶气势汹汹而来,她不避,反而呆滞地念叨着:“宝宝……我的宝宝不见了……” 柳清叶一顿。 他是医生,对病 人的感知度一向爆表。 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擦!掀桌掀桌! 他这是什么体质!不过是办件一趟差事而已,事情没完成,来来回回遇到四个病号! 上帝,他的医术是很精湛,但老人家你也不用频频考研他的医德吧? “看着我。”他面对这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向浮躁的声调此刻如魔魅般沉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你愿意跟他走,不做任何反抗,听话、安静等待他的指令。” “女鬼”呆呆地看着他,机械地点了点头。 “朋友……”她重复柳清叶的话,“我要听话……” 她的目光温顺起来,方才还紧张的神色安宁下来。 “嗯?”柳清叶发现了她脖子上挂的金属牌,拿起来一看,那一刻,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牌子上的姓名刻着:水木雅。 037 保护她的信念 深夜,废墟与灰烬之前,瑜颜墨沉默地静坐着。 从医院出来后,他马不停蹄地奔向了这里。 然而,柳清叶没有骗他。 除了残垣断壁,焦黑的破砖与呛人的灰烬,什么也不剩下了……他甚至找不到那晚他暂宿的杂物房在哪里。 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他与她十指相扣的那个空间,那一场他拥着她坠入地狱的焰火,仿佛远久的一个美梦,在现实面前变得模糊不堪。 火灾发生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晚上。 她非但死不见尸,活也不见人。 那个惊恐时像闯入猎人视线的小鹿,单纯得会相信一个陌生男人承诺,笑起来像月儿一样甜的女孩,不过是一个夏日死亡边缘的幻想而已。 为什么,当时会不带她走!为什么,意志没有强大到拥有保护她的信念!为什么放任她在这里等待宿命里的灾难…… 为什么为什么…… 瑜颜墨深深埋着头,揪住了自己的发。 冷静,瑜颜墨你要冷静。 尽管他痛得双腿快要恢复知觉,还是必须冷静……一个女人而已,他不过是曾经、短暂地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而已。 但是她没有那个福分等到他,没有那份幸运与他携手。 他从没有因为哪个女人失态过,伤心过,挂念过。他以为这一次打破了戒律,没想到昙花一现,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当年亲眼目睹母亲被父亲的情|妇活活气死,而后又看着父亲在车祸中身亡。他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接受任何命运的曲折。他应该早已经学会了不在任何美好的梦里停留,不对任何,与爱有关的事上面抱有希冀。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慢慢回复正常。 这样的情绪反复,今天坐在这里,已经有很多次了。 每一次,当他觉得悲伤不能自己的时候,就强迫自己沉淀下来,隔绝所有与情感有关的思维,告诫自己不能沦|落到一个可笑的为情所伤的世界里。 可是每每安定了没多久,悲伤又卷土重来。 她的笑,她的余香,她所有一切带来的感觉挥之不去…… 嗡——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而柳清叶,就是其中之一。 瑜颜墨接起电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什么事?” “颜墨,你猜!我刚刚遇到了谁!” “谁?”瑜颜墨不耐烦地皱眉,他已经从柳清叶的口气中知晓不会是悦菱。 柳清叶看了一眼后座乖乖坐在“脑外伤女病号”身旁的“精神女病号”,声音夸张地:“水木雅!水木家的二小姐,也就是水木罡唯一的亲生女儿!” 方才还漠不关心地瑜颜墨在听到这句话时,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坐直了身子。 “你们在哪儿?”他原本黯淡的双眸顿时闪现一抹锐光。 “马上就要到c市了。我准备先带她回医院。” “在医院等着我。”瑜颜墨冷静地安排,“调动人手,确保她的安全。我没有下一步指令之前,不能泄露任何消息出去!” 038 我为神祇,人为玩物 凌晨,水木府邸,灯火通明。 全家人,聚集一堂,几乎个个神情凝重。 李珊珊紧张地捏着手心里的汗。居然,犯下了这种大错。那个水木雅,那时候看上去蛮正常的,谁会想到她一个人独处居然会失踪。 “老爷。”徐管家匆匆而来,“潜水员已经扩大了水下搜索的范畴,但还没有发现雅小姐。” 水木罡听到这话,眉头上的刻纹又加深了一些。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没在水下发现雅,表明她有可能还活着;可是没有走到湖里面去,她究竟又去了哪里呢? 府邸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各路监控都没发现她的踪迹。 以水木家佣人的数量和道路的把关而言,连一只蝴蝶都难以飞出去。 “要不,再找找花园里呢?”李珊珊假装关心地提议,“花园这么大,也许妈妈还在里面转呢……” “住口!”水木罡怒喝,“姗姗,你妈妈现在行踪不明,你还在说这些愚蠢的话!我问你,衣服重要还是母亲重要?你简直是轻重不分!” “爸爸您息怒。”雅的姐姐,被收养的水木芳在一旁好严劝慰道,“姗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没穿过什么漂亮衣服。再加上心性比较直率,也没人教养过。虽然话是说得有点难听,但也是出于关心。她已经够难过了,您别责备她了。” 好话夹着歹话,水木罡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只能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李珊珊则是气得眼睛都绿了。 这个水木芳,看起来是在帮她说话,其实是在嘲讽她出身低寒,没见过世面,没教养。她正恨着水木芳,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怎么报复她。突然觉得一道冷冷的目光从一旁射过来。 一转眼,她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木芳身边的男子。 这一眼,她差点被吓得一抖。 好可怕的男人。暗黑低压的气势笼罩全身,邪恶的杀意堂而皇之地朝她袭过来,最可怕的是,他的嘴角居然还带着笑。 李珊珊不得不承认他美得像雕塑,身材笔直高蜓,外型上无可挑剔。 但她的后脊梁还是起了一串冰,这个男人是谁……来到水木家这么久,她从没见到过他。 她害怕和他目光对视,总觉得那目光在一刀刀剐着她的皮。但又被他如艺术品般的容颜气质吸引,忍不住总想去看。 正在这时,有身穿黑色西装的手下从侧门进来,径直走到男子身旁。男子侧耳躬身,静静听完手下的汇报。 “爷爷。”他开口,打破难熬的寂静,声音清脆,让人想起清晨啄木鸟声声扣树,“我已经得到雅姨妈的消息了。” 容不得老爷子和众人眼中路出惊喜的神色。 他紧接着道:“她在瑜颜墨的手里。” 看着除了李珊珊之外的所有人目光一紧,他在心里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客串傀儡师,操纵他人的情绪,也是他的特殊爱好之一。 他要的,就是这世上,人人都做他的玩物——除了水木雅。 039 天涯咫尺的距离 路虎已经驶入了c市。 水木雅坐在后座,始终处于一种朦胧的半睡眠状态。柳清叶的催眠技术一流,若是不发出口令,她根本不会醒来。 当然,对于一个疯癫的女人而言,什么是梦,什么是醒,并没有什么定论。 后排座上,黎翊时不时有些警惕看着水木雅。她是个疯子,傻瓜都能看出来。血和泥已经完全遮掩了她的容貌。又脏又破的衣衫此刻像一件病服。 她一定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黎翊想着,把坐在中间的悦菱往自己这边揽了揽。真是的,早知道应该让悦菱坐窗边的。 可是柳清叶建议,因为带着小孩,而车上又没有儿童安全椅,所以建议黎翊抱着孩子坐驾驶室后面。这样遇到什么意外事故,司机本能性打左方向盘,可以最大化保护孩子。 而窗边对于悦菱来说也不是特别的安全。所以才会让悦菱坐中间。 谁知道,柳医生半路上又捡了个疯子! 现在,她坐在悦菱的身旁,半梦半醒地摇晃着,时不时嘴里会嘟囔几个字。让整个后排座都处在一种诡谲的气氛之中。 她千万别发什么疯,对悦菱动手动脚地才好。 他正在心里祈祷着,没想到柳清叶马上很配合地又来了个急刹。 啊!黎翊身子往前一倾,怀里的小麦不慎碰到了前座椅上。 “白痴喵星人!”柳清叶拍着方向盘,大声咒骂,“走夜路的时候看看来往车辆啊!” 小麦磕碰了一下,本来肺炎还没好全,又遇上柳清叶大吼大叫,“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麦不哭,乖乖不哭,不哭……”黎翊又要扶住靠在他肩膀上的悦菱,又要安抚小麦,手忙脚乱。 小麦蹬着小腿儿,不停晃着小脑袋,小脸涨得通红。 “乖,乖……”黎翊像个刚刚上任的奶爸,笨拙地晃着孩子。 身旁,水木雅渐渐被哭声吸引,转过了脑袋。发觉了这一点的黎翊,立刻把小麦抱得更紧了。 在他和水木雅之间,横隔着面无表情的悦菱。 她的头上还缠着绷带,长长的黑发因为手术而被剪成了齐耳短发。她的脸,苍白而消瘦,脸颊深深的凹进去,和深深的黑眼圈一起,衬得她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大得吓人。她的嘴唇,远没有了从前的丰润和纷嫩,干涸得像旱季的河岸,布满裂纹。 哪怕是瑜颜墨此刻见了她,恐怕也得细看半晌才能相认。 水木雅听着小麦的哭声,可眼光却一动不动地放在悦菱的脸上,慢慢偏着脑袋。她那种如痴如醉的样子让黎翊觉得有点可怕。 他又想安抚小麦,又想保护住悦菱,不让这个疯女人这样看她。 她的眼神,危险又沉迷。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正常看别人的眼神。 “你……”突然间,女疯子说话了,她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摸摸悦菱的脸,最后又变着了一根手指,指着悦菱。 “宝宝!”她异常清晰地吐出这两字。 040 世间最可怜,莫过母亲心 “谁是你的宝宝!”黎翊怒声呵斥。 更尴尬的是,他不知道是该主要保护小麦还是悦菱。如果说宝宝的话,应该小麦才是。可女疯子,很明显是对悦菱在说话。 “你是我的宝宝!”突然,水木雅像是从催眠状态醒来了一般。 “宝宝!”她惊叫起来,又激动又无法控制地舞着手,“原来你是我的宝宝!” “你要干什么!”黎翊被吓到了。 她这种疯癫的样子,比李院长发怒时的感觉还可怕。 水木雅想伸出手,抚摸悦菱的脸,可是正要碰到,却又停住了。“宝宝,”她带着哭腔,眼里含着泪,“谁把你打伤了?我的宝宝,你在这里……” “医、医生……”黎翊动也不敢动,怕万一刺激到水木雅,引起她更大得动作。 “宝宝,妈妈好想你,你长了这么大,妈妈都没见过你……”水木雅戚戚地落着泪,“我的宝宝,这么瘦,吃了这么多苦。妈妈每天都在想你啊。” 柳清叶静静地从后视镜观察着水木雅。 他是医生,一眼就看得出什么是精神病人的发作状态,什么是清醒状态。她现在的样子,虽然语言很絮乱,可神态却和刚捡到她的时候完全不同。 后面那个女孩儿长得像她的宝宝吗? 真是稀奇! 水木雅捂着脸,对着悦菱呜呜地哭着,最后竟把头埋在了她的身上。 嘴里不停念着宝宝。 悦菱依然木着脸,对外面的世界置若罔闻。 “医生,怎么办……”黎翊吓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是水木家的二小姐。”柳清叶把目光又投向了前方的公路,“有近十八年的精神病患史。传闻她女儿在没满月的时候就死在了襁褓里,导致了她精神失常。” 黎翊看着扑在悦菱身上哭得无法抑制的女人,心中也慢慢升起了同情。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这世上,有的人心肠歹毒,却居然当着孤儿院的院长。而有些女人,善良无辜,却要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 车子在市区转了几个圈,最后在一个普通小区前停了下来。 “你们下车吧。”柳清叶对黎翊道,他揉了揉太阳穴。 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总觉得一进市区,就有几辆车在跟踪他。现在好不容 易甩掉了。 如果水木家真的已经知道水木雅在他手里,势必会派人来抢走的。到时候后排有三个额外的病号,不利于他施展手脚。 他递过去一张金卡和一张名片:“这张卡上有点钱,你暂时用着。当然,以后要从你工资里扣的。你去租套房子,带着你弟弟妹妹养一个月伤吧。伤好了到医院来找我。” “谢谢医生!”黎翊点着头。 他打开车门,一边抱着小麦,一边拉着悦菱。 感觉到有人在拖着自己的宝宝,水木雅警觉地抬起头:“你要干什么?” 黎翊哭笑不得,他还想问她要干什么呢。 “放手!”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声势严厉地,“你是什么人,别碰我的女儿!” “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女儿。”黎翊解释着。 “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水木家的孩子,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贩子,在这里信口雌黄?”水木雅啪地打了一下黎翊拉着悦菱的手。 “医生,”黎翊不得不向柳清叶求救。这女人像只护崽的母老虎,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042 用你的至亲,换我的宝贝 “堂少。” 桌球室里,手下前来汇报,“瑜颜墨回来了。” 水木华堂拿起球杆,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杆头:“现在在哪儿?” “刚下直升机,估计正要去看雅小姐。我们也查到了,雅小姐被安排在八楼一间很隐秘的病房内。不过我们对里面的具体结构不太了解,要不要……” 水木华堂一摆手,打断手下的话:“电话拿来。给瑜颜墨拨号。” 电话接通,那边似有预料,不急不缓地喂了一声。 水木华堂脸上漾着笑,语气轻松:“虽然刚刚才见过瑜家的二公子,可真是好久都没见过瑜家的大公子了啊。” 瑜颜墨,原本正要踏入电梯的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退了回来。 他站住不动了。 “你想说什么?” 瑜家的二公子,他那不知死活的弟弟,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可以肯定是在水木华堂的手里。这次,要不是因为得到弟弟身陷边区的密报,他也不会冒死前往那里,深入虎穴。 没想到,弟弟并没有在那里,却遇到了……悦菱…… 想到这里,瑜颜墨觉得心尖被什么刺了一下。 现在,这些事已经可以确定是水木华堂在搞鬼,他想除掉他,干得如此明目张胆,现在竟然还敢给他打电话。 感觉到了对面的杀气,水木华堂笑得无声无息:“瑜家大公子,我知道我的姨妈现在在你们手里。好,算你旗开得胜,我认栽。全天下都知道,我水木华堂这世上最敬重的就是我的雅姨妈。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姨妈呢?”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年幼时,年轻的雅将布娃娃放在他身边,让“妹妹”陪他受罚的场景。 “妈妈不爱华堂,外公也很生我的气。”小男孩笔直地站在墙角,面朝死角思过。 “外公和妈妈生小堂的气,但是姨妈和妹妹都很喜欢你哦。”她天使般的笑容,是童年唯一的光明。 他喜欢她,喜欢看他笑,甚至喜欢她疯癫时抱着孩子哼唱童谣的模样,一切一切,都胜过喜欢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她要是个疯子呢? 他想要那样一个母亲,可她不是。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他也不是。 尚且年幼的水木华堂,站在装着布娃娃的摇篮旁,凝视着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天生不可逆转的错 误。 “拿我的姨妈,交换你的弟弟。”他躬身,影子藏在了灯罩下,开出了价码,“都是我们至亲的人,非常公正。”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成交。” …… 挂断电话,瑜颜墨重新走向顶楼。 “事情有变,我不下去了。”他嘱咐柳清叶,“你在这边部署,得到我的确切命令,可以放人。” 呼——水木家的府邸里,水木华堂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好险。差点就让瑜颜墨见到了水木雅。 他是见过悦菱的人,一看到水木雅,一定会产生疑虑。 不管悦菱和他之间有过什么,也不管悦菱是否还活着。这都是他水木家的私事,轮不到他瑜颜墨来插手。 瑜家的二公子,还给他们瑜家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也没多大利用价值了。 就算不发生水木雅的事,他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就会自己回瑜家了。呵呵,幸好还没放回去,要不然就真给瑜颜墨抓住死穴了。 “你们有身份证或结婚证吗?”酒店的前台,客服小姐问黎翊。 黎翊脸红筋涨地:“只要一个房间,可是不会发生什么……” 043 世界边缘的人 前台小姐无语地看了一眼面前抱着孩子的男人:“我是说,在我们酒店入住,必须要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何况你们是一家三口。” “可是,我只有一张什么卡……”黎翊手足无措。 带着悦菱,他就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可没想到竟然是一家五星级的。黎翊当然不知道c市其实也有小旅店,但是他从没见过任何大城市是什么样的,还以为所有的建筑都会这么恢弘。 进来之后,他怕多花钱,说要一个房间。 可前台的小姐就说让他给身份证。 身份证,那个东西,他都没见过。李氏孤儿院处于法律的边缘地带,那里的孩子都是黑户。结婚证,更是做梦都没想过要拥有这种东西。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生不比县城小医院的护士,不会对他们摆脸色。但她们礼貌的微笑和专业的询问是比恶毒话语更锋利的一把刀,让黎翊退无可退。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存在的世界…… “小姐,你看看,”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却如此胆怯地递出柳清叶的卡,“这个卡,能不能代替身份证和结婚证……这、这里面应该是有钱的。” 前台小姐一看到这张卡,脸色就微微变了变。不过她依然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先生您稍等,我找我们大堂经理问一下。” 这种金卡,是c市银行限量发行的,全市数千万人口,也只有20位尊贵的富豪拥有。可这么一个带伤在身的男人,看起来像从大山里出来的穷人,却能轻易地拿出。 这……该不会是他偷来抢来的吧? “这是ken集团总裁瑜颜墨的卡。”在与银行方对证之后,酒店的人确认了卡的主人。 “先生,请问您这张卡是从哪儿来的?”前台小姐回来了,还带了好几个酒店的安保人员,以防发生突然的情况。 “这是我一个朋友给的。”察觉到气氛不对,黎翊忙解释着。 “先生,不好意思,您的卡属于超限量级的尊贵金卡,而它的主人又是c市首富,所以恐怕您要当着我们的面联系一下卡的主人,解释一下这张卡的由来,否则的话,很抱歉,我们将通知警方。” “这,你们联系吧……”黎翊慌乱地把柳清叶的名片递出去了,他语无伦次地,“这就是我朋友给的,我、我没电话……” 居然连一部手机都没有,接过了名片,酒店里的人更加 怀疑了黎翊的身份。 说不定,这张名片和这张卡,都是他偷来的呢。 “您坐,我马上去确认回来。”越是这样,前台小姐笑得越是甜。 黎翊绞着手,坐立不安,偏偏这时候,一阵臭味传来。 “哇——”睡梦中的小麦哭了起来。 不早不晚,他偏现在拉了粑粑。 “对不起对不起。”黎翊急忙抱起小麦,“我到外面去处理。” 保安几个努力克制着不去掩鼻,指了指厕所的方向,黎翊就拉着悦菱带小麦跑过去了…… “证实了。”过了起码十分钟,前台小姐才回来,“他们三位是拉斐尔医院柳院长赞助的病人,恰好把瑜总的卡给了他们,没什么问题。咦,他们人呢?” 044 似曾相似的雅小姐 酒店外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 黎翊把小麦拉脏的尿布扔到了垃圾桶里。 算了算了,像他们这样的黑户,还是不要见光好了。虽然柳医生好心给了卡,但是他们也无福消受了。 拿着那张卡也不好,欠别人的账,迟早是会还的。还是靠自己吧……只要等腿好了,就可以去医院上班了。 “小菱,对不起,只有让你们跟着我吃苦了。”他心疼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悦菱,她连小麦粑粑的臭味都感知不到。 黎翊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撕了一截,准备给小麦当尿布。刚刚塞到小麦的屁屁下面,尿布突然被抢走了。 在他的目瞪口呆之下,悦菱一把抱过了小麦,迅速地蹲下,将小麦放自己腿上,麻利地给他换上了尿布。 “小菱?小菱!你醒了吗?”他激动地抱住她的肩。 悦菱睁着无辜地双眼,带着不知不解地表情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只将小麦重新塞回了他的怀里。 …… 医院外,柳清叶把玩着手机,在他的身旁,是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穿着病号服的水木雅。而他们的四周,站满了许多黑衣的保镖。 柳清叶悄悄瞄了一眼水木雅。 水木罡那个老头子他见过,真没想到,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哎,可惜年纪大了一点,又精神有问题。 要不然,肯定是个搅得c市翻天覆地的名媛。 奇怪,看来看去,总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柳清叶思忖着,究竟在哪儿见过呢,总觉得好熟悉,奇了怪了……他记得自己以前没见过水木雅呢。 假如悦菱还是从前的模样,那柳清叶早就已经能想到,水木雅在车上时,哭着喊着的宝宝,真就是她的女儿。 可惜悦菱的模样变化太厉害,只是约莫和现在的水木雅有些相似了。柳清叶尚且还在记忆里搜索的时候,水木家的车队已经驶入了医院的花园里。 “来了哦。”柳清叶的手插在衣兜里。他耳朵上别着耳机,“颜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放人。”那边只传来这两个字。 “ok。” 车队停了。 中间的保姆车打开了,下人抬着水木罡和他的轮椅下来。 “你爸爸来了,去吧。”柳清叶轻声对水木雅命令 道,解开了她的催眠。 雅的神情清醒了起来,她看到了正在滑向她的轮椅,和上面的老人。 “爸爸!”她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快步冲了上去,一下子跪在了老人的面前。 “雅儿。”老人抚摸着她的脸,“你没什么事吧?” 可是雅顾不上回答他的话:“爸爸,我见到我的宝宝了!我的宝宝真的还活着,她长大了,还受伤了,可是她又不见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了。 水木罡叹着气:“雅儿,你的宝宝确实已经回来了,她在家等着你呢。” “不,她还没回家!”水木雅坚定地抬头,“她……她在哪儿呢?她刚刚还在……在……”她四处张望着,“我的宝宝……” “雅儿,我知道我知道。”水木罡急忙安抚她,为了李珊珊的安全,他特意没让她过来,“你回家就能看到她了。” “爸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看到宝宝了……”水木雅着急地拉着老人,“我、我现在就把她找回来!” 水木罡脸一沉:“来人,把小姐扶回去!” 045 我希望打死你 “不!我不走!”雅的情绪激烈起来,“我要去找我的宝宝!她被坏人打伤了,我要去救她!” “快把小姐带回去!”水木罡厉声道。 虽然说,水木家的二小姐是个疯子,这在c市属于公开的秘密。但这么多年,她也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更别说是在竞争对手的面前。现在这样闹,对于水木罡而言,简直是一件丢尽脸面的事。 “雅姨妈,你的宝宝在这里。”正在水木雅挣扎着要去找悦菱的时候,水木华堂抱着布娃娃从后面的宾利上走下来。 “你看,妹妹在哭着,她在找妈妈,你快点抱着她。”他快步走过来,把布娃娃抱给水木雅看。 “宝宝……”看到布娃娃的那一刻,水木雅安静了下来。 她从水木华堂手里接过了娃娃,轻轻拍打着:“宝宝不哭哦,妈妈在这里。” 紧接着,她抬头,对着水木华堂舒心地一笑:“谢谢小堂照顾妹妹哦。” “因为小堂是个好哥哥啊。”水木华堂脸上也带着罕有的温馨笑容,“姨妈赶快带着妹妹回去,别让坏人找到了。” “还是你懂事……”看着雅听话地上了保姆车,老爷子感激地看了水木华堂一眼。 “这是华堂应该做的。”他恭顺地低头。 下一秒,心中却是它念一转——雅姨妈,真的见到悦菱了吗?她还活着吗?她到c市了? 他要不要,也去找找看呢? 另一边,c市城郊的一个库房里。 pia的一声,瑜颜墨一个巴掌,把自己的弟弟,瑜家二公子瑜狄夜,扇在了地上。 “哥!”他有些惊慌地捂着脸,“你、你干嘛打我?” 瑜颜墨看着年轻无知的弟弟,恨意涛涛:“我希望能打死你。” 这个败家子,几乎搞得他丧命,自己却在城郊的仓库里逍遥自在。刚才他来的时候,确认水木华堂根本就没在附近布置什么陷阱,而他的弟弟,却在这里,抱着一个女人,睡得天昏地暗。 他怎么能不恨! 因为他,他损失了上千万的生意;也因为他,他只身铤而走险,去边境会危险的雇佣军;更因为他,他遇到了悦菱,而她现在却生死不明…… 如果不是因为他,他本来可以拿着半路捡来的水木家二小姐雅去换更有价值的资源。 可是却用来换了这么 一个不成器的烂泥! 虽说悦菱的事不应该算到他的头上,可此刻这是他心头最大的痛。因而也一并给算到这个倒霉弟弟的身上…… 所以,刚才那一巴掌,怎么可能打得不重? 瑜狄夜肿了半边脸,对着瑜颜墨狂吼起来:“你凭什么打我!你自己拿不下那笔生意,还不准我去做吗?你这个暴君!你这个专制独裁者,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哥!你一人霸占着瑜家,独断专行,还不许我出头!” 他站起来,从自己睡觉的地方拿出一个公文包,扔到了瑜颜墨面前。 “你自己看看!上个月你的货轮在太平洋出事,损失了那么多,现在我给摆平了!多的我也给赚回来了!我这么辛苦只为了得到你的认可!但是你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 046 拿什么拯救你,我猪一样的队友 哼!瑜颜墨心中一声冷笑。 打他?他还嫌自己下手太轻。 他这个熊弟弟,志大才疏,本事没多少,却天生自命不凡。从小到大,他给他惹的烂摊子还少了吗? 第一笔交给他的生意,各方面都打点好了,可最后他却搞错了交易地点,白白给了一大笔损耗费; 第二次只让他去签个合约,可是他却和一个半路出现的陌生路人甲签了字,要不是ken的律师团厉害,要把那季度的所有盈利都赔进去; 第三次他亲自带他去谈某个交易,结果他出口不慎得罪对方,对方扬言废他手脚,还不是他各方周旋,最后还莫名失去一个合作伙伴…… 而且,每次一出事,他立马跑得比兔子还快,躲得无影无踪,还要让当哥哥的耗费人力财力找他。 种种罪状,说起来简直是罄竹难书! 并且,瑜狄夜从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要么是大哥没有安排妥当,要么是对方故意骗他,要么是全世界都不理解他。 就说这一次,他听说ken集团有批货轮海上出了事故,船上的货很可观。于是脑子一热就要跑去重新弄一批货。谁也没通知,自己先跑个没影儿。 等瑜颜墨得到信报,他已经被困在了边境地区。雇佣军的头儿黑爷,那个水木华堂的至交,扬言一天剁他一个手指头,并且只准瑜颜墨单枪匹马进入,用自己来换这个脓包弟弟。 瑜颜墨恨得牙痒,最后还是只有单刀赴会。 一切都是水木华堂的设计,他当然知道。可是自家有这么一个猪一样的队友,还有什么可说的? 更可恨的是,水木华堂最后居然还让瑜狄夜做成了这单生意,让他带着货回来了! 完美地挑衅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瑜狄夜还在指着他大骂:“你这个人就是孤傲,不可一世!你为什么不懂得去交朋友?总是要和水木华堂作对!你知道这次我和他称兄道弟,他各种款待我,帮我做成这单交易。连边境地区的黑爷都认我这个兄弟!” 瑜颜墨拳头捏得咯咯响。 对啊,款待得真好。他们一边给弟弟好酒好肉供着,一边给哥哥下“一天剁一个指头”的通牒。 他死了,正好。弟弟也可以杀掉。让瑜家真正绝后。 他活了,也好。弟弟可以和他反目,认敌做友。 不管他是死是活,赢的人,都是——水木华堂! 呵呵,水木华堂,既然你把事情做绝,那我就再让它更绝一点…… 瑜颜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放火,把这里所有的货都给我烧!干!净!” 瑜狄夜滔滔不绝的骂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惊呆了。 “不,哥哥,”他立刻吓尿了,“你听我说,这批货在国内很短缺,我还可以拿回来更多,你别……” 手下的人已经进来,开始往仓库里泼汽油。 大公子的命令,说二遍,就会出人命。 “不!你们不能这样!”瑜狄夜想要阻拦手下们,可是他们只听大公子的话,“这是我辛辛苦苦的跑回来的,我没靠你们任何人,自己做成的第一笔生意。哥,你别生气,我刚才话是很难听,不要……” 辛辛苦苦? 呵!听到这几个字,瑜颜墨回身,一记直拳就揍向了弟弟。 048 贫民区的哑巴姑娘 一个月多后的某个中午。 c市靠北边的贫民区。 狭窄混乱的小巷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豆丁正跌跌撞撞地往前冲着。 “洁洁,洁洁。”他嘴里不停喊着,憨态可掬地样子惹得四周的妇女们都一阵大笑。 “小麦,你的妈妈在那边呢。”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指了指他跑的反方向。 小豆丁回头,看到小巷末尾的女子——齐肩的短发,白希但微微有些削瘦的脸蛋,一双闪着淡淡微光的眸子,不笑、但却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唇,穿着简单朴素但干干净净的衣服,婷婷地立在那里。她的气质,仿佛她是从天而降一般,绝不会属于这个杂乱无章的世界。 小豆丁胖胖地小脸扬起喜悦:“洁洁,洁洁……” 他朝着女人冲冲地跑过去。 “哎哟,纠正过多少次了。是叫妈妈不是姐姐。”一个妇女说。 “哎,当妈的不会说话,当爸的成天在外面做苦力。孩子自然就跟着别人乱喊了。”另一个接嘴道。 “可怜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爸爸是跛子,妈妈是哑巴。看着真让人心痛。” 妇女们的议论声中,小麦已经扑到了悦菱的怀里。 悦菱如母亲般捧着小麦的脸,轻轻擦掉他小脸上溅的泥点。 “洁洁要抱抱。”小麦伸出胖胖地小手臂。 悦菱便抱住小麦,顺势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听说了吗?”耳边,妇女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传来,“我们这片地区已经被买下来了呢。” “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新闻昨天我家那口子就说了。ken集团把我们这儿买了呢,说不久以后要开发成商业区。” “你们说会赔多少钱?”一个妇女兴致勃勃地问。 “天知道,不过听说他们家特别霸道。他们那个总裁瑜颜墨,心狠手辣着呢。” “这都算了,我还听说啊,这个瑜颜墨完全不近女色……” “哈哈有这种事?会不会不能人道啊?” 一群女人们,很快从拆迁赔款的事,转移到了总裁房间里的事。 一旁的悦菱,正让小麦安安静静地趴她腿上,借着阳光给他掏耳朵。身边女人们说的话,对她而言就像空气一样。 她们嘴里说的什么姓瑜的总裁,是比天上的太阳更遥远的物体。 她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带好小麦,给他和另一个男人做好一日三餐。 “小菱,小麦,我回来了。”黎翊走进了巷子,很远的地方就中气十足地对着那对姐弟喊道。 小麦听到这句话,猛地撑起来,扑腾着就往黎翊那边跑。 “翊得得,翊得得……”他的小舌头还没能完全伸直呢。 “哎哟你们看看,当妈的不纠正,当爸的也不当一回事。” 看着黎翊笑嘻嘻地把小麦举了个高高,一边的妇女们又开锅了。 “吃缎,吃缎……”小麦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胳膊。悦菱不说话,黎翊也不常在家,他咬字总是不清晰。 “好,吃饭啰。”黎翊把小麦举过头顶,骑到自己肩上。 悦菱也随之站起来,沉默地往住家的方向走去。 一群妇女看着这“一家三口”消失在巷子尾…… “诶,你们说,要是瑜颜墨看到那哑巴女的,会不会有点反应啊?”其中一个突发奇想问道。 “开什么玩笑,人家总裁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看啊,她也就是稍微有点姿色。要不然,怎么嫁个跛子呢。” “对啊哈哈……” 049 突如其来的害喜 悦菱把热好的饭菜取出来,从昏暗的房间看过去,阳光在她身上撒了一层薄纱。 “洁洁,美美。”小麦和黎翊一起坐在板凳上,呆呆地看着她。 每日三餐,是黎翊最幸福的时刻。 再远也要从工地赶回来,吃悦菱亲手做的饭菜,看她在狭小的厨房里默默地准备。 一个月前,他们在这里租了房子。和孤儿院差不多的红砖旧房子,一整排只有一个厕所。二十几平米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隔出了几平米的厨房。 吃饭的地方也是睡觉的地方。 每晚上悦菱睡里面,小麦睡中间,黎翊像个守卫似的睡最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警觉地醒过来。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自来水都是从别的地方接的,治安卫生很糟糕,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 但是黎翊很满足。 因为有小菱在。 尽管她一直不说话,可是她会静静地做所有的事,做饭、收拾屋子,带小麦。真像一个贤惠的妻子那样,料理家中的一切。 偶尔,她会露出罕见的微笑。 想到这一切,黎翊拼命地干活。 柳医生说过,一个月之内不能过度用腿。可是黎翊顾不上,他们要生活,三个人都要吃饭。他去了工地,声称能干比别人更多的活。 很快,他就拿到了第一笔工钱;也很快,他发觉自己的腿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瘸子!瘸子!小巷子里的孩子们总是跟在他后面做着鬼脸,黎翊却只是憨憨地笑笑。 他们说错了很多话,却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比如,他们会说,悦菱是他老婆,小麦是他们的孩子;他们还说,黎翊不教孩子好好说话,叫妈妈做姐姐,叫爸爸做哥哥。 黎翊从不辩驳。 就让他们胡说八道去吧,就让他们以为他和悦菱真是夫妻,哪怕小麦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也认了。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渴望这一切是真的。 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也满足了。腿坏了,悦菱不会说话,住在破旧的贫民区,什么都能忍受……只要和小菱一起生活。 悦菱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简易的折叠桌上,碗筷也放好了。她紧跟着坐下来,开始往小麦的碗里乘饭。 黎翊感慨。 每次 吃饭,她总要先喂小麦。 就算她不说话,什么都记不得了,她依然能做这么好吃的饭,这么温柔贤惠。 “小菱,你也吃。”他也帮着给她乘饭。 可是悦菱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不想吃的意愿。黎翊却没有察觉,只顾着往她碗里夹菜。 “你快吃。小麦也该慢慢学着自己吃东西了。”他催促着。 “洁洁吃。”小麦用生疏的手去拿筷子,并想把一片菜叶子递到悦菱的嘴边。 “唔!”悦菱突然把碗一放,捂着嘴站起来,冲出门就往外面跑去。 “小菱!你怎么了!”黎翊吓得赶紧跟出去。 在公用的厕所那儿的垃圾桶前,悦菱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050 黎翊,无法接受的事实 “小菱,你这是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医生。”黎翊慌乱地拍着她的背。 他记得,柳医生说过,脑外伤的病人,一般会有呕吐的情况。会不会是小菱脑子里的淤血又压住了那一块儿区域,她的病情会不会恶化。 “出什么事儿了?”一位大妈过来解手,看到这情况问。 “她、她正要吃饭,就吐了。”黎翊解释着,希望能寻求到帮助。 “哟,这不是有喜了吗?”大妈眉开眼笑地,“恭喜啊。” “谁有喜了?”隔墙有耳,楼道里一瞬间就站了不少妇女出来。 大妈仿佛怕全世界都听不到一样,指着悦菱:“这黎翊媳妇儿啊,有喜了。正害着呢!” “哟,害得这么凶,怕怀的是个男孩子了。” “怀二胎啦,看样子黎翊还要多打一份工咯,哈哈。” 楼道里一片欢声笑语。 添丁,这种符合人类物种繁衍的事,向来是喜闻乐见……唯有黎翊呆在原地。 有喜,二胎,怀的男孩子……这些字眼不断涌入他的耳膜,令他的思维堵塞,头脑发胀。 小菱怀孕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从没有碰过她。多少个夜晚,他隔着小麦看着她睡梦中安宁的面容,心中潮起潮涌,难以压抑的欲|望不断折磨着他的心和身体。 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并没有对她干过那种事。 因为小菱从没有同意过! 有一次,他控制不住上前抱住了她,她起先没有推却,但是当他想要吻她一下的时候,她突然惊恐地推开了他,退到了一边,并且一整天都不理会他。 黎翊害怕他的小菱不再理他,不再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怕她生气扔下他和小麦离开。 他不敢做那样的事。 可是现在,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小菱怀孕了。 不可能!他们一定在胡说八道。 恭喜啊恭喜啊,一定怀的是个儿子,多照顾你媳妇儿……这些话包围着他,黎翊突然勃然大怒:“住口!胡说八道!小菱不可能干那种事!” 整个楼道安静下来,所有人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这个莫名愤怒的男人。 黎翊牵着懵然不知所以的悦菱,大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小菱,你没有怀孕对不对?你没有和那 个瑜颜墨发生什么对不对?我记得你说过,你说过你没和男人发生过什么,你说啊,你说话啊!” 房间里,小麦坐在chuang边上,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翊得得一遍一遍逼问洁洁。 悦菱依然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外界的声源与她没有人任何关系。 黎翊撕心裂肺的质问,和午后嚼舌妇女们的八卦聊天一样,和那个天边的瑜颜墨一样,和她一分钱关联都没有。 “小菱,你说话啊!”得到的永远是无止境的沉默,黎翊几乎要发疯。 无论他怎么问,怎么摇晃她的肩膀,她总是漠然地看着他。 “你点头也好摇头也好,你告诉我啊!” 再最后一次得到沉默回应之后,黎翊的理智终于崩溃,他扳倒了悦菱,扑到了她的身上…… 051 决堤的理智 “大公子啊……”昏沉沉的房间里,king-size上面,表面清纯实则妖娆的女人撩拨着男人精壮的身体。 “人家想要嘛。”她撒着娇,轻轻喘着,翻身覆到男人的身上,骑到他的腰间,水蛇般扭动着。 男人的眼中有暗火,有欲|念,但更多的,是难以融化的冰川,和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风暴。 “大公子,你叫人家来,为什么又不要人家呢。”挑|逗了大半天,女人自己早已经火势难按,可身下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人家已经很主动了……”她在他身上摩挲着,享受着他烫人的体温带来的舒适感。 她听到了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他的手也扶到了她的腰上。 得到这么主动的暗示,女人欣喜若狂,把手伸向了男人的某个隐|秘部位。 男人的眼色蓦地一沉,手上劲道一起,突然把女人像扔破旧物一样掀到了地上。 “啊!”女人摔得浑身疼痛,“大公子,你……” “滚。”低沉地怒喝从上面传来。 女人恨恨地穿上衣服。 “去管家那里领你的钱。”正当她要走出门时,身后又传来不痒不痛的一句话。 女人心里藏着恨,却不得不卑微地说了一句:“谢谢瑜大公子。” 哼,瑜颜墨,她摔上了门。你果然和外界传言一样,是个不能人道的变|态。 他叫她过来,沐浴干净。随后又挑|逗了她一番,在她以为他马上要切入正题的时候。他又突然毫无兴致地躺到了一边。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被他扔到了地上。 她好歹是c市富家公子们争相追逐的风月佳人,他却像打发表子似的打发了她。 瑜颜墨,你再有钱有势又怎么样?身为一个男人,连那种事都做不了,哼,这钱算是老娘白捡的! 房间里,瑜颜墨独自躺在空空的大chaung上……那个女孩,明明觉得已经忘记了。可每次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越是身边有其他女人,曾经的记忆就越是清晰,越是干扰他不能正常的…… 他闭了一会儿眼,起身,倒了一杯冰水,仰头饮下,让刺骨的液体去浇灭体内的躁动。 同个城市,地狱般的贫民区。 弱小的女子在男人的身躯下挣扎着…… 悦菱不能理解往常温 和的男人是怎么了。他突然对她大吼大叫,突然满面怒容,突然又摇晃着她,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能理解。所以她只能无知地看着他。 可是,为什么他要压倒她,为什么他要用嘴来咬她,为什么他以往温厚的大掌会使劲捏她。她本能地想要反抗,发出激烈的呼吸声,没想到身上的男人动作反而更猛烈。 她好着急,但是她推不动他,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急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小菱,”黎翊粗重地喘着气,“你不能有别人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狂乱中,他撕掉了她身上的裙子,她如玉般光|滑的肌肤,梦里才会靠近的肌肤就在他的身下。 052 他说他禽兽不如 悦菱瞪大了惊恐了眼睛。 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她的心中涌现了恐慌,她开始摇头,但黎翊已经顾不上她的抵抗。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和凝脂一样的皮肤让他无所顾及。 “小、小菱……”这种初次真正碰到心爱女孩子的感觉,让黎翊自己的心里都感觉到了恐惧,他语无伦次地,笨拙地抚摸着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些什么。 悦菱拼命地推搡着身上的男人,可是她的手给他的阻力,此刻却像是引诱着他犯罪的恶魔,让他更加停不下来。 脑海里,有些片段一闪而过…… 暴雨、山路、男人们的笑声、急刹的越野车、有一个浑身是血、目如深渊的陌生男人在看着她…… 不,不要,她不要这样,救命,谁来救她。 救命,救命,她抽泣着,就像那个混乱的傍晚,跑在山路上那般无助和绝望。 “翊得得坏人!坏人!”突然间,孩子丫丫地童语打断了这一切,一旁的小麦扑了上来,用小手掌使劲打着黎翊的背,“翊得得欺负洁洁,洁洁哭,打你,打你!” 黎翊疯狂的思维在小麦的童声和击打下,突然中断,他怔怔地停在那里,看着身下快要不着片缕的悦菱。 她在哭。 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哭。 她哭得那么伤心,从小到大,就算是妈妈用荆条抽打她,他也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哭。哭得好像对整个世界都已经绝望了一般。 “洁洁不哭不哭。”小麦挤到他和悦菱之间,死死抱住悦菱,“洁洁乖,不哭不哭有糖吃。”他煞有其事地哄着悦菱。 黎翊从悦菱的身上跌坐下来。 刚才那种如魔鬼般控制着他的冲动,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坐在地上,像虚脱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嗯嗯地哭声从地上传来。 小麦惊奇地看过来。黎翊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菱,我不是人,不是东西!”他打着自己哭道,“我疯了,我居然对你做这种事。我是禽|兽,不,我禽|兽不如!” 小麦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对还在抽泣的悦菱,带着哄小孩儿的语气:“洁洁,翊得得青豆不如!” 噗——看到小麦严肃认真的样子,悦菱忍不住笑出声来。 黎翊从胳膊里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 悦菱笑出声了?她能笑了? 下一秒,他几乎狂喜。 对啊,她刚才都能哭了,也一定能笑了。 “小菱,”他从地上爬起来,满是希冀地看着她,“你认出我是谁了吗?” 悦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从旁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真是奇怪,突然间,就好像打通了自己和外界的一丝通道……她突然能有一点连贯的思维,知道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也能听懂一点大家的话了。 不过,她害怕地想,她还是不要理他的好。万一这个男人又做刚才那种事呢……好可怕! 这样想着,她把小麦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用一种发怒地表情瞪着黎翊。 “小菱,”黎翊觉得尴尬,“别担心,我、我带你去找柳医生。”他太冲动了,也许,小菱并没有怀孕,只是旧伤复发了呢? 053 你走吧,她怀孕了 拉斐尔医院是c市有名的贵族私人医院,富人们感个冒到这里都要开出换肾的价钱。 不过,在主体大楼的一旁,还有个简单朴素的附属医院。 那里是柳清叶专门开通的平民通道,只面对普通大众,不过也只对疑难杂症和重症绝症病人开放。 赚富人们的钱来救治平民,柳清叶内心从来都有这么一个热血的侠盗精神。 “你妹妹的病并不需要在我们这里看。”门诊医生简单地询问了悦菱的症状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底,“任何一个医院都能检查的。” “可是……”黎翊不信任地,“其他医院,准吗?” 自从经历了县医院的故事,黎翊感觉只有柳清叶的医院里才有真正的白衣天使。 医生笑了:“准,或许是肠胃性感冒,或许是……总之,你去检查一个,花不了多少钱的。我们这边普通常规性检查都是非常昂贵的,你们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可是,医生,我妹妹一个多月以前,遭受过比较严重的脑外伤。那时候,是你们的柳院长给她做的手术。到现在她也不能说话。柳院长说了,她可能会留下很多后遗症的。”黎翊着急地解释着,去其他医院,未必能检查出悦菱突然呕吐的真实原因。 “噢?有这种事吗?”医生立马站起来,检查了一下悦菱的头部,当确认她的确做过脑部手术之后,他又坐了下来,“你们是在我们医院做的吗?” “不是,”黎翊回答,“是在外地,你们柳院长正好经过,见到我妹妹的伤很严重,就救了她。他……他还说,等我腿伤好了,就给我一份你们医院的工作呢。” “这样,”医生开始打单子,“你先让你妹妹去做一个常规性血液检查,检查费的话,我这边系统先给你垫付着,等和柳院长联系一下,问下你妹妹的病史再说吧。” 黎翊便带着悦菱去做检查。刚刚抽了血,就有个*疾步走过来。 “请问谁叫小翊?柳院长让你过去一下。” 化验结果要半小时才能出来,于是黎翊让小菱带着小麦在那边大厅等着他,然后他跟着护士去了柳清叶的办公室——主体大楼的最顶层,那里一整层都是他的实验室,办公室倒是在实验室外,并不大。 “你干重活了?”当黎翊走进去之后,他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跛腿上。 还没等黎翊回答,他又继续:“去酒店扔下银行卡就跑了? ”声音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医生,最恨的就是病人不听他的话。 “你走吧,我这不需要身体有残疾的保安。”他下了逐客令。 “不是,”黎翊解释着,“我妹妹不太好,我只是想带她来检查一下……” “你妹妹怀孕了。”柳清叶动着鼠标,声音不大,却像又一记惊雷响在黎翊耳边,“我这边已经提前看到结果了,孕8周左右。检查费我这边已经给报销了。” 他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接起电话,他的表情丰富了一点,“瑜总,别忘了今天是你们全家大检的日子。赶快带着你难缠的一大家子过来吧。我这边各种已经安排好了。” 电话的内容让黎翊猛地醒过来。 瑜总……是那个瑜颜墨吗? 他要过来? 不!不行,不能让他看到小菱! 054 匆匆一眼,命里错过 瑜家的第一辆车开到拉斐尔医院主体大楼的大门前。 瑜颜墨率先下车,进了大厅。 拉斐尔装修宽敞气派,就医的本就是c市的中产偏上人群。因而并没有其它市政医院那般拥挤。瑜颜墨一面前行着,一面扫视着人迹寥寥的大厅。 他对着不远处一个贵妇人微微点头,行以注目礼。那是某政要的夫人。 瑜颜墨凡事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这里就医的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动声色地过着这些人。许多人认出了他,他们避开他身边的保镖,有的向他躬身或微笑,他也会回以相同的礼节。 不做交易或者对手的时候,瑜颜墨,也算是一个优雅的翩翩青年。教养良好,举止得体,从不轻易显露自己傲慢孤僻的本性。 车辆陆续停在拉斐尔的大门前。 瑜家的夫人,瑜颜墨的继母,瑜柳珍莲下了车。她的一双儿女,瑜狄夜和瑜兰欣也紧跟着下来了。 他们在众多保镖佣人的拥簇中,如皇族一般高傲地进入医院。 瑜颜墨已经走到了私人电梯前方。 这是他们瑜家的专属通道。用他的话来说,他瑜家给柳清叶修这么大一座医院,不能享受某种特权?他瑜颜墨没圣母到那种地步! 突然,就在他目光最后一次平斜着滑到一旁市,霎时震住了。 在最那头的,通往外面的玻璃门前,有个瘦瘦的女孩子,正弯腰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她并没有正对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背对着他,只是偶尔露一个侧脸…… 她并没有一头漂亮的长发,而是利落的齐肩短发。她也少了许多少女的轻盈,反而身上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她的背影,那么削瘦单薄,和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但是,但是这一切一切的不同,并不能阻止瑜颜墨把她认出来。 悦菱! 那个女孩是悦菱! 她已经走到花园的那边去了,越来越远的身影,拐个弯,就彻底不见了。 “悦菱!”瑜颜墨大喊起来,推开包围着他的保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他跑到了花园里,确认了一下她大致前往的方向,朝那边跑过去。再往前面走就是平民通道医院了。 瑜颜墨直觉她是往那里去了。 她为什么会剪成了短发,她 为什么那么瘦,为什么还带着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他只知道她还活着,那个人绝对是她不会有错。 一进入平民医院,人就多了起来。到处是搀扶着的哼哼的病号,到处是一堆一堆的人,每个窗口都在排队和拥挤。 悦菱……瑜颜墨不知不觉地念着,焦急地环视着这里,她像一尾鱼,突然扎入了这片海,再也难寻踪迹了。 那边的转角处仿佛有个短头发的女孩。 瑜颜墨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一路上霸道地掀开所有人。 “悦菱!”他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 055 要么服从,要么爆头 女孩恐慌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人。 “你找谁?”她问。 瑜颜墨怔怔地看着她。完全不同的五官,完全不同的气质,不是她……他逮着对方的手臂,连放下都忘记了。 “先生,您……您有什么事吗?”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女孩突然被一个超级大美男抓住,连稍微的愤怒和羞耻都做不到。 “颜墨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身后传来不满的娇呼,瑜家的小姐,瑜颜墨的妹妹瑜兰欣跑了过来。 她从女孩手臂中抢回了瑜颜墨的手,抱在了自己怀中,抬头看着失神的瑜颜墨。他还看着对面的女孩,仿佛再多看两眼她就能变成某个人似的。 瑜兰欣满是敌意和轻视地看了短发女孩两眼:“哥哥,妈妈和弟弟都已经先上去了,我们也走吧。” 瑜颜墨甩开了她的手臂,转身就走。 “喂,哥哥等等我啊。”瑜兰欣对着女孩哼了一声,紧接着跟上去。 进了柳清叶的办公室,瑜柳珍莲和瑜狄夜已经去做身体常规检查去了。看着瑜颜墨沉着脸进入,柳清叶啧啧了两声:“又谁惹你不高兴了?” “舅舅好。”跟着进来的瑜兰欣甜甜地行了个礼。 “哎呀,”柳清叶故意装出一副喜滋滋的样子,“还是我的侄女懂事。侄儿子,”他看向瑜颜墨,“你什么时候,才能也叫我一声舅舅呢?” 瑜颜墨不回答,只是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柳清叶,是他继母瑜柳珍莲的亲弟弟,却比他大不了多少。按照辈分来说,确实算他舅舅,不过……要敢让他叫他一声舅舅,他就要让他喊救命! “你出去。”他命令瑜兰欣。 “不嘛。”瑜兰欣撒娇,她最不高兴每次哥哥和舅舅见面,就要把她赶出去,她也想听听他们谈什么。 “进来两个人,把小姐带出去。”瑜颜墨拿起电话。 一分钟之后,一阵抢天呼地的痛哭声中,瑜兰欣消失在了顶层办公室。 “你又干嘛?”柳清叶给他倒了一杯水。 “把你今天医院所有的监控和就诊记录给我调出来。”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哈?”柳清叶吓一大跳,“发生什么事了。” 瑜颜墨一挥臂,哗啦啦地,桌面上的人体骨架和各种试管全被扫在了地上。除了声音 里逆我者亡的杀气,他不解释:“让你调,你就调。” “老纸说不调!就不调!”柳清叶一脚把骨架踢成渣。 不等他话音落地,黑洞洞地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瑜颜墨扣住了扳机。 下一秒…… “喂,小李子吗?”柳清叶语调欢快轻松地给助手打电话,“快点把今天所有的监控和就诊记录给我调出来……对,全部……是的,两边医院的都要……擦……啰嗦个毛线啊!老纸现在被枪指着头!” 公交车上,黎翊小心地扶着悦菱。 “唔……”车子颠簸,她差点又要呕吐。 医生说了,本来两个月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可能和她的脑外伤有关,她的反应要比普通人都早都大一些。 小菱……看着她本来就还没恢复的脸色更加苍白。黎翊心痛地想着,他有什么资格可以给她幸福呢? 难道说,把她还给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056 他哭着说,我要养你 夜晚,某建筑工地。 “黎翊,行不行啊?”工友往他的背后又加了一袋水泥。 黎翊努力抬起被汗水模糊了的眼,脑海里悦菱恹恹推开饭碗的模样。他咬紧了牙关:“没问题!” 现在,他已经不再回去吃饭了。 因为要同时打三份工,根本没时间往回赶。 悦菱害得很厉害,吃中药调理就是一笔钱。她口味也变得很挑剔,平常的食物吃下去总会吐出来,不得已黎翊只能送她到附近的小诊所输点营养液。 再想到将来孩子出生前后的大笔开销……黎翊只能像狗一样拼命的干活。 等他重新返回原地的时候,看到了工地入口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小菱?小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呀黎翊啊,你总不回去,你老婆担心你,非要我带他们过来看你。”一个住在隔壁的工友老婆对他解释着。 悦菱拿出篮子里的饭菜,递给黎翊。 “小菱,”黎翊用脏手抹了一下眼睛,“我有饭吃的……你……这边工地上危险,你不要带小麦过来。 悦菱像没听到黎翊的话一样,只把筷子递给他。他知道她现在不能闻油烟味,但是她竟然还是做了饭菜在家等他。 黎翊大口大口往嘴里刨着饭,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碗里,一起和着吞下去。 我会努力挣钱,我要养你,养小麦,还有你的孩子。 拉斐尔医院的顶层,电话烦躁地响个不停。 “舅舅,我哥为什么还在你那里不回来?”瑜兰欣在那边没好气地问,“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他呢?” “啊——”柳清叶双腿不礼貌地搁在办公桌上,打了个呵欠,“你哥他疯子,别管他,反正死不了。” 说完这话,他斜了一眼在隔壁翻查着就诊单子的瑜颜墨。 所有单子和录像都调查过了,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 但是瑜颜墨不死心,就好像所有人都会骗他一样,他还要重新自己查。查了一遍没结果,他还要查第二遍。 最后他死死盯着监控记录里某个一闪而过的背影。那被他认为绝对是她的影像。 “这叫现世报懂不懂?”柳清叶才不管瑜颜墨这几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嘴贱从来不分时间场合,“上次跟你说平民通道那边也应该全部安监控系统。你 不给我拨款,要不然的话……” 瑜颜墨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桌子上。 累了吗?柳清叶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是人都会累的,折腾来折腾去,究竟为了个什么,他不能懂。 那个女人,就真的那么好吗? “黎翊老婆!”深夜里,重重地敲门声回荡在贫民区,“不好啦,你家黎翊出事了,被吊车砸伤了,现在正躺医院里呢!” 悦菱现在已经能听懂这些话了。她急忙起chuang穿上衣服,背上睡得嘟嘟嘴的小麦,跟着去医院看望黎翊。 “你是他家属?”医生看着面前还像小女孩一样的“黎翊老婆”。 悦菱迟疑了两秒,虽然不太懂医生的话,她还是点了点头。 “你丈夫的外伤没什么,不过他以后估计不能干这种体力活了。他的身体严重透支,全身肌肉过度劳损,严重拉伤。” 病chuang上,黎翊虚弱地躺着,拉着悦菱的手:“小菱,翊哥哥没用,翊哥哥……以后再也没法照顾你了……” 057 黎翊的放手 清晨不到,黎翊就带着悦菱和小麦出了院。 医药费昂贵,他住不起。他回了贫民区,拿出一件他认为最好的裙子,递给悦菱,让她穿上。 悦菱不知所以,但黎翊还是帮她梳了头,还买了一只粉色的发夹给她别上。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却独有一种清瘦的芬芳。哪怕不施粉黛也是那么美。 紧接着,他把小麦暂时寄养在隔壁工友老婆家。 “我和小菱出去一下就回来。麻烦你照顾一下小麦。”他嘱托着。 看着他牵着悦菱的手消失在小巷子口。 晒太阳的妇女们砸开了锅。 “哟,搞得那么漂亮,是不是要拉出去干什么特殊职业啊?” “没错,黎翊现在也不能挣钱了,一大家人要吃饭呢。” “她这么年轻,还来抢人家三四十岁女人的生意,真不要脸。” “说不定人家是去高档夜总会呢。” “我呸,就她那么瘦,全身都是骨头,哪个男人看得上啊?” …… 黎翊牵着悦菱上了公交车,在南郊的一个路口到了终点站。 再往前走,没有公交车了。 这边本来就是c市的富人区了,前面很多属于私人领地,某些路段都是被买下的。根本不通车的。 “小菱,”踏上某段花团锦簇的道路之后,黎翊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监控了,他只是牵着悦菱的手,“过会儿你要见的那个男人,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记的你的。他会好好照顾你,你……” 他又哽咽了。 “你到了那边,就把我和小麦忘记吧。忘记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去当一个贵太太。你本来……就应该过那种生活,都是我自私,拖累了你……” 他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想记住这种感觉,好够一辈子回味。 走过一段路,在尽头的那座城堡里,有她的王子在等她。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骑士,如今使命完成,是时候卸甲归去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见到她的小菱,见不到她笑,听不到她哭,吃不到她做的饭菜。 每走一步,他就觉得心头的血在一点一滴地渗出来。 “太太,”管家前来汇报,“有一男一女大概误闯了我们这边的路段。” 瑜柳珍莲吹了吹茶面的水:“赶出去呗。” 再走几步,就快到那面高耸气派的铁花大门前。 黎翊看着里面如针织地毯一般花纹错落的大草坪,中间随着轻柔音乐起落的喷泉,以及远方像一座豪华宫殿般的瑜家大宅。 “小菱,我们到了。”他看着这一切,感叹着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获得如此帝王般的奢华生活。 悦菱也看着里面。 好漂亮……她也感知到了。 只有小时候日历上才看到过这种外国才有的大花园和大房子,李姗姗还撒谎说自己去过那种地方呢。 咦?她皱了皱眉,刚才她怎么会那样想?李姗姗……谁啊? “两位,这里是私人住宅,请往回走吧。”有个身穿整洁西装,打着领结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同样身穿西装的人,牵着几条狂吠不止的罗威纳和杜高犬。 058 瑜家, 巨豪且霸道 “我们是专程过来的。”黎翊对里面的管家说,他指着悦菱,“这是我妹妹,她是……她是你们瑜总的女朋友。” “哪儿来的乡下野丫头?” 即时监控室里,瑜柳珍莲端着茶杯嫌恶地皱着眉。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她那样子,呵,还瑜总的女朋友。我们瑜家两个儿子,她说的是谁啊?” 她对着话筒:“跟他们说,瑜总不在,他也没什么女朋友,让他们赶快走。要被水木家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瑜家有什么穷亲戚呢。” 管家带着耳麦,听到了夫人的命令。 “对不起,瑜总不在。而且,我们瑜总还没有过女朋友。请你们离开吧。”女主人的口气恶劣,并不代表训练有素的管家也会狗仗人势。不过他虽然很有礼貌,混杂着吠叫和用力扑向前方的猎犬,也显得危险重重。 黎翊把悦菱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仿佛是害怕她胆怯似地,坚定地说:“不,我妹妹确实是你们瑜总,瑜颜墨的女朋友。他说过,如果他没能来找我妹妹,就让我妹妹来找他。所以,请你们一定要通知他,就说,悦菱,来找他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 在没有明辨是非之前,他们也不能贸然逐人。 大门外的女孩,一双明亮得能映下蓝天的眸子,匀称的脸蛋和雪一样的肌,纤细却并不贫乏的身材……确实有让男人动心的资本。 不过,他们从未得到过大公子的任何指令,更没听说他有过任何女人。 “你们还在愣什么愣?”耳麦里,瑜柳珍莲的责骂传来,“跟你们说了颜墨和狄夜都不可能有什么女朋友了。就算是狄夜的,颜墨也说过了,敢到我们家来,见一个灭一个。赶快赶出我们家的这条路。” “这样吧,”管家又上前一步,但依然隔着大门,“等大公子回来了,我们会告知他的。您留一个您的电话,我们随后有消息通知您好吧?” “不,不行。”黎翊已经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悦菱交到那个叫瑜颜墨的男人手里。他不能带她回去,他不敢肯定,自己带她回去,是否还有决心再带她走到这里来…… 可是,小菱的身体,已经拖不得了。 “他还没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好了。”他牵着悦菱坐到一边的花台上。 管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了。 他打开了门,几个人连同猎犬一 起走了出来。 “对不起先生小姐,这里是瑜家的私人领地。我们有权请你们离开。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也许我们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语言虽然礼貌,意思却已经非常不友好。 黎翊惊讶着看着面前几个健壮的男人,他们话里的意思,他理解不了。按照他的思维,他又没进他们瑜家的家门,在门外等也不行吗?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他气愤地说,“有钱就了不起吗?对,这个花台应该是你们家修的。那我们不坐了,我们站着等行吗?” “也不行。”管家态度强硬地回答,“你现在站的地面,也是瑜家修的。这一整条路,瑜家都买下了,所以请你们立即离开!” 059 天真终被算计 黎翊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人会有钱到这种地步,也会霸道到这种地步。门内是他们的地盘,门外也是他们的什么私人所有。 他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他从没有见识过。c市一定级别以上的富豪,住宅都是分为内宅和外围的,除了围墙拦起来的部分,外面还要加一圈地以示尊贵。他还没见过水木家那种,为了风水会把一整片丘陵和湖泊都买下的豪门呢。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却路有冻死骨。 “还跟他们废话什么啊。”瑜柳珍莲在监控室大发雷霆,“两个臭要饭的都搞不定,瑜家养你们吃干饭的吗?” “请立刻离开。”管家们开始动手驱逐。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妹妹!”黎翊和对方起了肢体冲突,争吵声,犬吠声,顿时响遍大门外。 “我们不走!”他牛脾气上来了,高喊着,“我这里有你们瑜总亲笔写下的承诺纸条,他说只要没死,就在等我妹妹,让她来找他的!” 管家停了下来。 黎翊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他急急忙忙摸索着自己的身上,最后掏出了那张一直被他藏起来的,瑜颜墨临走前留给悦菱的字条。 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承诺—— 一定会回来接她,若是有意外,请她来找他,或是去找柳清叶。 管家看着纸条,态度立刻又变得礼貌起来,在瑜家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时常需要瑜颜墨签字,对于他的笔迹,他并不陌生。 “对不起,事先我们没弄清楚。”他对黎翊鞠了个躬,“请待我们和大公子确认后给你回话,请稍等待一下。” 他正要掏出手机,耳麦里突然传来瑜柳珍莲的声音:“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办成事?你们真的是脓包吗?” 管家举起耳麦下方的话筒孔,凑近了嘴边:“对不起夫人,可能是我们这边误会了。这位小姐好像真的是大公子的女朋友。我现在拿到了大公子写的纸条。” “什么?”瑜柳珍莲听到这句话,禁不住紧张了一下,“先别忙,你确认是颜墨的笔迹吗?” 管家又看了一眼字条:“应该没错。” “你先进来,给我看看再说,颜墨忙得连家都没回,别因为不确定的因素打搅他。”她忙说。 管家便举着纸条问黎翊:“先生,我家夫人,也就是大公子的母亲,想要看看这 张纸条,确认一下真伪,可以吗?如果可以,我就带进去。” 黎翊哼了哼,怕了吧?刚才还那么嚣张,不准他们站在他们的地面上。看到他家总裁写的纸条,知道自己得罪人了吧。 “拿去吧。”他大大咧咧地同意了。 让那个瑜颜墨的妈妈也先看看,他的小菱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这个家以后的新女主人! 黎翊啊,从山里出来的孩子,始终还是太天真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不仅仅是豪门的房子会修多大,花园会有多广,外围会有多远。还有那里面住着的人,会有着什么样的心机和手腕…… 连水木华堂那样敬爱着水木雅,视她为生命中最重要之人,也可以放任悦菱的生死置之不理,更何况,瑜柳珍莲,还不是瑜颜墨的亲生母亲! 061 豪门路,步步滴血 这一边,瑜兰欣已经带着大批保镖来到了门口。 黎翊看到了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前来,也有些隐隐的不安,但他依然握了握悦菱的手,像是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地说:“小菱,你看,他们派了这么多人来迎接你。” “谁是悦菱!”出来的女孩双手交叉抱胸,一脸刁蛮高傲的模样。 黎翊站起来,来者不善,他不由得牵紧了悦菱。 瑜兰欣已经看到了他们,她冷笑着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悦菱。 果然……果然不错。是个美人,而且,这一头的短发……她想起前几天在医院,哥哥去抓同样是齐肩短发女孩的那一幕。 那一刻,妒忌、嫉恨占满了她的心。 “臭表子!”她突然扬手,给了悦菱一个耳光。 事发突然,黎翊和悦菱都震惊在原地。 不过这对于瑜兰欣只是开始,她从保镖手中接过电棍:“敢*我哥哥,就凭你,想要高攀我们瑜家,做梦!” 话音刚落,她突然一抬手,电棍触到了悦菱的心口。 噼噼啪啪一阵电击声——悦菱长大了嘴,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浑身颤抖地往后面倒过去。 “小菱!”黎翊吓得急忙扶住了他。 一阵麻感从手上传来……这是电! 他见瑜兰欣拿着棍子,没想到,那棍子带电。所以她用棍子碰小菱的时候,他虽然警惕着她会打她,却不想她只是按了一个按钮。 看着悦菱好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气来,尤其是她那么痛苦,却喊不出声,而她的肚子里,还怀着那个男人的宝宝。 愤怒让黎翊失去理智:“无耻的泼妇!” 他猛地站起来,一拳就给瑜兰欣挥了过去。 “啊!”瑜兰欣捂着眼睛往后退,一群保镖接的接,另有人已经冲上前去,把黎翊围了起来,几招就把他制服在地。 敢打他们瑜家的小姐,c市就是水木家也要思量再三。这乡下来的瘸腿男人是不想活了。 “给我打!打死他!”瑜兰欣从小到大,连挨骂的时候都极少,瑜颜墨都让着她三分,哪里被男人打过,更何况,黎翊这一拳,集齐了自己所有的怒火。 瑜兰欣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摸,眼睛、脸颊、鼻子全肿了,碰都碰不得,嘴里咸咸的等了一会儿,才知道是鼻血,里外都在流。 “混账!无赖!打死他!打死他!”她大哭着,跳着指着黎翊,“走开!我不去医院!我要看你们打死他!” 不用她说,专业出身的保镖们早已经把黎翊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乱拳之下,黎翊已经像死去一样,任由他们踢打辱骂。 悦菱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血,满地都是血,还有黎翊的脸上,身上,全是血。 血还在不断从他口中涌出来…… 不,不要这样,住手,住手啊! 你们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她想要上前去阻止这一切,可刚刚想动,已经有保镖架起她,连着黎翊一同往外面拖。 062 硫酸泼下的瞬间 拉斐尔医院的私人实验室里。 柳清叶一边往试管里滴着溶剂,一边瞄着外面的休息室——喻颜墨还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擦擦擦!柳清叶在心里狂骂,喻颜墨这是要把他的医院也纳入自己的地盘了么? 经过这几天彻夜大浪淘沙般的亲自整理之后,一大堆短发女孩的各种影像都被抓了出来,无奈平民医院那边监控设备太渣,所有人像都跟纸糊似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可喻颜墨就跟走火入魔似的,一个医生一个医生的盘问,一个图像一个图像的指认,搞得整个拉斐尔人心惶惶,都不能愉快的开医院了。 嗡——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柳清叶过去拿了起来,居然是瑜家大宅里打过来的……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喂,你电话。”他戳喻颜墨。 喻颜墨动了动,含含糊糊地:“谁——” “家里的。” “帮我接……” 柳清叶腹诽着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大公子,我是吴管家,今天有个男的带人来找你,还拿着你的……” 嘟、嘟、嘟,说到一半,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忙音。 徐管家有些惊慌地看着压断自己电话的瑜柳珍莲:“夫、夫人……” 瑜柳珍莲笑得挺和蔼的:“吴管家,你来瑜家也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还不能先给我汇报一下吗?” …… “什么事……”喻颜墨依然趴在桌子,问柳清叶。 柳清叶一头雾水地看着手机:“挂了,莫名其妙,说什么男人拿着你的什么……没听清啊。” 说到一半,才发现桌上的喻颜墨又没有声息了,估计又睡着了吧。 瑜家大门外。 悦菱正拼命挣扎着。无奈她一介弱女子,哪里是这些保镖的对手。 他们驾着她,拖着黎翊,像扔废品一样,扔在了这条大道的入口处。 两边繁花似锦,葱葱郁郁,与一路滴淌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讽刺。 豪门路,步步血泪,并非耸人听闻。 瑜兰欣跟着跑过来,已经有人给她送来了冰袋。她敷着半脸,只露出哭得妆容花乱的另一半脸,那只眼睛里,恨与恶意毫不掩藏。 “给我东西。”她一张口,立刻有人给 她戴上手套,再递给她一个玻璃瓶。 “臭狐狸精,不就靠着这张脸*我哥吗?我毁了你的脸,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男人!” 她两步上前,对着悦菱举起了玻璃瓶。 那里面,强酸陡峭地倾斜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时,黎翊从血糊的视线中看到了这一幕。那时候,不知他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倒在了悦菱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惊天的惨叫响彻南郊的天空。 所有的强酸,全都淋在了黎翊的背上。他的衣服被烧坏,咝咝冒着烟,一股强酸的臭味混杂着肉烧坏的气味扑鼻而来。 瑜兰欣看着他黑焦焦的血肉模糊的背,也有些吓到了,她丢掉了玻璃瓶。 “都是你们自找的!”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们走。” 很快,这个岔路口,只剩下了一个重度烧伤、昏死过去的男人,和一个惊恐失措、不能言语的女人。 063 翩翩二公子,狗熊要救美 悦菱吓傻了般的坐在黎翊面前。 她吃惊地张着嘴,只知道拼命地摇头,泪水从她的眼中不断滴落。 她捂住了嘴。 不,不可能,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个男人,这个总是像一座山一般,保护她、爱惜她、照顾她的男人倒下了。 不,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啊。 她使劲地呼吸着,心口剧烈起伏着,嗓子里发出嘶哑地声音:“不……不……” “不要……不要……你……起来……” 两个月以来被压抑的感知和情绪累积,终于像洪水一般爆发。 “不啊!哥哥,你起来,你不要死,你不要这样……哥哥,你起来啊!” 她从他的身边站起来,跑到了马路上,冲到那些过往的豪车前面。 “停下,求求你们停下,救救我哥哥,求求你们……” 那些上百万的钢铁之躯像是有了思维似的,统统避开了她。其中有一辆差点撞到了她,里面的男人伸出头,对她臭骂你不要命了,然后扬长而去。 这里,是瑜家的入口。 没有人会好心到去救一个被瑜家欺负的女人,更何况,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如果瑜家不要他活,他们怎么敢不让他死呢? 哭喊到声音嘶哑,也得不到任何救助。可刚刚恢复的嗓子,哪怕就是再度失声也不能停下呼救。 天啊……悦菱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南郊这一片透明蔚蓝的天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为什么不睁眼看看,看看这些有钱人,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看看像他们这般如蝼蚁一样苟且活着的弱者,在怎样的残喘延息…… 吱——一辆铂金版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了悦菱的面前。 驾驶室旁的车窗下降,一个年轻男人的头伸了出来:“喂!你怎么了啊?” 悦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扑到了他面前,满面是泪:“先生,我哥哥受了重伤,快要不行了。求求你,送他去医院。你要我以后做什么都行,谢谢你了。” 男子的眼神从悦菱的脸上转移到了地上的男人身上。他的目光立刻变得不愉快了。 这么一个死尸一样的男人,会不会弄脏他的车啊。 “先生……”悦菱的声音让他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投到了她的脸上,她楚楚可怜的泪水让他 的血液沸腾了一下,“求求你……”几分嘶哑地声音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男子掏出了手机:“我给你叫救护车吧?” “谢谢!谢谢你!”得知黎翊终于有救,悦菱的脸上散发出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光彩。 男子几乎看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问她。 “我……”悦菱在脑海里努力回忆,黎翊对她的称呼总算是记起了,“我叫小菱。” “你手机是多少呢?”他觉得自己绝不能错过这样一个美人。 “我、我没有手机。”悦菱回答。 “不可能吧?”男子有些不高兴,现在哪儿有人会没有手机的,明明是不想留电话给他才对。 “我真的没有。“悦菱颦着眉,“我要是有的话,早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对啊,”男子释然了,他替悦菱拨通了急救的电话。 “他们马上就来了,”挂断电话,他说,顺手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这是我的名片,等你有了手机,给我打电话吧。” 悦菱恭谨地接过名片,那上面写着三个字,瑜狄夜。 “谢谢您!我到时候一定会打电话的。” “再见啦小菱。”男子踩了油门,车子拐弯,朝瑜家的大宅驶去。 064 猪最大的能耐,是气死队友 一进家门,瑜狄夜就听到了嘤嘤的哭声。 走进客厅,只见姐姐瑜兰欣坐在沙发上,家庭医生在一旁,正给她处理着伤口。而母亲瑜柳珍莲则一脸担忧地坐在旁边。 “发生什么事了?”瑜狄夜吓了一大跳。 看样子,瑜兰欣是受伤了,还伤得不轻。 “被一个乡下来的臭蛮夷子打了,还不知道需不需要缝针呢。”瑜柳珍莲气冲冲地说,“带了那么多保镖出去,还能伤成这样回来,真没用!” 瑜兰欣一听,嚎得更厉害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来我们家捣乱!有没有叫警察?”瑜狄夜一听,也怒从心中起。 瑜兰欣刚刚想张嘴,瑜柳珍莲就伸手挡住了她。 “是个要债的,非说我们瑜家搞得他们家破产,带了一大群人来呢。兰欣年轻气盛,非要出去会会,这不,被打了!” 瑜柳珍莲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当妈的是最清楚的。她这个小儿子,就是个缺心眼。同样是瑜家的血脉,跟他大哥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几个管家和保镖,给给钱,用用主子的威严。他们自然知道怎么闭嘴。 可是要是给瑜狄夜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他那个不上拉链的嘴,保不齐没两天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传到瑜颜墨耳朵里去了。 “怎么我当时不在场呢!”瑜狄夜气愤地坐了过来,跟着看瑜兰欣的伤口,“要是我在,一定能保护姐姐,揍得他们牙都找不到!” 得了吧,瑜柳珍莲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被人家揍得找不到北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了,”刚刚还在给姐姐抱不平,一转眼他又兴高采烈起来,“你们猜我今天,就是刚刚干了什么事?” 瑜柳珍莲和瑜兰欣都没搭话,这个家里,谁会关心他一个成不了事儿的熊儿子干了什么事。 不过瑜狄夜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我刚刚在我家门外,见到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正在路边求救呢,她哥哥还是什么人受伤了,那个惨……” 瑜柳珍莲和瑜兰欣听到这话,三只眼睛都瞪了起来。 “你不会……”瑜柳珍莲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猜对了!”瑜狄夜兴奋地喝了口水,“我英雄救美,给她叫了救护车!” “你缺心眼儿啊!”瑜兰 欣气得破口大骂,牵动伤口,又哎哟哟地叫起来。 “你什么意思!”瑜狄夜气呼呼地站起来。 瑜柳珍莲一边给瑜兰欣使眼色,一边哄着儿子:“没什么意思,你姐受伤了,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气,我今天好不容易干了件好事。你们非但不赞美我,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哼,”他凑近了瑜兰欣,“疼死你!让你脸上留疤!” “说什么啦。”瑜柳珍莲一个抱枕给他扔过去。 瑜狄夜已经跑到了客厅那头,一边爬着旋转楼梯,一边高唱着:“今天哥哥不在家,我要当大王,啦啦啦……” 看着佣人们都忍着笑,瑜柳珍莲的眉头却重新皱起来,瑜颜墨,一连几天都在柳清叶的医院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不过也好,幸好他不在。目前当务之急,是封住今天所有现场人的嘴。 065 误入夜场 悦菱走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落寞孤寂的影子,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小姐,你这么漂亮,要不要来我们这边工作?”路上,有个休闲打扮的男子递给她一份传单。 悦菱低下头,读着彩色的dm单上花花绿绿的字。 “只需要陪客人唱歌,月入上万不是问题。”男人一边解说着,一边偷瞄着悦菱。物色一天了,居然被他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 清纯羞怯,水晶一样的眸子和玉脂一样的脸蛋,足以秒杀夜总会的一众风月女子。真能签下来,自己每月的提成也应当会增加不少。 悦菱抬起了头,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与胆怯:“真的可以一个月一万吗?” “哈,只要你愿意,几万都没问题。”这话倒没骗人。这个姿色,随便被c市哪个富豪看上,绝对是十万级以上的*费。 “那……需要会做什么吗?” “不需要会什么,”男人游说着她,“只需要帮客人点歌,递酒,陪客人说话聊天就行了。”他已经看出来,这女孩子不谐世事,简单得不可思议。管他的,骗回去再说。 见悦菱还有些不相信的眼神,他又补充:“当然,我们的工作都在晚上。因为客人是晚上才出来唱歌喝酒或者谈生意的。而且的话,只有单休日。服务行业嘛,越是节假日越忙。不过就是这样,所以工资才高啊。” 这样啊……悦菱又低下头,双手犹豫地捏着传单。那上面“月入上万”几个字特别明显。 她想到了躺在医院里痛苦呻|吟的黎翊。他大面积重度烧伤、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大出血……光抢救就花了一天*,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刚才院方才打了单子,数万元的医疗费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而且这只是庞大医药费的冰山一角。 黎翊的卡上只有几千块钱,连简单的住院费都交不上,家里还有小麦嗷嗷待哺……悦菱刚刚恢复认知能力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难题。 “你……会骗我吗?”她怯怯地问。 “不会不会,只要你认真工作,一定可以挣到钱的。”男人拍着胸脯保证。 当天晚上,悦菱,c市水木家真正的继承人,坐在了厘金夜总会的“员工”休息室里,成了一名dj公主。 周围的女人们浓妆艳抹,低胸吊带,细高跟,抽着烟,叽叽喳喳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悦菱穿着一件洛丽塔式的超短蓬蓬裙,粉黛未施,顺滑的短发齐肩,懵懂无辜的眼神,纷嫩得是个男人看了都想啃一口。 “新来的那个小菱,”一位同样装扮的大波浪女孩走了进来,“经理让我来带你,今天你要跟我去大门迎宾。” 一整排穿着纱纱蓬裙的“女生”,笔直的长腿如玉般立成行,秀气精致的脸蛋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她们是厘金质量最好的女孩,会在门口迎接客人,但要点她们,价钱可不低。 “欢迎您光临!”每当有客人来临的时候,她们要整齐地鞠躬,嗲嗲地喊出这句话。 悦菱紧张地扣着手,不敢看任何人。 “大方点,”带她的女孩琳达小声叮嘱她,“别笑得跟个僵尸似的。” 悦菱勉强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女孩突然看到了外面鱼贯而入的数辆豪车,倒吸了口冷气,连忙碰了她一下。 “快准备!”她语气急促,“有超级贵宾来了!” 066 夜场里,最神秘的堂少 豪车陆续停泊,不同的车上分别下来了好几名高矮胖瘦的年轻男性,衣着举止一眼就能辨出身份尊贵。 “欢迎您光临!”女孩们又是一齐脆生生地喊道。 只是这句话刚落,其它女孩子已经各自笑颜逐开地对着进来的这群人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冷少,您今晚上这么有空啊?” “庞总,上次你走了以后,人家一直在想你呢?” “秦三少,莉莉的台可一直为你留着哦……” 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只因这群年轻男人,皆是c市有名的富豪子弟,而厘金是他们常常消遣的地方之一。 唯有悦菱沉默,低头,双眼不知究竟要放在哪里。发觉一名富少注意到了她,负责带她的琳达急忙笑着解释:“小菱,今天才来的女孩子,第一次迎宾呢。”一面在后边推着她,示意她问好。 “您、您好。”悦菱慌乱地行大礼。 “今天才来啊,”富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没事,今晚上就来玩吧,让琳达带带你,很快就能熟起来。” 见这群富少步入豪华电梯。 琳达埋怨地看了悦菱一眼:“你就不能放松一点?你知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吗?王氏集团的少总呢,在c市跺跺脚都能变天的人物,每次给的小费从没有少于五千的。高兴时候,上万都有可能。” “琳达真是夸张死了。”一旁的莉莉嘲讽着,“在c市,再大也大不过水木家的堂少和瑜家的大公子吧?” 琳达可不甘示弱,她斜睨着莉莉:“你也不过是给堂少端过一杯酒,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本事你去站瑜颜墨的台啊?” “哈哈?”莉莉扭了一下腰,“我好歹还被点去端过酒,总不像你,连堂少的鞋尖都没看到过。” 在c市夜总会的圈子里,最大腕也最神秘的莫过于水木华堂和瑜颜墨了,堂少是个怪人,他偶尔会点公主,但只让别人做一件小事就赶出门去。 而瑜大公子,就更孤僻了,他每次来这种地方,从不点任何人。他会给生意伙伴点,但自己总是一个人自斟自饮。曾经有个公主想要替他拿一下喝光的酒杯,当晚上就被赶出了夜总会,再也没哪家敢要。 莉莉就曾经给水木华堂倒过一杯酒,这简直成了她夸夸其谈的资本。 “好了姑娘们,”大堂经理下来了,“富少让你们全都上 去。特别是你,”她指向了悦菱,“王少点名要你,机灵点啊。” “哇,”琳达给悦菱鼓劲,“王少居然看上你了,加油,今晚掏空他的荷包。” 莉莉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了看悦菱和琳达,高傲地领头离开。 琳达对着她的背影做鬼脸:“今晚上我们俩一定要拿比她更多的小费!看你了啊小菱!” 夜总会的豪华包厢里,紫醉金迷的幽光照得人几乎晕眩,烟雾弥漫中,女孩子们笑着向富少们走去,依次坐到了他们的身旁,或是怀中。 悦菱紧张地去抓琳达的手,她却推搡着她。正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经理对里面笑着:“不好意思,公子们,我带走一名姑娘行吗?有点其它事。” 王少指了指悦菱:“带谁都可以,她不行。” 在c市,王少也是个得罪不起的角色,所以经理也笑:“不会不会,她是王少点了的,我带其它人走就行。” 说着便拉了悦菱旁边的琳达。 “喂!”琳达有些不满,对着经理嚷,“为什么是我啊。” 她分明看到莉莉在偷笑。 “嘘,”经理掐了她一把,悄声地,“水木华堂来了,要个人过去。” 067 灌酒辱其身 悦菱被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她双足几乎灌了铅,一步步挪到了王少的身边。 她不喜欢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抵触。 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担心黎翊的缘故,她的呕吐好了许多。不过这里昏暗的灯光、呛人的气味、喧闹的笑闹声,还是让她觉得恶心和头疼。 “你叫小菱。”在端酒的时候,王少已经摸到了她的手,“真名是什么?” 悦菱悄悄地缩回了手,声音很低:“就叫小菱。” “哈哈,怎么可能。”王少奚笑着,在这里工作的公主或者小姐,根本就不会用真名。不过他看着悦菱,干净透明的双眼,不存一丝杂质,并不像是能掩藏任何东西。 这种独特的气质,完全不同于这里的氛围。王少向来很鄙视在这种地方装清纯的女孩,在他看来,所有来这儿的女孩,不外乎就是为了钱。不过悦菱看起来真不像是装的。 管他的,她到这儿来,还不是卖的,而他也就是来消费的。 “来陪我喝一杯。”他递给她一杯酒,手环到了她的腰上,顺势一摸。 哗啦啦,悦菱惊厥般地站了起来,碰翻了一桌子酒水。也碰翻了王少手里的酒,倒了他一身。 本来笑闹着的包厢里顿时静了下来,连唱歌的公主也停了下来,只剩怪异的乐曲伴奏还回响在空间里。 王少的脸黑得像马上要下雨的天。 已经有人按下了呼叫键,经理没一分钟就出现在包厢里。 “对不起王少,对不起,”她按着悦菱的头一起鞠躬,“这个小菱今天才来,什么都不懂。小菱快给王少道歉,赔不起。” “对不起。”她声如细蚊。 王少冷冷地把一瓶洋酒往桌上一放。 “喝完这瓶酒,我就原谅你。” 经理看了眼悦菱,见她毫无反应,急忙替她拿起那瓶酒,打开,递给她,催促着:“快点,喝了王少就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悦菱可怜兮兮地抬头:“我、我不会喝酒……” “可笑!”王少冷哼了一声,“来这儿上班,不会陪酒能干什么?还是你只会干那种事?” 什么?悦菱完全听不懂王少在说什么。 “难不成你们连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搞不定,还要我给厘金的少董打电话吗?”王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不,”经理惊慌起来,她一把扳过悦菱的头,扯着她的头发,拿起酒瓶就往她的嘴里灌,“你快喝啊!喝光它!” 辛辣的酒液汹涌地灌进了悦菱的嘴巴、鼻子,并从她的衣领上流下来,浸湿了她的心口。 咳咳,她被呛得晕头转向。 肠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难忍的痛苦袭来,她突然推开了经理和酒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王少的面前。 “不……”她比着手势,忙往外夺门而逃。 “妈的!”王少勃然大怒,“真特么的给脸不要脸!” 他跟着悦菱冲上前去,在刚出门口那儿,从后面扯住了她的衣服,拖了过来,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认识我吗?”他揪着她的头发。 悦菱只顾着摇头,昏天黑地。 “今晚上不擀死你,我不姓王!”他又给了她一耳光,“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纯!” “小菱……”刚从隔壁包厢里出来的琳达刚疾呼出来,又害怕地捂住了嘴。突然,她感到身后什么人走了过去,直直走到了王少的身后。 “堂、堂、堂少……”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经理,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068 她是我水木华堂的女人 “发生什么了?” 水木华堂站在王少身后,轻言细语地问道。如此有礼,如此云淡风轻,但在场的人,包括那些富家公子,没一个人感出大气。 王少回头,发现来人竟是水木华堂,也不由得一愣。 在c市,同属豪门圈,两人是不可能不认识的。不过水木华堂,已经跻身父辈们的交际圈,王少这种纨绔子弟,根本还够不上格和他说句话。 “哦,”他无所谓地甩了一下手,指着奄奄一息地悦菱,“我教训一个不要脸的表子而已,惊动了堂少,实在不好意思。” “是吗,”水木华堂的嘴角翘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弧度大得让人有些畏惧,显得他尖尖的下巴带着一点刻薄的味道,“不过,这个不要脸的表子,其实是我的女人呢。不好意思得罪王少了,让你替我教训了几耳光。”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却让人在场所有的人全都震惊了。 不……不,没听错吧? c市最令人生畏的两名少总之一的,水木华堂……那个每次来夜店只会偶尔点女孩干一件小事的堂少,那个油走于花丛但从没女人敢声称和他有任何关系的,堂少! 他突然说一个夜总会初来乍到的不懂事的那种女孩,是他的女人! 王少惊呆了,扯着悦菱的手在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呵呵,”他有些吓傻地讪笑着,“堂少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呢?”水木华堂不笑了,但也没有生气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少。 这无形的压力让只会流连花丛的王少吓得双腿发软。 “王少,”水木华堂依然轻声轻语,他竖起一根手指,目光和蔼,“我和令尊是相互尊敬的友人。所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过……请你不要忘记这件事——你碰了我的女人,你辱骂她,灌她酒,打她耳光。我是一个记仇的小人。所以也请你记住,这辈子,总有一天,你要还的。至于用什么还……” 他不说话了。 王少的裤子湿了。 水木华堂笑笑:“放心好了王少,你的命太贱。我要来也没什么用的。” 他推开了王少,蹲在了悦菱的面前。 他看着她,一动也不动的看了好几秒。从她的脸上,再到她的身上。 她也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并没有掩饰住她陌生、警惕却十分茫然的眼神。 接着他伸出了双臂,缓缓地扶住她的肩膀,把呆呆的她抱到了怀里…… 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神秘且不可一世的堂少,默默地抱着一个夜场的公主。没有任何更一步的亲昵,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他仿佛睡着了一般抱着她,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宝宝……”过了好久,从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然后他突然噗的一下笑了起来。 如此怪异,让现场的人都毛骨悚然…… 他却放开了悦菱,用指尖在她微肿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你赢了。”他无限亲昵怜爱地说,“不过只是赢了第一关哦,作为奖赏,亲爱的,跟我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抱起她,大踏步往外面走去。 069 小堂的家家酒 夜色沉沉。 加长版林肯的后座,悦菱披着水木华堂的外套,斜靠着他的肩膀。 真奇怪。她讨厌任何男人碰到他,却并不抗拒他。 他的声音,清脆又舒缓,能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疲倦。他的手臂,温暖得不可思议,仿佛世上最安全的港湾。 在她最无助、惊恐和彷徨的时候,他神祇般降临,伸出手,将她从沼泽中拯救。 只是,为什么他会救自己,为什么会带她走。她一点也不明白。 “这么说,你的哥哥受了重伤,所以你不得不到这里来工作啰?”他低着头,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 悦菱有些委屈地点点头,蜷缩着身子。 他已经大致了解了她现在的情况。前段时间,她受了重创,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如果说她从前记不起自己的出身,那么现在,她连自己仅有的十八年记忆也失去了。 好的开始呢,宝宝。 他搂住了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吻了吻她的发,她在这里,像一只小猫一样温顺。他不由得笑起来,觉得心情舒畅。 “你很有钱吗?”她突然发问。 “啊哈?” “救救我哥哥,还有我弟弟。”她抬起头,目光除了乞求居然有点命令的意味。 哈,这姑娘,还会看菜下碟呢。 “好啊,”他答应得轻松,却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当一个乖宝宝。” “我听话。”她信誓旦旦。 “听我的话会很辛苦哦,我是个坏人。”他吓唬她。 悦菱坐直了身子:“我不怕。” 水木华堂笑着揽过她的肩膀,不再说什么。 清晨的时候,悦菱在柔软的大chuang上醒来,先是揉了揉眼,确认自己已经没有做梦了。 “小堂——”她对着房门喊了起来,“小堂我醒了。” 发生任何事,哪怕是打个喷嚏,也要向小堂汇报; 如果小堂不在眼前,就要对着小堂可能存在的地方大声汇报; 除了小堂,不准叫他任何代号,不准跟着其他人叫他堂少,更不准直呼其名; 小堂叫她“宝宝”或者“悦菱宝宝”,不准思考为什么,叫的时候必须答“是”或者“到。 ——一个晚上不到,水木华堂就已经洗脑式的给悦菱灌输这几个要点。并且,很成功。 只要听小堂的话,就会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拿去救哥哥和养小麦。 门开了,这栋大房子里仅存的另一个女人,常姐站在了门口。 “悦菱小姐,醒了吗?”她的口气不太友好,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不过悦菱并不在意。 “堂少早就走了,”她过来,把悦菱从chuang上赶下来,“他很忙的,可能一周才会过来一次。所以把你扔给我……真不是个东西。” “喂,不要说小堂的坏话。”悦菱生气地抱着枕头。 “哎呀,小堂小堂,”常姐学着她的口气挖苦着,“你是他养的狗吗?这么护主。” 她抢过她怀里的枕头,用来打她的屁屁:“快点洗漱了下去吃早饭,然后看看你弟弟。” “小麦来了?”她马上高兴起来。 等她下楼的时候,发现水木华堂竟然正带着小麦玩。 常姐原来骗她的,说小堂走了,其实还在呀!她蝴蝶一样轻快地跃着过去。 小麦也看到她,快乐地迈着小步子,跌跌撞撞跑过来:“妈咪——” 额……他叫了什么? 悦菱瞬间石化在当场。 070 宝宝,留不住你 “小麦,你叫我什么?”悦菱沉着脸。 小麦抱住她的腿,扬起面团似的小粉脸:“妈咪。” 还没等悦菱去捏他的脸,他突然又放开了她,扑向了水木华堂:“爸比——” 悦菱震惊……她看向水木华堂,用眼神求解释。 “家家酒而已嘛。”水木华堂笑米米地,“小麦还这么小,必须要有爸比和妈咪,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哦。” “他有哥哥姐姐就够了,才不要玩这种家家酒。”悦菱反驳。 “这样啊……”水木华堂捏着下巴,“那我马上让医生停了你哥哥的药。” 悦菱张开双臂,笑靥如花:“小麦,来妈咪这边抱抱。” 水木华堂:“……” 果然是水木家的血统啊,和水木罡那个老头子一样,能屈能伸,节操有限…… 趁着悦菱和小麦一起吃早餐的时间,他一个人先去看了黎翊。 这里是他的私人别墅,构造精巧且设施齐全。细至酒窖大至健身房一应俱全。并且,还设有一个专门的养伤隔离室。 他把黎翊从那家小医院转了出来,直接调了一批医生和器材,让他在隔离室养伤。 要想控制悦菱,让她成为听话的玩|偶,首要一步就是捏住她的软肋。所以,收服小麦和黎翊,必不可少。 黎翊趴在价值不菲的空气悬浮chuang上,已经醒来了,只是说话还有些困难。 水木华堂俯下身,与他对视:“你的妹妹,我接手了。” 黎翊费力地看着他:“你……是瑜颜墨。” 水木华堂眸子一缩,黎翊眼中的仇恨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什么。 “我叫水木华堂,是瑜颜墨的敌人。”恶魔通常拥有洞察人心的可怕能力。 “好,太好了……”黎翊喘着气,“你是他的敌人……水木华堂,小菱提到过你,孤儿院的时候,妈妈打她,你给她药疗伤……你是个好人。” “你和瑜颜墨之间发生了什么?”听到好人两个字时,水木华堂的唇弯了弯。 黎翊断断续续地,把这两个月所有发生的事,全都给水木华堂讲了一遍。从他从镇上赶回孤儿院说起。 他看到悦菱衣衫不整似乎和男人发生了什么;孤儿院院长要他们结婚,却在当晚放火要烧死他们;他们救出了小麦,他却腿部受伤,悦菱 脑外伤昏迷不醒;遇到好医生救了他们,带他们来了c市。悦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他原本不想把悦菱交给那个叫瑜颜墨的男人。 可是,小菱居然怀孕了。而他再也无力养她,只有带她去找瑜颜墨。 谁知道,那个男人并不肯要她,还派人出来将他打成重伤,并要毁掉小菱的容…… “水木先生,”他激动地喘着,“你要帮小菱报仇,让这个瑜颜墨得到报应。” 正说着,悦菱带着小麦来到了隔离病房。 “哥哥!”她扑过来,紧紧抓住了黎翊的手,“哥哥能醒来,真的太好了。”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眸,“谢谢小堂,真的,太谢谢了。” 水木华堂挺直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兄妹三人重逢。 瑜颜墨是他最重要的对手,他的大致行踪他都了解。黎翊带悦菱去找他的时候,他好像刚好不在家。一定是瑜家那对母女,擅作主张要驱逐悦菱。 真是不凑巧啊,宝宝……你居然怀孕了,怀的还是瑜颜墨的孩子。 几乎不近女色的瑜颜墨……竟然会在边境,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和你发生什么,看样子,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没想到,你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 太可惜了。本来还以为,可以把你留在身边,永远做我的玩具。 现在看来,我留不住你了…… 071 我的牧鹅姑娘 “挺直腰!屁屁翘起来!挺胸!抬头!”花园里,常姐捏着一根软鞭,时不时敲敲悦菱的身子。 “啊呀!”头上的书本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悦菱瘪着嘴,委屈地:“常姐,我真的做不到。” “只是让你站着头顶一本书而已,还没让你顶着茶壶来回走动呢。”常姐说着,顺手从小圆桌上拿起一套英式下午茶杯,放在了自己的头顶,面带微笑,挺直了优雅的长颈,天鹅游动一般,款款在悦菱面前来回走着。 “要做真正美丽的女人,光有一张脸蛋可不行。容貌是会衰老的,唯有高贵的气质,丰富的学识,不仅不会随着岁月消逝,还会成为血统遗传给下一代。” “对,昂首挺胸,直视前方,微笑……是充满自信的微笑,不是皮笑肉不笑。” 午餐的时候,悦菱看着自己面前一大桌各式餐点发呆。 “常姐,不吃这么多行不行?”她可怜地求饶。 常姐板着脸:“不行!你的小堂吩咐了,桌上要么是上流社会的经典菜式,要么是煨了名贵中药的膳食。白长了十八岁,连什么是松露都不知道,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替你脸红!” “常姐好凶哦,动不动拿人家肚子的宝宝威胁人家。说不吃光东西宝宝就会营养不|良。” 晚上的时候,悦菱趴在大chuang上,撑着下巴,翻着一本本厚厚的时尚圣经,拼命记着上面国际大牌的名字以及创始典故。明天,常姐还要考试呢。 水木华堂一直站在卧室的窗边,望着外面黑黝黝的树林,不知想着什么。 听到悦菱的抱怨,他微微偏过头,看到她的脸离书越来越近,便走了过去,俯身把她的头往上抬:“眼睛,看书太近视力会下降的。” “小堂,我好累哦。”悦菱翻个身,翘着嘴,眉头皱成个小川。 水木华堂趴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哄着她:“小堂也是这么累过来的,所以你看,我现在比别人过得都好。悦菱现在是两个人了,不能任性哦。” 悦菱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地小腹:“小堂,谁是我宝宝的爸爸呢?翊哥哥他不肯告诉我。” 水木华堂也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微笑着问她:“悦菱希望谁是宝宝爸爸?” 悦菱有些怯怯地:“……可不可以,是小堂爸比的……” 水木华堂静静地听着这句话,他的面目, 始终如一的柔和,像蔚蓝大海上的微波,洋溢着温暖和慈爱。 然而他的话却是残忍的:“不可以。小堂已经有悦菱和小麦两个宝宝了,不能有再多的了。” 看到悦菱眼里期待的星光慢慢地黯淡下去,他笑了笑,揽过她:“好了,睡觉了。” “可是常姐……” “不看了。” “考试怎么办?” “明天我们开其它课。” “什么课? “保密。“ “可……” “嘘——” 水木华堂把悦菱抱到他的身上,让她躺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她顺滑的发丝:“宝宝,我要讲童话了……” 悦菱安静下来。 水木华堂,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他像兄长,像父辈,像朋友,还带一点情|人的暧|昧。每晚上她躺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如他的脚步声、如他的话语一般干脆清铄的心跳。 悦菱宝宝,你只准这样跟我一个人这样睡觉哦。前不久,他还这样对她说。他的吻,从来只会落在她的额头与发梢。他的拥抱,亲密却自持。他的眼神,温暖却只洋溢在表面。他的呼吸,永远有条不紊,从不错乱。 他哄孩子一般拍着她:“今天,我们讲《牧鹅姑娘》。” 很久以前,有一个寡居的老王后,她有一个美丽的女儿…… 他的声音,轻轻地,如小舟一般荡漾在室内,仿佛飘到了那遥远的星空。 悦菱啊,成长,都是很累的。 小堂付出了比瑜颜墨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可以踏上别人到不了的殿堂。 但是不用怕,你给出的每一滴汗水,都会流到应该灌溉的地方去,开出意外的花卉…… ——【作者有话】—— 《牧鹅姑娘》,格林童话,讲述美丽公主在嫁到他国路途上,被恶侍女掉包沦落却最终翻身的故事。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此文就是从这则故事中获得的灵感。 072 调教之陪我洗澡 天亮了。 悦菱元气满满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堂起来啦!” 方才还睡在一旁毫无动静的水木华堂,突然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迅速扬起手,啪地给了她一个巴掌。 “啊!”悦菱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叫起来,“小堂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错!”水木华堂板着脸,“别人如果打你,你要先自己思考一下原因,而不是首先就跑去质疑。在没有了解对方动机和原因的情况下,越是冲动,越会陷入被动。” 额……悦菱呆呆坐在chuang上。 小堂,大清早的,你在干什么? 水木华堂一脸严肃:“大清早的,你醒了,可我还在睡,你大喊大叫的,是不是吵到我了?” “可……”悦菱鼓着腮帮子,不是你让人家打个喷嚏都要向你汇报的么?算了算了,看在你有钱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哼! “对不起小堂,以后我再也不打搅你了。”虽然是道歉,但依然是气鼓鼓的。 “错!”水木华堂又大声地否定。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这样带着情绪道歉,只会恶化双方的关系。我打了你,你应该可怜地捂着被打得地方,含着泪水温柔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这么生气吧?’。” “为什么……”悦菱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是,小堂是你在做梦? “其一,你未必能知道对方为什么发怒,示弱可以争取时间,思考缘由;其二,先把过错揽下,一般会出乎对方的预料,让对方失去对策,以柔克刚。” 悦菱盘起腿,坐得挺直,双目发光:“这就是今天的新课吗?” “没错。再来一遍。” “好……” 话音刚落,水木华堂的巴掌已经落下来了。 啪! 悦菱……静静地低着头,捂着被打红的脸颊。顷刻,抬眸,泪珠点点:“对不起,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小堂生气,小菱真是没用……” 水木华堂:“……” 这姑娘,还懂什么叫升级啊…… 不错不错。两人下了地,水木华堂去了浴室,没一会儿,水声停止,他清脆地声音从里面传来:“悦菱宝宝,过来一下。” 悦菱嗯嗯地往浴室里跑,刚 进去,就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浴室里,水雾已经散去。 水木华堂背对着她,肌肉匀称的背腰,修长的腿,简直要把悦菱的眼睛刺瞎。 他回头,嘴角是一抹勾魂的笑:“悦菱宝宝,来,和我一起洗个澡吧。” 洗、洗澡!一起洗澡! 她没听错吧! 悦菱双腿发软,但一想到这也可能是课程,只能微微颤颤地上前,手刚犹豫地放在睡衣的肩带上…… “错!” ……果然。 水木华堂随手拿了一条浴巾裹住腰下,转过身来。 “当男人对你提出过分要求的时候,一定要坚守底线。这时候要害羞且激动地说:“讨厌你欺负人家啦!’这样欲拒还迎,在保持了自己神秘感和品德的同时也会激起对方的兴趣和征服欲。” 水木华堂说着,若无其事地擦拭着身子,穿上了浴袍。 走到悦菱身边的时候,突然不经意地踢了她一脚。 啊……悦菱差点就叫起来了。 只是稳住之后,她却抬起了头,对着水木华堂:“对不起小堂,有没有把你的脚磕疼啊?” “合格!”水木华堂打了个响指。 哦也!悦菱真想欢呼,小堂的课程比常姐的简单有趣多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常姐冲了进来,对着悦菱就是一耳光:“不要脸的女人,敢*我的堂少!” 轰隆隆,天降惊雷——悦菱完全被打懵了。 073 调教之人若欺我 “额……常姐,” 这已经是今早上挨的第三个巴掌了,小堂,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整我的吗? “对不起,可是人家只是帮小堂拿条浴巾而已……” “错!”水木华堂和常姐异口同声地喊道。 “男人欺负你的时候,可以适当退让或是以柔克刚,但女人欺负你的时候,则要全力反击。因为你们是非死即伤的对手。遇到那种喜欢动不动就用言语和行动羞辱你的女人,有两种情况分别对应。” 常姐只手叉腰讲解。 “其一,如果这时候,你们争夺的男人在现场,你要立即扑到他的怀里,表现得越惊慌无助越好;其二,如果这时候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要立即反击,她打你左脸,你要打她两边脸,她骂你一句,你要回她十句。懂了吗?” 悦菱谦卑地低头:“懂了。不过……常姐,那个……” “嗯?” “我现在能打你的两边脸了吗?” 常姐眼角抽了抽:“呵呵,你试试看呢?” 三人回到卧室,常姐催促悦菱去理被子。悦菱刚拉开被窝,一只毛茸茸的小老鼠赫然躺在里面。 “啊——”她被吓得惊叫,转身就扑到了水木华堂的怀里。 “哎呀,”常姐扭着腰,无不艳俗的声调,“真是个娇小姐啊,一只死老鼠就吓得花容失色了。” 悦菱双目含泪,可怜地垂着头:“对不起小堂,我这么没用的人,只会给大家惹麻烦……” “合格!”水木华堂和常姐一起打个响指。 别墅的工作室里,水木华堂指着墙上的幻灯片。 “这是瑜家的当家夫人,瑜柳珍莲。当年她救过瑜颜墨的父亲,凭借肚子里的孩子挤走原配。是个表面有教养,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以你目前的段位,是斗不过她的。千万不要去硬碰硬,你会的她都会,你不会的她也会,要识时地避开她。” 他换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点的女孩。 “这是瑜颜墨的妹妹,瑜家二小姐瑜兰欣,不过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是瑜柳珍莲认识瑜颜墨父亲的时候刚刚和前夫怀上的。这是个蠢女孩,不值一提的对手,但是……苍蝇不咬人恶心人。还有,我比较确定她很想嫁给瑜颜墨。” 悦菱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她,就是她让人打伤了翊哥哥,用硫酸烧伤他的背,差点要了他 的命。 她的眼神里,慢慢渗出了恨意。 “不要在你的敌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水木华堂指着她提醒,“情绪越是外露,越是会授人以柄。你要微笑,气定神闲,像姐妹一般对她亲热。这样她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他又换了一张照片。 “啊,是他啊。”悦菱看到瑜狄夜的照片就禁不住叫了起来,“是他帮我叫的救护车,救了哥哥,我还答应要给他打电话呢。” 水木华堂笑笑。 “这就是瑜家猪一样的队友——瑜狄夜。瑜颜墨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大可和他做朋友,但不能交心。这白痴能边卖掉自己边帮别人数钱,他不会刻意害你,但一定会害死你。” “最后——” 他放上了最后一张照片。 一个男人俊美无双的容颜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那双冷而清绝的双眸,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寒意,冷冷扫视着外面的世界。 “这就是瑜家目前的家主,瑜颜墨。外界通常称他作:瑜家大公子。” 悦菱的心,确定在那时候漏跳了一拍。 074 小堂,你丁丁太短 她的微表情并未逃过水木华堂的眼睛。 他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有点热啊,”他看似无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衬衣纽扣,转了转脖子,“常姐,常姐。” 工作室的门开了,站在那里的常姐让悦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只见她穿了一件低得不能再低,短得不能再短的紧身皮裙,上下有料,奥凸有致。 她的脸色,不像平时那般冷冰冰,而是带着一股妩媚的春|色,她娇步金莲,慢慢地走向了水木华堂,轻而易举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堂少,”她的声音能绕指柔,“人家好想你啊……” 悦菱的下巴掉了。 没错,她一点也没看错。 常姐穿得像个夜总会的女郎,突然跑过来和小堂玩羞羞了! 她手指熟练地解开了水木华堂的衣衫,不到一会儿,两人就热烈地纠缠在了一起。衣服散乱一地,激喘满室膨胀。 悦菱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脸红心跳,要被自己给憋死了。这这这……这也是上课吗? 小堂,以后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不要说变就变来这种限|制级的节目好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水木华堂腰下。 噗——不行了,鼻血,你不要这么壮观地喷出来。 谁能来告诉她,男人的那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一个……条状物! 奇怪了,他身上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以前她没发觉呢……不对不对,悦菱努力回响,就在昨晚上,她趴在他身上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小堂双腿间总多一根什么东西呢。 难道说,每晚上,她都像常姐这样,在和小堂的那里一起睡觉了!只不过中间隔了两层布而已! 还有啊!她经常给小麦洗澡和嘘嘘的,果然是的啦,男人身上都是比女人多一个东西的啦!就是和小麦一样的——小丁丁! 而且男人长大以后,丁丁怎么会变得这么……这么……伟岸呢…… 每天多了一块那么硬硬长长的东西,会不会穿裤子坐下站着都不舒服啊……当男人也太不容易了…… 呜呜,原来她已经这么不纯洁了。 她每天都在和小堂的丁丁一起睡觉,还坐在他的丁丁上听他讲童话。有时候她觉得磕得她不舒服,还很不爽在上面动来动去,寻找合适的位置。小堂太 坏了,从来都不提醒一下她! 她想起有天晚上她还把手放在上面来着,貌似还摸了两把……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可没有打扮得像个兔女郎,和小堂一起滚来滚去,上上下下的。 小堂没有亲过她的嘴,没有用舌头舔过她的、她的……任何部位! 悦菱被自己各种风中凌乱地联想雷到了。 “有什么感想吗?”停顿中,水木华堂舔了一下舌,那带着*与情|色的目光,看的悦菱浑身一激灵。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她的时候,就像她根本没穿衣服似的,就像……就像躺在他身下的并不是常姐,而是她一样。 他仿佛只需要用目光,就已经将她怎么了似的。 小堂,呜呜,原来你是个披着人皮的大灰狼!你是个大坏蛋! 她脑子里刮过一阵风,不知发的什么抽,张口就道: “小堂,你丁丁太短!” 轰隆隆,雷公电母,水木华堂万年不变的脸色瞬间黑成了沥青。 075 试过方知长短 悦菱的话一落地,连常姐都跟着风中凌乱了。 水木华堂已经放开了常姐,就那样yi丝不gua的,径直挺立着朝悦菱走过来。 砰砰砰砰——悦菱急忙按住自己的心口。不行了,心脏要跳出来了,小堂,不要过来啊,离这么近,人家的眼睛会瞎掉的。 可是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利剑就直指着她的嘴,凌厉的眼神从上方降临:“很短吗?” 呜呜,悦菱想哭,小堂太邪恶了,当着她的面和常姐玩羞羞,还要过来威胁她。他要再这样,信不信她一口咬断他的小丁丁! 水木华堂轻轻哼了一声,手掌突然将她一掀,直直按在了一旁的桌上。 悦菱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倾身而下,结实的胸膛牢牢压住了她。悦菱吓出了一身冷汗,别说他的身体已经全然将她禁锢,就是他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也让她脊柱起了一层冰。 片刻,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用手指轻轻挑了挑她的下颌:“长还是短,试过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的头越来越低,离她的唇越来越近,危险、*、魅力等等,一并而下。 倏然间,悦菱抬起了仅能活动的那只手,挡住了水木华堂的嘴唇。 惊慌和颤抖已经消失了,她此刻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目光与他对接:“谢谢小堂这么喜欢我。不过你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的。” 静——水木华堂不动声色地俯视着身下的女人。 突然间,掌声在一旁响起。 “表现很不错,活学活用。”常姐赞赏。 “是啊。”水木华堂放开了她,接过常姐递来的衣服。 “不过,”还没等悦菱欢呼,他就冷冷地打击道,“如果瑜颜墨真的想对你怎么样的话,你刚才的做法是完全没用的。” 额……悦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瑜颜墨,她又不认识这个人,能把她怎么样。 “我有事出去一下,和男人之间的一些细节,就让常姐来教导你吧。”他一边扣着衬衣,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晚上,悦菱包着一大包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只熊猫一样,蜷缩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里。 “怎么不开灯?”水木华堂进来以后,在墙角处寻到了她。 悦菱抬起头,满面的泪水。 水木华堂有些惊愕: “怎么了?” “小堂要把我送给瑜颜墨?”她问。 下午常姐已经告诉她了。这些天来的各种课程,原来就是为了把她送给别人。 水木华堂叹口气:“因为瑜颜墨有可能是悦菱肚子里宝宝的爸爸呢。” “根本不可能!”悦菱大声反驳,“我才不可能和男人发生那种事!” 水木华堂拧着眉头:“那肚子里的孩子从哪儿来的?种子都没有,从哪儿发的芽?” 悦菱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骗人!小堂和常姐都是骗子,女人和男人发生那种事才会有宝宝。可是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和谁做过这种事。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瑜颜墨。 他们一定是骗她的,只是为了找个借口把她送个那个瑜颜墨而已。 “宝宝,听话了。”水木华堂轻声地安慰,想把她抱在怀里,却被悦菱一把推开。 “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水木华堂的眼神冷下去。 他放开了悦菱,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寒:“你要不听话的话,永远也再见不到黎翊和小麦。” 悦菱愣住了,泪水静静地挂在脸颊。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小堂对她好,或是帮哥哥治病,或是把小麦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前提都是——她必须听话。 水木华堂已经站了起来,沉着脸,一声不响地往门口走去。 悦菱有些害怕,小堂从没在她面前沉过脸,他的无声让她觉得心慌慌。 “小堂……小堂不要走!” 门已经扣上了,水木华堂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里。 076 微笑的死神 深夜,别墅花园的泳池里,男人的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双臂趴在岸边,手中的红酒杯,映着碧蓝的池水。 水从他耳后的发尖滴落,藏入池中消失不见。 常姐坐在岸上,点燃一根香烟,斜睨着他。 “这么舍不得的话,就不要送出去了。” 水木华堂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未有回答。 常姐哼了一声,似笑似嘲:“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筋疲力尽的样子。我也算赚到了。” “哎,”水木华堂终于把酒杯一放,面带无奈,“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常姐翘着脚俯身,撑着脸颊看他:“那你是觉得对不起水木雅,还是觉得对不起悦菱呢?” 水木华堂不语,一个翻身,扎入泳池,潜入水底。 清澈的水中,他犹如一条剑鱼般向前游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永远也到不了自己想要的终点。 悦菱,再想要留住,也是不属于他的。而水木华堂,只属于明天…… 水花四溅中,他从水里一跃而起。 做人最难的,其实是对得起自己…… 水木华堂甩掉了头上的水,对岸上的常姐命令道:“给王少打电话,他欠我的帐,我现在就要他还。” 上一次,在厘金,王少点了悦菱,却因为她不肯陪酒而灌她酒,打她羞辱她。 那时候,他扬言这笔账他先记上,总有一天要他归还。 而现在,正是还账的好时候。 隔日,厘金夜总会。 门口迎宾公主们的笑声依然是那么香甜,漂亮的裙尾随着鞠躬飞扬。 “王少,好久不见啦。”王少踏入厘金的那一刻,莉莉和琳达都忙着恭维。 自从上次,打了水木华堂的“女人”,并当众出丑尿了裤子之后,王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过厘金,害得姐妹们都很想念他鼓鼓的钱包和大笔的小费。 “王少,”经理也亲自出来恭迎,“今晚上就你一个人吗?” 王少勉强笑了一下:“不,过会儿要谈个生意。” “谁这么有运,能和王少谈生意啊?”经理恭维着。 “瑜颜墨。” 王少也没避讳,抛下这么一句和大眼瞪小眼的一众人,独自 往电梯走去。 靠!他已经骂了一下午的脏话了。水木华堂要他还的帐,居然是让他去把瑜颜墨约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王氏最近和ken有一笔生意的? 平素里,王少根本不管家里的生意,也完全没资格约到瑜颜墨这样的重量级对手谈话。 但是水木华堂的威胁让他不得不妥协,他厚着脸皮要老爸把这个生意交给他来做,冒着做死要被砍掉的危险,孙子似的去求瑜颜墨过来。 天知道水木华堂又在算计着什么。 在c市,水木华堂有个外号叫“微笑的死神”,可怖和恶意全都藏在骨子里。而他和瑜颜墨是死对头的事,就像水木家和瑜家的关系一样,路人皆知。 可比起水木华堂来说,瑜家的那个,还要更得罪不起一点。 c市商圈里有则冷笑话,说水木华堂虽然是死神,但镰刀却在瑜颜墨手中。 瑜颜墨,你不犯他的时候,他就会收起冷冷的刀锋,你一旦犯他,就是刀过人亡,收割你的家产和人头就像收割小麦。 要是知道当初点了那个叫小菱的女人就会惹出这种麻烦事,王少宁愿一辈子都没来厘金玩过。 他进了早定好的包厢,环视着里面的时候,赫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位女孩子。 王少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喊起来:“你……怎么是你?” 悦菱缓缓站起来,脸上竟带着和水木华堂相似的微笑:“过会儿王少要点人的话,记得一定要点小菱哦,否则的话,堂少会很不高兴的。” 没等王少回答什么,她已经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绕过他,走了出去。 077 再见伊人,魂牵梦萦 瑜颜墨踏入厘金的时候,女孩们的迎宾声都带着尖叫。 不能不叫,完全控制不住。 其一是瑜大公子极少会到这里来;其二是瑜大公子虽然不点人,但每次都会给生意伙伴点的女孩不菲小费; 其三是……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瑜大公子,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帝王! 无可挑剔的轮廓,无可挑剔的身材,无可挑剔的气质,更无可挑剔的是,他还不近女色——如果他喜欢的偏偏还是女人的话,那么成为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几乎成了c市所有少女的梦。 然而瑜颜墨只是漠然地走过,眼角并未挂过任何一个惊叫的女孩。 经理脸都笑烂地迎上前,替他按下电梯,陪他去包厢。 “瑜总,你好。”见到瑜颜墨进来,王少忙不迭起身。 酒水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坐下,王少却完全不知从何谈起。关于这笔生意,昨天做了一整天的功课。临行前老爸千叮咛万嘱咐,底线不可退让,可如今一见到瑜颜墨,半个字都抖不出来了。估计最后谈下来,要赔的裤子都没有了。 瑜颜墨看着王少,冷冷地开口:“王少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那笔生意的事吧?” 这么重要的生意,王氏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无所事事的少东家来和他短兵相接。但正因为这件事如此蹊跷,他不得不来会会。 王少搓着手,心里把水木华堂祖宗十八代都翻来覆去骂了个遍,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他找瑜颜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突然间,悦菱刚才离开时的那句话响在耳边——【过会儿王少要点人的话,记得一定要点小菱哦,否则的话,堂少会很不高兴的。】 对了!水木华堂要他点人,点小菱! 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获得的唯一信息。想到这根救命稻草,他乐颠颠地按了铃。 “经理,你们这边有些什么漂亮的女孩儿,都给带过来吧。特别是那个小菱。”外界都说瑜颜墨不近女色,吹的吧,哪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的?他先弄一票妹纸过来,把他伺候高兴了再说别的。 员工休息室里,一群女孩子正围着悦菱叽叽喳喳。 “小菱,你怎么又回来了啊?”琳达牵着她的手,“你不是跟着堂少走了吗?” “还用说?”莉莉在一旁补着妆,嘲讽着,“玩腻了,就被抛弃了呗?装得多清纯又有什么用。” “你连被玩腻的机会都没有吧?”琳达不甘示弱地讽刺回去,“我看你就是妒忌小菱能被堂少看上,有本事你也被抛弃一次来看看。” 莉莉化妆品一扔:“我至少不会假装清纯骗人吧!” 休息室里吵做一片,悦菱只无声无息地看着墙角。 原本以为,小堂把她带走,给她溺爱和富贵,替她解了燃眉之急,救了翊哥哥,还给了小麦一个家……原本以为,这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没想到,最终只是梦一场。 那个总会温暖微笑的小堂,那个深夜抱着她讲童话的小堂,那个逼着她吃许多美食,教训她看书要爱护眼睛的小堂……他终是不留恋的,要把她送给别人。 说瑜颜墨是她孩子的父亲,她不信。 她没法相信。 她不记得他,而且每一次见到他的照片,总会有不适感,总觉得什么压迫得她心里慌,总觉得他冷冷的眼神在逼问着她什么事。 她不喜欢他,排斥他。就好像在脑子里生根了一样。 可是小堂却告诉她,瑜颜墨是他此生最大的敌人,而悦菱怀了他的孩子,会成为他最大的软肋,他要她去攻陷他,要她去成为埋在他身旁的一根刺。 “记住,黎翊和小麦在我这里。”哪怕是威胁她的时候,他也是那么的温柔慈爱,“悦菱宝宝,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这样做。”不管你会不会回到水木家,终有一天,都会感激我这样做。 “王少叫几个人过去。”经理过来叫人,“琳达莉莉,还有小菱,你们都去吧。” 悦菱抬起头,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终于来了…… 078 汹涌的潮水 包厢的门打开了。 莉莉第一个走了进来:“嗨,”她挥着手,摇曳着腰肢,大方热情,“王少,瑜大公子,我叫莉莉。” “嗨,美人儿,过来坐。”王少也回应着,莉莉确实是厘金的头牌美女。 可是他看了一眼瑜颜墨,他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并未正视莉莉一眼。 “嗨,瑜大公子,王少,我是琳达,好开心今晚上能陪二位玩!”随后进来的琳达,比莉莉更卖力的招呼着。 小费,小费,琳达满脑子都是钞票在飞。 招呼完后,她还不忘拉了悦菱一下,暗示她打个招呼。 这个小菱也真是的,去了堂少那一趟回来,好像比以前还要冷还要不爱说话了。她这个样,要是今晚上又得罪了瑜大公子怎么办? 得罪王少还有堂少可以救她,要是真得罪瑜颜墨的话,琳达只有明年这时候去她坟头上烧一柱香了。 但悦菱并未发出一声,只是静静打量着瑜颜墨。 这个男人,比照片上还有俊美无双、气质慑人,他此刻正低着头自斟自饮,仿佛对眼前的女孩们毫无兴趣……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跳,不适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站得那么远,就感觉到了头晕目眩。 她想逃,想逃回水木华堂温暖的怀抱,想逃回那个有着童话故事和柔软被窝的大chuang。 小堂,救我。 她双脚发软,小堂,不要抛下我不管。不要用翊哥哥和小麦来威胁我好不好,我想回来,想和小堂呆在一起。 不知不觉,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眸。 下一秒,对水木华堂的恨突然满溢了她的胸口。 好,小堂,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去这个瑜颜墨身边,我去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生活。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也不要再和你玩家家酒。 “喂,小菱也过来坐啊。”王少见了她,依然有点心惊胆战的,但是又不得不招呼着。 悦菱迈出了步子,出乎意料地轻盈,但心中却犹如压着巨石一般喘不过气。 强忍着逃亡与不适的压力,她径直走向了瑜颜墨。 发觉她的举动,琳达急忙想拉住她。小菱不要命了,赶去招惹瑜颜墨。刚过来的路上,经理又嘱咐了一遍,和王少可以随便玩,但是千万别去和瑜大公子说一句话,哪怕是多看两眼也不行 。 莉莉依偎在王少的怀里,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悦菱一步步走向瑜家大公子。 她倒要看看,这个能迷倒堂少的女人,是怎么样被瑜大公子撕成碎片的。 “小菱!”眼见拉不住她,琳达急的叫起来。 听到一个“菱”字,瑜颜墨的指尖动了动,但他只是闭眼,指尖在杯口转了一圈。他最近变得很讨厌女人,尤其是这些夜场的女人,更尤其是名字里带着一个菱字发音的夜场女人。 听到琳达的呼喊,悦菱却像是突然下了决定似的,带着一种飞蛾扑火地必死之心,几步就冲到了瑜颜墨的跟前。 感觉到了面前有人,瑜颜墨冷笑了一下。漠然看着眼前那双如玉般的修长美腿,并未抬眼。 悦菱,缓缓地蹲下,在琳达的心快要跳出嗓眼子的时刻,在莉莉眼中看好戏之色最浓的时刻,伸出手,按住了瑜颜墨等待举杯的手。 瑜颜墨眉头凶狠地一拧,杀死人般的眼神投了过来…… 琳达惊恐捂住嘴,莉莉的头扬得无比的高,王少一脸好奇不解…… 乒嗙—— 玻璃彻底碎掉地声音响在包厢里。 红酒混着血液,从瑜颜墨的手心流了下来。顷刻间,洪水一般淹没眼前的世界…… 就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就在看到眼前人的刹那,瑜颜墨,生生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 两个月前,边境地区的山路上,衣不蔽体的少女悲伤而绝命地拦住破烂的越野车,用自己最绚烂的十八岁生命和对美好未来的渴望,绝望地哀求着: “哥哥,求求你,带我走吧!” 079 瑜颜墨,只有侵略和占领 包厢里,静。 像漫漫长夜无限无边,像黎明被吞噬一般遥遥无期,像亘古宇宙破碎虚空聚而又散…… 无人说话,无人敢说话。 只因瑜颜墨此刻,太过可怕。 他长久的不动,保持着起初的姿势。酒杯的碎片还捏在他的手中,酒液早已经流干,然,那鲜红的,慢慢从手心渗透的液体,似在告诉旁人他已失去了痛觉。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要把她装到自己的灵魂里去。 她也一动不动,指尖搭在他的手上,眼中依然透着些许绝望无助,只是,再没有哀求和哭泣。 长久的寂静之后,莉莉终于打破了局面:“瑜大公子,别生气,这个公主不懂事,所以……” “滚。” 这是瑜颜墨今天来到厘金以后对其他人说的第一个字,也是仅有的一个字。仅仅一个字,就让莉莉吓得牙关打抖,该死的,这个小菱,自己惹祸,还要连累她。 王少见状,也有些慌慌地。 看来,外界传言瑜颜墨不近女色,且讨厌女人碰他是真事了。只是没想到,也不过就是碰了一下他的手,他竟然活活把杯子捏碎。 tmd,就知道水木华堂让他约瑜颜墨,没安什么好心,还让他点什么小菱。王少继续在心里把水木华堂的祖宗翻来覆去地问候。 “瑜总,你看这件事,要不要……” “滚。”这次这个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依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悦菱。 “你的手要不要……” “滚!”瑜颜墨突然起身,就这那只还插着玻璃碎片的手,一把捏住了王少的脖子。 “啊——”莉莉和琳达都惊叫着跳起来。 碎片扎入王少的脖子,疼痛和窒息让他的裤子再一次不争气的湿成渣。 “我说,滚出去。”他一把将王少甩在了地上,看着他嚎叫着屁滚尿流地爬出去。 当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他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暂且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后,他回头,看着依然蹲在地上的女孩子。她看着眼前的沙发,仿佛对所有事情视若无睹。 齐肩的短发,乌黑且顺滑如丝缎,白希而精致的脸蛋,带着一丝红润和丰腴,和上一次在拉斐尔医院所见到的消瘦苍白大不相同。 她穿了一件简洁的裙子,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从剪裁和细节设计上,一望而知是高级定制,价值不菲。 若是背后没有大手笔的金主,她不可能披上如此名贵的衣衫。 瑜颜墨启齿,却带着咬牙的审问:“你是谁?” 她是谁,长着和悦菱一模一样的面容,有着和悦菱相似的神韵。但她是陌生的,遥远的,生硬的。 她没有天真闪亮的眸子,没有羞涩与胆怯地低头,也没有淳朴而无知的内里。 她带着算计和精心的谋划,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期盼与欣喜,却带着一股赴死般的哀伤。 和初相见一样的哀伤,只是那一次,她是来寻求希冀,这一次,不过是再一次奔赴悬崖…… 你是谁……听到他的质问,悦菱的心反而异常的宁静,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悦菱。” 突然间,一股暴风袭来,她已经被瑜颜墨抓住了手臂,甩到了沙发上。 还未来得及惊呼,一个侵略般的吻已经落下,瞬间攻占了她的唇。 悦菱想抵抗,然而舌尖麻木,他的吻,霸道而狂热,带着一种撕咬猎物般的淋漓,将她钳制入一个狂乱的漩涡。 他的鲜血,随着他激烈的脉搏跳动,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挣扎,仿佛记忆的深渊里也有过类似的彷徨与混乱…… 小堂,你骗人……你说过,如果男人提出过分的要求,我可以骄傲且羞涩的拒绝,既保有品格又让人尊敬。 可是瑜颜墨,根本就不会向你提出任何要求…… 在他的这里,有的只是侵略,和占领。 …… 厘金的走廊上,琳达惊慌失措地奔跑着。 “发生什么了?”水木华堂刚好走过拐角,看似无意地问道。 琳达泪流满面,声音发抖:“堂少,堂少,救救小菱,瑜颜墨要杀她!” 什么?! 水木华堂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突然一紧。他推开琳达,径直向那头的包厢疾步跑去…… ——【作者有话,非常重要,必看!】—— 来来来,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先么一个,mu~嘛! 为什么悦菱宝宝会对小墨非常反感,可却对小堂很有好感呢? 因为临 chuang上有这种病例,患失忆的病人通常会因为环境的陌生而产生压力、积压的情感得不到释放等等,而对身边的主治医生或施以援手的人产生移情作用。 恰好小堂在悦菱宝宝最无助的时刻给她帮助,而悦菱宝宝潜意识里有过小堂在危急时刻帮助她的记忆碎片(被孤儿院院长打以后给了她药)。因而小菱就把内心深处对小墨的依恋和向往转移到了小堂那里。 相反,小菱因为总是害怕等不到小墨来找她,又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受了各种刺激及脑外伤,这种创伤经历使得她内心十分逃避和小墨有关的一切——害怕得不到所以就干脆拒绝。又因为小墨曾经说过相互不能忘记否则要惩罚她的话,也导致小菱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见到小墨就压力过大。 噢噢,可怜的小墨。 两人虽然躲过生死终相逢,但躲不过亲妈菓的只手遮天啊~~~ 此刻,小墨终于见到小菱,洪水一样的情感喷薄而出,导致兽|性大发,扑倒小菱乱啃乱咬(脸红)。 而被赶出来的琳达还以为小墨生气要杀死小菱,跑去给小堂乱报信。 一时间向来稳重冷静地小堂也方寸大乱,心慌慌地往包厢里赶,一边懊悔自己把妹妹送回虎口,一边暗暗发誓要把小菱重留在身边…… omg,接下来请看瑜颜墨vs水木华堂,王牌对王牌,夺爱大作战。 小墨是否能再次战胜小堂抱得美人归, 小堂令小菱难过是否能挽回她的心, 小菱水木家千金的身份能否真相大白, 恶毒的孤儿院院长母女是否会罪有应得, 小菱能否打败瑜家猪一样的队友团,成功晋级, 可怜妈妈水木雅是否最终能和女儿相认? 10月16日凌晨0:00分,上架首发【六!万!字】,首章《午夜激战,他们对她拔枪相向》,敬请期待! 对,亲爱的你没看错,是上架…… 菓菓精品,用买一根冰棍的钱看一场豪门大戏,年度最有价值订阅,你值得拥有! 我爱你们╭(╯3╰)╮为了表达我的爱,下面不会再虐了,我要让宝贝们看到什么是真正的——蜜!爱!108式! (你们可以数,108式,少一式我爆一张果照!) ok,广告打完,下面,让我们来放松一下,看一章【欢乐小 剧场】。本期剧场由*水果团*实习记者『糖水黄桃』抛弃节操倾情客串—— 【欢乐小剧场】108式见面会 为庆祝水果团大魔王菓菓的新文《生猛少总:蜜爱108式》上架,c市的六星级丽晶酒店举行了隆重的主角及主创见面会。 本次见面会由c市水火不容的两大富豪家族,瑜家和水木家共同赞助。(水火不容,你们就合并一起变成水蒸气吧!大魔王菓菓,就是这么霸道!) 【采访对象】 路人男主瑜颜墨、反派boss水木华堂、逗比医生柳清叶、炮灰男配黎翊、坑哥熊弟瑜狄夜……就这么多。(读者:喂,这是耽美文么?) 哦对,还有多舛女主水木悦菱,蛇精病妈妈水木雅,恶毒女配李姗姗,傻|逼泥煤瑜兰欣等等。(读者:其实我们对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本次见面会特邀水果团实习记者糖水黄桃采访】 糖水黄桃,水果团实习记者,代号小魔兽桃桃。目前在盐巴有一部当红上架作品,但是大魔王不会告诉你们书名是什么。这是108式见面会,大魔王会给她打广告的机会么?呵呵。 见面会马上开始了,以下由小魔兽桃桃为大家现场直播。 小魔兽桃桃:大家好,我叫糖水黄桃,是作品《薄情总裁,别乱来!》的作者,该作品已在盐巴上架,欢迎大家捧场、投月票、推荐票、打赏和留言! 大魔王菓菓:拖出去! 小魔兽桃桃:大家好,我叫糖水黄桃,是本次见面会的特邀记者。刚才我没有打广告,只是话筒出问题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本书的角色们已经陆续入场了。首先入场的,是我们的逗比天才医生,柳清叶!让我们去采访一下他。 (会场内坐着一排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 粉色护|士服们(高喊):医生医生最最棒,救了悦菱,坑了颜墨! 小魔兽桃桃:好,柳医生的采访已经结束了,很高兴他给我们剧透了那么多,现在我们有请我们的瑜大公子登场! 柳清叶(抓狂):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突然一群少女、*、大妈、奶奶们冲进会场,把护|士服们践踏) 少女们:瑜颜墨,我们要给你生猴子—— *们:大公子,我们都比悦菱清纯、美好、更紧致—— 大妈们:瑜颜墨, 我们可以带着猴子跳广场舞—— 奶奶们:咳咳,我们摔倒了,瑜大公子,只有你扶得起我们…… 小魔兽桃桃:哇,男主果然是人气爆棚啊。(递话筒)请问霸道总裁瑜颜墨,身为一个直到上架露面都没有超过十次的路人甲,仍然具有如此高的人气,你会不会觉得不科学? 瑜颜墨(冷冷):哼,我的心是属于悦菱的。 小魔兽桃桃:请不要回避这个问题。有人民群众算过,此文到上架十万字有余,但是有关你的字数还不到两万字,请问你是怎么得罪了作者,导致她根本不给你戏份? 瑜颜墨(冷冷):…… 柳清叶(大头突然占据摄像机):我来回答,我有读心术!瑜颜墨认为我和水木华堂、黎翊联合起来给作者“特殊”贿赂,而他还把身心都留给悦菱,所以作者认为他太不上道,残忍地封杀了他。 小魔兽桃桃:虽然很高兴柳医生给我们爆尿,但是柳医生,这里没人愿意看你的大头,请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柳清叶(捂着脸泪奔):呜呜,大魔王把银家玩腻了,就这样抛弃了…… 小魔兽桃桃:好,让我们回到现场。我这里收到一个人民群众的提问。 (读者:没有人民群众,只有你自己!) 小魔兽桃桃:咳咳,这位人民群众在来信中问道,为什么作者要让所有人都叫瑜颜墨做瑜大公子,而不是瑜少或者墨少。 瑜颜墨(刀一样的目光射过来):…… 小魔兽桃桃(内心独白):哇,这样深情的看着我,不要让我觉得有压力才好。 瑜颜墨(冷冷):我听说你的男主叫沈凉墨? 小魔兽桃桃(内心独白):哇,他连我的作品《薄情总裁,别乱来!》里的男主叫沈凉墨都知道。拜托,这不是打广告,是他先提起的。 柳清叶(大头突然又占据摄像机镜头):我来解释,我来表现瑜颜墨此刻的内心——擦!你比大魔王发文早一个多月,你的男主都叫墨少了,你让老纸叫墨少?老纸身为一个霸道总裁,能和你家总裁叫一个外号吗?瑜少?瑜家有两个少爷,你让大家以为是哪一个?老纸就这么没有特色吗?掀桌掀桌!我擦擦擦擦!瑜大少,一听就像个恶霸的代号!掀桌啊去死啊全都给我哥屋恩啊!除了叫大公子老纸能叫什么?能!叫!什!么! 小魔兽桃桃:好的谢谢柳医生,让我们知 道瑜颜墨冷静的外表下是这么*狂放的内心。不过我们也相信柳医生你真的给了作者特殊贿赂(镜头和台词这么多)。 大魔王菓菓(突然插话):关于柳医生的特殊贿赂我申明一下,本人现在正在牙痛,得罪不起医生。就这样,等牙不痛了,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谢谢。 小魔兽桃桃:那我再问瑜颜墨,人民群众很关心你第一次见到女主那晚上,你们圈圈啾啾了几次? 瑜颜墨(冷冷):受伤了,战斗力打了对折,也就三次吧。 小魔兽桃桃:哇,果然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 (读者: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吗?) 小魔兽桃桃:那请问瑜颜墨,现在你和女主重逢了,身体又没有问题,会不会超常发挥呢? 瑜颜墨:******* 小魔兽桃桃:你说什么?为什么变成了星星号? 瑜颜墨:******* 小魔兽桃桃:拜托这么重要的问题,能不能不要马赛克? 瑜颜墨:我说,什么人让我把一个重复回答三遍,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小魔兽桃桃:呵呵,刚才气压有点低,话筒又出问题了。好了,我们很期待瑜大公子上架后的表现。是瑜大公子,不是墨少,墨少是我的作品《薄情总裁,别玩了!》里的男主。不过也请瑜大公子不要在意那么多,不同空间的人物,不可能发生换|妻或者搞基这种事的。 大魔王菓菓:你再打广告我要收费了。 小魔兽桃桃:哇,不知不觉都采访两千字了,我要回去码我的《薄情总裁,别乱来!》了,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下次请期待水果团其它成员对余下人物进行采访。 大魔王菓菓:拖出去! 小魔兽桃桃(被保镖往外拖):喂!我好歹是盐巴作品《薄情总裁,别乱来!》的作者,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没有打广告!我不过是《薄情总裁,别乱来!》的作者而已,我根本没有给我的作品打过半个字的广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样对一个《薄情总裁,别乱来!》的作者…… 大魔王菓菓:好了,黄桃这个没节操的作者已经被我赶出会场了。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 (读者:喂,你章头至少报了十个采访角色的名字吧?) 大魔王菓菓(掀桌):拜托!所有的内容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的!你们要是不满 意!信不信我马上去删了那句话!删了它! (读者们窃窃私语。 读者甲:喂,她亲戚来了吧? 读者乙:牙痛出血出成了大姨妈? 读者丙:估计是男主没有给她特殊贿赂,内分泌失调吧? 读者丁:本来还要订阅的,看样子我们还是去看糖水黄桃的《薄情总裁,别乱来!》吧? 读者戊:好,我们组团去看《薄情总裁,别乱来!》,那里也有一个墨少呢。霸道总裁满天飞,谁稀罕你啊。) 大魔王菓菓:………… 糖水黄桃,等牙痛好了,我吃上她个两大罐! ——【作者有话】—— 欢乐小剧场这个章节是给大家的小福利,上架后,遇到节假日或者什么特殊事件,依然会在这里进行一个欢快二逼的场外景(不过主要还是看作者抽风程度)。每次的更新会更在最上面,之前的依次往下挪~谢谢大家捧场~ 好,欢快够了,大家收拾一下心情等凌晨的大餐吧。 080 午夜激战,他们对她拔枪相向 包厢里…… 混乱与掠夺在持续。 因为有一只手受了伤,瑜颜墨只用右手的手腕压住了悦菱的锁骨,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从后方拖住她的后颈。 吻像暴雨一般落下。 他饕餮般不知餍足地咬着她的唇……她的唇,有似曾相识的芬芳,她的丁香,尖而细小,点亮他记忆里那些明媚的笑。 “你是谁……你是谁……” 他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问她,在吮咬的空隙之中。 悦菱惊慌,急得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他压在她锁骨上方的手腕,那里面跳动的脉搏有多激烈,像一只鼓槌,一下下击打着她的心。 他掐着她后颈的手,几乎要把她折断她的脖子。 疼、窒息、痛苦,压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她拼命地抵抗着,抽泣着。 他的眸色像沉入黑夜一般,看不见底色。 “不可能!”他咬牙切齿地说,好像她的请求触犯了他的底线一般,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放开了她的后颈,还未等她缓过气来,又捏住了她的下颌。 好痛!指尖的力道传到了她的头上,疼得她眼泪浸湿了眼角,疼得她咝咝吸气。 “你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威严。 悦菱张了张嘴,眼泪落了下来:“……悦……菱。” 话语刚落,他的手已经放开了她的下颌,伸到了她的衣领之中,一秒,就捏住了她的柔软。 “放开我!”悦菱惊叫起来,他的动作,粗暴又用力,让她又疼又羞。 尤其是他受伤的手腕压着她,此刻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她能嗅到血的味道,感觉到那种由热转到透凉的感觉,让她觉得惊心。 “放……放开……我……”眼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地落下来。 然而这之后,她只顾着吸气,抽泣,也再说不出半个字,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在发抖。 尤其是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的手,一寸寸、缓缓地、颤抖着在她的身体上移动,仿佛他掌心有着什么不可破碎的珍宝一般。 他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镶嵌入自己的眼眸,那里面如一池乱水,闪着比夜空还要琐碎的星光。 悦菱不敢相信,因为她仿佛看到他眼里有泪光。 “你是谁……” 他再一次的问,声音里失去了一些戾气,反而带着一丝荒凉与脆弱。 他的手慢慢下移,指尖滑过她的肌肤,这种异常的触感让她害怕得想逃离。 还没等她回答,他却又先开口,这一次,干燥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隐忍、压抑和渴望:“悦菱,来……取悦我……” 悦菱蓦地一惊,他的手指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了她裙子的侧扣,并已经摸到了她隐秘的边缘。 “不要!”她再一次惊呼起来,并想推开他。 没想到这抗拒的态度却招致了对方过激的压制。 “悦菱!”他吼着她,手和身体一并压下,将她钳制得死死地,“你干什么!” 悦菱瞬间愣住了。 他问她干什么? 这不是很可笑吗?难道该问这句话的不是她吗?为什么他反而像是理直气壮,像是他这样对她,她应该跪着笑着承受一般? 难道她反抗有错吗?难道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对她侵犯,她应该顺从吗? 见她呆在那里,他又俯下头来,再一次亲吻她的唇。 这一次,带着无限的痴缠和轻柔。 “悦菱……” 我想你……发疯的想你……每个没有你的黑夜,像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悦菱被他吻得双唇麻木,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不! 蓦然间,她又惊叫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伸出了她的双|腿之间。察觉她想要抗拒,他已经暴力的扯掉了她的底线,勒得她皮肤生疼。 怎么可以那样!怎么可以像小堂对常姐那样!不可以!她是不可能和男人做过这种事的! 小堂和常姐都是在撒谎,她不认识这个瑜颜墨,他有着天神一样的容貌。这样的模样和气质,这样魔魅的声音与触感,一旦遇到过怎么可能忘记掉? 她不认识他,不认识,绝不认识! 她肚子里的宝宝,一定不是他的! 悦菱拼命蹬着脚,尖叫着:“不……救命!救命啊——小堂,小堂救我!小堂——” 嘭的一声,包厢的门被撞开了。 “宝宝!”水木华堂一向清脆地 声音也仿佛爆炸了一般。 下一秒,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 满眼泪水、挣扎在瑜颜墨身下、衣衫凌乱的悦菱, 死死压着悦菱、此刻却抬起头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水木华堂的瑜颜墨, 站在门口,因为剧烈跑动和情绪激动而剧烈喘息的水木华堂…… 一切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刻。 打破这个死寂的是悦菱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堂……” 静止的世界瞬间崩塌—— 疾风一般,水木华堂奔了过来。 与此同时,瑜颜墨用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悦菱的衣领,起身的同时将她提了起来。 咔嗒—— 两把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指向了对方。 第一次,做了对手这么多年第一次,瑜颜墨的枪口,和水木华堂的枪口,离对方都仅有十厘米。 不知谋划了多少次,不知算计了多少年,想象中,不知多少次将枪口对准对方。 在这一刻,终于双双实现。 时间再一次停滞。 瑜颜墨与水木华堂的眼里,杀气都毫无掩饰。 悦菱吓得瑟瑟发抖……好可怕,好可怕的小堂,认识他这些天,他总是那个微笑的温柔的邻家哥哥,连生气的时候都带着一丝俏皮。 现在的小堂,和现在抓着他的瑜颜墨一样,都如恶魔一般,煞气冲天。 “小堂……”她细细地叫了一声,眼泪再次从她的眼角滴落。 然而,下一刻,令她意想不到的的事发生了。 瑜颜墨和水木华堂的枪,竟在同一时间,同时对准了她。 这……这是什么情况? 悦菱吸气,双足在失去知觉,身子在瘫软下去。 感觉到她在失去支撑,瑜颜墨原本抓着她衣领的手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他掌心的玻璃碎片立即刺入了她的肌肤。 然而悦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只觉得怕,怕得灵魂出窍,连自己此刻全然倒在了瑜颜墨的怀里也没有感知到。 她只感到,瑜颜墨抵在她太阳穴上的那把枪,那么硬,那么冷,她感觉到头发丝都在发麻,整个头到脖子再到身子,都已经不是她的了。 更可怕的是,在她的眼前,还有一把枪 ,是水木华堂举着的。 水木华堂冷冷地看着她,顷刻,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与瑜颜墨同样冰冷的目光相撞。 一个弧度渐渐出现在他的唇角。 不愧是生死对手。他和瑜颜墨都必定知道,用枪指着对方,对两人而言都没有什么真实的威胁。 因为,他和他,均不是惧怕死亡的人。 自幼就在刀锋血刃上行走的人,哪里会因为一把明晃晃的枪口而感到任何的恐惧? 但是,唯有自己所重视的人受到威胁,才会让自己感到害怕吧……瑜颜墨认为悦菱在水木华堂心目中会重到让他害怕失去她吗? 哈,他偏偏和他抱有同样的认知。他觉得他用枪指着悦菱,会更让瑜颜墨感到恐慌呢。 怎么办? “你开枪啊。”他说话,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那一缕慌乱,恢复了那股清绝。 瑜颜墨的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打死她。” 听到这句威胁,水木华堂的眼眸瞬间一黑,头往后凶狠地一昂,突然向前又跨了一步,枪口毫无迟疑地抵住了悦菱的心口,顺势往里一支,竟插|进了她的双|峰之间。 “好啊,”他无比挑衅地看着毕生的对手,“我们比比谁开枪更快,是谁先让她停止呼吸。你敢吗?瑜颜墨!” 瑜颜墨的眉头一拧,枪口一转,突然把枪生生刺入了悦菱的嘴里,一挺枪头,抵住了她的咽喉。 唔——悦菱干呕,只是被瑜颜墨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你说我敢不敢?”他魔煞一般的看着水木华堂,那目光里,张狂、凶狠、无边的暴戾展|露无|遗。 水木华堂不答话,只是恢复了嘴角的笑。 “哦——”他突然把手一摊,用一根手指勾住了枪托,在悦菱的峰间轻轻转动着枪口,“我知道你敢啊……” 他的声音,慵懒而华丽,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狠劲。 他的动作,故意的轻佻,毫无底线的挑|逗……连同冰冷的枪口让悦菱发抖。 “其实我舍不得呢,”他无视瑜颜墨杀气甚重的目光,故意挑着眉,只盯着悦菱的心口起伏的波涛,“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瑜大公子千万别当真了。” “说真的,”他突然把枪一放,举起了双手,任那把枪依旧在悦菱的胸间晃荡着,“这个女人,你 喜欢,拿去就是了,她不过是我在夜场*的万千情|妇中的一个。” 他看着瑜颜墨几乎没有变化的眼神,那里面除了如铁一般的冷硬,没有丝毫的动摇。 真是烦恼啊,用了这种激将法,也看不出悦菱到底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水木华堂觉得这头号劲敌的称谓,瑜颜墨可真是担当得起。 更可恶的是,现在他已经主动示弱了,放开了武器,他依然把枪放在他宝宝的嘴里。要知道,悦菱宝宝已经干呕了好几次,可是瑜颜墨的手却没有一点一滴的松弛。 半晌,瑜颜墨才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很可惜,别人养过的女人,我不感兴趣。” 他的食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决绝地按下了枪舌。 啪! “不——”水木华堂只觉得脑子被瞬间掏空,失控地大叫起来。 可是……声音还未消失,他就愣住了。 没有子弹射出枪膛的响声,没有飞溅的血液,那轻轻地一声,不过是机械空扣的一个响声。 水木华堂怔怔地看着悦菱依然起伏地心口,慢慢地,他跪了下去,然后埋下了头。 片刻,一阵古怪的笑声响在了包厢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的地上,水木华堂跪在那里,笑得不可抑制。 瑜颜墨把枪从悦菱的嘴里抽了出来,带着一丝轻蔑,扔在了水木华堂的面前。 “哈哈哈哈……”水木华堂看着那把枪,看着那把根本没有子弹的枪,笑得浑身颤抖,笑得仰头,对着包厢的天花板。 太好了。 突然间,他停住了笑,停得那么突然,仿佛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笑过一样。 他的眼神里,冷静如潮水一样覆盖了方才的疯狂。 他看着天花板,然后视线慢慢回归,瑜颜墨,我找到你的弱点了……我抓住你了的弱点了,我抓住你了,我终于抓住你了…… 瑜家,这么多年,对水木家所欠下的账。 终归是要水木家自己的人去讨还的。 瑜颜墨,你就好好爱着你的敌人吧,总有一天,她会掏空你的所有,她会把你所亏欠的百倍夺走…… “你可以带她走。”现在,是他最正常的时候,他看着他的仇敌,“我并没有碰过她。” 瑜颜墨 依然没有放开悦菱,她现在不声不响地靠在他的心口上,在她的手臂上,她与他的鲜血混在一起,流了下来。 “我要带走一个人,与你有没有碰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傲然地冷笑着,蔑视着水木华堂。 水木华堂弯着唇,好,瑜颜墨,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有资格蔑视我。我就再让你蔑视一段时间,又怎么样? 瑜颜墨将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悦菱抱了起来,擦过水木华堂的身边,往外面走去。 突然间,刚才还死水一般沉寂的悦菱挣扎了起来。 “不!不要,我不要离开小堂!”趁着瑜颜墨一愣,她竟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扑到了水木华堂的身边。 她满面泪水地、怯怯地拉着水木华堂的手臂,畏惧地看着瑜颜墨:“悦菱不要离开小堂,不要。” 叉叉你个圈圈!水木华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背过气去。这姑娘,是存心给自己找过不去吗! 包厢里杀气又甚,看着躲在水木华堂身旁,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悦菱,瑜颜墨的心里卷起了一股飓风,暴戾的目光似乎要把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碾碎。 她真的不认识他了? 还是她已经变心了? 还是……她根本就不是悦菱! 从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到现在,她所有的表现,像是从心底里厌恶和抗拒他。她的各种举动已经在他满是疮痍的心上划过了一道道伤口,可是现在,她竟然扑到了水木华堂的身边,那样亲昵的依偎着他…… 他想起了自己从边境逃回来,昏迷时所做的那个梦。 他在深渊坠落,她与水木华堂相拥,漠然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此刻,心境竟和那时如此相似。 可是他刚刚往前一步,水木华堂就挡在了悦菱的面前。 “瑜大公子,”他没有伪笑,没有谦卑,也没有任何伪装,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真诚地看着他,“如果你带走她,从此以后,也许,我都再也见不到她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我把她送回你身边的……” 瑜颜墨下巴一扬,声音里带着威胁与傲慢:“所以?” “所以,让我和她单独道个别。”水木华堂平静地,“只是道别而已。我认为,悦菱这样的女孩,值得一个朋友,和她郑重的道一声珍重。” “好,那你现在道完了。可以滚 了。”瑜颜墨走了过来,去拉悦菱。 “瑜颜墨!”水木华堂眼里闪过一抹狠色,袖中突然变出一把匕首,放在了悦菱的脖子上,“如果你真要这样一意孤行,那么我今天就一了百了,这个女人,你和我,谁都别想得到!” 刀刃嵌入了悦菱的脖子上的肌肤,细细的血痕很快出现了。 瑜颜墨的瞳孔在放大,他的手指嵌入掌心,牙在唇内咬出了血……就这样两秒之后,他突的决然转身,走出了包厢,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呼——水木华堂放下了刀,怔了片刻,立即去看悦菱的脖子。 细细的观察后,发觉并没有真的切入真皮层,不过算一道浅浅的划痕之后,他又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他看着不声不响的悦菱,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悦菱也不吱声,只是把目光回避到了一边。 她没有哭了,也没有刚才那么悲戚的表情和留恋的模样。 只是演戏而已……全都只是演戏而已……可是——“对不起,小堂……我应该听你的话,安安静静地跟他走的。我……”她还是捂住了脸,“我只是怕,我就这样走了,不回头,也不说一声再见,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堂。小堂会忘记我,完全忘记我,忘记悦菱宝宝……” 她抹着眼泪,“我说一声不想走,小堂至少会印象深刻,会一直记得我的。” 早就说好了的。 在来这里之前,水木华堂和常姐就已经培训过她很多遍了,如果瑜颜墨要做什么,不要反抗,如果他要带她走,她就跟他走,她要表现得顺从和听话,就像听小堂的话那样。 可是,办不到怎么办? 她好努力,努力地不想反抗,不想挣扎,不想哭,不想向小堂呼救,可是就是办不到怎么办? 瑜颜墨好可怕,他会让她潜意识里升起拼死逃亡的念头,让她,本能地反抗。 “小堂对不起,”她大哭起来,“悦菱太不听话了,太让你失望了。” “嘘——嘘——”水木华堂把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示意她安静。 他把她的手拿开,替她擦掉泪水。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和她面对面跪着,无限怜爱地看着她,苦笑着:“小堂也很不听话啊,所以悦菱宝宝也不要自责了。因为小堂也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 明明知道瑜颜墨是不可 能杀死她的,但在听到那个公主说“瑜颜墨要杀掉小菱”的时候,还是失去了理智。 那时候,觉得如果不跑过来,如果不阻止所有发生的一切,悦菱就真的会被瑜颜墨杀死。 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她对他意义独特,他根本就不会下手对她怎么样。 但是,还是吓得发抖,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在看到他用枪指着她的时候,在他扣动枪扳的时候。 悦菱宝宝,小堂用了所有的能量,才可以和瑜颜墨对持着,一起用枪指着你,把枪抵着你的心口。 所以,才会在知道瑜颜墨的枪里根本没有子弹的那一刻,笑得无法控制。 因为那时候,知道这个凶狠的、和自己争锋相对的敌人,其实内心和自己一样胆怯,一样担心,一样害怕得发抖…… 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和在小堂的心目中,你是一样重要的。 所以,悦菱宝宝,放心的去吧,去他身边吧……一个和我一样爱你,一样看重你的男人,他会珍视你,保护你的。 去走你的路,走你水木家继承人该当走的路,等你到了那世界的巅峰,只需要记得,你的人生路上,水木华堂,曾经在记忆的深夜里,拥抱着你讲过一个又一个的童话,就可以了…… “小堂还生我的气吗?”见到他一直沉默不语,她怯怯地问。 水木华堂摇了摇头:“不,小堂很高兴。” 他温柔地看着她:“悦菱宝宝肯留在我身边,肯当着瑜颜墨的面说要留在我身边,真的让我好高兴。” 他伸出手臂,就像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把她轻轻拥入怀中。 那时候,她是落难的公主,被一个无名小卒欺辱,他把她抱走,把她当成真正的公主供奉着。他怎么也没想过,这么快,他就得将她拱手相让。 常姐说得对,真的是那么舍不得,舍不得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 悦菱,你不能回去,你不能回水木家去。 我舍不得你,可是我更舍不得水木家那根可以操纵c市商场的权杖,我舍不得那把可以用来和瑜颜墨决斗的利剑,你就再去别处兜兜转转,避开这浓烈的烽火,让我把我短暂地生命,挥霍在这场战争中吧…… 宝宝,我留不住你。 你不属于我,你也不属于瑜颜墨,你只属于你自己。 “你要记 住。”他抱着悦菱的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流下了从小到大仅有的一滴泪水,“宝宝,你要记住,你只属于你自己。你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战。” 悦菱抓住他的手:“那我到了瑜颜墨那里,还需要帮小堂做事吗?” 之前说好了,她可以帮他盯梢瑜颜墨的行踪,她可以给他传递重要的情报。 “不用了,”水木华堂摇头,仿佛是在给自己说,“不用了,宝宝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那我还可以再见到小堂吗?” “也不用了。”水木华堂抚摸着她的面颊。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谁知道,下一次见面,下下一次见面,会不会就成为了敌人…… 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你就留在我的记忆里,留在我和雅姨妈共同的记忆里。 等你成为了真正的强者,等你拥有了可以自由飞翔的羽翼,再回来,挑战水木家的王座吧! “宝宝,我谢谢你。”他最后一次拥抱着她,“谢谢你在瑜颜墨的面前说要和我在一起。” 你让我第一次真正的战胜了瑜颜墨,让我真正的赢了一次。 哪怕将来,你会重新爱上他,并且记恨我今日的所作所为,至少今日,此刻,你是全心全意向着我的,你是爱着我而不是瑜颜墨的。 “好了。”他擦干了泪,站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股似笑非笑,温润却带点不恭的神情。 “瑜大公子,你可以进来了。”他提高了声音。 啪嗒,门锁解开的声音。 瑜颜墨冷冷地走了进来。 地上的悦菱,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抬头,几乎是和水木华堂一模一样的表情。面带着,那种永远到不了心里的微笑,迎接着瑜颜墨。 这种,水木家惯有的表情——从族徽、从血脉、从传统中所承袭的微笑。 一如水木雅当初在柳清叶的车上认出自己的女儿,却能控制住情绪的那种能力,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瑜颜墨呆呆地看着悦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那个曾经在山里面,一无所知的,纯真的女孩,真的已经一去不返了…… “瑜大公子,我把我最宝贝的,交给你了哦。”水木华堂扶住了悦菱的肩膀,顺带在她耳边悄声鼓励着,“去吧,宝宝,你是个女战 081 他的暴行,几乎毁了她 瑜颜墨见状,禁不住脸色一白。 他的chuang是欧式king-size,比普通的chuang都要更高也更大,悦菱一仰过去,除了一双脚尖,整个人都没影儿了,也半点声息了都没有。 他心一紧,连绕过去这茬都忘记了,急忙也跟着滚过去。 一翻过去,见悦菱陷在了一堆枕头里,只剩一双手还在扑腾着。 呵——瑜颜墨忍不住一笑,便伸手过去想把她拉起来。 手刚一碰到她的手,她立刻死死地抓住了他。她指尖的温度和力度禁不住让他的心一热,不禁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刚想要用劲,悦菱的手突然一弯,手腕也旋到了他的手腕上,瑜颜墨想要抽手,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要拉她,他整个身子全都悬了一半在chuang边上,重心本来就不稳,被她这么用力一扯,人也紧跟着咕噜一下,滚了下去,而且还是脸着地! 这一摔,摔得他一声闷哼,活活要把他俊美的脸给摔毁容了! 更要命的是,悦菱已经借着拉他的力量从枕头里挣扎了出来。 刚一出来,她立马抓起所有的枕头,雨点一样往瑜颜墨身上砸。 “臭*!臭*!我打死你!打死你!” 天啦!这还有没有天理! 瑜颜墨被暴雨一样落下的枕头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想他堂堂称霸c市的瑜家大公子,竟然被一个弱女子算计得没有招教之功,这要是传出去,ken集团的股票会不会跌得裤子都没有了?! 