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华》 序。 这已经是我穿越过来的第三天，虽然事情很不可思议，但它还是发生了。我记得我的前世，是在睡梦里面来到这里的，一觉醒来的时候便穿到了这里，而且还是灵魂穿越。穿到了这列正在远行的车队里。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努力地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并且假装失忆从贴身丫鬟秋素那里知道了不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做上官婉言，是镇守湘北的锦安侯的千金。比如说，这列远行的车队将要抵达的地方是怀阳。因为锦安侯的千金是大琰朝的太子妃，是大琰朝皇后钦点的太子妃，也就是说，这是一列远嫁的队伍，而且对方还是一国的储君。没错，更不靠谱的就是我还阴差阳错地穿到了异时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将要会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毫无瓜葛。 秋素进来的时候，我正拿着铜镜顾影自怜。镜子里面的美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地大美人，但胜在空灵绝秀。也自是有一种姿态，天下无双。 “小姐，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羹。”秋素俯首向我说道。 我双手接过，“素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一定很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辛苦了。”今天的路途并不顺利，中途的时候就有个车夫病倒。而队中也大多是军士并不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倒是辛苦了秋素。 “嗯。”秋素闻言一笑，“那么，我就看着小姐把它喝完酒下去。” 秋素是上官婉言的贴身丫鬟，自小便与她一起长大，所以关于上官婉言的一切我也都是从她口中得知，而她又确实待饶婉言是真的好，只是不知她知道自家小姐不知魂归何处又会如何。 “小姐，关于以前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秋素眉头轻皱，担忧地问道。 “嗯。”我点头。强咽下刚喝入口中的莲子粥，差点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问给呛到。 说起我的“失忆”就得从我附身到这具身体上说起。据秋素所说，我“失忆”的当天晚上，他们正在途径的驿馆里面休息，突然就刮起了一阵大风。秋素说那风很怪，至少感觉是那个样子的，却又说不清到底怪在哪里。然后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便“失忆”了。 而且这个桥段我相当地耳熟，因为那是殷商的时候，那只千年的狐狸精便是用这个法子附身在苏妲己身上的。只是关于苏妲己的一切，它都了如指掌。而上官婉言的一切对于我而言，却是陌生但休戚相关的存在。而且，苏妲己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呐。 我没有让秋素把我已经失忆的事情说出去。而且我一直都想要逃跑。太子妃，我是一定不会去当的，我要的也不过是平静而简单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深宫里是不会有的，更何况伴君如伴虎。 我现在只知道，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我都只愿意以自己所喜欢的方式生活着。 然而逃跑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尤其是一路上护送我的那帮侍卫，他们虽然是奉命保护我的，但却成了我出逃最大的障碍。所以万般无奈只有等，等待出逃的时机。只是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还有七天，现在我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七天之后他们便会护送我到达晋阳，到时我便是太子妃。可是最近这么多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驿馆里面，走到哪里都会有丫鬟侍卫跟着，连人身自由都没有。 夜不能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烛光之下桌边赫然站着一位白衣的男子，我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他，不是因为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房间，而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好看。 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周身都自有一股光华在流转，那般的风华，疑似是神仙中人。此一生，见过的人再也没有及得上他一指好看的人了。 半响他先开口，“你想逃离这里？对不对？” 我看着他，完全的移不开眼。半晌反应过来。“那么你一定有办法帮助我的，对不对？”我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他，既然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找来，就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去。 “嗯。” 答应的这么爽快啊。“那么……是有条件的，对不对？”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话并不多。 我有些苦笑地望着眼前的这位长相绝代的男子，他的美是那种不染铅尘地纯净，一看就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心地却没有他长的那般的好看，原来……还是要讲条件的。 “那么，条件是什么呢？” 他温润一笑，我又是一呆。原来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比不笑的时候要好看得多。 “把眼睛闭上，会有些痛，你要忍着些，一会就好。” 眼睛闭上？有些痛？他到底要做什么啊？但是我还是很听话地把眼睛如他所言闭上了，痛疼感很快便席卷而来，喉咙也像是被什么阻塞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 第一章 杞晚楼。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很虚弱，压根就坐不起来。环视了下四周，很古色古香的房间，屋内的摆设极尽地奢侈，而我身下的床，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上好的红木所做，被褥也很柔软，躺在上面很舒服。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身在哪里，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位长相绝代的男子并没有骗我，我已经逃离了那里。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一位四十多岁却风姿犹存的女人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的，突然我脑海里就闪现个出个词来。“老鸨。” 事实很快证明，我猜的没有错，眼前的女人确实是老鸨，而我身在的地方竟然是号称大琰朝“第一青楼”的杞晚楼。 我心中暗自叫苦，怎么从虎穴进到狼窝里来了。好不容易穿越那么一次，不是做太子妃就是做妓女，真倒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那老鸨问了一阵我病情有关的事情，并且确实看到我有所好转，便打算要离开，我却一把把她拉住，我问道，“妈妈，我这病了多久了啊？” “你看你，都病糊涂了吧。都病了一个多月了。要不是有所好转的话，我也该急坏了。” 一个多月？“那么妈妈，我来这里多久了。”我问她。 “你来了也有三个多月了。好好休息吧，病得不轻呢。” “我当初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你当初是一个人来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了……” “啊。不是。记得呢，可能就是病得头晕晕是我。” 看到月娘出去了，不由得心里面松了口气，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吧，病了一个多月……在这里已经有三个多月……而且还是自愿来的……难道我又重新找个寄主附身了？ 我慌忙拿出镜子来照，镜子里面的美人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是上官婉言无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为了防止我再次露出马脚，于是便把眼睛一闭装睡，只是这一睡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既然我现在是上官婉言，那么从逃出来到这杞晚楼中间隔了多长时间？而那段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为什么要到这杞晚楼来？还有那个白衣的男子到底是谁？总之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个谜，无论我多么想知道，却只能是徒劳。 第二章 桃花林。 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开始梳洗。所幸以前秋素在身边的时候曾经留意过她为我所梳的发髻。所以一些简单地发髻是难不倒我的。 梳洗完毕，倚栏，目之所及，看见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于是便想下去看看，毕竟熟悉熟悉下环境也是好的。 初春。本来就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桃花也开得极美。那花瓣是粉里透白，很容易就令人想起那句“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笑春风……这句诗极好呢。”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悦耳得有如流水。 我不由一惊，循声望去。不远处那个开口说话的女子身着粉衣，正笑吟吟地望过来，原来我刚才竟然禁不住将那诗句脱口而出。 “是你写的么？当真是好诗呢。”她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倍有好感，禁不住心里对她有所喜爱。 “哪里啊。这才不是我做的呢。是……是我一朋友做的。我也不过是看这桃花开得这样盛，所以才会禁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诗的全句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是朋友做的总比说是自己做的要好些吧。 我见她不语，于是接下了下去，“其实关于这首诗还有一个故事的。有一年的春天，一位书生无意间找到一处风景极美的桃花林，然后就在桃花林的深处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少女。自那之后他便日也思，夜也想。于是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到那处桃花林，只是那少女却不在了。” 粉衣女子听后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哟，云初姑娘的病好了呀。”在一片寂静当中有个声音自我身后想起。 云初？原来我现在叫做云初，这样干净的名字呢。 “云初？……你便是云初？”粉衣的女子问道。 原来我与她本来并不相识。 “哟，原来云依姑娘也在。我还真是走运，本想清早来这里赏花，却没想到赏到两位美人儿，不仅云初姑娘在，连云依姑娘也在呢。” 说话得是位红衣的女子，待到她走近了。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禁一惊，那女子生得妖娆，自成一绝。果然杞晚楼不愧“天下第一青楼。” “云瑶。你衣服前襟……”云依皱着眉看着她的前襟说道。 这时候我才看到她衣服的前襟有一块被撕坏的地方。 “呀。我竟然忘了这衣服昨天被宝儿撕坏了，今儿竟又穿了出来。”她说这话得时候眼神分明是在望向我，而且眼神带有嘲讽的意味。 “那么巧了。我也很久没有到市集上看看了。这样好了，云瑶你陪我去逛市集，可好？云初你去么？”云依转过头来向我问道。 “不去了。我的病才刚好呢。”云瑶对我有敌意，又何必去呢。宝儿。应该是我的贴身丫鬟吧。只是好奇怪从昨天到今天我始终都没有见过她。 “那好。云依我先回房准备下。”云瑶转身离去。再没有理会我。我不禁苦笑，谁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呢。 “云初，我也回去准备下。先告辞了。”云依轻轻对我一笑，说道。 倒真的是一笑倾城呢，我看到她的笑容即使身为女子也是一怔，“云依，你好漂亮。”我不由地脱口而出。说完后看着她嘿嘿傻笑。 “嘴巴真甜呢。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你才病好，莫要再染上风寒了。” 第三章 丫鬟宝儿。 回到房间才看到我的贴身丫鬟宝儿。 “小姐……”她在我面前站定，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我，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宝儿？” “是，小姐。宝儿在。” 果然是。只不过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才不过十一二岁的摸样。 “你昨天上哪里去了？”我问道。 “昨天，昨天云瑶姑娘那里出了些事情人手不够。就叫我过去帮忙了。”宝儿慌忙地答道，头依旧低垂不敢抬起。 “好了，我并没有想要怪罪你的意思。”我拉起她的手，宝儿抬起头来看着我，突然倒抽了口气。“小姐，你怎么没有涂胭脂啊？” “宝儿，这个样子不是可以了么？”我是真没有想到涂起胭脂来会是这样的麻烦以及讲究。要先抹这个后抹那个，哪里应该浓一些，哪里又该淡一些，怎么样涂抹才能够均匀……总之很麻烦。我已经坐在这里任由宝儿摆弄有半个多钟头了。 “不可以，小姐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太淡了些，再稍微浓一点便好看了。”宝儿口中说着，手中也不停着。 “宝儿，我觉得不抹胭脂，就那样素面朝天的也好看啊。” “是么，小姐以前可没有这么说过。” “啊，是么。”她不会看出我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吧，我心里一虚，“宝儿，你知道么，我今天见到云依了呢。” “依主子？”小丫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听说她长得极美呢，上一届楼里引花会的花魁便是她。只可惜，我在这里这么久也只是听闻过没有见过。小姐，你说说看，是依主子美还是若主子美一些？” “掌嘴。”虽然跟宝儿见面没有多久，但是宝儿很可爱很热情，一会便熟悉了起来。我都跟她说好了的，私底下她不许叫我小姐。 “哎呀。我知道错了嘛，你看，我不是改正过来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我。 “你呀。” “小姐还没有说是依主子长得美还是若主子长得美呢？”小丫头见我没有追究又胆大了起来继续笑嘻嘻地追问道。 “我觉得是云依好看一些。”……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云若。 “小姐，好了呢。你看看，美吧？”宝儿娇憨地问道。 镜子里面的人儿清秀依旧，只是面上略带些明艳，显得更加地动人了些。 “宝儿，你来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云依么？”我有些吃惊。 “嗯。自从二年多前那件事情之后，依主子便开始足不出户，不见任何人，连月娘都很少能见到她，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丫鬟。”宝儿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明显在发光，“不过，依主子很厉害的呀。当初可是上一届引花会上把楼里其他的姑娘都硬生生地比下去了的，那时可是惊艳四座，名动天下。连意绪老人都说依主子不是一般的姑娘所能比拟的。倒是小姐运气好，才进杞晚楼不久，就见到了一向不大露面的依主子。不过，小姐你准备好了没有啊，马上就要举行三年一度的引花会了啊？” 引花会？！整个脑袋僵化掉，那是什么啊？ “宝儿，引花会是什么？我刚病好，头还是会晕晕的，有些事情记不起来。” “怎么会不记得呢。就是三年一度楼里的主子们比技艺，选出花魁来。这可是怀阳一大盛事呢。”宝儿不疑有他，答道。 引花会……比技艺……花魁，我脑袋一下僵化掉，如果是说跳舞的话，我压根就不会，弹奏乐器的话我以前学过古筝，那么倒可以勉强应付过去。 ……还是干脆弃权好了。“宝儿，引花会可不可以不去啊。” 宝儿摇头，“那是不行的，按楼里面的规矩，每个姑娘都得上场，破例会被罚的。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啊，没有什么，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我慌忙答道，这么说弃权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第四章 天下第一美人。 引花会。三年一度，是怀阳城里的一件盛事，杞晚楼可以以此挑出新一任的花魁，也可以藉由姑娘们的压箱绝活来吸引更多的客人。总之，引花会对于杞晚楼来说是件双赢的事情。而当选的花魁不仅待遇比一般姑娘好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杞晚楼。 然而在杞晚楼的引花会之前，却另有一件盛事发生在怀阳城里。 天下第一美人师妃晏要在杞晚楼献艺。 一袭胜雪的白衣，如墨一般的长发散落至腰间，面容似阳光一般精致以及耀眼。纤纤玉指在琴弦之上或急或缓，优美动听的乐声亦自她的指尖流泻而出，余音绕梁。他的神情也因他的琴音有所变化，或喜或悲。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到了极致，美到不能再美，紧紧地牵动着人心。 我惊讶地看着他，那样的眉目，那样的脸庞，那样的身段，分明是个男子？！ “宝儿，”我不自觉地扯了扯我身旁的宝儿，“天下第一美人，他竟然是个男子么？” 四周本来很安静，只有琴声，所以我说出的那句话是如此突兀地响起，四周一片哗然，都向我的方向望过来，也包括那个美得不像人的人。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四周的哗然声以及扫过来的目光都统统消失不见，就好像这世上就剩下我跟他一般。 缓缓地，他的指尖指向我。“就是她，我是为她而来。” “云初……”他在我身后唤我。一副被我丢弃了的摸样。 “嗯。”我被他打败，就在刚才散场了之后他便一直这样跟在我后面，那个表情哀怨的，活像是我欺负他了一般。 “我要回房了，你也回去吧。前面大厅还有不少很多人想要见你一面呢。”虽然前面已经散场了，但是慕着他的美色的人依旧不走，依旧有很多人在前厅等着再见他一面。看那势头，明天大堂的门槛也该换了。 “那些人我才不见呢。要知道，见我一面要白金，与我说话要千金，听完弹琴要万金。不过是你的话，我可以免费看个够，也可以跟我说多久的话就可以说多久的话，更可以听我弹琴，还有我会的东西绝不仅仅只有这些。” 我被他打败，只好把他拉到我的房间。 关上房门，我准备跟他谈正事，但是一转身，却看见他正一脸兴奋地打量我的闺房，“云初，这里便是你的闺房么……” “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在引花会上为我伴曲的么？”我一脸正经地问他。 “是啊，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又收回过。” “可是我要做花魁。”如果坐上花魁一切都会跟现在不一样。 慢慢地，我看到他眼睛里面有种我看不明白的情绪在凝结。“有我在啊。”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原先的摸样，他说那句话的口吻，很能够令人心安。 “可是我不会跳舞，不会唱歌呀。什么都不会呢。” “什么舞都不会么？”他问道。似乎还有些兴奋。 “嗯。”我点头。这种事情上官婉言应该会。但是我终究不是她。 “那么云初，我以后每天来教你练舞，你说，好不好？只是云初，答应我个条件，好不好。” 原来这个朝代的美男都是喜欢讲条件的么……“你说吧。” “云初……”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变得认真了起来，“你一定要答应我，……”他突然停顿了下来，凝思了半晌才又借口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学就好，师傅我不喜欢教笨的徒弟。”就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原先嬉闹的模样。 “你……”我住口，，将脸上的怒容收了回去，一笑，“师妃晏，我怕是要让你失望呢。” 第五章 云若。 自那之后，师妃晏每天都会来我这里教我练舞，虽然他总是很闹腾的摸样，但是教起舞来但也算很称职，而且有一个这样好看的男人整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也是件及其养眼的事情。 敲门声响起，我示意宝儿去开门。 门开了，进来的是位小童，他一见我便向我作揖，“我们家公子今日有事在身，不能来了。”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却不是寻常的小童。 不能来了？那样也好，可以拉着宝儿去花园那边走动走动，因为练舞的关系，我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出去赏花赏景了。虽然师妃晏每天看起来闹腾得如同孩子一般，但是也没有让我偷过片刻懒。 杞晚楼号称“天下第一楼。”楼里面的规矩相当地苛刻，若是没有客人的要求，楼里面的姑娘是不可以随便踏出杞晚楼半步的。所以要想散步的话，便也只能够在楼后面的花园，同样的那花园在怀城也可以算得上是颇有些名气的。 本来就是初春的季节，花园里面百花竞放，争奇斗艳。我与宝儿走在曲径小道上，老远就能够闻得见空气当中弥漫的那些花香。 慢慢地倚栏驻足，看着花园里面盛开的花朵，这里很安静，本来青楼这地方白天就不比晚上时的喧扰，更何况是在花园的深处，所以这里越发的安静。 然而，这一片安静却被一阵细碎的的说话声打破。 “宜双，你说……这次谁最有可能当上花魁啊？” “依我看，瑶主子有几分的可能，但是若以才艺而论，她又差了若主子分毫，倒是初主子，……刚进杞晚楼的那会儿，她那一唱啊，可是把楼里所有的主子都比了下去，现在又有师大师的相助，我看这三个人最有可能。” “宜双。我突然想起依主子呢，只要依主子在，我觉得依主子最厉害了。只是依主子隐避久了，若不是那个人……”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难怪找不到呢。”那个丫头所说的话被硬生生地打断。 “小姐……” “若主子……”两个丫环慌忙行礼。 我知道楼里面有条规矩就是楼里面的丫头不可以多嘴，主子完全可以掌丫鬟的嘴。只是那女子置若未闻一般淡淡地说了句，“你们都起来，跟我回去吧。”声音异常地温婉以及动听。 然后不到片刻的功夫云若便从我身边经过，她见到我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领着两个丫环过去了，过去了很久空气里面还能闻得见云若身上的香气，并不浓郁却清淡异常。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我在心里面惊叹。竟然会有这样干净的美人。 第六章 刁难。 游园归来倒是出了一身的汗，于是便叫宝儿去准备热水，一起洗澡。开始的时候宝儿死活不肯跟我一起洗，虽然事实上也就是一人一个木桶，但她也是不肯，不过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总算是答应了，而且我也并不喜欢在洗澡的时候也被人伺候着。 已云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初主子，我们主子请你过去一趟。”已云是云瑶的贴身丫头。 那是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云瑶。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过是各自寒暄，但是我却也知道云瑶跟我并不对盘，绝不会是寒暄而已。果然中途的时候她令已云去拿云州的云锦过来，我即使是刚来这个时代不久却也知道云州的云锦，那可是价可倾城以及稀罕的物什。 “是白云锦呢。”云锦之中又以白云锦最为名贵。 “是啊。那是他送的。”云瑶故意将他字拖得很长。而我却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之后，她便一直在提到那个男人，如何又如何了。那时候她面上的表情是如水一般的温软，我看的出云瑶很是爱慕他，听着听着便开始走神了，大抵是不会有好的结局吧，只是女子这种生物本身就是为爱而生，哪能不爱来又爱去的呢。 后来起身告辞始终都没有明白云瑶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只是隐约觉得那个男人跟自己或者有一点的关系。突然就意识到我后来穿越而过的三个多月里面一定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说，“有那么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声音相当的坚定，就如同先知在说预言一般。 “太过善良的话你会万劫不复的。” 云瑶对我的敌视我也并非不知道，然而真正对我的刁难是在几日之后。那天我被妈妈叫去为客人唱小曲，唱的是刚跟宝儿学的媚眼儿，上官婉言的嗓子是真的好，所以博得满堂彩那是经常的事情。那天我唱完回来便把妆给卸了。最近以来一直便是这样，我并不喜欢妆容，不接客的日子我也都是在自己房中素面朝天的，不用接客的日子我都是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房中看书也好，跟着宝儿闹腾着也好，或者听着宝儿八卦楼里面的小道消息也好，总之过得比想象中青楼的日子要好的多。只是或者性子过于内秀或者亲着近远着疏的关系，对待别人总是过分的客气，只有对待宝儿还好一些。所以醒来之后也有段日子对于楼里的姑娘都不熟，见到也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的交情。 已云破门而入的时候宝儿并不在，是去找云意的丫环瑾安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发懵地看着她，虽然之前就听宝儿有说过已云仗着主子之势在楼里气焰比较嚣张。 “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她怒气冲冲地向我吼道。头上的簪子？