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又惹了黑化男神》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 【请宿主不要狡辩,你造出了时空机。】 【丧尸病毒。】 【异能药水。】 … 【打破阴阳法则,让雄性生子。】 【宿主所在世界的法则缺胳膊断腿地来到时空管理局哭诉,我局不能坐视不管,将对宿主作出惩罚。】 沈浪微微上挑的秾艳眼尾噙着醉人的笑,颔首道:“好。” 系统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答应的如此痛快。 不过这也正合它心意,省得它使用强制手段了。 “怎么个惩罚法?”女人撩了撩一头咖啡色卷发,抛了个媚眼。 惑人的尾音似乎调皮地卷起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带着小钩子,令人不经意间深陷,心痒难耐,而又甘之如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系统长了见识。 【请宿主不要骚。】 【我局经过深刻研究讨论,最终决定派宿主去洗白攻略区服役三年。】 “洗白攻略,”沈浪摸着自己貌美如花的脸蛋儿,若有所思,“这是惩罚?”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我局的决定。】 女人微微撇了它一眼,嗤笑道:“你局还挺矫情。” 系统:【……】 “得了,送我进去罢,我赶时间。” 系统:【…】它就头一次见着这么积极的宿主。 … 第一位面,启动中… … “诶,听说没,宸王府那位醒了。” “嘘——你可悠着点儿,小心隔墙有耳!” “那怎么了,还不让说了?那位也是可怜,原本金枝玉叶的身份,活生生被王妃逼成那样,活得连咱们也不如。” 这京城谁不知道,宸王妃彪悍勇猛,泼辣善妒? 王府除了丫鬟,连半个侍妾都没有。 如今王爷膝下无子,只有王妃所出的郡主俞因,还有王爷某次酒后的产物——二小姐俞歌,也就是刚才两个仆人谈话中的人物。 这个位面的剧情有些残缺。 沈浪觉得,如果系统真的想要惩罚她,那她肯定就是剧情中备受欺凌的小可怜二小姐了。 她睁开眼时,被面前凑近的几张狰狞丑陋的大脸吓得一激灵。 其中一个妇人皱了皱眉,嫌弃道:“怎么还不起?” 沈浪想,你在放什么屁,按剧情走,老娘现在不是被打成重伤一病不起了? 她略微动了动身子,并没有感觉到伤口牵动的痛意,反而是柔软舒适的感觉。 哦豁,床这么软。 看来宸王府对这个二小姐其实也还不错嘛。 沈浪蛊惑的眼尾微微泛出薄红,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可以让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唯独妇人紧皱着眉头。 “衣衫不整就起身,成何体统?” 沈浪:你踏马有猫饼吧? 妇人道:“今儿你爹下朝回来要问你功课,自个儿看着办。” 沈浪心里微微嗤笑。 老娘真信你的邪。 剧情里,宸王府这位便宜老爹可从没过问二女儿的功课,反倒是大女儿俞因,被管得死严。 等等。 沈浪仔细瞅了瞅眼前的妇人。 这不就是…宸王妃? 怪不得满身贵气,又隐隐透着骁勇悍气。 哦,那她是? 果不其然,沈浪听见宸王妃又说道:“好好一个郡主,生得却比猪还懒惰,若不是随了你娘我生了副好皮囊,还真不知哪家公子哥儿不长眼敢要你。” 好家伙,她是俞因。 沈浪默了默,当机立断,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娘,多谢通风报信,我这就去准备功课。” 宸王妃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沈浪顿时重新趴回床上,选了个优雅动人的姿势,找周公谈情说爱去了。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 什么功课都去见鬼吧,她从一年级就不做那玩意儿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 于是,沈浪心安理得的睡了。 … 再次清醒时,是被一阵鸡飞狗跳吵醒的。 耳边是哭哭啼啼的声音。 哭个鸡儿,老娘没死! 她缓缓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又捂嘴打了个哈欠。 “怎么着,我这儿成废物收容所了?” 在她房间里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儿? 地上跪着个小美人儿,见她醒了,抬起红颤颤的杏眼,含泪道:“姐姐,方才恭亲王来了,要见您,可是您没起来,我便出去接待了,相谈甚欢…母亲因此大怒,辱骂于我…” 小美人捂住脸,瘦弱的身板儿哭得一颤一颤儿,娇弱可怜,仿佛风一吹就能化了。 沈浪微微上挑的眼尾噙着笑儿,道:“…俞歌?” 俞歌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姐姐怎么了?” 沈浪笑意渐渐消散。 好家伙,狗系统给了她一个假剧情。 俞歌这个时候本应被打成重伤,虚弱无力苍白地躺在病榻上才对。 可是没有。 还好端端的在她面前活蹦乱跳掉金豆子,甚至吵到她睡觉。 沈浪抚了抚眉心,懒洋洋道:“什么时辰了?” 俞歌垂眼低低道:“已经日中,恭亲王已经离开了。” 沈浪似笑非笑,道:“你这么喜欢恭亲王?” 恭亲王是当今陛下他亲哥,长得那叫一个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学识那叫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沈浪是个顶级的鉴婊达人。 真的。 这点小游戏,都是那些顶级绿茶玩剩下的了。 俞歌杏眼眸色不变,微微笑道:“我只是以为姐姐要出去见见恭亲王殿下…” 沈浪没再看她,扬声唤道:“翠声,进来。” 翠声是俞因的贴身丫鬟,白净讨喜,平日里有些小机灵。 翠声进来了,面上带着担忧之色。 “小姐?” 沈浪朝俞歌挑眉道:“你先回去罢,我要洗漱了。” 俞歌眉眼低垂,应了一声,就起身退出去了。 她离开以后,翠声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洗漱罢。” 沈浪慢吞吞起身,眸波流转,忽然想看看自己成了个什么模样。 万一原主很丑,那她岂不是要费心思改造了? 好在,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原主跟她本尊长得一样。 美貌绝伦,祸水皮囊。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能力。为方便宿主尽快适应,系统特意将寄体的容貌体态调整到与宿主一致的状态。】 还挺高科技。 沈浪啧啧了两声,面上从容优雅,心里却盘算起什么时候把这个系统拆了做研究。 一番梳洗后,就听见宸王中气十足的怒喝声。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出来!” 沈浪从容不迫地点了些胭脂,娉娉袅袅地推门出去。 “怎么了爹?” 对面负手站立的宸王被自家闺女灼眼的美貌晃了晃眼,立马回过神来,“还敢问?功课呢?!” 沈浪沉吟,微微抬起眼皮子,也十分疑惑。 “我记得刚才在梦里做完了的。” 宸王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表演个当场去世。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 宸王妃在一旁干瞪眼。 “不是叫你早些准备了?” 沈浪大大方方走到两人跟前,乖巧笑道:“女儿知错。” 下次还敢。 宸王冷声道:“你可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不做功课,生性懒惰,我看将来哪个…” 还没说完,就被沈浪甜甜的撒娇声掺和进来,“爹,今儿个让厨房做香酥鸭,好不好?一个月没吃,女儿有些馋了。” 宸王:“好。” 宸王妃:… … “陛下!咱可不能就这么出去啊陛下…!”头发花白的张公公欲哭无泪瑟瑟发抖,手指小心翼翼捏着一根象征着帝王威仪的玉簪。 对上自家陛下冰刀子似的眼神,张公公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作为一尊活生生的皇帝,打扮得却像个风流贵公子,这都像什么话? “朕是皇帝,戴不戴这破簪子,还做不得主了?”江煜怒极反笑,道,“你若爱戴,自个儿戴去。” 张公公闻言直冒冷汗,苦口婆心劝道:“陛下不可啊,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奴才免不了得被打断一条腿啊…” 江煜冷冷盯着这个老太监。 “朕再说最后一遍,不让开,就滚回慈宁宫。” 张公公眼皮子一跳,心里又愁又苦地深深长叹,沧桑地挪开身子,“陛下,您请。” “算你识趣。” 江煜微微挑眉,摇开折扇就要往外走。 “皇帝打扮成这个模样,是要去哪啊——” 江煜微顿,对上自家亲娘莫得感情的眼睛,顿时忌惮地后退一步。 “…母后,朕已经不是小孩子,自然要有自己的主意。” 太后娘娘闻言,顿时从鼻孔里哼出一道略微轻蔑的声音来,道:“既然陛下觉得自己长大了,便该充实充实后宫,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江煜:“不,朕不想,休要胡说。” 太后娘娘看着自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将人塞回肚子回炉重造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极度怀疑自己当初把胎盘生下来,把孩子落在肚子里面了。 除了那副皮囊是挑着她与先帝的优点长的,其余哪里像他们夫妻二人? 简直了这小犊子。 太后娘娘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极力克制自己露出狰狞的表情,眼神含刀子似的,飕飕杀人。 “你一个皇帝,天天这样,像话吗?” “您是太后,却每天干涉朝政,朕的一举一动您都要管着,这像话吗?” 太后娘娘:“那依陛下之见,哀家该如何做?” 江煜丝毫不怂,道:“不许管着朕。” 太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气,怒笑道:“好,好,哀家倒要看看,这回,你又能惹出什么祸事来!” 于是,小皇帝光明正大地出宫了,在张公公的监视下。 小皇帝今年十七,生得清俊绝色,面若三春之桃,色如春晓之花,身姿欣长高挑,自有一段英气风流。 偏偏这小皇帝与京城里头数得上名号的那些纨绔子弟能玩到一起去,名声自然也不好。 沈浪得到的任务是: 【主线:让小皇帝爱上你或者让小皇帝痛恨你,2选1】 沈浪跃跃欲试,“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系统:…【??】 【支线:身体上报复女主或者精神上报复女主,2选1】 得知她的绿茶妹子就是女主,并且恶补了大概剧情后,沈浪挑了挑眉,“两个都要。”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4】 系统不说话了。 它不知道这个宿主到底是太贪心还是太自信。 * * 江煜很苦恼。 身后跟着一条尾巴,行动多不自由。 不过是出宫逛逛,太后还要让人跟着,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皇帝当的太没有威严! 亮晶晶的光彩忽然在江煜眼中闪了闪。 街边倏然一阵动乱。 是个满脸刻薄的婆子,掐着一个小孩子的手就不放了,口吐恶言,十分张狂。 江煜扭头冲张公公道:“去瞧瞧。”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张公公率先败下阵来,“那陛下…奴才去瞧瞧,您可千万别乱跑。” 江煜愈发感觉自己的皇帝威严受到了挑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好好好,你快去。” 张公公一走,小皇帝扬眉笑了笑,瞬间就溜了。 之前跟几个公子哥儿约好了在花楼碰面,只是因为太后阻挠耽搁了,也不知那群纨绔还在不在那等着了。 醉梦楼。 “陛下,您今儿可是来晚了。” 还没进包房,便听见里头传出一声笑。 江煜抬步跨进去,手上拎着一只酒坛子,道:“朕虽来晚了,却带了御酒来,算是赔罪了。” 一个皇帝,这样说话,若是传出去,恐怕要遭人诟病的。 只是江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这个皇帝本就当得窝囊,太后手掌大权,说白了,他就是个花架子,摆在那里好看罢了。 包房里颇为热闹。 知道小皇帝素来厌恶脂粉之流,几个贵公子也没叫姑娘来伺候,只是喝酒对赋。 江煜一进来,包房内的人便齐刷刷起身行礼。 他随意摆了摆手,将酒坛子放在桌上,“不必拘礼。” 他倒是说了不必拘礼,但谁敢啊,面前这位,再温和无害,也是实打实的九五之尊,坐九重金殿,朝四海八荒。谁敢有丁点僭越? 这一群公子哥儿,平日里谈天说地,不忌荤素,从不避讳小皇帝,小皇帝也爱听。 “前些日子的重华宴,可是让洛府大小姐狠出了一把风头。” “是啊,原本就鼻孔朝天,傲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子,更要把自己当天仙了。” “谁知道呢,那位俞因郡主也是任性,说不去就不去了,白白把风头让给了那洛小姐。” “我看不是任性…是懒罢?” 众人大笑。 江煜听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忽然道:“你们说的那俞因郡主,可有何来头么?” 其中一个笑道:“在陛下跟前儿,谁还能算得上是有来头呢!只不过,这位俞因郡主,乃是宸王长女,宸王夫妇二人可是将这个女儿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宠着。” 另一个接上话茬道,“此女懒得出奇,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那副皮囊着实美貌惊人,令人见之难忘。” 江煜挑眉,问道:“那怎地说是她将风头白白让出去了?” “这位郡主与那洛府大小姐向来不对付,凡是出席重华宴,必盛装打扮,力争艳压群芳。放眼整个京城内,也就数俞因郡主的容貌,能将洛大小姐比下去了。”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5】 江煜微微嗤笑。 他对这样的事一向不感兴趣。 “陛下,您见过那俞因郡主么?长得那叫一个美艳动人,跟天仙儿似的。” 江煜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道:“没见过。” 一人笑道:“若非此女懒得出奇,我早就去宸王府提亲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 * “郡主,咱们…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翠声小丫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红霞,不好意思道。 “小丫头,还挺扭捏。”沈浪长眉微挑,捏了捏翠声的脸蛋儿。 翠声忍不住,悄悄攥了攥手指,脸颊愈发潮红。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折磨才结束。 “行了,”沈浪退开一步,将镜子呈现给翠声,“瞧瞧。” 镜子里的小丫头被完完全全化成了个男人,皮肤微暗,浓眉大眼。 沈浪自己,也化成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是模样要稍稍俊俏些。 “郡主,这身行头,咱是要去哪儿啊?” “花楼。” “花楼!?” “去寻欢作乐。” “去寻欢作乐!?” 沈浪揉了揉眉心,拉着她便往外走。 “作何咋咋呼呼的,没个体统。” 翠声满脸惊恐,“郡主,这要叫人发现了,可是有伤风俗,有辱名誉的!” “你家姑爷都要没了,我要那名声做什么。” “姑爷?!” 翠声两眼瞪得溜圆。 她深深觉得,今儿郡主不正常,十分不正常,跟妖怪上身了似的。 还姑爷?!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哪里来的丈夫! “郡,郡主…去花楼,要是叫王爷知道了,恐怕要打断咱们的腿…” 沈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抛出了一个很有深度的哲学问题。 “爱情重要,还是腿重要?” 小丫头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腿。” 沈浪嗤笑了一声,拉着小丫头继续翻墙,脸不红心不跳道:“你未来姑爷在花楼里浪,咱去捉奸。” 小丫头嘴巴张了张,能塞一个鸡蛋那么大。 还没等她表达一下合理的懵逼,就被拉着跳了墙。 还好有沈浪扶着,也没崴着脚,只是腿断了一根儿。 沈浪微微皱眉,“你这也太娇弱了些。” 翠声:… “得了,你先回罢,让我爹给你请个郎中瞧瞧,不用跟着我了。” 然后翠声眼睁睁看着“男人”冲她抛了个撩人的笑,转身就走了。 留下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翠声:… 她现在明确怀疑她家郡主就是为了甩开她才整这么一出儿的,但没有证据。 这边,醉梦楼。 “大爷,您里边儿请…” 沈浪丢了一锭银子给那位黏糊上来的女人,闪身来了某间包房。 “确定男主在里头?” 【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能力。】 沈浪其实不想来的,但刚睡下不久,就被系统催命似的吵醒,搞得好像她今儿不来偶遇男主就要天崩地裂了似的。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满脸猥琐的男人鬼鬼祟祟徘徊在包房外,意图不轨。 沈浪清了清嗓子,忽然朝包房内喊道:“贼人,哪里逃——”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6】 一嗓子嚎出来,包房里顿时安静了。 然后,一群贵公子哥儿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浓眉大眼络腮胡的瘦弱男人踹门而入,大喝了一声,道:“诸位可有看到一名面貌丑陋的男子?我方才见到此人抢了一位阿婆的胭脂,就进了这间包房!”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憋不住气的公子哥儿直接拍桌而起,“你是何人,放肆!” 皇帝所在的包房,这人也敢随便闯? 真是胆大包天! “你可知我们是何身份?!” 好家伙,正儿八经的皇帝还在从容抿酒没开口呢,一个小喽啰倒先狐假虎威了。 蛊惑的眸中淌着流光,沈浪拱手致歉道:“实在是那贼人跑得快,闪进了一间包房,正是你们方向的。我瞧这包房外也没个人把守,便以为是寻常恩客,无意冒犯,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沈浪便转身。 【系统:宿主请不要浪费这次大好的机会。】 “闭嘴。” 【系统:……】 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沈浪媚人的眼尾微微上挑,迈开步子。 果不其然,还未迈出一步,被听见背后声音道:“且慢。” 是小皇帝的声音。 清脆有力,十分动听。 沈浪好整以暇地转身,“公子有何贵干?” 其余公子哥儿见她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皆幸灾乐祸地抱起手臂,心里认定是这人的莽撞闯入惹了小皇帝不高兴了。 他们坐等看好戏。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江煜指了指沈浪腰间的白玉罐儿,问道:“这是何物?” 沈浪解下白玉罐,眉眼绽开笑意,得意挑眉道:“这可是我祖母新手酿制的美酒,封存了整整十二年,前些日子才取出来,清冽甘美,总要随身带着些解馋。” 然后特意将白玉罐打开,仰头闷了一口,发出满足的长叹声。 “祖母的手艺真是不减当年呐…” 果然,紧接着江煜道:“哦?不知可否分我一些?…我愿出重金偿买。” 见目的已达成,沈浪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这…祖母她老人家怕是不愿意的…” 江煜愈发好奇想尝一尝,道:“果真不能了吗?” “…能!”沈浪咬了咬牙,似是忍痛割爱一般,“我回家去取一些,明日便给公子送来。公子的银两…” 江煜会意,不禁笑道:“我自然带上。” 沈浪又道:“明日我们在哪里会面呢?” 江煜试探问道:“…这儿?” 沈浪:“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我不过是为了追一个贼人,这才进了醉梦楼。家中悍妇管得紧,身上一有脂粉味儿,我便要挨罚。” 江煜一愣,轻笑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道:“好,那便茶楼罢。” “公子定个时间?” “你定就好。” “那就…明日申时罢。” “好。” 其余人被这两个人的对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听都觉得陛下是被忽悠了。 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陛下都敢信?怎么该有的警惕之心反倒没了呢? 其实江煜也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病,看着这人的眼眸真挚如水,总觉得不像个奸邪之人。 况且那酒,他是真馋。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7】 翌日,申时。 沈浪拎着一只酒坛子慢慢悠悠来到茶楼时,小皇帝果然已经等在这儿了。 见到她来,绯红秾艳的薄唇大大扬起一个笑容来。 “在这儿。” 沈浪眸波流转,见周围气氛有细微的不寻常,眉梢微动,笑道:“公子还真来了,瞧,这就是我祖母酿的酒。” 【系统:请宿主不要蒙骗男主,系统检测到这只坛子里装的是醋兑水。】 沈浪:“胡说八道。” 知道小皇帝纨绔,酷爱美酒,她昨儿才特意整了那么一出的。 不然,若是小皇帝不上钩,她岂不是演了个寂寞? 今儿嘛…重头戏可不在所谓的美酒上。 江煜果然喜出望外,连忙接过酒坛子,正要打开闻闻味道时,便被一只有些粗粝的手掌抓住了袖子。 一声低咳从这个有些矮小的男人口中溢出。 江煜疑惑望去,颇有些不解。 “这个…公子…”男人脸色有些涨红。 “怎了?”江煜的嗓音很好听,既有少年的英气清脆,又带着些青年的磁性。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令人耳朵都忍不住要怀孕。 沈浪眼底滑出蛊惑的流光,面上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大胆抬起头,盯了少年半天,才缓缓憋出两个字,“…钱。” 江煜脸颊猛地一红。 “抱歉。”然后朝身旁的张公公使了个眼色。 张公公会意,虽然心里十分怀疑这人的来历,却还是拿着一个小袋子上前,恭腰道:“公子,这是五十两。” 沈浪接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面上狐疑道:“这…哪里有五十两?” 张公公眼底一抹鄙夷之色转瞬即逝,笑眯眯道:“这里头的啊,是银票。” 沈浪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点头笑道:“多谢公子的慷慨了。” 江煜有些诧异,不明白此人何出此言。 银货两讫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慷慨不慷慨?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沈浪凹了个仙气飘飘的姿势离开后,江煜打开酒坛子。 瞬间,一股醋味冲天。 顶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酒坛子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了。 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 张公公面色大变,连忙上前给江煜顺气儿,“陛下,那人真是好大的狗胆!” 江煜死死盯着地上的“酒”,原本缱绻醉人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错愕。 “…醋?” 张公公心里默默为那人点蜡。 这骗子的胆子不可谓不大,演技还真好,竟将当朝皇帝都给忽悠的团团转。 不过,那骗子要是知道这位是当朝皇帝陛下,就是给十万个胆子,怕是也不敢这么忽悠。 江煜此刻是暴躁的,想杀人的。 堂堂一个九五之尊,若是传出去了,那他这皇帝面子还要不要了? 半晌,只听他阴森森开口道:“传密旨,活捉此人,朕重赏!” * * 网已经撒出去了。 就坐等鱼儿自己入网了。 沈浪好整以暇地计算了一下,大概五十天左右,小皇帝就得非她不可了。 在这之前,她可得好好休闲休闲,去泡泡美男,找个小倌儿消遣消遣什么的。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8】 翠声这丫头受了伤,沈浪没忘记好好补偿补偿她,给她接好骨后,便带着她一起去找小倌儿。 到了地方以后,小丫头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汪汪,嘴里直说胡话,高兴的差点找不着北,拽着沈浪直往外头走。 沈浪哪能任由她将自己拉出去? 挑眉笑道:“你若找着一朵解语花,便不会抗拒来这儿了——放轻松…” 翠声瑟瑟发抖。 她很想说,郡主这样,真的像个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女昌的老鸨。 “哟,瞧,那有个美人儿。”沈浪蛊惑的眼尾微微上扬,红唇弯起耀眼的弧度。 翠声低着头,说什么也不抬头看,一声不吭。 沈浪有些遗憾,摇头叹道:“呐,本以为是个开窍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得了,你回罢,我自个儿浪。” 翠声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郡主,“那您…” “别告诉老头子就成了。” “喏。” 翠声走了,松了一口气走的。 沈浪忽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环顾一周,也没见着什么惊艳的美人儿。 她出门并未乔妆打扮——没错,就是以宸王府俞因郡主的身份大喇喇出来逛这种地方的。 这儿的男人大多姿色上乘,再不济也是清秀之姿,清雅的清雅,冷艳的冷艳,各有各的风情。 只是这些全然入不了沈浪的眼。 她的审美要比这高的多了。 又打发掉一个凑上来的美男子,沈浪微微叹了口气,本欲转身就走的,却无意间瞥到了一抹身影。 “……” 我操。 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沈浪眼眸微亮,红唇掀起一抹蛊惑的笑。 “公子,留步。” 那人微微一顿,转过身来。 正面果然没让沈浪失望。 一张鬼斧神工的脸,似上天恩赐。唇色稍淡,鼻梁高挺。一对眼珠如沾了雪的琉璃,疏离如画。 一身月白长袍,丝毫不染风尘。 “…何事?”那人淡淡吐出两个字。 沈浪微微僵住,忽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这地方…还能有什么事? 若是挑明了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与公子,聊聊风花雪月,公子看行吗?”沈浪娇羞地垂眸,衣袖掩唇笑了笑。 那人静静盯着她,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启唇淡淡道:“你随我来。” 沈浪眼底顿时流光四溢。 美人儿,嘿嘿。 然后。 沈浪被请到了美人儿的房间里,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言难尽。 “你让我随你来,就是来和你下棋?” 那人不解地抬眸,“不是说谈谈风月?” 沈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操。 知道么? 美人就在你眼前,你却连一句骚话也憋不出来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这种地方怎么还能有这么单纯的傻白甜??骗鬼呢? 不过眼前的美人儿似乎真的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眸子干净,盯着棋盘,显然是除了下棋就没想着别的。 沈浪更憋屈了,“…” 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坐在他对面,他竟然满脑子就只有下棋? “美人儿,”沈浪扬了扬精致小巧的下巴,语气慵懒,“叫什么名字啊?” 美人微微一顿,道:“青昧。”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9】 沈浪:“…青妹?” 美人儿敛了敛神色,道:“青梅的青,三昧真火的昧。” 沈浪点头笑道:“还挺好听的。” 美人忽然道:“不如我弹琴给你听吧?陪我下棋,应该是挺无聊的罢。” 沈浪没什么音乐审美细胞,自然欣赏不来琴曲高雅在哪里,为了不毁灭自己的形象,沈浪道:“得了,下棋就行。” “可是,”青昧满目狐疑,盯着一边倒的棋局,提醒道,“姑娘似乎并不精通棋艺…” 沈浪:…… 得了,姑奶奶走。 走还不成么。 于是,完全没有达成目的的沈祸水仙气飘飘地离开了,完全没有看到身后的美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其实,沈祸水心里一直有个痛处。 原世界,她裙下之臣众多,个个优质顶尖,却愣是没有一个敢主动靠近她。 所以,沈祸水到死,连初吻都没送出去过。 这你敢信?? 方才那个美人好不容易对她的胃口,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令人恼火! 沈浪乖乖滚回了宸王府。 果不其然,见到了宸王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啧啧。 “…混账!你还敢回来!”宸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怎么没直接睡在那儿!?” 沈浪眼尾微微上扬,不赞同道:“父亲此言差矣。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 还没等她说完,迎面而来一只臭鞋。 沈浪委屈兮兮的,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逐渐靠近一旁看好戏的宸王妃,小声道:“娘,您是不是又惹着父亲生气了…?” 嗑瓜子儿的宸王妃:“…”?? 好家伙,这个狗闺女甩的一手好锅。 “你这脸皮!”宸王气急败坏,“你以为巴结你娘就能护得住你了?!” 宸王妃不乐意了,“姓沈的,我怎么就护不住了?” 沈浪默默挪蹭,溜之大吉。 等夫妇二人反应过来时,哪还有狗闺女的影子呢! * 回到房里的沈浪越想越不对劲儿。 刚回来宸王就知道消息了,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也不能那么快吧? 除非有人打小报告。 见翠声眼珠心虚地四下瞄,沈浪心里顿时有了谱。 好家伙,合着是内鬼。 仔细想了想,沈浪和蔼笑道:“小丫头啊,你瞧你家郡主我…美么?” 翠声吓得不敢看她,结巴道:“美…美。” 沈浪不高兴了,“怎地如此敷衍?” 翠声肩膀抖了抖,“…郡主美若天仙。” 沈浪托着下巴,十分慵懒,“不够真诚。” “美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沈浪仍不满意,“还是差些火候。” 小丫头都要急哭了,连忙认错道:“奴婢担心郡主,就将此事告诉了王爷,郡主罚奴婢罢…!” 沈浪也不是真怪她,这丫头虽然不开窍,但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平日里倒也一心为她好,算得上忠心耿耿。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掀了掀眼皮,慵懒道:“罚你扫院子,扫一个月。” 翠声忙不迭答应了。 因为这事,沈浪被禁足了好几天,她爹看她看得死严,每天催她的功课。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0】 原本的计划也被打破了。 沈浪现在得想方设法出去一趟,毕竟任务要紧。 这不,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她立马乔装,又化成了先前那个卖假酒的男人,然后偷偷翻墙出府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小皇帝今天会不会出宫,只好出去碰碰运气了。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似乎并不差。 刚翻墙出府,还没站定,就被五花大绑逮起来了。 小皇帝派来的人。 啧啧。 真粗鲁。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要困的睡着了,这些人才将她带到小皇帝面前。 准确的说,是将她毫无尊严的扔在小皇帝脚下。 头顶传来阴森森的嗓音,优雅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再跑啊?” 沈浪:… 那你倒先把她解开啊。 “不是挺能躲的?”江煜微微冷笑,蹲下身与她平视,捏起她的下巴,“这会儿倒是老实了。” 沈浪:…… 阴阳怪气。 不过,这个姿势,倒是略有些不可描述了。 两个“老爷们”这样,是不是…太油腻了些? 半晌,沈浪缓缓憋出一句,“…这是哪儿?” 江煜:“你不妨猜猜。” 一个连皇帝都敢忽悠的骗子,会猜不出这是哪儿? 沈浪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状势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这里奢华至极,倒像座宫殿,而你气势尊贵…你该不会是…” 江煜好整以暇地等她的下文。 终于,对面的人微微瞪圆了眼,“…男宠吧?” 江煜:“……” 御前伺候的众人有的不禁扑哧笑出了声,立马得到自家陛下一记锋利的眼刀子。 “你再说一遍?”江煜咬着牙,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浪似乎想到了什么,贼兮兮的望了望四周,低声道:“虽说不太光彩,但以公子的美貌,必定宠冠六宫,想必位份应该不低。” 这么说着,沈浪心里已经笑翻了天。 这小皇帝也太好逗了,真有意思。 “都滚出去!” 江煜暴怒道,脸色愈发铁青。 本打算直接处理了这人,没想到这人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脸上踩。 要是有哪个皇帝能忍的了这种话,他江煜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将这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就不叫江煜! 见他眸色翻涌,眼中滔天怒火,沈浪暗叹不已。 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温软的小皇帝也会生气…啧。 她好像更兴奋了。 不要命地说道:“您与当今陛下…谁上谁下?” 江煜一听,将人撕了的心都有了,不知从哪里拽过一根鞭子来,狠狠抽在地上,怒极反笑,咬牙道: “你还真有将朕惹怒的本事。” “…朕?”沈浪面上懵逼状,“你是…皇帝?” 努力抬起头,望进江煜盛满怒火的桃花眼中,然后。 沈浪沉默了。 心想,可算踏马的进入正题了。 下一瞬,仿佛变脸一般,沈浪直接将脸蹭到江煜的小腿上,还是来来回回地蹭,变着花样地蹭。 可怜巴巴抬起眼,道:“皇上…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皇上,…还请皇上赎罪!” 这认错的态度。 江煜心里微微嗤笑一声。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1】 果然是个虚伪狡猾的骗子。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江煜随意地垂下眼眸,想要欣赏这人脸上的窘态,不成想,陡然望进一泓浸着星子的清潭中。 那潭水微微荡漾着,泛着涟漪,晃动着那些星子也慵懒地眯眼,再往里看,是流光四溢的璀璨夜明珠,清楚地照亮了幽深的潭底。 江煜微微一怔。 一个胆大包天的骗子,能拥有这样绝色的…眼睛吗? 这对眼睛的主人忽然开口道:“皇上,实不相瞒,草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合家上下八十口人,全靠草民一人养活…皇上若是杀了草民,草民死了倒是没什么…” “只是怕草民的家人无人抚养,生活更加艰难,便会有损皇上的名声…” 冠冕堂皇。 振振有词。 江煜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你猜朕信不信?” 沈浪无话可说,“……” 江煜见状,更是不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愣神是不是幻觉了。 “这样吧,皇上…”沈浪开口道,“您看您也陪我耗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真想杀了我,早就杀了,不会陪我唠嗑这么长时间…皇上您累不累,要不,您帮我解开,草民帮您捶捶背?” 江煜冷冷盯着她,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要是再信这个骗子的一句话,他就是真傻子! 沈浪说得口干舌燥,“草民的祖母按摩捶背可是有一套的,保管您舒服!” 江煜想看看她还会耍些什么把戏,应道:“还有呢?” “草民还会拍马屁,拍的一可溜了,您要听吗?” 江煜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是有病才跟这种人耗这么长时间。 “还有呢?” 沈浪猛地顿住,支支吾吾,脸憋得通红,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有屁就放。” 沈浪扭捏地动了一下身子,羞涩道:“其实人家还会…还会…暖床。” 江煜猛地呛了一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说什么?” 在江煜眼里,沈浪就是一个络腮胡长得贼丑的糙汉子。 忽然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无异于当场炸掉他的三观。 沈浪不嫌事儿大似的,又耐心重复了一遍,“草民…还会暖床。” 江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恶心的。 “来人!” 张公公弓着腰走进来,“陛下?” “把他拖出去!” 杖毙这个字眼在他舌尖溜了一圈,想了想,又被他咽了回去。 “…放了罢!” 跟这种骗子斤斤计较,实在是有失帝王风范。 左右不就被骗了五十辆银票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骗子说的要是真的,这全家上下八十口人,要是顶梁柱没了,全得靠官府养活。 官府用什么养活? 那不还是他的钱! 江煜想明白了。 不能因为芝麻,丢了西瓜。这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沈浪就这么被放了。 说实话,被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勒得浑身都疼,感觉骨头都被勒错位了。 慢吞吞地回了宸王府,按原路线爬墙进去。 她不知道,两个影卫暗中注视着她从皇宫出来以后的行踪,以及翻墙的过程…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2】 御书房。 江煜捏着朱笔的手微顿,抬起眼来,“…你说她翻墙进了宸王府?” 影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缓缓道:“属下跟着她进去,发觉此人进了一名女子的闺房。打听过了,才知道那是王府上郡主的闺房…” 这尼玛! 江煜微微皱眉,“没看到别的了?” “郡主的丫鬟似乎在院子里打盹儿。”影卫越说越诧异。 “那位郡主呢?”江煜直觉事情不对劲儿。 “…当时是不在的,也不知哪儿去了。” 这下,江煜可什么都明白了。 好家伙,看来他还不止被骗了一次。 这骗子左一口祖母,右一声养活全家,竟又把他忽悠得团团转了。 现在看来,这人身上就没什么东西是真的。 …她甚至连男人都不是! 好你个俞因郡主,还真是好样的,半点也没随了你那个忠正耿直的父亲。 写满字的奏折上,突兀的多出一小片乱七八糟的红墨印。 正懒洋洋趴在榻上休养生息的沈浪忽然感觉到脊背一寒:…… 若有所思地轻轻垂下眸子,红唇弯起一抹耀眼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 * 翌日。 宸王照常上早朝。 发型正常,官服正常,同僚互相打招呼,也很正常。 一切有条不紊。 但他总觉得今天的皇上不太正常。 半盏茶的功夫,瞥了他数十眼,若不是那眼中饱含冷意,他甚至都要以为皇上是看上他了。 宸王身子抖了抖,脑海里瞬间脑补出许多的阴谋论。 难不成是哪个同僚又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 或是他今日礼数不周,惹皇上不高兴了? 下了朝,果然被皇上身边的张公公笑眯眯拦下,宸王在这一瞬间大脑忽然空白,把刚才想好的遗言都给忘了个干净。 “…陛…陛下…”宸王颤巍巍的下跪磕头。 磕了个响头。 江煜诧异挑眉,“爱卿为何行此大礼?” “臣有罪。”宸王抖了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罪认了再说。 江煜觉得好笑,“爱卿犯了何罪?” 宸王头埋得更低了,又是砰的一声响头,“请皇上指点。” 江煜:…… 总算知道沈浪那糟心玩意儿都是遗传谁的了。 跪了半天,头顶上还没有动静,宸王不禁疑惑。