悦菱打得过瘾,噼里啪啦不停手,枕头轮番扔了一圈,还不解气,跑到另一边,把被子也抱过去,哄的一下罩瑜颜墨身上。 嚯嚯嘿哈!学着电视里一阵拳打脚踢。 哼哼哼,敢欺负我,敢亲我摸我,敢撕我衣服,敢那样看我。看!我让你看! 跟猫学猫跟虎学虎,跟着常姐过了一段时间,简直把那个御姐女王的神韵气势学了个七八分。 呼呼——手脚都打软了,悦菱抹了抹薄汗。 看了一眼地上枕头堆,瑜颜墨竟然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喂,”她用脚尖碰了碰枕头堆,“说好了哦,是你先欺负我,我才反击的。不许报复我的。” 地上的瑜颜墨依然没有动静。 “喂——”悦菱试 探着,“你在听我说话吗?” 死寂—— “喂?”不会吧,她不会把他打晕了吧?或者是,她把他打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悦菱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扑了过去,刚要碰到被子,手又缩了回来。 好怕……万一他真的被她打死了怎么办? “喂,”犹豫了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扯了扯被子,小心翼翼地,“你……你还活着吗?” 被子里没有回应。 “喂,瑜……瑜大公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你吱一声好不好?” “喂!我叫你呢!瑜颜墨!瑜……” 她的尾音停顿在空气中,一咬牙,掀开了被子。 瑜颜墨头朝下,完全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 惊慌顿时如潮水般朝悦菱袭来,她推了推他,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把手放到他的鼻息间…… 没、没有呼吸了!? 她去摸他的脸,好凉好凉。 完了,瑜颜墨真的被她打死了…… 她还以为他很厉害,所以才用了全部力气来打,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居然被她给打死了! “呜——”悦菱鼻子一酸,“瑜颜墨被我打死了,呜……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小堂,宝宝成了杀人犯,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就在她正准备大哭一顿,祭奠自己无辜的青春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什么抓住,一个抽泣还没结束,地上的瑜颜墨突然一跃而起,将她反手就压在了身下。 哼,他虎视眈眈地恨着身下的女人。敢用枕头摔他,不吓得她个半死,他就不叫瑜颜墨! 事发突然,悦菱害怕得打抖:“你、你、你还活着?” 瑜颜墨冷着一张脸:“你很希望我死?” “是……”悦菱下意识地点头 “嗯?”暗含怒火的一声威胁。 “哦不!”头立刻又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要怎么赎罪?”他低沉的嗓音和他的身体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悦菱觉得心慌……又来了,那种无形之间的压迫感又来了,每当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每当他用这种声调对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是止不住的害怕,想逃。 “回答我。”他让她逃无可逃 。 “我……我……我……”悦菱吞吞吐吐,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我给你包扎伤口!” 呼啦啦,一阵凌乱的狂风吹过。 瑜颜墨……瞬间凝固成了一座石像。 …… “急救箱在书房的柜子里,”他最终放开了她,扔了件睡衣给她。没什么,他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多个日夜,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点时间。 她已经在他的囚笼之中,就像误入了猎豹领地的一只小鹿,他可以看着她徒劳地挣扎,可以像玩弄猎物一样放开她,又把她捉回来。一切随他高兴。 哼,要惩罚她,有数不完的招式。 他记得他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曾经那样和她相约相守,那样互许终生,他说过他不可以忘记她,绝不可以忘记。 所以他一直将她印在灵魂深处。 这两个月来,谁知道他背负了怎么样沉重的心理压力? 他拼死逃回来,为的是积蓄力量回来接走她。没想到生死之后,她却用一场火灾销声敛迹。她让他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活在负疚与折磨之中。 没想到,她却好,呆在水木华堂的身边,养尊处优的过着好日子。 哼,说什么在夜场的情|妇,他会相信水木华堂的鬼话吗? 毫无疑问,那场孤儿院的大火,绝对是水木华堂放的……只有他,才能想得到这种诡计。杀掉所有的人,抢走他的女人,把她藏起来,让他怎么也找不到。 至于悦菱,她是否是自愿,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与他之间的誓言。 她不仅忘记了和他的生死之约,还投靠了他的敌人……水木华堂是否洗去了她的记忆,还是她一直在伪装不记得自己了,这都不重要了。 现在她又在他的手心了。 他一定会实践他的诺言——倘若她胆敢忘记他,他一定会囚禁她生生死死,让她永远做自己的奴隶! “啊——”走廊尽头传来悦菱的哭声,“我迷路了……” 瑜颜墨:“……” 这种智商的女人,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你是怎么跑到里来的?”在小型影院里找到她的时候,他简直对她的路痴程度无以言表了。 悦菱绝望地把药箱一扔,完全放弃:“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 瑜颜墨性情孤僻,整个瑜家的顶楼都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他的一切。在他的空间里,动静分区,除了数个衣帽间,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浴室,有小型的3d影院,有室内恒温泳池,也有健身房、壁球室……顶楼还有露天花园和网球场。 这些所有的设施,瑜家还有另外一套,是供瑜柳珍莲和瑜兰欣她们使用的。 但瑜颜墨的,只属于他自己。 领着她回卧室,像领着一直迷路的小羔羊。 等他坐到椅子上,在桌子上摊开手,冷冷地命令道:“给我包扎。” 悦菱打开急救箱,取出一管纱布,就往瑜颜墨手术缠。 瑜颜墨额头上十字路突起……“白痴!你连玻璃渣都不取出来吗?”真没想到,骂人的时候,瑜大公子倒是和柳医生有几分相似,他把箱子一推,“里面有镊子!笨蛋!要先消毒……你去哪儿?这里有酒精!” 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瑜颜墨也有这么骂人的一天。 柳清叶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嘴不干净他也是知道的。他从前就是奇了怪了,有什么火气是非要用语言骂出来不可? 现在他终于有点体会了。 从前,他凡事有点不顺心,要么就是动动眼色,自然有人会心领神会地去服从和执行,若是他再不满,也只需要动动眼色,自然有贴心的下属会替他做出奖惩措施。 如果谁令他大动肝火,他也无需过分发怒,他的铁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报复无人敢担得起。 可是……可是这一切,到了悦菱这个小女子面前,就什么都是个笑话了! 恨着她,她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除了躲还是躲;打女人,他瑜颜墨还没这个卑劣的习惯;好吧,他就屈尊开口骂骂她吧,费这么多精神,她总该有所觉悟了,可是你越骂,她就越手忙脚乱,简直一脸被骂傻了的样子! “大、大公子,”这下子,连结巴都染上了,“还、还有什么事没有。” 瑜颜墨看了一眼被包成了熊掌的右手,忍不住怒从心起:“给我滚!” 悦菱哦了一声,默默地往卧室门口走。 瑜颜墨忍无可忍:“给我滚回来!” 悦菱好了一声,又默默地往回走。 那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看得瑜颜墨又是火冒三丈:“你还是滚好了!” 悦 菱又转身。 “混账!”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让你滚你就真滚吗?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再给我滚回来。” 悦菱抬起头,用委屈地眼神看了瑜颜墨一眼,突然蹲下,躺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瑜颜墨一愣,见她就那样睡在地上,玉|体舒展,禁不住下腹热了一下。话说,她身上只裹了一件他的睡衣,宽大空荡,那里面……方才,他是见过的。 他站起了身,跟着她反复折腾,几乎连正事都忘记了。 他和水木华堂举枪相对,抢她回来,难道就是为了骂她来的?她傻,他居然也跟着傻。 可是,他刚刚踏出了一步,血液还未沸腾起来,悦菱突然在地上打个圈,滚了一转,又滚了一转,径直朝他滚过来。 “你……”瑜颜墨气结,“你到底在干什么!” 悦菱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在滚回来啊……”他让她动动脑子,她想了半天,只有真的滚一下看有没有正确了。 瑜颜墨简直要崩溃了! 这个傻女孩,他当初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的啊! 他气得咬牙,一俯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chuang边,连着她一起跌了上去。 “啊!你做什么?”悦菱惊慌,他的举动太过突然,让她全无准备。 瑜颜墨咬牙切齿:“我跟你一起滚!” 话音刚落,他抱着她在chuang单上顺势一滚,已经解开了她身上的睡衣。 “不……”悦菱想扯回睡衣,无奈衣服已经被瑜颜墨远远抛开。 下一步,他又抱着她滚了一圈,手已经同时伸到她的后背,解开了她的胸衣。 悦菱想捂住,无奈失去束缚的柔软立刻波浪一般袭开,收也收也不住。瑜颜墨已经低下来,含住了其中一颗花蕾。 好痛! 悦菱使劲推搡着他,他吸得那么用力,还带着撕咬。 “不准!不准碰我!你不准碰我!”她用腿踢着他,哭喊起来。 瑜颜墨抬头,死死压住她的腿:“悦菱,你忘记了吗?!”他捏住了她的脸,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愤怒质问她:“你忘记当初在孤儿院答应过我的话了吗?你根本就是我的女人了!” 话音未落,悦菱扬起了手,啪地一声,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你胡说八道 !”她哭着骂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我,根本不是你的那个女人!我从小都在c市的贫民区长大,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什么孤儿院,也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说过什么话!” 她推开瑜颜墨,躲到了chuang的那一头,低着头,抓起被子遮掩自己的身子,低声地: “瑜大公子,你认错人了……” …… 瑜颜墨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 他眼里的神色,那种犹如野兽受到伤害,愤怒却又孤独的神色,令她不敢抬头去看。 她说他认错人了……他真的有可能会认错吗? 是的,有可能的。 她有着和悦菱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肌肤触感,也许那里也有着一样的紧致,有着令他疯狂的一切。 可是她却又是不一样的。 很多很多的不一样……比如,他的悦菱不会用那么警惕防备的神色面对着她,在他的记忆里,她单纯得像清晨的朝露,不含一丝杂质;她的悦菱是那么的弱小,不会在他强势的进攻下做多余的反抗,面对他的亲吻与抚摸,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茫然和懵懂,她和他认识的时候,对于男女之事,其实没有真实的概念,所以她拒绝的同时也在承受。 有可能,她真的不是她。 悦菱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不记得他? 你会带我离开吗?她曾那么天真地问他。 她从没见过山外面的世界。因而他降临的时候,便成为了她的一切,成为了她对美好、对希望的一切向往。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自称在c市长大的女孩,她虽有着和悦菱一样的容貌,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 她会成为水木华堂的情|人,会为了迎合他而来到自己身边;她见过什么是浮华,什么是人心,她虽美,却是一颗含有杂质的钻石,并不纯净。可能,她根本就不叫悦菱。 所谓悦菱二字,不过是水木华堂重新给她取的名字而已。 “滚……” 这一次,这个字,再也不是带着怒火的斥责。 他低低地说出这个字,带着不可言喻的伤痛,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绝望。 悦菱,始终像水中花,镜中月,华梦一场……伸手去碰触,揽入现实,便是水纹波动,明镜破碎……他失去了他的春花秋月。 对面的女孩一动不动,紧紧地抱着被子,也不敢看他。 瑜颜墨起身,她吓得差点又滚下去。 然而他只是下了地,踢开了地上的睡衣,径直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个偌大的房间里。 …… 在这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城市的另一端,水木雅的房间里,疯癫的母亲已经沉沉的睡去,只剩下坐在她chuang边的那个男子。 他一面出神地凝视着沉睡中的侧颜,一只手机械地摇晃着旁边的摇篮。 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簌的放大了,这个号码…… “喂。”走到卫生间,关上门,他的声音冷静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抽泣,水木华堂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色:“宝宝,怎么是你?” “小堂……”悦菱蜷在角落里,“我真的好没用,我好想回来。” 水木华堂无奈地叹息:“悦菱,不要任性。赶快挂了电话,乖,去睡了。还有,记得把去电信息删了,不要让瑜颜墨知道你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否则……” “小堂,”悦菱打断了他,“瑜颜墨不在,他走了。” 电话里传来长久的沉默,水木华堂什么都没问。 问什么都是没用的,那个男人chong幸她也好,冷落她也好,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地事了。 “悦菱,”他的声音结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后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才刚去,就闹着要回来,你忘记你走之前说过你一定会听我话的吗?” “小堂,”悦菱的声音里带着哭求,“可是这里好可怕,又大又空,瑜颜墨对我又很凶,还想逼我做小堂和常姐做过的那种事。” 听到悦菱的哭诉,水木华堂忍不住笑了一下,下一秒,却又觉得心头苦涩…… 他的悦菱宝宝,自己像对待一个瓷娃娃一样,捧在手心,碰都不敢碰重了,却拱手给别人,这般欺辱。 可是,像他这种把灵魂都卖给魔鬼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谈爱一个人…… “我挂了。”他淡淡地说。 “小堂!”绝望的呼喊从电话里传来,水木华堂的手指放在屏幕【结束通话】的上方,停滞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移开了。 电话里是低沉地呜咽 声,她哭得那么伤心。 “我还在。”他叹了口气。还是狠不下心来…… “小堂,”她可怜地乞求着,“你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底线一旦崩溃,就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小堂,我一个人睡不着,我好想小堂抱着我睡。”悦菱抹着眼睛。就算是有小堂的丁丁在,她也不介意。真的,小堂的丁丁对她而言是安全的,虽然也吓唬过她一次,但那毕竟只是为了给她上课。 小堂,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她学会保护自己。 “我也睡不着。”水木华堂坦白。 悦菱不再说话。小堂,我想回来……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 许是感觉到了这种无奈,水木华堂往冰凉的墙砖上一靠:“悦菱宝宝,我给你讲个童话吧。” 这个童话的名字,叫豌豆上的公主…… 从前,有一个王子,想要寻找一个真正的公主去爱。他走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公主,但他觉得,她们都不是真正的公主…… 他郁郁寡欢地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一病不起。 这种病,比思念更无端无形,也更摧残人心。 明知道她就在那里,但却无法靠近,也无法拥有,就算得到那具躯体,但是一个空壳,拿来有什么用呢……每个王子都想要自己真正的公主,可是谁会有那个好运,在大雨夜,遇上一个前来敲门的真命天女。 瑜颜墨放下了手中空空的酒杯。 仰头看着夜空。凌晨时分,天空下起了小雨。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和衣服上。 顶层的露天花园里,连一只鸟都安睡。不知道下面的卧房里,那只孤孑的鸟儿是否放下自己戒备的羽毛。 真是奇怪,明明这世上孤独的人有那么多,可却不能随意的相拥取暖。 他的脚步回响在这个空荡荡的顶层,最终停在了卧房的门前。 推开门,预想着她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反应。没想到,房间里如花园里一般静。那只“鸟儿”,裹起了翅膀,躲在角落里,藏起了头,睡得无声无息。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撩开她的发。月光下,她仿佛还睁着眼,待他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她浓密的睫毛。 他把她抱了起来,因为太过小心翼翼,连从她手里滑落了手机也未曾发觉。 他把 她放在了chuang上,自己也跟着一同躺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把脸深深埋在了她柔软的发中。 依然是那种发香,像沾上了山林中的清新露水与阳光气息的味道。 她睡得沉,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连他将手伸到了她的睡衣里也浑然不知。 他解开了她最里面的那层,手掌抚上了她的柔软……两个月前,他初遇她的时刻,也曾这样放了上去,那时候她嫩得像一块刚出水的豆腐。而现在,似乎还要比那时候更丰满了一些,一只手已经不能掌握了。 他手上的力道在加重,呼吸也在不知不觉地加重。 下来的时候,他告诫过自己,她也许并不是他的女孩儿。所以,不碰她,也没什么可惜。 可是现在这样抱她在怀里,一种失而复得的强烈幻觉冲击着他的心。就算是幻觉,他也不想放手,只想……只想将她揉碎,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去。 没办法说服自己她不是他的那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相似,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压抑和渴望,要把所有的理智都冲垮。 无意识中,他已经褪去了她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从后面贴紧了她。 她的腰还是那么纤细柔软,她的皮肤还是那么光滑细腻,他的手探到了她最隐秘的地方……她睡得那么沉,对于他的动作毫无感知,均称的呼吸,却是最为巧妙的*,像禁忌的最后一层薄纱,令他无法自持。 她果然是比第一次的时候丰满了许多,不仅仅是上面,后面也是。他把自己快要爆炸的那里夹在了她后面浑圆的缝隙之中。 一阵难以控制的激颤中,他咬住了她的肩膀。 算了,今晚上不要吵醒她了,就这样也很舒服,她那里的皮肤,滑得像是沾满了液体,弹性满溢的肉感,紧紧地窒息着他的坚硬。 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碰过她,甚至是任何其它女人,欲念早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哪怕是这样的接触,也很快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他的手紧紧揉着她的丰满,下面快速地在她后方的夹缝之中摩|擦着,口早已经把她的后颈吸得殷红点点,动作也越来越猛烈。 “嗯……”悦菱感受到了异样,不高兴地躬了躬身子,想往另一边钻。 瑜颜墨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逃开,立即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力道大到悦菱感到疼痛。 “讨 082 瑜公子,你丁丁又小又短! 悦菱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酸痛 小堂,人家全身都痛啊——差一点,习惯性地晨起汇报就脱口而出。只是全然不同的天花板和房间内景色,瞬间提醒了她现在的处境。 对了,她呆住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小堂的家里了。这个卧室比那里的更大,也比那边装饰更富丽堂皇,这里,好像一个国王的寝宫。 在她身下的这间大chuang,那雕饰着金色与红色家族纹章的四边柱,成倍摞起来的枕头与高高柔软的chuang垫,都像是另一个童话世界里才有的物体。 这里是……瑜颜墨的卧室。 她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往被子里看了看。果然,她yi丝不gua,并且满身都是……红色紫色的淤痕、吻斑。 果然,昨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真的那样粗暴地占有了她,任凭她哭喊和求饶,也没有放过她。 想到那一幕幕,悦菱禁不住浑身发抖,小堂,悦菱已经不干净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和男生一起睡觉也不会发生什么的宝宝了。 她想哭,尤其是自己的私|密处,那种涩涩的肿痛感,更是提醒着她昨晚上的摩|擦有多激烈。 她掀开了被子,踏下了地,双足立即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埋头,瑜颜墨竟然就睡在她的chuang下。悦菱吓得立即收起脚,太可怕了……他他,他为什么要睡在地上? 只是为了吓她吗? 她轻手轻脚地转到另一边,刚刚踏到地上,带着一丝疲累的、初醒的声音从那边地上传来:“要去哪儿?” “我……”悦菱立在那里,立刻感到双脚发软。 瑜颜墨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带着一种冷冷的光辉,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悦菱急忙拉过被子遮掩身体。 他的眼神,在暗下去的那瞬间,令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该死的,瑜颜墨喉头滚动了一下。几个小时前才那样对待过她,今早上一见到她的身体,立刻就不能控制地有了反应。那里的硬度,强得仿佛根本就没得到过任何满足一样。 如果不是想到医生特意的叮嘱,如果不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已经扑上前去,再把她吃干抹净一遍了。 他站起来,命令道:“回chuang上来。” 悦菱的目光顺着他敞开的睡衣看下去,那里有个突起的部位,几乎要把睡衣顶穿了。才不要!她猛摇头,才不要回去被他欺负呢! 发觉她目光所在,他的脸色又沉了沉,带了一丝讥讽:“男人每天早上都会这样,水木华堂不是这样的吗?” 悦菱又是一阵猛摇头。才不会!她的小堂每天都比她起得早,从不会在她面前干这种“男人每天早上都会”的事! “回来。”他咬着牙,她要是再不听话,他就要上前去把她捉上来了。 到时候,发生什么不能控制的事,也怨不得他了。 正因为知道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意志力薄弱到了什么程度,他才会睡到地上去。医生走后,他也试过了,本想躺在她身边相安无事,但根本就办不到。只要她在身边,就会不自觉地靠上去,手脚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更别提某个地方了。 哼,他不信水木华堂可以做到在她面前无动于衷! 他往她那边走了一步,她立刻想要逃跑,正在这时,一旁的铃突然响了一声。瑜颜墨接起听筒,管家的声音传来:“大公子,您要的药全都熬好了。” “拿上来。”他命令道。 说罢,他出去了,不一会儿,拿着一件全新的男式睡衣走了进来,扔给裹着被子躲在角落里的悦菱。 “不想被别人看光,就穿上。” 悦菱一动不动。 瑜颜墨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地神色:“怎么?你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 悦菱,可怜兮兮地:“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她不想在男人面前穿衣服。 靠!关上门以后,瑜颜墨忍不住骂了一句,她让他出来,他居然就出来了。昨晚上,该做的都做了,她是在她面前装的哪门子清纯? 佣人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着他的睡衣,重新躺在了chuang上。 悦菱皱起了鼻子,又是中药……之前黎翊没少给她喝过这东西,她依稀有点印象。每次闻到这东西,她的呕吐都要加重。 “喝药。”瑜颜墨命令。 不……悦菱也不说话,只是拉起被子,遮住了鼻子。 见她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瑜颜墨忍不住坐到了她身边,从精致的小方几上端起药,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了它。” 瑜颜墨不是水木华堂 ,他从没学会去圆滑地处理他和身边人的关系。他是瑜家的大少爷,在瑜柳珍莲抱着瑜狄夜进入他的家门之前,他是这个富豪之家有且仅有的一个孩子,男孩子。 他有骄纵的资本,他有溺爱他的父母,他根本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去学习谦卑和体贴。 这种性格,在遭遇了家庭的变故之后,就变本加厉的根深蒂固了,并且随着年岁的增加,成了他最明显的性格标签。 所以,他不能理解水木华堂会像一条蛇一般狡诈圆滑,会掩藏自己的任何爱恨情仇,永远露出一副微笑的面具。 他从没有感受过,水木华堂那种并非豪门血脉,从小被自己母亲逼迫着优秀和成长,被同族的长辈们芥蒂防备,被下人们用“鸠占鹊巢”的眼神对待的经历。 如果是水木华堂,他会温柔地拥着悦菱,轻声唤着宝宝,哄着她一点一点慢慢喝下药。 可惜,他是瑜颜墨,是那个任何话说一遍就没有二遍的瑜家大公子。 他也有过奇迹般的嘴上抹蜜的时刻,那是初识她,他们第一次和发生了关系的夜晚。那时候,真的是放下所有戒备和身段,和她心心相印,互许终生。 过了那个时刻,魔法消失,她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女孩,他也失去了费劲心思讨一个女孩欢心的能力。 见悦菱一脸拒绝的样子,他忍不住心头暴躁。 “快喝。”这两个字的后面,好像附带着一句不喝就去死。但悦菱固执地捂着脸 “你喝不喝!”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感受到房间里乌云密布,悦菱不得不露出一双眼睛,可怜万分地看着他:“人家已经没有呕吐了,宝宝也很好,能不能不喝……” 见她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说出这种话,瑜颜墨忍不住突然想笑,结果由于本身表情太过僵硬,当笑容出现在他的嘴角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冷笑……o(╯□╰)o 但是更要命的是,他一张嘴,不知怎么想的,一句话就从嘴里蹦出来:“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安胎的,就不怕我给你堕胎药?” 悦菱立刻嘴惊得可以吞下兵乓球。 “不许伤害我的宝宝!”女人天生的本能让她一下子蒙住了头。 瑜颜墨想哭又想笑,更多是对自己的无语,跟着她混一起,乱七八糟,搞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他去扯她的被子:“好了,快点喝了,这是安胎的。” 他其实也考虑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并不是他的。现在流掉,对她,对他,伤害都是最小的。 只是……如果她真的是悦菱,两个多月的孕龄……这个孩子,他就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他的。 最后还是说服自己,给她也给自己留一个机会。 如果到时候生下来,孩子真不是他的……他大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理掉,再让柳清叶给她洗个记忆,万事ok。 “快喝。”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 无奈悦菱就是蒙头不理。瑜颜墨心中烦躁,把碗一放,突然一扯被子,在她的惊呼声中,被子落地,装满药的碗已经再一次递到了她的眼前。 “喝!”他暴躁地命令道。 悦菱瘪着嘴,忿忿地恨了瑜颜墨一眼,干脆躺下,闭眼不理他了。 “起来,喝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生冷,少了一丝暴戾,却多了一分冷漠。 悦菱不动,装睡。她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乌黑的发与密密的睫毛一起,衬托得她更加虚弱。 瑜颜墨的脸色变了,他的眸子黑得吓人,里面有狠狠的神色,仿佛悦菱这样冷漠的对待,触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痛一般。 “起来,”他突然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拖了起来,“喝药!” 不顾她有没有张嘴,他把碗里药一股脑地朝她灌下去。 唔唔——悦菱慌乱地摆头,无奈他的力道生猛,令她没有招架之功。药被灌到她嘴里,立即呛到了肺里,剩下的全都倒在了身上和身下的被单上。 哐!挣扎中,碗被她在推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药液溅得一地都是。 “唔——”尽管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呕吐的感觉却是那么强烈,她趴在了chuang边,没有一丝顾忌也无暇顾及地干呕着、咳嗽着。 瑜颜墨站了起来,绝望而无力地看着她。 他没有去安抚她,反而是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来个人,把卧室的地毯和chuang单都换了。”他吩咐管家,然后默默地朝花园走去。 …… “妈妈,喝药吧。” “妈妈,吃饭吧。” “妈妈,醒醒啊,不要睡了,起来吃饭,起来喝药……” “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 五岁的小男孩,在瑜家空荡荡的大房间里,摇晃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 “爸爸,妈妈不吃东西,也不醒过来。”他跑下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想擦也擦不干。 客厅里,坐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年轻女人——柳珍莲。她朝他笑,笑得那么亲切。而他的父亲,正坐在一旁,亲昵地逗着那个孩子。 “小狄夜,笑一个。”他用手指拨着婴儿的小脸。 小小的瑜颜墨不说话了,一言不发地回身往楼上走。这个家里,除了那间空空的,只有母亲的房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妈妈,”他趴到她的chuang边,抓住她瘦长的手,“爸爸和新阿姨还有弟弟在一起,不要我们了。” 妈妈的手好凉,像冬天的雪一样凉,像冬天的雪一样,没有生命。 “妈妈不吃饭的话,小墨也不会吃的。”他躺在业已冰冷僵硬的母亲身边,小声地说。他好困,好想和妈妈一起睡,一起永远的睡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可是,对于拥有如此年轻鲜活生命的小孩子而言,期望一眠至死,毕竟是个奢侈的梦想。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大chuang上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跑到窗边,看到了满院的黑纱。佣人给他穿上黑色的丧服,夹上白色的纸花。 牧师在家族的墓地里低声念着悼文,瑜颜墨看着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他的脸上并没有悲哀地神色,有的……只是轻松和惬意。 正妻不死的话,小三哪有机会上位呢? 很快,柳家的人就挤满了瑜家的宅子…… “喂!那边那个小佣人,给我把西瓜汁端过来。”那个年仅十二岁,号称天才少年的,继母的弟弟对着他指手画脚。 瑜颜墨一声不吭地,端着西瓜汁走到厨房,把花椒油和辣椒粉给他放了一杯子。恭恭敬敬地给他端了过去。 “瓦擦!”天才少年才喝了一口,就满院子跳,“水,水,好辣好辣,水!” 瑜颜墨好心地递过另一个杯子。 噗——天才少年华丽丽的喷火了。 瑜颜墨递过去的,是一杯汽油…… “小坏蛋,我打死你。”他轮着胳膊,跟着瑜颜墨满屋子追。 当天晚上,一个一身淤泥的五岁小孩,一个一脸青肿的十二岁少年一起站在瑜家的客厅里。 “丢不丢人啊柳清叶!”继母已经改名叫瑜柳珍莲了,她指着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打成这样。哼,老公,你看看怎么办吧?” 于是,小瑜颜墨被关在了顶层的阁楼里,被惩罚一天不能吃饭。 他看着窗外那轮残缺的月:“妈妈,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他跪在散发着陈物味道的地板上,又冷又饿,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 如果他足够强大,如果他已经成年,一定能保护妈妈不受欺负,可是他还那么小,那么弱,连一个半路出来的外人也可以轻易让他受到惩罚。 “我会变强大,”他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妈妈,我会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欺负我。我要替你报仇,我要爸爸去死……” 一个月以后,他站在了父亲的墓地上。 或许这世间真的存在诅咒和神明,突如其来的车祸,让瑜家失去了家主。 更加幸运的是,由于事发突然,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修改遗嘱。 父母的意外死亡,把年仅五岁的瑜颜墨推上了ken集团的王座……从那天开始,他不再为自己而活。 每一个行动,每一个命令,甚至是每一个眼色,都有一个庞大的智囊团在其后,指挥着他,教导着他。 外人都说他冷酷无情,铁腕霸道,谁知道他带着什么样的镣铐过活?谁知道他年轻的生命背负什么样沉重的枷锁? 那个孩子命太硬,克死了他的父母…… 听说了吗,那孩子才十岁就可以拿着枪,眼都不眨的杀人…… 就因为他一个人命格太强,瑜家的二少爷才会那么没用…… c市的小街小巷里,种种流言在随着年月滋长。 “喂……”有人用细细的手指头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什么。 瑜颜墨抬起了头,他满面泪痕的样子吓坏了悦菱。 “你……”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哭的,原来他也和她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哭,她过来找他,或者是随便找个人,问点事情,却看到他在尽头一个小阁楼里,跪在地上,脸朝下的趴在一个凳子上。 “你不要哭了……”她小声地,“被单和地毯全都换了,如果你还不高 兴,我自己弄脏的……我自己洗……” 瑜颜墨并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他又把头埋了下去。 从小到大,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过眼泪。 他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脆弱,也禁止自己在别人面前有任何软弱的表现。因为,王者,是不能有任何弱点的。 越是爬得高的人,一旦被别人抓住了死穴,越是死得尸骨无存。 只是,今天见到她不肯吃药的样子,竟然会觉得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如果五岁那年,他就如现在这般握有权势,他是否就能救回母亲? 这个问题,他成年后一直不敢去想。 从昨晚上到现在,悦菱的表现和反应,明确的告诉他答案,是——不可能。 就算他强大到不可一世,就算他有轻易毁灭别人的力量,可是,如果一个人执意要死,如果一个人心已亡,他依然没有办法去挽回。 破坏是容易的,拯救却是艰难的…… 他的眼泪浸湿了椅子上的垫子,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绝望中,他感到悦菱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主动地碰他。 “你不要哭了啊,”她好声好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哭,她会觉得难过。虽然之前还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是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没有力气了。不想让他这样哭,不想看到那个了不起的瑜颜墨变得这么脆弱。 “你别哭了,”就算听不到他的声音,她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哭的,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不把头抬起来呢,他为什么不恶狠狠地捏着她的脸,瞪着他骂她呢。他再哭的话,她也要哭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会喝药的……”虽然闻到那股气味就想吐,“我会听话的……”像听小堂的话那样听话,可是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瑜颜墨伸出了手,他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口,可是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她是温暖柔软的一团,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里,填满了他的心。 “好。”最终,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吐出一个不算太失格的字。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湿湿的泪也粘到她有些凌乱的发梢上:“我陪你一起喝。” 只要她愿意好起来,愿意去恢复身体,他会陪她做所有的事。 他把她抱起来,像是 怀抱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朝卧室走去。佣人们正要离开,见到平时冰山一样冷酷的大公子竟然那样抱着一个女孩回来,一个二个都惊呆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真奇怪啊,小堂。悦菱重新躺在了换洗一新的被单上,他也随着她一起躺了下来,就在她的上方,深深地凝视着她。 真是奇怪,瑜颜墨有时候也可以温柔的,他的怀抱,也并不是永远都让人感到害怕。我……是不是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呢?小堂,如果你知道,我不再害怕他抱我,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感觉到他的脸在慢慢地低下来,他的睫毛,很快就要触到她的睫毛了,他高蜓的鼻子,也快要和她的鼻尖相遇,悦菱突然张嘴,就在他的唇要碰触到她的时候。 “额……其实我来找你,是要问一下,厕所在什么地方?我好想便便……” 咚——瑜颜墨的头往下一沉……完全被打败了有木有啊!这么有情调有感觉的时候,她会跟你说想去厕所方便。 “真的,”悦菱哭丧着脸,“快要憋不住了。肚子好痛……刚才问那些佣人,他们都不理我。” 瑜颜墨气得一咬牙,抱她起来,走到卧室的另一头,把挂着油滑的墙面一推:“进去!” 简直是了,他是不是以前恶事干多了?上天才会派她来惩罚和折磨他的? 还有,她上她的厕所,他这么怪怪地守在外面,是不是有点心理*啊?难道他也变得像那些成天呆在家的死宅一样,看到女神就要湿裤子了?该不会……她以后洗澡,他还要在外面搭个小板凳,一边偷窥一边diy吧? 一阵凌乱的风刮过,瑜大公子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哎,他正在无可奈何地叹息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地哭声。他的心一紧,急忙敲着门:“怎么了?” 悦菱抹了抹眼泪:“没,没什么……” 她打开了水龙头,让哗啦啦地水声掩盖自己的惊慌。 好吓人,刚刚上厕所,以为肚子痛是像便便,可是根本就没有,却发现,自己有点流血……常姐跟她说过的,她现在怀着宝宝,是不会流血的,如果流血的话,宝宝可能就会出问题了。 门锁扭动,瑜颜墨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你怎么了?”他一脸冰冷地走进来,见她正一边洗手一边对着镜子抹眼泪。什么事情,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哭也不告诉他。 “告诉我。”他命令道。 “我……我……”悦菱突然心一横,往地上一跪。 瑜颜墨后退了一步,眉头一拧:“你干什么!快起来!” “求你了,以后……都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了,”她吓得直哭,“我的宝宝好像出问题了,我好怕……” 瑜颜墨听她这样说,心也一紧,忙也蹲下,扶着她的肩膀:“你肚子痛不痛?” 悦菱摇摇头:“现在不痛了。可是有血,怎么办?” “不痛应该没多大问题。”他松了口气,他把她重新抱起来,察觉她又想推开他,不由得眉头一立。 “你……你答应我哦……”她怯怯地,“不要做那种事了……” 他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睨着她:“就你这种没胸没屁|股的机场路,我又不是飞机,上你干什么?” 机、机场路! 悦菱石化了。 拜托,她虽然没有常姐那么波澜壮阔,但好歹还是有一点凸起的,才不是什么一马平川的大路呢! 哼,这个瑜颜墨一定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的。她才不要理他了,她的小堂每次都会赞美她长得可爱,她才没有机场路…… 不过……小堂也只说过她可爱,从没说过她身材好啊。而且,小堂好像只对常姐那样的魔女身材有兴趣啊,他每晚上抱着自己都没干什么的…… 难道说?她真的是机场路了? 因为前平后平,所以小堂没兴趣,现在连瑜颜墨也没兴趣了?呜呜,小堂你是个坏人,你都没告诉过人家的身材是机场路了,所以才会突然被瑜颜墨打击到。小堂最坏了! 啊欠!会议室里,水木华堂掩着鼻,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堂少感冒了吗?”女秘书体贴地在一旁关心。 水木华堂摆了摆手,示意汇报的经理继续。奇怪,突然会打喷嚏,悦菱宝宝,是你在想我吗?还是在……骂我呢? 看着悦菱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瑜颜墨忍不住想笑。 好了,他不过是随口打击她一句,她居然认真了……但是现在要他怎么说,说她前凸后翘,让他欲罢不能吗? 天知道说完之后,他会不会再度把持不住。要知道一直把她抱来抱去的,他的小朋友早就兴奋得昂头了。她的汁味,尝过一次,就像上了瘾一样,食髓知味。 佣人 083 用他的舌头,丈量她的全身 “你怎么上来的?” 发觉自己的身后居然站着瑜狄夜之后,瑜颜墨皱着眉。 “跟着一个收拾的佣人就上来了啊。”瑜狄夜根本不理会老哥杀死人的目光,答得轻松。更可怕的是,他才不管他哥正和别人卿卿我我呢,两步上前,对着悦菱挥手,“小菱,真的是你吗小菱?哇,真的是小菱呢!这段时间我老是记起你呢,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悦菱努力从瑜颜墨的手臂之中伸出头,“我也很挂念狄夜先生啊……可是老是没空给你打电话呢。” 他们……瑜颜墨的眼刀要杀死人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而且还这么亲热熟络。 小菱,狄夜……哈,多么亲切的称呼。(他自动忽视了“先生”两个字。) 他想要让她叫他一声颜墨,她却给他兜圈子,还把他都给绕晕了。结果却轻而易举的叫他的弟弟做狄夜。 真好,真是好极了。 瑜颜墨怒极反笑。 更为可恶的是,他气得整个顶层都阴云密布了,这两个麻木不仁的混蛋——悦菱和瑜狄夜,却全当他是空气,隔着他你一句我一句的愉快交谈着。 “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啊?”瑜狄夜的眼中,老哥已经是透明的,只有美人一枚。 “我在工作啊,翊哥哥养病需要花大笔钱呢。” 什么,这个翊哥哥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身边到底还有几个男人?! “对啊,你缺钱的话,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舅舅是拉斐尔医院的院长,只要我一声下令,你看病根本不需要用钱的。”这混小子,虽然没有吹牛,可是为什么听着这么的刺耳呢。 “是吗?狄夜有这么厉害呀,呜呜,早知道就给你打电话了。”这一次是真的去掉了先生两个字。 “不过现在好了,终于有见到你了,我好开心啊。”你开的哪门子心啊?她是你嫂子你知道吗? “对啊,见到狄夜我也好开心,太好了。”喂,你又为什么开心啊?难道说,你居然瞒着我跟瑜狄夜这个混球……有过什么? “小菱!”瑜狄夜伸出手臂,无限憧憬。 “狄夜!”悦菱从牢笼之中伸手,无限浪漫。 “够了!”瑜颜墨恶狠狠地打断,无限……额,醋意。 啊哈,悦菱和瑜狄夜总算回到了现实中,才发觉,这里为什么突然 这么冷,冰封万里的感觉…… 瑜颜墨总算放开了悦菱,直起了身子,经过这番折腾,所有的激情都通通遁地了,只余下冰冻的言语:“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瑜狄夜正要开口,悦菱却突然接过了话,“啊,狄夜是厘金夜总会的常客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让瑜颜墨知道翊哥哥曾经带着她来过这里……那些可怕的,不愉快的记忆,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份经历太过惊心,太过隐秘。 有些事情,她想逃避,不想让任何人,特别是瑜颜墨知道。 原因为何,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她曾经来找过他,可是被他拒绝。耳光、电击、毒打、泼硫酸……这些所有的事实,她受过重伤的大脑,自动的就给屏蔽了,并且要千方百计地掩藏。 不容瑜颜墨多问,瑜狄夜已经开心地要蹦起来了:“哇,小菱怎么知道我经常去厘金啊?” “因为我们是在厘金认识的啊。”悦菱高声回答。 什么?这下轮到瑜狄夜发呆了,他们不是明明在…… 悦菱已经一副委屈地模样:“怎么了,狄夜就只记得琳达和莉莉了么?小菱早就给忘到一边去了吧?还说什么等着人家的电话呢。” “对啊,我最喜欢琳达和莉莉了。”提到厘金的头号美女们,瑜狄夜立马就忘了在哪儿见过悦菱这茬了。 “是啊,每次狄夜去,根本就不点人家的台,好过分的。” 什么?你真的在厘金坐过台?死丫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瑜颜墨这次是要喷火了。 瑜狄夜挠着脑门,不对呀,为什么他每次去都不点小菱的台呢?按理说,小菱比琳达和莉莉还要更诱人得多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根本都没在厘金见过悦菱。 不过如果没有见过的话,为什么悦菱会在厘金见到过他,而且还知道他很喜欢点琳达和莉莉的台呢? 哎呀这么复杂的问题,怎么适合他单细胞的瑜二公子去思考呢? 哎呀这么麻烦别去想了,小菱怎么说的就是什么样的吧。 所以他立刻抛掉了纠结的表情,兴高采烈地上前一步,拉住了悦菱的手:“我给小菱赔不是啦,今晚上去厘金一定点你的台,你想要多少小费?一张空白支票够不够?” “狄夜真是太大方了,人家都要不好 意思了怎么办?”拜托,用这么开心的表情说这种害羞的话,是不是太违和了? 瑜颜墨的火山行将爆发。瑜狄夜这个猪头,居然敢让他的女人去厘金做台!还要在今晚上就点她!还要给小费!还空白支票……他是不是还想干点什么非分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手手手,他们俩居然当着他的面手拉手! 他恨不得立马摸出一把刀,把他们俩的手齐齐斩断! 但是,最悲哀的是,他的强大气场,在这对麻木不仁的白痴面前,丝毫没有作用。愉快轻松的交谈还在继续……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小菱会在这里呢?”瑜狄夜总算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 悦菱听到这句话,立即楚楚可怜地看了瑜颜墨一眼,这才发觉他的脸黑得足以下场雨了。她打个哆嗦,也立刻结巴起来:“是、是……大公子把我带过来的……” 什么?瑜狄夜闻言,如遭雷劈,呆在当场。对啊,老妈和老姐不是说了吗,大哥带了个女人回来,原来,就是小菱啊。刚刚见到她,一时高兴,把这茬都忘了。 半晌,“哥哥……” “什么?”瑜颜墨的这两个字,听起来更像是“你滚”。 “哥你真是太没良心了!”瑜狄夜突然指着老哥暴跳如雷,“小菱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你知道她生活有多艰辛吗?你知道她过得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她在厘金要受多少苦吗?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回来,推她入火坑呢?” 哈? 瑜狄夜神奇的逻辑,瑜颜墨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只是这次,真是让他笑了。 她是他的女人,他对她干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什么叫非分之想?你瑜狄夜大白天的做梦想要点你嫂子的台才叫非分之想! 她生活艰辛不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他之所以一直想要带她走,就是想要带她逃离火坑。 瑜狄夜已经又拉住了悦菱的手;“走,小菱,我带你走。放心,我会照顾你和你哥哥的。” “站住。”冷冷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悦菱回头,瑜颜墨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冻死:“你敢再拉着她的手,过会儿我就让柳清叶来给你装假肢。” 瑜颜墨的威胁,瑜狄夜从小到大没少听过。至于实践性—— 装假肢这种事……是真的差点发 生过的。那是他七八岁的时候,偷跑进大哥的房间,和瑜兰欣拿了他抽屉里一套首饰去办家家酒。 瑜颜墨回来之后,发现首饰不见,当即从家里的收藏室里拿了一把日本武士刀,路见每一人,就用刀指着问有没有看到他的那套首饰。追到花园的时候,瑜兰欣正把首饰里的项链戴在头顶做头饰呢。 年仅十二岁的瑜颜墨二话不说,走过去,抡起刀就往瑜兰欣的脖子上砍下去。 幸好的是,他一路拿刀问过去,早惊动了瑜柳珍莲,当即有保镖赶来,一枪打断了刀,瑜兰欣才得以保命。 瑜颜墨发现竟有人敢阻止他的行为,眼一红,见瑜狄夜正呆呆地拿着手镯,一把断刀就朝弟弟的双手扔了过去。 因为刀速度太快,保镖怕伤到瑜狄夜,没敢开枪,眼睁睁地看着断刀口斩进了小狄夜的手臂……若不是有柳清叶的医术,瑜狄夜就得终生和假肢作伴了。 …… 这件事让瑜柳珍莲彻底见识了瑜颜墨的凶狠,也让从此瑜家上下,无人再敢违逆大公子半分。 而那套首饰,是瑜颜墨过世母亲的遗物。 只是没人知道,瑜狄夜和瑜兰欣之所以会去偷出来玩,实际是他们母亲暗示的。她不过是想试试瑜颜墨的底线,借机慢慢据为己有而已……那套红宝石的首饰,也是瑜家的传家宝,是瑜家夫人的象征。 瑜颜墨的母亲过世后,他像守着世间最大珍宝一般守着它。瑜柳珍莲原本打算等自己夫人位置坐稳,就让瑜颜墨父亲给拿过来,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做了*。 而那个五岁的小孩子,竟会从此爬到她的头顶,令她数十年而不得翻身。 瑜颜墨说过的话,如果说第二遍,就会出人命……这个认知并非夸张,也非谣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所以,瑜狄夜在听到假肢二字之时,干干脆脆地放开了悦菱的手。 “滚。”瑜颜墨吐出一个字。 “那啥,小菱,我们改天再见啊。”瑜狄夜故作轻松地摇着手,想掩盖自己没地位没面子的真相。 没想到,对于他的示弱,瑜颜墨并未留半分情面:“你敢再踏入顶层,我就斩断你的双腿。” 瑜狄夜一个踉跄,差点在走廊上栽个大跟头。 “我……那个,我有点饿了,回去吃饭。”悦菱也打着哈哈。 和瑜狄夜假装熟络了一番,总 算把他们怎样认识的真相给掩藏了。没什么事了,她还是最好躲得远远的,免得瑜颜墨又会找她的不痛快。 “饿了?”没想到,还没往回走上一步,他的手臂已经重新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头也弯过来,脸颊几乎靠着她的脸,狼一般的眼神斜着她:“我这里有东西,你吃吗?” 东、东西,悦菱浑身发抖,瑜颜墨我、我很单纯的一点也不能领会你的意思。 他的手指放到她的嘴唇上,轻轻拨了一下,舌尖却似乎无意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要不要我喂饱你呢?” “不要!”悦菱往后一退,没想到立即跌进了他的另一只手臂里。 防不胜防,她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放放开我,”她紧张得话也说不清楚了,“我自己会吃,不需要谁来喂的。” “是么?”他已经抱着她,大踏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一脚踢开了门,他便抱着她到了chuang上,压住了她,拿着她手放到了自己的那里,不顾她拼命想要缩手,死死按住:“你不说自己会吃吗?现在可以开动了。” 悦菱先是凌乱,后而突然一怒:“我要是真吃,就给你一口咬断!” 没想到他丝毫未被激怒,反而坏坏地挑着她的下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有这么辣呢。你喜欢咬,随便咬好了,我不会生气的……” 呜呜……悦菱彻底哭了,瑜颜墨,没想到你坏起来的时候比小堂还要坏! 正在这要命的时刻,稻草般的救命电话响了起来。 瑜颜墨眼中暴躁一闪,恨恨地抓起手机,满身戾气地往旁边一躺,接通了:“我不会让律师改变处理方式。” 说着这句话,他的手却并未放开悦菱的手,尚且还拿着放在他的坚硬之上,强迫她来回抚摸着。 可打电话来的柳医生,会是那种会随便接招的主吗?“颜墨,我刚刚听到了昨晚上过来的医生的汇报,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凭我的经验,她现在非常危险,绝对不能再次进行任何形式的房事。” 瑜颜墨:“……” 柳清叶,你是终于找到机会报复我了吧?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看守所饭菜不合口,你将就几天。”他冷冷地放下这句话,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也不是没有常识的人。只要小心出入,尽 量放轻动作,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柳清叶在警局拳头捏得咯咯响,不过还是一脸关切认真:“颜墨,我问你,她是不是今早上醒来后,出现过腹痛想上厕所,还有轻微出血的状况?” 瑜颜墨原本正要挂断手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重新放到了耳边。 他没有回答,姑且算是默认了。 “颜墨,我跟你说,她现在处于胎儿极度不稳定时期,如果下一次再出现腹痛,可能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在喝药。”他生硬地抛下四个字。 “啧啧,”柳清叶得瑟起来,“喝药只是个辅助作用。反正我先告诉你,如果她再有点问题,哪怕是点小问题,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哦。到时候你就是爆掉我的头,孩子也是留不下来的哦。” 良久的沉默……“具体怎么做?”他还是妥协了。 “这个把月,绝对不要刺激她,不能让她的情绪激动,过分开心或者生气都是不可以的;她最好多卧chuang安息,不过可以适当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去花园呼吸新鲜空气;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不能进行,任何形式的房事。注意我说的,任何形式!” 瑜颜墨不回话。 要他抱着她什么都不做,除非杀了他。 “喂,你没这么*吧?”察觉到那边的气氛不对,柳清叶故意坏笑着。 “你说。”咬牙切齿地,这两个字蹦了出来。 “任何形式,不仅是寻常的方式,还包括你让她用其它方式抚慰你或者你抚慰她,一定要禁止任何让子宫产生收缩的行为。你记住我的话,只要再有一次轻微的收缩,孩子就保不住了。情绪上的激动,行为上的,都要严令禁止!” “我知道了,”瑜颜墨的语气,倒也听不出有多愤恨,“不过柳医生,城郊的监狱还缺一个空铺,我会吩咐律师尽力为你争取的。” “喂喂!瑜颜墨,你不能恩将仇报!你这个混蛋!你狼心狗肺!我是农夫你是蛇,我是东郭你是狼!” 在柳清叶抢天呼地的咒骂声中,瑜颜墨挂断了电话。 啪的一下,手机被砸到了墙角,摔成了两段。悦菱吓得一个激灵,没想到却被他用手臂一环,抬头,是一个姑且算是温柔地问候:“恭喜你,我不准备喂你了。” 额,瑜大公子,不要用这么愤世嫉俗的样子说这么令人开心的话嘛。 嘭的一声,瑜颜墨冲到了浴室里,拉开了花洒,任由凉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这之后,他一身湿漉漉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该死的,明知道柳清叶那个混蛋有可能是危言耸听,最后居然还是认栽了。 她的任何一点损失,他都赔不起…… 悦菱两天都没见到瑜颜墨。 他仿佛在整个顶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连那股惯有的跋扈霸道的气息也一同不复存在。 她无聊得发慌。打开电视,只有一个永恒的频道——动物世界…… 拿起电话座机,什么号码也拨不出去。 询问定时打扫清洁的佣人们,他们永远只会低着头对她客气的鞠上一躬,然后毕恭毕敬地六个字:“对不起,不知道。” “小堂,悦菱宝宝好无聊哦。”她躺在长长的睡椅上晒太阳,“宝宝自己也给自己讲个童话故事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长发公主莴苣。从前呀,有个女人怀孕了,她特别想吃隔壁巫女院子里的莴苣……” 坐在封闭监控室里的瑜颜墨,手指撑着下巴,皱着眉听着屏幕上的女孩叫出那个他毕生最忌讳的敌人的昵称。 所有的,她所知道的童话故事,都是水木华堂讲给她听的吗? 他就是依靠这种可怕的方式,去驯化这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未得到过母爱的女孩的吗? 呵,外人都说他瑜颜墨是魔鬼。不过比起水木华堂而言,真还是差了不是一丁半点。他的狠是显而易见的,可水木华堂的狠,骨子里都寻不到。水木华堂的恶,全都藏匿在他看似温和优雅的灵魂里。 不知缘何,他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哀伤。 他忆起小时候,妈妈也会给他讲童话,那个最美好的时光,他躲在她的怀里,看着她一页一页地翻着那些彩色的书,她的声音,温柔慈爱,她的手指,那时候圆润丰满,时不时拨弄他的头发。 如果可能,他希望他的女人可以与他一同重温这幅画面。 可是她却已经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进行了这场仪式。 每个人的一生,必然有一个无可替代的童话舞台……有人先于他捷足先登,因而他的女孩,宁愿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回忆,也不会再与他十指紧扣,甜蜜地重复那一个个格林与安徒生。 “于是莴苣把头发放了下去,可是拉起来的时候,呀,为什么是一个 年轻的王子呢?她吓了一大跳,可是王子非常的温柔,不停地告诉她她是多么美丽,她的歌声如何让他着迷,他是多么的爱慕她……” 悦菱讲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好希望有一个王子,突然从窗口跳进来,对她大献殷勤呢……可是看看她遇到过的男人们吧。 先说水木华堂,他是很温柔,可是只会很温柔地说,小堂已经有悦菱和小麦两个宝宝了,不能做你肚子里孩子的爸比了。 然后瑜颜墨呢,他就只会对她的身体有兴趣,动手动脚也就算了,可他还说她是机场路,前平后平的机场路呀! “坏人!”她捏着拳,对天花板抗议,“你们都是坏人!” 啊欠——监控室里的瑜颜墨,以及远隔他方的水木华堂,几乎同时打了个喷嚏。 喂,悦菱啊,你这是什么样的特异功能啊? 悦菱已经从睡椅上站起来,不管了不管了,虽然一被那些佣人们看到,就要说小姐不能动啊不能乱走啊。 可是她不管了,她闷得要死,一定要去到处逛逛了。 一走出卧室,她立刻就晕头转向了。 这顶层,也太……太复杂了吧? 这边走到那边,那边绕到这边,这复杂的结构,简直像个小型迷宫。难怪第一天去拿药会迷路呢。 走过去并排的五间房间,第一个打开,挂着黑压压一片清一色裹得整整齐齐的西服袋子;第二个打开,是清一色的黑白灰休闲服;第三个打开,是清一色的各式睡衣;第四个打开,挂着各色领带,抽屉里全是小内内……第五个打开,全是各种皮包钱baopi带! 擦! 悦菱扯头发,这个男人是个**! 光衣服饰物就放了整整五个房间有木有! 走到对面房间,悦菱吓了一大跳,地面墙面天花板全都是镜子组成的,右手边是金灿灿的洗手池。悦菱走到池子边,摸了摸金黄色的边,突然脑子一抽,忍不住蹲下,很有常识性地去啃了一口。 额……完了,真是黄金的。 看着池边上的一排牙印,悦菱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呵呵……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转了个圈,我身材还是蛮好的嘛……四面八方都是镜子,转身抬头低头都是镜子,简直是360度无死角哇! 嗷嗷, 这个房间她简直太喜欢了有木有! 正在自恋地转来转去,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你在我家厕所里干什么?” 啊哈?悦菱定格在原地。 瑜颜墨倚靠在门旁的黄金浮雕柱上,正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她。看着,依然穿着他睡衣的她。从她第一天到这里开始,她的衣服就被他撕成两半,唯有他的睡衣可以裹体。 什么?悦菱盯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他说什么?他敢不敢再说一遍?这里是……厕所? 见到她惊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他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过来。”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对面的镜子前,按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镜子缓缓拉开,一个大若私人泳池的浴池就出现在悦菱的眼前。 这是……“这是浴室啦!”悦菱忍不住从一旁抓了一条毛巾,给瑜颜墨挥了过去,她读书少,他就骗她吗?“哪里会有厕所是黄金的!” 瑜颜墨抓住飞来的毛巾,冷笑,按了另一侧的按钮,又一面镜子打开。 然后,悦菱看到了里面的黄金马桶…… “这里的东西,也就是24k金的。”他的口气,好像在说这里的东西都是地摊货一样。 “等一下,”见他似乎要走,悦菱叫住了他,瑜颜墨转身,有些不解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她。 “说。” 悦菱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瑜大公子,你……你介不介意你的黄金上……多一点小装饰?” 她弱弱地指了指洗手盆边的牙印。 瑜颜墨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悦菱的杰作,就在悦菱小心肝跳得噗通噗通的时候,突然两步走了过来,捏住了她的脸。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牙印呢?”他的口气,好像审问犯人一般。 “嗯,”不等悦菱回答,他又突然醒悟似的自问自答,“对了,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头已经低下,一个热吻突然袭来。 他的舌头,再度探索着她的口。两日不见,渴求的火苗一点即燃。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她在他面前,他却可以轻松的转身离去。 什么孩子,在*面前都脆弱不堪一击。如果他足够滥情,他大可以寻找其他的女人发泄。但是上天要这样戏弄他,把启动他热情的开关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的舌在她的口中灵巧地 084 你欠的债,睡一次还一次 “啪!”出于条件反射,悦菱抬手就是一耳光。 打完之后,她立刻把手藏了起来,好像这种小动作就能掩盖她的罪行…… 瑜颜墨不为所动,只寒冰一样看着她:“这一耳光,也算欠债一次。” “那你想要怎么样啊?”悦菱拉着衣服嚷起来,“我拿什么还你?” “睡一次,还一次。” “滚!” “又算一次。” “……”悦菱提起一口气,最后又生生忍了下去。 见她又气又恼但又不敢言的样子,瑜颜墨也忍不住一笑,他原本扯着她衣服的手放了下去,转而抬起她的下颌,够过头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如果甜蜜的吻一次的话,也可以抵债一次。”他轻声道,伸舌舔着她红润欲滴的唇。 悦菱傻傻地:“那这算还了一次了吗?” “当然不算,”他的脸又冷下来,“这种程度,你觉得算是甜蜜吗?” “那要怎么才算甜蜜呢。”悦菱紧张而又可怜地握着拳。 “这样……”他说完,吸咬住她的唇,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慢慢而痴缠地吻着她。良久,才放开。 “很甜蜜了吧?算一次么?”悦菱星星眼。 “嗯,我觉得还不算,再试试……” 这次是一场昏天黑地的拥吻,他几乎将她吻得几乎要断气。 悦菱喘着:“这次算了吧?” “算。”还没等她雀跃,他又冷冷地补充,“只算练习。” “不玩了!”悦菱爆炸,他分明就是乘机占她的便宜吧,欠债就欠着吧,她就是还不起,他有本事就把她赶出去啊。 瑜颜墨黑压压的气场从上方而来:“你觉得我是乘机占你便宜吗?” 喂,不要这么冷静又酷帅的样子好不好!你以为你又很有气场就能掩盖你占我便宜这个真相了吗?悦菱要掀桌。 “签字。”他重新把欠条递给她。 “这种表格是怎么一回事?”悦菱指着上面空白的待填格子。 “当然是每次填的欠债事由了。”他冷眼看她。 “那我签字以后,你岂不是可以随便填了?”她可不傻。 “那倒是,谢谢提醒。” 还真是这么坦诚的就承认了啊。 “1、2、3、4……”她笨笨的,一个一个的数着空格子。 “你数学老师死得早吗?”他居然还讥讽她,“横排三个,竖排三十六个,一共108个。” 悦菱悲愤地抬头,没上过学很可耻吗? “你全家都死得早!”她愤而反击。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瑜颜墨瞬间一愣…… “恭喜你,猜对了。”没有预想的暴行,也没有威胁和咒骂,这一次,他竟然还算平静地回答道。只是,寒霜从脸上一路冻到了心里。 “额……”反倒是悦菱的手脚不自在了起来。 她本来是随口说的一句,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她。恭喜你,猜对了……他的家人真的全都死了吗?难怪这么大一层楼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难怪他会独自在阁楼里流泪。 “你过来。”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走到小型影院里。 “这里有世上所有获奖电影的拷贝盘,你可以选你喜欢的来放。”他细细地教她怎么放电影。虽说他有过消失两天没见她。可其实一直都在监控室里看着她的一言一行。 今天,是真的要离开一晚上,说不定要应酬到凌晨才会回来。 让佣人们来伺候他,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顶层,他更不放心。 他给她一部手机:“这里面只有我的手机号,也只能拨打我的手机号。”他的话让她刚刚高兴的心又跌了下去,“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可以视频通话。” “那个……瑜……大公子。”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她怯怯地叫住了他,尽管知道这样做危险重重。 他顿住脚,却并没有回头。 “对、对不起啦,”她瞅着地面,斗着手指,“我是说,我不是真的要骂你的家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的……”谁让他讽刺她没上过学来的。 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卷入了他的怀中。 他抱住了她,紧紧抱住,几乎要将她全塞到他的身体里去。 “你会陪着我的对吗?”他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伴着一个重重的湿吻,“你会做我的家人对吗?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吗?” 他一连串的、急促地问她,像要得到印证和誓言一般。 “我……”悦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突然就会说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上 面去呢?为什么他这样问她的时候,她会觉得没有由来的心痛呢?好像她不能完成他的期望,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一样。 他已经放开了她,就好像根本就没有期待过她会怎么回答一样。 “再见,小东西,”他指尖轻拨了一下她的唇,“我会很快回来。” 听着关门的声音从远远的走廊传来,她突然觉得手脚一软,不知不觉地瘫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差一点,就要说出你不要走或者你不要回来这种话了。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心理呢……又不想再见到他了,又不想他走。小堂,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突然心就跳得好厉害。 完了小堂,我是不是爱上瑜颜墨了啊? 不是的不是的,她拼命摇着头,我不要爱上他,不要,绝对不要。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坚定的不要爱上呢,这个缘由也好难以知晓啊。哎呀算了,这么痛苦的问题,还是看部电影来忘记吧…… 另一边,水木家。 “这些都算什么礼服啊!”李姗姗把一堆衣服扔在了地上,“你们这些设计师就是这么糊弄人的吗?” 站在她面前的年轻设计师有些难堪地看着她:“对不起姗姗小姐,这些都是当季最新的限量版了,您放心,晚宴上不会有人和你的服装重样的。我们已经……” “不是说了要专门为我设计的吗?你是干什么吃的?”她把桌上的咖啡杯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满满的咖啡汁溅脏了地上的衣服。 设计师的脸色难看了:“姗姗小姐,您有什么不满,可以对我说,但是请不好弄脏我的设计。” “哈,”李姗姗狂妄地笑了一声,“不就是衣服吗?还不是用来卖的,明明就是爱钱,装得这么清高干什么?你是怕我买不起吗?我水木家有的就是钱。” “是,”设计师沉着脸,“你水木家是有钱,不过钱是买不到尊严的。所以水木姗姗,请你自尊自爱。” “什么?”李姗姗的脸扭曲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居然敢跟她叫板,他是不想活了吗? “你一个小设计师,敢这样对我说话?”她叉着腰,“我看你是不想在时尚界混了吧?” 设计师冷笑了一声:“没错啊,我蓝启瞳还真就是不想活了啊,今天竟敢和水木家的千金小姐不敬。” “你什么 意思?”李姗姗已经勃然大怒,“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小设计轰出去!他的设计费,一分钱也不要给!” 确实立刻就来人了。 来的人,是水木华堂。 “怎么了蓝二少。”他对着小设计师礼貌微笑,“我怎么听到你在发脾气?” 被称作蓝二少的设计师冷冷哼了一声:“水木华堂,你这个妹妹也太难伺候了。本来瑜家的二小姐也想要我的设计,我看着你的面子才推了他们家。结果她居然把咖啡泼我衣服上。” 在c市,就是王少那样的富家子弟,见了水木华堂都要尊称一句堂少。敢直呼他名字的,除了他的死敌瑜颜墨。也就只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重要盟友了。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小设计师,是厘金少董蓝逆鳞的亲弟弟。 水木华堂的嘴角立刻弯得有些夸张,他轻步上前,一只手扶住了蓝启瞳的肩膀,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蓝启瞳瞪了眼:“这是你说的。” “没错,我说的。”水木华堂对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好吧,既然水木家的小姐要我滚,我就只有滚了。”他态度转变180度,拉起行李箱,一地衣服也不要了,就往外走去。 这一出戏剧化,让李姗姗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姗姗啊,你闯祸了哦。”送走了蓝二少,水木华堂坐到沙发上,闭目,举了举手指。 “表哥……”一听到水木华堂的话,再配以他那以温和伪装的杀气,李姗姗顿时没由来的慌起来,“我、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朋友。”水木华堂打断了她,“他是我的盟队。你知道在c市,蓝家是做什么的吗?” 李姗姗摇头。 “算了,你知道也没什么用。你只记住,在c市,你可以去挑衅瑜家,但是姓蓝的人,一个也不要去招惹。” 李姗姗点头。 “好了。”见她几乎要吓尿的样子,水木华堂又笑起来,“你应该还有其他的礼服可以穿吧?去打扮打扮,今晚上的慈善晚会,瑜家的二小姐应该会出场的哦。你可千万不要输给了她。” “华堂,”水木罡由佣人推着进入待客室,“你今晚上就不要带其他女伴了,一心一意照顾姗姗吧。” “好的外公。”水木华堂低头。 他又转向了李姗姗:“姗姗, 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蓝家的人,是喂不饱的狗,你对他们好,他们也未必感激你。你不要他家二少的衣服,也得罪不了他们,就这样吧,你快去打扮。” “谢谢外公。”李姗姗感激地看了水木罡一样,关键时刻,还是外公好啊,肯给她撑腰。被水木华堂一吓,她还以为那个蓝家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听外公的口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等她离开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听到待客室里的谈话了,水木罡这才转向了水木华堂:“你答应蓝启瞳做那笔生意了?” 水木华堂坐得毕恭毕敬:“什么事都瞒不过外公。” 水木罡叹口气:“蓝家的生意,最好都不要接。不要忘了,上次瑜颜墨就是接了他家的货,才被你算了一道。” ken集团海上货轮的出事,瑜狄夜自告奋勇地独闯边境,瑜颜墨为救弟弟最后单刀赴会……所有的因果背后,有水木华堂精密的算计与诸多盟友的严密配合。 他联合那么多他的敌人,给出那么大的利益*——杀死大象最终众人可以分食之……可最终还是被他逃了出去。 这里面,也有水木家继承人水木悦菱的一份功劳呢。 想想真是讽刺到极点。 “蓝家暂时是我们这边的。”水木华堂答,“在c市,总得有人去做他家的生意。谁去做,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水木罡哼了一声:“罢了,今天要不是姗姗处事不周,也不会搞得我们这样被动。你有空还是多教教你妹妹,多把心思放她身上一点,别让她还跟个乡下姑娘似的,到处闯祸。今晚上慈善晚会,瑜家四口应该都会在,不要让他们看我们水木家的笑话!” “华堂知道了。” 水木罡又幽幽叹口气,由佣人推着往回走去。 这个女孩子,究竟长得像谁呢?无数次,水木罡也在心里疑问着。她不像水木雅,也不像他,甚至连他过世的亡妻也不像。她根本就不像水木家的任何人! 难道说,她是长得像她的父亲?雅的眼光,会有那么差吗? 可是,雅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确实有过短暂的清醒,她那时候开心地扑上前去抱住她,还笑着说她的女儿长这么大了。 在母亲眼里,女儿再丑,都是美丽的。 每一次,他看着水木雅亲切地唤着姗姗,夸她爱她,还把自己的衣服和首饰都送给她穿戴,就会生生把所 有的怀疑都压下去。 他老了,快要死了。没有时间去怀疑那么多了……他最大的心愿,甚至都不是让李姗姗去接管水木家的商业帝国,她只需要握有水木财团近一半的股权,孝敬和保护她的母亲就行了。她是要成为制约水木芳母子最有效的工具而存在的。 当然,如果水木华堂愿意娶她就更好了,没有血缘的家族内部联姻,会让帝国更加稳固和强大。 不过,就目前水木华堂对李姗姗的态度而言,他已经断定他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老头子没有在世间白活几十年,水木华堂的伪装可以骗过任何人,但是骗不过亲手把他*成恶魔的导师。他知道他不喜欢李姗姗,甚至还很讨厌她。也难怪,谁会对一个长得不漂亮,又会对自己的继承权造成威胁的女孩喜欢起来呢? 不过还好,看在水木雅的面子上,水木华堂也应该不会对姗姗动手。 他老了,很快就要无能无力了……水木罡再次摇着头叹息,也不知道还能压制住水木华堂多久。 之前期待过外孙女尽快成长,能够和水木华堂抗衡,现在看来,都是一场奢望。 奢望吗? 水木华堂坐在加长林肯里,看着对面盛装打扮的李姗姗。 幸好,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是悦菱。否则的话,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幕僚。 仅仅是幕僚而已…… 他不想做她的幕僚,不想做她的手下。他如果要做,就要做她的主人! 他不要把悦菱归还给水木家,他不想在水木罡的算计下,为了家族利益去娶她……他长到现在,二十几年,一直活在老头子的阴影之下。在他的摆布下,在他的训练下,成长为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他要用他给予他的一切,去击败他,吞噬他的帝国。 自己爱的女人,就要自己去赢取。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纯粹的事,那再也比上用纯粹属于自己的权利,去照顾水木雅母女了…… 呵呵,今晚上的晚宴,瑜颜墨是不会带悦菱出席的吧? 他才不会那么好心让他见她一面呢。 不过,没关系,宝宝,你一直住在我心里,见不见你,或者你的人在不在我这里,不会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和打击。 水木华堂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强者,拥有世间无可比拟的强大意志,以及随心所欲的自控力 ,藉由这股意志,他所向披靡。 慈善晚会在六星级的丽晶酒店举行,这里也是蓝家的地盘。在c市,顶端的娱乐业、餐饮业和服务业基本被蓝姓所垄断。厘金、丽晶、俪锦……这两个谐音所组成的名字,都是他们的领地。 瑜家和水木家几乎同时抵达。 “不用和他们抢。”几乎是同一时刻,瑜颜墨和水木华堂对司机下令道。 于是乎,最终还是水木家的车队率先进入酒店通道。 “水木华堂换新女伴了?”见到他殷勤地领着李姗姗下地,瑜柳珍莲对瑜颜墨偏了偏头。 “真丑。”瑜兰欣接嘴道。 “应该是他们家的新继承人,”瑜颜墨解释道,他的情报系统并不比水木华堂逊色,关于水木家找回失散十八年的小小姐这件事,在他的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闻,“水木姗姗。” “哼,”瑜柳珍莲轻蔑地一笑,“走路举止,一看就是没什么教养的乡下女孩,十八岁了,再怎么也教不回来了。依我看啊,等水木罡那老头子一翘辫子,水木家是真的要完蛋了。” “不是还有水木华堂吗?”瑜兰欣的眼神一直放在水木华堂那挺拔高直的身影上。说实话,在c市,能和她哥哥同龄且齐名的美男子,也就只有水木华堂了。 只是可惜,那是对手家的大少爷。水木家和瑜家,是永远也不可能联姻的。 “傻丫头,水木华堂不是他家亲生的,你这都不知道?”瑜柳珍莲忍不住用扇子点了一下女儿的头。 “那就是说,他有可能和他表妹结婚咯。”瑜兰欣这方面的反应倒是不慢。 瑜柳珍莲笑着摇了一下扇子:“长成那个样子,真要结婚了,哈哈,他怎么亲得下去?” 车已经停到了酒店大门口,有侍者马上来开门,瑜家一行便下了车,由专门的领路小姐领着,往慈善晚会的大厅走去。 对于富豪而言,当财产达到某一个顶点之后,余下的,就可以尽情用来买名了。慈善,是一个最好听也最实惠的名声投资。 因而越是富裕的家族和集团,越是喜爱去争夺每年慈善大使的头筹。 去年,这一轮竞赛的胜利者,是瑜颜墨。 今年的晚会,更是可以预见的争奇斗艳。这从在场来宾小姐夫人们的衣着缤纷就可以看出来了。 “姗姗,”水木华堂挽着她的手,“在这里的男 士,除了记者,都是身家千万级别的富豪哦。有看得上的就给表哥说。” 李姗姗的眼早已经花了。 之前,她也参加过一些小型的宴会,多是一些和水木家关系不错的家族,但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那个男人是谁?”她指了指独身在会场一隅自斟自饮的一个年轻男子。 他神情落寞而冷寂,一张侧脸如刀削斧刻般立体完美,弯曲有力的手腕更是凸显出他的刚健与利落。 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他转过了头,李姗姗立刻看到他的另一边脸,靠近眼角处,竟然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是垄断了c市通讯产业的莫总。”水木华堂在她耳旁低语,“不过你最好别去招惹,论性情古怪无常的话,瑜家的大公子也没得比。” 李姗姗立刻吓了一跳,幸好还没让表哥帮忙介绍呢。 “我才不会看上姓莫的呢。”会场的另一边,瑜兰欣正和闺蜜们打成一片,她高傲地说,“他是个白手起家的,没什么身世和血统,怎么够和我们瑜家联姻?” “还有呢,姓莫的未婚妻当年逃了婚,这样的男人多半有点自卑。”另一位千金嬉笑着。 李姗姗还在寻找着她的猎物。 以前在孤儿院,虽然是院长的女儿,但因为性格恶劣,长相也有点抱歉,根本没哪个男孩给过她好脸色。 现在当了水木家的千金,她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 之前的那些小型宴会,已经有不少男士前来搭讪,每个都殷勤无比,李姗姗和他们周旋着,不过依然觉得不够满意。 论长相的话,这些男的还没黎翊长得好看呢。 她现在既然是水木家的千金小姐了,自然一定要找比黎翊更好的。至少这样,才能算真正赢了悦菱那个小蹄子。 她又看到了一个少年,也是之前从未蒙面的。长得清秀可人,眉目精致得女孩子也要羞愧,秋波流转之际,美得真是人神共愤。 “那是……那是……”她又惷心荡漾了。 “邵氏的少东家,倒是手握大权,c市的教育界和学术界都是他的天下,本身也是才华横溢。不过你别找他。我们以前一起参加蓝逆鳞的少女拍卖会,他是个见了美女脱光衣服也没反应的性冷淡。”水木华堂好心解说,“不过,我和他关系还可以。搞不好他喜欢男人呢。” 啊?李姗姗顿时泄气。搞错 没有,长得好看的不是性格奇怪就是性向有问题。 正在这时,有男人主动上前搭讪。 “堂少,这位是……你的新女伴?”这是一名五官还算端正,身材也较高大的男士。 是个有钱人现在都知道,水木华堂身边的,就是水木家的继承人水木姗姗。所以上前询问,不过是找个借口希望能引起这位未来财团女总的青睐而已。 李姗姗顿时两眼放光,偷偷看了水木华堂一眼,希望他马上引荐。 “你们看,那是水木家的。”另一边有千金看到了这一幕。 瑜兰欣立刻笑道:“真是没见过男人啊,跟她说话的,不过是个身价两三千万的小虾米,她也激动成那个样子。” 水木华堂已经挽着李姗姗走开了:“他的身家还没有你的百分之一,你确定你要下嫁吗?” 李姗姗被一盆冷水泼得……浑身都冰透了。 没想到成为这么一个富家千金,居然还是选不到个合适的男人。 