那是今早宝儿整理房间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整理出来的，我看着特别地好看于是便插在头上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云就已经把我头上的簪子拔下，很尖的那头却对准了自己，我惊呼，那一刻她手上的鲜血瞬间蔓满了她的手面，鲜红的刺目，我还没有完全得反应出她这么做的意图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在惊呼，然后把簪子塞回到我的手中。本来我就是反应并不快的人，这一下的变故我已经完全地懵掉，直到云瑶破门而入，事情已经如此明显地摆在她的面前了。是我欺负了她的丫环。 我一言不发地看她们主仆两个，到真的是一出好戏呢。慢慢地一些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此时已云的哽咽声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作用。 云瑶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很冷，挥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脸上，顿时脸上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云初，打狗是要看主人的。”说罢，带着已云便离开了。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散去，我目送着她们两人离开，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 “云初，太过善良的话，总有一天你会万劫不复。”那个声音突然再次从脑海里响起，回响不绝。云瑶对我的敌意我也并非不知道，只是一直都不愿意跟她之间挑起任何的事端，，所以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客套，只是一些事情并非是想躲便能躲过去的。 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了。“宝儿，你回来了呀。”右半边脸肿的老高，所以我始终背对着门不曾转身。 “是我。转过身来。”是师妃晏。是好几天都没有出现的师妃晏。 “我不。”心里面隐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丫头，你也真是太没用了，我不过是不在了几天，你便被人欺负了。”他轻声说着。 “没事。我会自己处理好。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并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干嘛不哭。” 我听着他这样说却委屈地想要落泪，“我没有做。” “我知道。” 一直被抑制得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我开始哭了起来。放声大哭，视线开始模糊。 第七章 云依。 是夜，华灯初上。 我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明天便是引花会，所以我一个人出来希望散散心，同时也让自己放轻松些。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劲敌是有的，比如云瑶，云若她们都是，更重要的是相对于她们而言，我不过是个舞蹈初学者，根本无法与她们相提并论。 低头俯视楼下，灯火明亮地如同白昼，这种时候恰是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对于刚醒来那会儿的我来说，这里的繁华确实是一道风景。只是现在身处在这样的热闹里面反而越发地寂寞了。 转头看到灯火阑珊处的那一片桃花林，随即想到云依，于是便步行走到她房间的门外，里面的灯火还在亮着，手顿在半空，半晌并没有敲下去，始终都想不出自己是为何而来，这样冒昧。 “进来吧。”我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云依突然打开门，月光如水柔柔地洒在她的面孔之上，如莲花一般的素颜，一笑倾城。 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如此素颜的女子。 屋内的布置并不豪华奢侈，却也看起来极为精致利落。 她示意我坐下然后开口说道，“明日便是引花会了，我祝福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静静地看着她，那个曾经邂逅传奇的女子。 三年前的那一日。 青衣的公子与名动天下的女子隔帘席地而坐，琴声三日不绝，三日之后男子离去，自此碧落黄泉，再无音讯。 只怕自此再难找如此的知音。 只是那公子却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钱财，那数目已经足够云依的赎身，只是她却并没有离开，只是从那之后，她便开始闭门谢客，再不接见任何客人。 有人说，那公子与她定了约期，到时自会来寻她；有人说，她是在等他，只要她还是杞晚楼里的云依姑娘，他便一定能够寻到她；也有人说，她为情所伤，远避尘世。 “你是在等……那个人么？”不自觉地竟然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陡然又觉得冒昧得很。 然而她并没有在意，“他来或者不来我都是不会等他的。”她一顿继而说道，“这样很好的，对于我而言是这样。” 我静静地望着她，她脸上流转着的光华教人移不开眼去，那样安静以及内敛。 “毕竟，这样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寂寞么。”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很好。” 我惊住，是啊，这样的结局何尝不是好的。即使是艳压群芳名噪一时又如何，终究免不了人老珠黄，而从良之后也只能为人做妾罢了，倒真的不如及时抽身而出，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第八章 引花会。 引花会定在晚上开，赛制也并非太复杂。每位客人的手中都会有三枚花牌，哪位姑娘所得的花牌最多，便是当届的花魁，引花会虽为怀阳城内一大盛事，但是有资格进入会场的也都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 赛场里有三间包间，竹倾间、翰瑜间、襄曼间。能够坐在包间里的都是贵人之中的贵人。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便已是高朋满座，我拉着宝儿在后台挑了处视线极佳的角落站定，在这里可以看到台上面的一切，尔后想起自从昨天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师妃晏，于是让宝儿呆在原地，我去找他。 所幸师妃晏本来就是极为抢眼的人物，不大工夫便找到了他，月白色的衣衫，正倚栏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正是那间竹倾间。 我刚一走进便被他所察觉，他回过身来冲我一笑，仅仅是一笑，却是占尽了天下间的风华，风华绝代。 我在他身边站定，微一怔，似他这样的男子要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能与之匹配。 “怎么，你认识里面的人么？” “我刚才还在想你，你就来了。”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巧巧地将问题一笔带过。 只是我却不打算放过他，而且我突然对里面的人产生了兴趣，听宝儿说，那位包下竹倾间的客人，虽然是头戴斗帽，但是依旧是迷倒了楼里的姑娘一大片，据说，当场就有人看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我有什么好想的呀，而且又这么经常见面的。只是你是怕里面的人把你的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抢了去吧。” “你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该不会是那个人？这样想着，暗自压下心里面突然袭来的异动，你要知道你在这里连尘埃都落不起。 “没错。就是他。”师妃晏好像能够看到我所想一样，接着说道。 我吃惊地看着他，然而他却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该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就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跑到后台的时候果然已经开始了。不过我是在中场偏后才会出场，所以还并不急着准备。第一位出场的云岚，我与她并不熟，但是彼此也是有过几次照面，亦听人说过，她的手巧在楼里无人能及。她表演的节目就是她所最拿手的刺绣，是把刺绣揉到舞蹈中去，边舞变绣，因为时间上有限的关系，云岚绣的仅仅是描边，可是到底是手巧即使是描边确也是极为精致得了，她绣的是代表富贵的牡丹，结果当场就有人以六百两的价格拍卖到。 月娘笑的颇为满意，仅仅是开始便是很精彩。我一阵紧张，“乖，我相信你。”我抬眼看着师妃晏，他依旧是平日里笑的没心没肝没肺的样子，不过是真的很开心，我看得出来。他坚定地拉着我的手，“还有我在。” 慢慢地他的视线开始凝固在我的头上，“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簪子。” “呃，我还是去换下来吧。 “不要。你带着挺好看的。只是……真的想不起是谁送的了吗？” 谁送的？我摇头。我压根就没有那一部分的记忆。 蛊惑人心。 云瑶的出场更是惊艳四座，微肩半露，腰躯扭转，她表演是舞剑，娇艳中带有英武，两腮酡红，云鬓倾斜，眼波流装欲说还羞，剑在手中灵活地舞动着，姿态摇曳。 当晚的云若更是不时仙子却胜似仙子，她的身上总是有股令人沉静的气质，云若是抚琴，再座的客人皆如痴如醉。 然后便是我该上场了，师妃晏为我挑的舞蹈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反复来反复去的也就是那几个动作，不过难度也就是在这里了，把动作简单的舞蹈跳出一番风味来确实有些难度。但是我知道他在，他在陪着我一起完成今晚的表演。我不相信我自己，我却相信他。 第九章 夜郊。 我陪伴着他的曲奏开始翩然起舞，整个过程好像过得很快，除了耳朵里的师妃晏的琴声之外其他的再也感觉不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下台的，直到有股力气狠狠地弄痛了我。 “放开我！”拎着我的人力气太大，我如何都挣脱不开，我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我就更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冒出来了的。 “别乱叫也别乱动，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喜欢的。” “你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呢。” “你知道我是谁。还有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怎么会知道一定会不喜欢。” “我们是在绕口令么。”我被绕的有些晕，“那么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吃痛。 说完，他就把我丢到马背上，这样我才看到他的脸，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这样的美男么，我也只能这样惊叹。 一路上我是平静了很多，因为他对我却是没有恶意，也是因为从来都没有骑过马所以比较好奇，所以一路上也不紧张。那人带我穿过人潮鼎沸的街道越走越偏僻，直到在城外的荒郊才停下。 他把我抱下马来，俯视着我，在他的目光下我明显觉得很压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荒郊野外地我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能令我喜欢的地方。我仰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比我高出一头还多。 “我并没有拦你，你可自便。”他就是一脸的戏谑。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他，难道我要走回去么，而且我并不认得来时的路。 他阴险地笑了，“我逗你罢了。心情好一点，我会送你回去。” 听他这么说我才安宁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你不欢喜？” “我为什么要欢喜？” “因为是我带你来的呀。” ……果然有一个脸皮很厚并且自恋的人。 “你今天很漂亮。”女人到底是禁不住夸的更何况夸你的男人极其的养眼，“不是说我送的簪子不喜欢么，怎么今天这个日子反而带上了。”什么？原来他就是送簪子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要告诉他，之前三个月之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呢，虽然我好像并没有经历过而是直接地穿越而过了。 “抬头”他命令我，他的手朝着天空的反向一挥，原本沉静地天空瞬间被烟花所弥漫。 原来他带我看是看这烟花的，“你原谅了我没有。”烟火的光芒折映在他的脸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我……”我刚想开口告诉他我已经失忆了的事情，他却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我会带你回去，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地强硬我根本无从反驳得起。 