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全被解开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江煜含笑道:“国丈误会了。” 宸王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没犯什么事儿就好。 不对…宸王猛地瞪圆了眼,国,国丈?! 他悄悄环顾了四周,发现御书房里除了皇上,就剩下自己了。 宸王的表情逐渐龟裂。 江煜继续道:“国丈不必惊慌。一日前我曾在宫外与府上千金偶然邂逅,惊为天人,一见倾心。朕愿以十里红妆,聘娶沈姑娘为后。” 宸王的大脑在疯狂转动,不断思索着这话里的信息。 一日前。 俞因被他禁足了,只有二女儿俞歌有机会出府。 俞因懒散,空有一副美貌皮囊,却从不打扮,倒是二女儿,爱美,爱打扮,拎出去才更像是会被惊为天人的那一个。 宸王瞬间安了心。 只要不是他家俞因嫁出去,什么都好说。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3】 当即也绽开了笑脸,连忙道:“好,好,微臣代小女谢过陛下…!” 江煜眸色微深。 * * 出了宫门,宸王满脸得意之色。 好家伙,他这两个女儿可都是争气的主啊。 他的宝贝疙瘩大女儿,天生绝色,天资出众,就是有点懒。 他的二女儿,出门一趟就被皇帝看上了,马上就要当皇后了。 连带着整个宸王府,地位都要水涨船高。 宸王高兴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笑纹愈发加深。 将此事告知俞歌,俞歌猛地怔住,僵硬地站在原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宸王正高兴,也没仔细看自己这二女儿神色中的不自然,随口说了一句,“歌儿啊,你可真是有福啊…你姐姐比不得你。” 俞歌听了这句话,紧咬着下唇,手指攥的发白,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的,缓缓松开手指。 低头羞涩的笑了,道:“哪里,姐姐比我福气大。” 宸王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为父只希望你进宫以后,能多多帮衬你姐姐…为她择一良婿,安稳此生。” 闻言,俞歌再次攥紧了手。 面上笑得羞涩幸福,娇怯道:“自然…姐姐的幸福,便是妹妹的幸福。” 她的眼中,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翻滚着,如阴影一般,似乎蛰伏着一条吐着丝的毒蛇。 【系统:友情提醒宿主,宿主进入皇宫的机会即将被女主夺去。】 收到系统提示的时候,沈祸水正给指甲涂上鲜红欲滴的豆蔻。 闻言,微微挑起唇瓣,抿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慵懒回应道:“知道了。” 颇为满意的打量着自己新涂上的豆蔻,朝一旁的翠声晃了晃手,“瞧瞧,涂得如何?” 翠声点头道:“好看。” 沈浪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眸光凝聚在一处,“真是无趣。” 然后,沈某人属于祸水的处世哲学就又出来霍霍人了。 这边府中上下都沉浸在二小姐即将被封后的喜悦中,哪里知道他们的郡主又悄悄溜出了王府浪去了呢。 她去了上回去的地方,找到了上回那个叫做青昧的美人儿。 那青昧见到她,似乎是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在下知道不该这样一直盯着姑娘看,只是实在觉得姑娘有些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一般…” 沈浪大怒,指着自己的脸,两根手指头差点怼进鼻孔,整个人猛地凑近他,“你看看老子,仔细看,你踏马真认不出来?!” 青昧的唇瓣略微动了动,最终垂下眼,“…抱歉。” 沈浪紧紧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甩出几个字来,“你好…好的很。” 倒不是真喜欢这男的,就是觉得,她这么一个天仙儿似的大美人,怎么着还不得留点印象? 更何况,前前后后这才几天,连两天都没有吧? 这让自诩魅力无边的沈祸水遭遇到了渣女生涯中的第一次毁灭性打击。 简直不能忍。 下一秒,沈浪强行说服自己冷静,然后缓缓露出一抹蛊惑的笑容,轻声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4】 青昧微怔,歪了歪头,轻轻笑道:“这下子…姑娘的音容笑貌是真的在我心上留下影子了…” 沈浪撩了撩秾华如绸的长发,艳丽灼目的眼尾微微上挑,滑出几滴酡红来。 还没开口,便听见脑海中冷冰冰响起的声音。 【系统:请宿主不要随意撩拨无关npc。】 沈浪差点闪着腰:…… 沈浪顿时没有兴致了。 然后骂骂咧咧走了。 * * 御书房。 江煜微微皱眉,“…她去哪里了,你再说一遍?” 影卫扶额道:“去了…去了望风阁。” 望风阁,就是皇城内的热门小倌楼,里头的男子个个风流俊雅,卖艺不卖身,不少千金小姐贵妇人偷偷去消遣,甚至还有男人也会过去。 这是京城公开的秘密了。 但俞因郡主作为未来的皇后娘娘,这样行为孟浪不知羞耻,实在是…有失体统。 影卫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看着握在皇上手中的朱笔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给“啪”地,捏成了两段。 张公公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下来。 乖乖个亲娘哟,这位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连面都没露过,怎么就将陛下勾成了这个样子! 紧接着,他听见清俊绝色的少年帝王阴森森的嗓音在御书房内缓缓响起,“…吩咐礼部,大婚提前!” 张公公:“……” 为未来皇后娘娘点支蜡。 * * “姐姐…您去哪儿了?” 沈浪刚一进屋,就听见轻柔的一声。 原来是女主。 静静坐在那里,垂眸喝着茶,娴静优雅,倒真有了那么几分皇后范儿了。 “你怎么在这儿?”沈浪挑眉道。 “姐姐乃是大家闺秀,怎的还成日溜出府去,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姐姐岂不是要连累整个王府的名誉了?” 好一番义正言辞。 翠声在一旁被罚跪,满脸心碎。 沈浪缓缓走近,轻声道:“这就是你以下犯上惘视尊卑的倚仗了?” 俞歌脸色微微一白。 不过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低声朝沈浪道:“姐姐还不知道么?…妹妹很快,就要成为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姐姐还跟我,谈什么尊卑?” 妥妥的重生复仇剧台词。 沈浪微微颔首,艳丽的唇瓣挑起一抹略带深意的弧度。 “那妹妹真是可喜可贺,为我宸王府…光耀门楣了。” 俞歌轻轻瞥了她一眼,略微有些羞涩地笑道:“姐姐这些日子还是收敛些,千万不要再溜出去了。若是出了丁点差池,妹妹可不好在陛下和父亲面前为姐姐求情…” 沈浪:“……” 得了,看样子这位自命不凡的二妹妹是想要提前摆摆皇后的架子了。 她作为一个慈爱和蔼的好姐姐,怎么会忍心拆穿妹妹,不配合妹妹演出呢? 当即,沈祸水微微颔首,优雅高贵地笑道:“那皇后娘娘,您先出去,姐姐还要更衣。” 俞歌闻言,美目中滑过一丝凉薄,心中微微冷笑。 不枉费她重活一世,上辈子她单纯善良,却下场凄凉,这辈子,上天果真,是眷顾她的。 而上一世嫁给了年轻丞相幸福美满的俞因,这辈子,绝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5】 俞歌走后,翠声才磨磨蹭蹭进来,低着头,讷讷道:“郡主,我没拦住二小姐…” 沈浪只想优雅地睡一觉,不想多说话,便道:“无妨,你先下去罢。” 只是,还没说完,宸王妃便款款走进来,皱着眉头,道:“你今儿又溜出去了?” 沈浪挑眉:“怎么着,俞歌告状了?” 宸王妃倒没回答,反而道:“你瞧瞧俞歌,再审审你自己,妹妹都要当一国之母了,你这长姐反倒还没嫁出去,这像什么话?” 沈浪顿住,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慵懒道:“那又怎样?” “我跟你爹给你相了一门亲事。” 沈浪怀疑自己听错了,卷翘的睫毛闪了闪,“…什么东西?” 宸王妃才不管她是真没听清还是装的,冷哼了一声,道:“当今丞相,才高八斗,年轻有为,仪表堂堂,配你都可惜了。” 沈浪:“……” 操。 “爹…他同意吗?”按宸王的死脾气,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宝贝疙瘩那么快就嫁出去。 “你爹本也死活不同意的,为娘好说歹说,才将他说通了。” 沈浪:“……” 宸王妃见她面无表情,不由道:“因儿,长姐后出嫁,本就是惹人非议的,况且,为娘看得出来,俞歌憎恶宸王府,又怎会为你操心选一门好亲事呢?娘是为了你好,当今丞相对你也有意…” 沈浪眉心跳了跳。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声音倏然响起。 【系统:建议宿主答应。系统检测到男主对女主的好感为70%.】 沈浪微微挑眉,“对我呢?” 【10%.】 沈浪:“……” 晴天霹雳。 好家伙…失策了? 不可能。 沈祸水的魅力和撩人段位是无敌的。 沈浪怀疑地眯了眯眼,“他们两人见面了?”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系统无法检测。】 “你的程序出故障了?” 【系统无法检测。】 沈浪:“……”迟早拆了这个狗系统。 沈浪本身作为一个科技大佬,对于数据的信任度要远远高于对主观感情的信任。 得了,就当是真的罢。 沈浪蛊惑的眼尾微微上挑,划出一丝醉人而略有深意的笑来。 真是有意思。 这个系统,有点东西。 “好啊,”沈浪冲宸王妃颔首道,“可那位丞相,我可没见过。” 宸王妃:“你放心,为娘给你挑的,可是万里挑一的俊俏郎君,你绝对会喜欢。” 沈浪没什么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哦…多大了?” “二十有五。” “聘礼几何?” “这…”宸王妃沉吟道,“丞相说要十里红妆,可为娘觉得,若是在帝后大婚之前,办得太铺张,恐怕圣上会怪罪…所以给拒了,咱们宸王府,不差那点聘礼。” 沈浪:“…” 得了,明白了,这俩夫妇把闺女给贱卖了。 所以说,因为帝后大婚在即,长姐又要先出嫁,这就意味着,作为王府长女的沈浪,要在那之前赶紧低调地嫁出去,最好不要让圣上知道。 沈浪扯明白其中的关系以后,没说话,垂下眸,慵懒地撩了撩头发,眼尾滑出一抹略有深意的流光。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6】 最后,沈浪愉快的敲定,嫁,当然要嫁。 成为小皇帝得不到的女人,啧,想想就爽。 *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 本应风风光光大办的,可因为种种避讳,这亲成得很草率。 沈浪被府上手最巧的嬷嬷打扮得活似祸水妖孽,眼波流转,只看人一眼,那人便身心都要酥麻了。 娇艳如火的红裹住身躯,豆蔻染指,唇似含丹,冰肌玉骨,肌肤吹弹可破,惑人眼尾微微上挑,就像个天生的妖.精。 俞歌在旁边静静看着,指甲死死抠着手心,隐隐有血丝溢出。 上辈子,她这位姐姐是很美,但绝对没有美到现在这般…惊为天人的地步。 不过还好…这样的女人已经马上要嫁出去了。 而自己,将会是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沈浪盖上了红盖头。 宸王妃红着眼睛道:“为娘虽舍不得,但今儿,你也算长大了,以后与丞相大人好好过日子,千万别闹什么幺蛾子了…” 沈浪:“……” 不闹扑棱蛾子,那还是作天作地的沈祸水么。 * * 传闻中日理万机的丞相大人在成亲这日倒是露了面。 喜袍加身,英气俊美,身长如玉,身材挺拔。 就是面容十分熟悉。 老熟人了。 沈浪微微眯眼:“…青昧?” 青昧歪了歪脑袋,笑得如春风一般温柔,“娘子曾见过为夫吗?” 好家伙,又把她给忘了。 这鸡脑子怎么当上丞相的。 “没见过。”沈浪收回了视线,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他会装不认识,她自然也会装。 不如比比看,谁更持久一些。 青昧忽然凑近她耳边,微微吐热气道:“为夫两袖清风,并未为娘子准备多少聘礼,娘子不嫌弃罢?” 嫌不嫌弃人也已经嫁给你了。 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微微笑道:“穷不是你的错。” 言下之意就是不嫌弃他清贫了。 青昧:“……” 一天下来,丞相大人总算顺顺当当隐隐秘秘的将人娶回了家,甚至连当今圣上都不知情。 沈浪多了个身份,就是丞相夫人。 想了想任务,沈浪觉得… 更刺激了。 突然就有点激动。 新婚之夜,沈祸水就将丞相大人拒之门外了,原因竟然是丞相不坦诚。 “你先前怎会在望风阁…”沈浪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娘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青昧温柔又有耐心,徐徐善诱,“…开门好不好?” 沈浪眼尾微微上挑,红唇轻启道:“我不会要一个不干净的男人。” “那娘子为何要答应嫁给我?” “我若知道是你,就是附带赠我三十个男宠,我也不会答应。” 青昧:“……” 头冒青光了。 半晌,微微叹道:“你若不想,我不逼你便是,你安心歇息罢。” 说罢,转身慢慢悠悠去了书房。 沈浪拆下头上繁琐的饰品,一头扎倒在床榻上,身下软绵绵的,舒服得很。 这洞房布置的倒是不错,看来是用了心了,只是可惜,洞房里注定只能睡一个人。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7】 翌日晨。 沈浪是被窗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这大早上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唔…来人。” … … 鸟叫声更大了。 半晌也不见个人影。 沈浪一顿。 得了,喊了个寂寞。 不过,只要没人看见,尴尬的就不是我。 沈浪若无其事的下了床,自力更生,慢慢悠悠地上了妆,梳了个少妇的发髻。 怎么说,沈祸水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铜镜中的人儿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冰肌玉骨,眸如春水,芙蓉泣露幽幽袅袅,玉蝶蹁跹莹莹娑娑。 沈浪准备出门了。 然后,刚推开门,就瞧见面前站着的男人。 “没去上朝?”沈浪挑了挑眉。 “你去哪儿?”青昧皱眉。 介于他们相识的地点并不十分美好,青昧现在对沈浪的信任度为零。 这女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让自己的头顶变色了。 “丞相大人还是不要管的好,”沈浪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罢了回头补了一句,“等本夫人腻了你,自然会告知,不会让你不明不白戴一顶帽子的。” 青昧:“……”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不太对劲。 沈浪旁若无人地出了相府。 这优雅从容目中无人的姿态,竟让相府的护卫愣是没一个敢拦的。 沈浪嫁过来的时候,没让翠声跟过来,因为她现在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业,一个失手,恐怕要连累许许多多人。 若是翠声跟着过来了,到时候被牵连的人里面必定有翠声。沈祸水不想牵连翠声。 所以这也导致了堂堂丞相夫人,身边没个心腹丫鬟跟着的尴尬局面。 不过更尴尬的是,就算她站出去,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丞相夫人。 沈浪:“……” 这样也好。 方便她浪。 不过出于对原身名誉的尊重,她还是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戴了一块面纱。 正逛着一家挺有名的店铺,忽然身后一道错愕的声音响起。 “…姐姐?” 一眼就被认出来的沈浪:“……” 得了,白玩了。 这个糟心女主。 俞歌迈着莲花步缓缓走近,捂着唇,轻笑道:“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这才刚成亲一天,丞相大人为何不陪着姐姐呢?” 沈浪撩了撩丝绸般柔滑乌黑的秀发,卷翘的睫毛微微掀了掀,红唇淡淡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 俞歌:“……” 似乎是被这几个粗话震惊在原地,俞歌唇瓣颤了颤,眼中闪过不敢置信。 “你…你…怎可这般低俗…” “班门弄斧,妹妹见笑了。” 俞歌:“……”她要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那她就是傻子了。 “姐姐逛这店,可瞧上什么好物件了?正好陛下已经往府里送了不少聘礼,姐姐若瞧上什么了,妹妹帮你买。” 本也只是想炫耀一番,客套一下,没成想… “这个。”沈浪眼皮也不抬一下,随手指了指那颗圆润剔透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在俞歌来之前她就一直盯着了,圆圆润润的,好看的紧,就是价格有些瞧不起人了。 正好冤大头来了,她何乐而不为呢。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8】 俞歌眉心微跳,唇瓣颤了颤。 “姐姐,我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庸俗了。” 好一朵迎风颤抖的盛世娇花。 不过,duck不必。 沈浪眸华微抬,漫不经心道:“付不起就说付不起,自己清贫还要怪罪别人,妹妹练得一身好本事。” 阴阳怪气谁还不会呢是吧。 俞歌咬了咬唇瓣,眉眼略微苍白,颇有几分气节道:“我说过的自然作数,这个要多少银两,我买给姐姐便是。” 旁边的人立马弓腰笑道:“这是西域才产的夜明珠,咱们京城总共就这么一颗,但价格也不贵,最多要您三千两白银,您看怎么样?” 俞歌闻言,身子险些有些站不稳,本就苍白的面容听到价格以后就像又被刷了层白面似的,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沾了一身白粉。 “…三千两?” 这是要抢钱么。 俞歌心里已经十分慌乱了。 早知道就不该逞能,这下子,遇到烂摊子了。 她身旁带着的贴身丫鬟白若立马气极败坏道:“丞相夫人这是何意!诚心欺负我们小姐吗!我们小姐可是未来皇后娘娘,可不任你这样欺负!” 俞歌连忙出言阻止道:“若儿,慎言。” 沈浪眉眼促狭地看着这出戏。 “既是未来皇后,又怎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呢?” 白若也是个聪明的,立马反驳道:“我们才不会上您的当!” 沈浪决定将恶毒女配的角色进行到底了,眼尾噙着慵懒的笑儿,微微挑眉道:“…哦?可这夜明珠,我这做姐姐的,可是喜欢得紧呐…好妹妹,是不会忍心让姐姐失望的…对么?” 看着俞歌的表情越来越压抑不住地难看,沈浪心里简直要笑翻了天。 “姐姐,我身为未来的一国之母,理应为天下子民做好表率,这样奢靡浪费,恐怕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扯,继续鬼扯。 沈浪微微笑道:“既如此,这颗夜明珠,姐姐便不为难你了。” 俞歌才松了口气,又猛地听见祸水美人儿摇着白玉团扇笑吟吟道:“其实那对金镶东珠耳坠也不错。” 俞歌:“……” 逗弄女主的感觉真的是太妙了。 沈浪这边正身心愉悦,殊不知皇宫御书房内的气氛正紧绷地像根琴弦。 江煜与青昧的关系一向是挺不错的,倒是没有寻常君相之间的矛盾。毕竟真正掌权的是当今太后娘娘,丞相的权力,就现阶段而言,归根到底,是对立于太后手中的权力的。 只是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江煜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指轻轻捏起雪青色瓷杯,慢悠悠抿了一口,嗓音清澈如珠玉,道:“朕听见坊间传闻,爱卿昨日悄悄娶了妻。本来朕还不信,眼下见爱卿这般模样,想来坊间传闻是真的了。” 青昧垂眸,“…她不过一寻常女子,不值得太过张扬。” 说出这话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悬在腰上了。 好一个坊间传闻…君与臣,监视就监视,怎地还如此冠冕堂皇。 青昧不禁笑了。 “爱卿笑什么?”江煜微微一顿,眉眼间掠过一丝冷意。 他的确还不知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丞相所娶的妻子到底是何人,若是要查,自然轻易便能得知。只是,他需要这位爱卿主动坦白,而不是什么事都瞒着君王。 “微臣是惊讶于陛下消息之灵通,昨日才娶了妻,今日陛下便知道了。”青昧眉眼温润,长睫微垂,掩去眸中的情绪,道,“拙荆乃宸王府庶女,因出身微贱,实在上不得台面,是以羞愧,不敢告知陛下…望陛下赎罪。” “朕自然不会怪罪。”江煜眸色稍霁,绯色薄唇微微笑道,“只是不知,宸王府上…何时又多了一位庶女?” 圣旨早已昭告天下,聘娶宸王千金为后。 这圣旨都下了,江煜才得知原来宸王府还有一个平日里半点存在感也没有的女儿。 不过丞相既是娶了宸王的那位庶女,那嫡长女自然还好端端地待字闺中。 江煜微微放下了心,想来宸王应当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敢偷天换日。 青昧颔首道:“拙荆生母出身卑微,素日不爱出风头,生性胆怯,是以世人只知宸王长女,不知其次女。” 末了,又补了一句,“微臣祝陛下…早日抱得美人归。” 要是沈浪在这里,怕是要拍着他的肩膀邀请他一起加入单身影帝协会了。 江煜眉眼间的冰雪瞬间消融,扬眉笑道:“爱卿美意,朕心领了。” 面对着少年帝王清澈诚挚的笑容,青昧长身玉树,面色不改。 只是心中略微有些遗憾萧瑟。 啧。 现在笑得愈温柔,到了那天,失望愤怒只会愈深重。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青昧垂眸,忽然扯出一抹宛如春风的笑来。 不,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 因为,他会在那之前,带着那个祸水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儿育女,安稳度日。 剩下的一团糟就留在京城,随它去。 * * 【系统:女主虐心指数上升,当前指数30%】 沈浪听到脑海中冰冷的机器声,略微挑眉,精致的眉眼间滑出一丝诧异的颜色。 “这样就能让女主虐心?”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判断。】 沈浪慢慢悠悠瞅了眼俞歌,倏然觉得这女主可爱多了。 这都能被气着,智商起码盆地起步,也是够可爱了。 俞歌捕捉到沈浪蛊惑的美眸中突然一闪而过的怜悯,心下不由怪异起来,道:“姐姐就不能饶了妹妹一马?若是…若是给你买了这对耳坠,那妹妹就要拿嫁妆来抵了…” 沈浪微微一顿。 差点忘了。 因为这位好妹妹马上就要进宫,一国之母的嫁妆总不好太寒酸,区区十里红妆总是要有的。 于是…就把嫡长女的嫁妆拿来顶替了。 而身为嫡长女的沈浪,由于成亲要低调,嫁妆也不过两箱子。 嫁妆在出嫁之前是动不得的,尤其是一国之母的嫁妆。 俞歌以为自己这样说,这位姐姐就会害怕地松口,没想到沈浪红唇微微弯起醉人的笑,吐出几个字来,“拿不拿嫁妆是你的事,既然夸下海口,姐姐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19】 这个年纪,既然不好好当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那沈浪十分乐意让她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就这对,妹妹肯么?”沈浪笑得纯良,“只是妹妹说话一向不作数,若是想反悔,姐姐倒也能理解。” 一旁的小二立马道:“这是金镶东珠耳坠,不贵,白银二百两即可。” “小姐,大小姐这是在逼你!”白若沉不住气,恼怒道。 俞歌哪能看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白若道:“若儿,你拿银子。”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白若一个丫鬟倒是傲得很,愤愤掏出一袋银子来。 飞快有人去叫掌柜的了。 “就这点东西,何苦惊动掌柜?”沈浪似笑非笑。 “奴婢怕这小二受不起这么多的银子!”在白若这样的丫头眼中,二百两大概是天价了。 只不过,这样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真当她沈浪是死的,听不出来? “妹妹还真是得了一个忠仆。”她把玩着垂下的一缕青发,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俞歌面色也微微泛白。 被这没见过世面的丫鬟气得。 都说狗随主人,丫鬟这样浅鄙,不是诚心想往她俞歌脸上甩一巴掌么! “…姐姐见笑了。”被人看了笑话,俞歌还不得不挂起笑脸,打碎牙齿和血吞。 沈浪就喜欢看对方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死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系统:女主虐心指数上升,当前指数32%】 俞歌话音刚落,就听见另外一声女音缓缓传进来,“我倒是来得巧,你们姐妹两个都在。” 俞歌转头看过去,看清来人,微微一顿,强行压下眉眼间的郁气,笑道:“是洛姐姐啊,今儿真是一巧接一巧,咱们三个竟能在这里碰巧遇见。” 来人是个美貌张扬的少女,明眸善睐,长着一双漂亮的杏眼,若非脸上的神情太过嚣张,也确实称得上一位大美人。 虽不比沈浪有如祸水般蛊惑诱.人一眼沦陷的绝色,但也不得不承认,颜值方面,这姑娘是加分的。 这位正是洛家大小姐,洛宝珠。 “巧?”洛宝珠有些夸张地瞥了俞歌一眼,“说什么梦话呢俞二小姐?你与你姐姐一起出来溜达,竟说遇见真巧?作不作啊你?” 沈浪:“…”好家伙,这女人也是个狠角色,竟是丝毫没给小可怜留脸面。 俞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位目中无人的洛大小姐眼中,自己与俞因就是一同出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巧不巧的说法。所以自己的话在她眼中,就显得虚伪透了。 俞歌连忙笑道:“洛姐姐有所不知,昨儿,我大姐就已经成了亲,现如今,已经是丞相夫人了呢。”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纯白无害。 沈浪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洛宝珠倒是惊愕不已,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不是圣旨昭告天下,聘娶宸王府上的千金为后…?怎的是你,不是俞因?” 一听这话,俞歌羞涩垂眸,微微笑道:“我要是说了,洛姐姐可千万别笑话我…前些日子,我出了趟府,不知圣上何时看到我,说是…惊为天人,我不曾留名,只是圣上派的人见我进了王府,才得知我是宸王之女的…” 沈浪:“……” 能想象出沈祸水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么?、 那是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嘲讽的,又莫名兴奋的,像五味瓶洒了一大半。 洛宝珠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并且丝毫不加掩饰,话语直直扎进俞歌心里去,“就你?惊为天人?陛下是没见过美人还是那天刚好眼睛被沙子糊住了,能看上你?还一见钟情就上心甚至要娶你做皇后?” 一连串的问号砸向俞歌,生生将小可怜的眼泪都给砸出来了。 “洛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洛宝珠:“……” 她目光微转,落在一旁看好戏的祸国殃民的绝色美人儿身上,心中郁闷。 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这位才更像是被惊为天人的那位宸王之女啊,宸王那老东西怎么想的,难不成眼也瘸了? 若是这番心理动态被沈浪知道,估计会说,这就是女主的力量。 什么都不做,全世界就会为她的幸福自动让路。 只可惜沈浪并不知道。 她眼中的洛宝珠仅仅是个无关紧要又有些有趣的npc而已。 直到洛宝珠忽然蹦出一句,“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若真要进宫,单论相貌,你就远不如你姐姐,怎地皇上就看上了你?” 沈浪微微挑眉。 好家伙,贬低女主的同时不忘夸她美,情商还挺高。 当即决定跟这位洛小姐交个朋友。 “洛小姐可真会说话,这对东珠耳坠,我便赠与你了。” 洛宝珠诧异道:“本小姐可是骂了你妹妹。” “无妨,”沈浪拉过她的手,亲昵地拍了拍,十分大度地挑眉笑道,“骂她,咱们就是姐妹。” 洛宝珠:“……” 俞歌:“……” “这耳坠,洛妹妹收下罢,这可是我的歌儿妹妹替我付的钱呢。”沈浪红唇微启,眼尾上挑,“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洛宝珠一脸惊恐地抽回手,“见面礼?咱们之前那么多次针锋相对你倒是都忘了个干净?!” 沈浪:“……” 她表情淡定地翻了翻记忆,结果发现,还真有。这可了不得。 原来是死敌啊。 于是,沈浪慵懒优雅地抬手抚了抚华贵发髻,微微弯唇笑道:“不过开个玩笑,洛小姐不要当真。” 这下又轮到洛宝珠瞪眼了。 她眼睁睁看着已经落到自己手上的东珠耳坠又被这女人举止优雅又不失力度地…抽了回去。 俞歌看着,心中冷笑,面上却微微笑道:“原来两位姐姐早就认识了…” 还没说完,话语就被不耐烦地打断,“装尼玛呢?” 俞歌猛地愣住,眼眶红了一大片,手指甲猛地抠挖手心,差点要渗出血来。 …洛宝珠! 等她当上皇后,第一个,必定来要这女人的狗命! 沈浪余光瞥见她的表情,心中啧啧了一声。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0】 表情那么阴冷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岁月静好女猪脚的样子? 啧,丢人。 洛宝珠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活像本姑娘抢了你的银子!” 俞歌连忙垂眸掩去眸底的恨意,略微哽咽道:“只是不知洛姐姐为何这样厌恶我罢了…” “谁厌恶你了,”洛宝珠丈二和尚没头脑,眼神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这么会给自己加戏,这梨园的角儿怎么不是你呢?” 俞歌紧咬着唇瓣,倏然想到,自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应当更有底气一些,不用怕这种人才对。 应该畏惧道歉的,是她洛宝珠。 稍许,强行压抑住内心翻滚的火气,淡淡扯出一抹笑来,道:“洛姐姐说笑了,我身为未来皇后,若是去做梨园戏子,岂不是自降身份,惹人唾骂么?” 好一番不卑不亢。 沈浪挑眉看着好戏。 只是没想到,这硝烟味就被撒向了她。 俞歌倏然捂嘴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前些日子洛姐姐推我落水,回去便染了风寒,今儿才见好,一身病气出来,难免惹了洛姐姐不痛快。长姐明明知道的,怎么还不帮着妹妹说一句话…?”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尼玛神仙逻辑。 就,很离谱。 洛宝珠看样子也是被恶心到了,翻了个白眼,还没等沈浪开口,自己就冷笑道:“别往姑奶***上扣屎盆子,当时你怎么掉下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以为你这么说就比别人多了一张嘴?若非撞到你与那恭亲王卿卿我我郎情妾意,本姑娘寻思着,你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损招!” 俞歌闻言,神色有些慌乱地看了沈浪一眼,见她似笑非笑,心下不由大乱,连忙反驳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恭亲王心中属意的人是姐姐,只是姐姐不常接待,才换我奉茶的…” 洛宝珠鄙夷道:“谁不知道宸王与宸王妃早就有意将你姐姐嫁给恭亲王?当时恭亲王可是你半个姐夫了,你竟都好意思下手,别跟姑奶奶说什么情难自禁,依我看,就是双剑合璧,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浪越听越觉得惊奇,愈发觉得这位洛小姐也是位妙人。 自打洛宝珠来了以后,小可怜的虐心指数蹭蹭往上蹿,现在已经蹿到了50%. 好家伙,这姑娘以一己之力刷了小可怜女主18%的虐心值。 小可怜这厢还泫然欲泣,殊不知沈浪心里已经乐翻了天。 看来这小可怜女主趁着原身犯懒病窝在家的机会,在外头结了不少仇怨啊。 艳丽如桃花的眼尾微微上扬,面戴红纱的沈祸水抚了抚精致的眉眼,慵懒弯唇道:“妹妹快回罢,当心脚下哦…” 尾音上扬,带着钩子般,勾魂摄魄地打了个弯儿,似有余音清清醉醉,令人着迷。 沈祸水突如其来的提醒令俞歌愣了愣,然后狠狠攥紧了手心。 在她耳朵里,沈浪的这句话无异于诅咒。 不过转念一想,跟一个嫁的不如她好,将来身份地位也没她高的女人置气,也太降低她未来皇后的格调了。 于是,微微笑着颔首,“那妹妹,就先回府了。” 然后带着白若离开了。 两人走后,洛宝珠才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她,“你咒她作甚?” “我不是咒她…”沈祸水颇有几分无辜地摸了摸精致的脸蛋儿,倏然慵懒地抬了抬眼,将东珠耳坠捏到眼前仔细打量,满意地弯起眼,道,“我啊…是在威胁她。若她以后再不长眼惹我不高兴了,我可就没今儿这么好的脾气了。” 洛宝珠觉得此人多半是有什么毛病。 好歹俞歌也是圣上亲封的未来皇后,就这么威胁挑衅,半点没给人家留面子,俞歌能不恼火?万一以后俞歌得了圣宠,真给身为丞相夫人的俞因小鞋穿,那不是有点…伤和气? “你们本就是姐妹,这样撕破脸总归不好。况且,我瞧你这妹妹野心不小,将来说不定就将皇上给迷住了,到时候你岂不是很难堪?” “无妨,”沈祸水露出一个半永久又酥又撩的笑儿来,朝洛宝珠抛了个媚眼,缓缓道,“洛小姐…是在关心我?” 洛宝珠吓了一大跳。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好心好意给你提个醒罢了,别自作多情!” “那我也不过好心好意给她提个醒,谁让她自作多情?”沈浪轻轻眨了眨眼。 洛宝珠:“…”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的确,若是因为这么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而记恨上沈浪,那么这位未来皇后娘娘着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小可怜俞歌的心肝虐了个透的洛大小姐不禁对沈浪产生了些许怜惜之情。 跟这么个糟心妹妹比起来,这俞因倒也显得不那么讨人厌了。 * * 皇宫。 “皇帝若是不选妃,只怕难以服众。娶进来一个,剩下的便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了。”太后仔细瞧着手中的一幅画像,“哀家也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可你也要为你的皇后着想着想。” “现在文武百官就已经逼得这样紧,等到帝后大婚后,势必要有人来皇后这里作梗,皇后的娘家虽然不错,但也禁不住这样的压势。” “人哀家都已经给你选好了,你纳不纳为妃哀家不管,但起码要告诉哀家一声。”太后淡淡道。 江煜越听,脸色越黑。 小皇帝到底有些少年气性,恼怒不已,“朕爱娶谁娶谁,关他们什么事!一群老匹夫,朕迟早摘了他们的帽子!” 太后淡淡笑道:“你这模样,倒与先帝当年如出一辙。老江家一脉单传,专出痴情种。” 看得出来,太后其实也是很赞赏江煜这种反应的。 毕竟她也是个女人,也被一代帝王千疼万宠过,自然明白这样真心的可贵。 只是,再怎么认同,皇儿也必须纳妃,必须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母后…!”江煜心中焦急,“朕只要她就够了,旁人朕实在接受不了!” 太后微微蹙起眉。 “…纳其他妃也不妨碍你宠幸皇后,你们照样夫妻恩爱,将其余妃嫔当摆设就是,何须如此抗拒?” “儿、儿臣想给她最好的。哪怕只是摆设,也还是碍她的眼,朕不要。”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1】 当真还是少年心性,不知权谋暗箭,一心扎进温柔乡里,一根筋了。 其实在沈浪面前,小皇帝是十分沉稳有男子气概的。 只是毕竟现在面前站着的是亲娘,他就无意识地撒了个娇。 太后却忍不住微微冒酸水,“你对她这样好,就真的这么喜欢?” 江煜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母后这是什么话,朕要娶她,自然是因为喜欢极了。” “那这位宸王千金,可也喜欢你么?” “朕是皇帝,过几日就是她夫君了,不喜欢朕…”他微微扬起嗓音,犹带着少年气的清磁嗓音流露出莫名危险的感觉,“她敢?” 太后:“……” 太后已经预想到了日后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尴尬场面。 * * 青昧回到府中时,已经是饭点了。 底下人早将饭菜上桌,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着了。 菜还热乎,只是少了点什么。 “…夫人呢?”青昧顿了顿,从容不迫地落座。 管家连忙道:“夫人今儿出去也没让人跟着,到现在还没回来…” 青昧看着满桌子的菜,忽然道:“这些菜里…可有她喜欢的?” 管家为难,道:“这…夫人才过门一天,奴才也不知道夫人喜欢吃什么啊…” 青昧淡淡垂眸,摆手道:“你们退下罢。” 而沈浪现在在哪里呢? 她在醉仙居优雅地胡吃海塞。 碧粳粥糖蒸酥酪,酱猪蹄儿,醉酒鸡,油炸鸡翅,鲜椒炒鸡肚儿。 小肚子撑大了一圈。 吃完后优雅地擦了擦红润润的嘴儿,随意道:“尚可。” 对面眼睁睁看着美貌滔天的绝色美人进食的洛宝珠:“…” 快来个人掐掐她。 她要自闭得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会有人仗着美貌骗吃骗喝还满脸嫌弃? 沈浪这么一个祸水美人本就让人垂涎欲滴,这个美人儿还优雅至极地吃光了一桌子菜,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一时间,醉仙居饭菜的销量暴涨。 为了不惹更多人的注意,洛宝珠麻溜儿的拉着沈浪走了。 “你不回相府了?”洛宝珠有些诧异。 这才刚成亲一天,这新娘子连饭都不回家吃了,这像什么话? 沈浪悠哉悠哉地摇晃着白玉团扇,闻言瞥了她一眼,道:“我去你府上住,不行么?” 洛宝珠嗝了一瞬:“才成亲一天,你与丞相大人便两看两相厌了?” 沈浪:“谁说的?” 洛宝珠:“我从你鼻孔里看出来的。” 沈浪:“你放屁倒是有一套的。” 洛宝珠:“……” 长得越好看,彪脏话的段位越高吗? 最后,洛大小姐别别扭扭的说出了一句,“…明儿还出来吗?” 沈祸水用团扇挡住菱唇,笑道:“看情况。” 洛宝珠:“……” “她明日不会出来了。”两人之外,忽然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位墨发青衣的俊美男子。 正是当今丞相。 洛宝珠身为洛府大小姐,多次出席宫宴,自然是见过丞相的。 “丞相大人…?”她看了看丞相,又看了看沈浪。 “你们关系不错?”青昧眼带笑意,开口问道。 沈浪挑了挑眉,“与你何干?” 青昧道:“身为夫君,想要知道妻子的事,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我们的关系嘛…”沈祸水给洛宝珠递了个媚眼儿,“可不好说。” 青昧:“……”为什么嗅出一股浓浓的j情? 洛宝珠立马跳到一边,警惕道:“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今儿才认识,之前不熟!” 听听,这都是哪门子鬼话。 洛宝珠说完这一句,又问道:“方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儿不让俞因出来?” 青昧淡淡笑道:“明日我们夫妻二人在家中联络感情,洛大小姐也要过问吗?”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联络感情? 不,不可能的,死心罢。 老娘是臭男人得不到的女人。 洛宝珠讪讪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原来啊,联络感情好,联络感情好,哈哈,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洛宝珠走后,两人也开始往相府走。 青昧没有让人跟着,是以两人走得慢慢悠悠,倒也十分安静,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儿你进宫,皇上可问什么了?”沈浪淡淡问道。 青昧眼底光芒微闪,“…没有。” “他不知道我们二人成亲的事么?” “不知。” 沈浪摇晃着白玉团扇的手微微一顿,道:“果真?” “夫人不信我么?”青昧反问道。 沈浪:“给我个信你的理由。” 青昧:“……” 他抿了抿唇,淡声道:“…夫人与皇上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沈浪瞥了他一眼,“只是那次我扮成了个男人,他应当不记得我了。” 