正在这时,她见到了站在舞台一侧的……瑜颜墨。 “啊,”水木华堂自言自语,“瑜家的大公子呢。”他的语气,好像见到猎物一般开心。 李姗姗已经震惊在当场了。 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完美的男子,不论是长相、气质、身材,都要比之前那几位更甚一筹。他谈吐之间的神气,既不冷漠又不热情,把握着一份恰到好处的礼节;他的眼神,介乎于多情与冷酷之间,一瞬就可以俘获这世上所有花季少女的芳心。 李姗姗拉了拉水木华堂的衣袖,激动得要晕过去了。 不料水木华堂却对着不远处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高挑华贵的女子,立刻款款朝着瑜颜墨而去了。 “瑜大公子,你好。”她端着一杯鸡尾酒,艳丽的色彩衬托着她米白色的珍珠礼服更加优雅动人,她的身材修长,高耸的云峰和盘得雍容的发髻,无不令在场的许多男人垂涎三尺。 瑜颜墨立即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礼貌地微微一鞠躬:“常音小姐,你好。” “大公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呢,过会儿致辞的时候,千万不要又冷冰冰的才好呢。”常音咯咯娇笑着。 “不会。”瑜颜墨微微一笑。 俊男美女一双,帝王御姐一对,立马引得会场里男男女女都升起妒意。 “常音那个搔货!”瑜兰 085 你肉不多,我就喜欢啃骨头 “车子滚下山崖,燃起来了么?”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水木华堂端着一杯清酒,慵懒地斜靠在背枕上。 “有没有下去检查过?他死了吗?”他喝了一口酒,问电话那边,一面麻木地看着半透明的浴室里,女人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 常姐关掉了花洒,借着涂抹沐浴露的机会偷听着外面水木华堂的声音。 “噢……”他的声音里透着失望,“没事,钱已经打给你了,其余也会按照约定的。嗯,不要道歉,我没说一定要他死。” 挂断电话,他翻着身,趴着,怔怔地看着浴室里一动不动地女人身影。片刻,水声又响了起来。 他的思路也稍微回来了一点。 车祸发生的时候,还不太晚,那条路上还有不少车在陆续行驶着,因而奥迪车被撞下去之后,已经有好几辆车在其后停了下来。 驾驶越野车的杀手立即掉头离开。而路过的车辆里下来的人,打电话的打电话,拍照的拍照,很快,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不过,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是,瑜颜墨居然能在那种千钧一发之际,打开车门跳出来。 当然,那时候车子已经跃出了公路,他也跌下了山崖。他已经被救援队救了上来,送往了医院。 命真大啊,他蛮不爽地把酒杯放下,悦菱宝宝,是你不肯让他的死吗? “诡计又落空了么?”常姐裹着浴巾,擦拭着头发出来。 见水木华堂不语,她睡到了他的身旁,暗暗低语:“杀人这种事,做多了,是会得到孽报的。就算你命格硬,不会受损,难免会伤及身边重要的人。” 水木华堂眉眼一弯,早已经倾身而下:“我怕什么,也就常姐对我而言最重要了。不过你的命格,应该比我还要硬呢。” 常姐眉头拧成川字:“那你的宝宝呢?” 水木华堂大笑:“两场火都烧不死她,也只有常姐的命格比她更硬了。” “水木雅呢?” “她对我来说不重要。” “是么?” “你说呢……” 房间的灯光暗了下去,谈话声也越来越低,最后只余两人的喘息。 这世上,哪有什么是真话,又哪有什么是假话。说话的人,当时心意再坚定,想法再纯粹,也敌不过世事变化。 怀抱着婴孩无限亲昵的年轻母亲; 相拥互许生死诺言要为对方守候的甜蜜恋人; 他们在表明爱的心志的时候,哪会想得到,分离、背叛、错过,多舛的人生命运会让誓言分割成碎片。 瑜家顶层的灯光,亮了一整晚。 但是,没有一个主人回来。 悦菱一整晚,都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眺望着远方。高大的院门之外,那条只属于瑜家的道路,一晚上,都没有一辆车辆进入。 她疲惫地裹着厚重的窗帘坐在地上,柔软的天鹅绒令她觉得稍微温暖。 她还是不应该奢望的对不对,心里所期望的,还是不应该说出来,不应该去追求的对不对?如果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想,至少失望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可是一旦说出来,得到的只有没有回应的沉默。 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事了,还是故意逗她玩,或者就是不想再理她了……不能知道答案的时候,又偏偏寂寞的一个人,胡思乱想到要疯掉。 她觉得饿了,去了厨房,拿了速冻的食物来煮,胡乱吃了两口,吐了个昏天黑地。心慌慌的时候,睡不着觉,孕吐变严重了。 楼外终于有汽车的声音,她急忙又奔到窗边,眼也不眨地看着车队开到了车库那边。下来人了,一个、两个、三个……但是没有瑜颜墨,没有那个总是对她冷眼相看却又时不时给她热烈拥抱的男人。 她拿起手机,电话里冰冷的女声告诉她,她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躺在书房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觉得脸上湿湿的,原来是莫名其妙,睡着睡着就哭了。 拉斐尔医院的手术室内,也是一整夜的灯光未熄。 柳清叶终于可以从看守所里出来了,原因居然是需要他来给瑜颜墨做手术。擦,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他这是要摔成人渣了吗?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看着裹成了木乃伊的瑜某人,突然又觉得很开心。 哇哈哈,看你整我整我,得到报应了吧,柳医生得意地在手术室里仰天狂笑。一众医生助手抹了抹汗,默默地遁走。 “舅舅,哥哥怎么样了?” “清叶,颜墨他怎么样了?” 一出手术室,瑜家三口立即围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万分的神色。 柳清叶握了握瑜兰欣的 手:“好消息,他小丁丁还在。” 额,瑜兰欣石化,她不是在关心这个,舅舅你这个不正经的。 紧接着,他抱了抱他的姐姐瑜柳珍莲,悄声在她耳边:“坏消息,他死不了。” 瑜柳珍莲也一脸黑线。这个死弟弟,就算知道她心里在期望什么,能不能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揭穿她? 最后,他看了看一脸呆相的瑜狄夜,突然举起双手。 “也!” 两个人居然相互击掌欢呼。 “瑜颜墨又倒下了!” 在场所有人栽倒。 瑜狄夜,把柳家所有不靠谱的基因全部遗传,但却没有遗传到一点他舅舅所具有的聪敏和天赋。 “喂,”没良心的庆祝结束后,柳清叶环着瑜狄夜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一边,“你见过悦菱没有?” 瑜狄夜点头。 “漂亮吗?” 瑜狄夜再点头。 “想不想再见一次?” 瑜狄夜再再点头。 “那我们现在走怎么样?” 瑜狄夜头都要点断了。 乌拉——柳清叶在心里狂欢,哼哼,瑜颜墨,你起码躺一个月去了,这段时间,你的宝贝我就接手了。我让你狂,我让你不准我去吃她豆腐,我让你关我去警局……我要,报复! 好冷,悦菱打个颤,醒来了,刚才哭着哭着,居然又在书房的地毯上睡着了。外面的天好阴,仿佛马上就要暴雨来袭。 她打开灯,环视着瑜颜墨的书房。连通天花板的红木书柜,包裹着除了落地窗以外的墙面。外间是一张可以睡两人的大书桌,旁边的柜子里,大多数是一些文件和商业方面的书籍。她画猪的纸就是从那里找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外文,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里面的套间还要更大一些,这里有一张长长的舒适的沙发,书柜的颜色要更深一些,里面的书籍,有外文也有中文的。 悦菱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好像是一本讲故事的书籍。她坐到沙发上,把一张软毯裹到腿上,默默地阅读起来。 她读得那么专心,连瑜狄夜的布加迪开进了瑜家也不知道。 柳清叶和瑜狄夜走到了侧厅。 “来啊,”他抬了抬手,对瑜狄夜,“打开电梯啊。” 瑜狄夜愣了半晌:“呵呵 ,我不知道密码。” “什么?”柳清叶原本兴奋地表情凝固了,“那谁知道。” “没人,除了我哥。” “你是怎么当弟弟的!”柳清叶抓狂。 悦菱拉开了一旁的台灯,光线越来越暗了。 她的目光深深烙在字里行间—— 【于是,国王把戒指套在了女孩的手上。一个月之后,我会来接你,让你做我的王后。他对她发誓,不要忘记彼此。】 …… “对了!”瑜狄夜突然灵光一闪,“虽然直接到顶层只有电梯,但是还有一条楼梯,可以到最顶上的花园。我们可以从上面的花园进到第五楼啊。” “你怎么不早说啊?”柳清叶又开心了,“楼梯在哪边?” 悦菱还在静静地读着书。 【……戒指顺着河水流走了,但是她浑然不知。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可是国王没有出现。】 “喂,舅舅,你居然还会这招啊?”瑜狄夜看着柳清叶用曲别针开着通往顶楼花园的铁锁,由衷地感叹道。 柳清叶咔嚓打开了锁:“跟瑜颜墨斗,三十六行行行都得是状元。快走!” 【……国王看着盛装打扮的少女,茫然却坚决地说道,这位少女是如此的美丽,可是我绝对没有认识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是我的。少女震惊了,他已经忘记了她,这是由于她得罪了大仙,诅咒灵验,丢失了戒指。但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悦菱抬起头,泪水一直滑落。 是吗,她是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吗?所以瑜颜墨再也不会回来了。 突然间,她听到了一阵惊恐地大叫,从顶层的花园里传来。 “救命啊……”这是瑜狄夜的喊声。 “兔崽子,你没告诉过瑜颜墨在花园里养了一头猎豹。”柳清叶边跑边骂。 瑜狄夜裤子都吓湿了:“我、我忘了!” 两个人迸发出了生命有史以来最狂热的奔跑,居然甩开了世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冲出铁门,一把把门扣上。 嗷嗷~饥饿的猎豹隔着铁门对着外面咆哮,挥舞着锋利的爪子。 “哈哈,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瑜狄夜对着猎豹扭着屁屁。 噗嗤——他的裤子被猎豹的爪子勾到,撕成了碎片,大红色的内内立马曝光 。 看着柳清叶憋着笑要喷发的样子,他愤慨地:“怎么了,本命年不可以吗?” 悦菱上来的时候,两个白痴已经溜下去了。 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被撞翻的阳伞,压平的花卉,木板上深深地抓痕,似乎在提醒着她这里发生过一场暴动,危机重重。 悦菱还是第一次上来。以往,每每走到这座楼梯面前,她就会止步,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只知道旁边有一个危险的警示牌,上面写着请勿上前。 悦菱从来是个乖宝宝,她在孤儿院被驯化过的大脑,就算受到了重创,也会提醒她不要去逾越权威和雷池。 但是刚才,这上面发生了好大的动静。她听到什么东西在咆哮,还有什么人在叫救命。 有人,她就必须要上去。 她现在太想要见一个人,随便什么人。她要抓住他,问问瑜颜墨在哪里,他还会不会回来。 她小心地走在这陌生的地界。瑜家的第五楼,都是瑜颜墨的房间,他于是顺带把整个屋顶也据为己有,在那里开辟了一个繁茂的花园。这里有热带植物组成的围墙,比楼下的钢筋水泥更容易令人迷路。 悦菱走了好一阵子,不仅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连来路也忘记了。 她在一处偌大的池子边坐下,里面的水幽幽的蓝,鱼群正从身旁游过。天似乎马上要下雨了,她头晕眼花地看着四周的丛林,忍无可忍地大喊:“瑜——颜——墨——” 哗啦啦,林中有鸟群飞去。 然后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惧的安静。 悦菱看到前方的大片树叶动了动,一个金黄色的身影顺着树干跳了下来。 黄金瞳子对上乌黑瞳子。 悦菱这时候知道为什么楼下的电视里永远只有动物频道了,那是瑜颜墨要让她了解,屋顶的大花园里,都有哪些不可思议的动物。 艳丽的孔雀,歌喉嘹亮的金刚鹦鹉……她往后退了一点,看到了池面有刀一样耸立的鱼鳍滑过,是虎鲨。动物世界里说这玩意儿不会吃人,是真的么。 还有面前这只……有着优美线条,金色皮毛和黑斑的草原猎手。 “嗨,”她举起手,脸上的笑一点也不勉强,她友善地打了个招呼,“我叫悦菱,没多少肉。” 嗷~面前的野兽爪子撑地,姑且算是回应,我叫猎豹,最喜欢啃骨头。 …… “喂,舅舅,你行不行啊?”四楼的窗台外,瑜狄夜伸着脑袋,看着挂在墙外立面的柳清叶。 从顶楼下去找悦菱的计划失败,瑜狄夜又想到可以从四楼翻到五楼去。 他那笨手笨脚地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又是柳清叶上阵。 “舅舅,小心!”看着柳清叶挂在上面,风雨欲坠的样子,瑜狄夜迟钝的大脑也略略感到不祥。 “放……心。”柳清叶一边吃力地抓住一块凸出的浮雕,一边蹬着下面的窗台顶,“你舅舅我……在剑桥的……时候,拿过一年一度的……皮划艇……冠军!” “哦。”瑜狄夜闻言,稍稍放心了一点。 诶?不对,皮划艇?怎么不是攀岩? 刚刚想到这点,天上突然一阵雷鸣。 “啊,要下雨了,你还是回窝里去好一点。”悦菱还在和猎豹努力沟通。 嗷~猎豹又往前走了一步,舔了舔舌头,我不怕淋雨,我要啃骨头。 “可是,已经打雷了,马上就要来闪电了。你……怕不怕闪电?” 她话音刚落,一个重雷伴随着一个闪电来袭,啪的一阵巨响,整个花园都被点亮。 “哇啊——” “救命!” “嗷——” “舅舅!” 四个声音同时响在瑜家。 闪电过去。 瑜狄夜目瞪口呆的看着柳清叶从五楼窗口掉落,挂着一颗大树,一路火花电光地滑了下去。 “舅舅——”他对着已经趴在草地上,呈一个大字、被烧得全身焦透的柳清叶大声喊着,“剑桥有没有教过你,下雨天,金属和树都是导电的呢?” 咝~柳清叶冒了一缕青烟,算作回答。 顶楼花园里,悦菱和猎豹紧紧抱在一起。 “吓死我了,说闪就闪啊。”她松了一口气。 “嗷~~~~” “喂,”她睨了睨勾着她脖子,瑟瑟发抖的野兽,“胆子小就明说啊,没人会嘲笑你的。” 暴雨过去,阳光又洒满了整个世界。 瑜颜墨睁开了眼。 这里……又是医院。糟糕,全身都不能动弹了,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脑子有点混沌。为什么他在这里…… “哥哥!” 一阵刺耳的尖叫响在耳边,瑜兰欣又紧张又激动地脸出现在他上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昏迷好几天了。” “我……”他开口,觉得嗓子异常地痛。 “哥哥,你出车祸了,很多地方骨折,舅舅说你还有脑震荡,你千万要躺好,别乱动。兰欣会好好照顾你的。”瑜兰欣趴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早就想这样做了,要不是哥哥这次受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这么亲近他呢。 “把我摇起来,”他有些吃力地命令。 瑜兰欣忙按着一旁的升降按钮,瑜颜墨斜斜地坐起来。 果然,这里是拉斐尔的特护vip病房。 “柳清叶给我做的手术?”他想把肩膀上的瑜兰欣赶开,无奈手臂也抬不动。 “他人呢?”他咬着牙问。毫无疑问,这家伙又借着做手术这种事,给他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药,而且,还把他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 瑜兰欣听到他这样问,显得有点悲伤:“舅舅他,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家四楼窗台摔下去了,严重烧伤,还在治疗呢。” 什么?从楼下摔下去,居然不是骨折而是烧伤?柳清叶你这是穿越了一遭吧? 他闭了一会儿眼:“阿姨和狄夜呢,最近公司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呢,不过蓝家想我们帮忙运一批货,条件很优厚哦。”瑜颜墨昏迷这几天,她也时不时听ken的高层理事来向瑜柳珍莲汇报公司的事,“妈妈正在考虑召开一个会议,商讨一下这里面的利弊。哥哥有什么意见吗?” “让理事来向我汇报了再说吧。”他下令,“还有……” 瑜兰欣睁着大眼睛:“嗯?还有什么?” “没有了。”瑜颜墨重新闭上了眼,“我很累,出去吧。” 头很痛,思维也很混乱。他需要休息,也许还需要理一理。 柳清叶,不要让我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药…… “妈妈,哥哥醒了啊。”到了另一边的家属陪护房,瑜兰欣开心地对正在看着公司报告的瑜柳珍莲说。 拉斐尔最豪华的病房,除了病人有自己的套房,对面还有一个家属房,都是几室几厅,五脏俱全,俨然比中等家庭的居所还要华贵。 瑜柳珍莲端起了茶,吹了一口:“他有说什么吗?” “问了公 司的事。” “没有了?” “没有了。” 嗯……瑜柳珍莲沉思着,他居然没问那个女孩?好几天了,她也派人到顶层花园去看过,铁门紧闭,花叶繁茂。到了晚上,五楼的灯光,依然是亮着的。不过没人能够上去,因为电梯的密码,只有瑜颜墨一个人知道。 那个女孩,还在上面等着他吗? 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是个,除掉那个女孩的好机会。 趁着他没有想起来,或者还没有精力去想起的时候,不知不觉地除掉她。等他回去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要一个人死,方法有很多,比如,食物中毒;再比如,触电身亡;又或者,跌入顶层花园的水池,被食人鱼啃咬成骨架,甚至,那里还有一头饥饿的猎豹呢。 夜晚降临,悦菱还在书房里看着书。 每天静静的阅读,心也不知不觉安定了很多,厨房里的食物足够吃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也不害怕等不到瑜颜墨了。 这里是他的家,只要她一直等在这里,他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忘记她也没关系,她不也不知道他是谁吗? 小堂和常姐都说他是她肚子里宝宝的爸爸,可是她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命中有过这么一个男人。 如果他回来,看到这里有个女孩,坐在书房里,安静地等他,会是什么样吃惊的表情呢? 没关系,瑜颜墨,我不会用我肚子里的宝宝威胁你的,因为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怕你会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因为,就像小堂说的那样,我的宝宝,连同我这个人,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所以,只要,你不要赶我走就好了。 只要你不赶我走,总有一天,你能记起我的对吗? “不行啊,还是打听不到呢。”常姐在蓝家的别墅里,给正在水木财团里的那个男人打电话。 “我已经打点了所有瑜家能够打点的佣人,但是听说连瑜家的夫人和少爷小姐,都不知道通往顶层的密码是什么。当然,他们也有说见过悦菱,可是那是瑜颜墨还没出车祸的时候了。这都要一个星期了,没猜错的话,她还一个人被关在那层楼里呢。” “瑜颜墨呢?”水木华堂捏着手里的钢笔,转了一圈老板椅,“他就没有说去吩咐一下?或者派个人过去?” “这个就更打听不到了。不过看样子,没有。”常姐无奈地说。 挂断电话,水木华堂把手中的笔尖生生捏弯。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瑜颜墨没有死,悦菱却有生命危险。 那天,当他给杀手组织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庆幸,庆幸悦菱没有和他一起出席宴会。因为如果她在他身旁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下手的。 他想着他一个人驾车回去找她,他正好在半途出手,这边瑜颜墨一死,他马上就会想办法把悦菱从瑜家接出来。 可是瑜颜墨非但没死,悦菱还被他死死锁在了瑜家的五楼上。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是怎么过的?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吗?会不会害怕和担心得发疯? 常姐是怎么说的,有些事情干多了,会得到孽报,如果他命硬,会有身边重要的人来替他挡灾。 那时候,他还不以为意地笑着把她压倒。 水木雅不重要,水木悦菱也不重要……说谎的时候,痛下杀手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目的是最重要的。 弯曲的笔尖已经刺入了他的掌心,松手的时候,血也顺着手心流了下来。 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语气里并不能听出有任何的担忧,依然是那个笑得轻松肆意的水木华堂:“怎么了常姐?” 常姐在那边哀叹着:“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说看呢?” “我一个人不行,需要你也出马呢。” “你先说说看吧。” 拉斐尔医院的vip病房里,瑜兰欣正一汤一勺地喂着瑜颜墨喝汤。他不能动,任何事都只有护工来做。不过饮食这种事,瑜兰欣一定要自己上场。 从小到大,都幻想能这样甜蜜地喂哥哥吃东西呢。 不过以前,他要么是无视她的行为,要么就是根本不给她机会。好比上一次他从边境回来重伤,她知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又独自离开了医院。 瑜柳珍莲在一旁笑米米地看着这一幕。 “兰欣真是越来越懂事乖巧了呢。”她在一旁有意无意地说着,“颜墨,你将来的妻子也有这么贤惠,这么爱护你就好了。” 瑜颜墨眼水一沉,寒霜一冻,头别到了一边:“她会的。” 见瑜颜墨不肯再喝 086 贡献我的器官,成全你的游戏 天亮了,悦菱在洗手间漱口。 “加油悦菱。”她对着镜子握拳,“要给肚子里的宝宝争气。要给小堂争气。还有给自己争气。” 每个没有瑜颜墨也没有水木华堂,甚至都没有常姐或黎翊的清晨,她都会这样给自己打气。 因为寂寞和空荡的房间,真是可以把人逼疯的利器。 加油悦菱,说不定,某一个睁开眼的清晨,瑜颜墨就像从前那样从上方凝视着她;说不定某个不经意的转身,他就倚靠在门前,冷漠却又深深地看着她;说不定当她正在臭美或者看书的时候,他会突然从后面抱住她,问她饿不饿…… 如果知道有一天会连见面都成奢望,她还会那么恶狠狠地对他说滚字吗? 好吧,她放下牙刷,滚就滚吧,大不了她和他一起滚。 楼下有些热闹,悦菱跑到书房的窗户边去看,瑜家的大门居然大开,不断有小型货车进出,搬出各色花卉,装点草坪。她回到卧房,听见后方的花型泳池也嘈杂着,往下看,许多人正在泳池旁摆着长型的方桌,把沙滩椅成排摆出,还有一些烧烤和烹饪的用具也摆放了出来。 这是要过节了吗?悦菱坐在地毯上,看向楼下蚂蚁一般忙碌的人群。 她做梦也想不到,远方的马厩旁,瑜柳珍莲正拿着望远镜,也正看着她。 “是她,没错,就是她……”她喃喃自语,就是上次那个带着瑜颜墨纸条来找他的女孩子。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她找到了颜墨,并被带了回来。 她的手心浸出了汗。 不行,必须要除掉,不能让她活下去。 如果被颜墨知道当初她看了他给的纸条,还是让兰欣带保镖去驱逐了她……这继母和继子之间表面的和睦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以瑜颜墨的个性,他一定会立刻动手清除她的。 当年,她以为他是个小孩子,并没有把他掌管ken集团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这个小孩子,已经飞速的成长,并且把所有的权利牢牢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也在一直努力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用钱维系的团体,如果碰到了瑜颜墨强势霸道的冰山,瓦解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一定要在她想通了告诉瑜颜墨那件事之前除掉她,必须! “夫人,这个射程,找个狙击手,应该可以结果她的。”一旁的心腹提议。 瑜柳珍莲放下了望远镜:“你确定?” “肯定。” 瑜柳珍莲思索了片刻:“不……这样不是最好的方式……”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这个悦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瑜颜墨的房间被远方而来的一颗子弹结果了,以瑜颜墨的性格,一定会掘地三尺找出凶手。 狙击手不一定可靠,这些拿钱办事的人,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上一任委托人。 到时候,她和兰欣狄夜都不要想活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按照原计划…… 真好,昨天兰欣回来,告诉她要在家里办一个party。因为水木华堂竟然不小心撞了她,大概为了避免瑜家和水木家的矛盾激化,他把上次拍卖会那条项链送给她赔罪。 兰欣也为了答谢,同意在自己家办一个party,而且,会邀请水木华堂前来。 真是太好了,她正愁没有人可以嫁祸,既然水木华堂在这里,就把那个悦菱的死推到他身上好了。 一石二鸟,既可以除掉这个叫悦菱的宿敌,又让可以瑜颜墨和水木华堂的矛盾更加加深,让她坐山观虎斗,最后说不定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等瑜颜墨清醒过来,想起他还有个宝贝放在自己卧房的时候,她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她的计划。 拉斐尔医院的vip病房内,瑜颜墨注视着满屋的鲜花。 今天,有点安静啊。 瑜兰欣和瑜柳珍莲都没过来,柳清叶,听说烧伤有点严重,包裹得比他还严实。 医院也好。瑜家那栋空荡荡的宅子,也没什么好回去的。他不在,佣人应该知道去喂花园里那群野兽。他走的时候,专程把那几个指纹锁设置好了的。 只是,怎么搞的,会在去厘金的路上出车祸…… 不过也没什么,厘金有什么呢,有等着谈生意的王少,有巧笑倩兮的公主小姐们,但是没有他想要的女人在那里…… 这么段时间以来,从他离开边境到现在,他愈发觉得厌倦自己的生活,厌倦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 莫名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苦心维系的这个帝国,究竟能带给自己什么? 这里是拉斐尔最尊贵的病房,他不要妄想会在这里再一次遇到那个短发的、削瘦的背影。不过,每天在这里,看着监控,翻着就 诊名单,也胜过回到ken集团的大楼里,回到那个冰冷的战场上。 因为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旅途,就像丢失了信仰的僧侣,在知道了圣地的方向之后,可以三叩九拜的虔诚朝圣一般。 至少还可以寻找,可以寻找就是幸福的。 他看着盛放的花朵。他最怕的就是,她真的已经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他连她的灰烬都寻不到。现在,至少他知道她来了c市,他曾经给她留有纸条,她会不会等不到他,于是到这里找他了。 对了,瑜颜墨突然双眼一亮。 我是怎么想的呢? 我让她来找我,可是从来没有给管家或者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如果她真的想要来找我,可是却被当成精神病人驱赶了怎么办? 不行,还是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瑜柳珍莲和瑜兰欣,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与他同一时刻开始进行寻找,并杀掉他的悦菱?这个行为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所以现在正确的行为其实是应该回家去,等着她主动前来对吗? 瑜颜墨按了铃。 “推我去监控室。”他命令。 现在他只有手指能动,柳清叶给他用的药的原理是,初恢复阶段,要让骨折的地方完全无缝长合,然后才是复健训练。 下属不敢怠慢,忙推他去了柳清叶办公室旁最新的监控室。 瑜颜墨进了监控室,眉头不由一立。 这里怎么回事?所有平民医院的监控都关闭了!柳清叶,好大的胆子! 他不过是出个车祸睡了一周,他就把他的监控全都给关了。而且,他说过所有就诊记录都要给他留下的,可是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张单子也没有了。 “把这里重新打开。”他阴着脸下令。 监控重新打开了。 瑜颜墨看着人来人往的平民医院大厅,心中觉得稍稍安定了一些。追寻悦菱的这段时间,看监控几乎成为了他赖以安宁的一种手段。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监控屏幕上的时间。 他默念了一下,算了算日子。 不对……怎么会,怎么会,他不过是出车祸了一周而已,为什么监控上的时间,多了整整三天? “现在几月几号?”他问手下。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他又思索了片刻。 “我出车祸,是在哪天?”他心中隐隐有不安,觉得自己弄错了什么事。 听到手下的答复,瑜颜墨瞬间愣在了当地。 他出车祸的日期,不是去厘金和王少谈生意的那天,而是,原定的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那天。 不对……他觉得自己大脑里起了一阵风暴,无数碎片无数疑问快要让他的头爆炸。 那天,他从柳清叶的医院离开,直接坐着一辆敞篷宝马去的厘金。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车祸,他记不起来,只是一睁眼,自己就又躺在医院了。 “我出事的是什么车?” “奥迪a8。”手下有些懵了,不知道为什么瑜大公子要问这些问题。 不是那辆敞篷宝马么? “司机呢?怎么样了?” “司机?”手下更是搞不清了,“大公子,那天你没带司机啊,是你自己驾的车,在回家的环海路上出的事。” 回家?不是去厘金? “我为什么回家?”问这个问题,真的有些白痴。但是不能不问,思维一片空白,他填不上。 手下这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下属也没有在慈善晚宴上,只听说大公子接了一通电话,突然就走了。连正在竞拍的项链也放弃了。” 电话?项链?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说的这些,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柳清叶,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你让我忘记了什么?我遗漏了什么?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觉得无比重要。 柳清叶是不敢关他的监控的,那一定就是他自己下令关的了。他为什么会关……唯一的答案,只有可能是——他找到悦菱了! 他找到悦菱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是怎么找到的,找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瑜颜墨目赤欲裂,怎么会这样,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信息,就这样丢失了。他找到她了,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瑜柳珍莲和瑜兰欣知道他找到她了吗? “大、大公子……”手下有些恐惧地看着他。 瑜颜墨,一直在瑟瑟发抖,脸上的表情令人感到可怖。 “喂,你又怎么了?” 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一个含 混不清的声音。 瑜颜墨转动轮椅,看到了后面那个包裹得只剩两个眼洞的木乃伊。 “柳、清、叶!”他咬牙切齿。 “哇,”柳清叶大着舌头,被闪电击中以后,说话一直不利索,“包成这样你也认得出来?” “悦菱呢?”他恨着他。 “啊哈?”柳清叶举手,“什么悦菱?你糊涂了吗?”眼洞里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试探地看着他。 手术的时候,他给他做了暗示性催眠,能剪切掉他某一段时间的记忆。那种时刻,做的简单催眠,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我从你这里去了厘金,之后发生了什么?”瑜颜墨阴沉沉地看着木乃伊。 “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柳清叶故作无知,看样子,催眠满成功的。不过手脚没做干净,居然给他推断出他少了几天的记忆。 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呢。 要是把有关悦菱的所有记忆都给他删了,他可就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了。就是要这样,让他觉得错过了什么,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痛苦不堪,抓心挠肺才是过瘾。 哦也,瑜颜墨,得罪什么人都别得罪你的医生。玩死你,我方法多着呢。 “柳清叶,”瑜颜墨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如果她有什么闪失……” 当然知道重要了,柳清叶翻白眼,不重要我还玩什么玩。闪失什么也是没有的,每晚上顶层灯照样亮,早上照样熄。他让瑜狄夜帮他盯着呢,而且,据说瑜颜墨那层楼什么都有,吃饭也根本不是问题。 等他报复够了,再给他恢复记忆。 不过,肯定是不知不觉的了,以他的段位,瑜颜墨是根本发觉不了的。 “给我杀了他。”还没等他得瑟够,瑜颜墨突然冷冷地下令。 手下二话不说,子弹上膛。 “喂,喂,瑜颜墨,不带这样的。”柳清叶吓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你要杀了我,就再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瑜颜墨做了个停的手势……可恶,还真被他抓住了软肋。 “对嘛,”发觉这招奏效,柳清叶又得意起来,“她在的地方呢,如果没我照应,很快就断水断粮了……” 看瑜颜墨的眼神,一旦找到悦菱,他柳清叶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过管他的,今天能把他气成这样,也 是值得了。 哼,当年给他喝了辣椒水和汽油,这个仇他现在还记得呢。 “好好活着吧。”瑜颜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冷撂下这句话。 等听到他进电梯的声音,柳清叶立马拿出手机:“喂喂,狄夜吗?你给我盯好了悦菱,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她要有点闪失,你跟我都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能有什么问题啊。”瑜狄夜躺在泳池旁晒太阳,顺带看了看五楼瑜颜墨的卧室窗户。呀,悦菱也正在上面看着他呢。 “嘿小菱——”他电话都没挂,激动地挥手。 发觉瑜狄夜居然看到了她,悦菱也开心地挥手。 “狄夜,狄夜,”她大喊着,“瑜颜墨哪儿去了?瑜颜墨呢?” “放心好了小菱,哥哥很快就回来了。”瑜狄夜对她招手,“最多再过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你在上面还好吗?” “你在说什么?”窗户是封死了的,并且隔音效果很好,悦菱根本听不到瑜狄夜在说些什么,就如瑜狄夜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 瑜颜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给予她制造的安全的世界,也成了完全囚禁她的牢笼。 他害怕她会跳窗,于是让人把所有窗户封死。他害怕她会自杀,把所有顶层可能成为利器的物体都换成了钝角和橡胶的东西。 他想要保护她,可是忘记了,一旦失去了他的羽翼,她可以随时任人宰割。 “今晚上有party,从小到大瑜家的第一次party哦,”瑜狄夜自说自话着,“要是小菱能下来参加就好了呢。幸好哥哥不在,我们才能举办呢。” “瑜颜墨什么时候回来?他好吗?到底出什么事了?”悦菱也只知道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两个只能看到对方,却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什么的人,在可笑地对着话…… 他们心中各自有各自的欢喜,各自有各自的忧伤。但是互不相干。有什么是可以交集的呢,如果没有爱,哪怕水汝胶融,也不过是一场,器官的物理游戏罢了…… 器官的游戏。 悦菱又靠着背靠着窗户坐了下来。 她忆起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手掌抚过她的肌肤,他让她颤栗,让她恐惧,让她痛苦晕厥。但是他,那时候是快乐的吧,疯狂的快乐着。 她与他之间是一条单行道,两个人的器官,却不过是一个 人的游戏。 可是,我好寂寞。 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上面。瑜颜墨,快回来吧,快点回到这个,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每天黎明和日落,我是如何在这安静且封闭的空间里渡过的,你知道吗? 回来,哪怕让我贡献我的器官,去成全你的游戏,只要能填补我命里的空白,我也是会同意的。 我是……一个多么卑贱的生物啊。 会对寂寞妥协,会对恐惧投降。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好要争气不许哭的,可是一旦静下来,不去阅读也不去做事的时候,就害怕得要疯掉是为什么。假如瑜颜墨一辈子也不回来了,她是否也要在这里等成一尊石雕呢,等到芳华殆尽,等到生命枯竭…… 如果小堂在这里就好了,小堂什么也不会索求,但却会给予一切她的需要。温暖的怀抱,动人的童话故事,体贴的问候,带着笑容的陪伴,啊,还有和小麦一起组成的“可爱小家庭”。 小堂,悦菱宝宝好想你,如果你能重新降临在我的世界里就好了。 “顶楼是没法下去的。那些野生动物够你解决的了,而且闹出过大动静也是不行的。”汽车驶往瑜家的路上,常姐对坐在身旁的水木华堂说,“我打听了,五楼所有的门窗都是锁死的,中央空调的通风道倒是畅通无阻,但是你,” 她上下打量着水木华堂颀长的身材,“打个一折都钻不进去。” 水木华堂扣着手腕上刻有自己姓名缩写的铂金袖口:“那杀手要如何进入呢?” “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人对悦菱恨之入骨,也希望趁这个机会除掉她的话,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并进行暗杀呢?” “可以趁她在窗口的时候,远程狙击。” “据我目前的情报而言,c市所有的杀手或相关组织也没有接到过这样的委托。最近也没有国际上相关职业的人来到这里呢。” 常姐皱了皱眉:“不是在讨论怎么进入五楼么?你是担心谁会对悦菱下杀手?谁?瑜柳珍莲?” 水木华堂轻笑一声:“那个女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那你说,她会怎么派人进入五楼?”常姐靠得他近了一些,悄声道。 “如果你是她,会想到什么办法?”水木华堂同样悄声地反问,“她怎么做,我们就跟着怎么做……” 常姐摇头:“瑜柳珍莲就算真的想除掉悦菱,也未必会在今晚动手。她不行动,我们怎么跟?” “哈!”水木华堂笑了一声,“她必须在今晚上干这件事!” “为什么?” 水木华堂狭长的眼挑着常姐:“因为,今晚上,我会在瑜家。” 栽赃陷害什么的,再没有比水木家大少爷,更好的冤大头了! “这样啊……”常姐陷入了沉思。 哪怕那里有个陷阱等着自己,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么…… 宾利开进了瑜家的大门。 “水木华堂先生和常音小姐,你们好。”管家在草坪前方迎接,并让身旁的下人接过礼物,“这边请。” 一天的时间,瑜家已经装扮出了节日的气氛。 常音挽着水木华堂,两人均是目不斜视地前行着。瑜家富豪,但水木家和蓝家也毫不逊色,打量张望这种事,只有黎翊和悦菱那样从山里来的孩子才会做。 不过……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往前方大宅的五楼上看,却是需要无穷毅力的。 悦菱有没有站在上面看着这边,她会不会发现他,会不会激动地拍窗子,会不会心神不宁以致动到胎气。 所有这些担忧和期望,水木华堂不会控制自己不去思考,他只需要控制自己不去看她有可能在的地方就行了。 一切轻而易举,因为恶魔并没有心。 “那棵树怎么了?”常音看向了大宅旁一颗高大的杉树,向着房屋那边的树枝被直直地从上砍到了下,光光的缺了一面,看着怪怪的。 管家跟着看了一眼,显得有些为难。 “那是……楼上掉下了重物,把树枝尽数砸断了。为了美观,干脆全部砍掉了,明年春天应该能发新枝出来。” 幸好的是,常姐并没有问到底是什么重物。 可是管家还没来得及抹汗,常姐身旁的水木华堂马上:“是什么重物会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呢?”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顺着树干往上看了。 这颗杉树高大,树冠早已越过了房顶,从砍断的枝叶来看,“重物”是刚好从四楼到五楼之间落下来的。 管家一头一脑的汗,要怎么解释呢? 说是一个人从上面落下来的?那人可是夫人的亲弟弟柳清叶啊。 水木家和瑜家世代仇敌,别说互相走走门户,就是踏入对方住宅势力圈的事也从未发生过。 正是因为如此,水木华堂的这次到访,令瑜家可谓是如临大敌。如何接待他,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如何款待他,在他到来之前,管家团队已经集训并演练过一次了。 可是,谁能想得到,水木华堂还没走进瑜家大宅,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他居然,他居然要对那颗被柳清叶挂得面目全非的杉树刨根问底,这……这让为了对付他,把瑜家每一块砖头来历都背了个滴水不漏的管家情何以堪! 正当管家在心中口吐白沫的时候,水木华堂突然在五楼的窗帘缝隙之中晃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双眸一亮,急忙收回眼神,以免自己的情绪外露。 “没事了管家。”他放弃了重伤的杉树,“我不过随口一问。” 管家如释重负:“请这边走。” 太好了……那个“重物”不是悦菱。水木华堂的心头放下一块巨石。 从五楼落下的东西,挂断树枝,原本担心会是悦菱忍受不住寂寞而跳窗,现在看来,不是的。只是……他要如何按捺住刚刚看到她时那颗跳动的心脏呢,他自信可以把这份心跳掩藏得很好,可是这跳动的频率和轻重让他略感不适。 悦菱宝宝,你在楼上,看到我的那瞬间,是否也会拥有和我同样的心跳呢? 这份激烈的心跳,是否是因为加上了你的重量,才会变得双倍的踊跃。 “小堂……是小堂……小堂!你看到我了吗?”悦菱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她喘着气,直到看到水木华堂步入了下方的宅子里,才背过身,顺着落地窗慢慢滑到了地上。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太久没有见到一个亲密的熟悉的人,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小堂看到我了,他一定看到我了。”她对自己喃喃自语,忍不住捂住嘴,泪水盈眶,“我看到他的眼神了,他一定是看到我了。小堂来救我了,他来救我了……” 她抱着膝盖,笑起来,边笑边哭。 小堂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可以打破这个冰封的世界,把她带到*明媚的风景里。 她急忙又到窗口看,陆陆续续还在来人。从中午到现在,瑜家来了好多的车子,好多的人。她看到车库那边已经停不下了,草坪边缘的空地也慢慢快被填满了。 087 杀机+醒悟+救赎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听孔里冰冷的女声让瑜颜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会? 一个拨打了他一个星期的手机号码,却在他主动回拨的时候,不在服务区了。 怎么……会这样……悦菱,那个人打电话的人,是你吗? 如果是的话,你……是因为对我没有回应的行为生气,而不想再接我的电话了吗? 他放下了手机,呆呆地看着通话自动结束,手臂上的伤痛,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了。 卧房里,悦菱跪坐在黑屏的手机前面。 手几度想要再次伸向那块金属,最终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留恋了…… 天并不冷,她却把双手放到嘴边呵气,仿佛因为过于频繁地碰过那部手机,双手已经僵硬了一般。 她一点也不想哭了,放下,心中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她起身,天色已经有点灰蒙蒙了。楼下的热闹有增无减。她再度探头的时候,瑜狄夜正好和水木华堂站在一起。 两个人都同时往上在看。 小堂!四目相对之际,悦菱激动得无以复加。 隔得那么远,还是可以看到他温暖的目光,以及对她的善意和关心。小堂,上一次分别,就像在昨天,而你,一点也没变。 瑜狄夜指着她,对她挥手,似乎在对水木华堂介绍着她。 顷刻,她的小堂就对着她举起了杯。 好开心,见到小堂真的好开心。悦菱忍不住擦拭眼角的泪水。小堂带我走,她不顾下面人多,对着他喊了起来。 好的。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可是她却看清了他在说什么。 悦菱捂着嘴,防止自己失声痛哭。和瑜狄夜嘶声力竭也理解不了的对话,和瑜颜墨面对面也无法达成沟通,和小堂之间却是远隔二十几米高度也那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她扑蹬蹬跑到了瑜颜墨的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她找到了一件他的白衬衣,找了一条他的牛仔裤,又去拿了一条偏细的皮带。 她脱下了他的睡衣,换上了他的衣服。 衬衣偏大了,不过没关系,可以卷起袖子,把下面栓起来。裤子也又长又大,把裤腿也卷起来,扎上皮带。对着镜子照了 又照,把头发仔细梳了又梳。 小堂要来接她了,她不能穿着瑜颜墨的睡衣出去,要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反正他已经忘记了她,她穿他两件衣服,他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莫总吗?”瑜颜墨打通了c市通讯电子业巨头莫少的电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难得瑜家大公子这么彬彬有礼,莫少再是脾气古怪也会收拾一点:“瑜总请讲。” “我想请你帮我追踪一个手机号码,查到它最后拨打的地点在哪里。” “没问题,”这点小事对于莫少而言不是难题,“什么号码请讲。” 瑜颜墨说出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对面的莫少却仿佛愣了愣。 “喂,”瑜颜墨眉头锁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莫少又愣了一下,这才忙道:“不是,瑜总,这个号不是那天我才给你的吗?” “什么?”瑜颜墨惊住了,“对不起莫总,我才出了车祸……” “听说了,很抱歉。” “我记不太清这件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一下吗?”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却不敢贸然暴露自己的情绪。 莫总嗯了一下:“这样的,瑜总那天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你做一个专机专号。这部手机只能拨打你一个人的私人手机号,也只能接听你两部手机拨去的电话。就是说,拿着这部手机的人,只能和你一个人通话。” “然后?” “然后我就帮你做了这件事。” “能查到这部手机现在在哪儿吗?” “有定位系统,你等等。” 挂断电话,瑜颜墨愣愣地坐着。 他在傻什么呢?车祸把他的脑子撞坏了吗?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愚蠢…… 悦菱在哪里,只需要稍微理一下思路,就知道了。 他接到了她的电话,于是往她那里赶……而出车祸的时候,他是在,往着瑜家的大宅赶。 他的宝贝,他一旦寻到了,怎么可能会放到其他地方呢?按照他的习惯,就像对待母亲留下的那套首饰一样,必然是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居然会想不到这一点呢?着急了大半天,却没有去动过这个思维。 好像谁把他大脑里某个区域挖空了一般,完全不让他有 通往这个想法的道路,切断了他的记忆神经,因而根本不会让他自己的思想朝那个方向去思索。 柳清叶……他的眸色沉了沉。 这笔账,会找你算的。 手机响了,莫总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瑜总,查到了,手机就在你家。” 手机就在家里, 手机在哪里,悦菱就在哪里。 悦菱就在家里。 …… 悦菱在家里! 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有种痊愈的感觉。 仿佛一种激动的、冲动的、无法控制的情绪冲破了所有堵塞的血管,接通了所有断掉的骨。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在他家里的……现在还是记不起来,所以、所以他就突然从还在监控室里守株待兔的绝望中直接过渡到了阳光普照的世界。 他想了她两个月,找了她这么久。 她却突然像被施了魔法,出现在了他的卧房中。 她就在他的卧房中。 她一定在的……那个号码,一定是悦菱在用。他亲自去找莫总给他做的手机和号码,只为了保持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只有悦菱,只有悦菱能让他这么做。也只有悦菱,会一直不断地给他打电话。 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找到了她,带回了她,这中间的过程通通不记得。 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击倒了。 “备车,回家!”他当即下令。 手下看着可以算是满面光彩的大公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下午,突然见证了大公子瞬间无数次变脸的奇迹,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瑜颜墨无声的眼神扫过来,手下立刻一个激灵醒来。 “是。”他恭敬从命。 在瑜颜墨身边的人,从不会问他做事的缘由,更不会胆大到去阻止,服从……所有人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而瑜颜墨所需要的,也只有服从而已。 “糟了糟了,他肯定推断出什么了。”听说瑜大公子突然出院的消息,柳清叶的烧伤顿时也好了大半,“快,快跟着去!” 柳清叶对自己的技术绝对自信,但是他对瑜颜墨的头脑没有太大把握。 早知道,就再把催眠做 深一点了! 车队朝着瑜家疾驰而去,瑜颜墨只恨自己此刻没有翅膀。 悦菱,你为什么关机了?你生我气了吗?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我回来,好好地补偿你,把我整个都赔给你也可以。 天黑了。 泳池旁边升起了篝火,食物的香气飘到了顶层。花园里的动物们躁动了,房间里的悦菱也躁动了。 “好饿啊,”她吞着口水,吃着一碗白水煮的速冻丸子,“好想吃烤串,好想吃那个红肠,还有那些海鲜……呜呜,等跟小堂回去以后,我要吃个够。小堂快点来接我了啦。” 刚才,常姐也到窗下来过了。她对她比了一个口型,放心。 放心啦,常姐都说放心了,还有什么是不会放心的。 在悦菱的眼中,小堂和常姐,好比天神。 “夫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心腹问瑜柳珍莲。 瑜柳珍莲拿着望远镜,恨恨地看着窗边的悦菱:“再等等,等大家玩得再疯一点,才好制造混乱。” “其实……”心腹又提议,“她今天一天都在窗口上,要狙击的话,真是百发百中的。” “我说了不要干这种蠢事!”瑜柳珍莲发气道,“一颗子弹看起来简单,但是怎么去嫁祸水木华堂?以瑜颜墨和水木家,任何一个的势力,谁查不到杀手背后的雇主是谁么?” “是。”心腹低下了头,夫人的脾气很坏,这一点大概是柳家人的共有特色了。不过,夫人还是很慷慨的,只要一心为她办事,钱方面的事,从来不会亏待。 正在这时,心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神色顿时有变。 “夫人。” “又怎么了?” “大公子突然出院了,正在往家里的路上。” 啪嗒!望远镜跌在了地上。 瑜柳珍莲空着的手,有些慌乱地动了动:“这……这……他是怎么突然想到回来的!” “不、不清楚。”谁能清楚瑜颜墨的想法,谁就真是神仙了。 “夫人……我们还做不做?” 瑜柳珍莲咬着牙,仿佛进行着人生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她沉思了起码五秒,这才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做!” 是的,必须做。她瑜柳珍莲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是有把握有分寸有计谋的。当年 ,遇到瑜颜墨父亲时,他落难,但她一眼即知这个男人身家非凡,因而用尽所有心力去讨好。 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前夫的孩子瑜兰欣,可是为了瑜颜墨的父亲,她毅然和前夫离婚,心甘情愿当起了小三。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要为了情|人主动和丈夫离婚,这里面如果没有真爱,那就真的需要一定的魄力和判断力了。 瑜柳珍莲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瑜颜墨父亲的信任和愧疚。 生下瑜兰欣的时候,瑜颜墨的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那个从小生活在富豪之家的女人,还假惺惺地来看过她。她知道那个女孩并不是瑜家的孩子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请她看在她年幼儿子的份上,离开他们的生活。 瑜柳珍莲假意先收下钱,却给瑜颜墨父亲发出了自杀的绝笔短信。 等瑜颜墨父亲赶来的时候,她哭着拉着上吊的绳子,说瑜颜墨的母亲带人来威胁和羞辱她,还给她钱让她滚蛋。 瑜柳珍莲哭着说,她不要钱,只想在瑜颜墨父亲身边,做一个卑微的女人。 这件事,让瑜颜墨父亲对自己的发妻彻底生厌,从此对这个外面的女人一chong到底。 终于,她怀上了瑜狄夜,也终于,她顺利的生下了这个男孩。 终于,她有了赶走瑜颜墨母亲的资本。 这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瑜颜墨的母亲早已经因为丈夫的冷暴力和奚落而心力憔悴,只需要她抱着孩子在她面前轻微地刺激她一下,她顷刻就病入膏肓,并且拒绝治疗。 那个时候,看着守在她病榻前的小孩子,只觉得捏死他们如捏死蚂蚁。 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瑜颜墨父亲,从此眼里只有她和瑜狄夜。她很清楚,他对于发妻和第一个儿子,早就不再关心。 等她坐稳瑜家夫人的位置,就让他改掉遗嘱,把那个叫颜墨的孩子送到下人住的地方,或者贫民区,或者孤儿院……找个机会,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也走得很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瑜颜墨的父亲会在一场毫无征兆的车祸中丧生。 算计千里,一步溃堤。 ……这之后的十几年,她始终过得有些惶惶而不安。 瑜兰欣继承了前夫的秉性,无能而鲁莽。狄夜一天天健康成长,但不知道是否和柳清叶过分亲密的缘故,只学到 了舅舅的油嘴滑舌和不靠谱。 可是瑜颜墨,却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这个孩子,仿佛痛饮了他母亲懦弱和父亲冷漠的血液,因此从绝境里生出了异常诡异的能力。 他看起来暴躁无比,可内心清醒冷静;看起来狂放不羁,但从不授人把柄。 而现在,他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瑜柳珍莲很清楚,这个叫悦菱的女人其实是瑜颜墨的弱点。如果可以笼络她,也可以从内部击垮瑜颜墨。 可是……这种笼络的几率,比起杀掉她所带来的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杀了她,比笼络她更能打击到瑜颜墨。 她已经看出来了,从边境地区回来之后,瑜颜墨虽然照常在处理集团的事务,但心思和注意力很明显不如从前。他变得沉默很多,暴躁更多,听闻仆人私议,他的饮食和睡眠也变得很差,一瞬间,竟让她看到了当年他母亲灯尽油枯时的气象。 在这个女孩儿上次来瑜家找他之前,他甚至根本不去公司,也不关心集团的情况,只躲在柳清叶的医院。 他到底在干什么,听说是在看监控。 瑜柳珍莲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在找那个女孩。为了找到这个女人,他连财产、连家业、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个女人而已…… 呵呵,瑜柳珍莲挖苦的神情溢于言表。瑜颜墨,你果然还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血统,是个痴情种。 只要杀了这个女孩,只要她死于非命,你就会一蹶不振,你会变得不理智,变得无法思考,变成一个只知道自我毁灭的废人。 “动手吧!”她无比冷酷地下令。 瑜柳珍莲不是孤儿院的李院长,她比那个肥胖的女人美丽,也正因为如此,她比她更狠心,更凶险,也更有心机。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欢歌笑语的盛宴之中,常姐端着一杯红酒,趴在泳池边,看着刚从水里冒出头的水木华堂。 他的身边,始终围绕着莺莺燕燕,搞得她都不方便和他多说几句话。只能趁着他潜水起来的时刻才能单独和他呆上片刻。 水木华堂捏了捏鼻子,一甩头发上的水:“开始了。” 女人们又围了上来。 水木华堂,单身、迷人、优雅、绅士、风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依然是水木财团公开的最高执行董事。 悦菱靠在窗边,默默地等待着。 小堂为什么还不上来呢,总是在和那么多女人玩闹。他应该知道她很心急,或许他也很心急。没关系,她用额头抵着玻璃。小堂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突然间,她看到下面似乎起了什么骚乱。 许多人都从泳池里爬了起来,另有一些人从其它地方围了过来。悦菱看到透明的池底,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是常姐! 常姐溺水了! 悦菱害怕得脚都软了,怎么回事?常姐不是说让她放心的吗?可是她怎么自己先出事了? 她看到水木华堂潜入池底,把常姐捞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池子边,他给她做人工呼吸,按压她的心口。 常姐不要有事才好。 悦菱揪着心,常姐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常姐似乎咳嗽起来,佣人拿来了毛巾,替她披上。 水木华堂将她抱起来,然后跟着佣人进从宅子后面的侧门进来了。 完了,悦菱茫然地看着楼下很快恢复了欢笑的party,小堂要去照顾常姐了。一定没时间来管她了。 环海路上。 前方车辆的行驶缓慢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机通过耳麦问前面开路的车。 “大公子,”前座的保镖回头,“前方发生连环车祸了。交警正在处理,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通车了。” 瑜颜墨回了一下头。 后面的车已经堵上来,想要回头走其他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叫直升机过来。”他命令。 一个小时,他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他现在恨不得现在就在顶层,去拥抱他的宝贝。 “夫人,”心腹前来汇报,“大公子回来的路上遇到堵车,但是他刚刚叫了直升机过去。” 瑜柳珍莲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端着一杯新茶:“你有想办法去拖慢他的回程么?” 心腹鞠了一躬:“我给直升机驾驶员喝了一杯有安眠药的饮料。” “是么?”瑜柳珍莲眉眼带笑,“药效大约什么时候发作呢?” “回夫人,是发作比较缓慢的安眠药,五分钟会产生困意,但是八分钟才会神志不清,十分钟左右才会完全睡去。” 瑜柳珍莲茶杯一 放:“很好!” 五分钟,大约就是飞到环海路,接到瑜颜墨的时间。八分钟,正是快要到瑜家的时候,十分钟的时候,驾驶员会倒下,直升机就会坠毁…… 哪怕会坠在瑜家的花园里也无所谓。 只要能杀死瑜颜墨,发生点事故,制造点混乱,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好,真是很好。 瑜颜墨死了,那个叫悦菱的女孩也死了。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水木华堂正在瑜家。 这之后,她可以嫁祸水木家,反正c市就是刚回走路的小孩,都知道瑜家水木家是死敌。或者,她可以乘机威胁水木华堂,和他联手,剿灭那些董事会里不听她话的元老,成为ken集团的女王。 到时候,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的手里。 这一切,真是美好极了。 从当年,遇到瑜颜墨父亲的那一刻开始,计划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等得不就是这一刻么? “大公子,直升机来了。” 手下打开车门,将瑜颜墨接了出来。 “大公子,环海路上狭窄,直升机没法停下来,你看……”要怎么上去?这句话手下真是问不出来。 瑜颜墨的腰部以下,依然没有知觉,并且他左膝盖有粉碎性骨折,根本登不上直升机。 瑜颜墨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机械大鸟:“靠那边半边坡上,推我上去。” 同一时刻,水木家。 老爷子水木罡正在书房里闭目转着核桃。 “老爷,”徐管家敲门而入,“我得到一个消息。” “说。” “大少爷,他……他今天去了瑜家。” “哦?”老爷子睁开了眼,“说说前因后果呢。” 徐管家将这几日得到的有关水木华堂行踪的信息全数汇报,连他开车撞了瑜兰欣,送项链的细节都一一讲述。 “呵,”水木罡笑了一下,说不清是赞扬还是鄙视,“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主意?瑜颜墨不是才给他弄得动弹不得了吗?” 徐管家犹豫了半秒,这才抬起眼,尊敬地看着水木罡:“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堂少,最近好像迷上了一个女人……” “女人?”水木罡的眼里有了一丝兴趣,“瑜兰欣吗?你等等,让我自己先猜一下,”他摆手,制止徐管家的进一步汇报。 “瑜兰欣长得还不错,但人太蠢了。华堂不会喜欢这种骄纵无脑的女人,再说瑜家和我们势不两立。常音?也不像,他们之间更像合作伙伴,最多附赠点chuang|笫之欢。”他把c市的名门千金依次过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笑道,“我还真猜不到,徐管家,你说说看呢。” “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厘金的一个dj公主。” “风月场的女人?”水木罡的眉头皱起来,“他会喜欢那种女人?”他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以华堂这孩子的个性,这个女人,一定有某种来历。” “徐管家,你去给我把这个女人的资料调查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又在玩什么名堂。”水木罡命令道。 徐管家低头:“下属擅作主张,已经小小调查过一下了。” “哦?说来听听。” “据厘金的人说,是在大街上招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清纯,看样子好像是从农村刚来大城市的女孩,什么也不懂。刚来厘金上班第一天,因为不肯陪王少的酒,被打了,大少爷站出来说这是他的女人,当即把这女孩带走了。” “哈哈,”水木罡大笑,“华堂这孩子,居然还有英雄救美的心思。这个女孩现在还在他家里么?在的话,带来我见识一下。” 能够让水木华堂破例伸出援手的女人,那非但得有常音的姿色与聪慧,还得有他雅姨妈的温柔和俏皮。 说实话,这种女人,世间可真不常见。 水木罡平时严厉苛刻,偶尔还是有点八卦肠子。要知道,无论如何,他百年以后,水木财团的一部分股份,是要交到水木芳母子手里的。所以水木华堂的妻子,也就是水木家的长孙媳妇,也是个重要的人物。 假如不是同样出身豪门,那必定得有非凡的能力。 “已经不见了。”徐管家答,“我问过堂少别墅那边的人,这个女孩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水木罡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不见了?看样子,还是不是单纯的爱慕这么简单啊。看着徐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脸色有点难看:“有什么你就尽管说,我知道判断。” 徐管家又低头:“这件事我也是通过王氏集团少东家那边的朋友圈得知的。大少爷让王少约了瑜颜墨,然后把这女孩……好像是送给瑜颜墨了。所以……” 水木罡不说话了。 091 有一种叫做,爱的味道 嘭! 房门几乎是被踢开的,震得房间内的鲜花都颤了颤。 瑜颜墨原本正阖着眼养神,听到这动静不由睁开了眼。下一秒,他的眉头皱起来,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惊诧。 只见悦菱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用一种……说不清是质疑还是痛心愤怒的目光与他对视。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她,她这种样子,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安。 悦菱依然站在门口,仿佛多走一步也不肯似的。 “我问你,”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刚一开口,又是一串眼泪掉下来,像是滴在他心上一样,“你昨晚上,是不是对我开了枪?” 瑜颜墨沉默了。 没想到,发生过的事,想躲还是躲不过。 不堪的回忆,始终是要面对的……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什么会对她举枪,或许是失去了那三天的记忆,让他焦躁和没有安全感,加上病痛,加上听到她那样对水木华堂说话,与之前想要见她的欣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才会让他那一刻全然崩溃。 “你想怎么样?”一开口,却没有解释。反倒是冷冷的质问。 解释、道歉,这种事情,和瑜颜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很早以前,他已经把它们从他的字典里驱逐出去了。 悦菱忍着想要大哭的心情:“我只问你是不是?” “是。”没有任何退让的一个字。 “你真的开枪了?” “是。” “是对着我开枪的?” “是。” 悦菱低头,把自己从脚看上来,然后面对这瑜颜墨,声音里带着一种绝望:“为什么我没受伤……” 瑜颜墨把头偏到一旁,看着窗户那边,面无表情:“也许打偏了。” 他已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枪,真的是对她开出去了的。千真万确。就算不能立刻要她的命,也一定会打在她的内脏区域,让她重伤。 可是那时候,想的真的是,杀了她,再杀了水木华堂,他得不到的女人,谁也不要想得到。 这么疯狂……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这样可怕。 就在刚才,她抱着他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感谢。感谢上苍没有让他的子弹击中她,感谢今天会给他这么美好的光阴,能让他看清她的心,最终还是装着他的。 可是,其实慢慢回想,那一枪,虽然没有打中她,可是,极有可能是因为水木华堂扑了过来…… “你打中小堂了。”她咬着嘴唇,眼泪在不断落下,声线已经崩塌,“你打中他了……” 果然,瑜颜墨冷笑。 “你杀了他。”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瑜颜墨,你这个凶手。你这个……”她捂住了脸,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瑜颜墨要杀掉小堂,杀掉那个数次救过她,对她像兄长般温暖的人,杀掉这个对她如此重要的人。 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难过,这么为难。 她跪了下去,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瑜颜墨的心中,一股莫名的妒意在慢慢滋长……又是这种肆无忌惮的哭泣,却是因为水木华堂。 他死了吗? 可恶,死就死了,为什么会赢得悦菱这样为他哭。这种就算敌人死了,依然失败了的感觉,太……太让人出离愤怒了。 “你是因为我对你开枪,还是因为我打中了水木华堂才会哭?”他几乎是咬着牙在问她。 悦菱抽泣着:“这有、区别吗?有区别吗?你杀我,和杀小堂?”她的声音激动起来,“有区别吗?我宁愿当时你打死的人是我,我宁愿你打死我!” “很好。”瑜颜墨的脸色阴沉。她宁愿自己死,都不要水木华堂死吗?“那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清醒的时候,会知道自己的这种恨意有多可怕,可一旦重新陷入,又恨不得一枪崩了她。 可是,就算杀了她,她也是带着对水木华堂的爱恋死去的。 这样有什么意义? 他不过是想要得到她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注意力而已,对于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而言,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听到陪葬两个字,悦菱的身子颤了颤,惊愕地抬头,脸上的泪水也静止不动了:“你……你是要赶我走吗?你是不要我活了吗?你是让我去死吗?” 被她这么一质问,瑜颜墨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这是……突然唱的哪一出?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控诉意味,“就因为很讨厌我,所以一个星期都想不起我对吧?把我扔在那里那么久,不闻不问,让我一直吃速冻食物,也不接我的电话。现在还要让我来伺候你, 给你去拿餐点,使唤我,还这么凶。就是因为根本很讨厌我对吧!” 瑜颜墨……完全震住了。 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构造? 明明是她凶神恶煞地跑回来质问他的,明明也是她自己主动要去取餐点,是她主动来照顾他的,刚才还主动来吻他。干什么说的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就算是他对着她开枪,是他的错,但是能不能就事论事,突然扯到一个星期忘记她的事儿上面去。菱小姐,你的跳跃思维也太强了吧! 悦菱哭得完全没有节制了:“呜……我还不想看到你呢!我最讨厌瑜颜墨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才不要去死,你才去死!” 瑜颜墨一头黑线,无以言对……菱小姐,你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悦菱边哭边在衣服袖子上抹眼泪,形象全无:“我知道你嫌弃我机场路,早就想找个什么小咪小丽的,要比常姐还漂亮身材还好。我才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你,我才不是那种仗着怀孕,就赖着男人不放手的女人。” 喂!菱小姐,就算人人都说孕妇情绪很大,但是你这也太不按理出牌了吧? 明明刚才气氛很严肃的,被你这么一闹……你、你能不能注意一点纪律次序? “够了。”瑜颜墨阴沉沉地呵斥她。 “不够!”她站起来,“我要去找小堂,我到他墓地去陪他一辈子,和他说话,也不要见你这个活死人!” “你敢!” “我敢给你看!” 瑜颜墨叹口气,彻底举白旗:“好了……别闹了,过来。” “才不过来,你去找你的小丽陪你吧!”悦菱一个跺脚,转身就跑掉了。 “你……”瑜颜墨被她一激,差点坐起来,牵扯到全身的伤口,顿时又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该死,什么小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他急忙按下铃,吩咐外面的保镖:“赶快跟着她,出半点差错,提头来见我。” 悦菱推开了柳清叶的办公室。 “医生舅舅,”看到柳清叶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泪水涟涟,“小堂,小堂好像死了。” 柳清叶急忙上前,扶住哭得一塌糊涂的悦菱。 “怎么了?”大哭大闹的病患见多了,但从没一次有这么好脾气和耐心。 悦菱稳住了一点,喘了口气:“医生舅舅,你昨晚上来的时候,是在瑜颜墨开枪打我之前,还是之后麻醉的他?” 起码过了三秒钟,柳清叶才缓缓回答:“嗯,他是打中了水木华堂。” 悦菱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果然,常姐没骗她。刚才,她轻描淡写地说出小堂已经死了的话,她还根本不相信。因为常姐也是个说话常常真真假假分不清的人,好比她曾经说小堂已经走了,小堂却在楼下客厅等她一样。 “常姐骗我的对不对?”她焦急地拉住她的手,那一刻,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甜蜜思绪。 “你自己问问瑜颜墨啊。”常姐甩开了她的手,挺着步子离开了。 问问瑜颜墨……她想起来了。 昨晚上瑜颜墨是真的开了枪的,可是那一刻小堂扑了过来。 小堂最早的伤,只是手掌和肩膀,应该不会有大碍。可是……他还给自己挡了一枪。这一枪,是致命的…… 没想到,冲回去问瑜颜墨,他不仅坦然承认,还那样嫌弃她。 小堂死了,瑜颜墨讨厌她,她不过多问他两句,他就让她去死……悦菱只觉得两眼一黑。 柳清叶忙把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去我实验室拿点嗅剂过来。”他命令助手。 闻到特制的嗅剂,悦菱立即清醒过来,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柳清叶:“医生舅舅……”她现在觉得自己好虚弱,小堂死了,她觉得自己像被抽走了一魂似的,“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机。” 柳清叶额头上十字路暴起,青筋凸起地默了两秒:“小李子!”他一声怒吼。 里面的助手吓得把实验液体淋了自己一手。 “马上下去给买一部手机,把卡和话费也办好,拿上来。” 瑜颜墨,真是对他忍无可忍了。就算再爱再疼,也不能像养个*物似的关着人家好吧?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怀着他的孩子,他却不准她和外界进行任何的沟通。他是想要培养一个和他一样孤僻怪异的同类吗? 也难怪悦菱会对水木华堂这么念念不忘了。 比讨女人欢心,水木华堂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他瑜颜墨却连胎教都还没毕业! 半小时之后,悦菱激动万分地拨下了自己手机的第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水木家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 “老爷,”花园里,程管家低头,对着静眺前方的湖泊水木罡,“雅小姐今天很奇怪。” “哦?”水木罡回头看她。 “雅小姐她,今天主动下楼了。还去了大客厅。” “什么?”水木罡双目一亮,“是姗姗陪她的吗?” “不,”程管家摇头,“是她一个人,依然抱着布娃娃,可是坐到电话机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许多年都不敢独自下楼的雅,突然下了楼,还去盯着电话。 “你有问她为什么吗?”这件事太蹊跷了。 “问了,雅小姐说,她是在等电话。” 电话……水木罡沉思了。雅是记起了什么事吗?难道,会是当年那个让她意外怀孕的神秘男人? “看着她一点,”他吩咐,“一旦有她的电话,立刻通知我。” “妈妈,”大客厅里,李姗姗发现了坐在电话旁的水木雅,她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下楼了?” 水木雅抬头,呆呆地看了李姗姗好长一段时间,目光聚焦在她的脖子上,这才笑起来,回答:“妈妈在等电话哦。” “等谁的电话啊?”李姗姗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水木雅妈妈,虽然不能随时随地立即认她,可是每次认出了她,她对她是非常温柔疼爱的。这种超越极限的母爱,让李姗姗非常的留恋。 所以,不做指甲spa也不去逛街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来找水木雅,让她疼一会儿自己的。 “嘘,”水木雅嘘声着,好像怕李姗姗吵到了电话似的,“我在等悦菱宝宝的电话呢。” 说完,她又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话机了。 李姗姗如遭雷劈! 她听到水木雅说什么?悦菱? 悦菱宝宝? 不对,她一定听错了,悦菱已经死了,妈妈已经把她烧死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不可能再来到c市的。 一定只是重音的名字而已,一定是其他人。 她一定听错了,一定听错了。 她像一只落水的鸡,狼狈且慌乱地往楼上跑着。 “小小姐,啊!”她把一个女佣撞倒在地上。 “你想死吗?”恐惧让她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踢了 女佣一脚,再疯子似的连续乱踢着她,“你是不是想死啊!敢撞我!不要脸的小蹄子!” 叮铃铃——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在水木家的宅子里响起。 李姗姗霎时震住了,一身冷汗,动也不能动了。 “你好,请问是水木家吗?”电话那头的悦菱小心地问着。 “你好,这里是水木家,请问您找谁?”一个中年女人威严冷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悦菱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我找小堂的姨妈,雅姐姐。” “请稍等几秒。” 程管家捂住总机,对后面的水木罡点头:“一个女孩子,找雅小姐的。” “给她接通雅旁边的电话。”水木罡命令,顺手从程管家手里接过听筒。 几秒钟之后,雅旁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喂,是小堂的宝宝吗?”她拿起了就是这么直接的一句话。 对水木雅而言,除了少有的几个亲人,她已经不认识任何人。可是听过一次小堂宝宝的声音,她就记下了她。小堂宝宝会给她打电话,这个认知一旦生根,世上所有的铃声都是小堂的宝宝打过来的。 “雅姐姐。”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激动得无以言表,想要扑到这个女人怀里大哭一场,“雅姐姐,小堂他……” 她问不下去了。 “小堂还在睡觉呀。”雅温软地声音传过来,“我才去看过他呢,他睡得好熟,宝宝要跟我的宝宝一样乖,不哭也不闹,一起等小堂醒过来哦。” 悦菱往后一靠,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起来。 太好了……小堂果然没事。 常姐果然是吓她的。 “小堂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很严重?”她问电话那边的女人。 “嘘,不要乱讲话哦,”雅佯装生气的样子,“小堂是不会受伤的。他只是有点不好了,一丁点不好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又好起来了。” “是吗?”悦菱忍不住又抹了一下眼泪,她这样安慰她,让她觉得好温暖,水木家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像亲人一般的温暖呢? “雅姐姐,我好想见到小堂,好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他的。” “那就过来啊,”雅开心地邀请,“你为什么不过来呢?雅好想见到小堂的宝宝呢,我的宝宝也很想见你,快点 过来啊。” “真的,真的可以过来吗?”悦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欣喜,水木雅的邀请,就像漆黑屋子里的一缕阳光,让她的生命霎时又充满了活力。 “快过来,到雅姐姐这里来。”她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小堂和我的宝宝都好想见到你。” “可是……”想到瑜颜墨,悦菱又犹豫了,“他不会准我去见小堂和你的。” “他是谁?”雅真的生气了,“这个人真讨厌!小堂的宝宝快过来,不要理会其他人。雅姐姐给你准备好吃的东西,雅姐姐还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哦,小堂的宝宝过来,我全都送给你。” “好!”悦菱握拳,挂断手机,她对一旁一直抄着手表情凝重的柳清叶说道,“我要去水木家探望小堂!” …… “老爷,如果这个女孩子过来……”一同听了电话的内容,程管家有些难以判断。 “她要来,就去迎接她,让她见雅,也让她见华堂。”水木罡下令,“对了,也带她来见一下我。” 佣人推着水木罡往电话总机室外行去。 这就是那个让水木华堂连命都差点丢了的女孩,同时,也是瑜颜墨的女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雅居然知道她,还像老朋友似的和她聊天。这或许,就是雅可以完全恢复的前兆。 姗姗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应该会有好转的迹象了。 这个女孩,有利于她的病,也是水木华堂喜欢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进了这个家门……他就不准备还给瑜颜墨了。听声音,也是符合徐管家最初的调查的。 单纯干净的感觉,和雅倒有几分相似。 或许,这就是她们投缘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见小堂?我只是去见一下,见了就会回来。医生舅舅,你告诉我为什么?” 柳清叶闭着眼,任由她摇着他的手臂。 “不行就不行了,”他到现在还没暴躁,也是个奇迹了。 “医生舅舅说原因啊。”她还是不依不饶。 “哎,”柳清叶终于烦躁了,“你是傻的吧?瑜家和水木家是死敌。你又是颜墨最重要的人,要是他们把你软禁了,用以要挟颜墨,你让他怎么办?你是要害死他吗?” “水木家的人一点也不坏,小堂很好,雅姐姐也很好 ,不会害我了。”她哀求道,“医生舅舅,你就送我去吧。” 柳清叶翻白眼,他是活腻了才敢干这种事。 早知道,就不给她买什么手机了。瑜颜墨的做法,果然还是有一定道理了。 悦菱还在絮絮叨叨:“可是,人家答应了雅姐姐要去的,要是又说不去,雅姐姐一定会生气的,以后都再也不听我的电话了。” 雅姐姐雅姐姐,柳清叶要揪头发。 悦菱是怎么和这个女神经病人搭上关系的? 诶?不过……他突然愣在原地,说起来,悦菱……长得好像和水木雅有点相似呢?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两个月以前见到的雅的模样。 确实是,悦菱长得很像雅,只是比雅年轻而已。 他又再一次仔细打量着一旁的悦菱,只见她顾着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 真是的,越看越像……水木家的人性情古怪是c市人所皆知的,但是悦菱却能和他们一个二个处的风生水起。该不会,悦菱本来,是他家的什么亲戚吧?所以,才和他们家的人都那么契合? 一阵凌乱的风刮过,柳清叶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一边去了。 “总而言之,你绝对不能去。颜墨要知道,会把整个c市都血洗了的。”还会连累他无辜的医院。 “哼,”悦菱起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医生舅舅也是瑜颜墨的帮凶,不理你了!” 说完就昂着头出去了。 柳清叶……海带泪。 瑜颜墨,我恨你,你让我被美人讨厌了! “外公。”花园里,李姗姗穿着一身高级定制,戴着前几天水木雅送她的珠宝,走了过去,“家里,是要来什么客人吗?” “嗯,”水木罡点了点头,示意李姗姗坐下,“是你表哥的女朋友。” “表哥有女朋友了?”李姗姗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升起妒忌之意。水木华堂跟水木家没有血缘她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李姗姗早把他划到自己的私人菜地里去了。根本就没想到他还会跟其它女人有关系。 “哼,”她轻蔑地,“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问这句话,主要,还是想知道,来的人是不是悦菱。 “来了你就知道了。”水木罡回答,目前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 正在这时,徐管家前来: “老爷,蓝二少来探望大少爷了。” 