回来的路上一路无话，回到怀城的时候早已是天色已晚，城内黑乎乎静寂地一片，正行间，在街角遇到抬轿子的一行人，在相逢的时候各自停下，“在下见过昭明王。”轿内的人并没有下轿，只是在里面行礼道。仅仅是一句话我便认出了，那人就是当日救下过我的白衣绝代的公子，也就是他才会知道我为什么好端端地穿越了三个月的时光。一定是他！竟然会是在这里，我坐在昭明王的马背上在街角，与坐在轿子中的他相遇，只是我却见不到他的面目。 “斋主多礼了。斋主本是世外神仙又何必拘泥些俗世间的凡礼。”他说的上面？世外神仙？也是了那样的人物本来也就是宛若仙诋。 离去的时候，昭明王莫名其妙地在生气，“怎么？你也眷恋上他的容颜了？”待到走的远了，他终于这样问我，我一惊才从方才的情绪里面挣脱出来，怎么自己刚才的反应便是这样的明显么？ “也只是迷恋他的容颜罢了，对他的迷恋并不会长久。”我并非是来自这里的人，对这里的一切人或者事物保持距离才是理智的。 “那就好。”他的语气明显地缓和了下来。 回到杞晚楼的时候我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便任由他把我如同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下来。 接着他的脸陡然在我眼前变大，“你干嘛。”我想后退却被他牢牢地拿住动弹不得。“记住，别跟任何男人走的太近。”然后他才离开。 我本身已经很困了，最后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不计细想，便回房准备休息。 房门打开，我却看到师妃晏趴在案子上，他是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么。我静静地看着正在睡觉的他，他脸上的神色是我所没有见过的安宁平和。突然他好看的眼睛就睁开了，“我就这样好看？那云初你说你以后要不要天天看到我呢。” 我知道他又是在耍赖了，“我要睡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真从他的眼光中看到一丝受伤的表情，“你不问我整晚都到哪里去了么？” “不管你去了哪里，你很开心不是么。” “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第十章 桂花酪。 一大清早地师妃晏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月娘竟然同意了让我跟他一起出门，于是师妃晏便把我拉到这很热闹的市集，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没有好好游玩过，所以跟着他出来游街我觉得也蛮新鲜的。主要是这个朝代的很多玩意儿我都没有见过，看着挺新鲜的。 师妃晏是美人，走到哪里自然就热闹到哪里，男子见了恨不得他是女儿身，女孩子见了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以身相许。我望着他果然是个祸害。 “云初，你会做桂花酪么？”他一脸无害地问我。 “当然，不会。”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哀怨起来，哀怨的让人觉得如果无法满足他的话那该是多大的罪过，“哎呀，我带你去吃全城最好吃的桂花酪好了。”我这样安慰他。 他立马换上笑脸，“我知道全城做的最好吃的桂花酪在哪里，不过我要你亲手做给我吃。我会让里面的师傅教你的。” “好吧。”他这样的美人提出的要求是人都无法拒绝。 “我是真的想要吃你亲手做的桂花酪。” 直到傍晚我都没有完全地学会怎么样做桂花酪，不过教我的师傅始终都是在耐心地教我，一整天师妃晏都进来探视无数遍了，我也会气馁，只是一想到师妃晏那种相当期盼的眼神我也就只能继续努力下去。一开始早上来的时候人家本来是不愿意教我做桂花酪的，是师妃晏出卖了色相在门口招揽了生意，这才同意的。 终于好不容易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我才笨手笨脚地做好了桂花酪放在他面前，我知道他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就是在等我做的桂花酪，我也有叫他吃点别的东西先，只是他却是执意不肯。 从形态上来看很丑，而且我对自己做出来的桂花酪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我基本上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是师妃晏却吃的津津有味。 “干嘛一定要我亲手做呢。” “因为哪天你要是沦落街头了还有一技之长啊。” “我才不会呢。好吃么。” “恩，你做的味道。独一无二的。” 师妃晏是在隔天的时候离开怀阳的，离开杞晚楼的。他也并没有跟我告别，还是宝儿告诉的我他已经离开了的消息。他留给我的仅仅是一张字条，上面是他的笔迹，“我会回来吃你做的桂花酪。” 第十一章 昭明王府。 我并没有拿到引花会的花魁，花魁的得主是云若。不过那之后不久我就离开了杞晚楼，被接进了昭明王府。他那晚所说得要我回来就是要接我回昭明王府。 他把我安置在王府最偏僻的宜林轩里面，那里离王府的各大主院都有些偏远，所以住在这里倒也是图得清静。如果除了一些客人之外。 刚住进王府的那一阵子天天都会有王府中的女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前来探视我，示好的有，看戏也有，笑面藏刀的也有，一个出身勾栏的女人被接入王府，不仅仅是王府内，就连整个怀阳城也该有饭后的谈资了吧。各式各样的女人当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也不过是王妃以及最受宠的安妃罢了。 那天王妃来的那天，因为王爷把我接进王府却没有给我任何的名分，并且自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不知道该向这座王府的女主人行什么礼，毕竟这个朝代的礼仪很重要半分都逾越不得。倒是王妃并没有拘于那些礼节，只是让我以姐妹相称，要知道我到底是勾栏出身，跟王妃的身份是云泥之差，她如此便是自坠身段。 然后便是府上最得宠的安妃，据说她的家世并不比王妃差，是因为很爱王爷才嫁过来的。很美，府中的女子莫不及她，同时她也是我唯一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子，无论是谁看了都不会讨厌。 最为巧合的是她与王爷的生辰仅差三日而已。 昭明大约是很忙，我来府中一个多月都没有见过他，就连他的名讳也是安妃告诉我的，她是出了王妃之外宜林轩最常来的客人，她来并不会像王妃那样多大的声势，低调地很难想象她才是整个王府最受宠的那个人。 王妃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作为主人，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老往我这里跑。府里盛传我将会是王爷的新宠，因为宜林轩是王爷母亲的住处，自从她过世之后这里便空闲了下来，任何人不得出入，除了我来到将这里的规矩打破。 那天安妃一如往常到我这里喝茶，中途的时候突然就害喜了，然后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怀有孩子了，当然是看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不过她也没有对我隐瞒，“我怀上以岚的孩子了。”以岚，原来那是他的名字。我看着安妃那一刻她脸上洋溢着的光，“我会保护好他。” 安妃走后，我静坐在竹林中，宜林轩的后面是一座不小的竹林。闲暇的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正在这时候在我前方的空气中慢慢开始浮现出一个人影，我惊讶地看着那个人影，那是慢慢从空中浮现出来的，一点一点，终于那个人完全地显示了出来，很奇怪并非是实体，他是幻影。很蓝很蓝的衣裳，我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有个红的刺眼的食饰品。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清越。满身都是邪气的男子。 第十二章 初九。 初九是个好日子，那天王妃约好我要一起共去寺庙里面求福。那天起了个大早，寺庙距离王府的路程并不短，做轿子去的，一路颠簸来到那里。玥来寺。那也是我第一次到这个朝代所谓的寺庙，所朝供的并不是我们那里的神，而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青神，神像是个很年轻的青衣男子，听说是这个时代最为人景仰的神，照例是许愿祈求保佑，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寺院这类的地方，很清寂的感觉，每个人都是怀着虔诚而来，倒是显得这里很干净，容易使人安宁下来好像。 我没有问王妃许的什么愿，只是许愿的时候保佑的是家人平安，别在为我担心。自从穿越过来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好还是不好。出来的路上都是王妃在说话，我在一边听着，都是些琐事之类的话题，我唯有点头听着。 “妹妹，好像不爱说话的样子。” 我点头。 寺院外面有位算命的，王妃倒是很主动拉着我去算命，我推辞不过，也就从了。算过之后算命先生单独地把我拉到一边，“姑娘不是来自这里的人，所以在下也无法算出姑娘的前尘以及往后……只是我却也无法看出姑娘来自哪里。”我一怔，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算命的并非常人，“那么先生可知道，我应该怎么回去？”我也就是不抱希望一问，我也知道我能回去得希望并不大。“我看不出来姑娘的命格，但是姑娘命中有一人他应该可以帮助你。”然后算命先生不再说什么了，便是送客。 一路上心不在焉想着算命先生所说的那个人。王妃也有旁听侧击地问了我算命的结果，一概被我敷衍了过去。没有着急着回府，王妃跟我行走在街市上，“安妃的生辰快要到了，妹妹，我们先买好礼物再回去吧。” 接下来到的地方，那是专门为所谓贵人奢侈的店面，里面的东西相当的贵重，不过珠宝服饰丝绸应有尽有。 王妃买下的礼物很贵重，天山雪绸。而我买下的是一只看起来跟安妃很般配的簪子，我想她会喜欢的。 第十三章 以岚。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所以一丁点的动静便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昭明，第一次在他的府邸中看到他，不同与那天晚上的轻装便服的打扮，这身看起来更加地正式一点，他看起来眉目间有丝倦色，不过那也并不妨碍我心上他的美色。 “你要保持这个姿势盯着爷多久。”他玩味地看着我说道。这人脸皮也够厚被人看了那么久反而一脸很悠然不以为意的摸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问道，半夜三更闯入姑娘闺房并不是君子所为。 “你忘了，我是这里的主人。”他一脸强横地说道。 然后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无话，他起身我以为他要离去，刚要送了口气他却并没有要离开，“云初，现在是几更天了？” “三更天了吧。” “所以我该要睡觉了吧。” “嗯，这王府大得很，你随便到哪里睡就好了，我要睡觉了。”我坚决地下达了逐客令。 “可是我困得挪不动步了呀，你说怎么办才好？”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一脸的倦色，但是肚子里肯定是在坏笑，怎么可以跟师妃晏一样很无赖了。 “好吧，我睡地上。”我主动的把床位让出来。 “别。”他拦住我我被迫躺回床上，我满脸通红因为他实在靠得太近，呼吸都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努力想跟他拉开距离，但是他的力道很大我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放心好了，本王还不至于现在就要了你。”听他这样说我更是满脸通红，“还不快让出位置来。”他催促我说道。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安稳，只是我却一夜都没有睡着。后来我干脆不再努力去睡着，而是悄悄地打量睡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云瑶所喜欢的男人，我至今都记得我离开杞晚楼那一日云瑶脸上那种苍白以及嫉妒的神色。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在白天的样子，两次见到他全部都是在晚上，他的睫毛很长，这是我的新发现，突然他好看的眼睛就张开了，“你的样子好花痴。不过我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你。”花痴被他抓住然后故作镇定地拒绝着他。因为或者某一天我就找到了那个能够把我送回去的人了。 “只是现在，以后你会爱上我。” “现在不会，以后更也不会。” “你会的，别在嘴硬了，你忘记了那天在夜市上面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 “我究竟说了什么了？”那三个多月或者更久一点的时间里面所发生过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我心中的一块心病，总是觉得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心里有时会突然地很难过。特别地难过，会很突然地痛到落下泪来。 “你赖不掉的。”说完他闭上眼睛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听到他说话，“我会在我的生辰给你一份礼物。”声音很轻很轻，我因为离得太近还是听到了，不过我觉得他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十四章 竹林。 