青昧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笑道:“夫人倒是坦诚。” “不像某人。”沈浪凉飕飕地一瞥,十分具有指向意味。 青昧:“……” …无法无天,你这是在说当朝丞相你知道么? 青昧所说的翌日联络感情,也不过是将处理公务的场所挪到了府中的书房,然后让沈浪在一旁帮着磨墨。 但沈祸水要是能忍住不作妖,就不是沈祸水了。 她笑眯眯地,将墨往茶杯里倒了个干净。 简单粗暴。 敢使唤沈祸水亲自动手磨墨的人,必定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当青昧终于抬眼,准备喝点茶时,沈浪就十分殷勤的将这盏黑透了的茶奉上了。 她决定送佛送到西。 喝了一口后的青昧:“……” 嘴巴里黑漆漆的。 嘴唇上也全是墨水。 沈浪乖巧地低下头… 溜了。 这一连串操作简直行云流水无懈可击,让人直呼内行。 自那以后,青昧愣是没有再让她靠近书房。 直到帝后大婚。 帝后大婚,大赦天下。 在此之前,身为丞相的青昧身上的活儿就愈发多了起来,要处理一系列的事宜。 沈浪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月,总算等到这一天,自然不能错过看好戏的机会,就央求着青昧带她一起出席宫宴。 青昧当时皱眉道,“不可。” 沈浪蔫了,好说歹说,青昧就是不同意。 没法子,沈浪只好半夜溜到青昧的书房,拿他的公文相威胁。 “你带不带老子去?” 青昧:“……” “好…可你别后悔。”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2】 沈浪抬眼,狐疑地反问道:“为何要后悔?” 青昧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抿着唇。 * * 帝后大婚。 俞歌穿上了端雅大气的皇后朝服,戴上了凤冠,在所有人的艳羡中进了皇宫,见到了那个万人之上的绝色少年郎。 江煜早早地便等在了奉天殿,见到款款走来的女子,心中激动,却不能露出明显的情绪。 走完所有流程,便是宫宴了。 青昧全程面无表情,带着沈浪进殿时,不出意外收获了所有人的注目。 这样一个绝色倾城的祸水美人儿,世间难寻,怎么会跟在丞相身边? 不曾听说丞相有了妻室啊… 宸王在百官之列,看见自己女儿与丞相一同进来,知道这些时日女儿过得还不错,微微放下了心。 “这位是…?”旁边有人惊.艳开口。 宸王得意道:“我宝贝女儿,前些日子才成的亲。” 那官员立马道:“您真是好福气啊,两位千金,一位嫁给了当今丞相,一位当了皇后,再往后啊,我们可都要拍您的马屁了哟…” 宸王大笑。 圣上驾到时,多看了沈浪一眼,但不过一眼,就收回目光。 一是觉得实在惊.艳,二是觉得有些熟悉。 众人连忙行礼,江煜也不知是不是高兴,今儿倒没再刻意难为朝臣,让人都起身了。 沈浪并未看江煜,而是看向他身后,见自己那个便宜妹妹没有出现,不由歪了歪脑袋。 难道宫宴上,皇后都不用出现的么? 没想到这么一看,正好就与江煜清冽绝美的桃花眼对上—— 江煜:“…” 越来越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倒像是… 他看向了站在女人身旁的丞相,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是丞相刚过门的夫人,好像是宸王庶女,跟皇后是姐妹来着。 也难怪像了。 江煜扬眉笑道:“爱卿好福气。” 青昧眼眸微闪,作揖道:“皇上说笑了。” 江煜又望向沈浪,微微笑道:“夫人竟如此国色天香,怪不得丞相将夫人瞒得这样好。” 沈浪幽幽地盯着他,忽然红唇微扬,扯出一抹娇羞的笑,道:“夫君待我极好,能嫁给夫君,是我三生有幸。” 青昧看了她一眼,无语凝噎。 江煜感慨道:“丞相是万年铁树开了花,你们二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浪羞涩浅笑。 暮色溅入觥筹交错,恍惚间,迷醉人心。 沈浪好不容易见着宫中御酒,卯着劲儿喝了一坛子。 从来沈浪的酒性就不好,一坛子灌下去,更是脸颊酡醉,眼尾泛红。 白嫩如玉的胳膊慵懒地垂落在桌前,整个人埋倒在桌上,娇.艳.欲滴的嘴儿含着一小绺头发吮吸地起劲儿。 江煜清澈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青昧:“……” 也不是多想,就是感觉头上多了点颜色。 “皇上,微臣敬您一杯。” 江煜慢慢举起酒杯,颔首道:“爱卿还是少喝些。” “无妨。”青昧微微一笑。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忽然,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妖孽美人儿懒洋洋撑起了身子,指着对面的宸王吆喝道:“大胆妖怪,看俺老孙金箍棒!” 宸王胡子抖了抖:“?” 坐在上首的江煜眸色愈发奇怪了。 醉酒说胡话的样子,更跟他心里头的人莫名有些重合。 …这真的只是因为血缘? 江煜仰头喝了一口酒,喉结微微滚动,若有所思。 外头夜色渐浓。 长安城点起了许多的灯。 若是从城墙上往下看,是万家灯火,十里繁街。 宫宴渐也散了。 青昧带着沈浪离开时,还有许多人正喝得痛快,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沈祸水显得冷静又乖巧,扒拉着桌子角不放,哽咽道:“毛孩子,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这就带你走…!” 最终,江煜走下来一剑砍掉了这截桌子角,递给沈浪,才算完事。 沈浪心满意足的抱着桌子角走了。 俞歌坐在凤榻上,浑身紧绷,头上沉重的配饰都要将她的脖子压垮了,只是她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僵硬地等着皇上回来。 江煜回来得其实不算早。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太想回来。 俞歌并未盖盖头,但凤冠确实有一串串流珠垂下,将脸给挡住。 江煜缓缓靠近,长睫微垂,白皙如玉的修长玉指挑开珠帘,带着几分随意。 入眼的,是一张陌生而紧张的脸。 但让江煜注意到的,却是那双陌生而阴暗的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将珠帘弹了回去。 俞歌发出一声惊呼,“…陛下?” 回应她的,是脖子被狠狠掐住的窒息感,伴随着低沉冷冽的质问声响起,“你是谁?” * * 相府。 青昧一手端着一碗醒酒汤,另一只手拿着勺子递到沈浪唇边,却被她瘪着嘴推开。 一次被推开。 两次被推开。 三次被推开。 青昧无奈,“不喝明日头会痛。” 沈浪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得听见耳边有蚊子在嗡嗡叫,皱了皱眉,一巴掌甩了过去。 青昧手一抖,一个没拿稳,汤就全洒了,溅得到处都是。 沈浪是被烫醒的。 她伸手一摸,发现鼻子上被烫出了个泡,顿时嘶了一声,嚎哭起来。 声音穿云裂日,哭的青筋直冒。 青昧静静听着,忽然道:“…俞因,你究竟是没有心的。” 沈浪眯缝着眼,闻言停住了哭声,怒道:“你被烫一个试试?!” 青昧把满是水泡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比你厉害。” 沈浪:“……” 玩笑过了,青昧才正经开口道:“今晚,皇上看了你不下十次。” 沈浪哼哼道:“关我什么事。” 青昧低头,略微勾唇笑道:“他像是认识你。” 沈浪微顿,“…认识我?” 青昧低声道:“同为男人,我自然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情愫…” 沈浪挑眉笑道:“我自然知道。” 青昧诧异,转而又垂下眼眸,“你喜欢他?” “不喜欢。”沈浪摇头。 “那你喜欢我么?” “也不喜欢。”沈浪看了他一眼,“你我的亲事本就是桩笑话,没有婚书,没有聘礼,没有宾客,届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成全,你也不必介怀。” 青昧身子僵了僵。 轻轻一句叹息。 “好。”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3】 沈浪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摸了摸脸蛋儿,感叹道:“又是一个被我脸蛋儿迷倒的可怜人…” 青昧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知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心悦她,并不是因为区区皮囊。 * * 翌日。 青昧如同往常一般去上朝。 只是此去,一切似乎都变了个模样。 沈浪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愣愣地有些不敢置信。 皇后被废,明日问斩? 宸王被一并问罪,下放地牢? 宸王府被禁军包围,岌岌可危? 丞相得罪圣上,被免去官职收押地牢? 操。 忒刺激了些。 狗皇帝干的这叫人事吗? 忽然之间把她家给搞成这样,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沈浪懒洋洋倚在软榻上,手指按着眉心,开始思索为何狗皇帝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权力。 不是说是个纨绔风流的少年郎,手无实权么? 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差点把她家都灭了,还想杀了她现在名义上的夫君? 于是马上她就知道了,更狠的原来还在后面。 …相府也被禁军包围了。 底下人进来通报时,几乎是瑟瑟发抖地,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沈浪皱眉,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要完蛋了。” 那下人双腿直抖,颤声道:“若是陛下…陛下因为大人一并牵连我们…那可如何是好?” 沈浪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窝囊东西,让开,姑奶奶亲自进宫面圣。我还就不信了,皇上绝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若朕告诉你,朕是呢?” 低冷的嗓音倏然传入。 紧接着,一身玄色暗金纹龙袍的江煜缓缓走了进来,眸光冷冽幽深,死死盯着沈浪。 沈浪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双眼张得溜圆。 内心疯狂刷屏。 这是怎么回事…! 这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不知过了多久,沈浪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讪讪道:“皇上圣驾,不知有何贵干…?” 江煜眼神冰冷,薄唇微启:“接朕的皇后,回宫。” 他说得缓慢而优雅,话语间带着不容忤逆的威压和力度,重重砸在沈浪心头。 沈浪心里咯噔。 “…陛下您说什么胡话呢,皇后娘娘不是被您废掉…明日问斩嘛?” 江煜眼神愈发幽深冰冷,猛地擒住她莹白如玉的皓腕,低笑道:“知道么…朕昨晚喝了一夜的酒。” 沈浪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动都动弹不了。 “…你先撒手。”她语气微微放软道。 像是没听见,江煜又自顾自道:“朕想了一晚上,为何你们都要骗朕。宸王那老贼,鱼目混珠,偷偷将你嫁给了青昧…你说,朕该不该生气?” 沈浪:“…” “青昧那小人也是。明知朕心悦你,却欺君罔上,偷偷将你娶回府…朕的心上人,却躺在别人身.下承.欢…因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好?” 沈浪:“……”陛下,你这思想有点危险。 “为何不说话?”江煜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放心,朕不嫌弃你,你也…别想着逃。” 沈浪:“……” 好好的少年郎他怎么说黑就黑了。 * * 沈浪是被押进宫的。 一进宫,就被关进了坤宁宫。 然后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惨无人道的摧残与折磨。 在一次次粗暴的发泄,与无数次哀求与咒骂中。 她惊悚地发现,原来少年郎的精力可以这样好。 沈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狗皇帝早已不在。 床边围着许多个宫女,都面色紧张地看着她。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这是皇上交代我们做的补药。” 然后,沈浪的面前就被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小碗汤汁。 沈浪稍微动弹了一下,浑身酸疼,下意识嘶了一声,不耐道:“拿出去,不喝。” 宫女面面相觑,哀求道:“求娘娘喝了罢,不然陛下定不会饶过我们的…” 沈浪像蔫了的猪一样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姑奶奶也不喝。” “不喝,朕亲自喂你?”一道低冷的嗓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 沈浪猛地睁开眼,看清了少年俊美如神铸的面容,身上还穿着朝服,应该是刚下朝就赶过来了,手里还端着玉碗。 沈浪不由打了个寒战。 看到他的一瞬间,双腿都在无意识地发软。 她丝毫不怀疑这厮说要亲自喂她会是怎么个喂法。 “不必…我自己来。”沈祸水屈服了,挣扎着起身,要将玉碗端过。 江煜挥手,将人都屏退下去,直接坐在床边,盛起一勺汤,递到她略微苍白的唇边。 与他漆黑的眸光对视,沈浪不由咽了咽口水,但祸水的尊严却警告她不要怂,当即硬气道:“你放下,我自己吃。” 江煜缓缓放下汤匙。 漆黑幽暗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双原本缱绻醉人的桃花眼,此刻深不见底,似乎蛰伏着蛮荒凶兽,随时要扑出来,将人吞噬殆尽。 沈浪挑眉道:“陛下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江煜没说话,长睫微垂。 玩味一般地喝了一口汤药。 然后,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将唇落下! 带着补药气息的汤汁被过渡。 沈浪:“……”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挺好喝。 可喝着喝着,就慢慢变了味儿。 不就是喂个汤,怎么还满眼q潮得吻起来了呢? 沈浪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动了动手,想将人推开。 可按在后脑勺的大手愈发用力,唇上的力道也没个轻重,愈发凶狠。 沈浪半点也动弹不得。 操,姑奶奶真有些恼怒了。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咬住了那人的舌! 江煜微微皱眉,松开她的唇,目光幽暗地垂眸望着她。 “…怎么?”嗓音低哑,带着微微温热的喘息。 “你说怎么了?”沈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拿过玉碗,“滚开,我饿了。” 被推开的江煜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意缱绻,低笑道:“这样才是你。” 沈浪喝了一口汤,忽然问道:“你为何要掳我进宫?”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4】 江煜闻言,静静盯着她,眼底满是翻滚的情愫。 “你本就该是朕的皇后。”良久,他缓缓开口,“朕不过是,做了想做的事罢了。” “那你也不该将所有人一并怪罪。”沈浪凉飕飕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对么…?”江煜倏然道,“你明知朕想娶的人是你,却还是嫁给了那个男人,…因儿,从一开始,你就在挑衅朕。” “嫁你个头啊!”沈浪一枕头甩到他身上,“我与青昧,什么都没有发生!” 经过昨夜,江煜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可你到底是嫁给了他。” 沈浪微顿,目光有些诧异,“我到底嫁没嫁…你没查过?” 江煜心里门清,但面上还是垂眸道:“这些日子,你就没对他上心?” 沈浪:“……” 于是干脆道:“那好啊,你将我送回去罢,我回相府,等我的夫君出来。” 话音还未落地,她就被一股大力道恶狠狠压倒,手腕被摁在两侧。 一抬眼,就对上江煜盈满怒火的眼眸,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嗓音,“看来是朕不够努力,让皇后忘了谁才是你夫君…!” 沈浪:“……” 然后,整个人像被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渣也没剩。 * * 沈浪再次清醒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黄昏之中的鸟儿都回巢了,成双结对,分外亲昵。 沈浪是被饿醒的。 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来人。” 立马有候在殿外的宫女鱼跃涌入,手上捧着许多膳食珍馐。 “娘娘,用膳了。皇上吩咐一定要让娘娘多吃一些。” 沈浪心中嗤笑。 她还会饿着自己不成。 宫女伺候着起身更衣,然后开始用膳。 沈浪在脑海中懒洋洋问道:“任务进度到哪里了?” 【系统:女主虐心指数已满。】 【系统:女主虐身指数已满。】 【系统:男主爱意值当前为90%】 【系统:男主恨意值当前为20%】 沈浪满意地笑了,挑眉道:“先前不是说他对女主的好感有70,对我才10么?”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判断,应该是系统程序出现了漏洞。】 “可姑奶奶信了…怎么办?”沈浪慢悠悠吃了一口香酥鸭肉,漫不经心道,“现在我浑身疼,也不想让别人好过了,又该怎么办?” 【系统:请宿主不要伤害男主,男主大人是无辜的。】 “早知有这一天,”沈浪微顿,笑了起来,“你就不该骗我。” 【系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凉。 * * 沈浪去见了俞歌。 此时俞歌身穿囚服满身狼狈,见到沈浪,死死瞪着她。 语气怨毒,“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要害我!你故意让我替你进宫,落得这般下场!俞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沈浪挑了挑眉,红唇弯起一抹耀眼的弧度,缓缓道: “重活一世,都没能把握住机会…俞歌,你弱得让本宫瞧不起。” 话音未落,俞歌就瘫倒在地,瞳孔瞪到极致,语气癫狂,“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不是俞因,你是谁!?” 沈浪笑道:“本宫是你姐姐啊。” “姐姐…?”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傻了,俞歌打了个冷战,“你为什么要自称本宫?皇上封你为后了!?” 还没等沈浪回答,她就自顾自大哭道:“凭什么?将我废了,转头就立你为后?你究竟哪里比我好!” “你知道…大婚那晚,他掐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你不是她’的时候,我心有多凉吗?!” “若非我挣扎着说出你的名字,当时我就会被他杀了…俞因…你告诉我!…你何德何能啊?” 说出这句话时,俞歌带着哭腔,身子都在颤抖。 沈浪垂眸,冷眼望着她,“你可知你今日本该问斩?” 俞歌猛地抬起眼,“是你求情?谁让你假好心!我是输了,可俞因——你也别以为你自己赢了!” “…你以为皇上是真的爱你?” 沈浪微顿,静静的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不过喜欢你这张脸,这副皮囊罢了。待你年老色衰,你又要拿什么讨他欢心?俞因,他是皇帝,而你不过是他的女人之一…光这一点,你就赢不了我…!” 沈浪闻言,眼尾微微上挑,笑道:“我不会老。…劳您操心了。” 她不会允许自己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俞歌愣愣地盯着她,“你就这么确定他爱你?” 沈浪笑道:“确定。” 她相信数据。 俞歌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丞相被你害进了地牢,你就一点都不愧疚么?!” 沈浪瞥了她一眼,慵懒笑道:“不想死的早些,就别问你不该问的。” 她心里微微嗤笑。 对丞相愧疚?或许有。 但当她向江煜求情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势,让她险些死在*******。 就算是想求情,也无能为力了。 沈浪是个渣,从头到尾都是。 沈浪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既然虐女主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全心全意完成男主的任务就好。 来地牢一趟,就是为了找一个虐江煜身心的理由。 现在,她找到了。 * * 坤宁宫。 江煜目光幽暗地看着沈浪,朝她伸出手,“过来。” 沈浪微顿,更加往凤榻角落里缩,十分抗拒的样子。 江煜抬手按了按眉心,低笑道:“朕是又惹你生气了…嗯?” 沈浪闷闷道:“你放了我爹。” 江煜凝眸,淡淡道:“就为了这个?” 沈浪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什么叫就为了这个?你把我爹打入地牢,我难道还要笑盈盈地阿谀奉承你么?” 江煜沉沉盯着她,没说话。 半晌,他道:“你今日去了地牢,见了你那个妹妹?” 沈浪并不意外他会知道,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自然要去看看的。” 江煜缓缓靠近,不顾她的抗拒,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微微垂眸道:“…你恨朕么?” 沈浪诧异,“恨你?…为什么?” 江煜抬眼,直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朕强取豪夺,将你锁进笼子。”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5】 沈浪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定了定神,道:“不恨。” 江煜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的五官轮廓通通刻入眼底。 半晌,他缓缓道:“朕心悦你,无关皮囊。” 沈浪眸光流转,若有所思。 看来,她与俞歌在地牢里的对话,江煜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些话当成引子。 心中微微嗤笑了一声,面上却有些惊慌地抽回手,抬眼望着他,“你…你都听到了?” 流光溢彩的眼眸此刻盈满不敢置信。 江煜眸光微顿,颔首道:“无妨,因儿,朕…” 还没说完,便被沈浪推开,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般,低声道:“…够了!” “不够,”江煜沉下了眼,猛地用力箍紧她,附在她耳边,嗓音低磁,“一辈子都不够。” “不够?江煜,你拍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她说的难道不是真的…?” “你对我,不就是为了区区皮囊?” 沈浪没有挣开他,反而是摸着自己的脸蛋儿,丝毫不脸红地拐弯抹角地夸自己。 江煜没说话,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若是这副皮囊长在别人身上,你照样千疼万宠…”她抚了抚惑人的眼尾,扯唇笑道,“陛下,你为什么不愿承认,你所宠爱的…不过是这张脸…这具身子?” 微一抬眼,就望进江煜那双幽暗炽热的桃花眼中。 沈浪一怔,紧接着便垂眼,唇边漾出一抹缱绻醉人的笑意。 “她说得没错,我们本就不相爱,在一起就只是互揭伤疤。与其相看两厌,不如趁早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咱们成全彼此,互不为难。” 早在沈浪说出第一句话时,江煜的桃花眼中便浮出幽冷摄人的暗光来,偏偏那张诱.人水润的小嘴儿不断吐出刀子往他心尖上插。 江煜眸底漆黑一片。 猛地倾身,将那张小嘴儿给堵住—— 沈浪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唇瓣。 渐有血腥气从唇舌间弥漫开来。 沈浪眯了眯眼,一双蛊惑的狐狸眼闪出些水花,水亮水亮的,黑润润,亮晶晶。 “…你流血了。” 江煜微微一顿,就要凑上来继续,“无妨。” “滚开。”沈浪瞥了他一眼,“我讨厌血腥味。” “…”江煜僵了僵,任由自己被推开。 猩红的血丝从绯色的薄唇上溢出,带着几枚小巧的齿痕,瞳眸漆黑幽邃,显得十分性.感撩人。 以沈浪的段位来讲,刷满江煜的爱意值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是恨意值就有些棘手了。 在沈浪的世界里,爱人之间的恨,只有一个来源,就是背叛。 只是一瞬间,无数狗血剧情绿帽j情从她脑海中一一飘过。 要不…试试? 江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因为被推开,整个人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讨厌血腥味?”他微微低着眼,若有所思,眼中闪过幽暗的光。 倏然,张公公急忙小跑入殿内,边跑边道:“皇上,方才太后娘娘派人来问了一句,说什么时候皇后娘娘去她那儿请个安?” 江煜微顿,缓缓抬手,动作优雅地擦去了唇上的血渍,道:“去回母后,就说皇后身子不适,半年之内怕是请不了安了。” 沈浪抬眼,“…为什么?” 这样欺骗自己的亲娘,良心不会痛吗? 江煜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生怕她跑了一般,薄唇微动,吐出的却是略微暗哑的嗓音,“她会为难你。” 沈浪闻言,轻轻抿唇笑了笑,“巧了,我最不怕的,就是为难。” “……”江煜垂眸,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沈浪瞥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以为不让我出去,我就不知外头的议论了?” 江煜眸光沉冷,一字一句道:“朕不会让他们伤着你。” 这一句,似是说给沈浪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那怎么办…我可不信你。” 沈浪的嗓音带着小钩子一般,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话本子里勾魂摄魄的妖精。 闻言,江煜狭长的眼尾略微噙上笑意,把玩着她的手,低声笑道:“无妨。” 沈浪心底微微遗憾。 这样可不行啊。 不放她出去,她上哪给他找一顶帽子回来? 不过嘛… 沈浪倏然笑眯眯道:“我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江煜剑眉皱起,“为何?” “既然成了你的皇后,”沈浪掩唇笑道,“自然要按皇后的礼数来了。” “…好。”江煜这才微微放松眉头,道:“有朕在,你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无需顾忌别的。” “…是么。” 沈浪长睫微垂,掩去眸中莫名的情绪,委屈兮兮地低声道,“可臣妾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臣妾不是什么祸水…” 【系统:请宿主不要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 沈浪:… 江煜闻言,俯身将美人儿抱紧,缓缓道:“是朕的错。” “皇上有什么错?”沈浪瞥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把女人胡搅蛮缠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是朕考虑不周,太过鲁莽。” “还有呢?”沈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傲娇地看着别处,却是把青青紫紫种满小草莓的胳膊递到他眼前,还十分暗示性地晃了晃。 “…”江煜长睫微垂,没说话。 “不承认了是吧?”沈浪瞬间就垮下了脸,然后自顾自的扯过被子翻身躺下,把后脑勺留给他,懒洋洋道,“那就辛苦皇上今晚打个地铺了,当心着凉。” 江煜:…… 真是大胆。 他低笑了一声。 本来以为他的皇后只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他,没想到… 当夜刚想爬床,就被枕头锦被砸了一脸的江煜:“……” 伴随而来的还有沈浪幸灾乐祸的道歉声,“抱歉啊,皇上的脸干嘛那么黑啊…来,地上请。” 江煜:“…” 竟然来真的。 身为一个皇帝,被这样对待是极其有损颜面的。 可更损颜面的是,他屈服了。 对上慵懒躺在凤榻上脸蛋儿无辜的娇媚美人,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不屈服的话,他这个皇帝很有可能会被坤宁宫永久性拉黑。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6】 江煜认命地抱着被褥,在地上铺开,然后坐了上去。 眼巴巴瞅着沈浪。 沈浪给了他一个眼神,“怎么,陛下不乐意了?” 江煜一个激灵,连忙摆手道:“不,…朕只是有些冷。” 回应他的是迎面砸来的另一床锦被。 “……” 好罢。 确认了自己今晚完全不会有机会爬床的小皇帝垂下了脑袋。 如果有拟态,大概可以看到小皇帝身后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了下来。 就这样空虚寂寞冷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江煜发誓,以后他的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认错,他也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再说。 活了十几年,才发现一个人睡踏马的那么不舒服。 翌日晨。 江煜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叫人进来服侍,悄咪咪地,就为了不吵醒缩在被子里的沈祸水。 临去上朝前,还特意叮嘱宫人不要叫醒她。 宫女翠柳悄悄感叹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当真是伉俪情深。” 旁边的宫女白了她一眼,“这你都看不出来?咱们皇上啊,是满心满眼都是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呢,心里啊,却未必有咱们皇上…” 话音未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对的话,连忙闭上了嘴。 翠柳疑惑地看她,“皇后娘娘美若天仙,皇上疼着宠着不是情理之中么?皇后娘娘兴许只是拘谨了些,刚到这坤宁宫,还不习惯罢?” 那宫女低声道:“皇后娘娘是很美,但咱们皇上,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况且这皇后,邪乎的很,哪里是美若天仙,蛊惑.诱.人得像个妖.精…还差不多。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才转了这么一圈,就见凤塌上的人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然后姿态优雅地坐起来。 “皇后娘娘醒了。” 翠柳连忙上前,却猛地对上美人儿流光溢彩的狐狸眼,不由得怔了怔。 别的不说,就是这双眼睛,黝黑透亮,泛着微微水光,像浸润在湖底的宝石,优雅莹润,绽着华光。 眼尾狭长而上挑,泛着微微酡红,令人不禁脸红心跳。 翠柳似乎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那样喜爱皇后娘娘了。 这样的皇后娘娘,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妖精,天底下哪个男人能把持住啊… 沈浪按着眉心,道:“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翠柳忙答道:“皇上走了有一会儿了,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娘娘。” “…”沈浪顿了顿,抬眼道,“你们先退下罢,留她一个服侍就好。” 翠柳不由红了红脸。 皇后娘娘的声音可真好听… “过来罢。”直到沈浪的声音再次传入她耳中,她才猛然回神。 伺候皇后娘娘更衣洗漱的差事翠柳是第一次做。 可要比她以往的差事认真千百倍。 必须秉持的原则是,皇后娘娘凤体娇贵柔弱,万不能服侍不周,让皇后娘娘不舒服了。 这样小心翼翼,将沈浪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沈浪满意地盯着铜镜里的美人儿,挑眉笑道:“你倒是手艺不错。” 翠柳红着脸道:“是皇后娘娘貌美,将妆容衬得美好了。” “小嘴真甜。”沈浪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八了。” “十八了啊…”沈浪颔首道,“还要大我两岁。十八岁,照理说不该出宫了么?怎么你还在宫里服侍呢?” “奴婢放不下旧主子,不肯出宫,”翠柳垂下脑袋,低声道,“不成想旧主子忽然暴毙,出宫的时间也过了,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瞧把小丫头委屈的。 沈浪瞥了她一眼,道:“可有心上人了?” 翠柳脸蛋儿更红了,支吾道:“没…没有。” 沈浪看她这个样子就能大概猜测出一二,眨了眨眼,促狭笑道:“当真没有?” “…没有。”小宫女儿跟个鹌鹑似的,恨不得缩进地洞里。 沈浪也不再逗她,眸光流转,最后落在那只赤金滴珠九尾凤簪上,然后伸手拿起,亲自别在发髻上。 这只凤簪,算得上对历代皇后最大的赏赐。 这象征着帝王无上的宠爱。 许多皇后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这只九尾凤簪,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虽然她这个皇后当得不清不白,但属于皇后该有的,她一样都不会少,甚至要多得多。 沈浪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江煜真的给足了她安全感。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小感动,但该搞事情的时候,也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就比如现在。 沈祸水要去搞事情了。 先去地牢里见了自己的父亲。 宸王现在显然还在状况之外,一脸懵逼,丝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亲女婿打进地牢。 看见宝贝大女儿一身皇后华服,震惊地瞪大眼,“因儿?!” 父女俩险些痛哭流涕,当然,沈浪是装的,确定宸王没事后,就离开了。 再怎么样,宸王也依旧是他江煜的老丈人,江煜不会对他动真格的。 于是,刚当上皇后的第二天,她就去见了被治以欺君之罪前丞相,青昧。 青昧站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身穿白色囚服,长身玉树,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的他,让沈浪都有些不忍心了。 不由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这两日,你憔悴了不少。” 青昧垂下眼,笑道:“他将你接入宫了。” 沈浪挑眉道:“我这身衣裳…还不够明显?” 青昧低低道:“你爱上他了?” 沈浪笑道:“哪那么快。” 两人竟像老朋友一般。 “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对吗?”青昧忽然开口问道,抬眼看着她,眼神祈求。 似乎在求一个答案,又似乎为自己寻一个解脱。 “你没错,”沈浪微微笑道,“若非沾上了我这个麻烦,你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 青昧微顿,垂下的眼将情绪死死挡住。 半晌,他低声道:“…你走罢,是我有私心,耍手段,最后反而害了你。” 沈浪:“……” 仔细想了想,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7】 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道:“你就不想出去么?” 青昧笑了笑,说道:“我已无憾,你不必为我考虑。” 沈浪准备好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堂堂一个丞相,被这样轻率地定了罪,竟一点想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还没等她想完,青昧又问道: “他对你可好?” “…还好。”沈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眼漫不经心道。 “那我就放心了。” 沈浪心头怪异。 微微挑眉,再一次问道:“真不想出去?” 青昧并未回答,只是轻声笑道:“此处潮冷,娘娘请回。” 沈浪:“…” 冥顽不灵的家伙。 沈浪仙气飘飘地离开,留下青昧站在原处,望着她,寂静无言。 他明白,他们之间情分太浅,浅到除了他,谁也看不见。 没人会信所谓的一见倾心,区区情意,哪敌帝王盛宠。 罢了。 青昧,你咎由自取。 * * 沈浪缓缓走出地牢。 心中微微感叹。 看来,计划怕是行不通。得另想个法子了。 啧…没想到她沈祸水也有失算的一日。 沈浪出来时并没有让人跟着,是以形单影只,看上去倒是孤零零的。 “系统,在吗。” 漫长的一阵沉默后,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请宿主不要打扰系统清净。】 沈浪挑眉笑道:“你还懂清净?” 【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智脑。】 沈浪在脑海中道:“质疑系统大人,小女子哪敢呐…?” 带着细碎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婉转柔媚,酥进了骨子里。 【请宿主说明来意。】 “真是不解风情。”沈浪红唇弯出戏谑的弧度,道,“跟你聊聊天,可以么?” 【请宿主不要骚,并且参考第一句。】 沈浪:“…” 什么荤话都敢说,这系统怕是成了精。 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乐子,沈浪瞅见不远处跑来了一大票人,穿着宫人衣裳,神色惨白,活像后头有鬼追。 啧。 “系统,你觉不觉得他们像我之前的小可爱们?” 【系统:请宿主不要再提起原世界搞出来的丧尸。】 如果系统有张脸,那么此刻的表情应该是面无表情。 直到那群人小跑到她面前,沈浪看着他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以及身上扛着的歩撵,才意识到,这群人怕是来找她的。 “娘娘!娘娘!…奴才们可算是找到您了,皇上方才到坤宁宫,见娘娘您人不在,险些将奴才们给活剥了!…娘娘,咱们快回罢…!” 沈浪:“…” 怪不得。 江煜那么快就下朝了? “怕什么,皇上又不会真的拿你们如何。”沈祸水抚了抚精致妩媚的眉眼,“走,陪本宫出宫溜两圈儿…” “朕的皇后…要去哪里?” 沈浪猛地抬眼。 人群中,赫然有一抹身影长身玉立,月牙白龙袍,头戴玉冠,手摇折扇,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可若仔细看,少年瞳孔漆黑,里头的幽光点点,似要将人吞噬一般。 然后,沈浪“……” 她被强行抱上歩撵,严严实实被箍在江煜怀中。 “…你松开一点,我难受。”毕竟理亏在先,沈祸水的声音娇娇软软,委委屈屈。 江煜低磁笑道:“哪里难受?” “你勒的太紧了。”沈祸水可怜巴巴抬起眼,望进他漆黑的桃花眼中,“…我喘不过气。” 江煜幽深的眸光盯着她,视线缓缓移到那张红润的唇上,眸色愈发深暗,低磁道:“…朕也快喘不过气了。” 沈浪本欲甩个白眼给他,下一秒,自己的下巴便被猛地捏紧,然后抬起,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 沈浪瞠圆眼,“……” 这个牲口! * * 沈浪被一路抗回了坤宁宫。 然后直奔主题。 ……… ……… “你…臭不要脸。”每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隐隐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感。 江煜垂眼低笑了一声,缓缓道:“饿么?” 沈浪艰难地翻身,语气绵软,可怜兮兮瞅着,“…没力气了,要不…你喂我?” 说罢,妩媚精致的美人儿将脑袋枕在他胸膛上,长睫微掀,整个人趴着,娇软又惹人怜爱。 江煜微微挑眉,笑道:“要堂堂天子亲手喂一介小娘子,不好罢?” “不好就算了,”沈祸水佯装恼怒地移开脑袋,闷声道,“往后,皇上一个人过罢。” 江煜愉悦地笑了一声。 将人重新搂进怀里。 “非要朕亲手喂?” “皇上也不是非要上臣妾的凤榻不可,不是么?” 