水木罡点点头。 “蓝家的人,真是催得紧啊。”他皱着眉,抬头看天,“外面有些凉了,回书房吧。” 水木华堂的房间里,蓝启瞳看着刚刚苏醒的男人:“听姐姐说,你昨晚上很危险。” “是啊,”他看着天花板,“其实就是失血过多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蓝二少,坐啊。” “不了,”蓝启瞳拒绝,“我来只是告诉你,瑜颜墨拒绝做这笔生意。” “猜到了。” 蓝启瞳不说话了。 水木华堂的眼眸,慢慢地转向了他:“蓝二少,这批货非常重要吗?” 蓝启瞳顺手拉过一根椅子坐下,有些焦急地:“上次出事,货源本身就已经短缺了。黑市上现在货价被炒得很高,再这样下去,会压不住的。我们也考虑过找别家。可是你知道外面那片海,说得不好听,都是他们瑜家的。如果他瑜颜墨要报上次的仇,我们蓝家真是还手之力也没有。” 水木华堂轻轻一笑:“二少说得太严重了。蓝家是什么势力?不是还有常姐在吗?” 蓝启瞳颇纠结地揉着自己的眉头:“姐姐这几年已经完全不管我们了。她和常家那边,也很少再联系。你知道,常家和瑜家也是有渊源的,真要我们争斗,会站在哪一边,真不好说。说不定,常家也巴不得我们窝里斗,最后回来收复失地呢。” 水木华堂闭了一会儿眼:“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蓝启瞳似乎犹豫了片刻。 “我听到一个传闻……”他仿佛考量着自己的字句,“我听说,瑜颜墨迷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跟你很熟?” 看到水木华堂的眼神射过来,他忙解释:“不是姐姐告诉我们的。是王少,你知道,他那个败家子,什么都会在圈子里说。” “是很熟,”水木华堂收回了目光,“不过,蓝二少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他的目光再一次投过来,比刚才更加刺眼,“我会翻脸。” 吱——蓝启瞳起身,把椅子猛地往后一退,二话不说,开门走人。 “老爷,蓝二少走了,脸色貌似不太好。”徐管家向水木罡汇报着。 “呵呵,”老爷子笑了小声,“华堂给他吃了闭门羹吧……他家的货,瑜家都不接,我们水木家凭什么去当这个冤大头?” 哐 088 这个女人,死也是他的 呯! 干脆响亮的枪声,瞬间贯|穿了那个突然挡在悦菱身前男人的手掌与身体。 就在悦菱震惊得全身瘫软之际,第二声枪响又横空而出。 只是这一次,男人已经用血淋漓的手掌,生生把枪口扳住朝上。这第二枪,打上了天花板,正巧击在了水晶吊灯的底座。 下一秒,吊灯坠|落,又是一声脆响,玻璃弹珠如从悬崖落下的瀑布般四散。 “啊!”由不得悦菱不惊叫,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水晶灯,恰巧落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觉到这些玻璃球全都弹到了她的身上,腿上。 然后,是忍无可忍的第三声枪响。 她在惊吓与麻木中抬头,看到救了她的那名男子,扳着执枪的那名男子的手臂,活活把枪口颠倒,对准了执枪男子的头部。 嘭的一下,血花四溅。 “唔——”悦菱捂着嘴快要呕吐。 这么可怕的场面,比那一次黎翊被泼强酸还要刺激着她的头脑和胃。 然后,整个顶层重新回复安静。 悦菱急剧的喘息着,过了好一阵子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她再度抬头,看到了一只手,一只上面有个弹孔,血流不止的手。 顺着手往上看上去,她忍不住痛哭,她挣扎着起身,扑到了男人的怀里。 而男人也立即搂住了她,不管他手上的血会浸湿她洁白的衬衣。 “小堂……小堂你终于来了……”悦菱嘤嘤地哭着。 “嘘,嘘——”水木华堂哄着她,“我在这儿呢,别哭,宝宝别大声哭,哭会把坏人引过来的。” “小堂……”她泣不成声。 小堂让她别哭,可是她做不到。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接触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她第一次寻到一个温暖的港湾。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他。 好久,好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看着他那绝美的容颜,看着那双藏着温柔与无奈的狭长的眼。 “小堂受伤了。”她擦着泪,“除了手还有伤吗?” 她着急地检查着他的身体。 很快,她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另一个正在流血的弹孔。 那颗准备要她命的子弹,从水木华堂的手掌穿过,击入了他的肩膀。 “怎么 办?子弹在里面吗?”悦菱慌得六神无主。 “离心脏还远着呢。”他的声音,清脆的,淡淡的,还带着一丝安哄的意味,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仿佛那流血的伤口不过是蚊子咬的小包一样。 悦菱流着泪,抚摸着他带着薄汗的脸。 他一定很痛,但为什么他可以这般忍受,如水般安静的眸子,未有颤抖的唇,丝毫不变的脸色,除了细密的汗水出卖了他,他依然毫无破绽。 刚才,他用带着伤的手掌,硬是将枪口扳到朝上,他还用这只受伤的胳膊,扭住了对方的手臂,用对方的枪结果了他。 “小堂。”她抱住了他,“你不要痛,你不要受伤,你不要死……”她又哭起来,“宝宝不要你有事。” “那宝宝愿意跟我走吗?”他问她。 悦菱拼命地点头。 “离开这里,再也不见瑜颜墨了。”他又问。 悦菱迟疑了一秒,继而又点头。 “好。”她紧紧抱着他。 “会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悦菱流泪:“我愿意。” 水木华堂长长的叹气,仿佛这叹息能平复他此刻伤口的疼痛一般。 “小堂,带我走吧。”悦菱抬头看着他,“我再也不想在这坟墓一样的地方生活,我再也不要这样孤单的活着,我再也不要……不要等待瑜颜墨……一秒钟也不要!” 最后那句话,仿佛是割断了自己心尖一般疼痛。 水木华堂听到她的这番话,他低头,借着外面的月光细细看她。 “好!”就像此生第一次下定这样的决心,就像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放纵自己任性一般,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他拥着她,第一次,不是那般自持而稳重的,而是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拥着她往窗口走去。 这时候,冷冷地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 “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悦菱和水木华堂的脚步同时一滞。 这声音…… 这声音……悦菱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这声音……这朝思暮想的声音,这在绝望中梦寐以求却求不得的声音,这冷漠的、绝情的、冰凉的声音。 这是,瑜颜墨的声音。 泪水,再一次不知不觉地从悦菱的脸庞 流下。 震惊中,她甚至都不能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是那般困难。 为什么? 为什么当她好不容易寻到其它的曙光,为什么当她好不容易下了断绝对他期望的心,他却会那么突然的出现,阻断她离去的路。 她深吸一口气,拭干泪水。 然后转身。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散去,在书房的门口,只有一个低矮的身影。在这个身影背后,还站着好几个高大的人。 “你们去,把直升机开回机库。”他命令身后的人。 很快,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悦菱就站在他前面,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那个自从离开边境就以为再也不会在命里出现的女人,此刻,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不记得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她重逢,是否有重温旧梦,是否天雷勾动地火。 他只知道,在他的记忆里,从在孤儿院后门看着那个弱小的身影渐渐模糊至今,这是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 可是为什么,心头的痛,会胜过身上骨折全部的疼。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知道最好不要离开柳清叶的医院,知道最好乖乖用那种会让自己不能动弹的药。 但是一切,有可能的残疾,有可能的后遗症,甚至有可能的……死亡,也阻隔不了他奔向她的步伐。 他绕过车祸现场,他躲过失控的直升机,回到他的巢穴。 他梦想过什么? 他梦想过,那个女孩,像躺在泡沫与贝壳上的爱神一般,在他的软榻之上等着他,她在他的房门前依立,在每一个可能眺望到情|人的窗台,在每一个转角与花丛之中,等待着他。 可是当他从险些坠毁的直升机中跳下,当他心急火燎地到来之后,他听到了什么,他又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种只有在噩梦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水木华堂,他毕生的死敌,正拥着他最爱的女人,蛊惑着她离他而去。 而她呢,那个他坚信会等待自己,会用爱和甜蜜灌溉自己心田的女孩,紧紧抱着他的敌人。 【再也不见瑜颜墨了。】 【好。】 【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愿意。】 …… 每个字,每句话,化成巨大的刀锋,疯狂地刺着他的心,割裂着他的身体。 他听到她说什么,她说,这里是坟墓,她要离开他,再也不要等他……一秒钟也不要。 悦菱……就因为一个星期的分别,你,竟然就已经变心。 原来,你只是因为寂寞,只是因为空虚,只是因为看不到希望,而在那一天,那一刻拦住我的车。那时候,不过我给了你一个空口的许诺,你就愿意奉献你的一切。 如今,换到水木华堂能给予你的需求,满足你的期望,所以……变心理所当然。 女人,果然都是如出一辙,永不可信,再清纯再简单的外表,不过是一层比贞|洁更薄的膜……如此经不得等待,经不得变故,也经不得考验。 他缓缓地举起了枪。 那里面,是满满的子弹。每一颗,都可以要了她或者水木华堂的性命。 “你们要走,我送你们。”每个字,像冰一样冷。 悦菱脸上挂满了泪,她泣不成声,无法呼吸。 等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回来,可是,没有惊喜,没有快乐,只有恐惧和无限的遗憾,还有一只冰冷的枪管。 她看到他的手、腿上都缠着绷带,他的脸上和脖子上也有正在愈合的伤口。连他举枪的时候,也显得那么困难。 他是受伤了,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不能回来的吗?因为伤到昏迷不醒,甚至不能给她打一个电话。因为受伤的时候手机坏掉,所以也接不到她的电话。 所有的猜忌,所有的怀疑,在亲眼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明了。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 就在前一刻,她还狠着心割下所有对他的眷念,抛弃所有对他的渴望,只因为,小堂那里太过温暖,太过安全。 那个怀抱,有她梦寐以求的安全感和稳定。小堂可以为了她,徒手抓住发射的枪口,小堂为了她伤得一身是血,痛却生生忍住。 她想不到自己不抱紧他、追随他的理由…… 对啊,我就是这么卑贱的女人,我就是这么没有底线原则,这么懦弱卑微的生物。 所以,你开枪吧。 杀死这个不值得你挂念的女人,杀死所有对爱的渴望和希冀,重新去做那个无牵无挂,完美无缺的王者。 “大公子。” 尽管吩咐过所有人都离开,但还是有手下急匆匆拿着手机过来。 “大公子,”当看到瑜颜墨举枪对着水木华堂和悦菱时,他不由得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属下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水木家的徐管家突然来访,正在楼下,说他家老爷子有急事,要叫……水木华堂回去。” 瑜颜墨沉沉地看着前方面带轻笑的水木华堂:“回答他,水木华堂已经死了。” 此话刚落,他的瞳孔簌地放大。 悦菱,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挡在了水木华堂的身前。 “不,”她泣不成声,“要杀的话,杀我就可以了,和小堂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水木华堂忙把她往旁边一推,略带呵斥地声音随之而来:“走开,这是我和瑜颜墨之间的恩怨。” 悦菱偏偏生了根一般,回到他的前方。 “小堂走吧,该死的只有我一个人。” “滚开!”水木华堂突然吼起来,抬手就给了悦菱一个耳光,“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 小堂……?悦菱被打愣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对她动手。 他是真的打她,这一巴掌,扇得她耳朵里嗡嗡响。 水木华堂皱着眉,看着前方的敌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瑜颜墨。 上次在厘金,他虽然疯狂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知道,那个时刻,他是保有理智的。他虽然也把枪塞到悦菱嘴里,可是他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依然保有分寸。 那时候,他还苦恼无论如何也无法激怒他。 可是现在…… 他很清楚,局势已经非常危险。 瑜颜墨,今晚,他说每一个字的时候,必然都在强迫着自己不去扣动手枪的枪舌。他们是毕生的仇敌,他能感觉到他失控到了何种地步。 他的手枪,必然上满了子弹,尽管他的手没有抖动,但他能看到他的眼中,风暴在席卷他的理智。 他的恨、他的妒忌、他对悦菱疯狂的占有欲,从没有表现得如此强烈过。 所以,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做出从前威胁悦菱的那种举动,甚至不敢再把手放在悦菱的肩膀上。 稍微一个差池,稍微一个不当的词语,都有可能成为压垮瑜颜墨的最 后一根稻草,让他对着悦菱扣动机板。 是的,是对着悦菱,而不是对着他。 水木华堂很清楚,瑜颜墨要杀她,因为一种滔天的、难以言喻的恨。 而恨,源于得不到的、强烈得可以摧毁一切的爱。 “瑜颜墨,你说过,你不会为难女人。你把悦菱扔在这里一个星期,我自认为我有接手的资格。抢不到的东西,去捡还不行吗?”水木华堂的嘴角又弯起了笑。 他的话刚落,前方的瑜颜墨突然站了起来。 悦菱一惊,几乎想要上去扶住他。 他站得那么勉强,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如秋季枝叶上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只需要最微弱的一丝风,就会垮下…… 唯一不变的,是他举枪的手,依然那么稳,那么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似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要一路把自己焚烧。 “我的女人,就算是具尸体,还是我的。”他阴沉地看着对手。 “ok,你的,”水木华堂耸了耸肩,举起了双手,流着血的手掌显得那么醒目,“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瑜颜墨脸上没有冷笑,只有杀意:“水木华堂,你不算男人。” 水木华堂似乎丝毫未被激怒,他眉一扬:“被人用枪指着头的时候,如果你手中没有武器,像不像人都无所谓了。” 是的,无所谓,他无所谓自己是生是死,无所谓徐管家是否会带着一具尸体回去。 从昨天,在办公室听着常姐电话的时候,从笔尖刺入掌心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想过今晚上要活着离开瑜家。 他来,本来就是让悦菱不要死。 既然她不死,他就是成功。 而他的性命,不在游戏的筹码之内。 现在,他不能表现得像刚才堵住枪膛那样刚烈,他也不能表现出丝毫对悦菱在乎的模样,瑜颜墨手里有枪,可他没有。 进瑜家的时候,管家们虽然热情,但是门禁那里有报警器,身旁头顶都有透视仪。监控室里,负责监视的人连他的骨骼都能看清。 除了打火机,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金属器具。 如果现在,瑜颜墨对他或者悦菱开枪,他都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而他,这一次,是真的有可能杀人。 所以,不像男人就不像了,反正他也不是第 一次败在他手里,有什么可觉得丢脸的呢? 真正强大的内心,是不会在乎偶尔的得失和劣势的。 僵持,不知道还会有多久…… 瑜颜墨在强迫自己冷静,一遍一遍,机械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冲动。但是以往都可以控制自己的那个声音,此时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 他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男人而已。 一个得不到自己心爱女人,却不得不用枪来威胁对方的失败男人。这个事实,可以将一向骄傲无所不能的他逼疯。 除了一把手枪,他还有什么? 而面前的这对男女,不过是因为惧怕他的子弹,才会停步。如果他不拔枪,他们早已经双宿双飞。只剩他一人在这里,面对破碎的梦境。 她那么担心水木华堂,为了他竟然可以挡在他的枪口前。 而水木华堂呢,为了不让她有被枪击的可能,竟然还出手打她。 好一对为对方着想的柔情鸳鸯! 他是不是应该成人之美,干脆放他们走,然后再送上大方的祝福……想到这里,瑜颜墨觉得自己应该把枪口对准自己。 做——不——到! 他永远做不到放手,除非一枪崩了自己。 如果,悦菱真的要跟着水木华堂走,他今晚就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这个女人,死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他的枪口移动,慢慢地指向了另一边的女人。她挨了水木华堂一耳光,似乎还没从这种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面对着他的威胁,她有些茫然,却少了刚才的惊慌。 还是那样无辜懵懂的眸子,还是那样小鹿般受惊的神情,他所爱着的女人,有他所爱的容颜和所爱的一切,唯独不爱他而已。 死吧。 都去死吧! 生无所恋,死亦无憾。 他守了两个多月的梦,果真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要结束这一切,结果所有的痛苦、思念和期待。唯有死亡可以做到。 悦菱看着对着自己的枪口。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他用枪指着她……她有些侥幸地想着,那把枪里还是空的吗?他只是吓唬她吗?或者只是为了吓唬小堂吗? 可是,不是,应该不是的。他的眼神那么绝望,他的神情那么哀伤…… 求求你啊,不要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当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为什么我也会这般哀伤,这般难过。 如果我真的那么让你生气,瑜颜墨,如果你杀了我,可以不再生气的话,那你就开枪吧。 只要你能高兴一点就好了。 水木华堂的汗水,慢慢顺着脸颊流下……他真的要杀了悦菱吗?人生第一次,面的困境,他如此束手无策。他救不了他的宝宝,哪怕用他的命去交换也不行。 瑜颜墨要杀她,他没法阻挡。 这么短的距离,以他手中的枪的威力,就算他挡在悦菱的身前,子弹也有可能穿透他的身体,击中她。 不过,只有试一试了。 说不定,他能把子弹挡下来,还可以推开悦菱。如果他没有立刻死去,一定要……上前去杀死瑜颜墨! 只要瑜颜墨死了,他就不能再禁锢悦菱,也不会再威胁她。 他要让那些带走他们尸体的人,一并把悦菱带下去。 只要徐管家见到悦菱,一定会明白她是谁的……宝宝……这可能是,我人生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徐管家没有开玩笑吧?”楼下的客厅里,瑜柳珍莲接过了仆人递上的一杯茶,“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水木家的管家,而不是我们,瑜家的。” 她带着一丝轻蔑,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 水木家的徐管家。她略有耳闻,据说是水木罡那个老不死的心腹。 这大晚上的,突然带着人来访,说要带回他们家的大少爷。呵呵,那个老头子是发觉了什么吗?自己的孙子不懂事,像只愣头愣脑的青鸟撞到了她精心设置的网里,所以急忙叫人来营救了吗? 只可惜,大概晚了吧。 她刚才在监控里看得真切,水木华堂已经顺着救火的云梯,上了五楼。 她也听到了枪声。当然,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个时候,宾客们都还在楼下围观着呢。 围观什么呢?有发出爆炸声、强光和冒着浓烟的五楼,有直升机直接跌到顶层花园的景象,还有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急匆匆赶来的消防车队伍。 其实要杀瑜颜墨的小妖精很简单。 只需要震爆弹和烟雾弹一样一颗而已。她才不会傻到放火烧自己家的房子,用投掷装置,直接把两颗弹药投到窗口里去,那里发生的动静, 任何人都会是以为发生了什么爆炸和火灾。 因为要举办party,会有篝火,她早已经借口预防火灾,联系好了消防队在附近驻守。 当云梯搭上了五楼的窗口,她的人,也会穿着和消防员一样的衣服,爬上去。 找到瑜颜墨的小妖精,一枪结果了她。 这以后,再嫁祸给水木华堂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天助她也,水木华堂居然会在听到动静之后,随着消防员爬了上去。他上去干什么呢?瑜柳珍莲一时想不大明白。 不过,身为瑜颜墨最大的对手,想去他书房里拿点重要的标书或者文件,这个动机一点也不难猜。搞不好,他撞了兰欣,又送她礼物,又参加她举办的party,不过就是为了借机潜入瑜颜墨的书房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罢了。 哼,只要进了她瑜家的地盘,再怎么厉害的角色,还不是她手掌心里的猴子,想翻也翻不出去了。 什么徐管家,什么水木家,居然说想要在这栋房子里找他家大少爷,她会应允他吗?她会放在眼里吗? 她可是瑜家的第一夫人,将来会成为这个帝国的女皇。 宾客们已经陆续被遣散回家了。 本来打算开到半夜的party也提早结束了,因为,瑜柳珍莲的大戏已经落幕了。 她轻启口,吹了吹茶面:“夜深了,徐管家请先回吧,说不定,你家大少爷早就走了呢。” 话语刚完,另一个清脆的女声却响在客厅的另一边。 “堂少刚到楼上救人去了,还没下来呢。” 瑜柳珍莲眯起了眼。 说这话的人,是常音。 可恶,看到徐管家转身,和常音的目光对接,瑜柳珍莲咬了一下牙。这个女人,这种时候跑来添什么乱?看她那么维护水木华堂的样子,大约外界的传言是真的了? 她竟然同时被堂少和蓝少两人*? 这个女人,还真心有些惹不得。瑜柳珍莲听到过一些有关她身世的传闻。生来被诅咒的命运,被大雪埋了一个冬天却死而复生,改头换面归来血洗家门……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她并不是简单的名媛,谁都知道,她的背后有个势力庞大的家族,可谁又都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族,究竟是何方神圣。 “总之的话,”常姐打了个呵欠,慵懒地靠着一座沙发,“我是堂少带 089 瑜颜墨,你干了什么! 房间里。 悦菱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她看到瑜颜墨对她瞄准了枪,他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 这时候,水木华堂飞过来推开了她。 然后,枪声。 比之前的三声还要强过十倍的枪声,在她耳际响起。 这之后,她看着依然站立的水木华堂,他的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血比之前更汹涌地淌了下来。而瑜颜墨呢,他反而倒在了地上,那么突然,好比一栋危楼般,毫无征兆的倒塌。 “不……”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感觉从没有这般无措过,小堂、瑜颜墨,你们怎么了。 “小堂……瑜颜墨……”她不知道自己该扑向哪一边。 这是一个三角形,他们三人各在自己的点位,而此刻,做出一个抉择是那样的困难。 “小堂……”她哀求似的看着他,期望他能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没中弹。”他简短地回答。 得到这个答复,悦菱一刻也不停地扑向了地上的那个男人。 “瑜颜墨,瑜颜墨你怎么了?”她扑到他身旁,去摇晃着他的身体。 水木华堂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她那样的担心……果然啊,宝宝,你还是更关心他多一点,哪怕我现在已经……算了。他想,已经这样了,想更多的也没用。 这是最好的结局,大家都暂时没死,瑜颜墨重新回到悦菱身边,瑜柳珍莲也暂时无法威胁她了。她安然无恙,这就对了。 他默默转身,听着后面女孩焦急地呼喊。 “瑜颜墨,瑜颜墨你不要有事……”她的指尖触到了他的脸上,这么近,这么多天的等待。她摸着他的脸,这般不真实,又是这般的真实。 “来人啊,有人吗?”她焦急地呼喊着,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带着重伤,。 “人在这里啊。”有个不急不缓地声音响在门口。 悦菱抬头。 月光洒在了清瘦男人的身上——带有些艺术感的卷曲短发,清秀的脸庞和轮廓好似中世纪油画中的少年一般,似笑非笑地神情,带着一丝文弱的书卷气,却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她怔怔地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缠有绷带的手上,那里握着一把造型颇独特的枪。 又是枪? 她畏惧地一缩。 “啊,”注意到她的神情,男人轮了轮手里的东西,“麻醉枪而已。” “麻醉?”悦菱不确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里带有种让人不自觉就会信任的魔力,但是她的神经实在绷得很紧,不敢又丝毫懈怠。 “我用这个救了你哦。”男人把枪口放到自己嘴边,仿佛在亲吻里面的麻醉针剂。紧接着,他有指了指地上的瑜颜墨,“一枪命中脊髓,他估计要明天才会醒来了。” “他……” “你是悦菱?” “啊?” “那就是了。” 男人笑着走过来,躬下身子,端详着她。 真是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呢。 柳清叶自认也见过不少美人。可是这般天生丽质,清纯水嫩的极品却是头一次遇到,也难怪,瑜颜墨这小子一头栽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不过……奇怪,为什么觉得不是第一次见到呢? 好奇怪?柳清叶望了望天花板。这个样子,这么熟悉的美丽,在哪儿见过呢…… 哎呀,好麻烦啊,每天做实验研究新药已经耗费掉他好多脑细胞了。反正天下的美人都是有相似之处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在某些非重点的问题上,柳医生和他的熊包侄子如出一辙。 “柳清叶。”他伸出了手,“瑜颜墨的……舅舅,也是私人医生。” “舅舅?医生?”他的自我介绍让悦菱觉得自己遇到了天使,“这么说,他有亲人了?他还有医生了?医生舅舅,你快看看他有没有事?” “额……”悦菱过分的热情让柳医生觉得有点头大,他这人,最讨厌病患家属大呼小叫的,不过,“我看看吧……” 趁着他左看右看,悦菱还在滔滔不绝:“麻醉剂什么时候过去,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啊?他这是还受了其他什么伤吗?” 柳医生耐心非凡:“上周他遇到了车祸。” “车祸!”悦菱心都要碎了,难怪他一直没回来。他出了车祸,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还生他的气。真是太不懂事了,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眸,“医生舅舅来的真是时候呢,太谢谢你了。” 柳清叶呵呵一笑:“是啊,真是时候呢。” 擦啊,柳清叶,你的脏话你的脾气哪儿去了?地上这个男人,不过是被你 麻倒了而已,他的手术都是你做的,有没有事你还不清楚吗? “医生舅舅好年轻哦,你比他大多少岁呢?” “嗯,我想想,大概七岁吧。” “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你们的兄弟呢,”悦菱高兴地,“哦,对了,我们是把颜墨扶到chuang上去呢,还是送往医院呢?” “先扶到*上去观察一下吧。” 哇,都叫颜墨了,这么亲热,柳清叶在心里暗暗想,瑜颜墨,你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 深夜,水木家。 徐管家推开水木罡书房的门。 “老爷,”他鞠躬,“已经没事了,大少爷已经回去了。” 水木罡哼了一声:“他的那个美人呢?” “这个不清楚,”徐管家不敢抬头,“我没有见到他。” “哦?”水木罡一扬眉,“说来听听。” 徐管家便把去瑜家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枪响之后,他原本准备让带去的人强行上楼看看的。可是这时候,他接到了常音的电话,说已经接到了水木华堂,两人一同驾车离开了。 接下来,水木华堂也和他通了话,确认了安然无恙。 于是,徐管家也紧跟着回来汇报情况了。 “给他打电话。”老爷子黑着脸,“马上叫他回来。”这小子,不教训一下,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是。” 徐管家拨通了水木华堂的手机:“喂……哦,是常音小姐啊……请堂少接一下电话……什么……他不方便?” “给常音说,今晚上他不回来,以后就再别进这个家门。”水木罡的声音里带着家主的强势。 “是,常音小姐,请你务必让堂少马上回来,必须的,否则的话……他知道。”挂断电话,徐管家对着水木罡,“堂少说了,他马上回来。” 宾利车的副驾驶位上,水木华堂紧紧锁着眉,闭着眼。 “我现在载你回去,”常音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逞强,给你家老爷子服个软,马上让医生来给你做手术。” 水木华堂别着头,一声不吭。 车子打个转,驶向了水木家的领地。 没多少时候,水木华堂满身是血的走进了家门。 “大少爷 ……”佣人们都吓得捂住了嘴。更让他们觉得恐惧的,是水木华堂一身的杀气…… “表哥,你怎么了,表……”听到佣人们惊呼而跑出来的李姗姗,在看到水木华堂的那一瞬间,也不知不觉地停了音。 恶魔今夜未带面具。 赤果果的水木华堂,不加掩饰的邪恶之气,赤红的眼,与他那步步淌落的血滴,哒哒的清脆脚步一起,令人心惊。他的步履稳健,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任何的伤。他飞扬跋扈地踏上阶梯,没有理会任何一个退让的佣人和他们畏惧的行礼,径直往老爷子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老爷子的身边,站着他的母亲,水木芳。 “华堂!”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一向稳重的芳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你去哪里搞成这个样子?” 水木罡将水木华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小子,果真是刚去会了死敌,还果真是单刀赴会…… “跪下!”他眉心一皱,厉声道。 水木华堂并未有丝毫的忤逆,直直地跪下去,膝盖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着头,挺直着上半身,与水木罡的目光对视,没有掩藏,没有了平日里的谦卑与小心翼翼。 就在这样,一老一少沉沉对视几秒。 好,很好。 水木罡眼中闪过一丝精锐的狠色,这小子,果然有脾气,是脑后的反骨终于长成了么? “你知道你今晚上干了什么事吗?”他威严地问。 “去了瑜家。”水木华堂清脆的回答,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浑浊。 “什么?”一旁的水木芳惊叫,“你没事儿去什么瑜家?” 水木罡冷笑一声,看着水木华堂,却对水木芳道:“你的好儿子。为了一个风月场的女人,单枪匹马去瑜家英雄救美了。搞成这个样子回来!你是嫌水木家和瑜家的仇恨还不够深吗?还是因为你觉得你的人生过得太一帆风顺了,想要英年早逝?” 水木华堂的目光移开了。 他不能再和老爷子对视的。每当他心里有所想的时候,哪怕是不自觉的思想,也能轻易被老爷子洞察。 他能躲过世间任何人的审视,却躲不过水木罡识人精准的能力。 是啊,过得太一帆风顺了……谁让他没有水木家的血统,却当着水木家的大少爷。 多少人羡慕他的投胎技术,多少人 背地里说他鸠占鹊巢,又有多少人暗地里嘲讽他不过是占着水木罡的威风横行霸道。 水木芳站在老爷子身旁,气得嘴唇铁青。 老爷子的话是不会有错的,没有百分百的证据和消息,他不会轻易说出任何事。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个女人,搞得一头一脸的血……他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华堂!”她也呵斥道,“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有。”水木华堂这次真的低下了头,他突然收敛了自己,放低了原本存在的戾气,虽然知道,这种掩饰在水木罡眼中如同薄纱不堪一击,“我去,只是为了杀那个女人。我派她到瑜颜墨身边去,可我怀疑她已经被瑜颜墨收买。她知道我太多事,不能不除。”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子的脸色差到这种地步,水木芳不能说服自己他满身的鲜血都是别人的。 “被瑜颜墨的枪打中了。”他静静地回答。 水木芳听到这话,身子晃了晃,急忙扶住了老爷子的椅背:“爸爸……华堂受伤了,你看……要不要让医生来先看一看?如果没什么大碍,再让他受罚?” 水木罡铁着脸:“他有本事去闯瑜家,就应该有本事承担后果。不做任何部署就贸然行事,就要有死的觉悟。” “可是爸爸……”水木芳还想游说什么,却突然被水木罡打断。 “住口!”他一声暴喝,“一个男人,闯得了祸,就要受得起伤!这么远的路回来,不也没死吗?水木华堂!”他叫他的全名,“你现在死得了吗?” “不会。”水木华堂跪在地上,嘴唇轻启,吐出这两个若有若无的字。 门突然被打开了。 抱着布娃娃的雅站在门口:“爸爸讨厌死了!又骂小堂,连我的宝宝都要生气了!” “回你的房间去!我教训人的时候,别来打岔!”老爷子脸色一沉,对一向溺爱的女儿也毫无软色。 雅哼了一声,做个鬼脸,生气似的摔上了门。 水木罡重新看向了地上的水木华堂。 “死不了,就好。”老爷子的声音像铁一般的硬,“今晚上,你就一个人跪在这里,好好思过。明天早上,如果太阳照在你脸上的时候,你还活着,就去看看医生吧。芳,跟我出去。让徐管家把门锁死。” 死小子,嘴这么硬。 说什么为了杀她而去,随便找个狙击手就能办到的事,他为什么要亲自出马?真是骗他老糊涂了吗?更可恨的是,搞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回来,还没能抢回那个女人。 真是丢尽了他水木罡的脸面!让瑜家的人看尽了笑话! 水木芳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但又不能违逆老爷子的半句话,只能推着老爷子,半步半停地走出了房间,最后,她拉着门,看着儿子跪在地上的身影好一会儿,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把门关上了。 夜,更深了。 悦菱坐在瑜颜墨的身边,半躺着抱着一本书。前面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着柳清叶,他也抱着一本书在看。 悦菱偷偷地瞄着瑜颜墨。 真是的,医生舅舅在这里,她都不好意思一直去看他了。 不过……这样也真好。 突然之间,这层楼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瑜颜墨。 知道他还会回来,她真的好开心,感觉自己就像插上翅膀了一样,竟可以绕着房间的天花板飞翔了。 医生舅舅已经给她解释了,他出了车祸,脑部受了伤,所以一时间忘记了她在这里。而且由于全身多处骨折,他不能动弹,也不能回家,才会冷落她的。 不过,今天他一旦能动了,并且想到她了,就马不停蹄地往回奔。 所以,看到她想要跟小堂走,他才会那么生气吧? 医生舅舅还说,他这样的伤势,这么短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站立的,但是他却站了起来,还站了那么久……这也是因为以为悦菱要走,所以很心急,竟然用毅力站了起来。 他说,他会对她举枪,会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挽留她而已。 “不过,站立做对他的身体损伤很大,估计他会延长卧*的时间哦。”柳清叶对她耐心地解释着,“所以这段时间,就要麻烦悦菱多照顾他了。” “我吗?”她有些不好意思,藏起自己的手,“可是我笨手笨脚的,他总爱对我发脾气。” “这家伙脾气是不太好啊,他是个不善表达,也不喜欢表达的人。所以悦菱要学着宽容一点。”他轻轻微笑着,如同这夜风一般清爽,“能找到悦菱这样的女孩,真是他的福气。正因为他这么糟糕,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也从不在乎自己,所以才需要你去关心他哦。” “我吗?”她再一次问道,只是这一次,把手放在了自己 的心口。 “是的,是你。”柳清叶看着她,肯定且温和地回答,“悦菱,你要陪着他。因为他很需要你。” 悦菱这一次低下了头,绞着手。 医生舅舅的话,她真不太确定。虽然这一切听起来那么美好。这个冷酷又高傲的瑜颜墨,居然是需要她的呢……可是,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成为他的需要。 “对了。”看了一会儿书,她突然放了下来,“医生舅舅有手机吗。我想给小堂打个电话。” “小堂?”柳清叶不傻,一听就立马想到了水木华堂,“可以。”他递过了自己的手机。 水木华堂,他来的时候也看到他了。但是,他没有理由去杀他,或者麻醉他。那家伙……没猜错的话,有可能活不过今晚上了吧? 所以,看着他翻下窗,从云梯下去,他才没有阻拦。 水木家,水木罡的书房里。 水木华堂一个人默默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目半睁半闭地阖着。他没有去捂自己的伤口,反正血也是止不住的……所以捂着也没用。 运气好的话,让它自己流干吧。 他有点困,想往前面栽过去,一觉不醒了。但是他现在还能坚持,就看看能坚持多久,也是个不错的游戏。 一阵音乐声响起,将他从似睡非睡中唤醒。 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声音带着梦一般的慵懒与疲惫:“喂……” “小堂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风铃般的声音。 水木华堂的眸色清醒了一些:“宝宝?” “小堂怎么样了呢?”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心。 水木华堂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瑜颜墨怎么样了呢?”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还好。”悦菱回答,“睡着了呢,医生舅舅说没有大碍。小堂呢?”她再一次问道。 沉默,电话那边没有一点声音。 “小堂怎么了?”悦菱有些着急起来,她想起了他手掌和肩膀上的弹孔,还有那些汩汩流下的鲜血。 “小堂,小堂,你说话啊?小堂在听吗?” 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水木华堂又清醒了一些。糟糕,刚才听着她说话,差一点就睡过去了。 “我还好。”他回答,“可能需要睡一觉。 ” “看医生了吗?” “看了啊。”他骗她。 “医生怎么说?很严重吗?”她满满的担忧。 “说需要睡一觉。”他真的很困了。 “是吗?可是小堂的声音,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呢。”她忍着泪,为什么小堂说话那么懒懒的,为什么他一向清脆的声音像是泡在水里一般的散漫,他是不是伤得很重?为什么,看着瑜颜墨躺地上的时候,她竟然选择了放弃去关心他。 “小堂不要有事。”她可怜地哀求着,“都是因为悦菱不懂事,才让小堂受伤的。” “不关你的事,”听到她揽着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他在电话那头微微笑,“悦菱以后要多跟着瑜颜墨,要让他担负起保护你的责任。” “可是……” “挂了啊,晚安。”。 “可是……” 电话里已经传来的忙音。悦菱怔怔地看着熄掉的手机屏幕。等等啊小堂,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呢,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为什么,你尽量装得轻松,我却担心得不得了呢。 为什么,你也和医生舅舅一样,要我去关心瑜颜墨呢? 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觉得小堂……觉得他那么虚弱…… 晚安。 手机从水木华堂的手心滑落,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晚安我的宝宝。晚安了,雅姨妈。小堂困了,要睡觉了。他的身子慢慢往一边斜着倒下去。 瑜颜墨,开枪的那一刻,他冲了过去,推开了悦菱。 而那时候,柳清叶还没有把麻醉针射击入他的脊柱。 所以……那颗子弹,其实,就在那一刹那,击入了他的身体。 没有人知道。悦菱不知道,常音不知道,徐管家、水木芳或者水木罡,都不知道。他中了两颗子弹,一颗穿过手心打入肩膀,另一颗,在腰腹上。 所以,还是睡一觉吧。 他的命,最终是要由他的死敌来收割的。这是他最喜欢的结局。 突然间,黑暗中,一个轻盈的身影蹲在了他的身旁:“小堂觉得困的话,就回房间去睡吧,如果害怕外公骂你的话,去姨妈房间也可以啊。” 水木华堂奋力睁开了眼,看着上方模糊的影子:“悦菱 ……宝宝……” “宝宝在这里哦,”水木雅把布娃娃递到他的面前,“宝宝说小堂哥哥要乖,不能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 “悦菱……”水木华堂把手放在了布娃娃的脸上。 “小堂怎么搞成这样呢?”从小到大,水木华堂满身是血的样子,水木雅并没有少见过。他总爱带着敌人的血出现在她的面前。 整个水木家,只有水木雅,在看到他那个样子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小堂过来,小堂来看妹妹。她只会笑着唤他。水木雅是个疯子,但偏偏疯子,能看到人的本质,不会被一些皮相所蒙蔽。 可是今晚上,她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脸上。他的体温低得吓人,像冰块。 “小堂要不好了!”她惊呼起来,“来人啊,小堂不好了!” 水木雅有书房的钥匙,这还是从前她少女时代瞒着水木罡偷偷配的。因为老爷子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书房,叛逆而俏皮的雅偏要偷配了钥匙,时不时进来捣蛋一圈。 以往,水木华堂受罚,她也会偷偷溜进来陪他。但她从不声张。 可是今晚上,她不能不叫,她的小堂不好了,他快要死了,水木雅对于生命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尽管她能把对女儿的思念全部倾注在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身上。 “来人啊!”她一手放在水木华堂的脸上,一手抱着布娃娃高喊。 “嘘——嘘——”水木华堂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嘴边,他低声地,“宝宝,不要闹,小堂困了,等我睡醒了……陪你……” “宝宝没有闹!”雅生气地打了一下他的脸,“现在闹的是你姨妈!” 没想到水木华堂突然再一次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悦菱……陪我……”他的嘴已经几乎不能张开了,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 “小堂在说什么?”雅拼命想把手抽出来,他捏得她手指都疼了,无奈水木华堂的力道大得惊人,“来人啊,来人啊……”她的声音,惊慌而尖利。 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房门打开了。 “怎么了?”水木芳带着医生站在门口。 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早就叫了医生,在离书房不远的一个偏厅候着,只等水木华堂出来就给他看伤。一听到书房里的动静,立刻带着医生过来了。 090 护士菱小姐,专业消肿三十年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每挪动一下,就像承受着千刀万剐一般,没两秒,疼痛已经让他大汗淋漓。 正在他刚刚把手放到电铃上的时候,外面客厅的门响了,有什么人推着车走了进来。 听声音像是护士来了。 过了几秒,果不其然,房门打开了,一位身穿着天蓝色护士服的娇小女人走了进来,她推着一车的东西,有药有鲜花还有食物,哐当哐当地走了过来。 她带着帽子,把头发全部裹了起来,不仅如此,鼻梁上还驾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 瑜颜墨愣了愣,这个护士女孩,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你……”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女孩一句话都不说,推车到他身边,取出几大瓶药水,然后拿出一个大得出奇的针筒,开始煞有其事地配起药来。 瑜颜墨冷冷看着她的动作:“你配药,手套都不戴?” 女孩似乎瞪了他一眼,继续干活。 她的眼镜带着一点折射光,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睛,瑜颜墨压下心头莫名的火气:“你是哑巴吗?” 这么傲慢的护士,他还是头一次在拉斐尔医院遇到。 “给我叫柳清叶过来。”他沉着脸,想必她一定会诚惶诚恐起来。 谁知道这个女孩仿佛满不在乎地晃了一下脑袋,接下来,她做了一个让瑜颜墨惊诧的举动。 她突然拿起一个车上的一个空杯子,把针筒里的药水全都注射到了里面。然后递到了瑜颜墨面前。 她生硬地举了举,示意他喝药。 瑜颜墨阴沉沉地看着她:“你是谁?” 这个女孩,看动作看行为一定不是真正的护士,而且她好像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见瑜颜墨没有喝的意思,她收回了杯子,一把拉下口罩,自己把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 “啊,柠檬味的苏打水味道不错啊。”她满意地咂了咂嘴,“嗯,再来一杯。” 瑜颜墨已经怔在原地了。 在她还想再去配“药”的时候,突然不顾自己手臂疼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丫头!这样玩很有意思吗?” 恶狠狠的语气,却难掩里面的狂喜和甜蜜。 “啊呀,手臂好痛啊。”悦菱楚楚可怜地颦着眉,夸张地叫了起来。 “痛的人应该 是我。”瑜颜墨的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该死,手臂动的时候,比昨晚上还要痛,是因为伤势更严重了吗。 悦菱扬了一下眉,无良地盯着天花板:“对啊,说的就是你手臂啊?难道我还会骨折?我的手好得很呢。” 她做个鬼脸,伸出另一只手,得意地在瑜颜墨的面前晃来晃去。 “呀!”还没得瑟够,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瑜颜墨竟然不顾疼痛,把她拉了过来。她的脚碰到车子,震得车上的一众东西哐哐响。 “讨厌!”她生气地骂他,他伤还没好,还敢这么用力。 她挣扎着想从他手臂中挣脱。 “别动。”他突然埋下头,把脸藏到了她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别动……”他喉头滚动。 “可是……”他的体温有点高,他的胸膛还和从前一样炽热,让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她不敢继续呆下去,仿佛再这样就会被融化一样。 “不要说话。”他低声呵斥她,却用鼻尖摩挲着她的发丝。 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让我安静地抱你一会儿。悦菱,我太想你了……要是你再不出现,我就再也不能痊愈。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心念,悦菱也静下来,默默地趴在他的心口。 真好,他的心跳,那么有力,每一下,透过她的耳膜,向她报着平安。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想要将他抱住。 可是……不能不能,才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很挂念他呢!哼,虽然柳清叶说了,他是因为受伤才会忘记她,没有回来的。 可是,再怎么样,忘记了就是大罪! 她在顶楼像个幽灵一样过了整整一星期,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察觉她手在无意识地要将他环绕,瑜颜墨的嘴角荡起了一个不自觉的笑。悦菱,你也是想我的,对吧? 可是,就在她的手臂行将完全舒展开,如他所期待地抱住他的时候。她突然手一缩,脸一冷,簌地一下从他的手臂里钻了出来。 “吃饭了啊。”她拖着声调,冷冰冰地说。 “你……”瑜颜墨的眉头拧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真当他不敢治她了吗。 看着她把一些清粥小菜一一摆好,并在他面前坐好,再没有动静。他板着脸:“难道你不该喂我吗?” 悦菱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还让人喂,对得起自己的年龄吗?” 瑜颜墨一脸冰霜,气压低得病房里都要闪电惊雷了。 悦菱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的看着别处,哼着小调。 好,瑜颜墨一咬牙,现在我没办法治你,我就认栽。可是,悦菱小丫头,等我伤好了,会有你好受的。 他艰难地伸出了手,拿到了面前的勺子。 哐! 由于过于疼痛,勺子从手里跌落,里面的粥也洒了一被子。 悦菱烫着了似的跳起来,叉着腰,无不夸张地嚷嚷着:“笨死了!瑜颜墨真是笨死了!” “哎,”无视瑜大公子一身杀死人的寒霜之气,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还是给你叫护工吧。” “柳妈,柳妈,来给瑜颜墨喂吃的啦。”她伸长了脖子对着外面叫。 很快,身穿女式护工服的柳清叶,出现在了门口。 …… 瑜颜墨……被雷到了好吗! 护工服,还是女式的,柳清叶,你脑子还好吧? “哎呀悦菱小姐,”柳清叶捏着嗓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我早说过了,什么喂猪喂狗的粗活,就让我们这些下等人来干好了。有些畜生可是要咬人的呢。” 瑜颜墨两把眼刀凶险地杀了过来。好,柳清叶,你够胆!趁着我重伤,和我的女人合计起来算我。这笔账,我给你们俩都记着。 柳清叶大刺刺地坐下,端起碗,从地上捡起勺子,也不洗也不换,直接从碗里舀了一大勺:“来,张口哦,乖——” 瑜颜墨:“……” 不呕吐已经很对得起观众了。 柳清叶虽然长相清秀,可毕竟是男人骨骼,穿了这一身护工服,还捏了个公鸭嗓子,忸怩作态地来喂他吃饭,简直是个毁三观的噩梦! “滚。”他从喉咙里沉沉发出一个字。 悦菱马不停蹄地往外面走。 “站住,你去哪儿。”杀气从后面袭来。 悦菱回头,无辜地摆摆手:“我在滚啊?” 瑜颜墨又咬了咬牙,死丫头,明明知道,叫的不是她,却故意往外面跑。她这是摆明了要和柳清叶一伙儿,跟他作对吗? 柳清叶还拿着勺子,扭来扭去地撒娇:“嗯哼 ~颜墨大公子好坏的啦,人家拿了护工的钱,就是要来伺候您的啦,快张嘴,甜蜜蜜的,啊——” 啪的一下,碗和勺子连同里面的粥被瑜颜墨一掌掀翻,泼了柳清叶一头一脸。 立马,瑜颜墨额上的汗沁了出来,他的眸色也因为疼痛而暗了几分。 柳清叶顶着个空碗,回头,碗哐当掉地上,他面无表情的:“悦菱小姐,看吧,我已经被畜生咬了……” 悦菱只是和瑜颜墨对视。 看他疼得那么厉害,差一点就要上前去安慰他了。不过,忍住千万忍住。 哼,这家伙脾气哪儿有这么坏了。自己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发脾气,动手动脚的,活该他痛死。 “柳妈有没有被烫到呢?”她关切地上去,扯了纸巾,轻手轻脚地替柳清叶擦着头上脸上的粥,一边带着暖暖的口气,“柳妈别生气哦,我们是人类,我们是有理智有思维的高等生物,不和低等的灵长类计较。” 柳清叶戚戚然:“有些灵长类就是这样过分,不把我们护工当人看,幸好有悦菱小姐这样温柔护士来体贴和安慰。”他故意抓住悦菱的手,放到自己脸上,陶醉模样。 “柳妈。”悦菱柔声安慰。 “悦菱小姐。”柳清叶抽泣。 “都给我滚!” 悦菱和柳清叶一同看向坐在身后一脸阴鸷的瑜颜墨。 “哇!”柳清叶以手挡脸。 悦菱也是急忙往后一躲。 这真是,好一股陈旧的酸腐之气扑鼻而来啊。瑜大公子,你是改行做酿醋工厂了吗? 柳清叶拉着悦菱的手,含情脉脉:“悦菱小姐,这里酸性太强,我们还是一起滚吧。” 悦菱坚定地点头:“嗯!” 瑜颜墨的脸色比夜更黑。悦菱,是不是因为我太过*你,竟让你变得这般无法无天……你要再敢这样,就不要怪我…… “哥哥!哥哥醒了吗?”正在这时,客厅外竟传来了瑜兰欣的声音,她边走边叫着,“哥哥,听说你昨天回家了,怎么又来医院了呢,发生了什……” 么字还没说出来,她就呆在了房门前。 这……这是什么样的景象? 柳清叶穿着女式护工服,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垂着头。而瑜颜墨的身边一片狼藉,碗、粥、摔成两半的勺子一地都是。 更不可思议的是,地上还跪着一个少女。正啜泣着摸着眼泪:“小墨不要生气了,都是悦菱不好,你要怎么发脾气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责骂柳医生,他这样做,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舅、舅舅。”瑜兰欣都要结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干嘛穿成这样?” 可是,当她再看向抬起头的悦菱时,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她三步两步并到悦菱身边,指着她:“好哇,你……” 一时恼怒,差点说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来*我哥哥这样的话了。 幸好瑜兰欣脑子还稍微有点清醒,立刻改口:“你这个不合格的护士,我要让舅舅开除你!”要是真说出“又来”这种话,一定会露馅的,她一定要表现出第一次见到悦菱的样子,否则的话,真要给瑜柳珍莲把腿打断了。 悦菱曾经来找过瑜颜墨却被她们母女赶走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瑜颜墨知道的。 悦菱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瑜兰欣一眼,立刻又垂下了头:“这位阿姨,对不起,小菱也是第一天做这个工作,家里还有被硫酸重度烧伤的哥哥需要救治,请千万不要开除我。” “你……”瑜兰欣差点背过气去。 倒是柳清叶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起来。 这个悦菱,真是太好玩了,居然叫瑜兰欣阿姨,这是要气死她的节奏吗? 见柳清叶非但不帮着她,还笑得乐不可支,瑜兰欣生气地:“舅舅!” “啊,我没笑,噗……”柳清叶用表情推翻他的话。然后,他就笑得跑一边扶墙去了。 坦白说,瑜颜墨也想笑。 阿姨,亏她想得出。这小坏蛋是故意的吗? 对,一定是故意的,就刚才,她还在和柳清叶手握手深情对望,听到瑜兰欣的声音之后,她明显一愣,立马推开柳清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把他和柳清叶都同时惊了一下。 再然后,她就开始做戏……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从瑜颜墨对悦菱有限的了解来看,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种……这种……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八面玲珑”这个词来形容。两面三刀,逢场作戏这些贬义词,他真不忍心放她身上去。 瑜兰欣已经被气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她一把扯住了悦菱的头发:“我让你装可怜,我让你这个小表子装!”她扬起了手,正要打下 去。 “住手!”瑜颜墨沉沉地一声喝。 她在干什么,她居然敢碰他的悦菱。扯她头发,还想打她。他这个妹妹是不想活了吗? 瑜兰欣被瑜颜墨的杀气瞬时震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手无力地放了下来。“哥哥……”她嘴一瘪,就要开始哭。 “出去。”他下了逐客令。 就算她来了,悦菱会做戏示弱,他也不想和她呆一个房间,看着她那张脸就心烦。 “哥,你为了一个下等的护士就……”瑜兰欣指着悦菱哭道。 瑜颜墨脸一阴:“我喜欢。” 敢说他的宝贝下等,信不信他让她马上下地狱! 没想到这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的悦菱,突然跪着来到他的*边,将双手答在了他的手腕上:“小墨不要再生气骂阿姨了。都是悦菱的不好,阿姨什么都没做错,骂悦菱也好,打悦菱也好,都是悦菱自作自受。” 瑜颜墨黑压压地眼神杀下来。 手腕却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握住了她的手。 “好啊,”他眉一展,声音里却依然带着一股寒,“我给你一个机会赎罪,否则的话,我就让人把这位……阿姨从窗口扔下去!” 瑜兰欣当即如雷轰顶。 这个女人叫她阿姨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居然连哥哥都叫她阿姨!她还这么年轻!他们凭什么,而且,还要把她扔出窗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可没等她发作,悦菱已经抬起头,一脸虔诚:“只要小墨不伤害阿姨,要悦菱做什么都可以。” “好,”瑜颜墨冷笑一声,“那现在,喂我吃东西。” 悦菱欢快地站起来:“小墨肯吃东西了吗?太好了。” 瑜颜墨眼角抽了抽。死丫头,明明就是她不让他好好吃,居然还搞得好像是他在作怪一样。神才知道她这是在唱得哪一出。 悦菱已经重新盛了一碗粥,坐到了他的身边,款款地用新的调羹舀了一勺,递到了瑜颜墨的嘴边,柔声地:“小墨,喝粥了。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委屈你了哦。” 瑜颜墨依然沉着脸:“那什么时候可以吃别的?” “养好伤就行了啊,”悦菱把勺子又递了一下,“到时候,小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悦菱都给你做。” 瑜颜墨嘴角勾起一个不知不觉的坏笑:“什 么你都给做?” 悦菱认真地点头。 “那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又低又暖,带着丝丝*,“我想吃你呢?” “小墨好坏!”悦菱脸上顿时飞起一抹嫣红,这次倒真不是装的。 只是无论真伪,在瑜颜墨的眼里看去,都是可爱清纯又带着极致的诱|惑。 一旁,瑜兰欣和柳清叶,就看着这两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眉来眼去,一个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另一个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小墨,快点吃啦。”悦菱娇声软语。 “可以,”瑜颜墨先答,却话锋一转,“你先吻我的脸一下。你吻我一下,我就吃一口。” “小墨真是好坏,人家要不好意思了……” “那我马上把这个阿姨扔窗外去!” 拜托,他们*和她瑜兰欣有半毛钱关系啊,为什么那个女人不听话,受到惩罚和侮辱的人会是她? “好吧,只能这一次哦。”悦菱轻轻够过去,点了一下瑜颜墨的脸颊。 重逢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却让他的心里立刻泛起涟漪,蜜意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还有另一边脸。”尽管如此,他依然板着脸。 “哼,好吧。”她哼哼着,却撑起来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点了一下。这么一撑,她的身子也在他胸前摩擦了一下,害他顿时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小墨,喝粥哦。”她哄着他。 于是,瑜大公子总算张开金口,喝下这一口矫情的白粥。 “最后,”他看着她,脸上的冰已经快要完全融化了,柔和得不像从前那个冷酷霸道的瑜颜墨,“再亲一下嘴,我才有可能吃下一口。” “小墨好过分哦,总是得寸进尺,拿阿姨威胁人家。” 话虽这样说,她却够过头去,在他的嘴唇上蝴蝶般轻轻碰了一下。要不是因为瑜颜墨身有重伤,他已经顺势咬住她的唇,好好攫取她口中的芬芳了。 “啊啊啊啊!”瑜兰欣终于忍无可忍地扯起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尖叫着冲了出去。 柳清叶比了下手势:“那个,你们慢慢吃。”虽然这场面很有趣,但他貌似亮度太高,不宜久留。 等房间里只剩悦菱和瑜颜墨的时候。 悦菱突然把碗往前面移动餐条上一放, 脸一冷:“自己吃。” 果然…… 瑜颜墨的牙又恨得咬了起来。这丫头,刚才那样,不过是为了做给瑜兰欣看而已。 “你和她有仇?”他阴沉沉地问她。 “啊?谁啊?”悦菱装傻,紧接着又不耐烦地邹着眉,“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拿出去了。” 瑜颜墨不说话了。 悦菱,她在隐瞒着什么……她从前见过瑜兰欣?还是他离开的这一个星期,瑜兰欣为难过她? 不对,她应该一直被锁到顶层才对。 说起来,她是怎么带着他离开那里的?这个过程,他必须要了解清楚。 悦菱双臂交叉抱着胸,仿佛有些怕冷的走到了窗边。 【给我打!打死他!】 【臭狐狸精,不就靠着这张脸*我哥吗?】 【我毁了你的脸,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男人。】 …… 当初,第一次被黎翊带到瑜家门前找瑜颜墨的时候,她的脑子有些混沌。瑜兰欣对她的羞辱,说过的这些话,对黎翊和她的伤害,原本已经很不清晰了。可是,就在刚刚,在她听到瑜兰欣的声音那一秒,所有受辱的场景,和那些刻薄的字眼,突然变得异常清楚起来。 那些场面,那些被羞辱,被电击,被毒打的过往,历历在目。 “不要在你的敌人面前露出仇恨。”那一瞬间,水木华堂的话响在耳边。 小堂是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幕的吧? 所以,他才会教她那些课程。而现在,她就要用这有限的技能,把羞辱和痛苦,一一还给瑜兰欣。 而瑜颜墨,竟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现在,她有些哀伤地看着楼下的大片绿地和花园。刚才,她利用了瑜颜墨,所以,在瑜兰欣走了以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再面对他,不能再笑,甚至不能再作弄他。 她只想躲得远远的,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么邪恶和充满仇恨的样子。 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丑的模样…… 突然,他的声音重新响在耳后:“回来。” 她身子颤了颤,好像他的任何一个字,都是在揭穿她似的,揭穿她那么虚伪算计的面具。 啊,小堂,你教我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过我,如果我用了这些招数,会有这 么可怕的心理负担。 “回来,”瑜颜墨再次说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柔软,“悦菱,回来。”他唤着她。 突然有一瞬,他好像是了解了她此刻的尴尬和痛苦,因而变得温柔起来了。 悦菱转身,尽量控制着自己眼中不要泛着泪花。她看到瑜颜墨的眼中,并不似从前那般,带着凶狠逼迫的神情,而是带着一种心痛的神色。 她的唇动了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心中是那么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去,可是……为什么这一步,会变得这么艰难。为什么,她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瑜兰欣的声音重新响在了门厅:“哥,我来是妈妈让我来问你一下。蓝家的那笔生意,你是什么态度,到底接不接啊?” 烦死了,冲出去之后,才想起自己刚才来的目的。 原因是蓝家那边一直很有和瑜家做这笔生意的意向,董事会鉴于上次货轮事故,分成了两派,一边觉得出事属于不可抗力,并且有保险公司赔付,大家并没有什么损失,这一次不会再出这种事;另一派觉得,蓝家的货不稳妥,就算不出海难,也有其他不稳定因素,不应该再接。 吵得不可开交。 瑜柳珍莲也拿不定主意,便说来问问瑜颜墨。 瑜兰欣听到这个消息,非要自告奋勇来征求意见。说起来,不过是想和瑜颜墨单独相处。没想到,看到了悦菱和哥哥你侬我侬,还把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出门后一寻思,要这样回去,又得给妈妈骂个狗血淋头,不如硬着头皮进去把事情说了。反正,哥哥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扔到窗外去。那个叫悦菱的小表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 所以,犹豫几秒,她又返了回来。 只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才几秒钟,那个悦菱居然坐到了瑜颜墨的身上去! “小墨,人家有没有把你压疼?”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居然还好意思那样问。 瑜颜墨吸了吸冷气。 废话,听到瑜兰欣的声音,她突然流弹一样飞到了他的身上,他全身多处骨折都没痊愈,能不痛吗? 更要命的是,她双腿分开,正好坐在了他的腰下。身子再趴上来,一身柔软馨香压下来。他的某处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反应。 真是见鬼了,身上一边在痛,那里竟然 091 有一种叫做,爱的味道 嘭! 房门几乎是被踢开的,震得房间内的鲜花都颤了颤。 瑜颜墨原本正阖着眼养神,听到这动静不由睁开了眼。下一秒,他的眉头皱起来,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惊诧。 只见悦菱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用一种……说不清是质疑还是痛心愤怒的目光与他对视。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她,她这种样子,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安。 悦菱依然站在门口,仿佛多走一步也不肯似的。 “我问你,”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刚一开口,又是一串眼泪掉下来,像是滴在他心上一样,“你昨晚上,是不是对我开了枪?” 瑜颜墨沉默了。 没想到,发生过的事,想躲还是躲不过。 不堪的回忆,始终是要面对的……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什么会对她举枪,或许是失去了那三天的记忆,让他焦躁和没有安全感,加上病痛,加上听到她那样对水木华堂说话,与之前想要见她的欣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才会让他那一刻全然崩溃。 “你想怎么样?”一开口,却没有解释。反倒是冷冷的质问。 解释、道歉,这种事情,和瑜颜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很早以前,他已经把它们从他的字典里驱逐出去了。 悦菱忍着想要大哭的心情:“我只问你是不是?” “是。”没有任何退让的一个字。 “你真的开枪了?” “是。” “是对着我开枪的?” “是。” 悦菱低头,把自己从脚看上来,然后面对这瑜颜墨,声音里带着一种绝望:“为什么我没受伤……” 瑜颜墨把头偏到一旁,看着窗户那边,面无表情:“也许打偏了。” 他已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枪,真的是对她开出去了的。千真万确。就算不能立刻要她的命,也一定会打在她的内脏区域,让她重伤。 可是那时候,想的真的是,杀了她,再杀了水木华堂,他得不到的女人,谁也不要想得到。 这么疯狂……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这样可怕。 就在刚才,她抱着他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感谢。感谢上苍没有让他的子弹击中她,感谢今天会给他这么美好的光阴,能让他看清她的心,最终还是装着他的。 可是,其实慢慢回想,那一枪,虽然没有打中她,可是,极有可能是因为水木华堂扑了过来…… “你打中小堂了。”她咬着嘴唇,眼泪在不断落下,声线已经崩塌,“你打中他了……” 果然,瑜颜墨冷笑。 “你杀了他。”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瑜颜墨,你这个凶手。你这个……”她捂住了脸,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瑜颜墨要杀掉小堂,杀掉那个数次救过她,对她像兄长般温暖的人,杀掉这个对她如此重要的人。 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难过,这么为难。 她跪了下去,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瑜颜墨的心中,一股莫名的妒意在慢慢滋长……又是这种肆无忌惮的哭泣,却是因为水木华堂。 他死了吗? 可恶,死就死了,为什么会赢得悦菱这样为他哭。这种就算敌人死了,依然失败了的感觉,太……太让人出离愤怒了。 “你是因为我对你开枪,还是因为我打中了水木华堂才会哭?”他几乎是咬着牙在问她。 悦菱抽泣着:“这有、区别吗?有区别吗?你杀我,和杀小堂?”她的声音激动起来,“有区别吗?我宁愿当时你打死的人是我,我宁愿你打死我!” “很好。”瑜颜墨的脸色阴沉。她宁愿自己死,都不要水木华堂死吗?“那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清醒的时候,会知道自己的这种恨意有多可怕,可一旦重新陷入,又恨不得一枪崩了她。 可是,就算杀了她,她也是带着对水木华堂的爱恋死去的。 这样有什么意义? 他不过是想要得到她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注意力而已,对于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而言,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听到陪葬两个字,悦菱的身子颤了颤,惊愕地抬头,脸上的泪水也静止不动了:“你……你是要赶我走吗?你是不要我活了吗?你是让我去死吗?” 被她这么一质问,瑜颜墨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这是……突然唱的哪一出?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控诉意味,“就因为很讨厌我,所以一个星期都想不起我对吧?把我扔在那里那么久,不闻不问,让我一直吃速冻食物,也不接我的电话。现在还要让我来伺候你, 给你去拿餐点,使唤我,还这么凶。就是因为根本很讨厌我对吧!” 瑜颜墨……完全震住了。 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构造? 明明是她凶神恶煞地跑回来质问他的,明明也是她自己主动要去取餐点,是她主动来照顾他的,刚才还主动来吻他。干什么说的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就算是他对着她开枪,是他的错,但是能不能就事论事,突然扯到一个星期忘记她的事儿上面去。菱小姐,你的跳跃思维也太强了吧! 悦菱哭得完全没有节制了:“呜……我还不想看到你呢!我最讨厌瑜颜墨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才不要去死,你才去死!” 瑜颜墨一头黑线,无以言对……菱小姐,你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悦菱边哭边在衣服袖子上抹眼泪,形象全无:“我知道你嫌弃我机场路,早就想找个什么小咪小丽的,要比常姐还漂亮身材还好。我才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你,我才不是那种仗着怀孕,就赖着男人不放手的女人。” 喂!菱小姐,就算人人都说孕妇情绪很大,但是你这也太不按理出牌了吧? 明明刚才气氛很严肃的,被你这么一闹……你、你能不能注意一点纪律次序? “够了。”瑜颜墨阴沉沉地呵斥她。 “不够!”她站起来,“我要去找小堂,我到他墓地去陪他一辈子,和他说话,也不要见你这个活死人!” “你敢!” “我敢给你看!” 瑜颜墨叹口气,彻底举白旗:“好了……别闹了,过来。” “才不过来,你去找你的小丽陪你吧!”悦菱一个跺脚,转身就跑掉了。 “你……”瑜颜墨被她一激,差点坐起来,牵扯到全身的伤口,顿时又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该死,什么小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他急忙按下铃,吩咐外面的保镖:“赶快跟着她,出半点差错,提头来见我。” 悦菱推开了柳清叶的办公室。 “医生舅舅,”看到柳清叶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泪水涟涟,“小堂,小堂好像死了。” 柳清叶急忙上前,扶住哭得一塌糊涂的悦菱。 “怎么了?”大哭大闹的病患见多了,但从没一次有这么好脾气和耐心。 悦菱稳住了一点,喘了口气:“医生舅舅,你昨晚上来的时候,是在瑜颜墨开枪打我之前,还是之后麻醉的他?” 起码过了三秒钟,柳清叶才缓缓回答:“嗯,他是打中了水木华堂。” 悦菱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果然,常姐没骗她。刚才,她轻描淡写地说出小堂已经死了的话,她还根本不相信。因为常姐也是个说话常常真真假假分不清的人,好比她曾经说小堂已经走了,小堂却在楼下客厅等她一样。 “常姐骗我的对不对?”她焦急地拉住她的手,那一刻,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甜蜜思绪。 “你自己问问瑜颜墨啊。”常姐甩开了她的手,挺着步子离开了。 问问瑜颜墨……她想起来了。 昨晚上瑜颜墨是真的开了枪的,可是那一刻小堂扑了过来。 小堂最早的伤,只是手掌和肩膀,应该不会有大碍。可是……他还给自己挡了一枪。这一枪,是致命的…… 没想到,冲回去问瑜颜墨,他不仅坦然承认,还那样嫌弃她。 小堂死了,瑜颜墨讨厌她,她不过多问他两句,他就让她去死……悦菱只觉得两眼一黑。 柳清叶忙把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去我实验室拿点嗅剂过来。”他命令助手。 闻到特制的嗅剂,悦菱立即清醒过来,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柳清叶:“医生舅舅……”她现在觉得自己好虚弱,小堂死了,她觉得自己像被抽走了一魂似的,“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机。” 柳清叶额头上十字路暴起,青筋凸起地默了两秒:“小李子!”他一声怒吼。 里面的助手吓得把实验液体淋了自己一手。 “马上下去给买一部手机,把卡和话费也办好,拿上来。” 瑜颜墨,真是对他忍无可忍了。就算再爱再疼,也不能像养个*物似的关着人家好吧?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怀着他的孩子,他却不准她和外界进行任何的沟通。他是想要培养一个和他一样孤僻怪异的同类吗? 也难怪悦菱会对水木华堂这么念念不忘了。 比讨女人欢心,水木华堂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他瑜颜墨却连胎教都还没毕业! 半小时之后,悦菱激动万分地拨下了自己手机的第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水木家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 “老爷,”花园里,程管家低头,对着静眺前方的湖泊水木罡,“雅小姐今天很奇怪。” “哦?”水木罡回头看她。 “雅小姐她,今天主动下楼了。还去了大客厅。” “什么?”水木罡双目一亮,“是姗姗陪她的吗?” “不,”程管家摇头,“是她一个人,依然抱着布娃娃,可是坐到电话机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许多年都不敢独自下楼的雅,突然下了楼,还去盯着电话。 “你有问她为什么吗?”这件事太蹊跷了。 “问了,雅小姐说,她是在等电话。” 电话……水木罡沉思了。雅是记起了什么事吗?难道,会是当年那个让她意外怀孕的神秘男人? “看着她一点,”他吩咐,“一旦有她的电话,立刻通知我。” “妈妈,”大客厅里,李姗姗发现了坐在电话旁的水木雅,她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下楼了?” 水木雅抬头,呆呆地看了李姗姗好长一段时间,目光聚焦在她的脖子上,这才笑起来,回答:“妈妈在等电话哦。” “等谁的电话啊?”李姗姗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水木雅妈妈,虽然不能随时随地立即认她,可是每次认出了她,她对她是非常温柔疼爱的。这种超越极限的母爱,让李姗姗非常的留恋。 所以,不做指甲spa也不去逛街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来找水木雅,让她疼一会儿自己的。 “嘘,”水木雅嘘声着,好像怕李姗姗吵到了电话似的,“我在等悦菱宝宝的电话呢。” 说完,她又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话机了。 李姗姗如遭雷劈! 她听到水木雅说什么?悦菱? 悦菱宝宝? 不对,她一定听错了,悦菱已经死了,妈妈已经把她烧死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不可能再来到c市的。 一定只是重音的名字而已,一定是其他人。 她一定听错了,一定听错了。 她像一只落水的鸡,狼狈且慌乱地往楼上跑着。 “小小姐,啊!”她把一个女佣撞倒在地上。 “你想死吗?”恐惧让她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踢了 女佣一脚,再疯子似的连续乱踢着她,“你是不是想死啊!敢撞我!不要脸的小蹄子!” 叮铃铃——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在水木家的宅子里响起。 李姗姗霎时震住了,一身冷汗,动也不能动了。 “你好,请问是水木家吗?”电话那头的悦菱小心地问着。 “你好,这里是水木家,请问您找谁?”一个中年女人威严冷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悦菱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我找小堂的姨妈,雅姐姐。” “请稍等几秒。” 程管家捂住总机,对后面的水木罡点头:“一个女孩子,找雅小姐的。” “给她接通雅旁边的电话。”水木罡命令,顺手从程管家手里接过听筒。 几秒钟之后,雅旁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喂,是小堂的宝宝吗?”她拿起了就是这么直接的一句话。 对水木雅而言,除了少有的几个亲人,她已经不认识任何人。可是听过一次小堂宝宝的声音,她就记下了她。小堂宝宝会给她打电话,这个认知一旦生根,世上所有的铃声都是小堂的宝宝打过来的。 “雅姐姐。”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激动得无以言表,想要扑到这个女人怀里大哭一场,“雅姐姐,小堂他……” 她问不下去了。 “小堂还在睡觉呀。”雅温软地声音传过来,“我才去看过他呢,他睡得好熟,宝宝要跟我的宝宝一样乖,不哭也不闹,一起等小堂醒过来哦。” 悦菱往后一靠,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起来。 太好了……小堂果然没事。 常姐果然是吓她的。 “小堂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很严重?”她问电话那边的女人。 “嘘,不要乱讲话哦,”雅佯装生气的样子,“小堂是不会受伤的。他只是有点不好了,一丁点不好了。可是他现在已经又好起来了。” “是吗?”悦菱忍不住又抹了一下眼泪,她这样安慰她,让她觉得好温暖,水木家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像亲人一般的温暖呢? “雅姐姐,我好想见到小堂,好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他的。” “那就过来啊,”雅开心地邀请,“你为什么不过来呢?雅好想见到小堂的宝宝呢,我的宝宝也很想见你,快点 过来啊。” “真的,真的可以过来吗?”悦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欣喜,水木雅的邀请,就像漆黑屋子里的一缕阳光,让她的生命霎时又充满了活力。 “快过来,到雅姐姐这里来。”她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小堂和我的宝宝都好想见到你。” “可是……”想到瑜颜墨,悦菱又犹豫了,“他不会准我去见小堂和你的。” “他是谁?”雅真的生气了,“这个人真讨厌!小堂的宝宝快过来,不要理会其他人。雅姐姐给你准备好吃的东西,雅姐姐还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哦,小堂的宝宝过来,我全都送给你。” “好!”悦菱握拳,挂断手机,她对一旁一直抄着手表情凝重的柳清叶说道,“我要去水木家探望小堂!” …… “老爷,如果这个女孩子过来……”一同听了电话的内容,程管家有些难以判断。 “她要来,就去迎接她,让她见雅,也让她见华堂。”水木罡下令,“对了,也带她来见一下我。” 佣人推着水木罡往电话总机室外行去。 这就是那个让水木华堂连命都差点丢了的女孩,同时,也是瑜颜墨的女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雅居然知道她,还像老朋友似的和她聊天。这或许,就是雅可以完全恢复的前兆。 姗姗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应该会有好转的迹象了。 这个女孩,有利于她的病,也是水木华堂喜欢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进了这个家门……他就不准备还给瑜颜墨了。听声音,也是符合徐管家最初的调查的。 单纯干净的感觉,和雅倒有几分相似。 或许,这就是她们投缘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见小堂?我只是去见一下,见了就会回来。医生舅舅,你告诉我为什么?” 柳清叶闭着眼,任由她摇着他的手臂。 “不行就不行了,”他到现在还没暴躁,也是个奇迹了。 “医生舅舅说原因啊。”她还是不依不饶。 “哎,”柳清叶终于烦躁了,“你是傻的吧?瑜家和水木家是死敌。你又是颜墨最重要的人,要是他们把你软禁了,用以要挟颜墨,你让他怎么办?你是要害死他吗?” “水木家的人一点也不坏,小堂很好,雅姐姐也很好 ,不会害我了。”她哀求道,“医生舅舅,你就送我去吧。” 柳清叶翻白眼,他是活腻了才敢干这种事。 早知道,就不给她买什么手机了。瑜颜墨的做法,果然还是有一定道理了。 悦菱还在絮絮叨叨:“可是,人家答应了雅姐姐要去的,要是又说不去,雅姐姐一定会生气的,以后都再也不听我的电话了。” 雅姐姐雅姐姐,柳清叶要揪头发。 悦菱是怎么和这个女神经病人搭上关系的? 诶?不过……他突然愣在原地,说起来,悦菱……长得好像和水木雅有点相似呢?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两个月以前见到的雅的模样。 确实是,悦菱长得很像雅,只是比雅年轻而已。 他又再一次仔细打量着一旁的悦菱,只见她顾着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 真是的,越看越像……水木家的人性情古怪是c市人所皆知的,但是悦菱却能和他们一个二个处的风生水起。该不会,悦菱本来,是他家的什么亲戚吧?所以,才和他们家的人都那么契合? 一阵凌乱的风刮过,柳清叶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一边去了。 是的,这些想法太不靠谱了。 只是柳医生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红唇皓齿明肌雪的水灵美人儿,竟然会是当初躺在县城小医院门口的那个奄奄一息的脑外伤女病员。 他做过的手术太多,做过的脑外伤手术更多,做过年轻女孩的脑外伤手术更更多……所以,悦菱,那个当时枯瘦得像一颗快要干死的小树一样的女孩,根本不足以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任何的印象。 