半夜我如约地出现在竹林里面，因为清越说他会在今晚出现让我在这里等着他，也因为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他，他自称是仙人应该有办法知道我要怎样才能回去，他出现的方式让我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仙人。 只是离竹林越近里面的哭声我就听得越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在半夜的静寂里面里显得特别地令人毛骨悚然，循着哭声来到竹园的最深处，看到的是一位妇人，长发散披一身黄衣，她正在哭以手掩面，看不到面目，只是那哭声听起来相当地悲戚。 “你是谁，为什么哭呀？”我放柔声音问道。 然后她听到声音才转过脸来，风姿犹存的一位妇人，眉宇间有几分与以岚相似。 “你看得到我？”她明显很惊讶我竟然能够看得见她。 “有什么奇怪的么？”我正说着，她突然从我身体当中穿越而过，仿若无物。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不会就是鬼魂吧？？我看着她的脸突然明白过来了她是谁来了。宜林轩的前任主人，以岚的娘，秦妃。听说她也曾经得宠过，只不过抵不过男人的喜新厌旧。当年夺了她的宠的人是罗妃，她便害了罗妃的女儿，自从那之后她便被冷落，唯一的儿子以岚也被过继给念妃，直到她病死。 “你没有到轮回归墟么？”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在人间。是有太强的没有完成的夙愿么。很神奇我竟然可以感受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不甘离去的意念。 “没有。我还有夙愿，所以还不会走。” 我欲言又止我想知道她的夙愿是什么，这样飘荡在人间我想应该会很吃力的吧，毕竟她是逆反轮回留在人间。 “你不会明白，要是他能够看到我就好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才算好。突然我就想到了清越，“你知道清越么，他是仙人应该可以帮到你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她是看不到我的。”我这时才注意到浮在空中的清越，好像他看起来比上次看起来更加地，我不知道该去怎么样形容那个词，现在的他。应该是更加地强大了。 他轻轻地一挥手，顿时秦妃就消失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紧张地问他。 “没有做什么，只是她在这里会很碍事。” “哦，我为什么会能看到她？” “因为何意衾在你身上消耗了数十年的术法。所以你才能够看得到她还有我，你的感觉也异于常人了吧，会很敏锐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你是可以看到我的命格吧。”清越看了我好一会儿，“看不到。只有等我术法再恢复一点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不过我也很是好奇你到底是谁，何意衾竟然为你修改了命格。” 他的丹凤眼落在我的身上，我心生一丝寒意，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何衾意？”我瞬间心脏漏了半拍，“他叫何衾意？”何衾意，衾意，我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名字。 “好像会越来越有趣了呢。你的身上还有师妃晏的气息，比起何意衾他的气息要更浓重些。”清越慢慢地向我逼近，“不过有一个办法还是可以让我看到你的一切的。”此时他眼中的神色让我觉得害怕，“你认识师妃晏？”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就在他一步步靠近的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乐声。 师妃晏？？那是他的琴声我早已熟悉。然后我就看见了他，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来我必须出来告诉你，她不是你能动的人。我这样说你应该能够明白的。”虽然师妃晏仍然是一脸的嬉笑，但是声音很冷，如同冰一般的温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了。”我奔向他，犹如他是水中的浮舟。不得不承认我是有些害怕清越的，他给我太过阴寒的感觉。所以一见到师妃晏感觉特别地亲切。“因为你有危险啊。”他笑着说道。一顿接着说道，“你先到一边去，等下我怕伤到你。”琼花树下，师妃晏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长发并没有束起，宛若仙姿。 接着我看到有一抹白光在师妃晏的右手上慢慢地凝聚，然后以我看不见的速度那道光线像清越袭去，清越应变的也快，随手拖进一道影子阻挡过去，那是秦妃的鬼魂。“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力量快要恢复了，那么到时候再说吧，在那之前你要放心就好。”说完清越就消失在空气里。 “丫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应变，一直以来我都是觉得我是这个世上反应最迟钝的人，师妃晏也是仙人，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啊。而且我是才知道。 “我不要见到你了，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竟然是有依赖着师妃晏的，所以他有隐瞒我这样的瑕疵我竟然无法忍受，毕竟我是完全地信任着他。 第十五章 生日宴。 昭明的生日宴会分明比安妃的热闹且盛大的很多，听说他最宠安妃的时候曾经与之一起庆生，我坐在角落里面打量着各色各样的官员人物，王妃也有邀我跟她一起同坐，但还是被我婉拒了。还是这里好，不会被人注意。 席间一派喜庆，昭明坐在首席正在跟人饮酒，我望过去的时候他却恰好跟我的视线相碰，他嘴角挑起好像还对我笑了下，明眸皓齿，这个词绝不止可以形容在女人身上。 生日的时候他会送给我的礼物，我想起他那晚睡梦中的呓语，不知道会是什么，隐约还是有些期待的。 礼官在报送礼官员的名字，直到报到锦安侯的时候我一震，那是上官婉言的爹，就是这具身体的爹，我紧张地望过去，那是一位威严的老人，看得出来上官婉言是与他有两三分的相像。 我手心开始冒汗，找准了一个时机溜了出去，生怕酒席之上会被人认出来。 跑到湖边，因为府里大多数的人都在忙着生日宴，所以一路走来也没有碰到多少丫鬟。那是未明湖，王府里面最美的景点之一，不由自主轻声地吟唱出小曲来，那是初到杞晚楼的时候上官婉言就是凭借这一曲技压群芳，后来我虽然不记得那首曲子了，但是后来听人哼一遍便会了。 我坐在山坡上，头上戴着的是少年亲手为我带上的花呀。 我看到少年眼睛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是跟他一样的愉悦。 泛舟湖上采莲，眼眸流转，径自看到心爱的少年就站在岸边，暗自眉目传情，不为人所知。 …… 曲调轻快，歌颂的是一对少年少女清纯的爱情，用心唱来，那歌词里面那一对恋人如同活动的一副画卷在眼前展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爱你的时候你也恰好爱我，这已然是最值得令人欢愉的事情了。 “原来你在这里。”一曲终了身后响起了鼓掌声，我转身今日生日晏的主角昭明就站在我身后，这是那一晚之后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然后想到那晚出现在竹林里面的秦妃，自从那晚她被清越拖出来挡住了那一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就魂飞魄散了。 “我出来透透气。”我解释，私自离席并不是很好的行为。 “跟我回去吧，我有惊喜要给你。”突然他的眼光凝聚在了某一处。“云初你是喜欢我的吧。”他说的这句话极为的突兀。 “不。” “因为何意衾吗。”他故意地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呀。”这一次他竟然笑得满面春风。 “云初，跟我进去吧，太子殿下也来了，正在席间等着呢。” 太子也来了？我浑身一震，手指想从昭明的掌中挣脱。我若是进去了的话，那场面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我正在想着怎么样找借口可以推脱掉可以不去，“王爷，我可以跟她说几句话么？”这时我转过身来，才看到何意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我身后几米之外的地方，白衣落落，何其风华。 “何斋主，真是不巧，可以改天么。正好我有事情要宣布。” “王爷，可曾问过她的意愿？” “云初，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你可愿意？” 原来他说的礼物，所说的惊喜就是要我做他的王妃。 “我不愿意。你要是想要强求的话，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地平静。如同没有风时候的湖面一般，并且冰冷。 “你是宁死都不愿意吗？” “不是。我只是表决下我不能坐那个位子罢了。谢谢王爷抬爱。” “那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府里面地位最下贱地，奴、婢。”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拂袖而去。 我看着昭明离开的背影只能苦笑。 即使放开我会不会能成功离开这个朝代不说，再即使我心里面究竟有没有他不说。这偌大的王府我从来都不认为我可以把它打理得很好，更何况还是取代了她的位子。 第十六章 故事。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样的场合上面可以跟他单独在一起，花前月下还是什么什么极好的氛围下都好。那么现在应该是恰恰好。景致是美的，如果忽略过刚才的不快，以及除去女子的容颜也并不是那么的完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身边令人觉得清寂，无论是多恼人的事情都能够平定下来。 “那首歌你唱的真好听。”原来他是听到了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直到他离开我都没有想起来要问那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我这数千年来，第一次见到他。”清越应该是看完了刚才全部的剧目，现在才现身来。他的神色有着说不出的消散。不过更多的情绪是我所无法看透的。我知道的，他口中的他必然是何意衾。 “要不要听一段很乏味的故事？” “有多乏味？”我问道。 “你有没有被别人欺压过，就是那种尊严被别人践踏的那种感受，你们大多数的人都无法体会到那种感受。” “总会有一点温暖的吧。向上的东西。比如，你有没有觉得我还是有些善意的啊，对你。”我回道，我并没有想到清越会说起这个。 “没有，从来都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他反驳道，但是他始终都没有把我后半句话反驳过去。清越这样说的时候语气中满是那种锐利的孤绝，突然就想到了受伤了的小兽。其实除了心里面会有点怕他的，我并不讨厌他或者排斥他。毕竟他也是美男一枚啊。 “把你的眼光移开，”也许是看到我眼神当中的怜悯，他冷冷地看着我命令道。 我自然是没有跟他计较，很听话的就把眼光移开了，然后追问道，“然后呢？”我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一定与他如何如何地与何意衾结缘有关。我无比的好奇呀。 他半天都不再说话，我以为他不会再往下说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确实那种感受我是比较了解，会不会很可笑，我也是初涉人间的时候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词汇。善良还是温和，还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友善，从来都没有人给予过，再后来就不屑一顾了，那些东西。” “没有人对你好过么？”我不解地问道。 好半天他都再也没有回音，我忍不住回过头，可是他哪里还在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我开始无比的释然，他刚才身上浓重的怨恨，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无力，如果可以，我能够消解掉那些该有多好呀。 第十七章 大丫鬟。 从那之后，我就从府里面身份未明的女人降低身份成为府里面的奴婢丫鬟，被分配到了厨房，自那之后就钻在厨房里面研究着各种各样的菜谱，因为很勤奋，又很好学的缘故吧。厨房里面的师傅都是愿意指点我一二的，那段时间格外地平静，两耳再不闻外面发生什么什么样的事情，而清越自从说了那个不是故事的故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我格外地满足现在所过的生活，虽然没有多么高贵的身份，虽然每天都会很累，洗碗还是端盘子上桌，但是过的总还是充足的。之间也不是没有在饭桌上见过昭明，但是他就像是再也不认识我这个人一般。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天王妃的到来，那天王妃来的很突然，要知道厨房这一类的地方那样身份高贵的人儿是从来都不会涉足的。 那天所有厨房里面的仆人都被召集到厨房外面的空地上，我抬头看着那个优雅无比的女人，那是长期严格地家教之下调教出来的优雅以及雍华。我开始猜测她这一生，出身名门，年龄恰好的时候与皇族联姻，禁锢长达一生，但是拥有着的是别人难以企及的高贵奢华。 后来她跟我说起那天的情景，她说所有的人都在毕恭毕敬地垂首行礼，只有我一个人是仰着头，迎合上她的目光，那时候我脸上的神形她后来再也无法忘得掉。 “关离，我要把云初带走。”关离是厨房这里的总管。那是个很年轻的太监，平时待人很温厚。所以他跟我们这些他手下的人关系还算不错。 