江煜:“……” “那朕亲口喂,如何?” “滚你的!” 江煜:“……” 啧,女人。 到最后,堂堂天子还是给一介小娘子亲手盛汤羹,仔仔细细吹散了热气,然后小心翼翼递到她唇边。 这一系列操作是以沈祸水慵懒地躺在凤榻上为前提的。 有皇帝伺候着,这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 相安无事又甜甜蜜蜜地过了半个月。 某一日,沈祸水觉得有些枯燥无味了。 说什么都要搞点刺激的。 她问系统,“你们有随机送孩子福利吗?” 系统冰冷无情拆台,【请宿主自力更生,不要异想天开。】 “我自己生,万一生了个丑的怎么办。”沈浪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请宿主不要质疑我们位面选男主的眼光。】 这对话让沈浪有点迷,缓缓打出一个“……?” 系统这老完犊子还生怕她听不懂,耐心地给解释了一遍,【请宿主放心,每个位面男主都是精心筛选出来的顶级男神,个个极品,基因绝对强大,绝不会拖累您孩子们的颜值。】 沈浪:“……” 尼玛当她猪呢?还每个、个个、孩子们?! 不过更重要的是… 沈浪微微眯起眼,“你为何如此笃定,我将来孩子的父亲…会是男主?”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8】 系统回得滴水不漏,道: 【系统通过科学数据,给宿主算了一卦。】 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沈浪:“…”妈的,绝了。 虽然心里憋了股火气,但沈祸水是谁啊,立马就从情绪中抽身,挑眉笑道: “要不,送个新人大礼包,往我肚子里弄个孩子?” 【请宿主不要异想天开。】 “那你想不想早点完成任务啊,统儿…?”妩媚又撩人。 此话一出,系统瞬间发来一串弹幕: 【请问宿主的择娃标准,男女胖瘦美丑高矮肤色眼睛大小鼻梁高度嘴唇颜色性别取向…】 沈浪:“……”什么乱七八糟的。 “假孩子,有么?” 【请宿主不要胡说,系统不提供代孕服务。】 “就是让我看起来怀了孕,可实际上肚子里什么也没有…不能么?” 系统仔细搜索了一下应用商店,发现,还真有。 【好的宿主,正在为您打包…】 【打包完毕,已发送。】 然后,沈浪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肚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并不令人反感,反而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充实。 “…这就好了?” 【是的宿主,现在您已经在外部具有怀孕的特征了。】 “比如?”沈浪微微挑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小腹还是一片平坦,压根儿没有丝毫变化。 “您会孕吐,并且吃不下一切佳肴。” 沈浪:“……冒昧地问一句,您有大爷么?” 系统:【请宿主不要在心里咒骂系统。】 “……”沈浪是真服了,下一秒,她面色就变了。 一股奇怪的冲动顶到了喉咙,她猛地抬手,遮住嘴。 旁边的翠柳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将银盂端来。 可沈浪也只是觉得犯恶心而已,什么也没呕出来。 一阵一阵的难受是真的。 妈的,这不对劲儿罢? 她也是研究过人类繁殖和基因改造技术的顶尖大佬,怎么就不知道刚怀上就有妊娠反应的案例? 一般来说,妊娠反应是怀孕后的四十天左右才开始出现的。 而按这个时间算,她怀孕的日期,应该是在…相府。 沈浪:“……” 好家伙,她正愁上哪去给皇帝找顶帽子戴戴呢。 本来要这个假怀孕,是为了刷满皇帝的爱意值。 结果这狗系统的智脑也不知是哪个脑残给安装的,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反倒歪打正着了。 这下子好,恨意值得一路开花了。 翠柳被自家娘娘这么一折腾,本来正迷惑,现在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脸上露出喜色,“奴婢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娘娘把脉!” 沈浪望着她的背影,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剥了个莹润的紫葡萄,青葱玉指捏起,优雅从容地送入丹口中。 有时候觉得,她这皇后当得还真是悠闲。 连个常见的明枪暗箭你争我抢的戏码都没有。 啧…真无趣。 * * 江煜得知沈浪身子不适,立马就抛下公务,赶回了坤宁宫。 直到视线触及美人儿慵懒娇软的身影,才放下了心。 下一刻,皱起眉头,冷声道:“皇后身子不适,为何不早来禀报?” 翠柳脸色一白,连忙下跪:“奴婢…奴婢…”竟是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出了。 沈祸水挑眉道:“是我不让人去通报,这点小事,用不着,不关她事。” 江煜眉心微蹙,挥袖示意奴才都下去,无奈道:“身子不适可不是小事。” “你别上我的床,我就哪哪儿都舒服了。” 江煜:“……朕急忙赶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胡话的。” 沈浪:“…那我就说了,皇上大人大量,可别生气。” “……”江煜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绝色美人儿垂眸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幽幽道:“…臣妾有了。” “当真?!”江煜大喜,连忙上前,握住美人儿白白软软的手。 “但好像不是你的。” 江煜:“……” 沈浪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把今天自己不适到太医把脉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连太医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都没有漏掉。 没注意到江煜风雨欲来的漆黑眼神,沈祸水一张小嘴儿喋喋不休,似乎非要将他气死才肯罢休。 江煜咬牙平复了一下情绪,强行控制住怒气,面上淡然无痕,缓缓道: “…无妨。” 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时间线对不上。 她的初次给了谁,他再清楚不过,这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江煜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紧紧盯着美人儿,一字一句道:“你没有与朕开玩笑?” 沈浪挑眉:“我与你开玩笑作甚?” “传太医!”江煜朝殿外低吼道,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太医诚惶诚恐地来了,把了脉,结果也是一样的。 “皇后娘娘的身孕…这…日子似乎不对…”太医说得隐晦,面带为难之色。 闻言,一刹那间,仿佛有丝丝缕缕的墨铺天盖地疯狂浸入寒潭。 他轻慢地扯了扯唇角,黢黑的桃花眼底翻滚起滔天巨浪! “退下罢。” 沈浪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江煜艳丽绯色的薄唇噙着近乎冰冷的笑意,骨节分明的白皙长指缓缓按在美人儿的小腹上,慢条斯理道: “我杀了他…好不好。” 这并不是一个询问的语气,而是充满冰冷杀意的陈述句。 仿佛一封死亡审判书,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判了死罪。 “谁?”沈浪神色幽幽。 “青昧。” 沈浪:“…” 一时间没太搞懂小皇帝的脑回路。 “杀他做什么?”沈浪诧异,“孩子的爹又不是他。” 江煜眸色翻滚,定定看着她。 寂静的气息蔓延了许久。 江煜青筋冒起,眼眸逐渐泛出猩红之色,一只手箍住她的皓腕,另一只手白皙如玉的指尖猛地用力! “……”沈浪瞠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冰冷阴沉的面容,下意识去掰他的手。 小腹传来尖锐剧烈的疼痛感,伴随而来的,是那人不疾不徐的沉冷嗓音响起,“孽种罢了…因儿,你若想要,朕给你一个就是。”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29】 沈浪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小腹的疼痛像凌迟一般,剐着她的血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 她急忙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孩子不是假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系统回答,就感受到按压在腹部的力道再一次加重—— 细密的汗珠从沈浪额上渗出,脸色惨白,却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手。 “你…?” 江煜泛着猩红色的眼眸猛然望进她黯淡了不少的眸子,身子微微一僵。 下一瞬,便轻轻弯起绯色艳丽的唇瓣,长睫微垂,缓缓道: “孩子还会有,因儿…” 语气虔诚,缱绻醉人,就像在低声诱哄着生了病的爱人吃药,只是这药,却淬了剧毒,夹杂冷意慢慢渗入沈浪的五脏六腑。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温柔而深刻地…按了下去。 沈浪怀了一个孩子。 虽然是个假的。 但过程中的疼痛是真的。 操…是真疼。 早知道就不作了。 沈浪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逐渐迷离…不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眼前一黑,拼尽最后一丝意识微微偏了下脑袋,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虽然昏迷得屈辱,也得以最仙气的姿势,这是她堂堂沈祸水最后的底线了。 * * 坤宁宫上下都被换了一遍血。 沈浪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那几个面熟的人,全都换成新面孔。 就连翠柳也不见了。 沈浪挑眉,没有丝毫诧异,懒洋洋道:“本宫饿了。” 一个领头的宫女儿立刻道:“娘娘醒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如画,你去娘娘准备膳食,知书你去服侍娘娘更衣。” 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浪眸光幽幽。 看来江煜是彻底对她不放心了,竟换了个御前女官来伺候。 不就是为了监视她,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儿一顿,道:“回娘娘,奴婢名为籁康,是陛下派来伺候娘娘的。” “籁康,”沈浪低低念了一句,面上看不出情绪,抬眼问道,“翠柳哪去了?” 籁康微怔,茫然道:“奴婢并不知翠柳姑娘的去处,先前坤宁宫里的人,大多都被赐死了…” 还真是够心狠手辣。 也不知是为了维护她,还是为了维护他皇帝的龙威。 沈浪垂下眼,捋了捋乌亮莹润的发,扯唇笑道:“倒是难为他,还留了我一命。” 闻言,籁康低下了脑袋。 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话不假。 沈浪道:“罢了,把铜镜拿来。” 籁康:“喏。” …铜镜放在她手上,镜中的人精致的面庞苍白如雪,眉眼间似乎染着脂粉都掩不去的郁气。 沈浪缓缓放下铜镜,抚着小腹,微微扬眉,“皇上呢?” “皇上公务在身…” 这是要躲着她,生她气了。 也是,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堂堂天子呢。 “你去回皇上,就说本宫自知有罪,无颜面圣,恳请他…废后。”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沈浪微微一顿,不瞬竟笑了起来。 籁康猛地怔愣,但到底素质过人,立马回神,冷静道:“娘娘三思。” 沈浪笑道:“本宫的话你不听,是压根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籁康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只是,只是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娘娘这般,怕是要伤了皇上的心…” 就是要伤他的心啊。 沈浪定定地看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句道:“这里面,本来有个孩子的。” 籁康一怔。 她只知道皇后娘娘小产,皇上差点将坤宁宫都拆了。 皇后娘娘想逼皇上废后这一点,她只觉得皇后娘娘无理取闹。 可眼下看着皇后娘娘眉眼苍白,眼带血丝,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时,她忽然觉得,一定还另有隐情。 凤榻上的美人儿长睫微垂,忽然放低了声音,轻轻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他去了哪里?” 籁康诡异地不想再听下去。 她总觉得,皇后娘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他啊,”沈浪抚摸着微微上挑的秾艳眼尾,将湿意挡在白皙指尖下,优雅笑道,“将这个孩子,叫作孽种,将他杀了。” “亲手送他回了地狱。” 籁康内心惊骇不已,不由问出口: “为,为什么?” 然后,她就听见高贵优雅的皇后娘娘淡定地吐出一句,“因为,孩子不是他的。” 籁康:“…?!!” * * 御书房。 江煜眉眼阴沉,连着眼前的折子也看着不顺眼。 “鸡毛蒜皮都要上书禀报,朕还真是养了一群饭桶!” 嗓音阴森冷厉,令人心惊胆战。 张公公在旁抖得像个筛子,心里欲哭无泪。 江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皇后如何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派去的人还没回话,想来娘娘是还没醒…” 张公公是不太清楚两人状况的。 只知道皇后娘娘咻地怀了孕,又咻地流了产。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个奴才,也不太敢揣测,总不可能是皇上被戴了帽子罢? 江煜胸腔闷躁,将笔撂在案上,眼神狠厉地盯着奏折,然后扬袖——将整桌奏折扫落! 他冷笑道:“这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公公赶紧低下头,一言不发。 “朕给她天底下最好的,恨不得星星月亮也给她摘来,她就这样回报朕!” 张公公:“……” 陛下龙颜震怒,咱也不敢开口劝。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将陛下伤成这样。 “朕本以为…她也是心悦朕的。这半个月以来,她那么乖,乖到朕真的以为她是毫无芥蒂地与朕在一起…” 江煜通红着双眼,全然没了在沈浪面前的克制。 他心里有滔天的怒火,不知该往哪发。 不敢去见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她。 这孩子其实并不意味着背叛,他不是不明白。 但他无法忍受另一个人的孩子在她腹中待那么长时间,更无法忍受那个孩子眼巴巴地,叫她娘亲。 她只能生下自己的孩子。 自己与她的孩子,以后会是这王朝的太子,由他亲自教导,在千娇万宠中长大。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0】 江煜低沉着眼,每封折子都用朱笔极重地回应,哪怕是批准,写出来的“准”字也带着凌厉杀意。 他到底是没去坤宁宫。 想着冷落她一阵,让她知道天威不可挑衅,然后就与她重新开始,让她生下龙嗣,在他的羽翼下享尽万千宠爱。 到底是舍不得对她如何。 “皇上,籁康姑姑求见。” 江煜微顿,皱起眉,“何事?” 张公公面露为难之色,“这…奴才也不知道。” 籁康没等人出去接引,就径直小跑进来,见到江煜,苍白着脸色下跪道:“皇后娘娘说…说她自知有罪,无颜面圣,恳请您废后…” 籁康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 这等皇家秘事被一个奴才知道了,怕是要招致杀身之祸。 江煜眸色骤然暗沉。 似是被某个字眼触犯逆鳞,他怒极反笑,低冷道:“她还与你说什么了?” 籁康眉头颤了颤,磕了个头,低低道:“娘娘将前因后果都说给奴婢听了…奴婢该死。” 闻言,江煜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展眉,冷冷笑道:“朕的皇后,还真是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 籁康缓缓打出一个“……?” 皇后娘娘明明很伤心很难过很悲痛欲绝……?? “你退下罢。”江煜垂下眼眸,将目光重新落在奏折上,绯色薄唇几不可见地微微翘起,“朕稍后会去皇后宫中。” 籁康更懵逼了。 她总觉得皇上是误会了什么。 皇后娘娘说的话,显然是发自肺腑,是真心诚意想请求皇上下旨废后。 可看皇上的反应,好像是觉得皇后娘娘在无理取闹…他老人家反而还挺高兴? 这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但皇上想岔也是好事,起码能让帝后关系单方面好转一些。 她刚想转身离去,就听见背后皇上的声音淡淡响起,“罢了,朕与你一同回去。” 太医给沈浪开了些调养的方子,眼下沈浪正在被灌那些黑乎乎又苦不拉叽的汤药,精致的小脸儿皱成了麻花。 “皇上驾到——!!” “咳啾!”沈浪刚吞了一半的药,听到这么一声,又呛到了嗓子眼儿,口中顿时苦味弥漫…小命差点搭进去。 不过转眼,她脸上就露出喜色。 看来是她的话奏效了。 …江煜这狗东西来废后了? 哦,那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皇后身子如何了?”白玉龙袍的男人冷冰冰走进来,挥手屏退伺候的宫人。 沈浪微微挑眉,将药碗放下,好整以暇地倚在凤榻上,慵懒道:“皇上是来瞧臣妾笑话的么?” 江煜微顿,径直走到她面前,视线居高临下锁定她,眸光幽深,定定道:“朕在你眼中…就这样卑劣?” 沈浪收回目光,幽幽摸了摸小腹,“那皇上来,是为了废后?” “皇后是失望了?”江煜冷笑,“可朕偏不如你的愿。” 沈浪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不像要废后的样子啊。 “真不废后?” “皇后莫要胡思乱想。” “……”沈浪懵了。 “翠柳呢,是不是…也被你赐死了?” “一个奴才,也值得你这样质问朕?”江煜沉了脸,迈步坐在榻边,拿过药碗,“还是朕对你太过纵容了?” 沈浪垂下眼,轻笑道:“皇上的宠爱让臣妾无所适从极了…这区区纵容,臣妾还真不屑要。” “皇上不如直接告诉臣妾,到底臣妾如何做,皇上才会满意?” “……”江煜眸色翻滚,猛地伸手捏起美人儿白嫩如玉的下巴,低头狠狠咬住她的唇! …许久。 两人唇瓣分开了些,带出微微喘息。 “取悦朕…”江煜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沉磁性,绯色薄唇莹莹柔亮,性.感至极。 沈浪微微挑眉,秾艳上挑的眼尾勾出一抹蛊惑的颜色。 “…臣妾可是刚小产。” 江煜顿了顿,长睫微垂,低头在她唇畔印下一吻,低低道:“朕若是够卑劣,便不会顾忌这个。” 沈浪:“……” “…可到底舍不得。” * * 皇后娘娘小产可不是小事,整个太医院都忙活起来了。 为沈浪检查出喜脉的那位太医倒是守口如瓶,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不保了。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风声传出来。 刚怀上就小产,再加上这位半路皇后的情况…怎么样都不会清白。 各种各样的猜测甚嚣尘上。 权力尽失后安住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彻底坐不住了。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身份不清白的儿媳,这回还闹出这么一茬子事,丢尽了皇家脸面,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儿媳就更加不喜了。 御花园。 “今日的天儿倒是不错,”太后漫不经心剪下一支牡丹,咔嚓一声后,道,“去请皇后出来走走,赏赏花,老在宫里憋闷着可不好。” 底下人自然听得出太后的意思,诺了一声,就麻溜的去了。 没过多久,就见一绝色美人儿让人搀扶着走来,娉娉袅袅,优雅从容。 虽眉眼略微苍白,却是挡不住的精致耀眼。 身段风流,窈窕多姿,腰肢不盈一握,平添一股妩媚。 太后仔细打量过后,脸色十分难看。 刚刚小产就有这般艳色,若是平常,岂非要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果真是个狐媚子,难怪勾得皇儿连礼**常都不顾了! 这厢沈浪已悠悠行了个礼,“母后万福。” 太后本想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多吃些苦头,是以许久没开口让她平身。 沈浪自然明白太后的意图,没等太后开口,她就自顾自站直了身子。 “臣妾身子实在虚弱,皇上特意吩咐臣妾在宫中不必行礼,…想来母后应该能谅解臣妾罢?” 沈祸水精致的脸蛋儿满是无辜之色,缓缓走近,惊诧道:“母后在赏花么?好好的花,剪下来作甚?” 太后被落了面子,当即也没有好脸色,冷声道:“自然是要带回去,插在瓶中养着。” “花该长在土里,母后却剪下来插进瓶里,最后能活么?”沈浪眨眨眼。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自然能活。不仅能活,这些花还要活得更艳。”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1】 沈浪微顿,颔首笑道:“是臣妾浅陋了。” 这个老妖婆的语气神态,摆明了就是想给她难堪,将她当做随处可剪不日便要枯萎的花了。 “近日宫中流言颇多。”没多久,太后果然按耐不住开口。 沈浪微不可察地弯起唇瓣,面上委屈兮兮,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儿说来就来,泫然欲泣道:“臣妾也不知他们怎的如此胡言乱语…臣妾是冤枉的。” 太后面色黑如锅底,鼻孔里飘出两声冷笑,道:“哀家可不觉得冤枉了你。” 沈浪猛地抬头,眼中泪光点点,云袖掩唇,我见犹怜道:“母后如此猜忌臣妾,怕要伤了皇上的心呢…” 太后一愣,脸色更难看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真真是恶毒极了,也就她那一根筋的皇儿会被这妖孽的两副面孔给勾得团团转。 “你跪下!”太后厉声喝道。 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她就枉为太后! 沈祸水面上慌乱失措,心里却懒洋洋地嗑着瓜子儿。 “母后…?” 微微叹了口气,她被籁康搀扶着跪下,抬起眼,缓缓道: “太后娘娘何须动怒?难道是臣妾教唆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娶我进宫?从来没人问过臣妾的意愿,臣妾于皇家来说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脏物件儿,太后娘娘若因臣妾动怒,倒是不值了。” “…银秽东西!”太后大怒,将刚剪下来一朵红芍药狠狠摔在沈浪脸上! 叶子还长在茎上,吹弹可破的肌肤顿时浮起细长的红痕,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众人大惊。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宝贝疙瘩心尖儿宠,可对方偏偏是皇上的亲娘… 籁康连忙跪下,哀求道:“皇后娘娘眼下身子虚弱,还请您网开一面…” 花瓣娇娇嫩嫩,掉落在地上,下一刻,便被轻轻松松地碾碎… 沈浪微微挑眉。 “母后这是何意?” 太后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冲身边的心腹宫女冷冰冰道:“皇后出言不逊,掌嘴。” 好一个出言不逊。 沈浪面上一副震惊惶恐伤心欲绝的神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终于又有借口跟江煜闹幺蛾子了。 沈浪秾艳惑人的眼尾微微上挑,抬手轻轻抚了抚发髻,漫不经心笑道:“母后怎么老糊涂了,若是您让人打了臣妾,皇上必饶不了这一干人等…” “还愣着干什么,掌嘴!”太后气得发抖,冷怒道。 沈浪望着撩起袖子就要上前的胖宫女,心里翻了个白眼。 天杀的江煜啊…你若再不来,你的亲亲老婆可就要被你母亲给破了相了呢… “本宫看谁敢?” 她漫不经心瞥了眼满脸歉意的胖宫女,红唇轻轻弯起灼眼而意味深长的弧度。 胖宫女顿时便被摄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呀,母后,”沈浪眸光微动,缓缓笑起来,“看来没人舍得打臣妾呢…” 太后顿住,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恃宠而骄,秽乱宫闱!既如此,那哀家便亲自动手!” …操。 上大号算什么本事。 沈浪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后,竟然如此没有风度,要亲自动手打一个小辈。 尤其这老妖婆还带着长而尖锐的护甲…一巴掌下来,她岂不是真要破相? 那绝对不行。 正当沈浪左右思忖着如何合理而碰巧地躲开时… “皇上驾到——!!” 沈浪微微松了口气。 狗东西来的还算及时。 不远处疾步走来的江煜身后跟着一大批随从,都是行色匆匆,面色苍白。 太后停下了动作,目光骤然冷凝,“谁将皇上请来的?” 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思及此,太后眼中划过一丝杀意。 “朕不过随意逛逛,便碰见母后在为难朕的皇后…”江煜的嗓音冷极了,浸着冰碴子,任谁都听得出皇上语气里压抑的冷怒。 太后径直收回手,冷笑了一声。 “哀家还没打,皇帝便心疼了?” 满嘴鬼话,还随意逛逛,分明是为了特意救这个狐媚子来的。 “母后知道就好。”江煜竟是没有否认,反倒眼中暗含警告,嗓音低冽。 “……”太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就知道,娶了这么个祸水为妻,皇儿迟早要与她生出嫌隙! 江煜淡淡收回目光,动作轻柔地将沈浪从地上扶起来,“朕说过,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沈浪看了眼太后,挑眉道:“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后,便也是臣妾的,儿媳向婆婆行礼,天经地义。” 江煜闻言,漆黑如墨的桃花眼中倏然滑过灼热的色彩,似细碎星光乍然荡漾。 不知被哪个字眼愉悦了,江煜微微翘起唇瓣,忽然道:“…也是。” 太后简直要气炸肺,冷笑道:“不必!哀家可担不起皇后这声母后!”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2】 江煜淡淡看了太后一眼。 “朕与皇后就不叨扰母后赏花了。” 太后娘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睁睁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动作优雅不容拒绝地握住那狐媚子的手,然后将人强行带走。 这个胎盘!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胎盘! 这样下去,江山迟早断送在这小崽子手里! * “皇上为了臣妾与太后娘娘闹得不愉快,不值得。”祸水似的美人儿眸光流转,漫不经心将纤纤玉手从他手中抽出。 这句话真真是没良心极了。 江煜低低笑了一声,道:“皇后可是彻底接受朕了?” 方才说她与太后是儿媳和婆婆那番话,生生将他的心都说软了,内心掩不住炙热,当即便想将她抱起来。 沈浪面无表情:“陛下您在说什么鬼话?” “我好喜欢你,”江煜忍不住在她额上烙下一吻,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的眼,薄唇轻启,“因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陛下觉得,双亲与儿女,哪个更重要?” 江煜微怔,皱了皱眉,“都重要。” “臣妾对陛下来说,有多重要?”沈浪抬手轻轻抚摸着江煜俊美绝伦的脸庞,语气缱绻醉人,“…比之双亲骨肉呢?” 这话若是换作别的女子说,会有一种无理取闹的意味。可从沈祸水娇艳欲滴的红唇中吐出来,优雅中平添撩人之感,令人心动不已。 江煜眯了眯眼,“…双亲会老去,朕的骨肉也只能你来生…这样的对比没有意义。” 沈浪收敛起笑容,漫不经心把手从他脸上移开,垂眸把玩着一小撮头发,道:“那臣妾是不如他们重要了?” 她一玩头发,江煜就知道,他的小皇后是生气了,而且是十只香酥鸭也哄不好的那种气。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哄,就见眼前的美人儿倏然抿出一抹羞涩的笑来,一双狐狸眼流光溢彩,静静盯着他。 “既然骨肉与双亲同样重要,那臣妾将皇上的母亲杀了,告慰臣妾的孩子…好不好?” 大逆不道。 江煜眼眸骤然阴沉。 是他太宠着她了,才让她敢如此放肆? 江煜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复杂至极。 她对那个孽种这样在意,甚至不惜为了孽种惹怒他,是不是为了被他打入地牢的前丞相…青昧? 那他呢,他江煜又算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 也是他要娶她为后。 可大婚之夜,他的满心欢喜,在看到新娘的那一刹,全被浇灭了。 新娘不是她。 当时他感觉天旋地转,头脑一片黑暗,压得他要窒息,要发疯。 他的皇后呢?他小心翼翼娶回宫的皇后呢…? 那个冒牌货说,他心心念念要娶的人,早嫁作了他人妇。 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想将人抢回来,锁在宫里,日日夜夜疼爱她,让她在宫里肆无忌惮地卖假酒。 为她不惜夺权,卸下自己母后的所有权力,只为给她争得一席之地。 这样的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半晌。 “你…”他嗓音沙哑,颇为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是朕错了。” “当时朕气疯了,才会…朕会好好补偿你。” 沈浪微微一怔,缓缓笑起来,“臣妾不过与皇上开个玩笑,皇上怎么还当真了?” “你说的所有话,朕都会当真。”到底是个少年郎,一双桃花眼微微泛出红来,双拳紧紧攥着,有些颤抖。 看着他的样子,沈浪垂下眼,漫不经心呼叫系统: “我怎么感觉男主有些不对劲了?” 【系统:请宿主自信一点,把感觉去掉。】 “怎么回事?” 【系统:忘记告诉宿主,男主恨意值本来已经达到80%,一分钟前再次检测,恨意值降低到了40%.】 沈浪:“……”是她不够飘了还是男主拔不动刀了? 怎么回事啊男主小老弟?? 【系统:请宿主好好安慰男主,不要让男主大人伤心。】 “你是哪伙的?”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系统:请宿主不要自作多情,系统只是被派来监督您服刑的。】 沈浪:“……” 她缓缓抬手,掰过江煜的脸,踮脚凑上去,在他绯色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温软香甜的触感在唇上如羽毛般划过,蜻蜓点水般,扰动他的心湖泛出圈圈涟漪。 江煜猛地僵住。 沈浪心里其实也是愧疚的。 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虽然这孩子是假的。 但从这男人能一边温柔缱绻望着她,一边手上用力不容反抗地活生生将孩子按死在她腹中这一点来看…白切黑没跑了。 她不知道刚才这人又脑补了些什么,恨意值忽然降了这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她又得遭殃了—— 果不其然。 沈祸水被一路扛回了坤宁宫。 当身子被丝滑舒适的锦被包裹时,她的衣衫嘶拉一声——被尽数撕毁。 … … 江煜没动真格的,但也占尽了便宜。 沈浪白玉般的额上覆着一层细汗,本有些苍白虚弱的面色此刻因喘息而微微泛红,那种醉人的酡红。 她软软趴在江煜怀中,撩人的嗓音断断续续可怜兮兮: “我都还没说完…” 江煜低垂着他的桃花眼,薄唇轻启道:“你说。” “…臣妾不喜欢孩子。” 江煜微愣,“不喜欢?” 此话一出,他又是高兴,又是忧愁。 “…可朕想让你生一个属于咱们的孩子。” 沈浪拍了他的胸膛一下,满脸不高兴道:“可臣妾不想让孩子来破坏我们相处的日子。” 沈祸水在心里咬牙流泪。 狗屁的不喜欢孩子。 天地良心,她堂堂沈祸水,可是最喜欢玩孩子的。 要不是为了表示对先前那个孩子的不在意,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她才不会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呢… 呕,肉麻。 江煜显然被她这句话砸得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巨大而惊喜的笑容从他脸上绽开。 “…真的?因儿没骗我?!”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3】 沈浪略微挑眉,“陛下不信我?” 说着,抿了抿唇,抬手将凤簪取下,递到江煜眼前,道:“你瞧,臣妾都将这簪子戴上了。” 江煜静静看着她,彼此的目光似乎都直直地望进对方心里去了。 …心脏忽然软成了一滩水儿。 她在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江煜的脑海中仿佛有烟火瞬间盛放,漆黑的瞳眸难掩炙热。 “朕信。” 他的因儿说什么,他都信。 “想吃香酥鸭了。” “早让御膳房备着了。” 江煜接过凤簪,亲手插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歪了歪脑袋,眉眼含笑道:“朕也有一只龙纹簪,与你这个…刚好是一对儿。” 沈祸水嗯了一声,撩起长睫,“倒是没见皇上戴过。” “朕不爱戴那玩意儿,”江煜认真地握了握她的手,道,“历代帝王戴过的,朕嫌弃。所以请了天底下一等一的能匠重新雕琢了一对儿,现如今在华山寺,由净莲大师注福,本也要给你作惊喜的。” 沈浪微微蹙眉,“…那臣妾这只,也是历代皇后戴过的,皇上又为何给了臣妾?” 搞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乐意戴… “这只是新的,朕让人重新打造的。等华山寺的那对儿送来了,咱们一起戴。” 沈浪略微错愕。 他是什么时候让人打造的?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打造一支凤簪,可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事。 这狗东西莫不是在诓她? 沈浪狐疑地盯着他。 似是看出她的怀疑,江煜忍俊不禁,边将人拉着往回走,边道:“朕早在决定娶你时便吩咐下去了。” “那对儿新簪是赤玉镂空龙凤纹的,龙簪一支,凤簪一支,朕亲自监督,一切务求精细,是以耗费的时间要格外多一些。” “赤玉…”沈祸水流光溢彩的狐狸眼淌出灼热的颜色,“是锦红色?” 锦红,即是正红色。 江煜沉吟,薄唇轻启,“比锦红艳了许多。” 是那种幽谧的,通透莹莹的,红得诡谲灼眼,红得要出水儿的秾艳。 沈浪上辈子最执着的两样东西,一是美貌,二是赤玉。 前者她有,后者她却终其一生也没寻到。 没想到,这样一个服刑的位面…竟然有赤玉? 不过以她这些日子对于这个位面的了解来看,赤玉似乎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小皇帝怎么会有两块呢? 沈浪其实打心眼里并不相信,只以为这是古人对于赤玉的认知不够,误将别的红玛瑙认作了赤玉。 …直到簪子被送到坤宁宫的这一天。 精致的红木匣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支妖艳欲滴的赤玉镂空九尾凤簪。 细长,妖异,高贵神秘。 让人眼馋。 而沈浪看着凤簪的构造:“……”肉疼。 这么长一支簪子,足足有她手掌长短,又得粗细过渡,又得镂空雕刻凤尾…得白白废掉多少赤玉材料啊…! 还有那只龙簪,也是一样的长短粗细,只是盘着赤龙,十分威风逼真。 狗东西,败家子! 江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中。 不禁笑道:“不喜欢?” “喜欢。”沈祸水瞬间扬起灼眼的笑,挑眉道,“皇上坐拥国库,想来是有不少赤玉?” 她也不想要什么脸面了,反正豁出去了,就是想要赤玉,就是这么简单。 江煜微顿,幽深的桃花眼望着她,绯色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来,“…没了。” “皇上骗臣妾的,对吗……?”沈祸水已经不考虑上辈子身为大佬的逼格了,一双狐狸眼blingbling流光溢彩,眼巴巴瞅着他。 江煜眸色微深,揉了揉她的脑袋,“赤玉本就世间难寻,朕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两块。”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沈浪一个猛扑,扎进了江煜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朕瞎。”江煜嗓音低磁,顶着怀中美人儿砍人般的目光,低低笑道:“…却甘之如饴。” 与此同时,沈浪听到脑海中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 【系统:检测到男主爱意值上升5,当前爱意值:100%】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之一,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浪在心里微微叹气。 在这古代位面,她身为大佬的能力竟无处施展,以致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丢人! “帮臣妾戴上。”她将赤玉九尾凤簪递给江煜。 江煜接过,将她慢悠悠拉到铜镜前坐下,动作轻柔地将凤簪别进她的发髻里。 沈祸水本就妖艳绝色,戴上一支妖冶瑰美的凤簪,更添了几分高贵妩媚。 “极配你。”江煜定定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儿,桃花眼中微微浮动着幽深的笑意。 沈浪满意地起身,然后踮脚…将江煜一把按在椅子上坐下。 “臣妾给你戴。” 龙簪倒不似凤簪那么妖冶,但也华贵威严。 江煜任由她动作,眸光微微含笑。 “答应朕,永远别将它摘下来。” 沈浪高贵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掀了掀眼皮,“那臣妾还睡不睡觉了?” “除了睡觉。”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沈浪犯了愁。 这狗东西的发型根本没地方别发簪,且他爱穿月牙白龙袍,若头上突兀地戴一支火红色发簪,一定怪异又滑稽。 她倏然越到他正面,然后坐进他怀里,抬眼瞅着他,“你戴不上。” 江煜抱紧她,垂眼低低道:“朕随时带在身上就是。” 沈浪这才满意了,慵懒地捂唇打了个小哈欠,然后将头靠在他锁骨上,漫不经心道:“…我困了,你别动。” 他的因儿几乎夜夜都睡不好觉,白日困乏是常有的事。 江煜自然不会打搅她。 若是让旁人看见,堂堂天子竟然任由一个女子趴在怀里睡觉,恐怕要惊掉下巴。 江煜其实是很忙的。 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几乎没有清闲时间。 但眼下抱着怀中浅浅睡着的美人儿,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低眼间尽是缱绻的宠溺。 沈浪睡得很稳,很甜。 她在梦里都在思考该如何刷满狗东西的恨意值。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4】 之前所有的计划,不知道因为什么诡异地全都失败了。 她作得所有妖在他面前似乎都算不了什么。 哪怕她怀的孩子不是他的种,他竟也只是将孩子打掉后轻飘飘揭过了… 真奇怪。 在睡梦中,她隐隐约约看见狗东西倏然通红的桃花眼,微微嗤笑了一声。 看来也就只有在梦里,这狗东西才能稍微有点正常人的反应。 * * 地牢。 昔日高贵跋扈的宸王妃此时身穿囚服,眼神空洞,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牢房,似乎只是在发呆,“王爷,你说因儿现在如何了?” 宸王捋了把胡须,微微笑道:“因儿好着呢,陛下想来应该很宠她…” 宸王妃冷哼一声,道:“陛下虽好吃好喝供着我们,说到底咱们还是阶下囚,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这样对他的老丈家!” 宸王喝道:“无知妇人!此番本就是我们对不住陛下在先,欺君之罪本是要砍头的,若非有因儿,咱们的脑袋脖子早就分家了!” 宸王妃转而冷笑道:“还不是你那出息的二女儿!连这样天大的事都敢冒认,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早跟你说了这丫头就不是个心眼好的,你还当老娘跟你放屁呢一口一个蛇蝎心肠!?” 宸王闭了闭眼,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无话可说。 