至于水木雅当初在他车上哭着对悦菱叫宝宝这件事,更是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总而言之,你绝对不能去。颜墨要知道,会把整个c市都血洗了的。”他摊手,还会连累他无辜的医院。 “哼,”悦菱起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医生舅舅也是瑜颜墨的帮凶,不理你了!” 说完就昂着头出去了。 柳清叶……海带泪。 瑜颜墨,我恨你,你让我被美人讨厌了! 水木家的花园里。 “外公。”李姗姗穿着一身高级定制,戴着前几天水木雅送她的珠宝,走了过去,“家里,是要来什么客人吗?” “嗯,”水木罡点了 点头,示意李姗姗坐下,“是你表哥的女朋友。” “表哥有女朋友了?”李姗姗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升起妒忌之意。水木华堂跟水木家没有血缘她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李姗姗早把他划到自己的私人菜地里去了。根本就没想到他还会跟其它女人有关系。 “哼,”她轻蔑地,“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问这句话,主要,还是想知道,来的人是不是悦菱。 “来了你就知道了。”水木罡回答,目前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 正在这时,徐管家前来:“老爷,蓝二少来探望大少爷了。” 水木罡点点头。 “蓝家的人,真是催得紧啊。”他皱着眉,抬头看天,“外面有些凉了,回书房吧。” …… 水木华堂的房间里,蓝家的二少爷,蓝启瞳看着刚刚苏醒的男人:“听姐姐说,你昨晚上很危险。” “是啊,”他看着天花板,“其实就是失血过多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蓝二少,坐啊。” “不了,”蓝启瞳拒绝,“我来只是告诉你,瑜颜墨拒绝做这笔生意。” “猜到了。” 蓝启瞳不说话了。 当初,他来给李姗姗做宴会的礼服,却被羞辱,还被泼了咖啡。那个时候,水木华堂答应过他,会帮他想办法解决这批货的问题。可是,最终,瑜颜墨那边拒绝接货,而水木华堂也没给出任何的具体解决方案。 水木华堂的眼眸,慢慢地转向了他:“蓝二少,这批货非常重要吗?” 蓝启瞳顺手拉过一根椅子坐下,有些焦急地:“上次出事,货源本身就已经短缺了。黑市上现在货价被炒得很高,再这样下去,会压不住的。我们也考虑过找别家。可是你知道外面那片海,说得不好听,都是他们瑜家的。如果他瑜颜墨要报上次的仇,我们蓝家真是还手之力也没有。” 水木华堂轻轻一笑:“二少说得太严重了。蓝家是什么势力?不是还有常姐在吗?” 蓝启瞳颇纠结地揉着自己的眉头:“姐姐这几年已经完全不管我们了。她和常家那边,也很少再联系。你知道,常家和瑜家也是有渊源的,真要我们争斗,会站在哪一边,真不好说。说不定,常家也巴不得我们窝里斗,最后回来收复失地呢。” 水木华堂闭了一会儿眼:“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092 服务两晚,轻松两百万 嗯…… 瑜颜墨突然觉得身子一沉,蓦然睁开了眼。 看了看熟悉的病房天花板,他又回闭了一下眼。刚才,等着悦菱回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好沉,好安稳……感觉几个月以来,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他动了动手臂,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好像得到了最踏实的睡眠,得到了治愈灵魂的良药,自己的身体也在飞速的好转过来一样。 心情很好,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也不再觉得枯燥和心烦了。 他偏了偏头。 只是刚转过去,就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 房间里整整齐齐起码站了两排人,全是自己平时身边的保镖。在队伍的末尾,站着神情凝重的柳清叶。 感觉认识他十几年,他从未这样沉重过。 “什么事?”他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颜墨,你先听我说。”柳清叶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希望能稍稍防止他暴走,“你千万要冷静,不要担心。” 瑜颜墨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他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事了。 “说。” 身上的伤又开始痛起来。 柳清叶叹口气,他真不想来当这出头鸟,可是,悦菱是在他的医院里消失的,而且,已经确定彻底溜掉了…… “悦菱,她刚才,离开了这里。” 嗙——输液瓶因为瑜颜墨地突然下地而险些掉了下来。而针,已经完成扯掉了。 “喂,我说了要冷静的!”柳清叶急忙上前扶住他。保镖们迅速把瑜颜墨围了起来,就好像怕他再有什么大动作似的。 瑜颜墨抬起眼,里面已经接近狂乱:“她去找水木华堂了?” 额,柳清叶怔了怔,不得不说,瑜颜墨这醋还是吃的有些道理的。 察觉瑜颜墨想继续站起来,他急忙按住他:“你先听我说,听我说……”他让一旁的保镖,把刚才发生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保镖于是说,悦菱进了女洗手间,可是他们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她也没出来,无奈只有进去找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在里面。 他们急了,找了支援也没找到。 然后去找了柳院长,查了监控,才发现,悦菱居然在他们进洗手间的同时,也从洗手间里走 了出来。然后大刺刺地坐电梯下楼,迅速地搭乘的士溜掉了。 “我已经和她通了话,”柳清叶叹气,幸好给她配了手机,“她确实是在往水木家的路上走。” 瑜颜墨咬牙:“马上通知市交管局,把所有往水木家的路段给我封死!” 柳清叶吓了一大跳:“颜墨,事情不是这么干的。就算你和水木家有仇,这么明目张胆的封掉人家门前的所有道路,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瑜颜墨恨着柳清叶:“你给了她手机?” 柳清叶举手:“还有钱。”反正要死了,不如坦白一点吧。 “给她拨电话!”他最终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二、三、四……二十,悦菱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开心地数着钞票。 医生舅舅真是太大方了,随手就给了她两千块钱,说是给她买糖吃的。幸好有钱又有手机,所以她才这么底气十足地往水木家赶。 刚刚已经接过医生舅舅的电话,她让他放心了;也给雅姐姐打了电话,她说会在大门前等她呢。 “叮铃~”手机又响了起来。 悦菱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心就狂跳起来。 这个号码……真是太熟悉了。这一周以来,她每天拨到手到酸了,对面的那个男人也不接。 哼,现在打过来,肯定是要骂人的了。我偏不接,一、二、三、四……继续数钱去。 “小姐啊,”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听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接下电话啊。它老是响,让我不安心啊。” 啥?悦菱抬头,这司机也管得太宽了吧。 “小姐啊,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普通市民吧,”司机苦着脸,“我这辈子,都没栽过客人往夔(kui)龙湖那边走呢。我这心啊,慌得不成器。” 夔龙湖,是c市巨富财团水木家的地盘。 好吧好吧,看在可怜的司机伯伯的份上,就姑且挨一下骂了吧。 悦菱接起了电话:“喂啊?”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恨意浓浓的声音。 “嗯,已经看到水木家的大门了。”她撒着慌。 “不可能,”电话那头阴沉地说,“你最多才入丘陵边际。” “好吧好吧,”被猜中了,悦菱也不想继续纠缠了,“你想说什么?” 瑜颜墨的 目光一一扫过身旁的保镖,杀气沉沉的眼光看得所有人心惊肉跳:“你是躲在男洗手间的,对吧?” 额,又被猜中了…… 她不过是躲到对面的男洗手间,看着保镖跑进女洗手间,马上就戴着口罩和眼镜跑了出去。 她这点小聪明,在他面前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 “回来,马上。”他命令道。 “不,”悦菱倔强,“我要去见雅姐姐。” “不要拿水木雅当借口。” “才不是借口!”她生气地,“我是真的答应了雅姐姐,她就在大门那儿等我呢。” “水木华堂呢?”那边说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碎了吐出来的。 悦菱有点心虚:“那个,只是顺便的了……我发誓!”还没等那边说什么,她急忙表忠心,“我只会看一眼就回来,真的,真的只是看一眼了。” “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哼!”悦菱也真是生气了,“可是我马上就要到水木家了,瑜颜墨,你能拿我怎么办?对吧,司机伯伯?” 司机惶恐地点着头:“对、对……” 他没听错吧,她在叫瑜颜墨。是那个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c市变天的瑜家大公子吗?这个小女生,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拉斐尔医院的护士。没想到居然又认识瑜颜墨,还又要去水木家串门。 拉斐尔,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医院啊。 “悦菱!”听到她不以为意地话,瑜颜墨几乎吼起来,“你不能去水木家!你要见水木华堂,我可以让你见他,但是不能在水木家!你进去了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到底有多单纯,竟然以为她还可以看看就走。 “我才不会信你的危言耸听呢。”她不满地,“水木家的人才没那么坏,只有你,只有你瑜颜墨,才会成天想着把人家关在楼上,一个星期都不管我。” “悦菱……”瑜颜墨的头已经埋在我手掌之中,他现在没办法控制住她,也没办法保护她,这种绝望的感觉几乎将他击垮,“听话好不好,马上让司机掉头……”不出意外,她已经走入了水木家的势力范围,他现在封路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平生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你快点回来,我明天就会联系水木华堂,约定时间,让你们见面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悦菱听到他放得这般低,心也不由得软了软:“可是 ……可是我要见雅姐姐啊。雅姐姐说了,她总被关起来,和我一样可怜呢。她没法出门,只有我去看她了。颜墨……”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他,“你不要担心了。雅姐姐和小堂都不是那种会为难我的人了。我真的只去一下就回来了,你相信我了。我……我反正也是你的人了。” 最后一句话,真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出来的。 瑜颜墨只有苦笑。 她终于说出了他想要听到的话,可为什么他一点也欣喜不起来。 是的,水木雅只是个精神有问题的柔弱女子,当然不会对她怎么样。水木华堂的话,跟他一样爱着她,必然也不会为难她了。可是……水木家真正让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个常年隐藏在幕后,坐着轮椅的老头子,水木罡! 这一生,若说有那个敌人,还让他感到真心畏惧的话,也就只有那只狡猾的老狐狸了。 他本身的精明强干,加上年龄所累积起的能力,足以像怪物一般秒杀掉他…… 悦菱一过去,他肯定会得知她的身份,知道她对他的重要性。他一定会立刻软禁她,就算他拱手他的帝国,也未必会把她归还。 说不定,他此刻正像一个猎人那样,静候着悦菱踏入陷阱。 “柳清叶……”挂断电话,他良久地沉默,“给我一针镇静剂吧。” 没想到,他终于也会有一天,懦弱到需要这种东西,恐惧到根本不敢去面对现实…… “有这种必要吗?”柳清叶蹲下来,并没有如他所愿给他来个痛快。 “没必要。”瑜颜墨埋着脸,突然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给我备车,我要去水木家。” “你疯了!” “那就给我镇定剂。” 柳清叶……恨不得唾他一脸。 “你要面对现实。”私人医生,就是这么苦逼,还得负责心理疏导,“悦菱的电话还是通的,你应该时刻和她保持联系。这边,你可以派人到水木家去问问,水木罡虽然有可能扣下悦菱。可是如果水木雅和水木华堂都坚持送她回来的,也未尝不是可以回来的。悲观的时刻,尤其要有乐观的心态去面对。” 突然间,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是悦菱打过来的,急忙接起来:“你在回来了吗?”他只想听他想听到的话。 “额,”悦菱愣了愣,“我还没到呢,据说转过这几 个像什么……龙尾的弯路就到了。” “那你打电话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 “想打电话行不行啊。”悦菱嘟起嘴,她就是无聊才想打电话嘛,“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又不接我的电话啊。” 瑜颜墨一愣。 “好吧,”一瞬间,又没脾气了。她像是一剂良药,可以随时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也可以随时让他冷静下来,“你到了那边,也要随时和我通话。更要听着我的电话,或者给我发短信。” “知道啦,你好啰嗦。”她居然还嫌弃他,“嗯,挂了,一会儿再打啦。” 看着放下电话,神奇般冷静下来的瑜颜墨,柳清叶只想自戳双目。悦菱啊,你让我在剑桥的时光和艰难取得的心理医生资格证情何以堪! “听说一共是九个弯,”司机伯伯解说着,听了悦菱和瑜颜墨的对话,他已经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了,“gps定位上查不到这段路,不过按理说再过这个……” 嘎吱—— 突然间,对面的拐弯处横飞出一辆豪车,径直撞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条件反射地把方向盘猛转,朝着山壁那边擦过去。 一阵刺耳的擦挂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悦菱吓得惊叫,忙往旁边的座位躲避着。出租车在山路上转了好几下,这才险险停下来。 悦菱已经被甩得晕头转向了,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对面那辆迈巴|赫上已经下来了一个男人。 对着他们就阴着脸吼道:“滚出来,不想要命的人!” 悦菱还未有所表示,司机已经颤颤巍巍地下车了。 “这、这位先生……”他发着抖,结结巴巴地,“是、是你走错了道,还、还拐弯变、变道。” “是,”年轻的男人冷笑着,“是我弯道变道,是我的责任。说吧,”他看了一眼这辆普通的大众出租车,“多少钱,我照赔。不过,你耽误我的时间,要怎么赔偿。” 司机吓得手足无措。 这位从水木家开着迈巴|赫出来的男人,该不会是那位传闻中恶魔般可怖的水木华堂吧? 男人已经拿出了支票簿,一脸轻蔑:“说吧,多少钱,我没时间跟你这种人耗。” 司机正要开口,一个清凌凌却略带嘲讽的声音已经从出租车里传了出来:“难道说先生你的时间才叫金钱,我们的时间就都叫冥币吗?” 蓝启瞳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看着从变型的车门里艰难钻出来的年轻女孩。 呵,一个护士?居然敢这样对他蓝家的二少爷说话。 “多少钱?我来付就是了。”她对司机说,“这种有钱人,就是仗着自己开了个棺材似的车,就觉得大家都要给他让路,横冲直撞惯了,连人都不懂得尊重了。” 好,够胆。 蓝启瞳年轻的面容上浮起一个冷笑。 这女孩,该说她是背后有大势力,还是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我没时间跟你耗,”他根本就不屑和她纠缠,刚从水木华堂那儿吃了闭门羹,心情正坏到极点,加上最近设计上的灵感枯竭,他各种烦躁,他唰唰在支票上写了个数字,“二十万够不够。应该够了,你这种车也就十几万。” 他把支票扔到地上,转身就往自己的迈巴|赫走。 “等等!”后面的女孩叫住了他,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把支票揉成了团,砸到了他的脸上。 “拿着你的臭钱,开着你的棺材,去耗费你的冥币吧!”她嘴巴毒得可以杀死人,“别以为有钱,就可以践踏人性!” 真是的,就是那个了不起的瑜颜墨,也从来没这样侮辱过她的人格。 这个男人倒好,自己违反交通驾驶撞了他们,赔钱是应该的,可他偏要辱骂你一番。难道普通市民就不是人吗?难道护士和出租车司机就很低贱吗? 司机伯伯吓得不停摆手,想调节却又没胆开口。 蓝启瞳那双带点棕色的眼眸在悦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你是谁?”他突然问。 “我?”悦菱愣了片刻,“我就是我自己啊。” “你去水木家干什么?”他走近了一步,“你姓什么?” 他的语句暗含威胁。 在c市,蓝家主宰着娱乐、餐饮和诸多服务业……换言之,他们黑白通吃,不仅在商界,在政界也具有极强的势力。 上次,水木家的千金不小心得罪了他,水木华堂也是立刻上前解围,还承诺会帮蓝家把那批货给运回来。 可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护士小姑娘,却口出狂言,他真想知道,是谁在她的背后撑腰,给她那么大的胆子。 “叮铃~”正在这时,悦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她不顾那边要说什么,先自顾自说道,“和人家的车擦挂了,正吵架呢,等会儿再聊啊。” 啪的一下,她挂了瑜颜墨的电话,反正,报个平安就好了。 “你是谁的女人,或者,情|妇?”对面的男人突然冷不丁问道。c市的豪门千金他基本都见过,并没见过这么一个小姑娘。 “什么?”悦菱听到最末两个字,几乎要跳起来了,“我什么也不是!我……”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把三人都震住了。 悦菱、蓝启瞳和司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从弯道拐过来,干净利落追尾的那辆——奔驰跑车…… 这么个急弯上,短短几分钟,已经发生了两起车祸。 更让悦菱和蓝启瞳震惊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常姐! “发什么神经?”她一眼就看到了蓝启瞳,又看了一眼悦菱,“擦挂了?为什么不开到一边去解决,要在这里占道?” “我……”悦菱和蓝启瞳竟然同时开口。 两人忍不住对看一眼,又开口:“是他/她的车……” 两个人又停下来,再满是敌意的对看一眼。 “这个人……”这一次,他们都指着对方。 哼! 最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互相看着一边。 常姐揉了揉太阳穴:“悦菱先说吧。” 蓝启瞳忍不住:“姐……”她怎么偏向外人,而且,她还认识她? “闭嘴!” 于是,蓝启瞳乖乖闭嘴。 于是,悦菱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一称述,并且无不夸张地控诉了蓝启瞳如何不把人当人看,如何用钱来羞辱她这个弱女子。说到最后,她几乎泫然欲泣。 常姐一脸无语地听着她的述说…… 之前在医院里,她也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水木华堂死了”而已,没想到这姑娘还会当真。那时候,看着她那么甜蜜的模样,想到自己和水木华堂为了救她而付出那么多的努力,甚至于水木华堂昨晚上那般险境,为她挡下子弹。可她却转瞬和瑜颜墨蜜里调油。 心中,多少有些为水木华堂感到不值罢了。 反正那个男人死了她也大概不会在乎,不妨就说说,姑且激将她一下吧。 没想到,她还真会跑过来……是为 了去看水木华堂吗? 如果水木家的人,看到她这张和水木雅极为相仿的脸,会有什么反应呢?水木华堂,届时要怎么去解释她的身份,和自己的居心呢? 常姐在内心有点小小的担忧,有点小小的挣扎,又有点小小的期待。 按理说,水木华堂是她的盟友,她应该为他着想,为着他大逆不道的梦想而阻拦悦菱前去水木家。 可是,为什么内心,却又希望悦菱能回去,夺回所有属于她的一切呢……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刻。悦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时候响了起来。 悦菱接起来,语调悲愤:“颜墨,有人撞了我的车,还要给我二十万羞辱我!” 电话那头冷酷霸道的声音传过来:“拿两百万羞辱回去!” “好!”悦菱握拳,可是下一秒声音又弱下去,“那个……瑜总,求拨羞辱款。” “服务两晚,轻松两百万。” “滚!亲两下两百万还差不多。” “哼,”电话那边的男人不屑地轻蔑着,“你以为你的嘴是镶钻石边的吗?” 一旁的常姐和蓝启瞳,满头黑线地看着悦菱旁若无人地和瑜颜墨打情骂俏……他们的存在感,难道就那么低吗? 突然,悦菱手中的手机被谁抢过。 回过头来,只见蓝启瞳已经接过了电话:“你好,瑜大公子,我是蓝家的二少爷,蓝启瞳,”他的语调傲慢,“真是不好意思,得罪了您的……女朋友。” “未婚妻。”瑜颜墨冷冷地纠正。 “是这样的,”蓝启瞳棕色的眼眸斜睨着悦菱,“我有一套不错的设计,很适合您的未婚妻,所以想请她到我们蓝家去做客,您大概没意见吧。” 说完,不待瑜颜墨回答,已经挂断电话,彻底关机。 “你干什么?”悦菱见蓝启瞳将自己的手机揣进了兜里,想要扑上前去抢回来,不料恰好被他抓住了手腕。 “瑜颜墨的未婚妻,”他的语气并不友好,“我代表我们蓝家邀请你去做客,想必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说着,不由分说就拖着悦菱往迈巴|赫里去。 “你干什么!”几乎同时,悦菱和常姐都叫了起来。 常姐更是伸手抓住了蓝启瞳的手臂。“放开她。”她命令着,“你想同时得罪瑜颜墨和水木华堂吗?” 蓝启瞳想干什么,她已经大致猜到了。 这小子,因为没办法让瑜家帮蓝家运那批货,所以就开始打瑜颜墨女人的主意,想要用她来威胁瑜颜墨就范吗?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要知道,悦菱不仅仅是瑜颜墨的心尖,也是水木华堂的宝贝。 同时得罪c市最狠的两个角色,就算有蓝逆鳞撑腰,也可以预见启瞳将来的不幸。 可是,蓝启瞳傲然一挺首:“已经得罪了。” “所以连我也要一并得罪吗?”常姐沉着脸,看着蓝启瞳。 不料,蓝启瞳的棕眸里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股畏惧,他语带讥诮:“姐姐不是早几年就说过,从今以后再不会管我们了吗?” 趁着常姐一愣,他已经把悦菱塞进了车里。 “姐姐自己逍遥快活的时候,也请考虑一下我们蓝家生意上的困境。” “放我下去,混蛋!无耻!”悦菱想要开门,无奈车门已经锁死。 蓝启瞳上车,一踩油门,迈巴|赫擦着奔驰拐过了弯…… “该死。”常姐捏了一下拳,急忙上车,倒着车追了过去。 启瞳,我是为你担心,为你着想而已。为什么,我所有的所作所为,在你,和逆鳞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在阻挠你们,妨碍你们。 我的这份苦心,什么时候,你们才会理解? 水木家,水木华堂的房间里。男人正陷入昏沉的睡眠之中。 虽然昨晚上致命的主要原因是失血过多,但毕竟身上还有枪伤,他现在急需沉睡来恢复强健。 可是,一阵急促的铃声逼迫着他醒过来。 拿起手机:“喂……”慵懒的声音,少了些许清脆。 “你是怎么惹了启瞳?“常姐的声音带着一股忿忿之意,传了过来。 水木华堂的眼神还有些朦胧,稍事反应了一下。“对,”他捏着鼻子,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听说瑜颜墨不给他运货,我没应承他的想法吧……” 常姐无奈地:“他在半路上遇到了悦菱,把她带走了。” 水木华堂正捏着鼻梁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嗯,”虽然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但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清绝,“让他去吧。” “让他去吧?”常姐的声音提高,反问,“启瞳什么骄纵的德性你又不是 093 不举小药丸,每日两粒,包治百病 病房门口,柳清叶像个门神似的,举着他的麻醉枪。 “你不能出院。”他肩负着一个医生必然的职责,“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去和蓝逆鳞拼。” 瑜颜墨眼中风暴愈甚,似要柳清叶撕碎:“让开!” 柳清叶没有动摇分毫。 他不能走。他去会蓝逆鳞,势必会再度伤筋动骨。如果再受什么伤,就是真正的治愈大天使拉斐尔,也救不了他了。 这世界上,敢公然和瑜颜墨对着干的人,着实不多。而柳清叶,就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却是唯一一个,和他公然对着干的同伴。 “柳清叶,”瑜颜墨沉眼看他,“你知道阻扰我,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啊,”柳清叶看似大咧咧地掏着耳朵,“被大卸八块还是割掉小丁丁啊?可惜哦,大概你出了这个门,就再没有报复我的机会了。” 他无视瑜颜墨越来越阴沉的脸,也不管他此刻有多么的心急如焚:“放心好了,我会把你的眼角膜捐献出去的。我也会代替你照顾悦菱和你的遗腹子的。看,柳清叶,就是这么仗义!” “我会在出这个门之间,就割掉你的小丁丁,再大卸八块。”瑜颜墨的话并非玩笑。 话语刚落,身后的保镖已经齐齐举枪。 “喂!”柳清叶跳起来,“这样就不好玩了!每次都是我单挑你,你却要群殴我。我们做一次君子行不行啊,瑜颜墨?” “滚开。”他现在没工夫给他废话,就是死,他也要把他的悦菱抢回来。 【救命……你干什么……放手……】 她最后惊慌失措地叫声还在他耳边回荡。 柳清叶,就是因为你给了她电话,还给了她钱,她才会那么大胆地逃掉,也才会遇到蓝逆鳞。而现在,你竟然还敢来阻挡我去救她。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他阴沉地看着继母的弟弟,这个原本应该是敌人却莫名其妙成为了最值得信任同伴的男人,“第一,让开;第二,死。” “第三,给你特效药,让你半天之内恢复!”柳清叶大言不惭地接嘴。 瑜颜墨不接招:“又有什么副作用?” 柳清叶的特效药,跟他的人一样,带着匪夷所思的天才之力,却又不靠谱得人神共愤。 好比上次他从边境重伤回来,他给他用的药,可以让他在一周之内恢复健康,可却整 整两天半身不遂。 所以,这一次,他坚决拒绝那种药。 柳清叶也不接招,只顾着打广告:“这种药,只需要每天吃两粒,可以快速修补你肌体和骨骼的伤口。我已经做过人体试验了,完全安全无毒,服用的人哪怕刚刚摔成了人渣,也能立马重组复活,活蹦乱跳!” 瑜颜墨不言不语地盯着柳清叶看了半晌。 “我吃了以后马上就能走?” “需要半天时间才可以,而且一个月都不能剧烈运动。” “疼痛感呢?” “还是会有酸痛的感觉,但是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了。对你来说比蚂蚁咬了还没感觉。” “会不会突然半身不遂?” “不会。” “会不会思维不清晰?” “不会。” “好,给我。” 柳清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扔给瑜颜墨:“喏,一个月的剂量哦,每天两粒,千万不能停,否则你会全身瘫痪,内脏大出血而死。神也救不了你。” 瑜颜墨取出两粒,水也不喝一口,生生吞下。 “好,你可以滚开了。”他命令。 柳清叶于是乖乖侧身,让出通道。 保镖推着瑜颜墨走出房门。 “对啦。”当瑜颜墨已经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柳清叶突然又一蹦三跳地跑了过来。看着瑜颜墨冷冷的目光,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更像是忍着笑。他凑近了瑜颜墨,“颜墨,忘记告诉你了。这个药呢,虽然没有啥特别明显的副作用……不过,你服用的一个月之内,估计做那方面的事有点困难……” 瑜颜墨的脸瞬间绿了。 那方面的事,动动眉毛都能知道是什么事。 柳清叶已经要控制不住笑了,他捂着肚子,弯着腰,极力保持语速:“那个,总之,等你想要和女人做那个的时候,就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瑜颜墨牙似要咬碎:“柳!清!叶!” “到!”柳医生老不正经地行了个军礼,紧接着就噗的一下喷笑出来。 瑜颜墨把小瓶扔给柳清叶:“拿着你的不举药滚蛋!” “你疯了。”他急忙把药瓶塞回瑜颜墨手里,“你已经吃了,一停就会死的,你希望悦菱看到你的尸体吗?” 瑜颜墨的眼神要把柳清叶杀死:“有没有消除这种副作用的药?” “回答瑜总,有的。”柳清叶站得笔直,像回答上司问题的士兵。 “给我。” 柳清叶又从兜里摸出一个药瓶。 “等等,”瑜颜墨正要接住的时候,他却又收回了药,“这个药呢,虽然可以让你顺利和心爱的女人翻云覆雨,可是呢,会有一点短暂性失忆的副作用。就是说,可能你一觉醒来,看着悦菱,喂!哪里来的女人,居然敢*我,拿着一百万支票滚蛋!懂了吗?” 瑜颜墨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那治疗这种失忆的药,又有什么副作用?” “问得好!”柳清叶又变魔术似的摸出一瓶药,“这种药呢,可以消除失忆的副作用,可是吃了会尿*。” “还有这个,”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另外一小瓶,“可以治疗尿*,但是吃了会不停打嗝。” “还有这个特效治疗打嗝,但是会不停放臭屁……对了还有这个,任何症状都能消除,但是会失明一阵子了。” 瑜颜墨:“……” 柳清叶,我每年给你那么多赞助费,就是给你研究这些极品特效药的? 柳清叶介绍了一大堆,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 哎,上帝一定是给他开了个玩笑。他拥有研制出任何疑难杂症神药的超强能力,可是每一种神药,都会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副作用。 为了消除这个副作用,他不得不制造新药。可是新药虽然可以消除上一个副作用,但是又会带来一个新的副作用。 为了掩盖这个副作用,他不得不又研制新药…… 总而言之,一环扣一环,就跟走上了不归路似的。 等他自怨自艾地纠结完,发现电梯口早剩他一个人了,瑜颜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达了底层的停车场。 没办法了。 上车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感觉得到疼痛了,手臂和脚也能轻微活动了。 柳清叶的药,他知道必定会有副作用。只是,为了去这场恶战,顾不上那么多了……不举就不举,又不是一辈子不举。 一个月之后,停了药,他还是可以和她做想做的事。 更何况,那时候,她也过了孕初的危险期吧……也免得现在这样隔靴搔痒。 悦菱,等我, 这一次,我再不会错过。 我要做你命里的英雄,抹去你从前所有错误的憧憬和期待…… 天阴了,暴雨似乎随时会来袭。 水木雅紧紧抱着布娃娃,站在水木家的大门前,眺望着前方的长路。 “雅小姐,天气要变了,回去吧。”程管家上前,将一件披风搭在了雅的肩膀上。 雅依然望着前方,自言自语:“小堂的宝宝,什么时候过来呢?” “小姐,我们回去吧。”程管家叹气,雅小姐,自从患病以来,对于任何突然认定的事,都有强烈的执念。 “怎么了?”突然,身后传来水木罡的声音。 程管家回身,急忙低头:“老爷,雅小姐一定要在这里等人。” “来人,”水木罡的声音里并不带多余的感情,“带小姐回房间。” 佣人们上前,试图扶着雅立刻。 可是这举动立刻招致了雅强烈的反抗。 “走开!”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像是谁碰了她的宝贝似的,“你们这些坏人!一定是,一定是你们害得小堂的宝宝没法过来!你们都是坏人!别碰我!我要等小堂的宝宝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的父亲都囊括进去了。 水木罡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但心中却又有些微的酸楚……雅儿,为什么你的病情,看起来好像越来越恶化了呢。 “叫医生过来,给她麻醉了带回去。”他下令。 没一会儿,带着医药箱的医生就走了过来,开始调试镇静剂。 雅警惕地看着他,抱着布娃娃往一旁的雕花石柱躲了躲。她是精神有问题,但并不代表她是傻子。白大褂、针管甚至是束缚带,代表着什么,她其实比谁都熟悉。 医生走近了。 雅有些茫然失措地摇着头:“不……不要……不要拿那个扎我。我怕痛……宝宝,宝宝别怕。”她把布娃娃抱得更紧了。 “爸爸,”突然,她看着水木罡哭起来,“爸爸雅儿错了,求求你,不要让人扎我,不要绑我,不要关我……我想等小堂的宝宝。” 她的眼泪、哭声和请求,像刀刃一样割着水木罡的心。 “雅儿,乖一点。”他只能哄骗她,“你休息一下,那个宝宝就来了。” “不,”水木雅哭着,“我不 等她,她就不会来了。小堂的宝宝只认识我的,只有我才知道她的声音……爸爸,求求你……” 医生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而她拼命地往后退缩着。 “等等。”突然,这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水木雅看着救星一般出现的水木华堂,哭着伸出手:“小堂,快救救姨妈。” “姨妈,”他只在肩上披了一件外套,可以看到里面缠着的绷带。他走近了,示意医生退到一边,“姨妈,”他温柔地低头,“宝宝刚刚给小堂打过电话,马上下雨了,所以就改天再来了。” 看到水木雅将信将疑的眼神,他抬头看天:“你看,马上打雷和闪电了,宝宝们都是会害怕的。你的宝宝也会害怕是不是,快点回房间,别吓着它了。” 水木雅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布娃娃。 “小堂不准骗姨妈……你的宝宝改天要来的。” “一定。” 他牵起她的手,好像她是个小孩,而他才是长辈一样。 水木罡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里,水木雅和水木华堂的关系形同母子,很多时候,雅无理取闹的时候,只有水木华堂能够安抚她;而每次,水木华堂做事过界,只要提醒他为雅考虑,他总会收敛一点。 “那下次,小堂的宝宝什么时候会来呢?”回了房间,雅依然拉着水木华堂,不肯放手。 水木华堂蹲下来,仰望着雅,从下面的角度看,她长长的睫毛和嘟起的唇,和悦菱一模一样。 “总会有一天的,”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小堂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姨妈和宝宝在一起的。” 总有一天,悦菱是要回来的,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为了这一天,我不介意,在自己生命的跑道上,再加一道枷锁。 lightning的总裁办公室里,铃声大作。 蓝逆鳞一直闭着目,仅凭声源,伸手捞起了电话听筒。 “蓝总,ken集团喻总的专线电话,是否要接听。” “接进来。” 几秒之后…… “蓝少,你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瑜大公子。”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客气。听说他受了重伤,还躺在医院里,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来抢回心爱的女人吗? 喻颜墨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现在已经能自如拿起电话,他的脸上,冷然的神色要多于杀气。 和对手谈判,切勿愤怒和失去理智。 “蓝总,我不想和你绕弯子。晚一点的时候,我们会个面吧,带着我的未婚妻过来,我们好好谈一下合作的问题。” 他坦率得令人窒息。 蓝逆鳞颇有些狂妄地笑了一声:“好,瑜大公子,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爽快的人做生意。你来定时间和地点,我们好好谈。” 挂断电话,他又给弟弟蓝启瞳打了过去。 “大哥,”蓝启瞳恨恨地声音从那边传来,“我可不可以杀了那个瑜颜墨的女人?” “不能。”蓝逆鳞回答,“要暂时保证她毫发无损。” “额……毫发无损……”蓝启瞳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蓝逆鳞追问。 “没、没什么事。”蓝启瞳结结巴巴地,“她、她很好,就是毫发无损。” 哪怕是对自己亲弟弟说话,蓝逆鳞也时刻带着威胁的语气:“她要是少根头发……你知道的。瑜颜墨如果再货上动点手脚。我就把你小子……” 对于哥哥的危言耸听,蓝启瞳已经习以为常了。 “知道了,绑着扔池子里喂鲨鱼吧?” 毫发无损……有点麻烦了……放下手机,蓝启瞳流下一滴心虚的汗。 另一边,ken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瑜颜墨正细细擦拭着一把精致的手枪。 “大公子,全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部署好了。”手下进来汇报。 “很好,”他手指摸着枪口,“到时候,他们一放人,你们就先掩护着悦菱离开。” “那大公子你……”手下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瑜颜墨咔地一下把子弹上膛,一身杀气四溢:“我要,亲手杀了蓝逆鳞!” 敢用他最爱的人来威胁他,只有死路一条。他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他就范,但他的爱和思念却不准他置之不理。 双方会面的地方,选在ken集团的货轮码头仓库。 “蓝少,我们就这样踏入瑜颜墨的势力范围,会不会太贸然了一点。”手下略微有些担心。 蓝逆鳞站在大穿衣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旁的女仆正在给他穿外套,扣着扣子。 “没事, 放心大胆去。” “我准备了两百个人手。”手下汇报,“届时会分散在码头各地。” “哈哈,”蓝逆鳞笑起来,“弄那么多人干什么?我是去谈生意的,又不是去火拼。” “可是……” “没事,”他转过身,挺立的身形在镜中成了对影,“我抓着他的死穴。有任何意外,启瞳知道该怎么做。” 傍晚的时候,瑜家和蓝家两位长子在码头仓库会面。 这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大仓库,一只集装箱也没有放。仓库的顶上挂着一盏孤零零的大灯,仅仅在仓库的这种地面照了一个橘黄的大圆。光亮的地方,对放了两把椅子,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 蓝逆鳞到来的时候,仓库门口守了两个空手的人。 “蓝少,大公子说了,不能带武器和任何手下进入。” 蓝逆鳞的手下立刻横气冲天:“要是你们大公子算计我们蓝少怎么办?” 没想到瑜颜墨的手下不为所动:“大公子说了,生意上的事,只能和蓝少单独细谈,大公子也一个人在里面。” 蓝逆鳞一伸手,制止了正要反击的手下。 “没事,”他显得颇有风度,“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在外面等我。” 仓库里果然只有瑜颜墨一个人。 见蓝逆鳞进来,他伸了伸手,示意他在他对面坐下。 蓝逆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仓库……这么空,看样子,里面是不可能藏有任何的杀手的。不过,外面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瑜颜墨看起来也很坦诚,两把椅子之间连一张桌子都没有。这样,对方有任何动作,对面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久不见了,瑜大公子。”蓝逆鳞点着头,在椅子上坐下。 瑜颜墨抬眼,似乎很镇定,也很礼貌。 “蓝少,我的未婚妻呢?” 蓝逆鳞一笑,却一点也不能缓和气氛:“那位美丽的小姐,现在正和启瞳在一起。” “那好,”瑜颜墨指了指旁边的仓库门,“蓝少从哪儿进来的,就从哪儿出去吧。” 蓝逆鳞脸色有些微变,那双鹰眸暗含深意地看了瑜颜墨一眼:“我来,是和瑜大公子谈生意的。您的未婚妻,也是生意的一部分。瑜大公子连交易的内容都不听,就要送客?” “带她过来 ,就可以谈,否则的话,蓝少还是请回。” 蓝逆鳞笑了一声:“瑜大公子,你我结识也有多年了,彼此什么意图,难道还需要互相猜测吗?我如果今天带了你美丽的未婚妻,还会活着回去吗?就好比,我如果不带她,我们就能合作这笔生意一样。” 瑜颜墨往被椅上一靠,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谈生意而已。”蓝逆鳞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这个说法,只是话语上还留着一寸客套,“瑜大公子只要和我签下这笔生意的协议,我立马放人。” “如果你不放呢?”瑜颜墨的身子前躬,仿佛潜藏在草丛中,正要捕食猎物的猛兽。 蓝逆鳞笑起来:“我敢吗?” “你敢。”瑜颜墨的眸光已经刺入蓝逆鳞的双眼。 “对。”蓝逆鳞一摊手,“可是,我也不想和瑜大公子树敌,我是个生意人,我追求的始终都是利益,能够双赢更好,瑜大公子,这次的货你帮我运了,我除了付你正常的费用。所得利润我分两成给你,如何?” 瑜颜墨不由得冷笑一声。 分两成利润给他?蓝逆鳞是想拖他下水吗?脏水一起泼,脏物一起分,从此就绑架了ken集团成为他禁货的*运货公司。 “不好意思,”他的唇角,是讥讽地笑,“我ken集团,不缺这点利润。” 没想到蓝逆鳞似乎早预料了他的回答。 “没事,我知道瑜大公子财大气粗,瞧不起我这点小钱。”蓝逆鳞无所谓地耸肩,“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明天,还是今晚,抽个时间把合约拟定了。另外一边,约个地点,我让人把您的未婚妻送过去?” “好。”瑜颜墨一个字,“今晚上,马上。” 海上升起一轮明月的时候,蓝逆鳞把最后确定的合同内容放在了桌上。 仓库里,已经在瑜颜墨的命令下,迅速地放了一张桌子,打印机和电脑。蓝家这次货的数量,是上一次的三倍还要多。 为了掩盖这批见不得光的货,不得不用更多普通的货物来伪装。 “真是一批高价的酒店用品啊。”蓝逆鳞故意惋叹着。所有灰色货物的运费都加到正常货物里面,不过,如果它们能安全上岸,届时,能有十倍……甚至百倍的利润回来。 多年前,蓝家遭遇了一场变故。 lightning几乎面临破产,常姐偏 撒手不管。年轻的蓝逆鳞为了扭转危机,不得不铤而走险。那时候,想着只要做一大笔,让公司正常运转,就洗手不干。 没想到,这笔钱来得是如此轻松,比他运筹帷幄、精心经营还要来得更快,更容易。 从此以后,蓝家,开始涉及黑色和灰色市场。 刚开始,还总想着做完这笔,做完下笔,或者下下笔就收手……结果却一次次推迟,一次次在利益的*下,违背最初的誓言。 最初,面对常姐的责难,他还会良心不安,还会感到愧疚。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终于想要抛弃那个听话恭顺的躯壳,撕掉所有虚伪的外衣,不再做一个姐姐的好孩子。 内心的黑洞一旦打开,再多的金钱和利润也填不满。 那时候,蓝逆鳞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放纵的块感。 做一个真正的自己,做一个狂妄残暴的人是这么的恣意,好比尝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从此再也离不得那股浓郁的芬芳。 从此,他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独自斟饮那份黑暗中孤独的蜜糖。姐姐和弟弟们的亲密合影,只成了一个形式上的摆设,偶尔提醒着他,过去曾有一个多么可笑的自己。 “没问题了,蓝少,放人吧。”瑜颜墨拿起了笔,指着合约上签字的地方。 你放人,我签字,从此银货两讫。 “好,”蓝逆鳞说着,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启瞳,你可以把瑜大公子的未婚妻放了。” “是,我很想放,”蓝启瞳在机舱里走来走去,“我早就想放了,这种讨厌的女人!可是我没法放!哥,这次的事做完了,我可不可以杀了她?” 蓝逆鳞仿佛并没有听到蓝启瞳在说些什么,悠悠地:“启瞳,你这就不对了,就算你再想款待瑜大公子的未婚妻,也不能把别人带到纽约去吧?” 看着对面瑜颜墨的双眼中杀气倍增,他无所谓地挂断了电话。 “不好意思,瑜大公子。我家启瞳要去纽约举办一个时装展览,因为想让您的未婚妻去捧个场,所以就把她一起带走了。真不好意思,您看……” 瑜颜墨的脸上已经冻霜。 “蓝逆鳞。”他叫了他的名字,嘴角竟然带有笑,是即将撕裂猎物前夕的怖笑,“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蓝逆鳞,果然够狠。约着他谈生意,却根本就没打算把悦菱还给他 094 谁上谁下,是个谜! 机舱里,蓝启瞳正在烦躁地来回走着。 “哭哭哭,每次上厕所都要哭。”他对着洗手间吼叫,“觉得难看就不要对着镜子看啊!你是在侮辱我知道吗!侮辱我!” 洗手间里,悦菱的哭声更大了。 没一会儿,哭声停了,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再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开了,悦菱红肿着眼,脸色苍白,顶着一个乱七八糟的寸头,满身怨气地站在那里。 “我好像有点饿了。”她呜咽着。 蓝启瞳指着一盘糕点:“吃!吃死你!你是猪吗?” 这个女人,从上飞机,就开始了作死三部曲。 先是说饿,结果吃了无数东西。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镜子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哭吐了。 吐完了出来继续吃,然后又去洗手间哭,最后又吐。 如此反复循环。 蓝启瞳当然不知道悦菱怀有身孕,中午又什么都没吃,孕妇本身就会比平常人都饿,却又比平常人都经不得折腾。人生第一次坐飞机,不适反应是必然的。 更何况,只要她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要控制不住的大哭。加重所有的不适反应。 蓝启瞳,真是太邪恶了。 就算她骂他娘娘腔,说他*,可是他也可以反过来骂她啊。 谁知道他居然拿着一把剪刀,把她的满头秀发都给剪了。这也就算了,还嘶啦嘶啦的,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给撕掉了。 就在她以为他要行什么不轨之举的时候,他拿出了一套好比麻布口袋的衣服,非要她穿上。不穿就拿着剪刀威胁。 等悦菱在飞机的洗手间里看到自己的形象时,忍不住悲从心来。 这么丑的样子,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三毛流浪记了……要是瑜颜墨看到了,一定会投奔到什么小咪小丽的怀抱中去,再也不要她的。 看着她幽怨地大口吞着蛋糕,蓝启瞳不屑地耸了耸鼻子。 哼,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事时尚?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美学? 打扮得像个禁片里的女护士,还一脸招摇过市的样子。从他看到她开始,就各种不爽,寻思着要怎么给她改造一番。 现在,她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越发显得五官精致细腻,眼眸灵动活泼,皮肤凝脂般柔滑。 穿上他最 新设计的走秀款,掩盖了她略微有些削瘦的身材,透露出一种独有的中性且俏皮的魅力。几乎看不到身线的衣料,让她有些雌雄莫辩,散发出有一股神秘的*。 要知道,纽约和巴黎,数不清的名媛,挤破了头想要他亲自操刀设计发型和服装。他向来是,若非不是对蓝家的生意有所帮衬,都会一一拒绝。 今天头一次,主动萌生了要给别人做一套设计的想法。 结果呢,看她那个嫌弃的样子,再看看她哭得面目全非的脸。她简直比水木家那个什么姗姗还要侮辱他! 从c市上飞机到现在,他萌生了无数次把她扔到太平洋里去的想法,也给蓝逆鳞打了无数个电话,请示可不可以马上杀了她。 在得到了她必须“毫发无损”的命令后,他就更加烦躁了。 毫发无损,他偏就只对她的头发动了手脚。 飞机在纽约降落。蓝启瞳递给悦菱一副墨镜和口罩。 “戴上。”他命令。 悦菱倒是异常听话,戴上墨镜和口罩之后,突然想了想……“有帽子吗?” “没有!”蓝启瞳怒从心起。 他剪的头发是真的那么丑吗?这么炫酷的发型,她居然想要藏起来?这个女人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吗? 两人出了机场。 悦菱戴着墨镜,稍微有了点安全感。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纽约的机场,对于悦菱这种只见识过瑜家大宅的小姑娘来说,有点科幻的感觉。 “啊,蓝启瞳,那是蓝启瞳!”突然,她听到有女孩激动的声音。 然后,咔嚓咔嚓,闪光灯一片。 已经有记者拿着话筒上前:“请问蓝先生,你此次前来举办时装展,是否会带给我们全新的视觉享受?” 诶?这个人说的什么?悦菱看看记者又看看蓝启瞳,外语什么的,她完全不懂。 更没想到的是,蓝启瞳开口,流利的英文随口答出。 哇,没想到娘娘腔这么高大上的感觉。 更高大上的是,早有一群女粉丝,拿着笔,想要挤过保镖和人群,上前索要签名。 蓝启瞳,年轻、有才华、秀美,偏生眉眼都带着一股子傲气,是全球时尚界有名的少女杀手。 “蓝先生,”有个记者已经快要被挤走了,保镖也在挡着他,但他还是努力伸过话筒,“请问 您身边这位,是您的模特,还是您的女友?” 要知道,蓝启瞳由于长相稍有些阴柔,外界一直在猜测着他的性向。他的身边也鲜有女性出现,如今带着一位遮得严严实实地人儿一同出机场,自然让大家都想一解真相。 蓝启瞳听到这句话,突然一伸手,揽住了悦菱的肩膀,就在她茫然的时刻,答道:“这是我的男朋友!” 哇啊——现场要暴动。 悦菱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的焦点突然变成了她。蓝启瞳说了什么吗?这群人在闹个什么啊?纽约,真是个奇怪的城市呢。这些黄头发蓝眼睛的,真的和她一样是人类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和蓝先生交往的?”记者最爱的就是八卦。 “对不起,”蓝启瞳抢过话筒,“他是哑巴。” 什么什么?悦菱看着现场又起了一场骚动,全然不知道蓝启瞳在变什么魔法。 等到他们都上了车,她这才取下了口罩,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蓝启瞳:“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蓝启瞳已经发现悦菱根本不懂英文,他转过头来,因为偷着笑,两眼都带着光泽,“我说你的发型和衣服都是我最新的设计。” “切。”悦菱不屑地转头。 单纯的她哪里想得到,纽约当天晚一点报纸时尚版和媒体官方站的头条,竟然会是——【时尚天子蓝启瞳终出柜!牵手神秘失声小男友,谁上谁下竟成谜!】 嘭! 飞往纽约的私人飞机上,瑜颜墨一拳砸了电脑。 蓝家两兄弟都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个蓝启瞳,竟然在纽约机场大摇大摆地揽着他的女人,还说是他的哑巴男朋友!更可恶的是,谁给他这个权利,动他女人的头发! 想到悦菱那一头长顺的发,最是能触动他心中的柔软。从最初见面的款款及腰,到后面的齐肩短发,再到现在……那个不要命的小子居然敢给她剪成了错落不齐的寸头! 还有,那么丑的衣服,麻袋似的,居然会是他的最新设计?媒体官方站上还吹上了天,说是什么天才的神来之笔。 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吗?还有没有审美? 而且,为什么要拿他的宝贝当试验品? 蓝启瞳,等落他手里,他要把他全身的皮都剥掉! 他叫来手下:“怎么样了,蓝启瞳把她带 到哪儿去了?” 手下有些支吾。 “怎么了?”这种吞吞吐吐的感觉,让他立刻知道出了差错。 手下一头的汗:“是这样大公子,原本我们是一直派车跟踪着悦菱小姐和蓝启瞳乘坐的那辆车。一直都没跟丢过,车也是往着蓝家在纽约的house而去的。可是……等车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的……不是悦菱小姐……也没有蓝启瞳……”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瑜颜墨的眼神杀死了。 “大公子,是下属无能。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差错在哪里。车子中途没有停过,也根本没人下过车,我们一直咬得死死的。我们甚至刚才都看了行车记录仪的全程记录,真的,悦菱小姐就是和蓝启瞳一起上的那辆车,我们怎么也想不通……” “把记录给我发过来。”瑜颜墨的声音带着来自地狱的寒。 原本,在得知蓝启瞳把悦菱带去纽约之后,他就已经在机场做好部署了。万不得已,他不惜动用武力把他的女人抢回来。 不料蓝家也是做了周全的准备,派了大批保镖在机场迎接。出机场的时候,悦菱身后有两个保镖,袖中都藏有枪。而蓝启瞳,更是离她那么近,随时可能伤害她。 他随即下令,让手下立刻跟踪蓝启瞳,只要查明他会把悦菱带到什么地方去,要救她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手下竟然会告诉他,他们跟丢了。 还是这种没有跟丢的跟丢。一群脓包,等看了行车记录,如果是他们眼神差错,他要全部扔他们到太平洋里去。 行车记录传送过来了。 瑜颜墨死死地盯着视频画面。从悦菱出机场,跟着蓝启瞳一同上车开始。 这是一辆普通的雷克萨斯,纽约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他默默记住了车牌号,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在视频里前行。 过了市区,上了桥,下了地下隧道,直到在市郊的一栋房子前停下。 然后,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了一男一女。 可是,他们不是蓝启瞳和悦菱! 瑜颜墨的鼻翼微微收缩,瞳孔在变细。 不、不可能……他可以断定,从机场出来的女人,就是悦菱,上车的女人,也是悦菱。他的悦菱,就算化成烟雾,他也能认出来。不可能错。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 蓝家的人,用了什么魔术 ,可以把车里的人换掉呢? 他重新调着视频上的时间,重新看着整个记录。 哪里出了错?哪里变了戏法?哪里动了手脚……他死死看着车尾的车牌…… 对了,车牌。 他急忙把视频又倒转。 过市区的时候,车流量有些多,雷克萨斯曾经变道到了另一侧。不过两秒后,它就又回到主道。而他的车就跟了上去,死死咬住。 瑜颜墨调着视频,注意着两侧。 果不其然……在雷克萨斯从右侧出来的时候,它的前面,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是车牌号! 跟踪最大的标志就是车牌号。 可是蓝家人在车牌号上动了手脚……他的双眸因为思考而闪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微光。就在载着悦菱的车拐到右道的时候,它的后方还有一辆早守候在此的雷克萨斯。 看着蓝启瞳的车到了前方,它立刻就开到了主道。 而那个时候,两辆车的车牌号,不出所料,已经互换了……换掉是多少简单的事啊。只需要在原本的车牌上安装一个自动装置。 按一下特制的按钮,假的车牌号就会从上方降落,遮盖原本的号码。 而原本跟踪的人就全神贯注,哪里会注意到一旁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纽约大街上雷克萨斯多如牛毛,除了车牌号,谁能找到其他的跟踪标志? 所以,蓝启瞳就大摇大摆地甩掉了他的人,把悦菱带到了他无法猜测的地方去了吗? 呵,有趣。 他的笑很冷,蓝逆鳞,你是早就想好了要用悦菱来要挟我的吧。你早就做好了部署,只等着有机会就抢走悦菱。 没猜错的话,就算这次悦菱不去水木家遇到蓝启瞳。 蓝逆鳞也早就在计划着要拐走悦菱了…… 没事儿,蓝逆鳞。他的眼神如死神般可怕,却带着一种即将战斗的兴奋。你想玩,我陪你玩就是了。好久没人,陪我玩过这么有趣的游戏了。 只是,等游戏结束的时候,请奉上你的人头! 轮胎与地面发出轻声的摩擦,载着悦菱和蓝启瞳的雷克萨斯驶入曼哈顿上东区的第五大道。最终在一栋并不起眼的公寓楼前停下。 悦菱下车,看着前方古朴的木制大门。这栋房子,看起来并不比瑜家的大宅更华贵,然而悦菱并不知道,一栋 第五街的co-ops,代表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权利与声望。身后的雷克萨斯悄然驶向车库,后面的车牌缓缓上升,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瑜颜墨没猜错,蓝家就是用这么点雕虫小技,瞒天过海,骗过了那些跟踪的眼睛。 蓝启瞳上前,扣了门铃。 没一会儿,公寓的安保人员上前确认了蓝启瞳身份,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悦菱跟随蓝启瞳上了楼,她好奇地打量着这栋房子的内部。看起来,每层都是不同的人家居住,整栋房子并不是蓝家的呢。电梯在八楼停下。蓝启瞳带她走到入深深的走廊。 悦菱打量着两旁的门。 每一扇都一模一样,唯有号码牌是不同的。他带她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门前,用钥匙打开了。 门开了,可只是一个过道而已。在过道的尽头,还有一道密封的铁门,从上到下,起码有十几道锁。 蓝启瞳关掉第一扇门,带悦菱走到第二道门前。掏出了大串的钥匙,按着上面的标号,一个一个地解着锁。 铁门打开了,可依然是一个过道。只是比刚才的要短一些。在前面,还有一道厚重的钢门。 蓝启瞳先是细心地把第二道门上的锁全部锁上。然后带着悦菱上前,先是按了一串长达二十个字母的密码,继而,又把手掌覆盖在门前的感应识别系统之上。 悦菱已经吓傻了。 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重刑犯么?居然要把她关到一个插翅难飞的屋子里去?这是监狱还是住宅? 第三道门打开了。 悦菱已经要晕厥了…… 对,没错,第三道门里面,还有一道门! 悦菱目瞪口呆。蓝家到底为了什么?要在这里弄一个重重防守的居所?难道说他们经常关押人质?或者这里面是一座四十大盗的金库? 只是这第四道门,和之前的第一道门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上面没有门牌号而已。 悦菱等着蓝启瞳去开锁,没想到他径直走上去,手一扭门把手。 啪嗒一声,门开了。 “愣着干什么?”他回头,看着畏畏缩缩地悦菱,“谁把你的狗腿打断了吗?” 悦菱一回神,却只是白了他一眼。一旦知道再和他斗嘴,也拿不回自己的手机,更不可能和瑜颜墨通上话。她就再也懒得和他费一句嘴皮子了。 这一路上,蓝启瞳是换着花样的辱骂她,就为了让她跟自己对骂。 可之前还伶牙俐齿的菱小姐突然像哑巴了似的,最多哼哼,理也不理他。 气得蓝启瞳心头就跟藏了只小猫似的,抓心挠肺的…… 此刻,悦菱看也不看他。径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一进去,她立刻皱起了眉。 这屋子……也太乱了吧? 且不说这里面装修简单,家具什么的也极其简陋,完全与其重重紧锁的大门和第五街豪华富人公寓的身份不符合。 而且,这里的地上、沙发上,椅子上,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毛巾、食物器皿。未吃完的零食散落一地,牛奶杯悬在玻璃桌的一角,里面没有牛奶,可杯口下方的地毯上,一滩白渍…… 整个客厅虽然很大,但却乱得像狭隘的一个婴儿房。空气中混着一种食物的甜腻味和霉味,几乎令人作呕。 “你……”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拥有一间豪华美丽的设计室蓝启瞳在纽约的住所,“你不会是要惩罚我,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蓝启瞳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了一声:“神经!” 他也不理会悦菱,径直往走廊那边走去。悦菱紧紧跟着,一不小心,踩到一个披萨盒子,差点崴到脚。 她在各种各样的垃圾、衣物中小心翼翼地迈着脚,好不容易越过这片地雷区。跟随蓝启瞳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蓝启瞳推开了房门,对着地上坐在一大堆机械玩具中的少年打着招呼:“hi,绝陨。” 少年有一头黑到发红的发,不长,却显得有些乱。在他厚重的刘海下面,有一双睫毛长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猫瞳。他的鼻梁高却纤巧。他的嘴唇和他的发、他的眼睛一样柔和,他的下巴和脸颊又像他的鼻子一样有些过分纤弱。 可是偏偏如此清秀可人的面容,却配上了一副麻木冷淡的表情。 他只是一直摆弄着手里的机械,仿佛根本就没有发觉蓝启瞳的到来。 蓝启瞳上前,蹲下,看了看他手里摆弄的东西。那是什么,悦菱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又复杂又晦涩难懂,非正常的人类可以理解。 “你好啊,蓝绝陨,”他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唤着他,“我是蓝启瞳,我是你哥哥,我今天来看你啦。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少年听到这一串话,终于停下了手里的东西,抬 起了眼。 悦菱在那一刹那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双,没有灵魂的眼睛…… 如此美丽的眼睛,里面却没有任何的东西——任何的神采、任何的光泽、任何的思想。 在那双眼里,蓝启瞳仿佛不过是一个可以说话,可以移动的家具。 蓝启瞳也盯着弟弟的双眼,祈望着能从里面发现任何一点除去眼球组织以外的其他东西。然而几秒钟后,蓝绝陨低下了头,重新摆弄他手里那堆钢片螺丝,蓝启瞳也失望地埋下了头。 “我弟弟,蓝家的三少爷,蓝绝陨。”他回过身,对着悦菱介绍,“从今天起,你就和他住在一起吧。他平常是不会攻击人的,只要……你不要动他的任何玩具。” 他起身,带着悦菱到了厨房。 “冰箱里有食物。不过你用不着动到它们。”他指着墙上一个长方形的凹槽,“每天,楼上的佣人会把每餐的食物降下来。差不多三天左右,会有佣人来收拾整个房间。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写到纸条上,放在这个传送盘上,传上去。房间的话,有四间是卧室。不过也不知道绝陨住的是哪间。他经常爱混着住,反正你住他没住的房间就行了。” “喂,”察觉蓝启瞳想要离开,悦菱有些怯怯地,“我……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突然间,觉得嘴巴像刀子的蓝启瞳也没那么可恶了。 好歹,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里面房间里那位……会动的……“植物人”。 她有些胆怯的表情让蓝启瞳心中叹口气:“这个要听大哥的命令。他说你可以走,你就能走了。” “你……”悦菱又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为什么,他和屋子里那位是兄弟,却要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而不是和他住在一起。 “我要去处理时装发布会的事了。”他说,“我很忙的。” 好吧,悦菱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垃圾和衣物。 “你……”蓝启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再见。”他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了。 再见,古灵精怪的女孩。他不想在她身边留太久。她是敌人的未婚妻,是拯救蓝家生意的棋子。 悦菱走到了玩具室的门前,看着里面一声不吭只顾着拼装机械的少年。 他应该和她年纪相仿。 可是他并没有和她一样的心智, 以及与人沟通的*。 可是悦菱还是向前了,她走到他的跟前,学着蓝启瞳一样蹲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好,蓝……绝陨。我叫悦菱,我今年十八岁,你呢?” 和预料的一样,没有回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你在做的这个是什么呢?”悦菱问,“它好像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家用电器?看起来很有趣呢。” 其实一点也不有趣,但是悦菱希望他能跟她打个招呼。 蓝启瞳说他平常不会攻击人。这句话说得好像,他偶尔就会攻击人似的。 悦菱看着他修长而灵活的手指,细细的手腕,尖尖的下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攻击人的危险生物。 比起瑜颜墨、水木华堂、甚至是黎翊,他都显得太纯良无害了。 悦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少年手中的玩意儿:“这个是什么,阀门吗?是不是拉一下就会来电或者发出响声?” 依然没有回应,他只是埋头沉浸在他的手工活中,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生物。 哎,悦菱叹口气。算了,外交失败,她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她开始在这间公寓里转悠。除了客厅与洗手间、饭厅、厨房以外,这个公寓有五间大房间。每个地方都有且仅有一个特征——乱。 除了蓝绝陨呆着的玩具室是一地的凌乱玩具配件,其他地方衣服和食物盒子到处都是。四间卧室,每间的*上都起码有两套被子,地上还有凌乱的被单和不配对的鞋子。牙刷和香皂会出现在椅子上,而它们的上面盖着揉成一团的毛巾或外套。 悦菱几乎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人类住的地方。 蓝家的三少爷,是个弱智吗? 可是,为什么他会摆弄看起来那么复杂的器械。 突然间,她听到了咯咯的笑声,从玩具室传来。她急忙跑过去,看到蓝绝陨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是一个可以自动翻滚转圈的机器人,在地上来回滚来转去,看到障碍物,会自动绕开,或者用长长的钢铁手臂把它们掀开。 看起来是很有趣,可是……他至于笑得这么开心吗? 她不解地看向蓝绝陨。 刚看一眼,心就凉了半截。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如此的俊秀,可是他的双眼里,依然什么都没有,空洞得可怕。 她吓得抱紧了双臂。蓝 095 坠落至死,为采摘悬崖下的爱 一地的零件和机械成品因为悦菱滑向后方而潮水一样被分到两旁。那些细小的螺丝都压在她的后背,却因为蓝启瞳这份衣料,稍稍阻隔了一下痛感。 蓝绝陨已经完全压在了她的身上,死死地压住,然后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地上一下下的摔。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并不能特别让她的头跟地面磕碰。 可是反复摔晃之后,悦菱头都被甩晕了。 “你又发什么疯啊!”悦菱伸手去推他,“你的玩具在旁边,你快去捡啊。” 可是蓝绝陨已经听不到了,一旦陷入某个奇怪的模式,他就会像个飞起来的陀螺,只知道枯燥的旋转。 悦菱被他甩得天旋地转,又因为本来就饿了,竟反而产生了呕吐的感觉。 她忍无可忍,挥起手就向蓝绝陨打过去。 啪啪好几下,她都打在了他的脸上。 “滚开!”她真的愤怒了,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根本无法沟通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没有教养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蓝绝陨不顾她的手掌,突然埋下头,张口就往她脸上咬下来。 悦菱偏头一躲,他的牙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呀——”疼痛的感觉从肩膀上传来。 他是真的咬,像咬食物似的下口。 “松口!不要咬!”悦菱痛得要哭起来了,她拼命挣扎着,伸手抓住了蓝绝陨的头发,使出浑身力气扯着他的头,“救命!救命啊——” 她能感觉到他的头发都要被她全部扯掉了,可他就是不松口,压着她狠命地咬。 打已经不足以表现他内心的愤怒了吗?所以他压她,咬她,这样才可以告诉她他有多生气吗。 “我真的好痛。”悦菱已经哭起来,“蓝绝陨,求求你松口好不好,肉会被你咬下来的,我再也不招惹你了……” 很突然的,他牙上的劲道松了。 悦菱一下子,像拔萝卜似的,把他的头扯了起来。她眼中带泪地看着他,那么近。 蓝绝陨也看着她。 第一次真正的看着她,不是那种空洞无光的眼神,而是,双眸突然像是覆上了一层水砂,雾蒙蒙地,却带着些微的神采。 他似乎很迷茫,像是刚睡醒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面有个人,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悦菱有些呆呆地和他对视着。 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他的皮肤真是好啊,而且他的脸色,比起之前的蜡像一样的死板,竟然变得有些潮红。 他的嘴也微微张开,仿佛是想要问她什么话。 就在这么一瞬间,木偶小人儿突然活过来了?是因为咬了她的肉吗?让他突然从僵尸变成人类了? 悦菱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你……你想说什么?” 他还是保持着这个是神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我叫悦菱,初次见面。”虽然肩上的疼一阵阵传过来,但悦菱还是闪着眼和他打招呼,“你是蓝绝陨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做朋友,不要再动不动就打我推我咬我了,她还怀有身孕,这样真的玩不起啊…… 他还是不动,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是他的脸色在慢慢变回之前的僵冷,他眼里的光在慢慢褪去。 “喂,不要这样啊,”察觉到这种变化,悦菱急忙叫着他,尽管离得这么近,他们甚至身子贴着身子,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在慢慢缩回壳里面去,慢慢重新关上通往外界的大门,离她越来越远,“蓝绝陨,看着我,”她叫他,虽然他确实依然看着她的,但是她说的是其他意义的看。 “我叫悦菱,我们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蓝绝陨已经翻身了。 悦菱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手心的头发,她刚才也是蛮用力的。一定把他扯疼了吧,不过,她解开肩上的纽扣,看到自己的肩膀,一圈红肿的牙印,有些地方都破皮了,此刻正跳跳的发着疼。 幸好,幸好刚才她避开了脸,否则的话,蓝绝陨一定会把她的脸咬烂的。 突然,她抖了抖,看向地上的蓝绝陨:“你……你该不会有狂犬病吧?” 蓝绝陨已经重新拿了一些零件,开始拼凑东西。所有的机械零件,都是可以组装起来的。 悦菱起身:“你要吃饭吗?” 她还是试图和他沟通,不为其他,只因为刚刚他有神的双眸,真是太美,她希望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儿,而不是一尊精致的雕像。 他没有回答,只埋头拼东西。 悦菱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碰到了他手中的零件。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是在看悦菱的手,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那个……”悦菱 一步步地试探着,慢慢拿住了这一块已经要拼凑成型的机械块,“我们放下这个,去吃饭,好不好?” 他还是不动,看着悦菱的手。 悦菱一咬牙,壮着胆子,把机械从他的手中拿了下来。然后,迅速地扔到了地上,以免他再度攻击她。 奇迹般的,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手就打人,而是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双手都悬在半空中,仿佛中间还拿着什么东西一样。他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小人,没有指令,不会做任何事了。 悦菱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轻声地:“蓝绝陨,我们去吃饭好吗?” 他没有回应。 她也就只有叹口气,拉着他的手指,想要站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悦菱有点惊喜地看着他,看着这样依然面无表情的的男孩。 “你听得懂我说话了?”她问他,虽然并没有期待得到他的回答,“我们去吃饭好吗?”她重复着这句话。 蓝绝陨突然低下了头,只看着悦菱牵着他手指的手。 “我们走吧。”悦菱笑道。 她牵着他,走出了玩具房,越过一地凌乱的客厅,走到了厨房里。传送槽里早就放好食物了,是现烤的牛排呢。 “哇,牛排,好香啊。”悦菱放开了蓝绝陨,伸手去端。 突然间,蓝绝陨也同时伸出手,拦住了悦菱。 悦菱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出人意料地行为。没想到,他只是伸着一根手指,放到她刚刚才放开他的那只手心里。 他在叫她牵住他。 悦菱忍不住笑:“好了,我马上把牛排端出来,就牵着你好不好?” 但是蓝绝陨像听不到似的,只是拼命把手指放到悦菱的手心里。 “牵着你的话我就拿不成吃的了啊。”她有些无奈。他好像突然愿意跟她做朋友了,不再把她当敌人看待,可是,他依然是无法沟通的,只知道用简单的手势去表达他的想法,并固执的拒绝任何劝说。 “好吧,”她重新牵住了他的手指,把他带到了饭厅里,“来,你坐这里,”她让他坐到一个椅子里,“我,”她比着手势,“我去厨房端吃的过来,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但是蓝绝陨不放手,他抓住她的手。 悦菱哭笑无能,不得不使劲掰着他的手 指,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突然用上了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依然没表情,眼神空空如也。但他的动作无疑是激烈的,表达着他此刻内心仅有的一点想法。 抓着她,不准她走。 “放手!放手啊!”悦菱生气地甩开了他,转身就往厨房里跑去。她可是饿坏了,就算自己不吃,肚子里还有个小宝贝在嗷嗷待哺呢。 没成想她刚跑到厨房,端起牛排,蓝绝陨也跟着跑了过来,他突然间,就像之前打她咬她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后面抱住了她。 啪,悦菱猝防不及,手中的盘子落地,新鲜的牛排、浆果面包和果汁洒了一地。 “你干什么啊!”她生气地推着他,“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蓝绝陨被她推开,垂着头,看着地面,没话也没什么动作。 “啊——”悦菱想揪头发,她真是有些受够了,“算了吧,”她又去端第二份牛排,“我们合伙吃这份吧。” 谁知道她刚刚想转身,蓝绝陨又阴魂不散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不要碰我!”悦菱用手肘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话音刚落,蓝绝陨突然从她手里抢过了仅剩的一份牛排,高高举起,猛地往地上摔下去。 啪!餐盘四分五裂。唯一的晚餐也没有了。 悦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蓝绝陨摔了东西,居然还想上前来抱住她。 “你是疯子吗!”她把他推到很远,忍无可忍地对着他嚷起来,“没有人教过你要怎么跟人家相处吗?没人告诉过你不能乱扔食物,也没人告诉过你不能随便去抱女孩子吗?我有男朋友了!你以后都离我远点!” 嚷完这些,她愤怒地转身,往卧室跑去。 真的是,蓝家太过分了……不仅仅是那个通过电话遥控拐走她的蓝逆鳞,还是那个剪掉她头发的蓝启瞳,还是现在这个说不清是疯还是傻的木偶人蓝绝陨。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她跑回卧室,坐到地上的被子里,埋下头,呜咽起来。 她好饿,好难受,好想喻颜墨,想柳医生,也想小堂,想黎翊和小麦,甚至是常姐……想念以往生活中每一个好朋友。 哭了好一阵子,她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往走廊外面看了看。 蓝绝陨没有跟上来,不知道又干什么转陀螺的事儿去了。 突然,觉得那个男孩,也是和她一样的可怜。一样被关到这里,一样没人关心,没人问候。会不会,她被关很久,也和他一样,变得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自己。 刚才,他是在生气,生气她只去关注食物,而不关注他吧? 所以,他才会一步步升级,干扰她,抓住她,甚至抱住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简单、那么直接。因为没有言语和表情甚至眼神来表达内心,他仅有的动作都是那么让人困惑不解。 好可怜的人! 会不会,他根本就是个哑巴,根本就不会说话,或者受到过什么伤害?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因为想要和别人交流而只能用这样粗暴的方式,他一定是办不到,办不到和正常人一样。 或许,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吧…… 不知不觉间,她又来到厨房。 蓝绝陨,此刻正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食物,塞到嘴里。他居然在捡落在地上的牛排吃! “你干什么!”悦菱又大惊小怪起来,她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不准他干这种事。 蓝绝陨顿了顿,抬头看到了悦菱。他的眼里,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然而,他几乎是不需要情绪和思考地,扑上来,抱住了她。 死死抱住,好像他之前死死的抓着手里的机械零件一样。 悦菱一愣。 他没有生她的气吗?没有因为她刚才对他嚷嚷而怀恨在心吗? 真好。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像他是她的孩子一样。 “乖,绝陨,不要吃地上的食物,姐姐给你做新的。” 是的,他是个孩子,除了身体,他和一个初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是的,她十月怀胎,也会生一个宝宝,一个常常要用哭闹来寻求帮助的小孩子,一个需要她时刻抱在怀里,喂他吃东西,安抚他的小孩子。 所以,蓝绝陨,就当成是提前的练习好了。 她打扫了厨房,他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偶尔,他会突然抱住她。悦菱会立刻用言语阻止他。让她觉得惊喜的是,他好像也能听懂她的话了。她呵斥他的时候,他就盯着地面,垂着手,比平常还要死气沉沉。 但是如果他很久都 没来打搅她,她也会夸奖他,大大方方地给他一个拥抱。 要让他帮助做任何事都是没可能的,他连扫帚都不会拿。但悦菱还是一边做事一边给他讲解,她打开了冰箱:“吃什么好呢?”里面的种类非常丰富。 她拿出了一盒爆米花,一盒披萨,还有一些果汁。 “你喜欢吃这些吗?”这些东西,应该只需要进微波炉就可以了。 蓝绝陨没有回答,却拿过了披萨盒子,想要撕开。 “现在还不能吃,乖。”她从他手里拿过来。 他现在变得非常温顺,像一头被驯服的小羊,而且很黏人。悦菱突然觉得蓝绝陨这样也挺好,他不需要用各种表情来伪装自己的心情,他也不怕别人读懂他的心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从内心而来的。 愤怒就是打人,喜欢就要抱住。 他是这么的简单。 比许许多多会说话、表情丰富、带着各色面具的人都更真诚。 “好了!”用完餐,她扫视着这个垃圾场一样的寓所,“现在收拾的时间到了,哼,让你们都见识一下悦菱妈妈的魔法吧!” 她做卫生,把该洗的全都扔到了超大的滚筒洗衣机里。 蓝绝陨就坐在洗衣机前面,一动不动地看着滚筒转动……他喜欢机械的、重复的东西。嗯,悦菱望着天花板想,说不定,蓝绝陨也是某些方面的天才呢。 这个想法其实是没错的。 之所以进入这个寓所的门,有整整四座。就是因为,简单的房门,是根本锁不住蓝绝陨的…… 他拥有对于任何数字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拥有微观解剖任何机械化工具的能力。 寓所的第一道门,是为了不和其他的住户区别开,掩人耳目;第二道门,上上下下十二道锁,每一个锁孔方向和锁的类型都是不同的;第三道门,是依靠电子密码和指纹才能打开,但为了以防万一,还加上了第四道门,因为蓝绝陨可以在低头摆弄玩具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长达几十位的密码记下来。所以第四道门,不过是为了阻隔他的视线。 蓝逆鳞也不想这样囚禁自己的弟弟。 可是,绝陨是他的弱点,是整个蓝家的弱点。就好比,悦菱是瑜颜墨的死穴一样…… 凌晨时分,整个寓所总算像个人住的地方了。悦菱拉着蓝绝陨去洗澡。 这又是个纠结的事儿。 因为蓝绝陨不懂怎么洗澡……他会连衣服也不脱的,就站在花洒下,愣愣地一直站着。看到悦菱想走,还要浑身湿漉漉的来抱她。 “你真是比小麦还不懂事呢。”她把他全当成个婴儿,给他洗澡。 一不小心,瞅到了他的小丁丁。 额,果然还是个孩子呢。她心想,和小堂和瑜颜墨的都不一样。不是那种非常伟岸雄壮的样子,而是跟小麦的差不多,软软小小的,毫无威胁感。 她放心了。 “啊——”忙完了全部,她穿着从衣柜里扒拉出来的一套男式休闲t恤短裤,在*上伸了个懒腰,“绝陨,我们睡个好觉吧。” 本来想分开卧室,可他像个八爪鱼似的,老是缠着她不放。 一倒下去,她立刻倦意来袭,睡死过去。 连半夜里,蓝绝陨突然翻到她身上,抱着她,长久地把她压住,死死压着,都没有发觉…… 瑜颜墨已经到了纽约。 手下匆匆来报:“大公子,没办法,我们查不到悦菱小姐在哪里……蓝启瞳成天都在忙着他时装发布会的事,而且身边有大批的保镖。我们无从下手。” 瑜颜墨翻着手里的资料。 他有他的情报网,里面有关于蓝家的一些隐秘信息。 “蓝家,还有个三少爷吧?”他看到了那张照片的翻拍图片,那张摆放在蓝逆鳞桌上,常姐抱着三个男孩笑容灿烂的照片,“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看到过他出现?” 三个小时之后,他拿到了有关蓝绝陨的第一手资料。 自闭症天才……没有任何语言能力、沟通能力和自理能力,但却拥有对数字和机械天生的敏感。 他在纽约一家康复中心做定期的治疗,不过并不住在那里。 “给我查他的治疗周期表!”他命令手下。 …… 蓝启瞳重新来到第五大道的寓所时,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整洁的客厅,干净的地面,没有任何杂物、任何垃圾。他揉了揉眼,走过饭厅,居然没发现一只小强或者苍蝇。再走到玩具室,他被里面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地面一尘不染,悦菱和蓝绝陨坐在一起,摆弄着一个机械玩具。在他们身边,放着许多的小纸箱子,不同的零件分门别类放在里面。 “它好像还缺一个东西才会动啊。哪里呢?” 悦菱咬手指。 蓝绝陨连忙从她那边拖过来一个箱子,从里面扒拉出一个零件片,给安上了。 然后他拨动了开关。 小机器人儿往悦菱走过去,碰到她的膝盖,便紧紧抱住了。 悦菱把机器拿起来,笑容璀璨:“我很喜欢绝陨的这个礼物哦。” 蓝绝陨不说话,开始重新拼凑其他的东西。 蓝启瞳站在门口,下巴都掉地上了…… 这……这个悦菱,用了什么魔法,收拾了屋子也就算了,居然,连绝陨这种顽固不化的小僵尸也给收服了! 要知道,这几年,他连他和大哥都不怎么理会。只要他们动了他的玩具,他一样会挥舞拳头。 “啊,你哥哥来了。”悦菱发现了蓝启瞳,问蓝绝陨,“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呢?” 看着蓝绝陨头也不抬的样子,她又自言自语:“对啊,这样的哥哥很可恶的,把弟弟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理他也就算了。” “喂,你这种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蓝启瞳一听到悦菱那揶揄的口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绝陨,”他上前去,拉他起来,“走,今天是你去康复中心治疗的日子。我们早去早回,晚点我还要准备时装发布会的事。” 蓝绝陨也没有反抗,任凭他拉了起来,只是还在玩着手中的东西。 蓝启瞳早就有了丰富的经验,每次去康复中心,只要不管他手里的东西,他都会乖乖服从。他拉着弟弟走出客厅,然后拿出一个眼罩,给蓝绝陨套上。 虽然指纹是无法复制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得周全一些好。要带他出去,千万不能被他看到了密码和钥匙。否则的话,再多的数字对蓝绝陨的大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再复杂的钥匙只要被他看到都能复制出来。 蓝绝陨被蒙着眼,依然在玩着手里的机械。 蓝启瞳打开了最里面那道门,回身正想拉着弟弟,却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绝陨,绝陨你干什么?”他找寻回了玩具室。 里面的一幕再度把他震惊了。 只见蓝绝陨扔掉了没有拼凑完整的机械玩具,紧紧地抱着悦菱。 “嗨。”悦菱从他的肩膀上给蓝启瞳打招呼,然后她无奈地指了指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的蓝绝陨。 “你…… ”蓝启瞳惊得无以言语,只能上前,想要分开两个人。 谁知道,他的手一搭到了悦菱的肩膀上,蓝绝陨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抓住了蓝启瞳的衣领。 嘭的一下,哥哥被弟弟推到了架子上。 蓝绝陨不管蓝启瞳有多震惊,冲上前,举起拳头,朝着哥哥打了下去。 “绝陨,你疯了!”蓝启瞳吼起来,抓住了弟弟的手腕,“我是你哥哥啊!” 蓝绝陨挣扎着,只想着继续打人的动作。 蓝启瞳看向了悦菱,他的眼角血红,里面带着怒意:“你居然*我弟弟!你连一个重度自闭症的男孩都不放过!你这样利用一个病人。你良心何在?” 啥?悦菱吃惊地张嘴。 喂,搞清楚一点,她可一点也不想和蓝绝陨这样的怪胎呆在一起,是他非要死缠着她不放,吃饭走路睡觉都像袋鼠宝宝一样赖着她不放。 这一天多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他的新大玩具了。 而且,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他居然有一半身子都压着自己在熟睡。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但也够她心惊肉跳的了。 蓝启瞳甩开了弟弟,冲到悦菱跟前,抓住她的肩膀:“我警告你……“ 话未说完,蓝绝陨已经扑上来,抓住了哥哥的脖子……两兄弟顷刻间扭做一团,打得个不可开交,直到这个玩具室再度变成垃圾场。 “你们……”悦菱好不容易。拉住了蓝绝陨,她一碰到他,他的注意力就转变了,转而抱住她不松手,悦菱看着脸上已经挂彩的蓝启瞳,厉声责骂,“连自己患病的弟弟都要动手,你简直青豆不如!” 什么?蓝启瞳原本还恨恨地瞪着悦菱,听到这四个字突然一愣。什么青豆不如? 悦菱替蓝绝陨整理着弄乱的头发,小心呵护:“绝陨有没有被打疼呢?”她吹着他被揍的地方,“哥哥真是太不懂事了,不懂得忍让的哥哥,还不如塞回娘胎里去重造呢。” 蓝绝陨只是把悦菱抱得更紧了。 蓝启瞳……悲愤万分! 死小子,看起来一声不吭,傻不愣登的,居然能得到这种福利! 可是,看样子,他是不肯和悦菱分开的了。 于是,半小时以后…… 悦菱终于借着蓝绝陨的光,坐上了前往康复中心的车。 “纽约好 096 快快到我怀里来 美国,纽约。 喻颜墨用手指撑着脸颊,冷冷地凝着眉,看着前面排成行的汽车长龙。 堵车,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遭。 按这个势头堵下去,或许达到康复中心的时候,蓝绝陨已经结束了治疗训练。他拿起手机:“你们到了吗?” “回大公子,”另一拨手下答,“我们这边还算顺利,大约十分钟的车程就会到达那里。” “嗯。”他吩咐,“不用惊动了他。随时汇报情况。” 喻颜墨做事,从来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路。 早在飞到纽约之前,他已经在几个区都分布了人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蓝逆鳞这么宝贝他这个弟弟,一定也会想到别人会用他来要挟自己。 所以,蓝绝陨的身边,必然也有很多保镖。 ……不过没关系,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要把他怎么样。目前有三拨人正在往康复中心赶,但他们只会埋伏在出来的几个路口。 一旦蓝绝陨离开,他们就会跟踪。 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他们把悦菱藏在哪儿了。 顺手的话,再把蓝绝陨一道请到他这里做客……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呵呵,蓝逆鳞会感激他这么有礼有节的吧? 堵车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周围已经有人不耐烦,从车里下来了,有人则从车窗中探出身子遥望前方。喻颜墨也打开了车门,到外面来透口气。 前面传来一阵喧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跑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气冲冲地走出了一个亚裔女孩。边走边激动地对着车里面骂着什么。 喻颜墨的眼光滑过了女孩的样貌……嗯……? 这女孩子,晃眼一看,和悦菱有些相似呢? 隔得有些远,他看不太清楚她的五官,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能让他想到他的宝贝。 紧跟着,跑车里面走下了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孩,一边对女孩解释着什么,一边想要上前拉住她。不料女孩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往这边跑了过来。 瑜颜墨静静地看着她由远及近。 这个女孩,穿着一件英伦风格的衬衣与牛仔裤,一头发梢烫得有些懒懒卷曲的长发,就气质而言,和悦菱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皮肤呈现的是典 型长期日光浴过后的金黄色,眉毛画得高高挑起,眼线要画到头发里去了。虽然一看即知道她有亚洲血统,整个人却洋溢着一股异国情调。 看着她和那位或许是她男友的人边吵边走过来。喻颜墨旋即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去。他对于别人的纷争毫无兴趣。 他刚刚在车里坐稳,女孩已经和男友吵到了他的车门旁。两个人激烈的争吵声传到了车内,他听到女孩在质问男孩为什么欺骗她,他还听到女孩在威胁男孩小心点,盛气凌人的口气,不可一世的味道。处于弱势的男孩,笨拙又着急地解释着。换来的是女孩轻蔑的嘲讽和加倍的威胁。 突然,他的车门打开了。 喻颜墨皱着眉,看着这位女孩竟然坐到了他的车里。 “出去。”他冷冷地驱逐。 她可是真有出息,为了躲避男友,随便躲进一个不认识人的车上。 与此同时,男孩也打开了车门。 “雪,出来吧。”他哀求着女孩,“我向你保证……” “对不起,”叫雪的女孩冷笑着打断他,“我已经决定抛弃你了。对了,”她突然看了瑜颜墨一眼,“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了。” 说着,竟然靠到了喻颜墨的手臂上。 喻颜墨低头,寒霜一样的目光照到女孩的身上,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不过能活着看到明天太阳的,却没几个。 没想到,女孩看到了他威胁的眼神,竟然毫无畏惧地回看他,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帮个忙好吗?我烦透这个男人了。”她突然用中文对他说。 前面开始通车了。 “下去。”他第二次命令。 这里是纽约,他不想随便敲掉一个陌生女孩的脑袋。 令他没有想到的,女孩听到他的话,反而俯身到车门前,嘭的拉上了门,把男友关在了外面。 “开车!”她命令司机。 车子已经在启动了,可司机为难地回头,等着喻颜墨的命令。 “走吧。”他下令。现在他赶时间,不想在这个女孩身上浪费时间。等到一个什么路口,把她随便扔下就行了。 “你是谁?”车子行驶的时候,女孩问他,并且伸出了手,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喻颜墨没有回答。 他没打算在除 了悦菱以外的任何女孩身上投入一点东西,哪怕是一个呼吸也吝啬。 女孩见喻颜墨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也并不感到尴尬。她缩回了手,声音里带足了自信:“常雪,目前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经济管理,是校橄榄球队的啦啦队队长,还在常春藤联盟担任学生理事。对了,我叔叔是国会议员。你呢?”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喻颜墨终于转过头来。 常雪,她姓常,叔叔是国会议员。 她是……常天启的侄女? 女孩对他露出了一个大方灿烂的笑容。 喻颜墨又转回头。 悦菱是永远不会这样笑的。她总是笑得很俏皮,笑得有些小腹黑,偶尔会羞涩的低头,唇角翘起,引得他想去亲吻。 不过,隔得很近,发现她五官还和悦菱有那么一点相似,尤其是她们的鼻子和下巴,都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精巧。 手机又响了,是手下打来的。 “大公子,蓝绝陨那边出现了一点变故。我们已经抵达康复中心外面,才打听到,刚刚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从三楼跳了下去。现在正送往医院急救。您看……” “你们先跟过去,其它的暂时放弃。” 真是诸事不顺,他有点心烦地放下手机。蓝绝陨是算到了自己会被跟踪然后绑架,所以先来个自行了断吗? “你在干什么大事吗?”常雪突然问道。 发觉喻颜墨看着她,她做着手势:“比如,像小说里的那样,要去刺杀什么政要,或者带着什么东西,要去和对手谈判?” “怎么说?”他终于开口,对于她敏锐的直感还是有些惊讶。 常雪不以为然地耸肩:“因为我从小见过很多啊。我叔叔,每次要做什么大事的时候,都会是和你差不多的神情,还有语气。” 喻颜墨对着司机开口:“停车。”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 “请这位小姐下去。” 常雪一笑,也不等前面的保镖下来“请”她,自己就开了门。 可是,就在她即将跨出车门的时候,她突然一个回身,凑近了喻颜墨,在他的脸上大口地亲了一下。 “再见,帅哥。” 喻颜墨杀死人的目光看了过来,整个车内瞬时阴冷得令人打颤。 可是常雪只是无所谓地笑 笑。 “你不怕我。”他的目光阴骘,如果不是顾忌她是常天启的侄女,已经一枪崩了她。 常雪已经下了车。 “每次我找叔叔撒娇的时候,他也是你这个样子,不过,”她无所谓地耸肩,“你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帅哥,下次到我们家来吃个晚餐,怎么样?”她竟然还对他发出邀请。 喻颜墨拉上了车门。 车子立刻马不停蹄地开走了。 常雪掏出手机,对着车尾拍照。 呵,真是好难遇到这么帅的男人,尤其是这么冷冰冰的模样,真是让人有征服的*呢。她自顾自的笑着,放心,美男,你不愿意搭理我,我自然会找得到你,让你搭理我的。 …… 悦菱已经华丽丽的迷路了。 找了好几个人,只想借用手机一下,可是语言不通,最后都是无果而终。 她有些无奈地坐在街边公园的凳子上,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联系得上喻颜墨。她看着不远处有几个黑发黄皮肤的女孩在有说有笑的走着。 或许,她们是懂中文的。 她忙站起来,朝她们跑了过去。 “请问,”她走近了她们,在心中祈祷着,“请问能借用一下你们的手机吗?” 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孩回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菱?!你是小菱吗?” “琳……达。”悦菱指着对方,“你是琳达。”这个女孩居然是以前在厘金的时候,带她工作的那个公主琳达。 “小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快餐店里,悦菱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个汉堡,琳达坐在她旁边,对她的吃相表示惋惜。 “你说,你和喻颜墨走散了,语言又不通,所以到处借电话?”她问悦菱。 悦菱只管点头。 “唉,真是的,什么脑子。”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个小菱,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说她运气不好吧,可是居然能被c市最强大的两个少总,水木华堂和喻颜墨同时看中;说她运气好吧,她连出来旅游都会走丢,而那个瑜大公子,居然都没能看好她。 悦菱当然不会告诉琳达有关蓝家的一系列疯狂行为。她说的很简单,她想到纽约 来玩,喻颜墨就带她来,谁知道她东看西跑,自己走丢了,更糟糕的是,连电话都没有。 不过,最让她吃惊的是,琳达现在在美国,居然是来留学的。 “没办法啊,”琳达吱吱地吸着果汁,“我家里穷,成绩又不是特别好,没能拿到哥伦比亚的奖学金,只能到厘金去打份工了。不过还好,总算赚到了今年的全部费用。现在开学了,我就过来了啰。” 听起来,琳达倒更像是在说谎一样。 “好了,给你电话吧。”看悦菱吃得差不多了,她把手机给了她。 悦菱激动万分地按下了那个在心中反复念了上千遍的手机号码。 嗡——喻颜墨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却是打到他私人手机上来的一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 “你好。” “是……喻颜墨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怯怯地声音。 “你在哪儿?!” 这一次,再也不是那种带着明显标志性语气的,冷冰冰地话语。他几乎是狂叫了起来,“悦菱,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太疯狂了。 她居然给他打了电话。 他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有多么的意外,有多么的狂喜吗?他在蓝启瞳的手里,他根本没有奢望过能在救回她之前,听到她的声音。 他几乎激动地连手机也握不住了。 “你在哪儿?快告诉我,你呆着不动,我马上过来接你!” 额……悦菱被电话对面一连串狂热的逼问吓住了。这还是那个冷冷的瑜大公子吗? “我……你身体还没恢复,不用亲自过来了。”她想到他应该还躺在病*上。 “我在纽约!”他每一个字都是用吼的,“悦菱,我现在就在纽约!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儿?快点告诉我!知道吗?我现在可能离你很近!” “我在……”听到他的话,她虽然有些不明白,可还是不自觉地回答着,她看向琳达,“我在哪儿?” 琳达也激动万分地用勺子柄敲着桌面:“在、在梅西百货,在海诺德广场的梅西百货曼哈顿旗舰店见面!”她一把抢过悦菱的电话,“瑜大公子,我捡到了小菱,你能不能在梅西百货买个包送我啊?” 悦菱要吐血…… 眼睛里只有钱的琳达,真是 绝了她了。 不料,喻颜墨还算沉稳的声音从听孔那边传来:“我送你一层楼的商品!梅西百货见,听着电话!” “还等什么!”挂断电话,琳达已经跳起来催促悦菱,“快点快点,马上打车去梅西,快点啊,你磨磨蹭蹭干什么!” 悦菱忍不住拭汗。 怎么感觉,这是琳达要去见*了呢? 两个女孩,疯疯癫癫地跑到路上去拦车,又你推我攘地坐了上去。 “到海诺德广场的梅西百货,用飙的!”琳达嚷嚷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后排两个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年轻女孩,略微忧伤地叹口气:“女人说到购物,可真是变得比狗还疯狂。” 汽车在纽约的大道上飞奔。 瑜颜墨反反复复捏着手里的手机,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拨刚才那个电话。他的宝贝要回来了,他的宝贝自己找回来了。 他想要大笑,人生第一次,想要对着天放声大笑。 因为他太快乐了。 车子驶入曼哈顿中城区,再多两分钟就是可以看到那栋纽约最著名的百货老店。可是,司机的车速突然减慢了下来。 瑜颜墨不由心中一沉,看着两边齐齐压过来的林肯。 是蓝逆鳞的人过来了? 他这边只带了两个车,比数量的话,是略逊一筹的。 汽车最终被逼停在了道路旁边。最近的林肯上下来一个黑西装、平头且戴着耳麦的高大美国男人,他走近了瑜颜墨的车,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前面的车窗。 保镖那边的窗户打开了,黑洞洞的枪口也在同时对准了男人。 不过男人并没有去关注这个威胁,他用一口颇为流利的中文对后排的瑜颜墨说道:“先生,打扰您了,不过有人想要和你谈谈。” 瑜颜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他看到了坐在林肯车里的常雪,她正对着他挥手。 这个女孩,居然这么快,就利用她叔叔的势力找到他,并且跟了上来。这么大队人马的过来碾压,是为了告诉他,他应该跪着去求她青睐吗? 呵,可笑! “对不起,我没时间。”他回答了外面的男人。 男人回身,对常雪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常雪似乎有些吃惊,也有些生气,她对瑜颜墨比划着手势,似 乎在问他,你为什么要拒绝? “开车。”瑜颜墨下令。 “跟上!”常雪也在同一时刻下令。 真是的,这个美得不像人类的年轻男子,居然敢这样拒绝她。拒绝她这个从没遭到过拒绝的女孩。从小到大,数不清的男孩都想得到她的垂青。她也向来是,看上谁就要去追求,厌烦了谁就要立刻抛弃。 人生十八年,顺风顺水,娇蛮跋扈,只因她有个叔叔叫常天启。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看上的,必然要成为她的私有物…… …… 这是悦菱人生第一次逛商场。 第一次,起点就是这么高。纽约的macy’s,是世界最著名也是最繁茂的百货商场之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断袭击着她的双眼,装满了她那双从前只认识森林和山路的瞳孔。 她不知道,原来仅仅是用来背的包,也可以做成如此千奇百怪;不过是用来走路的鞋子,也可以如此千姿百态;还有那些衣服,各种色彩,各种剪裁,每一件都有让她穿上的*;许许多多亮晶晶地珠宝名表,令她又新奇又着迷。 “给我看看这个,”琳达大手笔地指挥售货员,“还有这个,都拿来我试试。” 她气派豪迈的样子令大家丝毫不怀疑她拥有一张可以买下整个商店的卡,反而是悦菱,胆怯像一只暴雨天出洞的小兔子。她拘束地站在一旁,但凡稍稍看点什么,立刻有售货员前来询问。可是,她却听不懂一个单词,只能茫然且慌张地支吾着,躲到了一边去。 没多久,再没一个人来理会她。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底气,换句话说,她没钱,不可能买下任何东西。 她们都忙着去应付“大金主”琳达去了,不停来回跑着,给她拿着专柜的最新款,殷勤地介绍着,推销着。 悦菱在货价之间无所适从、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离某件商品过近,引得售货员上前。她像是一条上了陆的鱼,这些美丽的商品,让她羡慕,但也让她紧张得无法呼吸。 “呐,原来是你啊。”突然间,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低头,带着一种欣赏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了脚。 悦菱往后躲了躲,她茫然的眼神在告诉对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呐~ 这名男子,仿佛是这家繁华百货商店的拟人化一样。他的右耳,戴着一 粒紫色的猫眼耳钉,尤为醒目;一双画了烟熏眼线的眼睛,妖魅多情;他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仿佛在思量着眼前的人儿是否可口,不过……更让人注意的,是他亮亮的指甲以及上面镶嵌的钻石。 他的穿着,也是极其与众不同的,黑色的紧身短袖t恤,短而小,裹出他腰部的人鱼线,也凸显出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手腕上成串的镯子,提醒着别人他具有刚柔并济的特性;他穿了一条宽腰带的灯笼裤,水墨风格的扎染布料混合着浪漫与粗犷两种格格不入的韵味。 如此男性,浮华夺目胜过世间万物,比这家庞大的百货商场,更让悦菱感到无所适从。 “不用慌张呐,可爱的人儿。”他竖着手指,声音比水木华堂的还要细许多,腔调华丽,“我知道你是不会说话的。蓝启瞳把你藏得这么好,可还是给我碰到了呐。” 悦菱已经吓得步步后退了。 他在说什么,她一点也听不懂。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个极其危险的角色。 “可爱的男孩子,”他突然牵住了她的手,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他的动作,快得对方根本无法防备,“请你离开蓝启瞳,做我的情|人吧。我会给你更多的荣华富贵。” 悦菱猛地缩回了手,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跑。 可是她还没能走上两步,妖魅的男子已经风一样转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可爱的男孩子,你去哪儿呐?”他笑得不怀好意。 讨厌啦,前几天看到新闻,蓝启瞳牵着戴口罩墨镜的纤细男孩子的图,简直太刺激他了。那小子,自己三番五次的拉他去圈子里,想把他掰弯,他却总在自己面前装什么清高。表示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恋。 可是转眼,他却抱了个这么可爱的男孩在媒体前面高调炫耀。 这是在打他常枫的脸吗? 从见到图片的那一刻,他就是计划着要把他的男孩抢走了。就他蓝启瞳那副身子板,怎么可能给别人真正的“幸福”呢? 没想到这么好运,居然今天在梅西被他撞到这位“蓝启瞳的小男友”。 要认出“他”,真是太简单了。这么标志性的发型,这套还没正式发布的服装,不都是蓝启瞳的杰作么? 他张开了双臂,把前方挡得水泄不通。 “可爱的男孩子,来投入我的怀抱吧!”他笑得风情万种。 就算语言不通,悦菱依然抖了抖,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这男人的*,超越她以前遇到的任何人。光是看他笑,已经后背凉飕飕了。 最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想后退继续转身跑开,然而脚步刚刚一移,他就已经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夺取她如囊中取物。 “呐~多么可爱的男孩子,多么细腻的皮肤,”他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尖已经从她的脸颊滑过,“不行了,你是我的了。我必须要告诉蓝启瞳一声。他的哑巴小男友,是我的了呐。” 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他的手掌,比看上去要大得多,仅仅抓着她的一只肩膀,就让她动弹不得,而他散发出来的诡谲之气,令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 医院的抢救室外,蓝启瞳来来回回地走着,他时不时用手撑住墙面,用头抵着冰冷的墙面,然后一拳拳敲击着墙面。 “我好蠢,我好蠢……”他不停的喃喃自语,泪流满面,“我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蓝家,我为什么要让绝陨认识她……” 绝陨跳楼了,而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去。他为什么没能拉住他,为什么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吩咐保镖去把悦菱追回来,根本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弟弟的身上。 他以为他最多拍打窗口,最多嘶吼……他一个重度自闭症的孩子,能想到什么呢? 结果,他真是想到了,他想到了最直接的方法——要么追上她,要么就去死。 因为悦菱逃走了,因为她离开,让他恐慌,让他愤怒,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追上去,想要像之前那样抱住她吧。他对她的爱,超乎了他的想象。比任何有理智的正常人,都要浓烈和偏执。 我恨你,悦菱,我恨你……你害我弟弟他…… 如果我弟弟有任何损伤,我都要你拿命来陪! 他撑着墙滑下来,蹲在了地上。 ——【启瞳在哭什么呢?】 小的时候,但凡他被哥哥欺负了,一个人在墙角抹眼泪的时候,姐姐都会走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启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让人害怕的。因为今天总会过去,明天又会开始。痛苦和烦恼也是这样……】 姐姐是强大的,从不畏惧的,有她在,他再有痛苦和恐惧 097 晚安,我的宝贝 “悦菱!”看着她往后摔下去,瑜颜墨发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狂叫。 突然间,潜藏在她身后的那条“巨蟒”——常枫,猛地跃上了几步,伸出那双长长的、犹如蟒蛇身躯的手臂,猛地卷住了她的身体。 他的手臂弯曲的,在瑜颜墨冰火交加的目光之中,把悦菱的整个身子,都卷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缠绕,几乎要把她的骨骼都缠碎了。 这之后,他的脸色一变,嘴唇明显的青紫了,他的双眼,由于突然睁圆,几乎挣断了他的眼线。 瑜颜墨已经跨了下来,从他的手里抢回了悦菱,几步就抱上了楼层。 “颜墨。”悦菱一来到他的怀抱,就可以反手抱住了他。 瑜颜墨站到前方安全的空地上,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把头埋在了她的脖子之间。没有她的头发作为遮挡,他只能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久违的芬芳。 “颜墨,颜墨,颜墨……”她躲在他的胸膛,反反复复地念着他的名字。 “是的,我在,我在……”他也低低地回应她。 宝贝,我在,我在你身边。 你终于回到我的怀抱了。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震惊不已的常枫,和常雪。 常枫嘴唇发抖,脸色苍白,伸手指着悦菱,指甲上的钻石都要碎掉了:“你、你……这么可爱的……竟然会是女孩子!” 刚才卷住她的身子时,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的身材,具有女性特征的曲线,丰盈软腰,貌似也没发现有可爱男孩子必备的可爱小丁丁! 悦菱和瑜颜墨听到这句话,同时把忿忿地、杀死人的眼光投向了这个打扮得像舞姬一样的男人。 废话,这么可爱,难道不应该是女孩子吗! 常雪明显没听到常枫在说什么,她难掩惊讶和悲愤,指着悦菱和瑜颜墨:“你、他……原来你也喜欢男人!” 滚! 听到这句话,悦菱的双眼要喷火了。人家明明是如假包换的女孩,哪儿有一点长得像男人了?这个女的真讨厌,她是故意的吧? 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还击,瑜颜墨突然抚摸了一下她的短发,安慰道:“没关系,悦菱,这位常雪阿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不用和她计较。” 噗,悦菱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颜墨,”她开心地用脸去蹭他的脖子,“ 你对我真好。” 他放她下地,但依然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悦菱,我的未婚妻。”他对常雪介绍,为的是打消她的非分之想。 常雪并不是瑜兰欣,虽然高傲刁蛮,但明显更加沉稳聪明。她早已经听懂了刚才瑜颜墨话里的讽刺,但脸上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常雪,很高兴认识你。”她露出洁白的牙,对着悦菱伸出了手,“对了,”就在悦菱思考着要不要和她握手的时候,她的手又转向了瑜颜墨,“真高兴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颜——墨?对吗?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我姓瑜。”他没有和她握手的打算。 常雪还没说话,一旁的常枫倒是悠悠开了口:“姓瑜啊~呐~不会是c市的那个瑜家的瑜吧?” “c市瑜家,什么意思?”常雪看向了常枫,“还有,”她掩鼻,嫌弃样,“枫,能不能少喷点香水?熏死人了。” “妹妹的眼光很不错哦~”常枫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常雪的肩膀上,“瑜家可是c市的头号豪门呐~你成天只知道读书和换男朋友,连这个都不知道?” 常雪不动声色地拿掉了常枫的手,语气里半揶揄半开玩笑地:“想不到哥哥这个成天只会换男朋友的人,也知道这些呢?” 说着,她挑着眉眼,打量着瑜颜墨和她身边的女孩。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哼,常雪心里轻蔑地想,柔弱不堪的,皮肤白得简直有些不健康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小鹿一样扑闪着的、胆怯的传统女孩。 这种女孩,根本就不是她这个从小在纽约上层社会长大的女孩的对手。 她的眼光又在瑜颜墨的脸上扫了一下。 怎么样看,这样的男人都是这个悦菱配不上的。起码要她常雪这样的名媛才有资格匹配。 “呐呐~”常枫在一旁叹气,“人家又被小启瞳那个坏蛋给骗了呢~明明是个女孩子~害人家白激动一场了呐~哎呀~瑜家的这位先生,真是得罪你们二位了~” 他伸出了手,长长的、闪光的指甲,像毒蛇的巨牙,危险,且不容忽视。 “常枫,旁边这位常雪小姐的哥哥,国会议员常天启的侄子。目前在联邦储备银行工作。” 出乎意料的,瑜颜墨这次应承了,他与他简短的握手:“瑜颜墨,瑜家的长子。” “啊~”常枫像是醒悟了什么似的,“长子的话~ 那就是现在的家主了呐~传闻中的瑜大公子呢~” 常雪撅起了嘴,吹起了表达不满的口哨。 男权世界,真是让她很不开心呢。 比如,这个瑜颜墨就怎么也不会和她握手,却轻易就和哥哥握了。 “小菱!”琳达也找了过来,“小菱你担心死我了!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她跑到了她跟前,对着瑜颜墨微微鞠了一躬,还是厘金的那种态度,声音放低了,带着服务行业的微笑,“瑜大公子,你好。” 瑜颜墨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个……”琳达戳了戳悦菱,“还送包吗?”她都不敢去看瑜颜墨,他的样子,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态度。要知道,她居然能把悦菱弄丢,之前她还在嘲笑瑜颜墨能把她搞丢呢。 “送吗,颜墨。”悦菱抬头看他。 他低下头,带着微笑,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去选吧。” “什么都能选吗?”悦菱星星眼,“可是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懂要多少钱?” “不用懂,喜欢就去拿,我在你身边。” 他在她身旁,只要如此,她的一切,他都可以给予,不用她有丝毫的担心。 琳达要感动得落泪了。 没想到,那个传闻中冷酷冰山的瑜大公子,居然有这么柔情蜜意的一面啊……当初在厘金真是押对宝了,小菱果然成了她的招财童子。 “走了呐妹妹~”常枫勾住了常雪的脖子,“这儿没什么我们的事了。” 常雪冷哼一声:“是没你什么事了吧,男孩子变成女孩子,你就向敌人倒戈呢。” 常枫笑得尖利又古怪:“妹妹说的什么话呐~” 看着这对奇怪的兄妹勾肩搭背的离开,琳达不屑地切了一声:“常雪了,哥伦比亚大学新生里的风云人物呢。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政治背景,谁都不放眼里,什么名媛,交际花还差不多。” 悦菱看着她的头顶消失在代步电梯上,略微有点小羡慕:“可是,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啊,又很大方洋气。”一点也不像我……她低头打量自己,就算穿着什么时装,也一副土包子的样子。 “谁说的!”琳达叉腰,“你比她漂亮多了好吧,来来来,琳达姐姐好好给你打扮一番,保管让你胜过她十万八千里。” 于是,在这一天,悦菱小姑娘逆袭了梅西百货…… 几乎只要是她多看两眼的东西,身后的瑜颜墨就会叫售货员包起来。任何衣服或者首饰,只要她试了一下,不管合适与否,瑜颜墨就一句话:“把她的号码包上。” 百年老店沸腾了。 不一会儿,整整十层楼,都知道来了一位豪掷千金的年轻富豪,为了讨未婚妻的欢心,不惜要把整个百货大楼买空。 后面一长排的保镖,每人手里都起码拎着十个手袋。到后面,人手已经不够了。商场方专门派人推来了运货的小推车,负责在后面包装。 “做梦了做梦了,”琳达捂着脸,她指挥着商场的工作人员,“诶,那两辆推车的衣服都是我的啊,别弄混了。”然后她问悦菱,“包什么的,你随便送我一点吧。” “你自己随便选啊。”悦菱小声的,就算有瑜颜墨撑腰,她还是总觉得没啥底气。 从瑜颜墨命令打包第一件东西到现在,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不过,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殷勤、讨好、羡慕……就算她根本不会对任何人的话有回应,售货员还是一直围绕着她,推销着店里最新最贵的款式。 遇到被问得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就会把无辜的目光投向瑜颜墨,没有意外,他只有一个字:“买。” 最后,他连一个字也懒得说了,只需要点一下头,售货员们会欢天喜地地去打包商品了。 “一个季度的营业额都出来了。”商场的工作人员在窃窃私语,“这个女孩子真幸运。” “你不觉得她的未婚夫更疯狂吗?” “这是富豪们最时髦的求婚方式吗?” “不管怎么样,这女孩幸福得让人妒忌……” 从梅西出来的时候,悦菱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瑜颜墨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件小连衣裙,柠檬一样的黄,外面罩上一件粉绿色的针织小坎肩,衬托得她像春天的新芽和水果一样娇嫩。她的头发,被一个浅色豹纹的头巾包裹了起来,再看不出长短,只多了一分俏皮可爱。 耳朵上挂上了小小的泪滴型耳坠,与她闪亮的眸子交相辉映。脖子上五彩的小宝石项链,精致、美轮美奂,更显得长颈如蝤蛴白希。 脚上小巧的单鞋,像两朵草莓,托着她长且直的双腿。 整个人,像是立在花丛中的精灵一般。 “琳达的东西都打包送到你刚才给的地址去了哦。”她对她 说。 琳达假惺惺地捂着脸:“真是感谢小菱了,搞得我多不好意思……啊,最主要的是,这么多东西,寝室完全都放不下了。” 悦菱汗……你哪里有不好意思,我看你高兴得不得了呢…… 瑜颜墨派车过来,送她回去。 “再见了小菱,我的手机号码你留着的吧?”她对她挥手,“等回了c市,我们要多联系哦。”啊呀呀,认识一个好闺蜜,比找个好男人还要重要多了。 送走了琳达,悦菱觉得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颜墨,人家好累啊。”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状。 瑜颜墨低头,鼻尖碰到了她光洁的额头,声音低沉:“好巧啊,我也好累啊……” 他的呼吸,触到她的耳根和脖子,痒痒的,立刻让她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一层粉红不知不觉覆盖上了她的肌肤。 她的变化被他看在眼里,心中的喜悦甚至要大于身体上的渴望。 悦菱,你在重新爱上我,对不对?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带着温软气息的脸颊。 “来,菱小姐,给我香一个?”他逗着她,就像那晚在慈善晚会上,接到她的第一通电话时那样。 悦菱脸一板:“滚!” 没想到他却抱她在胸前,也不管身旁有多少人,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悦菱,嫁给我。” 啊哈? 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把悦菱打懵了。 她抬头看着瑜颜墨,确定他不是随口开的玩笑。 他的目光,深深地映入她的瞳孔,那里面,唯有无尽的爱和蜜意。啊……悦菱看呆了,原来,融掉了外面那层冰一样的石头外壳,瑜颜墨是这么的美好和温柔。 “我……”脸上已经火烧云了。她不敢再看他,害怕自己会沉入他的眼波之中,再也逃不出来。 “不行!”突然,她推开了他,往前面跑起来。 “你……”瑜颜墨一皱眉,这丫头,居然这么干脆的拒绝了他,是想找死吗? 他起步去追她。 悦菱边跑边笑,回头大声地:“我不同意——你都没有送我戒指……” 可恶的小妖精。瑜颜墨咬牙,一个破戒指算是理由吗?他连整个奢侈品百货商场都要给她买下来了,还缺什么戒指? 看她着一边跑一边笑,调 皮得要上天入地。 他也禁不住笑起来。 他的步子比她迈得大,没多长时间就追上了她。他抓住了她的坎肩,谁知道她滑得像条鱼,从短袖里脱了出去。 她转身对他做着鬼脸:“哼,你抓不到我。” 瑜颜墨故意阴着脸,站定:“过来。” “不。”她昂着头,一步步退着,像从那些希腊神话中误入人间的小仙子。 瑜颜墨双手合十:“菱小姐这么不听话的话,我就要用我的法术了……” 百老汇街与第七大道的交汇处,俊美的男子,天使般的女孩,甜蜜的对持像一幅完美的油画…… 打破这一切美好的是突然停在了悦菱身后的一辆防弹级宝马。 车窗下降,蓝启瞳在副驾驶上,伸出了冰冷的枪口。 瑜颜墨已经本能的发现了危险,他扑上前去,抱着悦菱往百货大楼的橱窗口倒过去。 呯的一下,是子弹打偏而击破路边灯柱广告板的声音;下一刻,橱窗的玻璃碎掉了。悦菱尖叫着,觉得自己被覆盖在瑜颜墨的身躯之下。 没有任何枪声,这个世界却在爆炸……蓝绝陨,给手枪装上消音器,就是下了死心要杀她。不管蓝绝陨会不会抢救成功,他不要这个女孩再在这个世界存在。在他的意识里,似乎只要她消失,就可以抹去她带给绝陨的所有伤害。 很快,繁华的曼哈顿街头枪声四起。 瑜颜墨的保镖已经上前,挡在了他和悦菱前面。掩护的掩护,反击的反击。 蓝启瞳不是傻子,看到瑜颜墨站在悦菱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来迟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对着她开枪,不足以抹平她让他之前三个多小时所忍受的煎熬和痛苦。 他很快升上了车窗,在其他车的掩护下,突出重围,离开了这片街区。 “伤到没有?”等安全下来了,他放开了瑟瑟发抖的她,焦急地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 悦菱摇头,只觉得脖子疼痛,她看到他的颈部,有被玻璃划伤的血痕。 “我没事。”他抓住她的手。你没事,就更好…… 夜幕笼罩曼哈顿的时候,悦菱躺在酒店的浴缸里吹泡泡。瑜颜墨的声音时不时从外面传来:“嗯……再做仔细点……可以……” 瑜颜墨好忙的样子呀。带她到了酒店房间,用了餐,就把她一 个人扔在那儿,不停的打着电话,一会儿中文一会英文,内容都一样的听不懂。 她从浴室的门缝里去瞅他,看了半天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偷偷摸摸干什么?”突然间,浴室的门打开了。瑜颜墨一边借着睡衣,一边向她走了过来。 “呀。”悦菱吓得捂住了眼睛,好羞羞。 他已经踏入了浴缸,荡起的水花在她的心口起伏着。宽大的浴缸足以让两个人并躺。 他伸出手臂,不顾她捂着眼睛,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又不是没见过没抱过,你这种样子干什么?”他嫌弃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悦菱趴在他胸膛,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眼神只敢从上面越过去,似乎连看到他脖子以下的皮肤,都是犯罪一样。 “以前又没有这个样子过。”她委屈地。 “怎么没有?”他去咬她的耳垂,“嗯?真的忘记了?边境的时候,一整晚不都是这样抱着的吗?” “哪里有哦,你骗人。”她不相信地反驳。 他长久地注视着她,想从她眼里发现一点欺骗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的双眼,一望即到底,是世间最纯净的清泉。 “那么,讲讲你小时候的事。”他抱着她的腰,手却已经开始不规矩地在她的身上来回,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好痒……”悦菱缩着身子,泡泡水很滑,他的手却有些用力,摸到她的腰,就让她想笑。 瑜颜墨微微叹气,带着炽热气息的呼吸触着她的鼻尖:“悦菱,你就一点也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吗?” 初次相识,她虽然青涩,但也是那么依恋他的怀抱。他记得第三次冲击的时候,她紧紧闭着双眸,眼角带泪,脸色却是那么的潮红。那时候,他能感觉到她在享受,甚至到最后,她也不自觉地叮咛出声…… 可是,现在再看看她,脸依然是害羞的红,但是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晰,而且还藏着不情不愿。 抚摸,这么能让恋人心潮澎湃的事,对于她而言,就是挠痒痒而已。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可是这样抱着她,他怎么忍得住?他的呼吸已然紊乱,唇也不断地在她的脖子上,肩上留下烙印。 “来,悦菱,”他唤着她,“来抚慰我……” 他需要她的抚慰,用她的每一寸、从里到外的、美好 的肌肤。 柳清叶那个危言耸听的家伙,说什么吃了那种药会不能行事,还真骗了他那么一阵子。现在看来,不过又是他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他现在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相反那个地方,像饥饿的猛兽,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高高昂头,渴求着她的蜜地。 悦菱还在不入戏地笑着:“好痒哦,不要挠我……哎呀,好痛!”她生气地瞪着他,却遇到了他恼怒的眼神,他的双眸已经点燃,一只手带着惩罚意味的,狠狠地揉捏着她的丰软。 下一秒,他将她压在了浴缸里,疯狂地吻她。 悦菱反抗也不是,应承也不是,十足的茫然。 以前,她被关在顶层的那一个星期,曾经不止一次,祈祷着他能回来,哪怕是像这种野蛮的侵犯,她也能忍受。 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又觉得莫名的心慌和抵触。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反感这种事……为什么他的手碰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他舔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内心总有种抗拒和恐慌? 一些细小的片段在她记忆深处叫嚣。 远离男人……远离男人…… 为什么呢……不,不要,瑜颜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好害怕,甚至是你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也不能让我找到安全感。 她想要推搡他,可是手指刚刚触到他的肩膀。他突然放开了她,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怎么了?”她看着他的脸色瞬间变青,全身也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他的牙齿,骤然间已经咬破了他的唇。 “你是在痛吗?”她惊慌地跪起来,想把他扶起来,他已经沉到水里去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硬得像石头,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雕像一般。 “你怎么了,颜墨你怎么了。”她让他头朝上的躺在她的心口上,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了,她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絮絮叨叨地,“没事的没事的,你没事的……” 她怎么忘记了,他之前才出过车祸,前几天还躺在医院动弹不得。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能走能跳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不是和魔鬼签订了什么协议,要卖掉他今后的生命与时间,以换取和她短暂的相逢?她吓得抱紧了他。 过了起码五六分钟,瑜颜墨才从牙关里咬出了几个字:“快……出去……” 悦菱急忙将他放下,跳出了浴缸,顺带用浴巾裹住了身子。 又过了几分钟,瑜颜墨开始缓过气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白得像纸一样,虚弱得仿佛大病初愈。 “你好些了吗?”悦菱担忧地跪在他的身旁。 瑜颜墨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 该死的,柳清叶的话回响在耳边:【总之等到你想和女人做那种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果然是知道了。 原来只要动了那种念头,兴奋到一定的时间,全身所有的病灶就会复发,并且比之前受伤的时候要痛过百倍。 刚才,他只觉得万蚁蚀心,骨裂成粉,痛得要失去了知觉。 早知道,还是多吃点连环特效药,宁愿最后失明算了。 “你先出去吧,”他小声对她说,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痛,挖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我缓一下就出来。” 再晚一些的时候,悦菱趴在被子上,吃着小零食等瑜颜墨出来。 她穿的是今天下午在商场里,瑜颜墨专门为她挑选的一件睡衣。买的时候就考虑了某些方面的事的,因而当瑜颜墨看到她无辜的抬头,尖尖的下巴下面,两只完美的玉碗呼之欲出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涌。 他两步上前,把她像裹春卷似的包了起来。 “哎呀你干嘛啊?”悦菱被裹成了一个圆筒,气呼呼的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和双手,零食都不能愉快的吃了。 “没什么,我另外开个房间。”他冷冰冰地说,好像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就会把自己给点燃了似的。 “不要哇。”悦菱想从春卷皮里钻出来。她不要看到他,不要整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容易才能再在一起,她不要他走。 没想到瑜颜墨一声喝令:“呆着别动!” 悦菱愣愣地伸着手,过了两秒钟,双眼委屈地氤氲上了一层水雾。 呜呜,又被嫌弃了啊……瑜颜墨真是喜怒无常,人家明明也没做错什么事。 讨厌的瑜颜墨! 她缩回春卷皮里当馅儿去了。外面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不到他走,也听不到他不走。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钻了出来。 整个明亮宽敞的套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瑜颜墨走了? 她突然觉得悲从心来 098 小绝陨和春卷小姐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行驶,还要明天中午才能抵达纽约。 因为时差的缘故,常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起身,披了一条薄披肩,走到外面去倒点饮料喝。 黑暗中,她绊到了不知什么东西,一下子栽了下去。 然而,一双手迅速地抱住了她。 常姐回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没睡?” 蓝逆鳞没有回话,只是放开了手。 没有明灯,姐弟俩一起坐到了机舱的沙发上。万米高空,云层之上,窗外只有令人窒息的黑。 “瑜颜墨……”常姐突然开口。 蓝逆鳞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常姐只是看着外面,似在自言自语:“上次水木华堂设计他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他。像我们这些命格硬的人,不论干下什么错事、恶事,似乎都不会受到惩罚。可是,这世间,万物轮回,此消彼长,孽报,还是会回来的。只是这些报应都伤不了我们的身,于是,便会还到我们身边的、那些重要却命弱的人身上。” 蓝逆鳞不做声,只端起酒杯,缓缓喝着酒。 常姐的目光并没有回来,她的眸,往常精干凌厉的眸,此刻也带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他当时不信我。可是后来,瑜颜墨是差点送了命。他重视的人也……” 蓝逆鳞喝光了杯中的酒。 “你太信命。”他看着她绝美的侧脸,“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我命由我不由天。懦弱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命运屈服。” “我没必要对自己的命运屈服,我能握我命。”她垂眼,看着披肩上的流苏,“我只是对别人的命运屈服……” 听到她句话,蓝逆鳞本在倒着酒的手,些微颤了颤。 “我本不怕死,时辰不到,神也收不走我的魂。但我有重视的人,我怕他们死。” “你在训斥我不顾绝陨的生死?”他的声音里带着隐怒。 “你是你,”她靠在沙发里,仰着头,“我早不管你了。” 嘭!蓝逆鳞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他突然撑起了身子,往着前方的常姐扑了过去。常姐没有躲避,任由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蓝逆鳞掐着她的咽喉,黑暗中,看不到他血红的眼。 他压着身下这个温香软玉,这个早已经不再属于他,永远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女人。 “因为你不再管我们,所以绝陨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你的意思,这是你的孽报吗?”他讥讽着她。但他的心中,蓝家,只有他才是关心两个弟弟的,他无时不刻的在为他们好,怎么可能得到什么孽报。 只有常音,只有他的姐姐,才是那个犯错的人。 “这是我的孽报,”泪水从常姐的眼角滑落,“这些年,我不再涉足任何生意上的事,也不再做任何让人感到不安的事。因为我怕,我怕我继续走下去,我的孽报会还到我仅有的亲人身上。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蓝逆鳞听到她的说话,霎时顿了顿。 “那个男人的死,不是你的孽报。”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姐,他的死不关你的事。我想不到你要负什么责任。我想不通,为什么他死了,你就软弱了,你就胆怯了。我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可以叱咤风云的姐姐哪儿去了。我想不通,启瞳也想不通。如果绝陨有感知,他也一定会想不通的。” 常姐的声音哽咽着,她抱着蓝逆鳞的头:“我确实是软弱了。我以前太过不可一世,总以为这世上,连死亡我都曾经感受过,还有什么是可以让我感到害怕的呢?可是他死了,那个总能站在我身后,为了遮风挡雨的人死了。这种害怕的感觉,我不想再尝到。” “逆鳞,收手吧……”她抱着他,“回来吧。今天,知道绝陨的事,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变故了。我们所有干下的事,都会有身边重要的人替我们去承受。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标榜着为自己而活。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人,比我们自己还重要。” 蓝逆鳞几乎要跪在她的面前:“不,我收不回来了。走上去,我回不来了。” “逆鳞!”常姐几乎喊叫起来,“你要看着启瞳再遭遇不幸吗?我不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启瞳和绝陨,再没有人对我更重要了。也许你能承受这种痛苦,但是我承受不了。” 蓝逆鳞几乎是愤怒地把她按在了沙发里:“你知道这世上,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压了下去。 “是你。” 他咬住了她的唇,像以往任何一次梦中那样。 他拼命地抓住她,像多年前那个寒冷的纽约冬天,她在街区的公园雪地里,发现瑟瑟发抖的他时那样,抓住她不放手。这个女人,她给予他活下去的机会,她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 出乎他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反抗或者挣扎。 他以前一直以为,如果他胆敢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情|欲|吻她的话,她一定会扬手给他一个耳光,或者像他每次做错事那样,罚他洗光厨房里所有的碗。 但是她没有。 她任凭他在她身上发泄着压抑已久的*。 他一路顺利,却感到心中不可抑制的悲凉。 她果真是只剩下这具皮囊了么?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视的男人死了,从此她就不带着任何希冀的活着了。会投身水木华堂的怀抱,会总是帮衬着那个昂着头,带着死亡微笑的男人,也是由于他有着和那个死去的男人,相似的气质吧。 他算什么呢,他和启瞳、还有绝陨都算什么呢? 他们不过是她在大雪天里,从野外捡回来的被遗弃的孩子而已。 她带他们回来,给他们温暖,照料他们,关心他们。充其量,不过是重复那个男人的行为而已。只因为曾经有个白雪皑皑的寒冬,她也是这样被捡了回去而已。 她一直以来,不过是在用行动去诠释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爱罢了。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她的。哪怕她只剩一层空壳,他也是爱她的。这种爱混杂了所有情感。常音,她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的恋人。 他疯狂地骑在她的身上。 他想要向她证明,她所有的空白,他能够填补上。她所有的担心和害怕,在他的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很快就可以成长到那个男人的高度,一样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一样可以给她所有的爱。 手机响了。 蓝逆鳞置之不理,继续着他的占领。 常姐却伸过手,摸到了接通:“喂。”她的声音和呼吸,听不出任何的变化。 放下电话,她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蓝逆鳞,带着一种绝望的哀伤的语气:“……启瞳出事了。” 悦菱醒来的时候,瑜颜墨并不在房间里。 可是前方的沙发上,摆放着一件淡粉色的漂亮裙子,折成了一朵蔷薇的模样。一双短跟且样式简洁的小皮鞋摆在上面。茶几上,首饰树上挂着一条碎钻拼成的小项链,还有同系列的耳环戒指。 悦菱不记得昨天在梅西有买过这些东西。 她下了地,走了过去。衣裙首饰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盒,她拿起来看,是一套小内内,也是粉色的, 藏在无数的玫瑰花瓣之中。 她拿起了穿上,刚好合适呢。 没想到瑜颜墨竟然知道她的尺码。 门开了,瑜颜墨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明显一愣。悦菱已经抱起睡衣,妄图想要遮挡身体。她立刻看到瑜颜墨眼里轻蔑的神色。 “那个……”悦菱挥着手,想赶他出去,“我的衣服不用你来准备的。” 没想到他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裙子和首饰:“穿上,今天我们要去华盛顿。” “什么?”悦菱没听清,她脑子里对于美国并没有多少概念,“去哪儿,远吗?” “坐飞机不远。” “那离c市近吗?” 瑜颜墨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不管到哪儿,离我近就行了。”他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发觉她有点害羞地想挣脱,立刻用上力道,按住了她。 他摸出手机,翻到地图,给她讲解,纽约在哪儿,华盛顿又在哪儿。纽约是主要干什么的,华盛顿又主要是干什么的。 “啊,那我们要去见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吗?”她紧张地抓着睡衣,“可是我不会说英语呢。” “没事,他们家的人都会说中文。” “你认识他们家的人吗?” “昨天刚认识了两个。” 悦菱哦了一声,很明显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好了,”他又开始皱眉,赶她下去,“一边穿衣服去。”她在自己身上没呆到几分钟,小朋友已经硬得不像话了。 悦菱不满的哼唧着。要抱她的也是他,要赶她走的也是他。男人,真是种矛盾的生物呢。 她换上了这件粉色的裙子。明显比昨天更庄重的剪裁,但却显得她更加年轻水嫩。哼哼,皮肤好,就是百色百搭。 瑜颜墨已经拿着项链走到了她的身后,给她系上。 “人家其实喜欢大颗大颗的宝石呢,五彩缤纷的那种。”她想到了在梅西的橱窗里看到的宝格丽,那些模特戴上多么华丽丽啊。 “那种你压不住。”他说,他的悦菱是清新脱俗的,戴上那种大珠宝,搞不好反而会遮掩了她本身的气质,搞得像个暴发户似的。 看她有些不服地鼓着气,他从后面弯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就这样,很美。” “对了啊,”出了酒店,她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礼品店,“我想要去给绝陨买一个抱抱熊。” 什么? 瑜颜墨眼里的不悦立刻不加掩饰。绝陨?她怎么可以这样亲密的叫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任何男人?更何况,她应该认识他只有两天吧。 为什么其他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得到她的关注和爱护呢。而他这么辛辛苦苦的对待她,她却刚刚才叫了他“颜墨”而已。 瑜大公子的醋壶又在沸腾了。 “一个自闭症拿什么熊来有什么用?”这么不温不热的一句话,好好翻译一下,可以说成这样:我才需要一个抱抱熊,人家比蓝绝陨可怜多了,为什么你想不到送我? “这样他就不会再寂寞了啊。”菱小姐迟钝的神经并没有感觉到这股酸味。 “哼,自闭症懂什么叫寂寞?”翻译版:哼,我才好寂寞,你快点来安慰我。 菱小姐生气了:“你怎么能歧视有病的人呢?难道你没有生过病?” 瑜大公子脸已经冷得要滴水了:“正因为生过,才觉得你小题大做。”翻译版:我生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送我熊,你为什么还要和柳清叶联合起来歧视我,你为什么现在都不关心我?不关心我! 悦菱已经不再理会他了,径直一个人进店去了。 神经病啊,让他一个人凉快着吧…… 瑜大公子……站在秋风瑟瑟的纽约街头,觉得醋味飘荡的人生好凄凉! “喂,来刷卡啦!”没一会儿,悦菱已经挑好了一个足足有一人高的泰迪,瑜颜墨看着那头憨态可掬的大熊,心口上居然还有个iloveyou的红心! 他只想一拳过去,来个黑虎掏心!把这头傻不啦叽的狗熊重新毁成一堆太空棉! 抱着熊上了车,悦菱欢喜得不得了。 “你好啊,小绝陨。”她立马给它取了个名字。 瑜颜墨,看向车窗外:“哼!” “你以后要乖乖的哦,因为小绝陨是要陪着主人生活的,所以要懂事,不准随便哭,听到了吗?”她煞有其事地教育着泰迪熊。 瑜颜墨:“哼!” “如果想妈妈了,就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哦。妈妈是非常爱小绝陨的,并不是要抛弃小绝陨才把你送给新主人的。小绝陨的任务就是陪伴新主人过日子,不要让妈妈担心才是乖孩子。” 瑜颜墨:“哼……” 不对,等等?她为什么要以妈妈自居?她是小绝陨的妈妈,那难道说,爸爸就是……蓝绝陨了! “你够了!”瑜大公子的陈醋导弹终于爆炸了。 他酸酸地讥讽着:“这么想念蓝绝陨的话,还回来干什么?你可以一直陪着那个自闭症,反正他也不会说话不会烦你,这么喜欢,还不如一直陪他过一辈子好了。” 悦菱瘪着嘴,抱着熊:“你那么凶干什么啊?你当着一个玩具的面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显示你很威风吗?” “哼,”她把熊抱得更紧了,“小绝陨,我们不和醋坛子一般见识。” 醋、醋坛子……瑜颜墨悲伤了。 虽然心里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就这样当面被人揭穿,真有种人心不古的感觉啊。还有,她都知道他是在吃醋,还故意和这个什么熊亲热。 难道说,他连一只玩具熊都不如吗? 瑜大公子一意孤行,在吃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前面的司机和保镖一脸坚毅,但是藏不住内心即将崩溃的笑。大公子,你完了……你连一只玩具的醋都要吃,你没救了。 幸好的是,这只熊太大,不能直接上飞机,只能托运。 “小绝陨不要哭哦,在货舱里乖乖的哦,下飞机就可以见到妈妈了。”悦菱依依不舍地挥手,每一句,都好比在瑜大公子的心头插刀。 等上了飞机,空姐一看到他的脸,不用去查天气预报,已经知道万米高空上是电闪雷鸣了。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原本想问问要不要喝点什么的,一开口就变成了请注意安全。 “她对你说什么啊?”看着金发美女对着自己的颜墨亲热搭讪,悦菱有些担忧地问。这么前凸后翘的大美女,一定就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了。 瑜颜墨别过脸去,当没有听到。 悦菱咬小手绢:“人家不懂英文吗,你翻译翻译行不行?” 瑜颜墨还是不说话。 “哼,不理我算了。”悦菱也臭臭地转过脸去,“反正我已经有我的小绝陨了。等下飞机了,我就带着它离家出走,到一个再也看不到瑜颜墨的地方去过日子。” “你再提绝陨两个字,信不信我马上派人去杀了他!”瑜大公子终于恶狠狠地威胁了。治不了悦菱,杀其他人的能力,还是绰绰 有余的。 “哎哟,我好害怕哦。”菱小姐一旦想和别人耍嘴皮子,柳清叶都要被她甩几条街。 瑜颜墨又转过头去了。 悦菱偷偷瞅他,确定他没有被气得掉眼泪。 哎,她惋惜地摇摇头,没有掉眼泪。不过看样子也快了。 “啦啦啦~”突然,她靠到他身上,手上套着一个手偶娃娃,举到他的面前,“春卷小姐前来报道啦!” 瑜颜墨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红脸蛋,黑色毛线头发的小布偶娃娃,依然别过头去,默不做声。这应该是她刚才在玩具店顺手买的吧,当时他注意力全在那个泰迪熊上面,刷了多少钱都没关心。 “啊,瑜颜墨他不理我呢。”悦菱捏着嗓子,学着娃娃说话,“好伤心哦。” “那一定是你不够可爱了,记住问好的时候,声音要嗲嗲的,要挺胸抬头,瑜颜墨是不喜欢机场路的哦。”她装着在教训手偶娃娃。 “好的,春卷小姐再来一次。”手偶娃娃点头。 悦菱又把手举到了他的面前:“波涛汹涌金发碧眼的春卷小姐来给瑜大公子请安了。瑜大公子,香一个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应,他的脸背着她,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喂,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悦菱拿回了手偶娃娃,板着脸地教训它,“看看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一点有波涛汹涌了?还有啊,这种黑头发黑眼睛的样子,居然好意思说自己金发碧眼,真是个爱说谎的娃娃,看我打红你的小屁屁,打你打你。” 手偶娃娃尖着细细的声音:“啊!好痛!春卷小姐错了!不要打啦,人家只有小屁屁是最好看的了!啊!啊!好痛!” “你够了!” 瑜颜墨终于不能忍了。 回过身来恨着悦菱。 可是下一秒,他的严肃就崩盘了。他扶额,挡住了自己的脸。实在是因为绷不住了,太想笑了。 但是就这样被逗笑,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用了?为什么,她会拥有这种魔力,可以轻易掌控他的心情?为什么她能翻手将他打击到谷底,覆手又能治愈他所有的伤? “春卷小姐,香一个。”他放下了手,已经不用藏着脸上的笑了。 悦菱举起手偶娃娃,用娃娃的脸碰了一下他的脸。 “吧唧!”她配音。 “春卷先 生在哪儿呢?”他问。 悦菱偏着头想了半天:“没有春卷先生。春卷小姐还单身呢。” “回礼品店去买一个吧。”他提议,“单身是件很痛苦的事。”从前,他一个人,并不能感觉到寂寞孤独。可是,自从生命里出现了她,一个人的生活便成为了不可以忍受的人生。 悦菱举起娃娃,控制着娃娃的手,挡着娃娃的脸:“好羞羞哦,瑜颜墨要把人家嫁出去了。可是人家还想呆在瑜颜墨的身边怎么办?” “好了,别玩了。”他真是受不了她了,菱小姐,你还真是很有自嗨的天赋呢。 “那刚才那个金发美女用英文问了你什么?”她突然绕了回去。 瑜颜墨一愣。 悦菱的逻辑和思维远比他想象得要清晰得多。这世上有很多人,原本想着为一件事去做另一件事,没想到连锁反应,一件件做下去,往往会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悦菱,很明显是个不会轻易歪楼的人。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他打着岔,靠近了她。 “童话故事吗?”她的双眼立刻闪亮起来。 “嗯,算是吧。” “叫什么名字,有公主和王子吗?”她已经非常期待了。 “都没有!”他暴躁地打断了她,看着她又嘟着嘴埋下头去,他简单粗暴的,完全比水木华堂童话故事会低了很多档次的—— “好了我开始讲了。有一天,有一只猎狗突然看到了一只土拨鼠,于是它就拼了命地去追它。追着追着,土拨鼠跑进了一个树洞里。猎狗等着等着,树洞里突然跑出了一只兔子。这只兔子比树洞还要大,看起来根本不可能从这个洞里跑出来的,可是它还是跑出来了。猎狗立刻追了过去。可是,兔子跑得像火箭一样快,追得猎狗都快要累死了,好不容易正要追上去的时候,兔子突然爬上了树,一下子就没有影了。猎狗在树下看着看着,兔子突然从树上摔了下来,把猎狗砸晕了。” 悦菱,汗……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啊…… 瑜颜墨仿佛没有看到她那鄙视的小眼神儿,继续道:“好了,现在我们有几个疑问。” 悦菱连忙像个好学生似的,认真地点着头。 “第一,为什么兔子会从比它身子还大的洞里钻出来?第二,为什么它可以跑得像火箭一样快?第三,为什么兔子会爬树?第四,为什么一只兔子能把猎狗砸晕?” “还有第五,”悦菱同学积极举手,“土拔鼠去哪儿了呢?” 瑜颜墨:“……” 好吧,他认输了。 “刚才空姐请我把安全带系好而已。”他回答了她最初的问题。 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在故事的末尾,忘记那只刚刚出场的土拔鼠,忘记它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悦菱不会。 “宝贝,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我的。”突然,他吻了一下她的唇,“我就是你的土拔鼠。” “对啊,”她高兴地举起了手偶娃娃,“我们去给春卷小姐找一个土拔鼠先生好不好?” 春卷小姐点着头,拍着手:“好啊好啊,土拔鼠先生,听着都非常期待呢。” 瑜颜墨笑起来,她给春卷小姐配音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好吧,为了庆祝春卷小姐告别单身,菱小姐也来和墨先生香一个吧。”他俯下身去,不等她回答,已经含住了她的嘴唇。 飞机起飞了。 轻喘之际,蓝天白云之间,甜蜜的*似乎可以抵达生命的永恒。 …… 就在悦菱和瑜颜墨的飞机渐渐上升的同时,一辆来自s国的私人飞机也在准备降落。 常姐和蓝逆鳞抵达了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奔往医院。 纽约的警方已经在介入这件事了,凌晨时分,蓝启瞳的时装发布会现场发生了爆炸,不幸却万幸的是,那时候,整个会场只有蓝启瞳一个人。刚刚离开的助手听到爆炸声响,立刻回来拨打了急救电话。 而蓝启瞳到现在,还在手术之中,未脱离危险。 常音面如死灰,从知道这个消息至今,没有再和蓝逆鳞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她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只是站着蓝逆鳞的身边,和他一起听着手下的报告,他们到达医院,还没看到启瞳和绝陨。就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了。 据说,当晚,蓝启瞳在发布会现场忙到很晚,所有人几乎都离开以后,刚刚下楼的助手收到了一份来自蛋糕店的点心盒子。送盒子的人声称是一个对蓝启瞳人生非常重要的女性送的礼物。 原本发布会的大楼下有好几个蓝启瞳的贴身保镖守着,可是他们在听说了这句话之后,并没有拆开礼物查看。就让助手送了上去。 099 因为孤单,所以紧握 “啊,真是对不起。”听到常天启的回答,菱小姐后知后觉地道歉。 “没什么。”常天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从来都没见过她,我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悦菱没由来觉得有些悲伤。 没见过孩子的父母,大概也和她这种从没见过父母的孩子一样,非常的寂寞和孤独吧。 她很想问常天启这是怎么样一个故事,为什么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个孩子很小就死去了,还有,为什么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这么平静,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可是,她却觉得很难过呢? 但她还没有愚钝到这种地步。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呢……”她不自觉地嘀咕出声。 “噢?是么?”没想到这么小声的话居然被常天启听到了,一个明朗的笑又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样说的话,悦菱小姐可以做我的女儿呢。” 不过瑜颜墨打断了这个话题。 “常先生,我今天到访,主要是对您之前提出的一个立法议案非常感兴趣,想和您讨论一下,不知您是否可以赏个脸呢?” “哈哈,”常天启笑起来,“我有很多提案,不知道瑜先生说的是哪一个。” “有关出境海运的那个。”他干脆地回答。 常天启的神色凝重起来。 “瑜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的书房,那里风景很不错,要不要去看看?”他隐晦地同意了。 瑜颜墨和常天启同时起身,发觉悦菱也想跟着,他回头按住她的肩膀:“我和常先生谈点事情,你在客厅里等一会儿吧。” “可是人家也想看美丽的风景啊。”菱小姐根本就没听懂刚才常天启话里藏的话。 “外面花园风景也很美,你先出去逛逛吧。”瑜颜墨略显生硬地命令她。尽管平时对她无尽*爱,但一旦关键时刻,他对于她的无知无畏还是大为头疼。 悦菱的嘴唇撅起来了。 “悦菱小姐,花园里的风景比书房里看上去更好。”常天启温和地劝说悦菱,“还有,我养得有一条柯利牧羊犬,会衔飞盘会顶气球,还会做算术题。巴贝拉——”他叫女佣,“你带这位小姐去花园里找回锅肉玩。” 悦菱已经很兴奋了:“回锅肉,那条狗叫回锅肉吗?”会衔飞盘还会顶气球和做算术,这是马戏团的小狗吗? 胖胖的女佣气呼呼地把菜刀一放:“我只不过是个厨娘,连房间也不负责打扫。家里来客人,我还要准备好晚餐,狗就在院子里,还必须我带过去看。” 话虽这样说着,她已经走了过来。 悦菱非常自来熟地去挽女佣的手臂,甜甜的:“谢谢巴贝拉了,过会儿我帮你做饭。” 女佣抽出自己的手臂,嫌弃地:“别了小姐,你这么金贵,我一身油腻的,弄脏了你身上这套裙子。” 常天启和瑜颜墨一同看着两个女人走出了客厅。 “女人是需要哄的。”他对瑜颜墨笑笑。 两个男人走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常天启立刻卸下了之前的面具,坐到了自己书桌地椅子上:“瑜先生,请坐。”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一个椅子。 这是一种谈判的姿态。 c市瑜家的年轻家主突然来访,不会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美丽的未婚妻。 他的到来,另有深意。 瑜颜墨小心地拿捏着自己的措辞:“我记得常先生,多年前曾经提过一个有关海关出境方面的提案。但是这个提案在当时被许多议员认为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事件。所以这个提案直到今天,仍然被关在档案盒里。” 常天启仰了仰头,看着天花板:“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想不通瑜先生会关心这个提案的原因。” “为了我自己的商业利益而已。”他不会假惺惺的说是为了什么正义还是国计民生,面对常天启这样商界政界齐雄的霸主,任何伪装都是可笑的,“我想帮助常先生促成你的立法提案,而我也能够打击到我的商业竞争对手。” 常天启笑了一下。 这种笑,不再是之前悦菱还在的时候,那种醇厚、善良、慈爱还带着明达的笑。 这种笑,让瑜颜墨的心里有些没底。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瑜先生既然知道我有过这个提案,想必也对当时我提出这项提案的环境有所了解。十五年前,我刚刚进入国会。那时候并不是我所在党派当政,我提出这项议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党派在国会及商界,争取到了更大的利益。不过身为非执政党,这项提案被打入冷宫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之后,我的其他提案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所以,这项陈旧的提案,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是么?”瑜颜墨沉稳地 看着常天启,“那为何去年,我还有听到,常先生在国会上做出了提案重议的要求呢?” 常天启这一次没有回话。 他静默了片刻。 瑜颜墨的消息渠道,还是很灵通的。去年的时候,他确实有过重提议案,但是依然没有得到足够多的议员的签名,这其中的原因,说起来,也有点难以启齿……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常天启接了起来:“你好,请讲。” 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然后,传来了一个多年未闻的女声…… 常天启看了瑜颜墨一眼。瑜颜墨领会到他有些不方便,立刻起身,踱着步走到了里面的那间书房。他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常天启的书房和他的书房有些相似,都是套房。里面的那间,才是正对花园的风景甚好。 从这里,可以看得到悦菱正把飞盘扔向花园的那一头,而那条黑白相间,毛发油亮的柯利牧羊犬,正兴奋地扑过去,飞跃着咬住盘子。 然后,它摇头摆尾地跑回来,把盘子放到悦菱的脚边。 瑜颜墨看着他的女孩儿,笑得那么开心甜美,他的女孩儿……外面书房里,常天启的话语,非常简短模糊,听不出他是在和谁通话。 “叔叔,其实……我是没脸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里带着浓浓地无奈。 “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常天启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意味。 电话那头又没有声息了。 “说吧,什么事。”他问,这个女人,没猜错的话,没有特别重要的大事的话,是不会主动再和他联系的。 女人于是开口了,尽管那么羞于启齿,还是不得不开口。 “是这样的,叔叔……我的弟弟,昨天在纽约,发生了一点事故。” “噢?” “凌晨的时候,他原本正在准备今天的时装发布会,可是突然收到一个装有定时炸弹的盒子,”她的声音里无法抑制的悲戚,“他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你要我帮你查出幕后黑手?”常天启问。 “不,”常音回答,“我并不关心谁干的这件事。只是现在,纽约的警方查得非常紧。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资格,请求叔叔帮帮我……” “他惹了什么麻烦事?” “是他自己不懂事,先去挑衅别人,于是受到了报复。这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他接下来有可能面临驱逐出境,还有,你知道他们几兄弟,确实也有涉及某些方面的生意,如果被查到的话……” “你为什么没有管好他们。”常天启没有发怒,但却令人寒颤,“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家人是你最重要的财富。为此,你不惜和这个家划清界限。” 不等常音回答,他已经重新开口:“好,这件事我会详细了解的。你不用担心了,我暂时会想办法让他们停止调查。” 没等常音说出谢谢两个字,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瑜先生。”他推开了里层书房的门,对正看着外面风景的年轻男子,“我们可否重新谈一下我们的……合作?” 瑜颜墨,嘴角不知不觉地有些上翘。 尽管他并不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但是,这通电话,让常天启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吗…… 花园里,悦菱正对回锅肉比着手指头:“这是三,这是二,加起来是多少呢?” 叫回锅肉的柯利牧羊犬,立刻爽快地叫了五声。 “好棒啊回锅肉。”她赞扬着它,摸着它顺滑的皮毛。回锅肉趴着耳朵,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脸享受状。 “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做饭了。”巴贝拉觉得这个女孩很无聊,她是个没情趣的中年妇女,对猫猫狗狗实在没什么兴趣。 悦菱又捡起飞盘,朝花园的另一边扔了过去。 “去吧回锅肉!” 回锅肉立刻吭哧吭哧地跑了起来。 飞盘在空中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转过房子拐角,飞到另一边的花园去了。 回锅肉的身子也很快消失在了树丛之中。 悦菱等了好几秒,却没有等到回锅肉衔着飞盘回来。她有些等不住了,跟着跑了过去。 刚一拐过去,她立刻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她,拿着飞盘,作势要扔出去,而回锅肉则是满心期待地蹲在他的脚边,坐卧不安。 悦菱只看那男人的身影一眼,立刻激动起来。 她边跑边兴奋地喊起来:“小堂!小堂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了身…… 那一刻,悦菱差点刹不住车。 不是小堂! 她吓得站住不动了……这是,这是昨天在梅西百货,那个妖孽的男人,常枫! 今天,他完全换了一身行头,修长且剪裁得当的高级订制西装,正式且庄重。耳钉去掉了,连耳洞也几乎看不到了。指尖也是正常的样子,剪的干干净净,没有钻石也没有亮晶晶。他脸上没有任何彩妆,似乎没有再擦什么香水。跟昨天那般男舞姬的样子,是判若两人。 更可怕的是,为什么那一瞬间,她会把他看成水木华堂呢? 难道是因为那一刻,他们都是相似的着装,以及比较相似的身高和背影? 然而常枫一开口,妖魅华丽的感觉立刻回归,把他那一身像模像样的伪装撕得粉碎:“呐~可爱的……女孩子~你果真来做客了?” 悦菱打个抖,什么叫果真?难道他知道她要来。 这时候,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有个女孩在花园外下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嗨,哥哥。”她先给常枫打招呼,然后对着悦菱伸出了手,“你好,瑜颜墨的未婚妻。” 这一次,两人大大方方地握了手。 悦菱只看常雪一眼,就会不自觉地自卑起来。尽管自己这一身或许价钱和品牌都高,但却抵不过常雪周身散发出的青春朝气。 她今天穿了一件式样简单长袖卫衣,胸口印着油画一样色彩丰富的字母,下面穿着一条冲浪浅白热裤,笔直、小麦色的双腿下蹬着一双运动板鞋。 和她比起来,悦菱就像橱窗里华而不实的洋娃娃,而常雪才是外面世界活生生的灿烂女孩。 这之后,常雪看向了常枫,用英语问道:“瑜颜墨在哪儿?” 常枫习惯性扭了一下腰:“呐~我也才刚到呢~” 悦菱只隐隐约约猜测他们在说瑜颜墨,其他的,一概听不懂。 “回锅肉,这是几?”发觉地上的狗狗还在端坐着等待,常雪左手在下,伸出两只手指,右手握住左手背上。 汪汪!回锅肉叫了两声。 “goodboy!”常雪赞扬它。 悦菱尴尬地站在一旁,她虽然猜到常雪在问回锅肉数字,可是常雪的手势很高端大气上档次,比她傻傻地举着手指头强不知多少倍。 然后,常雪又开始和常枫交谈。 两兄妹谈的是有关最近联邦银行利率变动对行业的冲击性,就算换成中文,悦菱也必 定听不懂,更别提他们一口顺溜吞音的纯正美语了。 她只能蹲下,来回抚摸着回锅肉。 只有狗狗是可以做朋友的,因为它和谁都语言不通…… “啊呀,小姐少爷,你们来了怎么不进来。”巴贝拉从别墅里走出来了,朝着他们边喊边走过来,“还有这位悦菱小姐,我做了一点老家才有的糕点,你快点一起来尝一下。” 常雪不知道和常枫叽叽咕咕说了句什么,两兄妹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手挽着手,一起往别墅走去。 只剩悦菱一个人抱着回锅肉的脖子,蹲在地上,不知所以。 刚才,就连那个土里土气的女佣巴贝拉,也说的是英文!她只听到她大约说了她的名字,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很快,花园里只剩下了悦菱和小狗。 “来,回锅肉,我们来玩飞盘好不好?”她捡起了那块原形的盘子。 回锅肉立刻激动地摇头摆尾。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呢,她在这里,是个外人,没人理她,也没人愿意理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好委屈。瑜颜墨在和常议员谈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出来。 她抬头,看到花园外站的有瑜颜墨的保镖。 这些人应该时刻在负责着她的安全,可是,她和他们又不熟…… “汪!”见到悦菱一直不扔飞盘,回锅肉着急地叫了一声。 悦菱强打精神,把飞盘扔了出去。看着回锅肉无忧无虑奔跑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好羡慕它。她也好羡慕蓝绝陨,只需要有很多机械零件,就可以玩得很开心。 可是……绝陨现在还会很开心吗? 她想到刚才,她还没发现常枫的时候,她和回锅肉一起,也是玩得非常开心的。可是,后来她看到了常枫,常雪也来了,自己被他们排斥在外,又被他们撇下不理,一下子就觉得不开心了…… 是不是,她当时逃离康复中心的时候,绝陨的心里也是这么不开心呢? 不、不是的。 绝陨没有不开心。绝陨是……很愤怒,很绝望……是她现在这种心情的上千甚至上万倍。 因为,常枫和常雪,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刚刚认识的路人而已,她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被别人排斥才会有这种正常的反应。等她回到熟悉的人身边,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可是,对于绝陨而言,她对他的意义,远远大于常氏兄妹对她的意义。 她对于绝陨的意义,或许……不亚于瑜颜墨对于她的意义。 “我好想绝陨哦。”她坐到草地上,这世上,大概只有绝陨,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都陪伴她吧,因为她是他的唯一,所有所有的唯一。 “姐!姐!绝陨醒了!”医院家属区,常姐刚刚结束了和常天启的通话,正靠在椅子上假寐,蓝逆鳞突然亲自奔了过来。 常姐立刻放下了撑着头的手:“是么?”她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的么?” 蓝逆鳞握住了她的手:“是,但是医生也说了,最长无期限,最短也可能就在今天。”这一刻,他不像一个执掌着娱乐帝国的冷血总裁,而只像一个得到了喜讯前来邀功的孩子。 姐弟两人急忙去看弟弟。 绝陨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此刻已睁开了眼,依旧是从前那种无神的眸子,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绝陨,绝陨,”常姐跪在他的病榻前,捏起他的手,泪光盈盈,“你醒来就好了,你没事就好了。” 她如此关心他,让蓝逆鳞的心中也升起暖意。 常姐放开了蓝绝陨的手,她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正在上下左右转动的手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的手指,仿佛正在写画着什么。 “逆鳞,”她急忙转过头来,“你看看绝陨在做什么?” 蓝逆鳞低下头来,怔怔地思索了片刻:“绝陨他……大概在写什么吧?他是不是在画画?”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常姐又在哭又在笑,“我忘记绝陨从前是会画画的。” 还在蓝绝陨小的时候,为了给他治疗,常姐专门带他去学习过画画。一开始,他画得还很不错,色彩线条方面都掌握得非常好。他的好几副作品,被常姐送去展览会上拍卖,卖出的高价,都被捐给了自闭症研究协会。 蓝启瞳也正是因为看到绝陨的画,才萌生了要和弟弟一起学画,以便和他沟通的念头。 没想到,一年又一年,启瞳的画是画得越来越好,并且开始显露出他设计方面的天赋。而绝陨呢,他画的东西,却越来越机械、生硬、灰暗……到后面,他连简单的线条都不会了。给他一只笔,他只会用来把画纸戳得烂糟糟的。 到近年来,他更是只保留了他在机械方面的 天赋,并且陷入其中,似在漩涡之中离整个世界越来越远。 蓝逆鳞已经吩咐人拿来了纸笔。 他们把绝陨摇了一点起来,给他支撑起本子。 绝陨一只手捏着笔,另一只手扶着纸。他的眼神,依然空洞地看着前方,可是他的手,却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常姐和蓝逆鳞一心一意地看着他手中的笔迅速地在纸上起落,想知道他到底要画什么。 正在此时,医生和护士匆匆而来。 “蓝启瞳的家属,蓝启瞳的家属。” “怎么了?”常姐和蓝逆鳞都有些惊愕。 “蓝启瞳的体征有些不稳定,我们来是想征得你们的意见,目前,他的双手伤得非常重。可能是必须截肢才能保住命了……” “什么?”姐弟俩几乎异口同声。 “不可能!”