总管唯唯诺诺地应着，我无法得知她是否已经知道王爷曾经想要立我为王妃的事情，只是自从我进入这王府以来，她是相当地关注我是没有错的。 “云初。”在带我回去的路上，王妃驻足凝视着我轻声说道，“以后你若什么事情都向着我的话，我会带你如同心腹手足一样，你可知道？” “是，奴婢明白。” “以后你就是我房里的大丫鬟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我就这样就当上大丫鬟岂不是太过容易了些？ “妹妹不明白么，自打妹妹进入王府以来我一直打心眼里喜欢妹妹你，所以这样能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好。至于之前那段日子要不是王爷还在气头上，我早就来接妹妹去我那里了。” 我看着她脸上绽放开来的笑容，突兀地心头上浮现出“蜜饯”两个字来。 当天晚上昭明就是在王妃的文琳阁里与王妃一同共进的晚餐。我在一边呆着，因为是刚做上的大丫鬟，诸多各种各样的事宜还需要有人来带，所以当天晚上我所做的事宜就是见习。 自始至终席上都是笑语晏晏。不是王妃拉着他说着些家常就是他在跟王妃说着最近各地的轶事。 中途的时候在王妃的眼神示意下，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了点心端放在他的面前，我就站在了他的身旁他都没有望向我一眼。晚上他也并没有留宿在文琳阁，我明显地看到王妃的眼里的落寞。 第十八章 燕窝粥。 那是一日的午后，我跟着王妃去安妃所住的素因阁，那时候安妃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所以王妃特意带了燕窝粥去，为了给安妃滋补身子。 那是昭明生日宴之后，我第一次见到安妃。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娴静，脸色看起来比较滋润，腹部已经微微有些隆起。还有初时身为人母的那种喜悦。 到的时候她正在素因阁前面的花园里面修剪些花草，阳光正好，倾落在她的侧脸上，连同她脸上愉悦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地鲜活起来。 在花园中央的亭子坐定，“安茵，这些事情教下人来做就可以了，更何况现在你还有身孕在身。” 安妃停下手中的伙计转过身来，看向我们。向着王妃微一俯身，行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我对她一笑。 “大夫说，这样可以活动一下对身体里的孩子也好。” “那这样，你还是多注意点。” “谢谢姐姐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之后我就把盛着燕窝粥的食盒端放出来，“安茵，这是我叫厨房专门为你做的燕窝粥，给你滋补身体的。正好趁着现在还热着就吃了吧。” 安妃的丫鬟从我手上接过食盒，“姐姐的心意，做妹妹的心领了，只是我才吃过点心，现在还吃不下呢。” 之后她们各自聊了些家常，王妃就带着我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小径上，迎面跑来一个小丫鬟。跑到王妃的面前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位是云初，是我身边的人。” 那位丫鬟看了我一眼，想必也是知道了我现在是王妃身边的红人。这样那位丫鬟才唯唯诺诺地说道，“刚才安妃叫怀玉把王妃送的燕窝粥倒掉了，奴婢亲眼所见。”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过了半晌，王妃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声音淡定地就如同刚才听到的事情有多平常一般。 待到那个小丫鬟走远再也看不见，王妃才又说到，“我也是好心她却当做我是坏心，处处防着。只是这个王府里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如此。” 她就站在我的前面，身影有些说不出的孤独萧条。只是看不清面目。 第十九章 梦魇。 因为是王妃对我的格外地通融，所以做完自己分内的事情，静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去位于王府西边的阮籍阁里面看书。有时候忙完就已经是下午了或者是傍晚，时间稍长一些的时候看守书阁的于老都认识我了。 那是个分外和善的老人，满脸深刻的皱纹让人觉得他那一生应该是格外地沧桑。我只知道他在王府里面呆了一辈子了，每次去的时候他都是会笑着打招呼，然后并不会打扰到我。 我喜欢在闲暇的午后爬到书阁的阁楼上面看书，其实看的也不过都是些各种各样的传记以及当代或者过去那些有名人物的趣闻轶事。纯粹都是因为兴趣所及。 那一晚因为看得尽性，所以回来的晚了，只有摸黑回来。不过兴之所致，所以心情格外地轻快。走在路上就想起李清照的那一曲《如梦令》配合着现在的心境恰恰好。“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你知道么，王爷最近老爱去王妃那里。” “那还不是因为王妃身边的红人云初，要不然王爷才不会去的那么勤呢。” …… 一瞬间犹如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经过石子路的时候差点绊到脚，最后不知道是怎么样走回住处。也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他的抬爱。 摸黑进屋，想起从前在家的时候不管多晚的时候回家，家里的灯光总是亮着的，因为有家人在等着你回去。不自觉眼泪就落了下来，不知道爸妈自从自己失踪了之后过的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会不会为自己担忧，会不会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以来，并没有为生活所奔波过，算是好的了。 文琳阁旁边有一棵银杏树，记得银杏的树叶泡茶可以降血压，上次泡银杏茶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近年来有高血压的父亲。他并不优秀，却给了她女儿这个世上最好的爱。 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想着从前，泪流满面。却想着有可能再也回不去，辗转反复很久都睡不着，后半夜的时候好像还有一点上火，朦胧之间感觉床边有一个人在，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人一袭白衣，无双的风华。然后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被罚。 何意衾？第二天我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回想起昨晚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好像真的是他，只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正想着，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云初姐，时候不早了，主子马上就要传早膳了！”是令暖，在文琳阁当值的丫环之一。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立马就到。”我说道，并且快速地起身，穿衣洗漱。 一溜小跑跑到文琳阁，平复了急促的喘气，这才姿态从容地走进去，这是嬷嬷教的，无论什么时候上至王爷下至丫环都不能失了自己的本分，以及仪态一定要端重。 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早膳正在进行，并且昭明也在。王妃看起来心情极好，其实只要王爷肯来看她，她就会很开心了。也只有在他在的时候，王妃看起来才更加地像个普通的女人，放下所谓的矜持还有端庄。 “算了，云初你等下伺候完这顿早膳就去面壁一天，只是不可以再有下次。” 听到王妃的发话，我才敢起身，松了口气。想到昨晚听到的事情，抬眼看他，视线却正好相碰，他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旋即就把目光移了开去。 这时再想起王妃，内心有些愧疚还有些不安。 被罚面壁并不是很重的处罚，如果把需要下跪这一条忽略过去的话。直到晚饭过后，我才从小黑屋里面被放出来。站起身来的时候差点因为站不稳而跌倒，恰好这个时候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是昭明。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里明显有怒火。 我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用的力气却很大。手腕被他握的生疼。突然他的目光停滞在我的手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 “看来你很喜欢自讨苦吃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看到的是我的手指因为连月以来的辛劳早已不复之前的纤细。 “还好。”我回道。 手腕上的力度又加重了，我忍着痛倔强地看着他，迎合着他的怒火。 半响，他终于松手。“你是真的不懂么，我要是用强的又何必你点头。”转身他离开，消失在外面苍茫的夜色里。只留有我一个人呆在原地。 ……真的是不识抬举，不是么。 第二十一章。麋香。 从早晨开始右眼皮便一直在跳。左眼财，右眼灾。心里面的不安愈加的明显，所以也就混混沌沌地过了一上午。直到下午的时候王妃教我给安妃送燕窝粥，走之前王妃就叮嘱我说，“云初，你也是知道的，安妃她并不会领受我的好意，上次你也看到了。只是就当是以你的名义送去的吧，这样她会接受的。这样我也才能心安一点，毕竟她也是为王爷传宗接代。” 我点头。 “毕竟以前你还住宜林轩的时候她就喜欢往你那里跑。并且我看着你上次送她的簪子她就蛮喜欢的。” “奴婢明白的。” 一路上有一段时间不安的感觉尤其强烈，预感好像是有事情是要发生的，却猜测不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妃的肚子更大了，是快要到临盆的时候了。她看到我来了就屏退了身边的丫环，让我在她的身旁坐下，我一开始还在推辞，后来也就从了。我是并不喜欢那样假意客套的来回推辞。 我看着她慵懒地睡在木椅上，眼睛在笑。她什么时候给人看起来的感觉都是很舒服。 “你在王府也待得时日不短的了，只是今天却是第一次来拜访我。”她说道。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答，但是我知道她是并不在意的。 “都有点怀念那段老去宜林轩的日子了，你跟她们真的不一样。” “哪里？”我问道。 她笑笑却并不答话。 半响无话，我在那里无非只能陪着她发呆，于是便向她辞行出来。 安妃坠胎的消息是在午后传来的，那个时候我正在王妃的身边辅助她处理一些府中的事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立马与王妃急匆匆地赶到安妃的住处，到那的时候昭明已经在那里了，一脸地铁青，我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大夫断言说，胎儿保不住了，是麋香。安妃的脸色一下子煞白，我看到她紧咬着嘴唇竭力地使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今天有谁来看过安妃？还有不是吩咐过你们要注意饮食的吗。” “是云初，今天就云初姐姐来过，还带了燕窝粥来。”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地说道。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来。 “云初，是谁指使你的？只要你说就坦白从宽。”王妃说道。她脸上的神色逼真得是在是无法教人觉得她是在做戏。 慢慢地心里面开始发冷，那燕窝粥明明就是她吩咐我送过来的，王妃她分明是贼喊捉贼。“奴婢确实是清早的时候送来过燕窝粥。”我平淡地说道。自知后果会是如何，会被打入监牢的吧。再也不看王妃一眼。顶罪也就顶罪了吧，毕竟与她也是主仆一场，得她照顾。虽然也是知道她是有所图谋，等得就是这一天吧。 一抬头便看到昭明若有所思的眼神。安妃的情绪则相当地激动，拉着我不放，手上都被她抓出了痕迹来。 最后也确实如我所愿被打入了牢房，不知道是时候才能出去。 第二十二章。牢狱。 身在牢狱的日子并不好过，无论是谁都没有来看过我。倒是清越在失踪了多日之后，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何必要将罪名揽下来？”他问。 “要你管！”我回道。“你带我离开王府，好不好？”他那样的神通带我离开这里岂非容易得很。 他摇头。“待会儿自然会有人会救你出去。” “那你出现在这里就是看好戏的吗？” “不是。我好歹是好心地来告之你好消息的。” “好吧。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好像？”我问道。 “因为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何意衾。”他慵懒地答道。陡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美色一丁点都不亚于师妃晏。 “那你跟他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让你这么……恨他？”他看着何意衾的目光，那分明就是恨。要有多少的恨意才能够穿越过悠久的时光，至今都无法放得下。 “这个是你能问的吗。”他冷冷地说道。然后一瞬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看来是踩到他的禁忌了呢。 果然大约是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来了人来探望我。我并不确定来人是来救我的，因为来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是安妃。 