而他们口中的二女儿俞歌此时如何了呢? …奄奄一息。 她将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 半个月来摄入的食量寥寥无几,试图以绝食来唤起他人同情。 她以为这样就能见到她那成为了皇后高高在上的姐姐。 也以为能再见到那位惊鸿一瞥的少年帝王。 可犯下的错太不可原谅,哪怕她一开始仅仅是鬼迷心窍。 哪怕到现在,俞歌也完全没想过,如果不是沈浪,原主会被她这一次的鬼迷心窍而害得错过一生。 “你…你快去叫俞因…皇后…她是我姐姐…快去叫…!”她冲着狱卒无力地叫喊。 狱卒瞅了她一眼,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岂是你这样的罪人想见就见的?” 俞歌脸色惨白如鬼,冷冷笑道:“你快去给她传话…若是她不来见我,我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她!我俞歌!说到做到!…” 狱卒以为她在说疯话。 毕竟被关了半个月,在牢狱里的折磨也是够多了,对于一个娇气的千金小姐来说,确实难以承受。 疯了倒也正常。 俞歌开始大哭大笑。 倏尔笑得前仰后合,倏尔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完完全全就像个疯女人。 狱卒不耐烦,干脆捂住耳朵,避免噪音聒噪。 “俞因…下辈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许是彻底绝望了,俞歌低头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来,脸色笼罩在阴影中,显得明明暗暗,诡异渗人。 她猛地起身,然后快速迈动步伐…朝脏兮兮的墙上撞去—— “彭!” 她惨白的额头上,刹那间鲜血如注,狰狞的红色似乎拧成了一股绳子一路蜿蜒下脸颊,滑过微微弯起的唇角。 下辈子。 下辈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好姐姐,一定要她付出比这更惨烈百倍的代价! * 沈浪是从系统那里得知女主死亡的消息的。 说实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隐隐想笑。 自轻自贱,自我了结,挺好。 她终于想起了还关在地牢里的宸王夫妇,不由抿了抿唇,“……” 最近快把二老救出来才行。 于是乎,她亲手煮了碗鸡蛋面,然后亲手给狗东西送到御书房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狗东西看到这碗鸡蛋面时,感动得嘴角抽搐,话都说不出来。 啧,沈浪觉得自己除了是个颜值天才,还是个厨艺天才。 江煜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摩挲着玉扳指,看着眼前这碗似乎冒着黑气的鸡蛋面…微微沉吟。 “鸡蛋面?” 沈浪不满意了,“你看不出来啊?” “那…蛋呢?”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5】 狗东西这是在嫌弃自己做的面? 沈祸水眯了眯眼,不咸不淡轻哼了声,“不吃?” “吃。”江煜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转而望着飘黑的面,又沉默了。 “煮了多久?” 祸水美人儿懒洋洋倚在软榻上,手里摇着团扇,声线慵慵懒懒,“一个时辰多一点…怎么,要我喂你?” “……”江煜觉得,有点不对劲。 明明是她给他煮了面侍奉,怎么实际情况反倒像是他拿命伺候讨她欢心呢? 他慢吞吞尝了一口。 “……” 沈浪摇着的团扇顿了顿,阴森森的目光投过来,轻飘飘地,似乎没什么力度。 “不合口味?” 还没等江煜缓过来,她就自顾自嗤笑一声,道:“那怎么可能,这碗面卖相虽惨,但味道我还是有自信的。” 江煜:“……”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起身缓缓靠近软榻上的美人儿,低笑道:“因儿这样殷勤,朕倒有些不习惯。” 沈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事相求。” “说罢,”江煜随意坐在软榻上,白皙修长的手撩起她的一小段青丝把玩着,长睫微垂,笑道:“朕洗耳恭听。” 沈浪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柔若无骨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眨眼道:“放了我爹娘。” 江煜轻笑了声,倏然附在她耳边,温热缱绻的气息微微喷洒在她脖颈,低低道:“可他们罪名欺君。朕不杀他们…已是开恩。” 用最温柔深情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 ……一瞬间,沈浪的心拔凉拔凉的。 说到底,他还是介意宸王鱼目混珠,将二女儿送入皇宫,而提前偷偷将真正的嫡长女嫁给了丞相。 这可能是小皇帝心里解不开的结。 沈浪不由垂下眼,手也缓缓松开了,声音有些低,“可他们也不知你要娶的是哪个女儿,误会了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 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煜精致缱绻的桃花眼中倏然涌入骇人戾气,眼尾微微泛着薄红,白皙长指猛地捏紧她的下巴! 沈浪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至少,已经留下了十分显眼的红印子。 仔细打量着她的轮廓五官,这人似乎察觉到她的难受,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转而轻轻地,缓缓地,用指尖缠绵地抚摸着她艳红的唇瓣,嗓音优雅温柔: “因儿,为何还不明白,朕气的,是你的挑衅…明知朕心悦的人是你,却同意嫁给丞相…” 说着,他眸色加深,附耳低笑道:“所以,害了你爹娘的,正是你啊,因儿…” 就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却令沈浪脊背微微发凉。 她顿了顿,抬眼道:“那臣妾究竟要怎么做,皇上才肯放了他们?” 闻言,江煜深深看着她,绯色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来,“为朕诞下太子…因儿以为如何?” 沈浪笑了。 “臣妾不敢。” “皇上若是想要太子,大可以充实后宫,多选几个美人儿进来服侍…” 江煜长睫微垂,抿着薄唇,精致的眉眼间一片细碎雪色。 她最清楚如何惹他生气了。 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 偏偏沈祸水无视了小皇帝阴沉冰冷的情绪,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促狭笑道:“正好,皇上就臣妾一个,臣妾还真有些寂寞呢…” 寂寞。 江煜微微皱眉,启唇道:“是朕不够用力…让因儿寂寞了?” 沈浪:“……” 这狗东西说什么胡话。 这破道都能开车? 紧接着,她就被大力按倒,望着身上眸光幽深的男人,她惊愕地张了张唇,“你疯了?” 回应她的,是倏然响起的衣裳撕裂声—— “江煜!你别太过分了…我…我再也不那么说了,你放手…!” 江煜顿了顿,眸光扫过她酡红诱.人的脸蛋儿,抬手将她妄图挣扎的双手禁锢在她头顶,另一只手继续作乱。 缱绻的一声低笑。 “晚了。” 沈浪眼前一片白茫茫,下意识攀附,剧烈冲击下,尾椎不停蹿上酥麻极致的电流,眼尾泛着秾艳的绯红,紧紧咬着唇瓣。 * * 慈宁宫。 太后正阖目养神,身边的宫女轻轻缓缓地扇着扇子。 一人匆匆小跑进来,在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 太后缓缓睁开眼,唇角漫出一丝冷笑,“好一个皇后!勾.引着皇上在御书房里乱来,看来是哀家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底下的人都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去传皇后来。” 传话那人低低道:“皇后娘娘眼下还在御书房睡着…” 太后闻言,表情更加难看,直直站起身子,道:“那哀家便亲自去请!”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6】 御书房。 江煜面对太后难看的面色,低笑了声,缓缓道:“母后来得不巧,皇后才刚睡下了。” “哀家要见她,她倒好大的架子,睡起觉来了?”太后鼻孔里哼出冷笑来,眼泛冷光,“皇上也是,大白日的在御书房里头,怎么还随着她一起胡闹了?” 江煜长睫微掀,眸光幽暗,淡淡道:“朕与皇后如何,母后倒是一清二楚。” 如今不能再干涉朝政,反倒管起他与妻子的情.事了。 “御书房内白日宣.淫,不成体统!”太后冷冷坐在软榻上,“去将皇后叫醒,让她出来见哀家。” 沈浪是被系统吵醒的。 还没睁开眼,浑身酸疼便再度爬上她的脑神经,十分清晰地传到身体各处。 【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遭遇摧残,生命体征弱化,系统开启强烈噪音将宿主强制唤醒】 不知是不是沈浪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个狗系统有点得意。 “嘶…”她微微蹙起眉,双眼泛出迷离的水光,“我睡了多久?” 【系统:1小时4分5秒】 沈浪揉了揉脑袋,发髻凌乱,半遮半掩的衣领下,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一直守在榻边的女官见她醒了,笑道:“娘娘醒了,可要起身更衣?皇上早吩咐司衣局备好了衣裳。” 沈浪随意点点头,这才想起来,先前那身衣裳已经被狗东西撕成碎布了。 御书房设置了内寝,专供皇帝平时小憩,沈浪就是睡在了内寝,太后才没看到她。 而当沈浪逐渐靠近时,才发觉隐隐有人声传来,一道是威严稳重的女声,另一道则是她家狗东西的声音。 是…太后? 她款款袅袅,优雅地迈了出来。 “母后万福。” 御书房内的二人见她出来,都愣了一愣。 江煜招了招手,“因儿,来这儿。” 扫了眼太后的神色,心知太后是来者不善,沈浪幽幽露出一抹笑,径直走到江煜身边,在他怀里坐下。 太后脸色铁青。 小狐媚子,明目张胆坐在皇帝大腿上,还勾着脖子,当着她的面尚且敢如此,背地里不知要将皇帝勾.引成什么样! 从一开始,沈浪就看得出这位太后娘娘对她的恶意。 虽然是狗东西的亲娘,但对于朝她显露恶意的人,她自然要多气气。 “皇后!你…”太后震怒,胸口都在直颤抖,“成何体统!” 沈祸水做作地颤了颤小身板,小手攥紧了江煜的衣襟,抬起眼,冒出水光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泫然欲泣道:“太后娘娘好凶…皇上,人家害怕…” 明知她是在演戏,江煜的心还是软成了一滩水儿,忍不住抱紧了瑟瑟发抖的美人儿,抬眼冲太后道: “母后若无事,就请回罢。”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太后:“……”咬牙切齿。 这个胎盘!逆子! 她冷冷看向狗儿子怀里的祸水美人儿,心中冷笑不已。 留下一记凌厉的眼刀子,太后娘娘转身便离开,风风火火。 她断不可能留下这个祸害她狗儿子的妖孽了。 * * “大师,可看出些什么了?” 太后面色阴晴不定,嗓音也淡淡的。 坐在太后对面的,是个穿着藏青长衫留着胡须的老头儿,手上捏着一张朱红色的纸。 上面写着当今皇后俞因的生辰八字。 “这…”大师微微皱起眉,“此女命格极贵,却绝非真凤命格,如今竟成了皇后…说不通,说不通啊。”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道:“皇后原也不是皇后,倒是对得上。” 大师摇头道:“贫道演算此女的生辰八字,此女本就应该寻一富贵良人安稳此生,绝无嫁入皇家的可能。” 太后也听出不对劲儿了,忙道:“那…为何命格竟变了呢?” 大师的脸色也十分凝重,道:“究其根本,便在于皇上。皇上乃真龙命格,上承天命,下达民意,只有与真凤命格相配才能烟火不绝。可若是…” 太后的手紧了紧。 “若是强行抹杀真凤,将另一女子的命格逆改…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 “轻则折寿短寿,重则…江山覆灭。” 太后瞳孔骤缩! 这句话像极重极重的鼓,震得她心脏惊惶。 果然,那狐媚子就是个祸水,专门来祸害她江家的! “那大师,可有什么法子将她的命改回来?”太后眯了眯眼。 大师道:“真凤已被抹杀,改回来也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那女子火焚祭天,以告上苍重新赐下真凤…” 太后丝毫不怀疑大师说的话。 这位大师久负盛名,本领高超,是有真把式的。 眼下她已决定了,不管皇帝同不同意,她就是拼上老命,也要将那妖孽火焚祭天! * 【系统:检测到宿主性命将遭遇威胁,请宿主小心】 沈浪漫不经心瞥了眼正专心批折子的狗东西,在脑海里缓缓问道:“又怎了?” 【系统:男主的母亲正联络男主的一众下属,要将宿主火焚祭天】 翻译过来就是,太后联合文武大臣,要将她这个皇后处以火刑。 啧…俗套。 沈浪慢条斯理修理着圆润精致的指甲,内心悠悠叹了口气。 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卷翘的长睫微微掀起漂亮的弧度,红唇轻启,幽幽道:“皇上,臣妾想吃香酥鸭了…” 江煜抬眼,没提她刚才才吃了两盘点心,径自唤人去拿香酥鸭来。 沈浪托着下巴,懒洋洋望着他的眉眼,忽然发觉狗东西成熟了不少,面容已经有了棱角,愈发显得绝色天成。 香酥鸭送来了,被切成一块一块,摆了个精致的盘。 软烂酥嫩,香美无比。 …她慢吞吞吃完了全部,丁点也没给狗东西留。 江煜不经意地抬眼,瞥见她优雅仙气的吃相,眸底闪过一丝微微笑意。 若非那盘子已经见底,他当真要被小皇后的吃相给骗过去了。 吃得心满意足,沈浪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巴,这才略微有些苦恼道:“今儿的香酥鸭味道变了许多。”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8】 江煜绯色薄唇微微抿出一抹笑,仿佛一泓长了脚的星光踩碎了春水,漾出圈圈涟漪。 “不好吃,还吃得这样愉快?” 沈浪一头扎倒在软榻上,揉着小肚子,叹道:“人生之乐也。” “没出息。”江煜轻轻笑了句,垂眼继续批折子。 沈浪仰躺着,目光漫不经心描摹着他的轮廓,倏然道:“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掉几滴泪珠子?” “掉眼泪?”江煜微顿,似是听到有趣的事,边批折子边垂着眼道,“真窝囊。——朕会把你抢回来,然后关在笼子里,挑断你的手脚…让你日日夜夜只能被朕疼爱。” “…变态。”沈浪长睫微垂,秾艳的眼尾挑出如血般妖异的笑。 “臣妾是说如果,如果臣妾一个不小心,就与皇上天人永隔了呢?” “没有如果。” “此题必答。”沈浪不饶人。 “那朕…”江煜顿了顿,幽深的眸光锁定她的脸,低笑道,“形影不离。” 沈浪满意了,扬起眉梢,勉勉强强道:“说得好听罢了。” 江煜:“……” 女人心,海底针。 沈浪的胸膛微微发热。 感受着心跳骤然加快的节奏,她长叹道:“臣妾也许久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了。皇上…?” 江煜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晶莹眼神,薄唇溢出一丝笑来。 “朕倒是时时能感受到。”他抬了抬手,招呼她过来。 沈浪爬下软榻,几步走到他跟前,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紧紧贴近他的胸膛。 坚硬的胸膛里,一颗炙热、鲜活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似乎感受到她的靠近,江煜的心脏跳得更加重,快。 “感受到了么?”少年帝王低头吻住她莹白如玉的额头,低低笑了声,“它很爱你。” 沈浪轻慢地咬了咬舌尖,瞬间细微的刺痛如电流般爬上神经末梢,她红唇笑道:“真笨,感受不到它邻居的兴奋。” 这句话,江煜隐隐约约能听懂一点,却不敢确认。 “因儿…” 怀里的娇人儿似乎是困了,埋头打了个哈欠,低低道:“别吵,我先睡会儿…若是没醒来,就别等我了。” 江煜轻笑。 怎么可能不等你。 他吩咐御膳房做了许多只新口味的香酥鸭,晚膳的时候随她怎样挑剔。 没告诉她,当成个小小的惊喜。 她今天在他怀里睡得格外的乖。 他突然起了坏心,用手弹了弹她的脑袋,偏不让她睡得安稳。 若按往常,她定会懒洋洋掀开眼皮子,照头给他一巴掌然后埋头继续睡。 可今天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的力度不算小。 可她没有丝毫反应。 “……”江煜抿了抿薄唇,将人换了个姿势抱着。 是不是方才的姿势让她不舒服了? 他将他的皇后像小兽一样锁在怀里,露出了美人儿的脸。 他的第一反应是,很苍白。 像是丁点血色都没有了。 幽深的眸光触及她精致如雪的眉眼,冰白玉质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脸庞,似乎每一处都不放过,缱绻极致。 他长睫微垂,低头在美人儿的唇瓣上…轻轻烙下一吻。 “…来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嗓音沙哑至极。 “皇上?” “传太后。” 张公公低着头,不敢看皇上的脸色。 太后娘娘吩咐的事,他是知情的,甚至还帮了一把。 可皇上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到连他都觉得有些诡异,似乎死的不是他心尖上的皇后,而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张公公略微松了口气。 想来皇上也只是将皇后娘娘当成了个绝色的玩物,太后娘娘只不过是弄死了一个不干不净的玩物,皇上倒是不至于动怒。 太后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头上的金钗珠翠在江煜看来格外得刺眼。 她在他怀里静静失去呼吸的时候,头上就只有一根他给的凤簪。 她走了,害了她的人…又凭什么珠玉满头,光鲜亮丽? “太后,坐。” 他称的是太后,而不是母后。 仿佛在一夕之间,喜欢在她面前撒娇耍无赖的少年就长大了。 张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去看,果然见太后娘娘面色铁青,也是连忙道:“娘娘,快坐下罢。” 是他算错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皇上宠在了心尖儿上的人,哪怕只是个玩物,多少也有几分感情。 皇上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 皇后已逝,难不成皇上还真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伤了与太后的母子情分? 太后冷冰冰坐下,牵动嘴角,道:“一个女人罢了,死就死了,再娶一个就是。对哀家这样阴阳怪气,太师教你的,通通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煜长长的睫毛垂着,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面上,一片平静。 “太后想说的可都说完了?” 她嗓音凌厉,道:“哀家是为了你好,你请哀家过来,是想哀家对着这狐媚子的尸骨道歉么!” 气怒之下,竟拍案而起。 头上的珠钗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太后是为了朕好,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朕不欲深究。” “从来,你就将朕当成傀儡。刻意纵容,暗中勾结,一桩桩一件件…你自己可数得清…” “道歉?”他眸色晦暗,嗓音幽冷而轻缓,“不必了。” 随着他的话语,太后瞳孔逐渐放大,眉眼骤然苍白… “从今往后,你依旧是尊贵的西宫之主,朕要你亲眼看着手中权势、荣华富贵,通通凋敝…直至,众叛亲离。” 当今太后不止他一个儿子。 最疼爱的儿子,也并非是他。 不过是因为他年纪最小最好操控,又最得先帝宠爱,太后才极力将他推上皇位,借此把持朝政,总揽大权。 她不是疼爱恭亲王么? 不是疼爱其他几个儿子么? 那就便宜他们,为他的因儿陪葬好了。 江煜绯色的薄唇浅浅的扯出一抹弧度,诡谲妖异,微垂着的睫羽掩去桃花眼中汹涌澎湃的暗色。 “你——”太后气的身子发抖,一旁的张公公连忙上前给太后顺气儿,道:“娘娘,消消气,皇上不过是气话…” 小皇帝黑化了怎么破【39】 太后本也以为她这小儿子说的不过是气话。 母子之间,哪里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想明白了这一点,便被人搀扶着回了慈宁宫,悠然不已。 …可接下来的事让她的想法完全颠覆。 “娘娘,恭亲王府上搜出了毒蛊…眼下禁军已包围了王府。”心腹太监匆匆跑来,低低道。 太后猛地捏紧桌角,眼眸滑过凌厉的冷光。 “看来皇帝,是一心要与哀家作对了…!” 心腹太监埋着头,不敢说话。 谁不知恭亲王爷是着了皇上的道儿?只是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摆驾出宫,哀家就不信,那些禁军敢耐我儿何!”宽大的云袖猛地一甩,太后面色阴沉地直接往外走。 “太后娘娘,请回。” 还未踏出殿门,便被冷冰冰的枪戟逼了回来。 “大胆!”太后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大怒不已,“皇帝他要软禁哀家吗?!” “太后娘娘,请回。”无论她如何恼怒,禁卫军都只是目不斜视冷冰冰的一句话。 一人慢悠悠跑来,恭声道:“太后娘娘,陛下有请。” 这人是江煜新提拔的总管,李眉。 太后脸色低沉,语速飞快道:“皇上他人在哪儿?”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李眉低着头,幽幽道。 * 太后被请上了步撵,就是一路出了宫。 前方是被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的恭亲王府。 太后面色微变。 禁卫军倒没拦着她,任由她疾步冲进王府。 “…母后!母后!”惊恐尖锐的嗓音传来,恭亲王整个瘫软在地上,发冠东倒西歪,狼狈得不成样子。 太后见状,面色猛地一沉。 只见他对面,长身玉立的少年帝王漫不经心抽出宝剑,天气不冷,可却让人感到凛凛的寒光。 太后大怒,“皇帝!你是要弑兄吗!” 江煜微顿,绯色薄唇溢出一抹轻慢的笑,嗓音平缓,“…猜对了。” 说罢,还没等太后反应,便慢悠悠抬手挥剑——血色飞溅。 恭亲王猛地瞪大了双眼,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痛楚从脖子弥漫到全身,可下一瞬,他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恭亲王死了。 被江煜亲手杀死的。 死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青筋顿时大冒,眼神狰狞不已,似乎要将牙生生咬断,每一个字都撕心裂肺,“你——不得好死!” 江煜长睫微垂,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白绢,将满是鲜血的剑身缓缓擦拭了一遍。 将白绢随手扔到一旁,他才漫不经心抬起眼,似是根本不在乎太后的万般痛恨,低笑道:“送太后回宫罢。” * * 一年。 帝王已经足够强大凌厉。 除了太后和自己,江煜将江氏灭族。 文武大臣苦苦哀求,他坐在金銮大殿上,笑得温柔款款,眼尾流淌着微微发涩的光。 绯色薄唇莹润姝丽有如三春桃瓣,桃花眼波光潋滟。 他漫不经心看着下面跪伏着的众人,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后已经疯疯癫癫,整日在慈宁宫里撒泼大吼,江煜从没去看过一次。 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天下。 可该陪着他去看看世间胜景的人呢? 他心脏空洞,有些恍惚,想起来。 她好像睡了。 睡得很香。 再也没醒来。 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呢。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跋涉,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的风景,然后回到皇宫,亲手给她做了份香酥鸭。 将她头上的凤簪拔下,温柔地将它放进她的肚子,在她耳边缓缓道:“因儿,别怕。” 江煜想方设法,让她尸身不腐,现在还好端端地躺在他怀里,像生前一样,边睡,嘴角还轻轻弯起。 真美啊。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针线,一点一点地将那惨白的肌肤缝起,眼尾溢出餍足的轻笑来。 “因儿,看,你离不开我了。” * 昭明帝,功绩卓着,彪炳史册,开创昭明盛世。 后宫无妃,膝下无子。 乘龙而去,年二十又七。 与妻合葬沅陵。 【本位面完】 金主的金丝雀儿【1】 【系统:宿主已回到我局,请宿主稍作休整,很快将开启下个任务。】 【系统:宿主上个位面共完成了两个主线任务,以及两个支线任务——积分已发放至账户】 妖孽祸水的美人儿眼尾微微上挑,“江煜的恨意值满了?” 【系统:不仅满了,还超额了。】 实际上,不仅恨意值,连爱意值也超额爆表了。 这是系统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从没出现过的状况。 【系统:作为奖励,我局决定破例为您开通姓名权。】 说罢,等了一会儿,似是在等她的反应。 而沈浪毫无反应,依旧微微噙笑,眉眼间流淌着耀眼妖异的光彩。 系统声音冷冰冰:【宿主以后的每个任务,都将以自己的姓名完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狗系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还不快快谢恩”的得意。 沈浪略微沉吟,指尖有妖异红光微微闪烁,可惜系统并没有注意。 * * “滚出去!”沈浪一清醒,就被这么一声吼得头疼。 她微微蹙眉,精致绝伦的眉眼浮出几许妖异华光,幽幽抬眼,望了过去。 面前是个俊美极致的男人,眉宇冷冽,眸溢寒星。 似乎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低着头,嗓音低冽。 这是个会发光的男人。 单是随意坐着,哪怕目光不停留在你身上,也能感受到他的耀眼。 …合她口味。 沈浪眯了眯眼,秾丽眼尾微微上挑,倏然整个凑了过去,轻轻笑道:“真好看…跟我一样。” 男人闻言微顿,幽深的瞳眸古井无波,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勒色,嗓音却微微低沉,道: “我刚说的,听不明白?” 沈祸水抿了抿唇,一双狐狸眼泫然欲泣,水光四溢又带着蛊惑.欲.气,轻声细语道:“干嘛这么凶嘛…吓坏了,你娶我?” 面对一个绝色天成的美人,她的祸水属性又按捺不住了,还不知道剧情,就想先撩撩这个臭弟弟,让他感受一下社会险恶。 云漠眸色加深,淡淡看着眼前人,心中某种感觉愈发强烈。 刚才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对劲了,尤其那双眼,好似活了一般,流光溢彩,夺目逼人。 饶是他,也不禁驻足目光,更遑论别人。 也许… 他微微沉吟。 也许可以再信她一次,给她一次机会? 他倒想看看,她能给他这个堪称愚蠢的决定拿出什么回报。 * 沈浪接收了剧情。 但对剧情的完整度没抱多大希望。 果不其然,她面前这个男人是云漠,在剧情里是个boss级别的男主兼…大反派? 啧,乱七八糟。 沈浪长眉微挑,回过神来,向云漠丢了一个魅惑的飞吻。 云漠微顿,眸光幽深,绯色薄唇轻启,“沈小姐,没问题就签字罢。” 他在提醒她注意场合。 沈浪伸出纤纤两指夹起这份文件,随手翻看了几页,意味不明道:“云总可真是小气…” 云漠抬眼,定定地看着她。 平心而论,他拿出的这份合同,对于现阶段全网黑的她而言,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金主的金丝雀儿【2】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云漠淡淡收回目光,嗓音低冽,“你的经纪人呢?” 当初公司给她安排的,似乎是个还算有资历的经纪人。 可却能让她莽莽撞撞闯进43层,甚至闯入他的办公室。 …不怪云漠心中起疑。 沈浪却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长眉微挑,缓缓笑道:“我现在是全网黑啊,云总。” 云漠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只听她诱.人的红唇又笑道: “哪个经纪人敢带我?” 云漠移开眸光,不知想到什么,修长白皙的指尖在银灰色键盘上轻轻敲点了几下,快速将屏幕上的资料纳入眼底,他淡漠启唇道: “王猛…我会处理这件事,你先出去。” 沈浪啧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她深知这个男人是有些不耐了。 任务是老样子,她接了两个主线和两个支线。 刚才系统告诉她,男主爱意值涨了10%,现在是-25%. 沈浪:“……” 其实并不是很想接这个烂摊子。 因为使用了姓名权,这个世界的原主也叫沈浪,长得跟她原本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女星。 可这个三线女星现在声名狼藉,正遭遇大规模集体性网暴,俗称——全网黑。 起因是网传她靠潜规则抢了圈内一个国民妹妹的资源,后来又爆出她各种黑历史——据沈祸水仔细搜索记忆,发现这些黑历史有一大半…是真的?? 比如说耍大牌啊,抢资源啊,轧戏啊,打压新人啊…原主都干了个遍。 但也有凭空捏造的黑历史,比如潜规则上位啊,被b养啊,隐婚啊,怀孕流产啊… 原主可谓是身处大染缸里的白玉了,这些事情跟她压根就一点边不沾,若真有心干这些事,以她的美貌,不会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区区三线。 本位面的女主叫孟清潭,就是那位据说被抢了资源的国民妹妹,在“全国人民”的维护与一众优质男神的保驾护航下,岁月静好天真无邪地成功渡过了一切难关,最后问鼎影后宝座。 而原主,只是孟清潭前进路上的一粒炮灰,仅此而已。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前期,原主的经纪人王猛总共带着两个艺人,一个是原主,另一个…就是孟清潭。 虽然沈浪对这种勾心斗角不是很感兴趣,但只要是现代科技位面,她就是大佬中的大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小明星女主? 虐不就得了。 她直接拿出手机,打开wb。 原主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账号差点长草。 但热度还是出奇得高,粉丝数已经突破一千万大关,评论区绝大部分是来丢一句辱骂来展示自己三观极正的。 “这个女的为什么还没退出娱乐圈?现在当明星门槛都那么低了嘛?那我家狗应该也可以【微笑】” “连清潭妹妹都欺负,是因为我们妹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吗?请问宁脸呢?【微笑】” “三观都碎了,麻烦洗地狗都原地爆炸好吗?这种人还洗,你们眼睛脑子都是用来喘气的么?玛德,真是ex” 沈祸水用微微透着粉红的指尖轻轻滑过诱.人红唇,眼尾妖冶秾艳,微微上挑。 魅惑天成,祸水妖孽。 眸光幽幽越过面前现代感十足的走廊,穿过洁净明亮的玻璃,直直望向某一处… 接下来,她就要把那些莫须有的黑历史…一、一、坐、实。 金主的金丝雀儿【3】 刚出了星铭娱乐,电话就夺命似地疯响起来,她一看,是经纪人王猛来电。 利落地掐断,拉黑。 她看了眼原主的账户,还剩下一点钱,大概有四十来万,啧…要想建个实验室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赚钱。 她缺钱。 于是她想起了原主的职业。 明星…应该挺赚钱的罢? 她从口袋里夹出一张黑金色名片,随意晃了晃,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 这是刚才从云漠桌子上顺来的。 还没等她拨号,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她扫了眼,略微嗤笑。 这阴阳经纪人,还阴魂不散了。 不过这次她倒没有急着掐断,而且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接听键,嗓音慵懒妩媚,“…喂?哪位?”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瞬,转而不屑开口道:“沈浪,你敢挂我电话?还拉黑我?” “王大broker,您不好好关心正在心碎落泪的孟小姐,给我打电话,是转性了?” 王猛一噎,冷笑道:“你懂个屁!清潭单纯,被你欺负成这样都没吭声,要不是我在她手机里看到聊天记录,都不知道你竟然在背地里干这种事!” 沈祸水轻轻一笑,嗓音轻缓而柔媚,“那您是后悔当初带我了,对吗…?” 王猛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若是平常,这女人早跟他硬呛起来了,哪里会这样慢条斯理? “你在哪?”王猛冷冰冰问了一句。 沈祸水微微挑起精致的眉,抬眼一扫,红唇笑道:“星铭,43层。” 王猛心中警铃大作,惊骇不已,“你去那里做什么!” “你…管我呐?”沈浪优雅地翻个白眼,笑眯眯丢下一句,然后挂断电话。 心中啧啧。 有些人啊,不能惯。 这不,都给惯出毛病来了。 * * 王猛被挂了电话,直到话筒里传来铿锵有力的嘟嘟声,他才回过神来。 面色难看至极。 身旁倏然响起一道软糯娇怯的嗓音,道:“猛哥…你是不是为我…难为沈小姐了?” 王猛眉间冷色稍霁,低声道:“没事,不用理她,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你也不要替她求情。” 一旁坐着个白净乖巧的少女,一双大大的杏眼,满脸胶原蛋白,还带着婴儿肥,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喜爱。 她眼眶微肿,鼻子也通红,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 “虽然那个角色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既然沈小姐拿到了,那就祝福她罢,是我没有实力…” 少女软糯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用力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似乎在试图将眼泪挡回去。 王猛心都软了,安抚道:“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那么努力为这个角色的试镜做准备,却被半路杀出的沈浪用不干净的手段夺走,这口气,你咽的下,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孟清潭低下了头,没说话。 * 沈浪回了原主的住处,是栋小巧精致的公寓,很适合女孩子居住, 沈浪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布置摆设,她更喜欢优雅大气款的。 玄关摆着两双拖鞋,一双是原主自己的,另一双就是经纪人王猛来的时候常穿的。 沈浪抽了几张纸,动作优雅温柔地将不属于自己的那双拖鞋捡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漫不经心地扔进了垃圾桶。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淡漠磁性的嗓音,“…喂?” “听得出我的声音吗?”沈浪朝话筒轻轻吹了口仙气。 云漠微微拧起眉,看了眼手机显示,“沈浪…?你怎么会有我的私人号码?” “当然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试的咯…签了合同,你又没给我联系方式,只好猜了…”沈浪红唇挑出耀眼的弧度,嗓音委屈兮兮,面上却戏谑慵懒,“云总该不会怪我打扰你罢…?” 云漠要是信她的话就是非傻即疯了。 他也不再去追究她是如何得知,只是淡淡道:“猜到了,就留着罢。” 金主的金丝雀儿【4】 沈浪精致的长眉微挑,缓缓笑道:“云总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么?” “没兴趣。” 其实沈浪心里还挺惊讶的。 这个男人竟然没直接挂了电话,还一本正经十分嫌弃地回答她的话。 啧,闷骚。 看以后还闷不闷得起来。 她红唇微启,皎白的贝齿似含着一颗小珍珠,笑道:“我想把王猛…换掉,云总看成么?” 语气缱绻醉人,像把小勾子,轻轻挠着他的心脏。 黑白色调的低奢办公室处处透着禁欲冷淡的气息。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长睫微垂,眸光幽暗,意味不明。 这女人在轻轻撒娇。 不可否认,这个全网黑花瓶的魅力,的确够撩人…够骚。 他绯色的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会让人处理。” 沈浪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因为系统提示男主爱意值又涨了20%,当前-5%. 可喜可贺的进步。 啧,对付这男人看来得走强撩路线。 她眸光流转,脑海中瞬间制定好上千种强撩计划。 红唇轻巧地抿出蛊惑的弧度,妖冶,艳丽,笑道: “那…就谢谢云总了。” 话音未落,蛊惑醉人的嗓音顿时被冰冷的嘟嘟声取代。 这是沈祸水的一种坏习惯,主动利落地挂电话的坏习惯。 只是在云漠眼里,这不过是为了显示她对于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力势力的欲擒故纵罢了。 半晌,办公桌前的男人缓缓放下电话,冰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十分有节奏。 下颚线流畅精致,绯色薄唇微微弯起,眸光幽深。 * 很快,王猛那边就收到了总部下达的命令,意思十分直截了当,就是让他不用再带沈浪了。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愣愣的,然后狠唾了一口。 “什么东西!” 虽然这么一个全网黑的花瓶他早就不想带了,但是也应该他主动向公司请求,而不是公司直接找上他。 他猛地想起那个女人才刚刚去了趟总部,还闯上了43楼…该不会是她在背后阴他一道罢? 孟清潭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调色盘似的,不由低声软糯道:“是出什么事了吗,猛哥?” 王猛回过神,目光落在面前这张素白娇软的小脸上,微微牵动嘴角,有些僵硬,道:“没事。” 因为网上的事,他一怒之下直接将属于沈浪的所有资源都给了清潭,连着先前她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的那个角色也不例外。 现在孟清潭正软乎乎蜷缩在沙发一角,手里捧着剧本,认认真真看着。 他心又软了。 这样努力有天分的小姑娘,如果还比不过那个纯靠刷脸的花瓶,简直天理难容。 他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去倒了杯水递给孟清潭,“别累坏眼睛了,休息一会儿罢。” * * 沈浪为自己下了碗鸡蛋面,清水煮熟,捞出后再打鸡蛋,再加盐。 鸡蛋烫到半熟就好,里面的黄很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她凑合着垫饱了肚子,做了一套体操,然后慵懒至极地戴上眼罩,躺上.床。 啧,舒服。 网上已经发酵到了一定地步。 声讨沈浪的网友简直要绕地球两圈,甚至出个门都可能会被砸臭鸡蛋。 不过当事人正凹着仙气飘飘的姿势睡美容觉,艳丽红唇轻轻弯起,十分舒适畅快。 一条热搜忽然冲上第一的位置,赫然是几个硕大旳红字—— 【沈浪毒瘤滚出娱乐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原主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5】 这条热搜来势汹汹,甚至将某顶流明星隐婚被曝光的热搜都挤了下去。 点开评论区,一片谩骂,语言不堪入目,字字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有不知情路人问了一句,便被科普了一大堆似有若无证据暧昧的黑历史。 于是,越来越多的路人正在迅速进入状态,群情愤起,仿佛真正在抵制一个丧尽天良的敌人。 星铭。 看着网络上的发酵,俊美如俦的男人眸色幽深,眉眼如雪,细细碎碎的寒意丝丝缕缕透了出来。 一旁的苏徐额头冒出冷汗,嘴唇抿紧了些。 先生刚给了那个花瓶一个s级合约,事情就发酵成这个样子,显然,哪怕星铭出手干预,也救不了她了。 就是可惜这花瓶的美貌了,若非太作,将来有先生捧,何愁不能达到顶尖的高度? 苏徐缓缓叹出一口气,开口道:“先生,这沈浪…” 矜贵禁欲的男人修长十指微微交叉,嗓音磁性诱.人。 “也许,不是坏事。” * * 沈浪睡醒了,开始干活了。 思来想去,慢吞吞写出了一首仙气飘飘的歌,然后点击,发送。 接下来开始着手准备录制。 沈祸水虽然作天作地,但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效率高得离谱。 租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录音棚,录制完直接自己做了个仙气飘飘的后期,然后再次点击发送。 这首歌无关情爱,像神仙在低吟浅唱着救赎的歌,把挣扎在深渊的人一点点拉出来。 原主的嗓音本来就是灵动悦耳的,再有沈祸水灵魂的强大加持,仙气飘渺的程度更是登峰造极,令人心意顿时畅通,轻缓至极。 