蓝逆鳞眉毛狠狠地一斗,“我弟弟是靠手做设计的,没有手,你让他怎么活?” 失去双手,对于时装设计事业正如日中天的蓝启瞳而言,不啻为抽去他的灵魂。 医生也很抱歉:“我们知道他的工作,因而已经尽力在保他的双手了。可是现在……要不要你们进去看看他,再做决定?” 抢救室里,穿着无菌防护服的常姐和蓝逆鳞走了进去,不过也只能隔着最后一层玻璃。 “启瞳!”常姐趴在了玻璃上,看着里面血肉模糊的弟弟,再是坚韧,也忍不住泪水滑落。 她忆起了第一次捡到他时的场景…… 那时候,为了帮助爹地竞选市长,仅为中学生的她一直在贫民区做义工,因为身手较好,也因为常家的名声地位,纵使是那些贫民区的犯罪分子,也从不敢打她的主意。 有一个黄昏,她在经过一家人的房屋之外时,看到了门口一个沉甸甸的洗衣袋。 那个袋子挂在门旁已经锈烂的钉子上,绳子似乎马上就要断掉了,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显得整个外观非常突兀。 在美国,哪怕是别人门前的一双烂鞋,也属于别人的私有财产,主人不说话,别人是不能随便捡走的。 所以,就算那个袋子很蹊跷,里面仿佛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常音也压下了好奇心,径直向前。 正在此时,从背后逆向吹来了一阵风,常音的脚步停下了。 她重新回头,审视着那个蓝黑色的洗衣袋, 袋子上,似乎有什么脏污的痕迹。她走近了一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上前。 第二次吹来的逆风让她的眼色一沉。 她快步上了台阶,走到了袋子跟前。 是的,没错,袋子里传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常音太熟悉血的味道,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她按了这家人的门铃,没有响。大概早已经坏掉了。她用手敲门,敲到门快坏掉,也听不到回应。 那时候,手机还不像现在这么普遍。 常音如果要跑到街区口去打公用电话报警的话……她看了看天,这个冬天,雪来得有点早。气温已经非常低了。 后来,她总是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当她取下那个沉沉地、散发着一股腐朽、血腥臭味的袋子并打开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只有大约三四岁。 他蜷缩着,仅仅穿了一件薄外套。一双满是血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上面,全是淤青和烟头烫伤的痕迹。他的头发,很脏,全是血痂凝结起来的块状。常姐看着他冻得乌青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他那长长地睫毛也动了动。 紧接着,这个孩子睁开了虚弱的双眼。 他那双棕色的瞳子,从此以后印在了她的心里。 “你确定要收养他吗?”客厅里,爹地问她,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洗碗的逆鳞,这孩子趁常音不在乱翻她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鬼脸,因而被惩罚做家务,“这个孩子比不得他。”他指的是逆鳞。 常音低下头:“是的。” 她也知道这个小孩子是比不得逆鳞的。逆鳞的父母是出车祸死去的,生前很是疼爱他。只是因为没有买过任何保险,所以没有拿到过任何补助,逆鳞才被送往了孤儿院。在那里,有一个有恋|童癖的老师屡次骚扰他,逆鳞刺伤了老师,逃了出来。被常音遇到并带了回来。 爹地是很喜欢逆鳞的,他看着这个孩子,说他将来会成大事。 可是,下午那个孩子……他的父母…… “这个孩子性格会不健全。”爹地警告她,“他已经三岁了。从他生下来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爱。所以你如果准备收养他,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常音低声却又倔强地回答:“是的。” 不久之后,爹地办齐了相关手续,常音在收容中心见到了 100 男人最耻辱:不能干和干太快 晚餐的时分,悦菱一直没有说任何话。 常家的人,从常天启到常枫常雪都非常的健谈。常雪一开始还要说英文,然而常天启打断了她。 “雪,悦菱小姐或许是不懂英文的。我们并不是不懂中文,还是说大家都能听懂的话吧?”他用中文提议。 “是吗?”常雪笑着,依然用英文回答,“在美国,怎么有人会不懂英文呢?是吗?悦菱小姐,”她看向对面的女孩,“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看到悦菱茫然的眼神,以及常天启带着威慑力的眼神,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好吧,悦菱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英文,哥哥也没有说过啊,”她把责任推到常枫的身上,“哥哥真是越来越坏了。” 常枫正用筷子夹着一片回锅肉,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指控:“呐?” “悦菱小姐,”常天启温和地对她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了,我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把雪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到大把她惯坏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叔叔!”常雪咬着筷子喊起来,“你哪里惯过我了?这次的募捐帮助孤独症病人的活动,还是我一个人挂着箱子,一家一户的去敲门集款呢。你和哥哥都不帮助我,害得我那么辛苦。” 常天启伸出手指,皱着眉在常雪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但凡是轻易得到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辛苦一下,会得到比从我和枫那里得到的更多的东西。” 悦菱看着这情同父女的叔侄……心里觉得更难受了。 尽管常天启对于常雪的态度,看起来要比对她而言更加的严厉。可是他显得更加随意,也更加无所忌惮,却也带着更多的关爱。 她想到今天从中午到现在的种种经历,眼泪已经禁不住要滴落在碗里了。 直到吃晚饭前,她才被女佣叫回了房间。瑜颜墨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倒是常枫态度还很亲切,带她去洗手,和她说了几句话。 而常雪就一直在和瑜颜墨聊天。最让她难过的是,他们一直在用英文交谈,用一种她连基本字母也不会读的语言,把她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到后面,常枫也加入了他们的交谈。 悦菱一个人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常雪和瑜颜墨紧挨着坐在长沙发上,而常枫坐在她对面的双人沙发上。他们三个人,是呈一个三角形,互相面对对方的。 唯独她被排斥在外,被毫不留情地孤立。 她不懂她做错了什么,她想打断他们,想问瑜颜墨为什么。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他连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可是她没有勇气,确切说的是根本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他们一直在交谈,语速非常的快,甚至她看得出来,瑜颜墨是很认真的、而非只是为了孤立她才和他们交谈的。 他们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她,这时候,显现出了她出身和教育上的劣势……这种在只有她和瑜颜墨两个人在一起时,不会显现出来的差距。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 她是配不上他的…… 他那么优秀,那么俊美,那么才华横溢,与众不同。他是王者,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牧鹅姑娘。 常雪才是真正的公主,是配得上他的女人。 后面吃饭,全都是家乡菜。常天启的到来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很关切地问她:“悦菱小姐好像脸色不太好,是有点水土不服吗?” 她觉得有些感动。 身处孤境的人,稍稍有人关心,就会热泪盈眶。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含着泪水的双眼看着这位年轻的中年男人。 “瑜先生,你应该多关心你的未婚妻。”他对瑜颜墨说。 然后瑜颜墨却对常天启举杯:“常先生,我先敬你一杯。” 这个话题就这样岔过去了。 悦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饭,可是所有的东西,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桌上的语言终于变成了她能听懂的中文。不过,在悦菱的耳朵听来,依然是这么的刺耳。大家原本是可以用英语交谈的,只是为了照顾她,照顾她这个外来人,才不得不改用中文说话的。仿佛她是什么不该存在的人似的,何况,就算是变成了中文,也仅仅是,里面的每个字她能听懂而已。 她听到了什么? 吨位、离岸到岸税、保险赔率、货物性质形态分类……更让她觉得可耻的是,常枫一直在问的是,有关瑜颜墨公司的事,是她未婚夫的事业,可她直到现在,都没听懂瑜颜墨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两个男人打听着相互的内部消息,甚至在关于贷款和运输的事宜上相互邀约,偶尔,常雪会插嘴,她的用语也非常专业,一听就是懂行的。 不过常枫会斥责她胡说八道,她就会翘着嘴 ,把哥哥臭骂一顿。 整个过程,只有常天启和悦菱不说话。 但常天启不说话,并不是听不懂,他或许只是觉得他没有说话的必要。 “好了,”突然间,他打断了年轻人们的交谈,“雪,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就教导过你,食不言,睡不语。你看今晚上,饭桌上闹个不停,像什么?” 常雪立刻嚷起来:“哥哥也一直在和瑜颜墨说,为什么我就不能说。” “因为你是女人。”常天启有些严肃地看着她,“这方面,你真应该学学悦菱小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入过男人之间的话题。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不过在我的饭桌上,就要遵守我常家的规矩。” 常雪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希望你那些政客对手们,知道你有这么歧视女性,看你还拉什么选票。”接着她又用筷子在碗里转着,“有些人不说话,或许只是听不懂而已。” 悦菱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心里闷得难受,似乎马上就要呕吐了。 但是这里这么多人,有瑜颜墨还有常家的人,她不能这么丢脸。 就算再难受,她也一定要忍下去,不能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懦弱……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她,都孤立她。 她也不能够软弱,不能够屈服。 就算她卑微、不伟大、没有学识、缺少见识,可是她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这种时刻,隐藏在血脉里的水木家基因,是那么强大的支撑着她的心。 她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然后对着对面的常天启还有常雪笑了笑。稳重的、优雅的笑,就像过去水木华堂和常姐教过她无数遍的那样,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却不会到达心底的微笑。 这个笑让常家的三个人都愣了愣。 常枫的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而常雪的眼里,显露出了些许的讶异。 她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悦菱已经快要哭了,确切的说,她从吃饭前,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就已经要哭了,不过在强压着而已。可是现在,她却能如此平静优雅的微笑,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创伤和压迫一般。如一个处变不惊的大家闺秀,那般微笑。 这里面,常天启的目光,是最为复杂的。 看到悦菱的笑,他似乎有些惊诧,然后皱了皱眉,垂下了眼,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我已经吃好了。” 他放下了筷子,“你们慢用。” 这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然而常天启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并且不想去掩饰。他已经站了起来,往书房那边走去。突然之间,他似乎变得很不愉快。 “叔叔!”突然间,常雪叫住了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常天启站住了,想了想。 “对了,”他又往回走,走到了常雪的身后,双手按住了侄女的双肩,看着瑜颜墨,“是这样,我的这个不争气的侄女,对瑜先生非常的仰慕,昨天一再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能促成常家和瑜家的联姻。不知道瑜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我常天启的侄女婿呢?” 呯—— 悦菱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啪的一声,碗也被她不小心碰掉了,摔成了好几瓣。 女佣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哎呀,这位悦菱小姐,你知道这个碗有多贵吗?它年纪比你爷爷还要大了,是一百年前的古董哦,上次先生好不容易拍卖回来的。” “对、对不起,”悦菱想要把碗片捡起来。 可是常天启已经先蹲下去了。 “悦菱小姐,我来就好。碗片很锋利,小心割到你的手。”他吩咐女佣,“巴贝拉,去拿垃圾桶过来。” 巴贝拉还在嘀咕着:“几十万的东西就这样扔了,先生这么有钱的话,给我涨一点工钱吧。” “碗的作用,不过是吃饭而已。”他急忙安慰着悦菱,“我如果宝贝它们,就不会拿出来用了。说的什么古董,不过就是旧得不能再旧的东西而已。碎碎平安,平安是福。” 整个过程,瑜颜墨、常枫、常雪都一动不动地看着。 常枫和常雪是十分的惊讶了。叔叔其实是非常宝贝这套碗的。他们来这里很多次了,也只有他那年第一次拍卖成功,为了庆祝让大家用过一次而已。 常雪考上哥伦比亚大学之后,本来想要一只放在自己寝室里做装饰的。也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可是这次瑜颜墨带未婚妻过来,他却拿了出来。 她刚才还觉得,一定是叔叔很看重瑜颜墨,想要真的和瑜家联姻,才会这样大费心思呢。谁知道,现在看来却不像是的。 叔叔,似乎对于悦菱还要更在意一点。 瑜颜墨依然没说什么,也没责怪悦菱,也没有道歉。他一直保持着那张 冷脸,仿佛悦菱于他而言已经是空气了。 等大家静静地看着常天启捡完了碗。 常天启站了起来,吐了口气,看着瑜颜墨:“对了,瑜先生对于我刚才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吗?” 瑜颜墨似乎考虑了片刻。 这几秒钟的时间,对于悦菱无异于人间地狱。 瑜颜墨终于开口:“很……” 不料他刚刚吐了一个字,常天启就打断了他:“瑜先生,这种关系终生的大事,你不必那么急着回答我。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你和我的侄女,也应该更加了解一些。你说呢。” 瑜颜墨与常天启的目光对视,良久,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悦菱觉得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微笑着起身。 常姐教过她,尴尬和难受得不能忍受的时候,可以带着完美的微笑说要去洗手间。但是她没有朝洗手间的方向去走,而是直接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瑜颜墨已经紧跟着起身:“常先生,我去一下。”他对常氏兄妹点了点头,转身就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只有花园里几盏孤独的路灯在竖立。但是没有悦菱。 瑜颜墨的心猛地一沉,这不过前后一两秒的距离,她到哪里去了? “悦……菱……”一开始,他还不敢大喊,这毕竟是在别人家的花园里,就这样大喊大叫,似乎显得不太好。 他走到花园入口,问守在那里的保镖,有没有看到她。 保镖摇头:“没有见到悦菱小姐出来过。” 跑到车库那边入口,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这个花园不算大,就前后左右一圈而已。 瑜颜墨连着跑了两圈,都没有找到悦菱,他也顾不上保镖一再说没有见过悦菱出去了,跑出了花园,又顺着这个住宅区的主路跑了一圈。 最后,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发软了。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去哪儿? “悦菱!”他顾不上夜深人静,喊了起来,“你在哪儿?悦菱!你在哪儿?你出来……悦菱!” 很快,常家的人都跟了出来。当知道悦菱不见了以后,常天启打了个电话:“我这边走失了一个女孩子,你们赶快派人来找一下。对……这个住宅区都封起来找吧,她应该 没走远。十八岁左右,典型的东方女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身材很纤细,很秀气的样子。对。” 瑜颜墨已经站在路中央,撑住了双膝,大口地喘着气。 “你没事吧?”常雪走到他身边,关切地。 瑜颜墨没有回答,连看也没有看她。他又直起了身子。 “我跟你一起去找。”常雪自告奋勇地。可是常天启叫住了她:“雪,晚上了,女孩子不要在外面乱逛,回房间去了。” “我和瑜颜墨在一起,能有什么危险?”她一昂头,表示不服从。 瑜颜墨已经离开了,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看着常天启无奈地摇头,常枫撑着下巴:“女人陷入爱情的时候,真是疯狂和无谓啊。”然后他又看了看星空,“幸好,我只爱可爱的男孩子呐~” 瑜颜墨一遍遍地跑着街区。他已经完全顾不上所谓的扰民了,一路都在喊着悦菱的名字。 到最后,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疲累,他直直地跪了下去,撑住了地面。 “你怎么了?你很不舒服吗?”常雪关心着。 瑜颜墨闭上了眼。 他到底干了什么?她才要这样惩罚他,消失不见了。 他知道她是生气他故意冷落他。可是,下午的时候,看到她那样的关心蓝绝陨,心里的愤怒怎么也压不住。 她那种真切流露的关爱,他几乎从没见她那样对自己露出过。 他是妒忌,他是疯狂的妒忌。 他妒忌得想要压倒她,狠狠地占有她……可是在这里,在这种身体状况下,他能做什么呢?他除了冷冷地走开,还能干什么? 难道他要像个好人那样,告诉她蓝绝陨的情况,然后送她过去照顾他吗? 那还不如杀了他好。 他是在惩罚她,可是他也在惩罚自己。 这个季节华盛顿,夜晚的风很凉,瑜颜墨跪在路灯下,风吹过衣衫,冷却汗水。 悦菱,出现吧,回来吧……不要这样对待我。如果你再一次不见了……我会疯掉的…… 常天启在别墅的花园里,不断地打着电话。 “找到了吗?” “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再扩大一点区域吧……” 哎,他站在夜风凉飕的花园中,有些不能 明白自己的举动。按理说,这个叫悦菱的女孩,不过是一个偶然到自己家里来吃饭的过客。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关心她。 晚饭的时候,她一直埋头不吭声的模样,还有委屈的双眼,都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痛。 最后,她那个礼貌的微笑,令他的心里如遭重击。这个微笑,这种十九年来,只在想象中出现过的微笑,竟然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的面容,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他应该是见过的。 但是他想不起。 这样的容貌,应该是一眼难忘的。可是,他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张脸。 他在花园里转悠着,总觉得刚才大家都过于慌乱了,似乎有什么重要信息忽略了。车库入口和花园入口都有瑜颜墨的保镖,出去这么大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看不到。 如果说她是翻着花园的篱笆出去的……常天启一一检查着篱笆。没有任何乱掉的痕迹。 那就证明,她根本就没有出去! 他开始检查着花园里的死角。脚边,回锅肉一直在绕来绕去,似乎万分兴奋和不安。直到走到它的窝前的时候,它突然跑到了窝门前,对着里面吭哧吭哧地哈着热气,然后又迈着小腿儿跑到常天启的脚旁。 来来回回好几次,似乎要让常天启过去看看。 常天启有些明白了。 他走近了狗窝,蹲了下去。 小门里,悦菱正蜷缩在里面…… 回锅肉的窝是很大的。以悦菱的个子,完全是可以钻进去,然后躲起来。 常天启没有听到她的哭声,但他知道她一定泪水不止。他伸出了双手:“出来吧,悦菱小姐。” 悦菱乖乖地,被他拉了出来。 常天启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孩子,他不会同意的。”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铺垫与解释,却立刻让悦菱坚强的伪装破碎。她抽泣着,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常天启拍着她的肩膀,“你不该躲起来,就算有担心,有恐惧,你也应该勇敢面对,去解决问题。” “可是我害怕。”悦菱边哭边说,她趴在常天启的肩上,像躺在父亲怀中的女儿,“我怕他以后都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常天启笑道,“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 “他会的。”她笃定地说。 “为什么?” “他今天下午到现在,都不和我说话。”她很认真的。 常天启忍不住又笑起来:“真是个傻女孩。恋人之间,闹点小脾气而已,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在乎你,他不想开口伤害你。” “才不是,”悦菱小姐很爱钻牛角尖,她鼓着腮帮子,“他刚才都要答应和你们家联姻了。” “联姻?”常天启反问,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悦菱不满地撅着嘴,这很好笑吗?这可是她的终身幸福大事。 “他就是要和你们联姻的。他刚才肯定要说很荣幸了,要不是你打断他的话。” “不,他不是,”常天启摇头,“他是要说很抱歉。所以我才打断他,我不想让雪太难堪,毕竟,被喜欢的男人当面拒绝,是很伤人的。” “他才不会,他就是喜欢常雪。”悦菱埋着头,固执地,“常雪又漂亮,又阳光,还懂英语。” 常天启忍不住又要笑了:“英语没什么了不起的,任何人只要肯,都能学会,不需要任何天赋。还有,从男人的角度看,悦菱小姐要更漂亮和阳光一点的。” 悦菱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常天启是不是在安慰她而已。 “你不信?”常天启问她,“那要不要我们去问问瑜颜墨?我们问问他是不是要和常雪在一起,然后问问你们谁漂亮?” “不要!”悦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才不要去问他。” 常天启的目光变得严肃了。 “悦菱小姐,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这样的态度是非常错误的。” 悦菱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常天启。 常天启目光有些凌厉,不似刚才的和蔼慈祥,他用上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悦菱小姐,就算你真的认为自己比雪差很多。但是为什么要逃避和胆怯呢?你应该大胆地去和她比拼,去守卫自己应有的幸福。如果,今天不是因为瑜颜墨很爱你,而站在你的这边,你是不是就要把这个男人拱手相让呢?” 悦菱弱弱地:“我不想啊。可是,我好怕比不过……” “比不过就比不过了。”他豁达地说,“比不过,就证明这个男人是不属于你的。你就应该爽快地放手,去重新寻找自己的真爱。但是如果你连比都不比,你怎么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你的真 命天子?说不定他爱你爱得不可自拔,却因为你的胆怯,误会你并不爱他,而投入了另外女人的怀抱?” “我……” 悦菱哑口无言。 “好吧,”常天启牵着她起来,“为了证明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现在跟着我去问问瑜颜墨,问他是不是爱你的。问他愿不愿意和雪在一起。” 他拿起了手机。 没有两分钟,瑜颜墨已经奔跑着回来了。 “悦菱……”他不顾自己已经气喘吁吁,冲上前,几乎是踉跄着扑上来,抱住了她,“悦菱……”他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要念着她的名字,“你到哪儿去了……” 他吓死了。 现在终于抱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回来了。 悦菱偏着头,看到了一旁的常天启。他微微点了点。 她突然下定了决心,推开了他。 “瑜颜墨,”她看着他,不顾他有些惊讶,坚定地看着他,“你愿意和常家联姻吗?” 瑜颜墨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却是完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问这个干嘛?”突如其来的问话,还当着常家的人,她似乎显得太不……稳重了。 但是悦菱的意志突然变得很坚定,她看着他,比婚礼上的神父更加慎重地问他:“瑜颜墨,你愿不愿意和常家联姻。愿意、或者不愿意,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字,请你回答我。” 瑜颜墨看着她两秒,突然笑了起来。 她是因为这件事和他生气了?她还真是小女孩脾气。他的心是什么样的,她难道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他重新抱住了她,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常天启。 “常先生,很高兴您那么看重我,常雪小姐的情谊也令我很感动。不过,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也很爱我的未婚妻。这次回国,我们就会举行婚礼。届时会邀请常先生,还希望您赏光。” 常天启也明达地笑道:“这真是个喜讯。本来我还期望瑜先生成为我的侄女婿,不过既然瑜先生已经有这么可爱的未婚妻了,我也就只有祝福你们了。婚礼的时候,千万别忘了邀请我。” 一旁的常枫,脸上挂着一个奚落的笑,对着常雪瘪了瘪嘴。 常雪脸上有些冷冷的,却没有出现过分生气或者伤心的表情。末了,她也回了常枫一个笑,扬了扬眉,似乎在说,我不在乎。 101 梦里玩了羞羞 清晨,悦菱是在一场深沉的湿吻中醒来的。 “嗯……”她半梦半醒地叮咛着,身体还没有从睡眠中苏醒。对于那撩拨着自己某些娇弱地方的手指并不是特别的敏感。 “不要啦……”她迷迷糊糊地想推开身边的人。他弄得她有些不舒服,伴随着从耳根滑落到心口的吮|吸,他的手指也在逐步加重力度。 悦菱想挣开,但男人的手臂紧紧地禁锢着她。 “讨……唔……”厌字还没说出来,一根手指已经塞入了她的檀口,轻轻地搅动着。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梦魇之中,明明是醒了,但是无法动弹,整个身子都漂浮在半空中,沉重又僵硬,不属于自己。 可是,有些感觉却很清晰。 她觉得有些难受,但又有些舒服,这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弄得她拼命想从这种梦魇中醒来。 男人舔着她的耳垂,沉重地呼吸触着她的发丝:“悦菱,想不想要?” “嗯……”她答不出来,只舒缓地轻吟了一声,刚刚他的手,不知碰到了她的哪里,让她突然有些颤栗和舒适。 这之后,她就觉得身上的男人动作激烈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她一点也不像往常一样觉得讨厌,反正有些迎合着他。心中不知为何,希望他能更近一步。刚刚那种舒适的颤栗,她想再去尝试,更深的尝试。 突然,身上重重压着的男人消失了,他的手指和他的唇带来的一切感觉都不见了。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让她的身子有些难受地挣扎了一下。 “瑜……颜墨……”她直觉那个男人是他。 没有回声,悦菱强制着自己醒来,她努力睁开了眼。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环视四周,确定浴室里并没有人影。“瑜颜墨?瑜颜墨?”她试探着叫他,没有回答。 悦菱吓傻了。 天,刚刚是在做梦吗? 她梦到他在玩弄她,亲吻她,而且自己还很享受……她的脸红了,她居然梦到和他玩羞羞!她居然会觉得很享受! 她拉开被子,自己居然没有穿任何的衣服。可是,她记得昨晚,自己是穿了睡衣的。未有遮掩的腿间,似乎有点湿腻的感觉,还带着一丝,未有满足的期待感。 ……她捂住了脸,完了,难道她一个人自娱自乐,把衣服脱掉了,还……还自己摸自己? “我一定是太累了 ,我太累了,太累了……”菱小姐急忙重新躺下去,用被子盖住了头,“我需要重新睡一觉。” 她静静地在被子里躲了片刻,又啪地掀开了被子。 不行不行,万一睡着了又做那种梦怎么办?她会不会最近和奇奇怪怪的人打太多交道,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瑜颜墨知道自己开始变得这么奇怪了。 她拉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材。 呜呜,还是完全不能和常姐比的小葡萄,而且小腹好像吃撑了似的,没有以前那么平坦了。 完了完了,越来越像机场路了。 她望着天花板,从今天开始要节食了,不能让肚子长起来,要不然更加看不到胸了呢。嗯,她一边掐指一边念念有词,每顿半碗饭,两片肉,汤要饭前喝,蔬菜应该可以随便吃吧? “你在演独角戏吗?” 突然,这冷不丁的一声从地上传来。 “哇啊!”菱小姐差点跌到地上去了。看着冒出个头的瑜颜墨,她抓起了一旁的枕头,打地鼠似的往他敲下去。 “你吓人吗?你吓人吗?你吓人吗?” 没想到,瑜颜墨并不反抗,只是把头靠在*边上,有些虚弱地说:“别闹了……” 额,悦菱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身上变轻了,怪不得,这家伙刚才没有声息,估计是痛起来滚到地上去了吧? 哼,偷袭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菱小姐,”他有气无力地趴在那儿,“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菱小姐盛气凌人地。 “等我停了这种药,给我滚三天三夜。” 悦菱一个枕头给他敲下去:“滚滚滚!都这种样子了,还想着要滚,你到底有多饥饿啊?” “真的很饿啊。”瑜大公子可怜兮兮地抬着头,闪着欲求不满的双眼。他伸出了手,“要抱抱。” 悦菱瞪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是小孩子吗?还要抱抱。谁知道瑜大公子已经恬不知耻地爬了上来,风都要吹倒似的,坚韧不屈地爬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 “我好可怜。”听他的口气,好像受了什么六月飞雪的冤屈似的,“我都不想活了。” 悦菱一头黑线。 喂,瑜颜墨,能不能不要装这种柔弱 ?跟你的气场很不合有没有?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这样撒娇为哪般? “我可怜死了。”听这个口气,他都要哭了的样子。 可是,*,你拿着我的手在往哪儿放?还有,那么痛不欲生的感觉,都不能让你的小丁丁消停一下吗? “你会痛死的啊。”她想缩回手,但是他紧紧按住。 “我就想试试,”他的声音又哑起来,“是不是连续的话就不会痛了。” “不要啦……”悦菱的脸又飞霞了,她小声地。 谁知他在她的耳边喘息:“不想摸的话,舔一下也可以。” 舔?菱小姐一时半会儿没有领悟这么高深的技能。 瑜大公子已经开始亲身示范,他舔着她的耳垂和耳廓:“就这样,像舔冰淇淋那样就可以了,这样上下,然后含住……” 菱小姐笨得要哭:“耳朵有什么好舔的啊?” 瑜大公子这下是真的要哭了,一半是因为菱小姐的智商,一半是因为难受得要死。他拿着悦菱的手上下抚摸着自己的伟岸:“是舔这里……” “你作死啊!”菱小姐反应过度。 瑜大公子贼心不死,已经在强迫她低头去碰那个耀武扬威的地方。 “只一下就好……”他重喘着,闭上了眼。 …… 于是,瑜大公子就作死了…… 再一次痛得满地打滚。 “柳清叶!”忍无可忍之际,他打通了那个混帐私人医生的电话,“马上给我把失忆的药送过来!” 不用听,他也知道那家伙在对面笑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消除这种折磨。”柳清叶偏还要一本正经地说。 “说。” “用……万能的时间去抹平伤痛吧,噗——”生平第一次,柳医生抢先挂了电话。 悦菱这种不懂事的小妖精,偏要趴上来从后面抱住他:“医生舅舅说什么啊,什么失忆的药?” 瑜大公子正要大发作,要么扑到要么自宫,手机突然又响了。 他看了眼号码,接起来:“什么事?”他的声音,一秒钟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嗯,是……怎么回事……呵,他是怀疑我?”他冷笑着,“当然不是!我对他那个自闭症弟弟没什么兴趣。” “发生什么事 了?”悦菱有些担心地问他。 瑜颜墨看了她一眼,眼神又移到了别处:“听说蓝绝陨失踪了,蓝逆鳞怀疑是我干的。” “怎么可能?”悦菱惊呼起来,绝陨失踪了,昨天不是才说他跳楼了吗? 发觉瑜颜墨在冷冷地瞪着自己,她立刻又生气地:“怎么可能!”她的颜墨怎么可能干绑架自闭症少年的龌蹉事? 过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对一旁沉默不语的瑜颜墨。 “那个……颜墨,你说,蓝绝陨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人,能去哪儿呢?” “不知道,”他的回答硬邦邦地,“你觉得他会去哪儿?” “那个啊,”悦菱斗着手指,“绝陨的话,一定会回他的房间去拼玩具吧。” 瑜大公子的脸要冻成霜:“恭喜你,答对了。他离开了医院,回家拼玩具去了。”呵呵,菱小姐对这个自闭症还真是了解啊,“监控显示,他自己开了家门进去。不过,监控也显示,这之后,有一群黑衣人进了公寓,把他带走了。” “那群人是干什么的呢?”她忽视了瑜颜墨极其不愉快地表情。 “不知道。” 悦菱埋下了头。 好担心哦……绝陨这个孩子,纯良无害,会有什么人要跟他过不去呢? “瑜颜墨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医院里,常姐放下了只喝了半碗的汤,问一旁的蓝逆鳞。 他一整晚没睡,双眼似乎更加深陷,显得他混血的血统比以往更明显。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报复。”他说。 常姐摇头:“报复的话,有更好的方式,绝陨能给他带来什么?” “启瞳又能给他带来什么?”蓝逆鳞凶狠地回头,“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双手!” 常姐不答话了。 此时此刻的蓝逆鳞,已经陷入了偏执的漩涡,什么话他都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常姐的手机响了。 “替我拿过来一下。”她叫弟弟。蓝逆鳞从桌上拿起她的包,摸出了手机,在递给她的一瞬间,他撇到了手机上的来电名称。 蓝逆鳞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就在手机要递到常姐的手里时,突然缩回了手。 “怎么了?”常姐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他有些语塞。 常姐怀疑地看着他,伸出了手:“拿来。” 蓝逆鳞不敢看她:“姐……” “拿来!”常姐喝道。 蓝逆鳞叹口气,无可奈何地交出了手机。常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她接了起来:“枫?” “呐~”电话那边华丽丽的声音传来,“音~听说你现在在纽约呢~” “是啊。”常音笑了笑。 “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呐~有没有彼此想念呢~” “有啊,”常音无奈地笑着,“你、叔叔婶婶和雪,我都经常想起来呢。” “你还在记恨我当年那件事吗~”他问,“因为我的缘故~让二叔他……从此不能再和音在一起了呐~” “说的什么话,从来没有的事。” “那就见一面吧~”他突然邀请。 “啊?” “我是说~如果音没有再记恨当年我害死了二叔~就跟我见一面怎么样~因为,我这么多年,实在是思念你得很厉害呐~” 常音沉默良久。 “你在哪儿?” …… “姐,我陪你去。”见常姐扯掉了输液的针,蓝逆鳞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留在这儿,陪着启瞳。”她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姐,常枫这个人……你多带几个保镖。” 常姐已经穿上了鞋,挎起了包。 “放心,”她突然回身,抱着蓝逆鳞的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额头,像他小时候那样温柔,“我只是去见他一面,启瞳这边,你多看着点。不要让他知道绝陨不见了。” 纽约的街头,悦菱抱着大大的泰迪,和瑜颜墨并肩而行。 知道蓝绝陨失踪之后,她就闹着要回纽约。瑜颜墨虽然没口头上答应,但还是黑着脸,带她飞了回来。 “小绝陨,你的主人到底去哪儿呢?”她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 瑜颜墨看了一眼套在自己手上的春卷小姐,忍不住悲从心来。春卷小姐,菱小姐不要你了……你的土拔鼠先生,也遥遥无期了。 “颜墨,”她担忧地看着他,“绝陨脾气挺不好的,会不会是因为他乱打人,所以被带走了?” 瑜大公子不说话,安静地让醋浪在心中翻腾。 “如果我们找到了绝陨 ,让医生舅舅给他看病好不好?” 没有回答,只有浪翻浪滚的声音。 “绝陨没有人关爱呢,他的哥哥都不理他,我们让他跟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大家陪着他,他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没有回答,只有浪奔浪流的声音。 突然,泰迪从她的手中滑落。她对着前面不远处,蹲在街角,正被一群高大外国人殴打的瘦弱少年,高喊起来:“绝陨!” …… 露天咖啡馆。 常枫懒散地坐在宽大的沙发里。 他今天也没有化妆,只穿了一件正常的休闲衬衣,但举手投足,依然能让路过的人们侧目。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常音。她已经走到了对面的街上,也已经看到了他,正笑了笑,准备朝他走过来。 他也对她挥手,示意她过来。他同时也看到了她的前后,都有保镖,只是隔着一点距离而已。 呵呵,蓝家的兄弟,还和从前那么宝贝着她呢。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突然顿了顿,往桌面左边放了过去。 霎时间,几辆路虎突然冲了出来,甩着车头车尾,把面前路上的交通搅得一塌糊涂,并且正好将那些围绕在常姐身边的保镖隔开了。 离常姐最近的那辆车的车门开了,跳下来一个蒙面男人,以迅雷之势勾住了常姐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鼻子,将她拖上了车。 保镖们都还未有反应,几辆路虎就已经咆哮着冲出了这条街。 常枫一直微微张着嘴,看着整条街重复恢复次序,看着路人驻足了一小会儿,又四散而行。他们大多数人,并没有看到刚才常音被拐走的那一幕。 而那些保镖,也是完全愣傻在了当地,直觉告诉他们出大事了。 常姐,她突然不见了……而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过程! 常枫已经重新躺在沙发里喝着咖啡了。 “喂,叔叔吗?”他给在华盛顿的常天启回电话,用的是一种发音奇怪的语言,并非英语也并非中文,“事情办了一半呐……嗯~你说还有一半是什么~对哦~那群脓包~人家千叮咛万嘱咐的,他们还是没能看住蓝绝陨呐。一个不眨眼,那小子就自己开了锁~跑得影都没有了~” 他又放下了咖啡杯,继续对着电话那头。 “知道呐~我派人守着他的住所的呐 ~他肯定会自己回去的呐~” 曼哈顿另一条街上。 悦菱已经冲了上去:“住手!你们住手!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他!他是病人!” 然后,她看着住了手,直起身子,牛高马大的几个美国青年,他们的影子把她笼罩。“我是说……”菱小姐很没出息地,小声了,“你们不能随便打人,尤其是病人。” “这碧池在说什么?”其中一个满手臂纹身的青年人鄙夷地问同伴。 “不知道,”另一个小刺头笑了一下,“不过长得倒挺不错的。” “喂,女孩,跟我们去玩玩?”另一个脖上挂着大粗链的青年对着悦菱伸出了手。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手——是一只黑色的枪管。 几个美国青年簌地往后一闪,有些惊悚地看着突然站在女孩身后的年轻亚洲男子。他一身肃杀,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我们、只是在教训这个小子,他居然敢抢我们手里的汉堡。”纹身男举着手,发着抖求饶。 瑜颜墨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往前逼近了一步,枪口直指纹身男:“谁是碧池?” “我、我、我是……”他已经吓得双腿发抖了。 尽管,在美国持枪械是合法的,可哪儿会有人动不动就会拿着枪在大街上指着别人。而这名男子,仅仅是周身所散发的杀气,已经够让他们尿*三天了。 突然,在众人都没有看清之际,他的枪管抵住了纹身男的下巴,把他的头往后推过去。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旋出了一把蝴蝶刀,刀刃比到了纹身男的鼻端下。 “碧池的话,就先把鼻子割掉吧。” 他眼中的神色,可怕得令人双足僵冷。吓得三个小青年要跪地求饶。 辱骂他的女人,还想玩弄他的女人……他会让他们一辈子,看到女人就会尿裤子。 悦菱站在蓝绝陨的面前,比刚才更加显得惊恐。 瑜颜墨,那个总是对她很温柔,偶尔冷冰冰的瑜颜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她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他是要割掉别人的鼻子,再杀死别人吗? 不、不要这样,不要像一个恶魔一样,她害怕血,害怕枪,更害怕这一切都是由他来演绎。 “不、不要,颜墨不要这样。”她发着抖在他身后喊道。 听到她哀弱地声音,瑜颜墨眼中死亡 的黑焰熄灭了下去。 “滚。”他吐出这个字。 三个小青年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他回过身来,伸手揽住了悦菱的腰,她依然在发抖,像一只寒冷冬天的小鸟一样。 “瑜颜墨,不要杀人,”她眼里噙着泪,“杀人是会偿命的。” “我不杀他们,”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只是吓他们。” 她扬头,在瑜颜墨的脸颊上叭的亲了一下:“谢谢瑜颜墨,帮绝陨把他们吓跑了。” 瑜颜墨……这才记起她是不懂英文的。他一心为了她出气,她却在为了蓝绝陨来感谢他。虽然得到了亲吻一口作为奖励,可这心里……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酿醋是件这么容易的事? 更让他全身泛酸的是。 悦菱已经蹲了下去,扶住了少年的肩膀:“绝陨,绝陨,我是悦菱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蓝绝陨依然保持着刚才被殴打时的模样,死死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悦菱的声音温柔似水:“绝陨,你看看我,没有人打你了,你看看我呢。” 可是,他就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似的,一动不动。 “哦,可怜的绝陨,”悦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他是这个样子,一旦陷入某种模式,就会固定住,长久都不能脱离出来。刚才他一定是吓坏了,所以才会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的。 蓝绝陨像只刺猬,虽然被悦菱抱住了,还是那么一团。 瑜颜墨在一旁冷冷地站着,神色可怕得来半径十米之内路人都要绕行。 良久,许是感觉到了悦菱怀抱的温暖。蓝绝陨的手放了下来,他的身子慢慢的松开了。可是,他依然没有看悦菱,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腿和躬着的身子之间,放着一只已经夹扁的汉堡,里面的牛肉和番茄酱弄得他衣服上全是酱汁。那就是小青年说的,被他抢走的汉堡。他那么挨打,还是护着他的食物。 蓝绝陨,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饿极了,看到哪里有食物,就要去拿,其余一概都想不到。 他抓起来,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绝陨,这个脏了,我们等下去吃好的。”悦菱急忙惊呼着抓住了他的手。 汉堡从他的手里掉落了。他呆呆,无神地看着抓着他的那只手,柔弱的手指。 再然后,他没有看悦菱一眼 ,却突然猛地扑上前,抱住了她。 102 爱,容不得丝毫空隙 “啊!”悦菱被他一扑,顿时跌向了后方,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还未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突然瞥到了一旁的瑜颜墨,已经对着蓝绝陨伸出了魔爪。 “不要颜墨。”悦菱想要阻止他,然后瑜颜墨已经抓住了蓝绝陨的衣领,要把他从悦菱的身上拖起来。 “起来!”他的眉毛拧着,声音里带着浓浓地恨意。 没想到蓝绝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枚美少年,却像章鱼附体似的,身子已经被扯了一半起来,双手还死死地缠着悦菱的肩膀。无论瑜颜墨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他也不吭声,也不看任何人,就是固执地要抓着悦菱不放。 瑜颜墨气极,已经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一时拔枪,抵住了蓝绝陨的头:“放开她!”他已经顾不上形象地吼了起来。 “颜墨不要啊。”悦菱吓得声音都变了。 他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疼爱的自闭症孩子,他不过是眷恋她的拥抱而已,有什么大罪值得他以枪逼迫呢? 瑜颜墨恨着悦菱,过分的愤怒令他的胸膛起伏,她还这么为他求情,在她眼中,蓝绝陨就这么重要吗? 没想到就在他愣神的这当口,手中突然一轻。 他蓦地一惊,发觉蓝绝陨竟然从他手里抢过了枪,然后,子弹退膛,枪托分离,枪头拆开,枪舌下地…… 没有一分钟时间,蓝绝陨空手卸掉了他的武器,然后,没等悦菱和瑜颜墨惊讶,他又开始了熟练地重装。 “那个……”悦菱指了指聚精会神的蓝绝陨,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瑜大公子,“他很擅长这个。” 于是,回酒店的路上。 蓝绝陨就一直反反复复地拆枪,组装,拆枪,组装……而悦菱则抱着泰迪熊,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做这种无聊的事。 “绝陨好棒,又完成了一次呢。” 每当他循环一次,他就要把枪放到悦菱的腿上,像个邀功的孩子似的,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那样的动作,似乎在说:看啊,我好棒,快点来抱我吧! 这种时候,菱小姐就把泰迪熊往瑜颜墨身上一扔,去和她的绝陨玩抱抱去了。 瑜大公子悲凉地被压迫在一人高的泰迪熊之下,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可移动人形醋瓶……为什么,这个自闭症一句话都不说,他的宝贝儿就要主动去抱他,他不就会玩个枪吗 ? 混蛋!今天早上,他在酒店那么可怜的求抱抱,她还一脸嫌弃。 我连一个自闭症都不如吗?我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不如吗?我长得没他帅吗?我头脑没他聪明吗?我没他有钱吗?我是不会说话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跟只僵尸似的小木头,看都不看她一眼,元音都不会发,还可以让她这么关爱。 悦菱,你还敢说你不关心他,你还敢说你不喜欢他? 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瑜大公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吃醋的能力已经碾压了自己的智商。 到了酒店,悦菱关爱地牵着蓝绝陨上楼,瑜大公子抱着熊和春卷小姐,佣人似的跟在后面。出入电梯,由于吃醋吃得太专心,还被门连续夹了两下。 然而,这都比不上进入房间的一幕让他震精。 蓝绝陨竟然和悦菱死死抱在一起,滚到了*上去。 “绝陨乖哦,你现在还有伤,先睡一觉。”菱小姐摸着他的肩膀。 蓝绝陨依然和之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径直翻身压到了悦菱身上。 菱小姐一心想着哄他睡觉,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瑜颜墨杀死人的眼刀:“绝陨乖,绝陨乖,不动了,睡觉觉了。” “够了!”瑜颜墨的忍耐到了极限。 抱一下也就算了,关怀一下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样当着他的面,两个人躺在一起算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蓝绝陨想干什么! 他不断用下巴和脸和摩挲着悦菱的肩膀,空洞的眼神,没有表情的面容,显得他内心原始的*尤为强烈。 瑜颜墨觉得自己要疯了。 说起来,和一只玩具熊或者一个自闭症少年吃醋,都显得他那么幼稚,和他的高贵、优秀、冷静、沉稳……所有的品性格格不入。 但他这醋吃得是有依有据。这个少年,仗着自己先天的缺陷,利用女人天生的母爱和同情心,就对他的宝贝随意揩油。 不过,就在他想要扑上前把蓝绝陨暴打一顿的时候,他突然又不动了。 “嘘……”悦菱从他的肩膀上探头,对着瑜颜墨,“他好像睡着了。” “绝陨好可怜哦。”下了地,她给他盖好了被子,“都怪我,”她泪盈盈,“我当时听到什么声响,根本没想到,是他从楼上跳 了下来。”她突然又转向瑜颜墨,恶狠狠地,“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瑜大公子黑着脸,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因为他,所以她才不能和蓝绝陨当一对佳偶吗? “你再说一遍?”突然间,他扳过了她的身子,重重地抓住她的肩膀,“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悦菱被他的大力捏得生疼:“说什么?” 她摸不着头脑。 瑜颜墨只是阴沉地看着她。他没办法再问一遍,问什么她更重视他还是更重视蓝绝陨。突然之间,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就算心里觉得,她是更爱他一点的吧?可是只要她稍稍对别人多一些关注,他就要怀疑,就要不确定。 为什么,她的眼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她偏偏喜欢爱心泛滥?这世上爱她的人可能会有很多,难道每一个她都要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吗?她这样置他于何地? “为什么你不能只爱我一个人?”他凶狠地问出这一句,猛地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唔……”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悦菱柔嫩的双唇吃疼。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然而他的吻带着侵略与惩罚,撕咬得她无力。 “不要这样,颜墨,绝陨还在这里……”不到一会儿,她就喘着气哀求他。 她的话刺激得他又加重了力道。 他没有功夫褪去她的衣裙,但已经用手除掉了她里面的小内内,这一次,他没有给她多余的温柔戏码,也没有给自己的剧痛留有时间,他将她重重地抵到了墙上,径直抬起了她的腿…… “不,痛!”悦菱哭喊起来。 幸好上天眷顾,他很快垮倒了下去,再度痛得翻天覆地。 “你干嘛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啊。”她哭着问他。这才两天时间,他已经痛了无数次了。为什么,明知道会痛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不肯放手,不肯消停,只要有一点空隙,就要拥着她不松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瑜颜墨的执念甚至胜过蓝绝陨。 绝陨是因为先天的孤独症才会如此,而瑜颜墨,他是一个头脑清晰的正常男人,他理应有畏惧,有痛觉,有理智。 悦菱跪在他身旁,抱他也不是,不管他也不是。 每次看他痛成这样,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尽管她会和春卷小姐开玩笑,但那不过是减轻自己恐惧的安慰剂而已。她好怕他会有一次就痛死了。或者真 的痛出什么病来。 她拿起了他的手机,哭着给柳清叶打电话:“医生舅舅,瑜颜墨会不会痛死了?” “不会不会。”柳清叶急忙安慰她,“这个药的副作用就是,会放大数十倍痛觉,主要还是因为,它在进行骨骼和肌理修复的时候,也在对神经系统进行麻痹。不过每次疼痛,对于人的体力消耗是非常大的。你要让他多补充营养,要不然痛不会痛死,但是虚脱而死就不好说了。” “好的医生舅舅,”柳清叶的话让她稍稍安心一点了,然后,她的脸红了红,“还有医生舅舅,瑜颜墨每次都忍不住要……要……” “要什么?”柳清叶故意假装单纯。 “要……想那种事……也不管会痛……就是……”她简直是羞于启齿,吃一堑偏不长一智,也只有瑜颜墨才干得出来了,讨厌,还得她来帮他给医生舅舅讨教到底该怎么办。 柳清叶已经在那边笑得满地打滚了:“悦、悦菱……哈哈……你……你跟他说……让他再忍二十几天,就没事了……哈哈哈……” “可、可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想……”悦菱已经要羞死了。 谁知道柳医生一点也不顾及人家的感受,还在那边唉哟哟的:“唉哟笑得我的肚子,好痛……实在没办法,你就让他速战速决吧,只要他够快,应该能在痛之前解决问题的。噗……不过他肯定不愿意那么快了……再说谁能那么快就……哈哈哈……”他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悦菱满头黑线。 医生舅舅,你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挂断电话,瑜颜墨躺在地上,身子明显已经放松了。 “好点了吗?”悦菱急忙上前,轻言细语地问候。 瑜颜墨冷着脸看着地毯:“不需要你的关心。”往常,她这样嘘寒问暖,他会觉得感动,觉得开心。可是今天,他只觉得讽刺。任何人,任何生物,哪怕是街边一只流浪猫狗生病了,大概她都会这么关怀吧。 她关心他,只是因为她善良,而不是因为她爱他。 生平第一次,恨她会这么善良。 他宁愿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像以前那些总想攀上他的虚荣势利的女人那样,只要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世间其他男人她们都会不屑一顾。 只要能让他独占她,只要能让她眼里只有他,他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干嘛这样 啊?”她轻轻推了推他,有些委屈地,“你不要生气了,我已经问了医生舅舅了,他说你难受的话,只要快一点解决掉就行了,你放心,下次你难受,我会配合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瑜颜墨脸色冻成冰,眼神看向她:“如果蓝绝陨也是这样呢?” “啊?” “如果蓝绝陨也是难受,需要你去做那些事呢?你去不去?”问这种话,好比在自己的心上插刀,但他必须问,哪怕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让他鲜血淋漓。 “开什么玩笑!”她有点生气了,“绝陨根本还是个小孩子,你这醋也吃得太没道理了吧!” “如果他不是小孩子呢?”他恨着她,逼着她,她的回答,让他怒火中烧,她根本就是在逃避这个问题,“如果他和我一样,对你有需求呢?”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悦菱终于生气了,她直起了身子,声音也大了起来,因为激动脸更红了,“原来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看我……”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她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认定自己是属于他的,才认定自己是依恋他的,才决定让他做自己肚子里宝宝的爸比。为了到他身边来,为了不让坏人利用她要挟他,她不顾怀着身孕从三楼爬树逃走,也不顾绝陨当时叫得多凄惨。 绝陨是因为她的选择和她的狠心才会跳楼的,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管呢? 可是,他居然认为她可以随便去和别人做那种羞于启齿的事,这样践踏她的尊严和爱。 “我讨厌你!”她含着泪,恨恨地对他说了这句话,她站起来,朝浴室走去。嘭的拉上门,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瑜颜墨呆呆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虽然,看她哭,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和问话有点过分;可是,她会生气,会斥责他,否定他的想法,他又觉得……有点开心? “悦菱,开门了。”瑜大公子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种贱骨头,把人弄哭了,然后又软言软语去求饶。 里面只有低低的呜咽声,听着让他那样难受。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她哭。他和她在一起,就只是想着要她快乐,也要自己快乐,他只想拥着她欢笑而已。 她这样哭,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之前,他从未交往过任 何女人,也根本就想过自己总有一天是需要去讨某个女人欢心的。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过有关爱情的任何技巧和方式。 因而每次怀着浓浓的爱意面对她,却总要化成伤人的刀子。 菱小姐在里面哭着哭着,突然没声息了,瑜颜墨有些担忧,拍起门来:“悦菱,悦菱你怎么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就算知道她是在孕吐,他也焦急起来,扭着门把:“悦菱,你开门,快开门。” 突然,他发觉蓝绝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他掏出了一根金属丝,稍微捣鼓了一下门锁。 嗒——门开了。 瑜颜墨有些呆愣地看着蓝绝陨走了进去,蹲下去,抱住了趴在马桶边呕吐的悦菱。 “绝陨……”她缓过气来,可怜兮兮地抱住男孩,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忍不住趴在他肩上又哭起来,“呜——绝陨……” 瑜颜墨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这一刻,挫败的感觉是那么强烈。 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蓝少,你好。你弟弟在我这里,要不要马上派人来接他……” 原本,想着蓝绝陨可以作为绝佳的人质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发觉这不过是个美妙的幻想而已。他受不了,受不了好不容易和悦菱重聚,中间却要隔着一个其他男人。 这个男人,有让女人爱心泛滥的自闭症,却又在某些方面是个天才。 他不会说话,但正因为这样,他不会说错话,不会让人伤心。 当女人难过的时候,他只会给予一个默默的怀抱——女人这种时候有且仅有需要的东西。 这种对手,比水木华堂还要可怕。他不能留他在身边,他甚至都没有心情让人把他带走软禁起来,否则被悦菱知道,一定会跟他大吵大闹的。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还给蓝逆鳞算了。 他也不求他会感激,相反他还得感激他能带走这个少年呢。 可是,悦菱和蓝绝陨一起抱着坐在沙发上,睁大了眼:“什么?你要把绝陨送回去?不要!”她激烈地反对。 瑜颜墨沉着脸:“理由?” “他们会把他关起来,四道门,像关犯人似的关着他,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关心他。你知道他的寓所有多脏多乱吗?他们根本像对待一个精神病人那样对待他,每天吃 饭的时候,就送点饭菜下来,也没人问过他喜欢或者不喜欢。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会疯掉的。” 她想起自己在瑜家顶层呆过的那一个星期。那时候,如果不是那个书房里的书籍和等待瑜颜墨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早就疯掉了。 可是瑜颜墨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他甚至连辩驳她也不屑了。他起身,站到了窗边,不去看沙发上那一对亲密拥抱的身影。 悦菱也沉默,和蓝绝陨一样的沉默。她想不通,为什么瑜颜墨的心胸这么狭隘。是的,看到别的女人和他亲密,她也会吃醋,也会难过。可是,那些女人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他的啊,是要从她这里抢走他的啊。 绝陨懂什么呢? 就算他真的很喜欢自己,但他是单纯的,没有心机的。他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而已。 更何况,他根本就无法从瑜颜墨的手中抢走她。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爱着她,而在于她是爱着谁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瑜颜墨为什么就绕不过弯呢? …… 可是……相爱的人之间容不得一丝的空隙。这样的道理,单细胞的菱小姐同样不懂。 因为,现在留下空隙的人,是她。 这对于全身心付出的瑜颜墨而言,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公平的,他站在窗边,看着曼哈顿中央公园的绿荫与湖泊,心中念念着。 悦菱,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恢复记忆,记得当初那个阴暗潮湿的杂物房里,你与我相守一生的誓言呢? 套房的门被敲响了。 瑜颜墨开门,麻木地看着外面的黑衣人。他们都举着手,任由他的保镖搜身。 “蓝少命我们来接走三少爷。”其中一个用纯正的中文说。 悦菱把绝陨抱得更紧了。他们要把他带回去了吗?要把他重新关起来了吗?这么说,这今后,她是再也不能见到他了,也无法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了。 她所亏欠他的,所对不起他的一切,终究是无法还给他的了,对吗? “悦菱,放手。”瑜颜墨冷冷地命运,她的动作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悦菱不想放,因为绝陨根本就不会放。 可是,黑衣人上前,取出针剂,给蓝绝陨注射了一针麻醉剂。很快,他的头耷拉了下去,手也松了 。 他们架起了他,往门外走去。 悦菱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刻,她是多少的弱小,多么微不足道。是的,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还妄想着做拯救别人的女超人,不觉得很可笑吗? 门关上了,嘭的一声,让她猛地惊醒。 她突然站了起来,急忙从墙角拎起了那只泰迪熊,跑了出去。 “绝陨,抱抱熊,你的抱抱熊,等等……你的……” 她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拖着那只大大的、微笑的玩具。 “熊……” 电梯门已经关上了,这个世界,已经如瑜颜墨所愿,又只剩下她和他了。 她失落地拖着泰迪,往回慢慢走着。最终是这样,连送他一个安慰的玩具也是奢望。 这时,身后,另一扇电梯的门,打开了。 戴着墨镜的蓝逆鳞,和手下走了出来…… 悦菱的身后,传来一个阴寒的声音:“绝陨呢?” 103 左手死神,右手希望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蓝逆鳞看到了那个女孩。 复古式的酒店走廊里,娇小的身子,拖着一只硕大的泰迪熊和一个落寞的影子,短发,启瞳给她剪的短发,正好露出她洁白的后颈。他看到了她的侧脸。 是的。 就是她。 虽然绝陨画的是正面,但是他画得那么传神,哪怕现在看到这个女孩的侧面,他也知道,这就是他那个对世间任何有生命的万物都没有感知的弟弟,唯一能看到的生命体。 那种时候,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启瞳会那么恨恨地要去杀死她,为什么会干下这种蠢事,引得瑜颜墨报复。 因为她是那么的纯洁和美好,却干下了让启瞳无法接受的大罪——占据了绝陨的心。那颗心,连这世上最关爱的家人也排斥在门外,却对另一个外人没有余地的敞开。 启瞳是因为妒忌吧。 双重的妒忌。 一方面妒忌悦菱可以夺走绝陨,夺走他费了大力却没有引得一眼注视的弟弟;另一方面,他他也是妒忌绝陨的。他妒忌绝陨仗着自己先天的缺陷,却获得了他没有办法获得的东西,尽管那东西微不足道。 所以,消除掉这个女孩,是他那个脆弱的意志,唯一可以接受的选择。 没有了引得他痛苦的根源,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到从前了……他年幼时被药物和亲人伤害过的大脑,在这种痛苦的时刻,只能做出这样幼稚的决断。 爹地说得没错的,他的性格不健全。 就算他这十几年,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般自律、满怀感恩与憧憬的生活,就算他积极上进,为了理想和亲人而奋斗不息。只要遇到一点外部的压力,他完美的外壳就会崩塌,露出伤痕累累的本性。 “绝陨呢?”没有问号和寒暄,他直接地问她,连让她转身的空隙都不留。 悦菱停住了脚步,拖着泰迪熊回头。 她也看到了身后的几个人。 为首的男子,高大挺拔,尽管戴着墨镜,但掩盖不住他英挺的五官,俊朗的轮廓,以及令人胆寒的凶残气质。 如果说水木华堂是喜欢将自身残忍巧妙掩藏的恶魔,瑜颜墨是光明磊落霸道的王者,这个男人,就是这两人的结合体,他残忍、暴戾,并且没有想要掩藏的意愿。 就那样,把他一身戾气、残暴的气息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目的 ,就是要让所有与他呼吸着同一空间氧气的人,都会感到窒息。 悦菱确实感到了窒息,她甚至觉得隐隐有些头痛。他刚才的话,只有三个字,她是听到了的,但是她没听懂。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虽然能感觉到危险,但她并不能把他和绝陨,以及绝陨离开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你是谁啊?”她开口,带着迷糊的嗓音。 这样可爱元气的邻家女孩,可能会让启瞳和绝陨那个年纪的男孩心如鹿撞。不过蓝逆鳞不是他的弟弟。他的世界,从没有晴天。 “是蓝绝陨的大哥。”他一字一顿的回答。 两旁的房间门都打开了。保镖们全都重新出来了。悦菱回头,看到瑜颜墨也已经出了门,走向了她。 “颜墨。”悦菱有些不解地拉着他的袖子,“他说他是绝陨的哥哥。可是绝陨不是……” 瑜颜墨做了个手势,悦菱这下看懂了,他让她不要说话。 瑜颜墨看着蓝逆鳞。从那天仓库签下协议之后,这是短时期内的第二次碰面。 两个男人,隔着一副墨镜对视着,敌意未减一分。 瑜颜墨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带走蓝绝陨的那些人,并不是蓝逆鳞的人。 “他已经离开了。”他还是回答了他。 蓝逆鳞没有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瑜颜墨,隔着黑色的镜片,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瑜大公子,”他半举起手,“我是很有诚意的。”他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连武器都没带,“我想你说你捡到了我的弟弟,一定不会用这个借口把我骗到这里来,然后……剿灭我吧?” 瑜颜墨还未回答,悦菱却抢先说道:“颜墨才没有骗你,绝陨刚刚被你的人带走了,连我送他的熊都没带呢!” 蓝逆鳞这次笑了。瑜颜墨看到了,悦菱也看到了。可是她却害怕地往瑜颜墨的怀里躲了躲。这个蓝逆鳞,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还要可怕呢。 “瑜大公子,听你未婚妻的说法,我是先派人来把我弟弟接走,然后紧接着自己跑来闹事吗?”他的眼神,似在扫视着悦菱,“我蓝逆鳞,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这次,瑜颜墨回答得很迅速:“有人带走了你弟弟,他现在不在这里。其余的,我一概不知。”他抱住了悦菱的肩,“蓝少,请回吧。” 可是没有人动。 蓝逆鳞不动,他身后的人不动。两旁瑜颜墨的保镖也不动。就连准备带悦菱回房间的瑜颜墨,也没有动。 “好,”最终,蓝逆鳞又开口道,“我就当绝陨已经被其他人带走了。那么,瑜大公子,请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吧。” 没感觉错的话,连瑜颜墨都有刹那的错愕。更别提在他怀里的悦菱了。 “什么姐姐?”她茫然地,仰头看看瑜颜墨,又看看对面的蓝逆鳞。 瑜颜墨的眉头深深地锁起来了。 从蓝逆鳞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常姐,失踪了?还是被绑架了?“悦菱,你先进去一下。”他轻声嘱咐她。 但是悦菱只赖在他的怀里,带些微微恐惧地摇了摇头。 “不。”她就清脆地一个字。 她不要走。她不要再这种可怕的时刻,一个人去呆着,呆在看似安全的地方,却心慌慌地等着瑜颜墨一个人去面临危险。 “进去。”瑜颜墨的声音冷了几分。他讨厌别人违抗自己的想法,违者死。换到悦菱这里,就是特别不喜欢她不听话,尤其是,他连怎么惩罚她都想不到。 “不要瑜颜墨,”她回过身,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我要跟你一起了。”她偷偷地看了看前面的蓝逆鳞,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似的。 她的话和她的态度,顷刻软化了瑜颜墨。 他也不由将她抱紧了一点。她是在害怕吗?她有些微微发抖,就像几个月前第一次在边境遇到时那样,微微发抖。 这样的她,他没办法放手。 于是,他也没再坚持,只是轻轻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直视着蓝逆鳞:“蓝少,我不知道常姐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她也并不在这里。” “常姐?”悦菱挣开了瑜颜墨的怀抱,讶异地看着他,又看向蓝逆鳞。 “你见过她?”蓝逆鳞的神色又阴了几分。 悦菱摇头,瘪嘴:“我不知道你的姐姐,是不是我认识的常姐。” “是。”瑜颜墨的肯定从她的头顶传来。 “啊?”悦菱算是大吃惊了,不过,她立刻又想起来了。蓝启瞳当时在水木家外面的那条路上,带走她的时候,确实是叫常姐做姐来的。她那时候还以为只是尊敬叫个姐而已,没想到,真的是姐姐啊。 这么说,常姐居然有三个 弟弟了。 她上下打量着蓝逆鳞,和刚才的畏惧的目光完全不太同了。“你跟你姐姐一点都不像。”她有些鄙夷地说,“长得不像,神气也不像。” 她是非常喜欢常姐的。尽管常姐以前经常凶她,还鄙视她,不过常姐可好了。不像蓝家的兄弟,除了绝陨,没什么好人的模样。 蓝逆鳞并没有去理会她的语言和神情。他只是重复刚才的那句话:“你见过她?” 悦菱又摇头:“从那天被你弟弟带走,就没见过了。” 蓝逆鳞又笑了,这次笑的弧度和深度都比刚才更大了,恐怖的气息也更浓了。 “悦菱小姐,”他举起手,指了她一下,“我看在我姐姐和我弟弟都很喜欢你的份上,不想今天的事情牵扯到你身上。所以,请你听瑜大公子的话,回房间去。我需要和你未婚夫谈一点事情。” 没想到悦菱听到他这样说,却抱紧了瑜颜墨。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她鼻子一翘。他是她什么人,敢叫她离开她的颜墨。 “蓝少,有什么事,当面说就好。”瑜颜墨没有让她进去,反而是任由她抱着。 蓝逆鳞并不在乎他们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他咬了一下舌,悦菱可以清楚看到他面颊上的肌肉动了一下。这种表情,仿佛是在告诉世人,他要张开血盆大口了一般。 她往瑜颜墨的心口又缩了缩。 “瑜大公子,”他终于又开口,似乎显得很困难,“那批货……我可以不运了。你把我姐姐放了。” 悦菱有些吃惊,确切说瑜颜墨也暗暗有点吃惊。 从平时和蓝逆鳞的接触和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是根本不知道,常姐在蓝逆鳞的心目中,居然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的。 c市大多数人,都以为常姐是他养的情|妇,并且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他和少数几个人,知道常姐其实是他的姐姐。但是以为他们姐弟关系并不好。因为常姐是个独行侠,也并不插手蓝家的生意,蓝逆鳞平时在公众场合,也缺少对她尊重的表现。 悦菱悄悄打量着蓝逆鳞。虽然他带着墨镜,看不到眼睛,但是她从他的语气,以及他微妙的面部表情,也捕捉到了一种痛苦且备受担忧折磨的神情。女人的直觉都是非常灵敏的,她比瑜颜墨更加感受到了蓝逆鳞对于常姐的执念。 “她真的不在这里呢。”还没等瑜颜墨回答, 她又抢道,语气里带着一点惋惜和安慰,“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找。还有,绝陨也被带走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蓝逆鳞直视着悦菱的眼睛。 “我知道。”他说。他知道,他知道悦菱没有撒谎,她确实没有见过常姐,也确实见到绝陨被带走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没有撒谎。 除了瑜颜墨,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刻,会把他的姐姐和弟弟带走。 因为,这世上,还有谁会和他有什么利益冲突,有什么仇恨呢? “瑜大公子。”他逼问着他。 只要他愿意把常姐还回来,他可以放弃那笔生意,他可以洗手不再干那些事,他也可以不和他计较过往的仇恨。 甚至说,只要瑜颜墨点头,让他此刻下跪,他也会同意。 他之前嘲笑常姐因为担心家人遭受自己的孽报而懦弱,但还没有两天时间,他就感受到了这种绝望。 这种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被别人捏在手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猜到过瑜颜墨可能会去捉绝陨,但是他没想到过他敢对常姐动手。 “放了我姐姐。”这句话掷地有声,似乎已经有点哀求的意味了。 悦菱有些于心不忍:“你……你走吧,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常姐。颜墨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没有去抓常姐啊。” “呵,”蓝逆鳞冷笑一声,“那么瑜大公子,你告诉我,我姐姐在哪儿?” “我不知道。”瑜颜墨冷冷地看着他,“你所有臆想的事,我都没有干过。对不起,蓝少,请自便,我就不送客了。” 蓝逆鳞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了。 瑜颜墨说不知道,等同于说,他知道,但是不放人。 现在在这里跟他斗,只能两败俱伤。蓝逆鳞不是傻子,也不是蓝启瞳那种任性冲动的性子。他居然还微微鞠了一下躬:“那么,打扰二位了。”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往电梯那边走去,按下了电梯按钮。 悦菱放开了瑜颜墨,抱住了泰迪熊的脖子,有些无奈地看着蓝逆鳞等电梯。两旁的保镖,依然一丝没有松懈地守着。 电梯门开了,蓝逆鳞站了进去。他走到了电梯里面,而那些手下,分别站到了他的两旁和前方,将他保护了起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悦菱看了一眼瑜颜墨,瑜颜墨也回看向她。 正在此时,蓝逆鳞前方的保镖,突然分开了一条缝。正中央,一只枪管伸了出来。 飚——手枪的巨响被消音器包裹,子弹在那一刻射向了瑜颜墨。 悦菱正巧在那时刻回过头来,鬼使神差地,她觉得时间变慢了……她看到了这一幕,电梯门还差一点就要关上了,里面的手下分开,蓝逆鳞举枪,正对着瑜颜墨。 “颜墨!”她叫了起来,冲上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电梯门关上了。 瑜颜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确切的说,他也看到了最后的一刻,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蓝逆鳞收回了枪。 他抱住了挡在自己前面的悦菱。 无声的硝烟后,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悦菱!”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泰迪从悦菱的手中掉落,她的身子抖瑟如秋天的红叶。鲜血在她左胸的衣料上开了一朵花,慢慢绽放。 “悦菱!”瑜颜墨嘶声力竭,目赤欲裂。 他把她抱了起来,一个踉跄,双膝一软,几乎栽倒在地。 “去医院!”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喊着,“叫救护车!悦菱……”他低头抚摸她的脸,手比她的身子还要颤抖得厉害,“悦菱你不要有事……” 他的声音已经乱了,他把头埋下去,放在她的脖间,他吓得要控制不住哭起来。 她为他挡了一颗子弹。 可是他之前还在为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和她泛酸,冷落她、气哭她,质疑她对他的感情。他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他为什么要浪费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为什么要让猜忌、妒意、冷漠充斥在他们之间。 “悦菱,悦菱,悦菱……”他已经哭了起来,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和慌乱。 他抱着她跑到电梯前方,已经有人替他按下了电梯,但是都没有上来。他抱着她往楼梯那边跑去,但是有人又拦住了他。 “滚开!挡我者死!”他嘶吼着。 但是他们不让开,他们不停对他说着什么,让他冷静,让他等待,急救人员已经上来了。但是这些字眼和话语传入他的耳朵,并不能到达他的大脑。 他只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如果他停下来的话,悦菱的生命也会 停下来。 他必须做点什么,但是所有人都不许他去做。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有人拉住他,把他要拉回走廊,他抱着悦菱挣扎,但是他们人太多。他听不到他们乱哄哄在说什么。直到有人上前来,他的模样好像是医生,他对他大声说着什么。 瑜颜墨直直地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从与世隔绝的深水之中慢慢浮起来。 “先生,请把这位小姐放下,让她平躺。”医生的话慢慢清晰了。他直觉他是正确的,于是他蹲了下去,把怀里的悦菱放低了,不过双手依然放在她身下,不肯抽离。 医生也没有去计较这个细节,他拿出急救箱,先用剪刀剪开了悦菱的衣服。然后…… 然后,医生就笑了。 瑜颜墨怔怔地,看着里面,两秒钟之后,他也呆呆地笑了。 那颗子弹,嵌入了悦菱的胸衣,还露了一个尾巴在*上。她的胸衣是瑜颜墨给她选的,很薄,所以子弹的前部分全部进入了她的肉里,靠近心脏部分的血管很丰富,胸衣乃至外衣都被鲜血染红,看着很骇人。 但悦菱也并非真正的机场路,她的丰满比起一颗小小子弹的长度,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医生用剪刀剪开了胸衣,瑜颜墨发觉了围在四周的一圈目光,他带着威胁意味的抬头,保镖们立刻作鸟兽散状。 医生剥下她的胸衣,用镊子把嵌入她胸部的子弹取了出来,然后给她止血、消毒,包扎伤口。 “小姐,小姐。”医生叫她,拍着她的脸。 “悦菱,”瑜颜墨也唤着她,“你醒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医生给她嗅了一下醋精,悦菱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悦菱。” 她看到了上方瑜颜墨的脸,他的神情,混杂着欣喜、恐惧、担忧和期待。他的脸颊,还挂着泪痕。 “颜墨……”她开口,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场长觉醒来一般,“我还活着吗?” 他抱她到怀里,却小心着怕压到她的伤口:“没事,你没事,你没事……”他念叨着,抚摸着她的短发,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 悦菱微弱地笑了笑,她刚才也是吓坏了,只觉得心口一疼,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竟然被吓得晕了过去。 “谢谢小绝陨了。”她突然说。 瑜颜 墨一愣。 悦菱依然微笑着:“是小绝陨救了我。” 瑜颜墨这时才回过身去,看那只静静躺在地上的泰迪熊。他把熊拖过来,果然发现,它胖胖的脸颊上有一个洞。 悦菱冲过来挡枪的时候,正好抱着泰迪熊的脖子。子弹从泰迪熊的脸上穿过,然后插在了她的胸口上。 如果,没有熊的脸部作为缓冲的话,那颗子弹极有可能打穿悦菱的心口,再击入瑜颜墨的胸膛。 “谢谢小绝陨。”瑜颜墨抚摸着熊脸上那个弹孔。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感激的。 “谢谢我的悦菱。”他埋下头去,有些紊乱地吻着她的唇。 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后怕的心理…… “放开我了。”回到房间,她有些羞涩地推开他。他想干什么,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此刻,他的坚硬正抵着她的某个地方。 他涎着脸,死死抱着她,一只手不规矩地伸入裙中。她下面的小内内,之前就被他扯了的,现在上面的两层,又被医生剪开了,在他的眼里,已经算是不着一物了。 “你最好不要痛死了。”她低着头,“而且,人家还很痛呢。”就算子弹没有击入心脏,也还在胸口留有伤,心脏附近神经也很密集,真是突突跳的、痛得她很不开心呢。 但是,身体里仿佛还有其他地方有些难受,在他的手指下,说不清的难受。 她想推开他,却觉得那样无力。 或许刚才的突变抽光了她的力气,她连拒绝都是那样的软弱:“不要这样……颜墨……嗯……” 她的只言片语是对他最大的蛊惑。 他只是极尽所能的撩|拨着她,开发着她的感官……很奇怪,这一次,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剧痛逆袭。有的只是,因对她无穷无尽的渴望而带来的胀痛和难受。 他们吻得天昏地暗,直到赤诚相见。 “唔……颜墨……”悦菱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云里雾里了,伤口还在疼,但全身又软得像水一样,任由自己瘫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指引得她颤栗,她从不知道抚摸也会让人这么舒服。往常会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身子也没有那么沉重了,反而恨不得他压得更重一些。 她无意识地在他的指引在勾住了他的脖子,仍由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串红印,发出着让自己都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轻轻地掰开了她的腿,她也顺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