手上的抓痕至今都还有些生疼。我看向她，她的神色比之从前憔悴了很多，失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清越说的该不会便是这个人吧？就算是之前我与她的关系也只能算得上是不好也不坏罢了。 “赶紧跟我出来吧，牢狱都已经被我用了迷药昏睡过去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就已经被安妃拉出了牢狱，出了府，有马车在门口接应。再次出乎意料的是，安妃竟然与我一同上了马车，她执意要送我一程。直到郊外马车才停下来。 安妃拉着我的手一同下了车。她的手极为细嫩白皙，掌心很温软。 下了车，才知道身在一处树林。而眼前是一座小木屋。很精致，看得出当时建小木屋的工匠相当地用心。 “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安妃说道，语气淡然。看不出悲喜。 “这里常年闹鬼，一般不会有人会来这里。他也绝不会找来这里。就是你怕不怕鬼。” “不怕。” 我知道安妃口中的他是王爷。有闹鬼一说的话，那就更好，可以清净几日。而她是不知道的吧，我是见过鬼魅的。而且还是在王府。 只是……她干嘛要救我。我疑惑地望向她。 “既然不怕那就更好了。”她并不理会我疑惑的目光。 她是不会明白的吧，那种为了爱情而有些绝望的时候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怎么会明白，为了让他长久地喜欢自己，她是怎样的耗费心机。而她却不用，这么轻而易举地久得到了。 安妃抬起脸来，那样才抑制住了眼睛里面的眼泪，不让它流了下来。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说道。阳光倾覆在安妃她脸上的那一瞬，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绝代倾城。 她转首看向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终究还是回忆起了过去。 她得家境并不富裕，反而相反，家境贫寒。她是被当做奴隶被卖入王府的，其实那样算是好的了。她就曾经目睹过一个少女被卖入青楼。于是进了王府的她便以此来安慰自己。这样还不错，不是吗。直到那一日——她见到了昭明。眉眼流转，全是绵绵地情意。之后她便成了他的安妃。 他不知道的是，那一日她有多兴奋。趴在他的身上，他抱着她。而她整夜都没有睡。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爱他。见多了旁人爱他的身份尊贵，荣华富贵。只有她才是真正地爱他。 直到云初的到来。她看出来了昭明对她有感觉。而她偏偏又喜欢上了云初。对她怎么样都讨厌不起来。那是一株莲，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 而失子之事她是怎么样都不相信是她做的，虽然当天她的情绪是激动了些，并且昭明也是相信她的吧。至于她为何要将她救出，究竟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想让她远离王爷一点。她纠结到了最后也弄不明白自己，大约是后者吧，虽然她也是那样的从心底喜欢那个女孩子。 第二十三章。医馆。 在小木屋居住的那段时间过得相当地平静，大约就是因为闹鬼的缘故，所以这里相当地人迹罕至。只是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这里远离市集，因为物资缺乏的问题往往要跑到很远的市集上去买所需的物资。又因为来回一趟着实不易，所以每次去市集不得不一次性买很多的东西回来。 而再次见到师妃晏就是在市集上见到的。那是市集的那条道上的一处医馆，师妃晏安坐在医馆的门前，而那家医馆的生意异常地好，门口的队伍就像是长龙一样。老人儿童妇女什么年纪的人都有。她看着他，那分明就是在出卖色相。不过目光很快就被他身旁的女子吸引了过去。那分明就是昭明母亲的魂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与师妃晏在一起。 等到师妃晏的医馆打烊了，我才终于有了时间上前去，“你会行医吗？”我问道，有点怀疑。 师妃晏则是一脸委屈的样子，“云初……人家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一面呢。” “好吧。”最受不起的便是他委屈的样子，无端端地可以让人心软下来。 “她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指向秦妃，问他道。 “她为清越挡了那一下，自然是受伤不轻。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来看伤的。”师妃晏说道。神情恢复一贯云淡风轻的摸样。 看伤？原来魂魄也是需要疗伤的呀。我是第一次听说。 我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秦妃，似乎是比那次在竹林里面见到憔悴了不少。 “那她的伤好了没有？” “还没有好。”他皱眉，“虽然那伤是我所致，但是这世上能够真正医治的人，那个人……也是你认识的，何衾意。” 何衾意吗。不由地心跳有些加快。 “那他是谁？”终于这句憋在心里无数便的问题问出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清越有些畏惧，对于何衾意就是会觉得紧张，而在师妃晏的面前，有时候就如同老朋友一般，可以肆无忌惮。放下戒备。 “既凛斋的斋主。”他顿了下，“丫头，你是想要去找他的吧？” 我没有想到他可以一语道破我的心事。离开王府的时候我便想要去寻他，只是连理由都没有，只能作罢。 “嗯。”我点头。 “那正好，你把她带上吧。”他无奈地笑了下，“她很执拗，总是不肯入轮回。” 第二十四章。既凛斋。 秦妃的故事有些曲折。饶是如此被她如此反复地说起，不免有些烦闷。只是她不厌其烦地说着，于是我便只能不厌其烦地听着。 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啊。她当年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当上王爷，不惜与当年正受宠的晋妃换子，后来却又被晋妃所害死，原因便是杀人灭口。她不甘，于是这些年一直徘徊在人世间，时间一久便将当年满腔的仇怨散去了，只想留在人间为了能够见到自己亲生的儿子一面。 只是人鬼殊途，哪能见得上。 所以这一次她与我同行，除了疗伤之外，就是求何衾意让她得偿所愿。 那个人啊，那么大的神通，应该是能够做得到，让他们母子相见。 何衾意。既凛斋的斋主。那个人神通广大，都已经到宛若仙人的地步了，啊。不对。那个人本身就是仙人。术法天下第一。那个人无论是什么都是天下第一。所有的人谈论起他来的时候都是带着景仰的口吻。 据说，当年曾以一己之力大败魔教的大魔头。解救了整个武林。从此他便是整个武林的信仰，传奇般的存在。所有的人都坚信只要有他在，整个江湖都会是安宁的。至少，魔教再不敢侵犯。 据说，天下第一才女在见过他之后，说了那么一句话。见过了他之后，这世间其他的男子便再也不值一提。风华无双。 那个人根本就是传说。 本身则成一段传奇。 原来那个人听起来这样遥不可及呢。 既凛斋在怀景山上。而怀景山并不远，只三天的路程便到了。还好并不远。 只是那个人并不在山上，问了既凛斋的弟子他的去向，也都摇头称作不知。 终于清越好整以暇地出现了。 “他若是在的话，我又何必要跟在你身旁。” “你跟着我又有何用，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跟你说过的，只要跟着你，早晚他会出现的。”说完他又再次消失在空气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神龙见头不见尾。 “丫头……”我转首，看到师妃晏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头乌黑地长发垂直腰间，并没有束起。迎着阳光，金色的阳光倾覆在了他的身上，他怀抱木琴，一时俊美无双。那个人本身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我的进前。 “你想好了要找他的吗。”他问道。 “嗯。”我点头。“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我知道啊，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答应我一个条件吧。……云初，你不会不答应的，对吧。” 第二十五章。簌瑾客栈。 向西十几里之后，你会看到有家客栈，名为簌瑾。从那再向南行走十几里地你会看到有片树林。那片林子里有座小木屋，而你要找的人就住在哪里面。师妃晏是这样说的。 经过几天的跋涉，现在我们已经抵达了簌瑾客栈。而清越不知为何突然现身，四周顿时杀气四溢。我看了半响，方才看到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人，书生的打扮，袖口无风自动，虽看不清面目，但身上自有一股风华在。 他并不急于出手，而清越更是好整以暇。一时形式出现了僵持。一时整个客栈里的客人也都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都离开了。客栈里面变得好安静，似乎连呼吸声都能闻见。 终于那人出手了。 我跟秦妃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个打架。看不出是什么招数来，斗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分出了胜负。是清越败了。只见他的脸色异常地苍白，右手支撑着桌椅，才不至于倒下。说时迟那时快，那个青衣的书生的剑很快，一瞬间便可要了清越的命。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本能反应地去为他挡下的那一剑，更出乎我意料的便是，我的动作竟然比他手中的剑还快。虽然是如此，但是还是多亏了他那一剑收手得及时，若不然的话，我也就成剑下的亡魂了。 那个青衣的书生静静地看着我半响，说道：“你可知道你挡下的是何人？” 我这时才看到青衣书生的面容，果然是丰神俊朗。 “我知道，他叫清越。”我说道。 “那你可知道清越是什么人吗？”青衣的书生继续问道。 “不知。”我也只能这样答他，虽然与清越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但是关于他的本身，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而他则是根本就不想提及的吧。 “那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他的理由吗？” “他是仙人，不是不死之身的吗？”我惊奇地问道。我知道若非此时清越的身体还没有好，否则他又怎么会轻易地败下阵来。 “姑娘，可曾听过‘诛仙剑’？” 我摇头。但看名字就知道了，那是一把能够诛灭仙人的剑，难怪可以在清越的面前有恃无恐。 “那姑娘可知就是眼前的这人，杀了凌景堡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这还不算，他身上背负的人命已经不少了，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他是我的朋友，我到底不能看着他死在你的手上。”我很平静地说着。 “你过去，那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清越突然开口，口气依旧是平常的那般冰冷。并且用残余的力气将我拽到了一边。 正在这时，青衣书生的剑突然发出一声长鸣，那鸣声很急促的样子。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衣的书生瞬间变了脸色，留了了句话就匆忙离开了。 “下次再见之日，便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干嘛要救我？你不知道我是该死的吗，我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啊，死了都是活该。但是要先杀了何衾意我才会去死。”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说起生死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仿佛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他，或者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吧。 “以后别再杀人了吧。”我叹息地说道。 清越看了我许久，并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半分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在我面前消失。 第二十六章。木屋。 那是一片比较茂盛的林子，行走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师妃晏所说的那座小木屋。木头上面有花纹，细细看来，极为精致。所以说，他也算是极为风雅的人，我这么想着。被琴声所打乱。师妃晏的琴声有时候听起来相当地锐利，而他的琴声听起来很柔和，一如他的人。而琴声在我听来与师妃晏的没有高下之分。 没有敲门，唯恐将这琴声打断。 不过很快那琴声就被打断。何意衾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有如溪水滑过一般的悦耳。“都进来吧。” “你是为了了结夙愿而来。你是为了以前的仇怨而来。”他说道，唯独拉下了我。 而我恰是为了他而来。心悦君兮君不知。 慢慢地清越一点点地从空气之中现出人形来。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流。 终于他看着清越缓缓地叹了口气，“你还是放不下……那么重的戾气。” 他的话音刚落，清越就出了手。动作很快，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必须承认我的反应很迟钝。