她发送的地址,是星铭音乐部的邮箱,没有匿名,大咧咧顶着沈浪的名字。 据她所知,音乐部的顾理事是绝对的公正耿直,绝不会因为她现如今的声名狼藉而武断地拒绝她的歌。 紧接着,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沈小姐吗?” “说罢。”沈浪精致的长眉微挑。 “是这样,之前您试镜周导的戏通过,我们还没跟您签合约呢…” “不必了,”沈浪卷翘的长睫微微掀了掀,红唇弯起,“这部戏的机会已经被我的前经纪人送给他的艺人了,你们要找…也应该去找他签合约。” 电话那头顿了顿,“送给别人?他送给谁了?” “孟清潭。” 那头的声音似乎很不可思议,转而就是极大的怒气,“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我们周导的千金喜欢您,创造一个角色算什么,他王猛也敢抢?” 就单从角色本身来说,这个角色是个祸国殃民的绝色美人儿人设,花瓶沈浪堪堪能达到标准,可要是换一个人来演这个绝色美人例如孟清潭… 只怕到时候播出,观众都会面无表情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头的人又是生气又是头疼,脑门子嗡嗡的,心里对沈浪也有了些不满。 你自己试镜得到的角色,拱手就让给别人,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活该全网黑! 他把这事说给周导听,周导摆摆手,不在意道:“去告诉那个叫王猛的,他的小艺人,叫什么孟…?之前试镜的时候我没看上,把机会抢来我就看得上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6】 王猛接到电话时,脸色铁青,手上的力道似乎要将手机捏碎。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角色竟然真的是那个花瓶自己试镜来的。 而他让清潭顶替她,周导那边竟然无情地拒绝! 谁不知道现在的清潭是炙手可热的国民妹妹,演技精湛,有天赋还很勤奋? 周导不要,是他瞎了眼。 王猛挂上电话,讥讽地冷笑一声。 周导既然要让那个全网黑的花瓶来演,那他就等着被群嘲后悔罢! 孟清潭紧紧攥着剧本,骨节绷出一抹雪白,身形摇摇欲坠,垂着眼,不知所措。 “猛哥…?”软糯的嗓音有些颤抖。 王猛心里正堵,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淡淡道:“这部戏你演不了,改天我带你去试镜另一部。” 孟清潭低着头,难堪地低低嗯了一声。 这个角色是个恶毒女配的人设,她本来也是想尝试尝试让人眼前一亮呢…可因为那个花瓶的容貌更符合角色,就拒绝了她这个实力派? 她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的情绪。 * * “啧…又成破烂了。” 沈浪捣鼓了一些破烂小玩意儿,在她眼里不过是随手创造,可这些“破烂”,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震动世界。 她随手将刚搞出来的细胞再生药剂扔到一边。 拿起另一边的药水,用实验针往小白鼠身体里注射了2毫升,紧紧盯着面前这只身体不断膨胀变大的小白鼠,黛眉微蹙。 不够,还不够,还是缺点什么。 还是得赶紧搞一个实验室。 拳头大的小白鼠快速膨胀成了巨鼠,足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但沈浪仍不满意,撩了撩黑发,拎起白鼠,眸光幽幽… * * 星铭,43楼。 “先生。”苏徐敲门进来,手上拎着一只包裹。 云漠微微抬眼,“怎么?” “有人匿名送来一个包裹。” “监控?” “查过了,是快递送的,只是查不出是谁寄的,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苏徐低下头,满心惭愧,“先生要看看吗?” 上面还备注着一行张扬的大字: 【大美人儿送给云哥哥的礼物~】 云漠眸色微深,冷淡启唇,“拿过来。” 包裹被慢慢拆开,一只篮球大小的巨鼠猛地跳了出来,嘴巴一鼓一鼓,眼睛清澈见底。 “吱…” 苏徐:“……” 云漠:“……” 云漠微微揉着眉心,眼底一片幽深。 变异的巨鼠? 现存生物目录里可没有这么大的白鼠。 大美人儿送给云哥哥…他? 那他大概知道这个大美人儿是谁了。 “先生…怎么处理?”苏徐抖了抖身子,从惊骇中回神。 大白鼠的脑袋歪了歪,然后猛地一跳,从办公桌窜到苏徐身上,死死扒拉着,吱吱叫个没完。 承受了成倍重量的苏徐:“……” 云漠冰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道:“去买个大号笼子,送回老宅。” 苏徐缓缓打出一个“…?” 这么一只小怪物,为什么先生要带回去,是嫌生活太枯燥无味了吗? 金主的金丝雀儿【7】 沈浪这边很快就收到了星铭音乐部的回复。 准确的说,是音乐部理事亲自打来的电话。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沈浪小姐吗…?您好,我是星铭音乐部理事顾阳!” 似乎觉得这样叫有些冒昧,那边急急忙忙补充道:“沈小姐,我听了您发来的歌曲…请问《救赎》是您原创吗?” 《救赎》,是沈浪写的歌。 一个中二的名字,可只有听过的人才知道这首歌的力量和意义。 顾阳几乎可以断定,这首《救赎》,未来歌坛起码五十年内,无人能出其左右。 “我写的不够清楚?”沈浪长眉微挑。 顾阳再一次失态,忙道:“请问《救赎》的版权…” “所以我发给你们了…我希望最后版权还是我的。” 顾阳眼睛爆发出两道光,“沈小姐有意向进军歌坛吗?” 他自然知道这个沈浪全网黑的事,既然演艺圈混不了,那就来当歌手啊!以她的顶尖能力,光是维持现状,就足够震撼整个华国甚至世界! “没什么音乐细胞,随便写写,随便唱唱,歌坛就不了。” “沈小姐…”顾阳准备好的劝说之词全部都咽进了喉咙。 沈浪轻轻挑眉,“得了,就说要不要罢?” 磨磨唧唧这么久,真不怕她换一家? 顾阳闻言,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面色涨红,大声道:“要,当然要!我这就拟合同发给你!两个小时!沈小姐,请给我两个小时!” 早这样不就行了? 沈浪啧啧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准备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进组了。 周导的那部戏叫《闺阁》,是大制作,给她的片酬也还算良心,一部戏拍下来能有四百多万。 现在她要赚钱打造实验室,自然不会白白扔了这个机会。 星铭那边派来的助理已经到了,是个叫月牙的姑娘,对她很热情。 只是还没有新的经纪人,也不知道云漠是怎么想的。 月牙陪沈浪一起进了剧组,迎面就窜过来一个白嫩水灵的姑娘,两眼冒星星,道:“浪浪…!你终于来了嘛…” 沈浪挑眉,“你是?” 姑娘一愣,瘪下了嘴,委屈道:“我叫周瑶瑶嘛…你叫我小花就好了嘛。” 沈浪:“??” 这姑娘,还挺自来熟? 不过看这张脸…大概就是周导的千金,她的那位小粉丝了。 “原来在这里,”一道清磁的嗓音淡淡响起。 几人看过去。 顿觉惊艳至极。 来人一副精致绝伦的相貌,鸦色短发,矜贵优雅,身姿高挑,眉眼浸着雪色,瞳眸幽深如墨,略微凉薄。 长腿随意迈动,步步生莲。 哪怕沈浪阅尽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无论是脸还是气质都是罕见的绝色。 周瑶瑶眼眸大亮,看向沈浪,“这是我男神,鱼凉!” 又看向矜贵少年,极力压抑住快要扑出去的小心脏,道:“这是沈浪,我女神…” 鱼凉比周瑶瑶高出许多,是以长睫微垂,清磁道:“周导找你。” “是我爸拜托你来找我的吗?” 沈浪发现,这个小姑娘在这位顶级男神面前似乎在没话找话…有种小女孩春心萌动的感觉。 她偏头一看,果然看见月牙的小脸也通红,似乎很紧张很激动。 啧。 虽然…她也有点心动。 周瑶瑶得到对方一个嗯后,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鱼凉看向她,指尖微动,“你…” “前辈认识我?”沈浪有些意外。 她刚才快速在脑子里查阅了一下眼前人的资料。 这个人是正儿八经的顶级男神,风靡全球,各种大奖拿到手软,演技登峰造极,丝毫不愧对他的外貌,最近出演的一部电影被提名奥斯卡,估计也是稳了。 关键还这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而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剧组,也不过是为了还周导的人情,友情客串罢了。 哪怕沈浪见过不少世面,也不由赞叹。 闻言,鱼凉眸色幽深,淡淡收回目光,“不认识。” 沈浪:“……” “如果前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抱歉。” 说罢,直接将恋恋不舍的月牙硬拽着拖走。 金主的金丝雀儿【8】 精致尊贵的少年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深晦暗。 一只黄嫩的小鸭子出现在他肩膀上,呱呱叫了两声。 * * 周导正在数落周瑶瑶。 “那沈浪是个什么人,你还敢接近她?!” 周瑶瑶眼睛通红,反驳道:“浪浪不是这样的人嘛!” 周导气急败坏,指着周瑶瑶的鼻子道:“总之不许再接近她!” 这些话都被沈浪听了个严实。 得了,糟心。 没想到周导这根老油条,也信了这些所谓的黑料。 倒是周瑶瑶,令她有些意外。 原主这样的真爱粉可不多了。 月牙悄悄瞅了她一眼,低声道:“周导真是老糊涂了!” 沈浪抚了抚绝艳妩媚的脸蛋儿,缓缓道:“…是我不够美么?” “姐,你绝美。” “0.6秒,你犹豫了。”沈浪递给她轻飘飘的一眼,轻轻吹了吹嫩白透红的指尖,“…就罚你单脚立六分钟罢。” 月牙:“……” 苦逼的月牙去单腿站立了。 沈浪没进去打断父女俩的谈话,而是转身离开,找了个惬意的地方坐等开机。 她大致已经把剧本翻过一遍。 《闺阁》讲的是一个柔弱聪慧的女子在家门被灭后一步步逆袭,登上朝堂,立下从龙之功登上后位的故事。 男主角是当朝王爷,表面病弱之身,实则韬光养晦,野心勃勃,最终登临帝位,执掌天下。 而沈浪要演的那个角色,是本剧最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反派女配,玉贵妃。 这个角色争议性很大,前期柔弱温顺,和女主很像,是王爷的白月光,可惜入了宫,成了他哥哥的女人。 可后期,因为女主逐渐走进王爷心里,加上自己的夫君也对女主另眼相看,刚满月的儿子被男女主党羽害死后,这位贵妃就彻底黑了。 祸水妩媚,让人唾骂。 她开始疯狂报复男女主及其党羽,数次都险些要了他们俩的命。 最后妖妃全家被抄,她自己也落得个凄惨下场。 虽然这个角色的前期沈祸水不太喜欢,但后期那股祸水韵味,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沈小姐,以后您的妆容由我负责。” 沈浪被带到了化妆室。 化妆师是个干练的女人,穿着短袖小西装,妆容精致,微微点头道:“希望您能配合我。” 沈浪随意坐下,托着腮,有些郁闷。 这个人为何见了她一点都不惊艳? 姜美给沈浪画了个青春小白花一样的妆容,弱化了她脸部的妖娆轮廓,狭长的眼尾被刻意涂了些粉底,最后定妆,完成。 沈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顾影自怜,摸着脸蛋儿,笑道:“倒是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 一代妖娆绝艳的祸水美人儿,活生生变成了个岁月静好的柔弱女子。 一双脉脉含情目,微微泛着水光,白嫩如玉的两颊飘着淡淡的粉,让人不禁心生怜醉。 姜美面色如常,淡淡道:“沈小姐觉得怎么样?” 这只是试妆。 沈浪菱唇微翘,挑眉轻笑,“不错。” 月牙站完了单脚立,进来之后,表情由从惊悚到麻木。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一点罢? 这么好的化妆师…真的是她家全网黑小花瓶配得上的? 金主的金丝雀儿【9】 一旁有人见月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嗤笑道:“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姜老师之前可是凉神的御用化妆师,也不知道这花瓶是修了几辈子运气,才能让姜老师负责妆容…”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难听。 说话的人是先前一直与原主不对付的三线女星,对方显然也是对那位凉神心存爱慕,说到他的时候美眸都微微发亮,对着沈浪,又是不满又是阴阳怪气。 沈浪还没开口,月牙就冷笑了一声,道:“那也是我们浪的本事?您?哪根葱啊?” 其实在娱乐圈里,这样说话是十分得罪人,十分不成熟的。 可是月牙背后的东家是谁? 号称圈内擎天柱的星铭啊! 那女星闻言,也只是鼻孔冷哼了两声,没再说话。 不过有一说一,沈浪的妆容效果的确很惊艳。 尽管有妆容的作用,但这跟她自身的气场变化也是有关的。 她们从没想过原来这个妖娆妩媚的绝色美人儿也可以这样淡然如菊,光阴濡墨。 周导急匆匆走进来,“都聚在这儿造反?都开拍了,人一个个都没了,让我亲自来请你们?” 身后跟着眼眸泛红的周瑶瑶。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为沈浪那个花瓶解围。 想到周导的千金喜欢这花瓶,便以为是沈浪沾了周瑶瑶的光,众人各怀心事,尤其那个三线女星,瞪了沈浪一眼,捏着一瓶水就离开了。 周瑶瑶在众人离开后,猛地坐下,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有我爸。” 姜美眸光淡然,看了看沈浪,低下头,若有所思。 周导其人,谁不知道严厉苛刻之至?从不肯卖人面子,哪怕对方是金融巨鳄都不能动摇他的想法。 为了女儿给了沈浪一个角色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又怎么可能再亲自出面为沈浪解围? 真的只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吗…? 姜美眸光微闪,指尖紧了紧。 她大概…有了一点猜测。 * 沈浪换上了戏服,笑眯眯望着镜子里的淡雅清美的娇人儿。 啧,就这脸蛋儿,可得把剧里的女主衬成一把清汤寡水了。 她的第一场戏是在雨里跪着,恳求父亲不要把自己送入宫。 她心上之人是王爷,若是要嫁给一个不爱之人,还不如死了。 可她的父亲铁石心肠一般,为了仕途,为了前程,硬是将女儿亲手推进了火坑。 这场戏需要的情感爆发力是很大的,很考验演技,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伸腿瞪眼的教科书。 但沈浪可是装柔弱装深情的祖宗。 区区演戏自然难不倒她。 柔弱的少女跪在雨里,风一吹仿佛就要倒了,乌黑的发被雨浇湿,显得十分狼狈又可怜。 她紧紧抿着泛白的唇,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房门,一遍一遍地说,“女儿不愿入宫,求父亲成全…!” 最后少女体弱难撑,晕倒在雨中。 这场戏出奇的顺利。 沈浪的演技足已令所有人惊艳。 惊艳过后,就是难以掩饰的错愕。 这还是那个花瓶? “姐,你演的真好…”月牙回过神来,连忙迎上去把美人儿轻轻扶起,“跟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说的?”美人儿狭长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嗓音醉人,“…怎样?” 月牙没听明白,一时反应不过来,“姐?” “得了,困了,去躺会儿。”沈浪优雅地捂唇打了个哈欠,慵懒道,“要是有人找我,就说不见。” “明白了。” 沈浪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离去,宽大的云袖微微荡漾,如水波轻皱,泛起涟漪,娇荷慵懒探出一点柔嫩身段,迷人而高贵。 金主的金丝雀儿【10】 月牙愣在原地,嘴唇唆了两下。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以前她也经常见到这位不温不火的花瓶,但给她的感觉远没有现在来得摄人。 举手投足,都透着蛊惑勾人,仿佛一种天生的气场…妖精似的。 而更令她惊愕的是,沈浪竟然猜对了,不久后真的有人来找,说是粉丝,想把沈浪叫出来签名合影。 这位粉丝身子颤抖,嗓音激动,但眼中藏着的深深恶意她看得出,手中捏着一个水瓶,不知什么材质的材料,有些微微的反光。 月牙虽然年轻,但也混了挺久,到底是不是粉丝她还是分得清的。 “她现在正在休息,很抱歉。” 她微微笑了笑,婉拒了这位所谓粉丝的荒诞请求,眼神顿了顿,停留在那只水瓶上,不过须臾,便移开了目光。 这种事,圈子里,她见得多了。 …只要别动到她家艺人头上。 * 星铭,音乐部。 顾阳早就亲自拟好了合同,然后力排众议全部发进了沈浪的邮箱。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不过连整个星铭高层听了这首《救赎》都激动不已,更何况音乐部那群人了。 更是忙里忙外,近乎不知疲惫地将歌做出来,就等着沈浪一个点头发行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发行。 几乎是可以预见以及肯定的,《救赎》会成为歌坛上一首空前绝后的仙乐。 “快,赶紧给沈小姐打电话!” 顾阳瞄准了一个时机——凉神即将出演张导的《伏鬼》。 凉神的热度是绝对的圈内第一,这条热搜分分钟冲到榜首。 最重要的是,这部戏,主题曲还没定。 如果沈浪可以为《伏鬼》写一首主题曲,以她的能力,被选上的几率是很大的…届时有了热度,有了流量保障,就可以自然而然推出这首《救赎》,真真正正的达到震撼的效果! 一手好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沈浪接到顾阳亲自打来的电话时,其实并不意外。 因为她也看到了热搜。 要想要屏蔽全网黑的热度辐射,就只能用更高的热度压住,也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 而目前比全网黑的她热度更高,而又不会因为她被抵制的…大概就只有那位身处神坛已久的凉神了。 沈祸水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托着腮,独自忧伤。 没想到她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一步,竟然是蹭热度。 在心里遗憾地对凉神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慢悠悠补了个妆。 她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这副小白花一样的妆容。 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 在化妆台上,跳个不停,十分聒噪。 美人儿轻飘飘瞥了一眼,略微嗤笑。 啧,是那个狗男人。 云漠。 “想我了?”沈浪优雅晃动着粉嫩的指尖,接起电话。 那边默了一瞬,冷声道:“《救赎》很好听,恭喜。” 沈浪缓缓道:“…就只是恭喜?” 矜贵禁欲的男人略微挑眉,“不然?” “啧,小气,”沈浪轻轻笑了一句,道,“云先生就不请你的员工吃个饭?” 云漠:“…” 并不想请,谢谢。 金主的金丝雀儿【11】 云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或许只是想听听她勾人柔媚的嗓音…? 可他又十分清楚,他对她的感觉,并不是喜欢。 她对他而言,更像一种致命的引.诱。 从来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云先生是不好意思了?”沈祸水促狭笑道,“若是第一次请女生吃饭,我就不强求了。” 这话是一个员工能对顶头上司说的么? 若换做别人,恐怕云漠直接就将人给开了。 可偏偏是这个女人说的…罢了,随她。 云漠长睫微垂,绯色薄唇轻抿,眸色加深,“…想去哪?” * * 星铭,43层。 白嫩的少女眉眼雀跃,软糯笑道:“云哥哥陪我去,好不好?” 像一个幼稚的孩子在缠着要糖。 云漠抬了抬眼,本有些不耐,可不知想到什么,他眉间雪色稍霁,淡淡道:“今天有约,抱歉。” 少女倏然耷拉下嘴角,抿着唇,低声道:“云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理由搪塞我。” 嗓音软糯,让人心都忍不住要化了。 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国民妹妹,孟清潭。 她与云漠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她的哥哥。 她哥是云漠的手下,出任务的时候被云漠的仇家一枪毙命。 而孟清潭是孟大哥唯一的亲人。 于情于理,云漠也要对孟清潭负责。 孟清潭想要让云漠陪她去试镜,可偏偏,沈祸水也在同一时间约了他…准确的说,是那女人威胁利诱让他约她。 所以他现在算是有约在身,不可能再答应孟清潭可有可无的请求。 他微微垂了眉眼,不知为何,幽深眸底浮动着细碎的笑意。 见他似乎铁了心不答应自己,孟清潭失望至极,却还是抿出一抹笑来,道:“既然云哥哥有约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就要离开。 身后,矜贵冷淡的男人绯色薄唇轻启,嗓音低磁,“那只老鼠,你送的?” 孟清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老鼠? 不过听他的语气,提到这只老鼠,好像还挺柔和?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云哥哥喜欢吗?” 云漠道:“…很别致。” 毕竟这么一只巨鼠,是对于现存生物基因的挑衅。 孟清潭眼眸亮了亮,略微垂下眼,讷讷了一声,道:“云哥哥喜欢就好。” 她一直没有转身,背影清瘦单薄,嗓音低低的,倒是让人觉得可怜。 云漠把视线重新落到电脑屏幕上,看着面前跳动的桌面歌词,眸光晦暗不明。 “出去带门。” 孟清潭脊背微僵。 半晌,缓缓走了出去。 带上了门。 * 周导现在对沈浪已经和颜悦色,除了对凉神,很少见他对别人这么和蔼慈祥。 作为一个导演,他看得出来一个演员的潜力。 先前因为这位花瓶糟糕透顶的演技,还有全网疯传的那些黑料,他就先入为主地厌恶起她了。 他向来惜才,不然也不会连那位凉神也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甚至觉得,这位传闻中的花瓶,演技其实并不输于凉神,只是现在所有人被先前的偏见影响,下意识忽略罢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12】 趁着那些老东西还没发现这么个苗子,他可得先跟她搞好关系…不然以后达到鱼凉那样的咖位,再想请来演自己的戏,可就难了。 沈浪眼神没有丝毫波澜,放下剧本,笑眯眯道:“小花,带着你爸爸先去外面罢,我要换衣服。” 她现在身上还穿着戏服。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而周导还在喋喋不休。 啧,聒噪。 周瑶瑶一个激灵,脸蛋儿微红,“好嘛…” 周导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地被女儿拉出休息室。 * 月牙把沈浪送到了那个跟云漠约好的餐厅。 月牙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家的花瓶美人儿竟然跟星铭顶头大boss有关系,两个人竟然已经到了一起吃…烛光晚餐的地步? 两辆车在停车场刚好碰到。 云漠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得体剪裁的纯黑西装,里面是禁欲气息的白衬衫,修长挺拔,宽肩窄臀,身材比例完美,衬得大长腿愈发笔直。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拥有罕见的绝顶美貌,若是进娱乐圈,也是靠一张脸就能红透半边天的存在。 他从低调的纯黑色劳斯莱斯上下来,长腿迈动,优雅矜贵,俊美如铸。 漆黑的眸光看向她。 绯色薄唇道:“挺早。” 他本来都做好了等一个小时的准备,连文件都带过来了。 沈浪看他一身纯黑禁欲西装,故作哀伤地微垂唇角,眸波流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先生来跟我谈生意的。” 云漠挑眉,嗓音低磁诱人,“性质一样。” 沈浪顿了顿,抬眼,“进去罢,菜我来点。” “依你。” 米其林一向高档精贵,花费也不是一般的高。 祸水似的美人儿柔媚勾人的眸光流连在菜单上,随意点了几个。 云漠眸光淡淡,“这点东西,够?” “没有香酥鸭,”美人儿纤纤玉手撑着下巴,优雅地抛了个媚眼儿,“没什么胃口。” 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挂在座椅上,长睫微垂,挽起袖子。 一截白皙如瓷的小臂露了出来。 戴着一块精致绝伦的腕表。 得了,知道了。 这狗东西就是来炫个富的。 沈浪内心忧伤地收回目光,淡淡叹了口气,卷翘的长睫微微颤抖了几下。 混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这块腕表是正儿八经的价值连城,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云漠道:“一个小时,我还有个会。” 对面的美人儿幽幽抬眸,又黯然伤神地低下眼,红唇微启:“云先生就这么嫌弃我…?” 无理取闹。 云漠面无表情地想。 可下一秒,美人儿就略微掀起长睫,盈盈轻漾的眼底流淌着潋滟水光,看起来蛊惑摄人,又可怜极了。 云漠微微蹙眉。 “只是祝贺,别多想。” 冰冷禁欲,优雅款款。 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面。 得了狗东西,单着罢。 沈浪红唇抿了一口酒,幽幽递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一顿饭吃了很久。 而云漠也够绅士,没有不耐,淡定地瞥了眼腕表。 两个小时。 这女人已经吃了两个小时了。 吃得比猪多,比猪慢条斯理。 “…饱了。”美人儿缓缓拿起纸巾擦了擦唇,微笑道,“多谢云先生。” 云漠抬眼,美人儿精致如玉的锁骨便撞入他的视线中,眸色略微加深。 “不过,耽误了云先生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抱歉,面上却笑意慵懒,抚了抚乌黑的发。 “无妨。” “真是大度。”沈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弯起耀眼的弧度。 云漠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那云先生,下次见,我请你。” 没等他反应,妖精似的美人儿就款款离去,窈窕诱人的身姿缓缓融入斑驳夜色灯光中,转瞬即逝。 云漠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底淌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先生,”苏徐从车上下来,恭敬地弯腰,“现在回去吗?” “嗯,”云漠倏然想起了那首《救赎》,径直坐进车里,微微阖上眼,“回老宅。” 金主的金丝雀儿【13】 这顿饭,还是有所收获的。 沈浪还算是满意。 那狗男人看起来冷冰冰毫无波澜,可爱意值却口是心非地涨了30%. 目前35%. 啧,可喜可贺。 而系统告诉她,目前狗东西对女主的爱意值为…0? 她可是知道女主跟他的渊源的,这么多年,爱意值竟然是0,还真够凉薄… 不过,不关她事。 她回到公寓,精心收拾了一下,吃了只香酥鸭,打了一套军体拳,然后美美地睡了个美容觉。 啧…这糟糕的生活。 * “凉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花瓶了…?” 作为凉神的经纪人,李斯可以说是摆设一个,艺人的感情他一无所知,艺人的行程有时候还得靠他去猜。 这两天他就发现,自家艺人对一个还算知名的全网黑女星关注甚多,甚至为了她卖了周导一个人情。 本来去客串那部戏就已经是降低咖位的了,没成想又欠了个人情。 鱼凉的一个人情有多值钱? 就拿这部戏来说,就冲有鱼凉加盟,哪怕只是客串,收视都会大爆。 有鱼凉的暗中相助,那个花瓶要是还没有一点长进,那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了。 优雅尊贵的少年长睫微掀,幽深如墨的瞳眸淌过一抹晦暗之色,嗓音清磁。 “她很像一个人。” 李斯不解,“像谁?” “一个故人。” * 沈浪被吵醒了。 脑海中电流声兹拉兹拉,能睡的下去就怪了。 【系统更新中…更新完毕。】 【已安装最新版程序】 更新后的系统在沈浪看来,除了性能配置上优化了些,好像没什么更有用的改进了。 不过倒是有一点,令她诧异。 鱼凉。 因为更新后的系统板面上显示的资料,鱼凉竟然属于可攻略男神? 并且攻略积分要远远高于刷男主爱意值恨意值。 …什么情况? 这时候,系统冷冰冰出声了: 【系统:积分是由任务难度决定。】 沈浪微微挑眉。 “这个鱼凉,很难攻略?” 系统冷笑:【宿主可以试试。】 美人儿略微垂眼,打量着自己粉嫩透红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好啊。” 抵抗得住她诱.惑的人,她还没遇到过。 就算对方天生x冷淡也不例外。 月牙带来了一盆小多肉。 绿油油,圆润润的,很漂亮。 她眸色复杂,将盆栽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道:“姐,这是云总送您的盆栽。” 美人儿不知在忙着什么,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头也没抬,纤纤玉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 如果月牙敢上前一步,就会看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生物基因数据,不断跳动的数字看起来触目惊心。 “放下罢。”美人儿按下enter键,才幽幽抬起眼,打量着那盆小多肉。 小巧精美,圆润可爱。 狗东西送她这个…是想让她帮忙变大? 啧,还当什么难事儿。 她抬手抚了抚秾艳姝丽的眼尾,微微上挑的眉梢噙上慵懒的笑儿。 “得了,跟他说,改天我就送回去。” 月牙:“…?” 这盆多肉是云总身边的苏徐让她转交的。 身为星铭算得上透明的员工,月牙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跟苏徐接触过,更遑论星铭的大boss,云漠。 可玄幻的事切切实实发生了。 下电梯的时候,她被苏徐叫住了,并给了她一盆多肉,说是总裁让她转交给沈浪。 …这意味着什么? 昨晚两人才约了顿饭,今天总裁就送自家花瓶一个小礼物? 金主的金丝雀儿【14】 月牙觉得,这两个人多少得有点j情。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一个是祸水似妖撩人妩媚,一个矜贵多金有权有势…就好像天生一对。 但现在的一个问题是,自家的花瓶美人儿显然是没明白云总的意思,脑回路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还想着改天送回去? 简直了,匪夷所思。 * * 小多肉已经变成了巨型植株。 考虑到公寓可容纳的空间不大,沈浪也只是轻微改造,让多肉长大了几十倍,生出了许多绿油圆润的叶子。 她微微蹙眉。 得了,又成破烂了。 沈浪轻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成果始终不满意。 假设刺再多82%,再锋利90.5%,植株再坚硬51.6%…这将会是一个完美的试验品。 可惜失败了。 啧,反正最后也不是给她自己的,该回哪就回哪去罢。 她随手将多肉扔到一边,没再管。 而云漠这边,没有那么悠闲悠哉,而是有条不紊地忙碌。 他称得上日理万机,能纵横黑白两道,靠得可不仅仅是所谓的财力。 手底下出了几个叛徒,闹得有点大,需要他亲自处理。 他半分不留情面地将人给毙了。 然后慢悠悠擦了擦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修长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按了两下…那几个人的名字就彻底消失在名册中。 “走合法手续,”男人的眼眸漆黑如墨,绯色薄唇微翘,“葬了。” 底下人飞快将几具尸体抬了出去。 苏徐在旁边站着,额头冒着冷汗。 先生明明看起来心情不错,可偏偏这样毫不手软,狠辣摄人,让人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先生,剩下的事交给我。” 矜贵禁欲的男人淡淡道:“处理好。” “是。”苏徐当然明白先生的意思。 这几个人牵连到的所有人,都活不了了。 又将是一场血洗。 似是想起了什么,云漠抬眼,“盆栽送到了?” 苏徐:“送到了,让沈小姐的助理转交的。” 云漠颔首,漆黑眸底滑过意味不明的暗光,没说什么,然后迈着长腿离开。 * * 沈浪决定要攻略那位凉神,并且付诸了行动。 就比如现在,她在剧组请教鱼凉一些看似有用实则无聊的问题。 “玉贵妃初期的性格我不太能把控,尤其是对王爷的爱慕…我不太会,凉神能教教我吗?” 妖艳绝色的沈祸水微微垂下长睫,白腻如瓷的脸蛋儿飘着淡淡的粉,蛊惑诱人,似乎有些羞涩。 少年显然也察觉出不对劲,但只是皱了皱眉,淡淡道:“谈个恋爱感受感受,不就知道了?” 美人儿得寸进尺,狐狸眼流光溢彩,“和谁…你吗?” 少年幽深瞳眸微眯,精致绝伦的眉眼浸着细碎雪色,启唇道: “…做梦?” 沈浪:“……” “那凉神,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传授我一点,好吗?”沈祸水撒娇的本事不是说说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可鱼凉没有,跟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干。 只听他道:“玉贵妃是爱而不得,不是恋爱脑。” 沈浪:“……?” 这是在说她恋爱脑? 难怪了,真的,难怪这厮单了这么多年,攻略难度还这么高! 攻略进度卡在了6%,半点都动不了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15】 “凉啊,这位是?” 李斯笑眯眯走过来,打量了绝色美人儿一眼,眼眸深处藏着警惕之色。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花瓶美人竟然对自家艺人有点意思。 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带着讽刺意味了。毕竟这样一个全网黑的花瓶,李斯作为金牌经纪人要是都不知道,那还真是不用混了。 美人儿幽幽抬眼,轻飘飘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红唇道:“不认识,不会百度?” 李斯冷笑了一声,没等鱼凉开口,他就问:“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百度?” 没成想面前的美人儿抬手轻轻抚了抚脸蛋儿,轻叹道:“还能找到第二张比我美貌的脸?” 李斯哑然,实话实说,“不能。” “直接搜颜值天花板,”美人儿漫不经心抬了抬手,笑意微冷,“成吗?” 李斯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少年。 看,这个花瓶,就是这样的坏脾气。自家艺人怎么可能被她蛊惑? 他放下了心。 少年眸光幽深,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嗓音清磁道:“你去找周导来。” 这话是对着李斯说的。 李斯哪能不知道这是他要支开自己?顿时心里发苦,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那你们聊。” 沈浪收回目光,无趣地叹了一声。 鱼凉道:“沈小姐很像我的姐姐。” 美人儿抬眼,幽幽道:“…我的荣幸?” “可你到底不是她。”矜贵绝色的少年长睫微垂,精致薄唇微抿,“…抱歉,是我唐突了。” 沈祸水微微上挑的眼尾淌出一抹秾艳妖异的流光,笑道:“没关系,我倒是开始好奇你的姐姐了。” “她不比你风流绝色,”少年嗓音清磁,低低款款,“却也心地赤诚,体贴温柔。” 沈浪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哑然。 深情缱绻…原来这样矜贵的少年,也会心有所属啊。 默了默,她红唇微翘,颔首道:“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她。” “…”少年眸色加深,看了她一眼,眉眼似有诧异之色。 总感觉她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 鱼凉:“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 “戏份结束了?” “嗯。” 本来昨天就该结束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特意在剧组多待了一天。 原因没有跟任何人说。 * 不过两三天后,沈祸水就又上了次热搜。 却是因为鱼凉。 热搜榜top1——#凉神奥斯卡飞机坠毁# 几乎铺天盖地都是这一消息。 这则新闻屠版了各大头条,阅读讨论量高得骇人,乃至wb都瘫痪了五六次。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号。 鱼凉获得奥斯卡,回国路上,飞机坠毁。 上亿粉丝永远失去了她们的信仰。 突如其来的事故,不亚于重磅炸弹投入原本平静的海面,甚至连凉神生前格外关注的沈浪都被波及到了。 星铭一连发了五条wb来表达哀悼,同一时间,几乎所有蓝v黄v都在哀悼这位意外陨落的巨星。 这一天是沉重的,连天都是阴沉沉的。 沈浪关掉电脑,揉着眉心,眸光幽幽,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喂。”她接起电话,嗓音有些哑。 “看到新闻了?”优雅低磁的声音缓缓递过来,是云漠。 他第一时间给沈浪打了个电话。 因为鱼凉的关系,沈浪再次被抵制,毫无缘由,那些网友和粉丝只是为了发泄悲愤和委屈。 如果说先前的全网黑只是片面的小打小闹的话,那这一次,就是空前的,真正的全网抵制。 看见沈浪,会让她们想起心里已经逝去的那个人。 尽管沈浪没有错,她是无辜的,但对于偶像大过天的粉丝来说,与偶像最后有过接触并且让偶像格外看重的沈浪,就是罪人。 孟清潭也时刻关注着舆论。 虽然鱼凉的意外她也很难过,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把沈浪那个女人再次拖进了深渊。 这点让她心情愉悦极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16】 由于意外,鱼凉没办法出演《伏鬼》,先前星铭的计划也全都泡了汤。 不得已,只好在这个关头,直接推出这首《救赎》,死马当活马医。 其实顾阳心里也没底,不确定这次是否能洗白沈浪,只盼望网民不要太过激动,连听都不听这首歌。 云漠也没有反对,在电话里亲自告诉了沈浪。 沈浪轻笑道:“难为公司,到现在都没放弃我。” 调侃的一句,听在云漠耳朵里,却多了些心酸意味。 略微沉吟,他道:“…公司看重你的潜力。” 其实,星铭高层都打算放弃沈浪了的。 可在高层会议上,云漠淡淡说了一句,她会是下一个鱼凉。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句话,可谓是将沈浪捧到了一个至高的高度。 众多高层面面相觑,自然不会相信,可见大boss这样力保…罢了,卖boss一个人情,那点损失,也不算什么了。根本没对沈浪抱多大的期望。 毕竟,一个云漠就比什么都值钱。 这也是《救赎》能够顺利推出的原因。 沈浪知道是云漠帮的忙,微微抬手,遮住脸蛋儿,轻轻道:“…多谢。” 【系统:检测到男主爱意值上涨5%,当前爱意值40%】 沈浪没说话。 长睫轻垂,红唇微翘。 * 《救赎》火了。 尽管演唱者是全网抵制臭名昭着的花瓶美人。 超乎星铭预测的是,点开这首歌的人不在少数,似乎全网抵制只是一句口号,但只有那些点开的人才知道,自己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借个由头变本加厉地唾骂这个花瓶。 可当仙气弥漫的旋律轻飘飘流入他们的耳朵,他们又都犹豫了。 所有的烦躁沉闷,似乎都被缓缓冲洗干净,只剩莹润清澈。 这样的效果,是恐怖的。 《救赎》的热度节节攀升。 也渐渐有一些声音冒出来。 “其实我不大信…你们信吗?一个人如果真的内心肮脏,会作出这样的歌吗?会拥有这样的歌喉和情感吗?” “说实话,不怕你们黑,一开始凉神的意外跟她就没多大关系啊…难道我们不只是单纯在她身上发泄哀怒么?” “凉哥,看到了吗?你看重的女孩子真的很优秀,真不愧是你!连眼光都比我们好啊…可我们刚刚才伤害了她…对不起。” 有很多评论让人忍不住眼眶一红。 鼻尖猛地酸软。 “还要走多远,才有机会看一看永恒。” 她在歌里说。 “清白假象,迷失彷徨,撕裂阴霾渡你一寸微光。” “我知道风停了,我见过云散了,你以为狂风骤雨不过是昨天。” 《救赎》以仙气飘飘的姿态横扫各大音乐榜单,一夜之间,人气达到恐怖的地步。 特别是在看到首页干干净净全都是沈浪一个人的名字后,这股热度更加攀升到了顶峰! 虽然演技不行,但写歌唱歌的能力绝了!堪称空前绝后! 慢慢地就有了一些猜测在引导舆论。 “凉神刚出事,后脚她就迫不及待发了新歌蹭热度,这确定不是在吃人血馒头,想踩着凉神上位么?” “不得不承认,这首歌确实很好,但演唱者人品实在不行,弃了弃了。”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沈浪专门写出这首歌来纪念凉神的么?毕竟凉神对她也挺不错的,暗地里给她不少资源和机会,虽然都被星铭拿捏住了,但也是恩惠吧?” 金主的金丝雀儿【17】 诸如此类的言论,像毒蛇利剑,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人。 让人不仅怀疑这背后的东西。 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 沈浪慢悠悠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 不出意外,wb又因为她这一条动态,炸了锅。 『沈祸水v:尾巴夹紧了,你爹是背锅侠?』 这句话刚不刚倒另提,让网友真正炸锅的是这句话下面挂着的链接。 点进去,赫然是一大段视频音频资料。 先是《闺阁》的试镜现场视频。 由于周导和剧组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当初两人试镜的那个角色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要求。 只是都下意识偏向了演技好又清纯无辜的国民妹妹孟清潭,觉得那个花瓶一定用了不干净的手段上位。 这回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人家花瓶面试的角色,就是周导女儿特意为人家量身打造的绝色美人,孟清潭这个所谓实力派又凭什么去争? 后面是段音频。 里面传出来的软糯嗓音,先前疯狂黑沈浪的那群人不可能认不出来。 听完了音频,他们几乎不能想象这些恶毒的话会出自软糯乖巧的孟清潭之口。 大众的沉默,往往会在某一时刻,以一种极可怕的姿态爆发。 就好比之前沈浪经历的两次全网黑。 “太可怕了吧这女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后我得离这种长相的女生远点儿!” “早看着就不像个好的,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有几个像外表那样干净无辜的?越是装可爱装纯真的,越是有心机!” “就是可怜我家美人儿了,被女表子两次陷害,全网黑白不分,那段时间,她该有多难过…” “美人姐姐能坚持到现在,还创作了《救赎》…得要多大的勇气!谢谢你啊,可以坚持到现在,让我看到一个不服输的沈祸水。” “沈祸水,对不起。” “对不起。” 道歉的声音在评论下几乎一分钟能刷新出数千条。 这样的流量怕是顶级小生也无法和她相比。 可是… 沈浪垂眼,漫不经心地轻轻吹了吹刚染好的指甲,红艳艳的,勾人又妩媚。 晚了。 他们该道歉的人,早不在了。 以灵魂为代价,只为讨回一个公道。 星铭还没有出手,就发现舆论已然转变,连高层都惊动了。 了解过后,又是骇然,又是不敢置信。 云漠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觉得理应如此,淡定打了个电话夸了她几句。 沈浪红唇勾起耀眼的弧度,轻轻缓缓道:“云先生对我寄予厚望,我可不敢让你失望。” 云漠难得笑了声:“请你吃饭。这次为公司省了不少事,算你有功。” 而孟清潭这边就没那么好过了。 事情败露,最先得到消息的,其实是经纪人王猛。 他一开始也是不敢置信。 清潭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恶毒不堪的人呢? 直到见到了孟清潭,她脸上晦暗阴沉的神色,才让他猛地惊醒。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了。 反倒是他百般嫌弃排挤的沈浪… 王猛一时之间,内心交错复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没脸再去请沈浪回来。 也没脸再去联系她。 毕竟事情发生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雪藏她,把她所有的资源都给了…孟清潭。 他冷冷盯着眼前的少女,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金主的金丝雀儿【18】 孟清潭没有沈浪的能力,哪怕绝境都能绝地反击。 面对全网抵制,她能做的,就只有砸东西和颤抖。 她后悔了。 后悔给了那个贱人喘息的机会,后悔没有牢牢抓住云漠,把云漠拱手相让。 是啊,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云漠对她态度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呢? 只要有心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连烛光晚餐都一起吃过了。 上天既然给了她演技上绝佳的天赋,又为什么派一个只有美貌的花瓶来夺走她的一切? 她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眼角是难以察觉的泪痕,和毒光。 * 沈浪这边,系统已经提示女主支线之一虐心值已经完成。 只不过虐身值依旧没动静。 她看了眼对面矜贵禁欲的男人,眼尾噙上笑儿,道:“待会儿还有会议?” 男人微顿,扫了眼腕表,淡淡道:“…没有。” “可是你眉眼不耐…”沈浪垂眼,红唇微动,“跟我吃饭,委屈云先生了。” 既客气,又带着淡淡的疏离讥讽。 她切了块牛排,抬手送入红润檀口中。 “…阴阳怪气。”云漠微微皱眉,吐出一句,“给你买了礼物,应该快了。” 沈浪闻言,漫不经心抬起眼,道: “又是盆栽?” 云漠:“…” “对了,”美人儿笑了声,“那盆多肉,你还要么?” 云漠面色平静,盯着她,“又变了?” 美人儿没回答,眉眼含笑,歪了歪脑袋。 心照不宣。 云漠说的礼物很快就送来了。 斯文俊秀的男侍将一个罩着盖子的精致碟子摆上桌,然后退了出去。 沈浪抿唇,打开盖子。 “喜欢么?” “…嗯。” 这狗东西…太会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香酥鸭的? 摆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盘香酥鸭。 切成小巧的肉块,摆盘精致,光是看着,就闻到扑鼻的肉香。 云漠微微挑眉。 “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这对于他这样的上位者来说,是极其不能理解的。 油腻的食物罢了,何至于念念不忘? 沈浪微顿,抬眼道:“吃惯了。” 云漠不再问。 沈浪吃了一块,轻笑道:“云先生有心了。” “第一次的时候,你说了。” “第一次…?”沈浪长眉微挑,不置可否,眼尾噙上促狭的笑意。 云漠:“……” “今儿打了个翻身仗,”沈浪举了举酒杯,“不敬我一杯?” 云漠绯色薄唇微翘,低磁道:“你已经喝了三杯。” 沈浪耷拉下唇角,笑意微敛,“得了,不喝了。” “吃好了?” 沈浪又叉起一块香酥鸭,送入口中,顺便递给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儿。 “你说呢?” 云漠长睫微垂,看了眼腕表:“待会我送你回去。” “…行罢。” 沈浪不说话了。 毕竟现在狗东西对她的爱意值也不算高,才40%,两人的关系,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能约出来吃个饭的地步而已。 疏离礼貌,才是他正常的态度。 沈浪垂眼,慢悠悠吃完了香酥鸭,优雅擦干净唇瓣,微微笑道: “麻烦云先生了。” “…走罢。”云漠起身。 * 低调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 云漠扫了面前的小公寓一眼,微微皱起眉。 “你就住在这儿?” 沈浪住的公寓地方有些偏,面积也很小,但一个人住其实足够了。 可偏偏云漠觉得有些不满意。 沈浪笑了声,径直下车,在窗边道: “多谢。” 云漠眉心皱得更紧。 不过转瞬,他就收回目光,淡淡道:“好好休息。” 车窗缓缓升起,将他俊美如铸的侧脸挡住。 金主的金丝雀儿【19】 沈浪眸光流转,静静看着劳斯莱斯驶离她的视线,然后啧了一声。 要不是系统提示今晚爱意值又涨了10%,恐怕她还真要被他毫无波澜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50%…对于他这样一个天生凉薄的上位者来说,其实已经算很高的了。 不过沈浪也不着急。 慢慢来…反正,来日方长。 * 沈浪的名声已经渐渐回升。 一首《救赎》,让这位妖精似的美人儿毫无争议地登上歌坛神座。 哪怕是蹦得最欢的黑粉,也无法反驳,这个花瓶…厉害得让人畏惧。 看到她这样的翻身,最后悔的人,莫过于王猛。 他亲手抛弃了沈浪,错把鱼目当珍珠,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上。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沈浪本人像是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似的,泡在剧本里,轻轻松松将剧本仔细研究了一遍。 每个表情,每分情绪,她都在旁边作了详尽的标记。 这倒不是她有多勤奋,多少也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她要演的角色是个反派妖妃,有三分之一戏份都是在晚上拍的,狗东西常亲自打电话给她,美其名曰是慰问。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是他力保下来的,公司最大的王牌出了意外,她就是他最寄予厚望的艺人,于公于私,对她多投入些精力是应该的。 那个狗东西想让她换个住处,她给拒绝了。 她的实验室正在筹备当中,就在她公寓的地下室。 她要是搬出去了,实验室不就白搞了? 那盆多肉已经突破了极限似的,又长了一点,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大,她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去了云漠的办公室,亲手送还给他。 这厮收到的时候没有一丝诧异之色,眸无波澜,面色稳得一批,平静地让苏徐将它拿了下去。 “送回老宅。” 苏徐眼珠子都要瞪下来,“…” 苏徐出去后,沈浪才挑了挑眉,“…你知道上次的白鼠是我送的?” 奇怪,她没署名,他怎么知道的? 云漠修长的指尖跳跃在键盘上,闻言,长睫微掀,绯色薄唇微启,“自恋成你这样的,我找不出第二个。” 轻柔的语气带着悦耳的低笑。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狗东西你在胡说八道? 她想起来了,送他白鼠的时候,她的署名是…大美人儿? 啧,自恋? 她特意十分误导性地写了个“大美人儿送云哥哥”,重点不是在云哥哥上?毕竟,只有女主会叫他云哥哥。 他没想到女主,反倒猜出是她,她该夸他理智? 沈祸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云漠倏然合上电脑,指尖敲了敲桌面,低磁道:“你在我这待了二十六分钟。” “哦,难为你了,”沈祸水微微嗤笑,不紧不慢换了个姿势,“我这就走?” “…”云漠长睫微垂,意味不明道,“不怕议论?” 的确,一个美貌的女艺人,在上司办公室里待太久,总是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不过…“你觉得我会不会怕?”美人儿递给他轻飘飘的一瞥。 云漠微顿,绯色薄唇道:“没事就出去。” 【系统:男主爱意值上涨5%,当前55%.】 沈浪长眉微蹙,心下倏然觉得诧异。 狗东西在刻意躲着她。 …为什么? “得了,我走了。”沈祸水没有丝毫留恋,优雅地起身往外走,挥了挥手,“以后电话联系。” 云漠抬眼,只看到美人儿窈窕勾人的身姿缓缓离开他的视线,不过须臾,他垂下眼,鸦色碎发垂下几丝,锋利的眉眼流淌着晦暗的情绪。 金主的金丝雀儿【20】 云漠不能欺骗自己毫无感觉。 恰恰相反,面对这个祸水似的美人儿,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悸动。 不论是她的脸,她的身子,她的音容笑貌,还是她的灵魂…都荡漾着蛊惑而诱人的魅力,似乎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明白,这不是寻常的爱恋。 更像是一种深刻入骨的占有欲,若是轻易释放,恐怕会吓着她。 简单直白一点,就是… 他只是纯粹想占有,而不是像恋人那样悠闲自在地谈情说爱。 低奢大气的办公室内,矜贵的男人瞳孔漆黑,长睫投下微暗的翦影,眉眼幽暗。 现在…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把她捧到最高处。 然后亲手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只能绝望可怜地蜷缩在他怀里。 * * “顾阳小哥,姑奶奶记得没得罪过你?”沈祸水随意一抬眼,凉凉瞅着拦住自己不让走的顾某人,红唇微翘。 “我…我就是想问问,沈小姐有没有意向…”顾阳急急忙忙开口,险些结巴。 沈浪挑眉,没等他说完,直接道:“不考虑,没意向,我可以走了么…?” “您真不再考虑考虑?”顾阳脸色复杂,“您要是执意走演艺道路,恐怕是…” 他的提醒是善意的。 毕竟原主的演技,真的是只有用渣成翔才能形容。 “多谢提醒。”美人儿眸波流转,红唇轻笑道,“不过,你得去问问你老板。” 顾阳:“…?” 他老板? …星铭大boss,云漠? 他忽然想起最近星铭内部的某些传言… 难道大boss真的像传言那样…包.养了沈浪?! “胡思乱想可不好,”沈浪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儿,“你们boss就是我经纪人,你不知道?” 现在沈浪的所有通告和·资源几乎都要过云漠的手,也算是她半个经纪人了。 顾阳:“是吗…哈。” “得了,还有别的事么?”沈浪慵慵懒懒,扫了眼腕表,“我赶时间。” 顾阳:“…” 难为他准备好大一堆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堵回来了。 可这样大好的撺掇沈浪改行的机会,他又不想这么白白放弃… 只好干巴巴一句,“…什么事儿那么急啊?” “出门前煮了个鸡蛋,忘关火了。”美人儿秾艳姝丽的眼尾微微噙笑,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顾阳:“……” 理由充分,让他不得不把路让开。 沈浪赶回了剧组。 先前姜美请了长假,这些日子都是另一个化妆师在给她上妆。 今天她到剧组的时候,却发现姜美已经回来了,打扮依旧冷淡,只是难掩眉间的憔悴之色。 姜美对她微微笑了笑,颔首示意。 沈浪道:“还以为你要请很长的假。” “沈小姐多虑了,”姜美微默,点头道,“我不会耽误工作。” 月牙在旁边道:“之前匆忙,没来得及问,姜老师参加公司内部举办的凉神追悼会了么?” 姜美愣了愣,笑了笑,摇头道:“没有。” 月牙疑惑。 “跟凉神关系密切一些的,几乎都被邀请了。公司难道没有邀请姜老师?” “…邀请了。”姜美垂下眼,淡淡说了一句。 见她显然不想再说话,月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闭上了嘴。 倒是沈浪,瞅了月牙一眼,“追悼会?” 她一点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个内部追悼会。 月牙冲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再提这事儿,沈浪神色一肃,轻飘飘转移了话题,“今儿的妆要苍白一些。” 姜美低低应了一声。 …妆容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沈浪满意极了,轻轻笑道:“得了,歇一天罢,今儿这一个妆就够了,我自己补补就成。” 姜美颔首,“可以。” 今天的戏份是玉贵妃刚满月的儿子被杀后,她哀怒绝望的片段。 精致脆弱的美人儿虚虚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捏着团扇,只是却没有力气再挥手扇动,远望过去,像死了一样。 侍女端来新鲜的葡萄,她看着鲜艳欲滴的水葡萄,想起皇儿漂亮清澈的眼睛。 她用力地移开目光,微抿着唇,颤巍巍的泪花轻轻一抖,从视线里抖了出来。晶莹剔透,从眼尾滴落,滑入青丝。 侍女不忍道:“娘娘,节哀…” 美人儿睫羽微颤,眼眶通红,几乎是咬着牙压抑住细碎的悲鸣。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会劝我节哀…” “他只是我一个人的皇儿,从他出生,就只有我陪着他。他最喜欢娘亲了,睡觉时小手就拽着我不松开,他吃奶的时候那么小一团,就那样窝在我怀里…” “他还不会说话,不会叫娘亲呢…”美人儿哽咽的嗓音又有着微微的甜蜜,“连小名,我都没来得及给他取…” “娘娘——!”侍女一声惊呼。 美人儿微微翘起的唇角溢出一丝血渍。 郁气攻心,不过如此。 “咔——好!这条过!” 周导两眼放光。 原本在贵妃椅上慵懒躺着的沈祸水淡定翻了个身,伸出手,“月牙…” 月牙立马上前扶她。 一个三线女星嗤笑道:“真是腕儿了,起个身还得人伺候。” 沈浪伸了个懒腰,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懒懒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头发以下瘫痪,碍着您眼了?” 没等女星反应,沈浪就缓缓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女星的肺险些气成轮胎。 … “姐,感觉你的演技每天都在精进。”月牙赞叹。 这演技,真是绝了。 “得了,我可受不起这种马屁”沈浪摸了摸脸蛋儿,“…光夸美貌就成了。” 月牙:“…” “还有一场戏,咱们就可以撤了。”月牙冷静道。 “小声点,”沈祸水给了她一个优雅的白眼儿,“我可是敬业的好演员,不干迟到早退的事。” “……”月牙面色复杂,“其实是云总让我转告,今晚有个宴会,他希望姐你能以女伴的身份陪同出席。”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说,让你转告?” “其实是云总身边的苏秘书顺便让我带的话。”月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浪随意颔首,“成罢,我考虑考虑。” 躲她都躲到这个份上,连一句话都要助理转告了,她还给狗东西好脸色干嘛? 金主的金丝雀儿【21】 嘴上说着是考虑考虑,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去。 反正他那样的人,肯定也不缺区区一个女伴。 而她选择性忽视了,这个男人也根本没给她考虑的机会。确切的说,月牙的转告,实际上只是通知。 月牙把她的原话传达给了苏徐。 苏徐冷汗直冒,尽数告诉了云漠。 “考虑?”男人锋利的眉眼浸着细碎的雪色,令人心底骤然弥漫出寒意。 苏徐低下头。 谁不知道,沈小姐这话,摆明着就是拒绝了先生的邀请,也难怪先生心情不好了。、 他试探着开口,“…先生,要不,直接打电话给沈小姐?” 男人漆黑的眸光漫不经心落在他身上,一个字也没说,可苏徐就莫名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苏徐:“…” …明白了。 他麻溜地掏出手机。 “…喂?”女人清媚的嗓音慵慵懒懒,似乎带着睡意。 “沈小姐…”注意到boss意味不明的视线,他吓得赶紧打开了免提,沈祸水的声音顿时传到云漠耳中。 他长睫微垂,指尖极有规律地轻轻敲打着办公桌面。 “沈小姐,是这样的,公司想邀请您出席今晚的宴会…您看能不能倒一下档期呢?” “这样啊,”沈祸水点了点灼艳的朱唇,挑了挑眉,“貌似…不能。” 苏徐尴尬不已,抹了抹冷汗,看向云漠。 云漠伸出手,他极有眼力见地把手机递了上去。 “…不能?”男人的嗓音低磁优雅,似乎蒙着一层烟雾,从他薄唇中溢出的每个字,都裹着矜贵气。 “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沈祸水红唇微翘,道,“我想云先生也不缺我一个女伴,我答不答应,好像都没有影响。” 听了她的话,云漠眸光幽深,没有生气,反倒说了一句,“听说你要建实验室?” 沈浪:“…胡扯。” “我可以投资。” “难不成云先生以为我现在缺钱?” “你的实验室要过明路子,几乎不可能,”云漠垂眸,“…只有我能帮你。” “那抱歉,人家可没打算走明路呢…” “是么。”云漠挑眉,低沉嗓音带着微凉的笑,“我不仅可以帮它见光,也能让它建不成,明白吗?” 威胁之意,一点都不掩饰, “……”沈浪微微垂眼。 啧,真的很有诱惑力呢。 她并不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在她这里,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 她只要合理达到目的就够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一下子就踩中了她的软肋。 “云先生的条件?” “三个条件,第一个,陪我出席今晚的宴会。” “好。”沈浪没理由拒绝,长眉微挑,“那别的呢?” “以后再告诉你。”云漠长睫微垂,意味不明道,“不会超出你力所能及。” 得了,被这狗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沈祸水心中略微嗤笑,挂断电话,冲月牙轻笑道:“真被你说中了,我们得撤。” 月牙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她竟然诡异地觉得这样的大boss没有任何不对劲。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 夜。 华灯初上,满天霓虹光。 城市本就繁闹,夜色下,就更显得迷醉诱人。 云漠要带沈浪出席的宴会,其实是云家内部举办,世家之间的晚宴。 身为云家继承人,云漠的身份地位自然尊贵,大部分世家都虎视眈眈。 往年这样的宴会云漠是从不出席的,因为有许多狂蜂浪蝶瞄准了他,让他不耐之极。 今年不同。 有个祸水似的的妖.精以极张扬又极慵懒的姿态缓缓走进他的视线,让他有如古井的生命骤然泛开涟漪。 他带她来,是为了让某些自以为是厚颜无耻的人看看,到底多耀眼的人才能入他的眼,值得他青睐。 沈浪一袭朱红鱼尾裙,水莲似的裙摆蹁跹在白嫩的小腿间,随着长腿的迈动漾出勾人的弧度。 一头咖啡色波浪卷发,柔滑之极,似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精致绝伦的脸蛋儿皎白如瓷,尤其那双含着水儿的狐狸眼,轻轻一瞥,便让人心都醉了。 云漠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很快收敛,低磁道:“晚了六分钟。” “啧,小气。”美人儿递给他一个优雅的白眼,“不好好打扮打扮,给我们云先生丢人了怎么办?” 云漠低笑,“丢人也无妨。” 沈浪没当回事,随意道:“我们是最后进去的?” “嗯。” “那走罢,”沈祸水微微上挑的眼尾流出一丝蛊惑的笑儿,“…咱们去惊艳全场。” “大言不惭。”虽是这么说着,云漠眼底却浮出细碎的笑意。 “没跟你开玩笑。”沈祸水挑了挑眉,“…带我进去。” 云漠十分绅士地让她挽住胳膊,低声道:“不必紧张。” “……再胡说姑奶奶就走了。” 两人慢悠悠入了场。 看着众人的反应,云漠就知道,这女人的脸没白长。 “啧,”美人儿懒洋洋笑了一声,“没丢你人罢?” 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漠绯色薄唇微翘,“…嗯。” 两人的存在是十分瞩目的。 准确的说,从云漠破天荒收下邀请函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盯着他了。 现在挽着一个妖精似的美人儿慢慢走进来,当然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仔细打量之下,更加惊艳万分。 当即便有个云家的叔叔上前来,“云总,几年不见了。” 云漠长睫微垂,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香槟递给沈浪,淡淡道:“是有些时间了。” “家里一直催你的婚事,相中联姻的世家也有不少,你没一个瞧上的。这位难不成是你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儿?” 云家小叔的言语丝毫不避讳沈浪,甚至蔑视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其中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艳和银秽。 在他们这样的上位者眼中,这样姿色绝顶的美人儿,就是个高级女支,天生就该被有钱有权的他们玩弄宠爱。 沈祸水望着他的目光,微微笑道:“这位大伯说笑了。我是云漠的爱人…也算不上金屋藏娇。” 金主的金丝雀儿【22】 “哦。”他随意嗯了一声,略微嗤笑,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云漠眸色幽深冷冽,低磁道:“您闲了?” 云家小叔:“…” “我与她如何,碍着您眼了?” 云漠鲜少说话这样锋利。 “…当然没有。”云家小叔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乖乖,他怎么就给忘了,这位侄儿可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方才见他眉眼略微柔和,竟编排起他的女伴了…这不是摆明了下这位的脸面么! 云漠淡淡收回眸光,望向身旁的美人儿,道: “带你去见几个人。” 沈浪:“?” 直到看到面前的华贵妇人和老太太,她才了然,看向身边面色如常的男人,挑了挑眉。 云漠淡定地与她对视,没有露一丝破绽。 “这是我母亲,这位是云家老夫人,你可以叫奶奶。” 沈浪红唇弯起,乖巧地叫了声。 云母笑着点头,盯着沈祸水看了几眼,又望向自己的儿子,眼神促狭,“终于肯考虑考虑了?” “…”沈浪眸光流转,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嗯,”云漠目不斜视,绯色薄唇微翘,嗓音低磁,“…就她了。” 两人的话似乎暗藏玄机,但很显然很直白,沈浪听得懂…她被卖了。 把柄还拿捏在人家手里,哪怕明知自己被卖了,还得装作乐呵呵地帮人家数钱。 她甚至怀疑这狗男人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应付家里的催婚。 云母止不住笑容,连带着看沈浪的眼神也十分慈爱,上前握住她的纤纤玉手,笑道:“漠儿性子冷,外人轻易不敢靠近。如今有了你,他这臭脾气倒能改一改,有空就多来云家陪伯母说说话儿…” 云家老太太一直没说话,眉头紧皱,看着沈祸水的目光十分不满。 “好了,”云漠淡淡道,“我们该回了。” “刚来就走,你来干嘛的?”云老太太倏然开口。 云漠微顿,眸色加深,“不过走个过场,不打算多待。” 现在的云老太太实际上是个续弦,膝下无所出,在云家一向没存在感。也就云漠的父母孝顺些,真正把她当云家老太太看待。 云老太太眼眸沉沉,看着两人缓缓离开。 “不肖子孙,半点没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 云母面露尴尬,道:“要不,咱们先回…” “回什么回!晦气!”云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拐杖,恼怒地转身,“那女人一脸狐媚子样儿,你儿子也真是瞎了眼!” 云母压下心中的不悦,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是么,我倒是看那女孩子挺好的。眉眼绝色却不风流,多情而不滥情,配漠儿足够了。我也相信漠儿的眼光。” “糊涂!”云老太太冷着眼笑,“我就等着你们后悔!” * “云先生今晚,可是把我利用得彻底。”沈祸水轻轻松开挽着的手,声音有些低。 “不高兴了?”云漠低笑。 “倒也没当回事。”美人儿幽幽抬眼,夜色中,淌着水光泛着涟漪的狐狸眼愈发蛊惑,粉嫩透红的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 “只是寻思着…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条件。” “无妨。” 沈浪定定看着他,倏然轻笑道:“…困了,送我回去。” 说着,沈祸水整个人都跳到他身上,被他下意识公主抱搂住。 娇软温热的触感令他微微一顿。 美人儿在他怀里眯起了眼,眉眼间的精神有些放空。 “我睡会儿。” “…娇气。” 云漠像个任劳任怨的男保姆,明明矜贵优雅,却偏偏愿意屈尊降贵把她抱进副驾驶,低头为她系上安全带。 沈浪是真的困了。 这些天拍戏连轴转,其实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是以云漠的动作刻意放轻缓,车开的很慢,尽量不打扰到她。 沈浪睡得很香。 一觉醒来,人已经在公寓的大床.上躺着,月牙在旁边坐着帮她叠衣服。 “…几点了?” 天已经亮了。 透过窗帘,有微微的光渗透进来。 “…九点了。”月牙面色复杂,“云总已经跟周导打过招呼了,今天没有戏份,给您放一天假。” 她用上了“您”。 沈浪微怔,笑了,“云先生叫你来的?” “嗯,苏秘书给我打的电话。” “啧,”沈浪挑眉,“还挺体贴。” “姐,云总…”月牙欲言又止。 “不想说?”沈浪轻飘飘一瞥,“…那就别说了。” 月牙一噎,“姐,我觉得云总看上您了。” 还真直截了当。 月牙本来心情忐忑地问出口,都已经做好了被冷冷无视的准备。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美人儿幽幽笑道: “没错啊…你的感觉没有错。” 月牙心里一揪,网上流传的那些黑料就通通浮现在她脑海中。 万一某一天忽然爆出一个真正的b养门怎么办?! 尤其是云总那样耀眼会发光的男人,自家花瓶美人经得住诱惑吗? “……”月牙想了想,不寒而栗。 “想什么呢,”沈浪漫不经心地掀起长睫,“八字没一撇。” “……”月牙有些自闭,心里瑟瑟发抖。 八字没一撇? 可这俩人的节奏,怎么看,怎么像倒岔笔划,八字的确还没有一撇,但也遭不住有的人他就是先写那一捺啊! 先婚后爱,先b养后谈情这种事,她见多了…在小说里。月牙面无表情地想。 * 狗东西倒是言而有信,效率奇高,两天之内就让她的实验室过了明路子。 似乎连审核都不需要。 她拿出了实验室里几个算不上起眼的成果,就引起了国家科学院的重视,她还被请去喝茶了。 别误会,是正儿八经的喝茶,那位科学院大拿亲手给她泡的茶。 云漠自然知道,不过什么也没说,反倒一副任由她作的架势。 “听说过不等速光粒子么?”沈浪一进办公室,就说了一句。 很显然,沈祸水想搞大事,来找云漠支援了。 矜贵禁欲的男人微微蹙眉,“…没有。” 沈浪的狐狸眼微微含笑,随意坐下,轻轻佻佻,“相信时空穿梭吗?” 云漠微怔,长睫微掀,眸光幽深。 “…怎么。” 金主的金丝雀儿【23】 若是让人说,定会让人觉得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可这话从沈祸水那张水润红艳的小嘴儿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她总能做一些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 于是他说,“为何突然提这个,…有兴趣?” 他矜贵的眉眼幽深,静静看着她,交叠的修长十指却无意间加重了力道。 沈浪轻飘飘道:“我有一个构思。” 没等她说完,云漠就抬了抬手,示意她靠近,“待会再说…过来。” 沈浪挑眉,缓缓走过去,“怎了?” 云漠:“凑近些。” 沈浪:“…成罢。” 她弯腰靠近,泛着晶莹水色的眸光直直望进他的眼眸。 云漠眸色微深,修长的指尖微抬,似乎是想去触碰她的发,却又轻轻顿在半空,只是虚虚一抚。 沈浪微微挑眉,觉得狗东西有病。 “愚蠢。” 她轻笑着吐出一句。 云漠轻描淡写收回手,眸光淡淡,低磁道:“…头油了。” “……?”沈祸水面无表情地把飙到嘴边的“你放屁”几个字吞了回去。 她出门前才沐浴过,头油? 这狗东西因爱生恨了? 啧。 云漠低笑了一声,坐直身子,矜贵优雅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说说你的构思。” 沈浪轻飘飘一个白眼儿:“没构思了。” “没猜错的话,你的想法需要我的投资。” “没错,”沈浪幽幽抬眼,“不然云先生以为,我来这儿做什么?” “愿闻其详。” “我想让时光倒流,空间融合。”美人儿叹了口气,似乎在说着什么天大的难事,“…可资金不够。” 这样一项惊世骇俗的研究,所要耗费的经费必然是恐怖的。云漠毫不意外。 毕竟这种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天真念头,国家科学院哪怕看重她,也未必愿意提供多少有用的帮助。 她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这个认知让云漠幽深的眼底浮出细碎的笑意来。 只是他面上却毫无波澜,绯色薄唇微启,“沈小姐,我想你明白…我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万一损失惨重,谁负责?” 沈浪慵懒地白了他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厮明里暗里的产业都踏马要垄断华国经济链条了,还会差那点投资? 更别提,她亲手做的研究,又怎么会有失败的可能。 胡搅蛮缠。 她漫不经心得出一个结论,心里略微嗤笑。 “成罢,谨慎是好事。”她道,“那云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任何进展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云漠淡淡道,“做得到么?”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无理取闹的条件,没想到只是这个。 沈浪长眉微挑,“当然。” 两人就算达成合作关系了。 沈浪所需的实验材料,哪怕产在南极冰川,云漠也能给她送来。 在原来的世界,她就已经制造出了时空机,但只是时空纵向穿梭,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穿越过去未来,以及瞬移。 可现在,她想研究的项目更高级。 多个时空维度,平行空间,以及时间法则…她都要尽数收纳入她脑海中那尚未成型的小小的构思中去。 原主的事业她并没有丧尽天良地直接放弃,而是减少了行程和工作。 《闺阁》拍摄进程缓慢,周导精益求精,片场气氛时常低沉紧绷。 可没人有怨言,毕竟这样严苛的拍摄,这部戏想不成为经典都难。 沈浪终于杀青了。 周导本就十分赞赏沈浪,她一杀青,更是让周瑶瑶包了个大红包给她,一改最初对她百般不爽的模样。 “浪浪,我爸说,以后还请你来演他的戏。”周瑶瑶微红着眼圈儿,也不知是舍不得,还是为沈浪高兴,“以后咱们再在一起玩…” “得了,别哭鼻子,”沈祸水笑了声,狐狸眼水亮水亮的,“我又不是死了。” “不是…”周瑶瑶皱了皱小鼻子,努力把摇摇欲坠的眼泪憋回去,“浪浪之前太苦了,这部戏播出后,你一定能更火!” 美人儿幽幽轻笑:“借你吉言。” * 接下来,沈浪没有特意接新戏,几乎是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往来,专心致志地做着研究。 …这也正是那位手握金融命脉身在高位的男人想看到的。 他亲自来了趟她的实验室。 有他的投资,实验室已经扩张了许多,设备仪器都是最先进的。 他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认真做实验的沈浪。 皎白的光微微流淌在她的侧脸上,长而卷翘的睫羽轻轻垂着,有几丝碎发从耳畔散落,更衬得面如玉瓷。 她穿着一身禁欲冷淡的白大褂,像个不通情.欲的医生…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本性的话。 云漠漆黑的眸光微微晃了晃,落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上…他知道,那里面裹着的,是他梦到了许多次的东西。 沈浪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一枚芯片,在雪白的手套上,芯片娇小可爱,闪着微光。 “…半成品。”她嗤笑,随手扔开。 然后轻飘飘将目光瞥向他,“云先生是不放心我,特意来瞧瞧?” “不放心?…是有些。”云漠嗓音低沉。 “得了,说罢,”沈祸水又重新低下头,校对起实验数据,“什么事?” “还当真连客气都不愿施舍了。”云漠低笑,“你被提名千坛奖了,我来告诉你一声。” 千坛奖,是国内影坛最负盛名的奖项,其含金量可想而知。 开窍后第一部戏就得到这样的认可,云漠还是有些感慨的。 而沈祸水的反应一向在他意料之外。 只见她微顿,长眉挑了挑:“…只有一个千坛奖?”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郁闷。 “…”云漠。 “你彻底出圈了。”要知道,身为一个不温不火的全网黑花瓶,哪怕有一首封神的原创歌曲,短时间内也难以扭转之前大众对她的败坏印象。 而这次是乘胜追击。 很显然,星铭的这步棋,走对了。 《闺阁》好评如潮。 短短一周内,点击量达到了20亿。 这是什么概念? 金主的金丝雀儿【24】 更何况,沈浪虽然只是演了个平平无奇的女反派,但现在她在这部戏中的讨论量,是最恐怖的。 仅仅是wb上玉贵妃话题的讨论量,就已经破了两亿。 顶级流量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打开wb,满天全是: “555玉玉太好哭了『哭』” “王爷渣男,配不上我玉玉!!!” “狗皇帝也渣男!!” “小宝贝儿好可爱,竟然被害死了…啊啊啊男女主我要你们狗命!!!” “坐等今晚玉玉黑化『微笑』” “我giao这是花瓶沈浪?!?!” 《闺阁》还没有播到玉贵妃化身妖妃祸水疯狂迫害男女主。 沈祸水的妖妃气质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千娇百媚,颠倒众生。 届时,估计要引起更大的浪潮。 云漠幽深的眸光落在那枚被她扔开芯片上。 绯色薄唇微翘,“我需要看看效果。” “安装。”沈祸水扔给他几个零件,“我刚做好。” “不怕我弄坏?” “坏了也无妨,”沈浪没抬头,“废品而已。” “…”云漠长睫微垂,面色无澜,随意摆弄了两下,咔嚓一声,金属材质的零件顿时被拼接好。 “不错,”沈浪眉眼略微诧异,转而又垂眸,“再把芯片放进去。” 云漠依言。 “就这样…?” 小小的机器端端正正摆在实验台上,十分精致,表面微微闪着光。 “你拿出去试,底部有按钮。” 看了眼从容不迫忙碌着的女人,他微抿薄唇,拿着这个半成品机器走了出去。 他把机器翻了个个儿,果然看见了一排按键,时间,地点,甚至具体到了分秒,以及某某房间,最后面,是定时返程的时刻表。 修长指尖微顿,心头诡异的声音在告诉自己相信她。 他缓缓按下按钮。 面前倏然就换了个场景,像某款手机自动关机一般猝不及防。 他打量着眼前,愣了愣。 这是一副眼熟至极的场景。 他亲手养的小兔子,被新来的奶奶用剪刀捅得血肉模糊,白白的毛,猩红的血,似乎掺和进了新奶奶巴结讨好的笑容里。 云老太太这时候还没有老,她来到华丽的新家里,十分拘谨,想来巴结巴结云家尊贵的继承人,她名义上的孙儿,云漠。 可没想到在他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只乱跑乱跳的兔子,她当即便以为是外头闯进来的野兔子,想抓住,兔子却跑得快,她气急,直接抄起小云漠的剪刀,将兔子捅了个稀巴烂。 云漠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时隔十几年,再次看到时,依旧隐隐想要作呕。 云老太太看到了他,眼眸满是惊愕之色,“你是谁?!” 他薄唇微动,“…滚。” 云老太太的身子抖了抖,颤巍巍起来,跑出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充满血腥味。 他迈过兔子的尸体,走上了阳台。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庞上,温热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这简直是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法。 他微微睁开眼,眸光漆黑浮沉,填满了暗色。 … 再次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原地。 面前明亮的光溜进他的眼,惹得他有些不适应。 “……” 刚才的记忆逐渐回笼。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实验室大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他长睫微垂,绯色薄唇紧抿。 顿了顿,带着机器推门走了进去。 沈祸水微微挑眉,“试过了,怎么样?” “…不错。”云漠意味不明,“你很厉害。” “多谢。”沈浪头也不抬,语气有些轻佻,“要是信了,云先生就回去罢,我这儿也没有好酒好茶,怕是招待不好您。” “…过河拆桥。”他低笑,“我刚才如果回不来了,怎么办?” “没有如果。”沈浪打断他,眉梢微挑。 “是么,”他绯色薄唇微翘,“我很欣赏你的自信。” 【系统:男主爱意值上升15%,当前爱意值65%.】 沈祸水秾艳的狐狸眼中流淌过汨汨醉人的水光。 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模样,云漠眸光幽幽,不禁开始想,这只是半成品,那么成品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这样迫切地想要研究时空机,是想要随便逛逛,还是想要逃离? 成功后的时空机会不会轻而易举地…带她离开? 啧。 不会有那一天。 他漫不经心想着,面上噙着晃眼的轻笑。 他笑起来是极好看耀眼的,矜贵优雅的气息缓缓流入他微翘的薄唇里,恍若冰川渐消化为春水,轻易荡漾起一湖涟漪。 哪怕沈浪,都不禁被这难得的笑晃了晃神。 “出去么,”他道,“带你去个地方。” “无聊的宴会我不去。” “…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成罢,金主大人。”沈祸水叫得十分自然,似乎是一句调笑,“带我去。” “…金主?”云漠微顿,眸色加深,绯色薄唇微微翘起。 眉眼间的情绪晦暗不明。 “投资我这么多,不是金主是什么?”她嘻笑一声,没心没肺的,“金主大人?” “起码目前为止,我没在你身上得到过任何利益。” 沈祸水一噎。 “云漠,你没有心!” 一首《救赎》,就足够让他收益一些,虽然微不足道,但怎么能说是毫无利益呢? 也太瞧不起她仙气飘飘沈祸水了吧? “我的话够明白?” 他说的是,在她身-上,他没得到过任何利益。 