眼花缭乱地看着他们动手，直到胜负已分。 清越败。 “……你不该这个时候来找我。”因为你的伤还没有好。 “做个了断不好吗。”清越幽幽地说道。“仙界里面那么多人，你是里面最拔尖的人物，而在那之前，是我最为拔尖。你来了之后……他们那些人是怎么待我的，你也都看见了。若是没有你在，该有多好。” 我看到清越吐血了，并且还是大口的。我突然有些晕眩的感觉。 “所以，我恨你。你知道吗。”他的语气很轻，看向何衾意的目光却是铁别地柔和。柔和地好像能够挤出了水一般。 难道这就是bl吗。暧昧之中还含有怨念。不死难以方休。 番外。一。 整个即凛斋都是仙人住的地方。这是大琰朝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正因为它是仙人住的地方，所以凡人无法入内。而即凛斋到底在哪里更是无人知晓。 而清越是里面唯一的例外。他不是仙人也不是凡人，他是半仙。他的父亲是仙人，他的母亲是凡人。据听说，他的父亲跟他的母亲是一见钟情，并且违背斋里的规矩，在了一起。而按照斋里的规矩的话，清越的父亲本该娶斋中的一位仙子为妻，那样才能保持血缘的纯粹。所以他的父亲是被逐出仙籍的。只有他被留了下来，听说是斋中长老所求情。 而自从他记事起就不曾见过父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长老，据听说他已经位列仙班了。 于是自幼时起，他便一直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并且饱受别人的欺侮。后来他也渐渐麻木了，只是身为半仙的他没有资格学习书法。于是他便偷偷地学习书法，用尽了办法才没有让人发现。 何衾意。 这个人一直都是他的意外。永远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抹光。 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只有他远远地站着，那个眼神是怜悯，尽管他一直都无法接受那样的眼神。 他偷学术法也是被他所发现。因为他是最勤学仙法的人。只是他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并且帮他隐瞒了下来。有时候他还会指点他几句。友善的口气，友善的眼神，那是只有在他身上才会有的。 所以说，他就像是一抹光。照亮那几年的晦暗。 他被所有人包围的时候，只有他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仰望着他。那是他生命里面的光啊，他只能够仰望。不敢走近，不敢奢望太多，就那样仰视着也就足够了。 第二个意外就是在选举斋主的那天，胜者为主，那是千百年以来的规矩。 那天他记得尤为的清楚。他苦练了术法多年就是为了那一天能够扬眉吐气，一扫多年以来的屈辱。他从很多年前就抱有那样的梦想，那一天是他的梦想，而他也确实技压群雄。而那一天也是他梦想粉碎的那一天。是被他粉碎的，仅是一剑，他只见到一束白色的光芒滑过。 他便败在了何衾意的手上。并且受了很重的内伤。 朋友吗……有云初那样的朋友也该够了。他犹记得她挡在身前，救下他一命。她说朋友那两个字的时候他感觉的到那温度。是真的很温暖。 还有何衾意，那是爱极生恨的吧。他静静地看着他滑动着那抹光芒，劈头而来。他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能够死在他的手中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只是何衾意再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深爱着他的吧。这样也好，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那是秘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你们会幸福的。”他在心里这样祝福着。 他看得到云初伤心的摸样。这样多好，还会有人因为你的死亡而伤心。 …… 第二十七章。吻。 回到晋城才知道城里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昭明……那个人竟然张贴告示来寻我。当然因为何意衾会易容的缘故，所以平安地躲过，没有人察觉我就是那告示上面的人。 并且城内的流言满天飞，我知道他最终还是把王妃给废了，原因便是安妃坠子一事，她是主谋。而告示上的女子也就是我，在流言里扮演得便是新一任王妃的角色。当然也有其他的版本。 而幸好，这里离京都很远，惊动不到京都。我也总担心有一天会被人认出来，并且回到皇宫。本来那便是上官婉言该去的地方。就有一次，我是在做梦，梦里身在深宫，醒过来的时候便已是一身的冷汗。有时候还会梦见上官婉言的父亲，那位老者他在梦里面指责我弃族人于不义。醒过来深为内疚，却也无可奈何。本来我就不是上官婉言，而一些路一旦开始走过，便是没有回头的路。而我已经选择了抛弃上官婉言的一切。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干嘛还要想那么多，过好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喜欢何意衾他为我易容，那个时候他的指腹抚弄着我的脸，我会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他指端的温柔。并且那个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神是那般的专注，那个时候我基本上都是看着他发呆的，他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得你只要望一眼就会沉溺于他的眉眼间。 他若为女子的话，必是倾国的美人。 “你的那段舞跳的不错。”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怔住。 “竹卿间。”他继续说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在试月大会上的那一舞。而那一舞晋城有很多人都记得，因为晋城有很多人都已经看出那告示上要找得人是云初，杞玩楼里面的云初。 昭明王府的新任王妃出自青楼。 而原来他是竹卿间的客人，我至今都记得试月大会的那晚，师妃晏看向竹卿间复杂莫测的眼神。原来他与师妃晏之间也有纠葛。 正这样恍惚地想着，却没有察觉他的起身靠近。直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整张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我低下眉眼，不敢再看他。 好像是过了很久的样子，我感受得到他的嘴唇在我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的滑过。 终于是我先打破这样的寂静，跑到门外，不可置信地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竟然吻了我，我狠狠地在手背上掐了一下，还好，不是我在做梦。 我不由自主地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 我知道，那样的感觉只有是他我才能感受得到。 第二十八章 何意衾给秦妃服下了臆生丹。据说是能够保持住灵体的丹药。秦妃服下之后，顿时有了灵体。于是我便能够摸得到她的身体，对此我稀罕了好久。 “记住了，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时辰一到，你就会入了轮回。”他叮嘱道。 自从那天晚上他吻过我之后，我们见面也都绝口不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以免尴尬。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那浅浅的一吻，我整整失眠了一整晚。一整晚想到的都是他。并在心中计算着他爱上我的机率到底有多大。自己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自己的身材也并不太好，我想了大半夜都不曾想到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他为之瞩目的。不由地有些气馁。 他是这世上唯一的那一抹白啊，那样的遥不可及。而我却妄图想要染指他。 我与秦妃相处了那么久，到底是有几分的情谊。于是我决定秦妃走这最后一程，有我陪同她一起走过。我的脸已经被易容，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即使是昭明在跟前都不会认出我来。而且不会有人想得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混入王府。虽然逃出王府之后，我从来都不曾想到过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王府来，更加不会想到还是陪同着昭明的亲生母亲。 我不禁想，昭明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相比之下，我已经好太多了。虽然与母亲绝大多数相处的时间都是在争吵。但是我知道我是爱她的。我爱那个年华正在老去的女人。而自己已经有几个月都不曾回家了，不知归期为何时。她又怎么样了，最近过的好不好，会不会因为想到我而落泪。想到这里不禁想要流泪。幸好被我极力地抑制住了。 王府并不是什么好混进去的地方。不过仰仗着何意衾的法术，我们还是成功地潜入到了王府之内。神不知鬼不觉。之后我们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厨房。那是我们约定好了的，到了厨房之后，我们飞快地换上了丫鬟的衣服。秦妃并不打算要与昭明相认。在来的途中，我就问过她是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她只是摇摇头，当年不相认，现在又何必再去相认。只是想要去看上他一眼罢了。半响之后，她复又说道，不相认就不会伤心。至少他不会伤心。 “他现在应该是在承观殿里面处理一些朝中的政务。”昭明是大琰朝皇帝所倚重的人物之一。而另外地还有当朝的丞相与国师为皇帝所倚重。 丞相为政廉明，是故深受百姓的爱戴。而国师恰恰相反，妖言惑众。 我静静地看向秦妃。原来她连昭明的日常作息都怎么了解。来到了承观殿。秦妃突然驻足于殿门前。我好奇地看向她。这个一念为执这么多年的女子，当夙愿就要圆满的时候，却突然驻足不前。 “进去了之后，就是离开的时候了啊……”她轻声地说道，并且叹息。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为好，只能安静地陪同着她。 跟随着秦妃进去了之后，昭明果然在里面。一段时间不见，他显得有些消瘦。我看向秦妃，她看向昭明的眼神分外地柔和。 “奴婢为王爷煮了碗姜汤，特意送来，请王爷尝口。”她轻声地说道。那是肯为见上儿子一面不惜屈身为奴的母亲啊。 我突然就想跑上前去，去告诉他，那是他的亲生母亲。若是不信我说的话，我就揭开脸上的面皮，告诉他我就是云初，那样他总该是相信的吧。更何况他们的眉眼本来就有几分的神似。 这是最后的相认啊，从此碧落黄泉两相隔。 可秦妃的眼神生生地抑制住了我的冲动。 “你怎么哭了？” 我怔怔地看着昭明，原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这样像对待侍女一样对待我的昭明令我觉得陌生。我认得的那个昭明是会温柔地跟我说着话，从不勉强我的昭明。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了昭明对我好。我暗暗地告诉自己，你要适可而止，却发现我早已陷在这个时空里面，一时半会还无法回得去。 “你到我的面前来。”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我身不由己地走了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真奇怪，你给我的感觉跟一个人很相似。”昭明这样说道，而我却是一惊，生怕他会将我认出来。 你是要回去的人啊，云初。我再次这样告诫着自己。 “那王爷觉得奴婢哪里跟那个人很像呢。”我回答道，态度不卑不亢。 昭明并不说话，用眼睛看着我，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奴婢先行告退了。”秦妃说道，然后从承观殿里退了出去。而我苦于无法脱身，只能这样与昭明僵持着。 “你给我的感觉就很像。”昭明终于开口说道。 “那就祝愿王爷早日找到那个人，奴婢先行告退。”我急于脱身。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我要找的？”我刚想离开，奈何手被他拉住，一时根本就无法脱身。 “现在满城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我自然是随口瞎猜的。”我回答道。 终于我从承观殿里逃也一般的出来了，刚一出来就看到站在梧桐树下的秦妃。她正在等着我过去。 “云初。”秦妃开口说道，“他对你的感情很深厚，连我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你不答应他呢。” “我不爱他，你教我如何地去回应。”感情是两相相悦的事情。 正好这个时候三个时辰已到，我眼睁睁地看着秦妃自我眼前魂飞魄散。就像是清越一般。我知道她是入了轮回，还有来世，可是清越呢，是真正地魂飞魄散了吧。 我终于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丫头，不要哭了。逝者已矣。”师妃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还是在哭，止不住的哭得更大声起来。师妃晏见劝我不住，只好叹息地说道，“他们都只是入了轮回。还有来生。而且还有我在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哭泣。 花前。月下。美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