这是事实。 所以,什么金主,名不副实。 作为阴险狡诈的商人,被白白占便宜,他可不乐意。 金主的金丝雀儿【25】 沈祸水挑眉笑道:“够明白。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花瓶。” 云漠:“……” 他指尖微动,不慎在小机器的边缘处划伤了一个小口子。 顿时有淡淡的血渍淌了出来。 “啧,云先生还真是朵娇花呢。”美人儿慢悠悠碰了碰他的伤口,然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幽幽道,“还去的成么?” 明眼人都听得出沈祸水这是在讽刺他了。 云漠打量着手指上名为“创可贴”的东西,长睫微垂,嗓音磁性,“一个小口子,不碍事。” “得了,走罢。” * 云漠带她来的地方,很有趣。 起码在她看来很有趣。 …暗牢。 在现在这样的社会,竟然还有暗牢的存在。 不可思议。 他缓缓走下台阶,似乎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优雅从容,耀眼得仿若会发光,周遭浓郁的阴暗都为他让了路。 他转过身,绯红薄唇微翘,嗓音低磁,“…过来。” 沈浪怔了怔,转而弯起红唇,依言走了过去。 “怕么?” “…为什么要怕?” 云漠长睫微垂,深敛着的瞳眸浮出意味不明的幽暗笑意。 “不怕就好。” 他带她绕过许多的牢房,然后最终停在其中一座,笑道:“进去看看。” “我能信你?” 沈浪挑了挑眉,没动。 “你可以不信。” “这里面有什么?” “尸体。” 没等沈浪反应,他就已经牵住她的手,按下某个按钮,几乎是强制性地将她带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如她想象中一样渗人。 一具具冰冷惨白的人体,躺在纯白的实验板上,脸上都带着甜蜜的微笑,似乎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沈浪眸光幽幽,“带我看这些做什么?” “…喜欢么?”他眉眼间雪色浮沉,闪烁着笑意。 沈浪望进他的眼眸,倏然就有些不悦。 “你杀的?” 他看了她一眼,道:“都是自愿注射ax药剂的,我给了他们家人丰厚的报酬。” ax药剂,注射后人会无知觉地死去,毫无痛苦,且药剂残留会在人死后自动分解,不留痕迹。 一般只用于虽犯了罪但民意不希望其判刑的死刑犯,是国家严令禁止流通的禁药。 沈浪并不好奇他是如何弄到的这种药剂,“…自愿的?” 她收回眸光,说了一句:“都签协议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 云漠颔首。 “你放心,我虽无利不图,但也是守法公民。” “这些,是给你实验用的。” 沈浪:“……” 虽说在原本的世界她很丧心病狂,但自从来这些位面服刑以来,她就没打算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些人体,她接不接受似乎都跟她有了莫大的关系。换言之,她被强行绑上贼船了。 啧,不愧是狗东西,够狠。 但沈浪可不是会自己往沟里头跳的人,笑眯眯道:“不用了,我从不做人体试验。” 云漠眸光淡淡,重复了一遍,“真不要?” 得到沈祸水确定的眼神儿后,他微微颔首,道:“我不会再问第三遍。” 一番对话下来,沈浪没弄清他的真正意图。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她看看这些人体而已?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被她给忽略了。 沈浪离开后,一切汹涌着的阴暗再次躁动,暗牢里似乎隐隐传出哀鸣之声,凄厉而绝望。 * “死了?” 矜贵优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鬼斧神工的面容隐没在淡淡的阴影中。 正是云漠。 “刚断气的。”云漠面前站着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一身黑色正装,斯文有礼。 苏徐在旁边站着,恭敬地低着头,一言不敢发。 “说什么了?”云漠嗓音低磁,轻轻摩挲着右手小拇指上戴着的银色尾戒,语气意味不明。 那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骂了您,还骂了…沈小姐。” “是么。”云漠并不在乎这个,径直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后面的事,你们看着办。” “是。” 苏徐连忙跟上。 只要他们不刻意留下把柄,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在现在的社会上,一个人可以消失得悄无声息,死得不留痕迹。 整个过程从始至终就像是一场专供贵族取乐的玩笑,而云漠就是那个贵族。 在他眼里,命比草贱,兴许值点钱,但绝无法与他后花园里的任何一株花草相提并论。 “…消息放给她。” “是。” * 月牙紧蹙着眉,盯着面前背着小书包的女孩。 “抱歉,她不在。” 显然,这个女孩是知道沈浪住在这里,才找来的。 女孩失落地垂下眸。 月牙淡淡道:“请回罢。” 女孩低着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开口,却是甜而清脆的嗓音。 “那请问浪浪什么时候回来呢?” 月牙心里冷肃,道:“公司对她有别的安排。” “……”女孩无声笑了笑,转身离开, 月牙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转身回到公寓内,主卧大床上懒洋洋躺着个妖精似的美人儿,咖啡色卷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水嫩细腻的精致脸蛋儿飘着微微的酡红。 姿势仙气飘飘,睡得稳如泰山。 月牙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沈浪是火了,但惹来的非议其实更多了。 只是喜欢她的人,多过了讨厌她的人,把那些恶意的东西压了下去而已。 她家花瓶美人也真是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被平白黑成了碳。 “…看什么呢?”慵懒优雅的嗓音慢悠悠飘进了她的耳朵。 床上的美人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幽幽盯着她。 月牙面颊发烫。 “刚才e-mail收到邮件,王猛的照片…” “怎了?”沈祸水漫不经心起身穿衣。 月牙眼神复杂,道:“…他死了。” 沈浪微顿。 “知道谁发来的?” “没有署名,email地址也空了。” “……”沈浪微微挑眉。 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给我看看。” 月牙把手机递到她眼前。 沈浪微顿。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死相凄惨的男尸,肤色冷白,瞳孔涣散透明,还微微湿润。 沈浪看得出来,这人是刚死不久,最多一小时以内。 而这身衣服… 金主的金丝雀儿【26】 沈浪揉了揉眉心,终于想起当时那一丝怪异之感从何而来。 这身衣服,分明是云漠带她去看的那些尸体身上穿着的。 而当时的时间,离现在已经有三个小时。 也就是说,王猛躺在那些尸体中间时,还没有死,甚至有可能意识十分清醒。 如果她当时接受这些人体,那王猛尚有一线生机…可她拒绝了。 拒绝了那个男人所谓的好意。 所以,王猛死了。 绝望中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毫不知情地转身离开,只会让人陷入更深更重的绝望。 沈浪终于明白了狗东西的意图。 他以为这样就会让她愧疚自责,让她心生阴影,让她不敢再对他有任何拒绝。 …啧。 够狠。 就是可怜王猛了,白白丢了条命。 月牙还想说什么,沈浪长睫微垂,轻轻道:“王猛的家人在哪儿?” “…听他说过,应该是在s市,但具体地址不知道。姐,你问这个干嘛?” 沈浪没有回答,径直拿过摆在一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跳动。 “…姐?”月牙惊愕。 “s市,南区,清河岛,戴安街,华山小区…1号4001室.”少顷,美人儿幽幽盯着屏幕,红唇吐出一句话来,“替我去看看他的家人。” “…”月牙懵了,“姐,这关你什么事儿啊?” 估计这些照片也就是那些黑粉故意发来恐吓沈浪的。 “…我去找王猛。” 月牙一惊,“王猛没死?” “…”美人儿微顿,幽幽笑了一声,“嗯…没死。” 既然狗东西草菅人命,那她就救。 只要尸体没有损坏,死亡五小时之内的,她完全能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 她直接给云漠打了电话。 “王猛在哪儿?” 云漠微微挑眉,“怎么。” “你杀了他?”沈浪冷笑道,“知不知道这是犯罪?” “算是我杀的罢。”他绯红薄唇微翘,“怎么会是犯罪呢…我可是守法良民。” “你踏马?”沈浪静了静,“…尸体你处理了?” “劝你别费心思,”似乎料到她会这么问,云漠缓缓笑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见到?” “我要是见不到,你明天就会看到我的尸体。”沈浪红唇微启,轻缓的气息透过话筒,荡漾在他耳边。 云漠笑了,低磁道:“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我是威胁不到你,”飘渺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下一瞬,他耳朵里却蓦然传入一声轻慢的笑。 “可云先生忘了,我可以随时换个金主…” 云漠面色瞬间冷沉。 “你敢?” “云先生猜我敢不敢?” “…收回去,我当没听过。” “幼不幼稚啊先生?”她轻笑,“你大可以不把我说的当真。” “…”云漠默了默,嗓音淡淡,“在老宅。” 沈浪微微挑眉。 她当然知道云家老宅在哪里,就在不久前,他还带她亲自去过,参加一个世家晚宴。 沈浪挂断电话,立马动身往老宅赶。 … “来得比我想象中快。”矜贵优雅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白衬衫,垂着眼,一边浇花,一边道。 沈浪被候在大门口的管家带到这里,刚靠近就听见这么一句。 她没跟他掰扯有的没的,直接道:“尸体呢?” “…喏。”他绯色薄唇微翘,修长如玉的指尖缓缓指了指某处艳丽花丛,嗓音微微带着笑,“底下埋着呢。” “…杀千刀的。”她看了一眼,低声咬牙,“…弄出来。” “你要,当然得你自己挖。”他重新拿起小巧精致的喷壶,漫不经心往花根上洒。 沈浪四下扫视一眼,“没有工具?” 偌大一个花园,连个铁铲都看不见。 男人微顿,看向她轻笑:“没有。” 沈浪恨得牙根痒痒。 “你真不怕我报警?” 男人矜贵的气息冷厉了几分,淡淡道:“挖还是不挖?” 这女人,真是想方设法惹他生气。报警? …天真得可爱。 沈祸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缓缓蹲下身。 云漠还以为这女人已经服软了,结果转头,她就拔下了一棵他精心栽培的名贵树苗。 “……”云漠紧抿薄唇。 姑且不提这女人哪里来的怪力,这棵树苗是m国新培育的新型稀有品种,价值连城,竟然能说拔就被人给拔了,太丢他的人,枉费他这一个月的栽培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沈浪拿着这根树苗开始挖土。 云漠:“…” 沈祸水尽力维持优雅的形象,却在二十分钟以后寸寸龟裂。 鲜艳欲滴的花东倒西歪了一地,她都要掘地三尺了,愣是没见着什么尸体! “……”反应过来的沈浪擦去额上的细汗,幽幽看向云漠。 “骗我?” 狗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悠闲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白色瓷杯。 “可能记错了,”男人长睫微掀,指向另一处花丛,“应该在那儿。” 沈浪恨不得用手上的树苗砸死他个狗东西,但良好的修养让她生生忍住了。 她长眉微挑,“云先生以为我好糊弄?” “不逗你了,”他移开眸光,径直起身,“过来。” 他转身,沈浪挑眉,跟了上去,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这狗东西耍花招,毕竟智商这块,她没比他差。 不过这回,狗东西没骗她。 她见到了王猛的尸体,果然如照片里一样,浑身僵白,死相凄惨。 “没带东西,”他像是才仔细打量她一圈儿,微微挑眉,“你怎么救?” 沈浪没回答,直接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枚白色小药片,塞到王猛口中。 “人都死了,怎么咽?” 沈祸水朝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这种药是专门救死人的,入口即溶,从口腔开始恢复细胞生命力。” “要多久?” “大概…”沈浪挑眉,“十分钟。” 云漠微顿,没再说话。 … 十分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王猛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亮光重新溜进他的瞳孔。 他猛地怔住,忘了起身。 “…我,怎么…”嗓音还有些僵硬。 云漠眸光沉沉,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沈祸水。 金主的金丝雀儿【27】 “醒了,就起来罢。”沈浪卷翘的长睫微微掀起,语气冷淡。 王猛逐渐看清眼前的两人。 瞳孔猛缩,脱口而出, “…沈浪?!” 可当目光触及站在一旁的矜贵男人,他猛地僵住,眸光疯狂闪烁! “…”见状,云漠长睫微垂,有些无趣地动了动指尖,嗓音低磁,“怎么,不认识了?” 怎么可能不认识! 王猛的心脏飞快颤抖,险些一口气又过去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星铭的大boss,他敬畏又不敢招惹的对象。 他猛地想起来那一天。 醒来时躺在冰冷的实验桌上,瞳孔都被冷白的颜色刺破… “你…” 他颤了颤,没敢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再次醒过来。 当时明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漫长而战栗的窒息感,随后整个人陷入浓稠的黑暗。 可现在,诡异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他活过来了,在将他折磨致死的人面前,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这种感觉,无异于从天堂再次堕入地狱,绝望的利爪疯狂挠刮着他的心脏。 男人极清淡的一句话,在他耳朵里,无异于恶鬼的浅笑吟唱。 “得了,别吓他了,”沈浪向男人递了个优雅的白眼儿,然后看向王猛,“醒了,就回去罢。家里人应该担心了。” “…”王猛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没死?” 美人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睡一觉罢了,死?你倒想得挺美。” 王猛:“……”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感情死还成一件美差事香饽饽了?这女人自己怎么不去悬崖蹦个迪用薯片割个脉呢? 还想得美…唬谁呢。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因为他感觉,一旦说出这些话,这女人身边站着的阎罗王,很有可能一枪子儿就把他刚才从哪来崩回哪去了。 强忍着屈辱,他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沈祸水随意点点头。 他正忙不迭高兴,又听见那个男人绯色薄唇淡淡道,“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 云漠微微挑眉,“还不走,想赖在这再死一次?” “…”你大婶的。 王猛麻溜地滚了。 * 王猛走了,沈浪才看向身边好整以暇的矜贵男人,长眉微挑,红唇翘起一抹慵懒灼眼的弧度,“怎么你倒像是知道我能救他似的…” 云漠移开眸光,淡淡道:“我不知道。” “那你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 “为你出口气罢了。”他压根不在乎,淡淡吐出一句。 “我若救不了他…”美人儿笑了,“你就得偿命。” 云漠微顿,看向她,眸光微暗。 “没人敢让我偿命。” “是么。”沈浪略微嗤笑。 “但…我也在赌。”他长睫微垂,精致矜贵的眉眼略带笑意,“如果你报了警,毫无疑问,我逃不掉。” “但我保证,”云漠缓缓俯身,直视她漾着水光的狐狸眼,嗓音轻缓,“你报警的那一刻,你就会为我…陪葬。” “变态。” 他微微笑着,倏然直起身子,嗓音冷了些。 “开玩笑的。只是为你出气,我还不至于把命都搭进去。” 沈浪挑眉。 他道:“作为你实验项目的最大投资方,我有权利亲自验证实验产品的性能。如果你没办法救,我会立刻使用你的发明。” 沈浪:“…” 一时间,也不太能反应悲喜。 只是麻木而面无表情地站着,死死盯着他。 红艳诱人的小嘴儿缓缓吐出三个字:“…傻吡。” 这是此时此刻,她对于狗东西唯一的判断。 闹这么一出儿,是脑子塞了根棒槌,还是血管被坨状不明物体堵住缺氧了,故意想找不痛快? 云漠:“…” 他真情实感地,小小地,难过了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这女人忒不识好歹了。 还没等他憋出一句话来合理地表达他的情绪,美人儿就翘着红唇幽幽道:“看来,时空机这东西…不能存在于世。” 云漠缓缓打出一个“……?” “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脑子缺弦…这世界得乱套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28】 “…”作为偌大一个商业帝国的掌控者,云漠还真第一次被人讽刺智商。 他眸光幽深,意味不明道:“…真不打算实验下去?” 沈浪瞅了他一眼,轻飘飘道:“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时空机问世。 云漠绯色薄唇微翘,不置可否。 他并不意外她能猜到自己的真实意图,相反,他十分清楚,他的所有打算,在她那里根本就是透明的。 她很聪明。 聪明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可是最终,只要他的目的达到,过程如何,他不介意。 他愉悦了几分,低磁道:“这是你自己说的…要言而有信。” “自然。”美人儿微顿,倏然抬手扶住他的肩,轻轻笑了一声,“云先生一句话,就让我放弃了目前的追求…不应该做点什么补偿么?” “…你想要什么补偿。” 男人嗓音微哑,眸光幽深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知道你喜欢我。”美人儿凑近,精致妖美的脸蛋儿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对着鼻尖,温热馥郁的气息漫不经心轻挠着他的半边脸颊,轻而缓的笑音后,让人心都酥醉了。 云漠紧抿薄唇,没有回答,眸光幽暗了几分。 “…为什么会这么想。”语气都有些不稳。 显然是被沈祸水极大地搅动了心神。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暧昧不清,模棱两可。 沈浪微微挑眉,轻笑道:“怎么…云先生是不想承认了?” 她笑吟吟着,就要抽身离去。 须臾,皓腕被猛地一股力道狠狠握住。 美人儿被强硬地扯进带有淡淡雪松气息的怀抱,男人长睫微垂,缓缓将脸颊贴近她的耳…耳鬓厮磨。 伴随而来的是一声轻慢咬牙的低笑。 “…谁说不承认了。” 沈浪微怔,试着动了动手腕…没能挣脱。 她垂下眼,微抿着小嘴儿,面色不悦。 腕上的力道愈发收紧,男人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可下一瞬,握住她皓腕的大手就松开,转而按住她的后脑勺…柔软的触感落在她唇上。 ,“…”沈浪紧闭着唇,愣是没让他得逞。 “乖…张嘴。”男人微微抽离,嗓音糜丽。 沈浪指尖有一抹红光微微闪烁,转瞬无痕,下一秒,猛地用力将他推开。 云漠猝不及防被推开,垂下长睫,紧抿薄唇,“…” 他怀疑这女人天生怪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看见妖精似的美人儿眨了眨狐狸眼,慵懒地冲着他笑,“…云先生觉得我很轻佻?” 难道不是么。 他没回答,顾左右而言他: “不愿意?” “没名没分,我可不敢。”美人儿冲他抛了个媚眼儿,似乎嫌火不够大似的,轻飘飘又点了一把,“不过云先生要是想无偿养着我,我倒没意见。” 云漠下意识忽略了无偿两个字。 眸光微微闪烁。 这样淡淡讥讽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莫名带上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引人犯罪。 他薄唇微翘,笑了声:“巧了…我也没意见。” 沈浪:“……” 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也不像冤大头的样子,怎么偏偏脑子就缺弦儿了呢。 “…你认真的?” 云漠缓缓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了,“愿意么?”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 她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一天,就已经决定把全网黑那些所谓的黑料一一付诸实际,不然都对不起原主平白无故被黑郁死的憋屈。 “愿意啊,”美人儿漫不经心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一小绺咖啡色头发,嗓音听不出情绪,“当然愿意了…求之不得。” 暂时性完成了第一步。 “有什么条件?”云漠直觉有些不对劲。 “我的条件嘛…”沈祸水微微拉长了尾音,挑眉道,“是云先生的要求不能太过分。怎么样?” 云漠颔首,“可以。” 他觉得,双方的地位似乎反了,占据主动权的…竟然不是他。 “所以,金主大人,”沈祸水将他转了个身,然后猛地跳到他背上,白玉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嗓音慵懒娇软,“我饿了,带我去吃饭…要香酥鸭。” 云漠顺势勾住她嫩白修长的腿儿,华美的朱红裙摆懒散地垂在他身侧,一晃一晃挠着他的腿,撩起淡淡的酥意。 “…别乱晃。” 沈浪腾出一只手将裙摆撩了撩,懒洋洋攥在手里。 “没晃。” 男人抿唇,直接背着她就走。 管家迎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先生什么时候和女人发生过肢体接触? 更何况是这样亲昵的姿态! 天上下红雨了,铁树要开花了,先生的母亲要是知道了,不得开心坏了…! 管家恭敬地垂着眉眼。 “备餐。” “是。” * 云漠把美人儿带上了楼,进了卧室。 直到被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沈浪才眨了眨眼,轻轻笑道:“金主大人是忘了我的条件了?” “不会过分,”他低声,俯下身,“但总要有些利息。” …而利息的结果就是,沈祸水红润润的嘴儿肿了,还破了点皮。 美人儿微微喘着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平复了一会儿气息,她眸光流转,整个人优雅地摊成了一张饼,道: “我睡会儿,饭点叫我。” 云漠静静垂眸望着她,心中充满诡异的满足感,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睡罢。” 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远不止这些。 …慢慢来,来日方长。 * 关系确定后,沈浪愈发明目张胆地懒了。 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云漠一有时间,她就缠着他陪自己刷剧。 当然是刷她自己的剧。 《闺阁》已经大结局。 妖妃最终下场凄凉,在网上又引起了很大的浪潮。 云漠陪着她看剧,前面还挺正常,他勉强也能看进去,只是到了后面,玉贵妃化身妖妃的时候,他就不对劲了。 他盯着屏幕中颠倒众生的祸国美人儿,眸光微暗。 屏幕里的美人儿媚眼流波,秾艳眼尾微微上挑,香肩半露,红酥手,玉酥胸,魅惑天成,如妖精一般。 他长睫微垂,眸光幽暗地看了眼旁边优雅地捏着刀叉吃着香酥鸭的沈祸水。 金主的金丝雀儿【29】 “…怎么穿这么露。” “贴合角色。”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那现在,”他倏然将她整个拉进怀里,低笑,“…要不要也贴合贴合角色?” 男人清冷的雪松气息包裹了她,从她鼻尖钻入。 “…”沈浪微微挑眉,“什么角色?” “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就穿成什么样子。”男人眸光幽深,绯红薄唇微翘。 现在的身份…唔,算是他的…情.人? 啧。 狗东西原来喜欢这种调调? 还挺闷骚。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慢慢放在她如玉的脖颈上,只要稍稍一用力,这精致流畅的玉颈就要折断… 他的手缓缓上移,落在她的红唇上。 “沈小姐,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祸水悠悠抬了抬眼,挪开他的手,轻笑道:“等我转正了,区区一件衣服…也不是不可能。” 云漠眸色更加浓黑。 无疑,这对他来说,是极诱.人的承诺。 可他毕竟阅尽千帆,自然看得出这女人眼中情意寥寥,凉薄态度甚至在他之上。 如果看不出这女人不过是想拖时间以达成某种目的…他就白当这二十几的年上位者了。 猜不透,不敢赌。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豪赌都是愚蠢的。 “…真的?” 她想演,他就陪她演,把玩着她的水葱玉手,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 “我什么时候失信过?” “我信你。”他轻轻哼笑一声,至于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谁也没有揭穿对方的图谋。 “吃完了,就出去走走。” 云漠轻轻拍了拍沈祸水挺翘圆润的臀。 不带丝毫别的意味,却令她蓦地脸蛋儿充血,一骨碌爬了起来。 “…狗东西。”低低的咬牙切齿,“我把盘子端出去。” …真是半点经不起撩拨,明明那么爱撩人。 男人看着美人儿落荒而逃似的窈窕背影,长睫微垂,意味不明地轻啧一声。 * 千坛奖一向是实力派演员的顶级目标。 是唯一不看流量,不看颜值,不屈服于资本的影视奖项。 演员及其粉丝都以得到千坛奖为荣。 而在wb上,却又悄悄掀起了腥风血雨。 “我浪得到提名,已经是大众对她实力的认可了ok?喷子duck不必拿资本说事。” “是么?也不知道先前的b养门是真是假,如果是造谣,你当她傻会不澄清?怕是金主一怒之下不准她澄清了吧?” “楼上实毒,路人都看不下去了,拜托醒醒脑子成么?她一个神阶音域神仙脸蛋神仙演技的大佬,看得上哪个金主?” “得了吧,楼上纯路人给爷整笑了,小学生?” “…弱弱说一句,还真有配得上她的金主…星铭大boss,正儿八经的小说帝国总裁,最年轻的首富,权势滔天,关键是吧,他好看…” “…” “…” 沈浪的众多粉丝忽然就卡了壳,纷纷沉默了一会儿,怒而愤起道: “我们浪是那么肤浅的人么?整天眼珠子黏在我们浪身上,我想请问,你家爱豆是死了么?” 论嘴毒,沈浪粉丝自诩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们浪也是纯种的单!身!狗! 万众瞩目中,千坛奖终于开幕。 全程采用直播模式,实时同步。 镜头中,一辆纯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众人视线。 “…” “…” 现场,直播弹幕,像卡了一瞬。 土豪明星不是没有,但坐着劳斯莱斯来颁奖仪式的,这是头一个。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车门缓缓打开,率先下来的,竟然是个男人,不是家喻户晓的明星。 但那张脸他们并不陌生。 时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常年占据【最理想情人】top.1的金融巨鳄,云漠! 男人身穿英挺黑色正装,高大挺拔,眉眼精致,浸着清冷的雪色,仿若会发光,耀眼逼人。 他微微弯下腰,亲自将车里的人扶了出来。 直到一只纤细水嫩的玉手轻轻搭在男人白皙修长的手上,两手交握,众人这才回过神,惊觉车里还有一个人,看样子,还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祸国殃民的美人儿整个从车里探出身子。 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疯狂的拍摄声响了起来。 沈浪可谓是这半年以来热度最高的一个新晋顶流了,与高高在上的云漠手挽手一起走红毯,这个新闻可谓是劲爆至极! 直播弹幕也疯了,竟然一瞬间密密麻麻将两人死死挡住。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浪!!” “啊啊啊啊狗男人你放开我浪的手啊啊啊让!我!来!” “这两个人真的太他妈般配了原谅我黑不起来了…” “看来??之前黑粉儿那些猜测是…真的?!” “我靠我老公怎么可以牵这狐狸精的手?!” “怎么办,我老公和我老婆在一起了,两边都被绿了,跪求杀人手法,在线等,挺急的” “…” “…” 先前关于千坛奖被资本收买有了黑幕的事,再次甚嚣尘上。 没办法,云漠的身份摆着,浑身上下就是两个字的代言人——资本。 沈浪跟他一起走红毯,哪怕只是普通的男女伴关系,在外界看来都不会单纯。 毕竟一个妖精似的的绝色美人儿,和一个象征着权势资本的金融大佬,人总是会下意识想歪。 人们首先想到的不会是两个人之间是否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而是龌龊不堪地揣测两个人是否有不正当关系。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所以沈浪不会生气,在家里观看直播的月牙就更不会生气了。 她淡淡喝了口咖啡,把不小心用弯了的勺子丢进垃圾桶,然后重新泡了一杯,打了个电话。 “…苏助理。” “月小姐?”苏徐接到月牙的电话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苏助理在颁奖礼现场吗?” “在的,”苏徐道,“怎么了?” “沈浪又被黑了。” “…嗯?”苏徐目光移到那两道耀眼的身影上,心里有了谱,“这件事先生会处理。” 月牙皱起眉,半晌,冷笑了一声。 “云总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影响有多恶劣?” 她可不信是沈浪自己邀请大boss的。 金主的金丝雀儿【30】 她家花瓶美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不是那种轻佻随意的人。 倒是矜贵禁欲的大boss,才更像那个会见色起意的人。 月牙猜的没错。 的确是云漠主动提出要陪沈浪一起出席千坛奖颁奖仪式的。 美其名曰,这样重要的一刻,他身为金主,当然要陪她一起见证。 但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沈浪也懒得去猜。 两个人一现身,果不其然引起了巨大的浪潮,几乎瞬间就登顶了wb热搜榜。 进场以后,两人的座位被主办方安排在一起,落座时,又是一阵哗然。 因为,男人看向沈浪的眼神,是缱绻醉人的,鸦色长睫轻垂,绯色薄唇微抿,深眸浸着终年不化的冰,但目光触及沈浪时,却倏然化成了一汪湖水,轻轻荡漾着涟漪,柔和如春日暖阳。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怕都要溺死在他的眼神中。 可沈浪全然没有察觉似的,悠然慵懒,落座后就再没看过他,只是纤纤玉手懒懒撑着娇软的腮,眸光无趣地盯着台上。 主持人开始讲话,可是镜头却似乎十分钟爱这两人,几乎时不时就要扫过去,极大满足了粉丝。 “板着一张脸,”云漠薄唇微翘,“是我得罪沈小姐了?” 沈祸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得罪了。” 云漠挑眉,眉眼掠过意味不明的笑意,“请沈小姐明示?” “无耻如云先生,还不清楚我一个小小的女明星为什么生气么?” 美人儿柔媚优雅的声线中含着可爱的刺,并不尖锐锋利,反而轻轻挠了挠他的心。 “怪我太高调?” 沈浪挑眉,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云漠绯色薄唇微翘,似乎了然,低磁道:“…早公开,不好么?” “咱们什么关系啊,”美人儿略微嗤笑,“公开?云先生是嫌我被黑的不够惨?”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起现身颁奖仪式开始,实际上已经是处于半公开状态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云漠毫不意外。 这正是他的意图。 他没忘记她说过的话…想转正,他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她那边,也不能藏着掖着,毕竟名分这个东西,是双方互相给予的。 “放心,没人敢黑。”他长睫微垂,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有些漫不经心。 “啧。”美人儿轻嗤。 沈浪不悦的,是他打乱了她的计划。 b养,隐婚,怀孕,流产,这些步骤缺一不可。 这下子公开了,就算真的结婚了,那还是隐婚么? 沈浪非常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来源于身边的狗东西…这么一想,她更难受了。 就好像她想要的是虐文,狗东西硬是掰,活生生把剧情掰成了甜文。 她都要怀疑这狗东西是不是知道她的打算,而故意使坏了。 “接下来,是我们最佳女演员揭晓时刻,获得提名的有萧皛《白芝麻》,杜跃明《蝴蝶记》,…以及沈浪,《闺阁》。” 这是唯一一部女配角提名最佳女演员的入选作品。 光打在精致灼眼的美人儿身上时,她眸光流转,冲镜头轻轻眨了眨狐狸眼。 “我浪的翦水秋瞳啊啊啊,像浸着星的流沙小河一样,太美了我哭了” “被电到了,医药费怎么赔?”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旁边云大佬的眼神炒鸡温柔宠溺吗啊啊word天啊我又相信爱情了怎么办!!” “民政局:你们原地别动,我自己滚过来” 沈浪轻轻一瞟,就与狗东西眸光对视,“…作秀。” 金主的金丝雀儿【31】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漫不经心,似乎满不在乎。 “怎么会是作秀。”云漠听见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马上就到我上去了,”美人儿幽幽启唇,“你撒开手。” “就这么自信?” 沈浪没说话。 主持人故意扯出悬念,可压根就是没有悬念的。 沈浪的演技,要是想碾压同样提名的这些人,简直是降维打击。 所以当她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溢出来时,她直接优雅起身,没有丝毫停顿。 沉甸甸的奖杯落进了她手中。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看到自家偶像亲手将奖杯握在手中时,粉丝们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尤其是一路陪着沈浪,从全网黑单现在的粉丝。 “我拿奖了。”台上光芒耀眼的绝色美人儿轻飘飘说了一句,“没辜负你们罢?” “能拿到这个奖,”美人儿微顿。 正在众人以为她要说出一系列客套的感恩时,她眸光清凉,挑眉道:“我要感谢我自己。在最难的时候,没放弃。” 沈浪这些话是为了原主说的。 在原主最悲哀的时候,全世界都放弃了她。 那她来了,也没必要为了客套,去感谢全世界。 这场直播,孟清潭也准时收看了。 她看着屏幕里魅惑天成的妖精美人儿捧着奖杯,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机砸向地面。 一声烂响,手里已经尸首分离。 “…贱人!” 沈浪的话,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沉默了,有小部分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们之前,或多或少都与沈浪有过合作,可她一出事,他们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有哪怕一丁点善意。 “本来打算把那些黑料一一坐实的…”似乎想到了什么,美人儿莞尔,红唇弯起,“你们瞧,我连所谓的金主,都找好了。” 她的眸光落在台下矜贵绝色的男人身上。 众人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云大佬,只能偷偷瞄两眼。 男人微微沉下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她想闹什么幺蛾子。 “可惜啊,金主大人并不满足于做区区金主,”美人儿卷翘的长睫掀了掀,嗓音慵懒,“…想逼我就范,给他转正呢。” 石破天惊。 弹幕疯了。 云漠微怔,缓缓地,绯色薄唇溢出缱绻的笑意来。 他的美人儿,果然够聪明。 可惜…只猜对了一半。 男人长睫微垂,掩去眸底浮动的幽幽的暗光。 “如果一定要有个结果,那么…云先生,娶不娶?” 美人儿轻飘飘吐下这么一句,就优雅地冲台下的某人抛了个媚眼儿,笑得得意洋洋,似乎在等他同意。 云漠微微挑眉。 他一个男人,被当众求婚了? 他明白,如果在这里让她下不了台阶,那他以后,也别想过得舒坦。 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动,朝着台上,微微颔首。 娶。 这是他的回应。 这个点头,不知道破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嫁给云漠,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不清楚。 没人意料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大鳄会轻易答应沈浪的求婚,在这样随意的情况下,没有鲜花,没有钻戒,也没有浪漫的仪式感,草率地定下了终身。 但偏偏,一切都恰如其分。 顺利地好仿佛是其中一方的精心算计,而另一方将计就计。 沈祸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红唇弯起耀眼的弧度,狐狸眼都弯成了月牙儿,水亮水亮的,漂亮至极。 她优雅地拿着奖杯下台,没有理会留给众人的惊愕,仙气飘飘地像个神妃仙子,却偏偏妩.媚诱人得像祸水,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竟丝毫不违和。 直到颁奖礼散,这场随意的求婚风波才愈燃愈烈。 而两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悠悠哉哉回了老宅。 “姐,你怎么想的?”月牙打电话来了。 “他缺个太太,我缺个先生,凑合罢了。”对于月牙,沈浪还是有些耐心的。 不过她没说,之所以突然求婚,是因为不甘心被狗东西明目张胆阴了一道,所以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阴回去。 …只是没想到,狗东西答应得那么痛快,就像早算计好了似的。 想到这,沈祸水牙又开始疼了。 “凑合?”月牙微微提高了声音,“可是,姐,你幸福就罢了,如果只是凑合,有啥用?白白耽误了自己,外界又会怎么看你?” 沈浪:“我打算隐退。” 沈祸水漫不经心扔下这个炸弹。 月牙一时没回过神:“……” 金主的金丝雀儿【32】 “不是,姐,你说什么…?”月牙惊了,“你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这个时候退隐,不是疯了吗? 美人儿略微嗤笑,慵懒道:“…这个圈子有什么好的?脏,黑,臭。” “可是,姐…”月牙很想说,有大boss的保驾护航,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敢沾染她半分。 可话到嘴边,她对上沈浪幽幽的眸光,把话又咽了回去。 鼻尖忽然就一酸。 眼眶红了大片。 再怎么说,她也是看着沈浪走到现在的,沈浪退隐,就意味着,她们要分开了。 “…”沈祸水笑了,“哭什么?” “没哭。”月牙把头撇到了一边,闷声道。 “得了,傻姑娘,”美人儿难得耐心了些,亲手为她擦了擦眼泪,道,“你为我做过的,我虽不说,但都看在眼里。” 月牙愣了。 美人儿微微眨了眨狐狸眼,笑道:“不会真把你姐当成什么也不知道的花瓶美人了罢?” 恰恰相反,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月牙暗地里帮她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麻烦,比如某些心怀不轨的私生饭,某些恶意满满的黑粉,甚至还有对家雇的绑架犯。 月牙一个弱女子,沈浪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些人大多没有好果子吃,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月牙暗地里收拾了。 就因为知道这些,沈祸水才对她格外有耐心。 “想我了,就随时来云家老宅找我。”她笑得缱绻醉人。 * 云家的效率是无与伦比的高。 云漠强硬拽着沈祸水去了趟民政局,婚礼就定在下月十九号。 不论是作为尊贵的云家继承人,还是作为高高在上的财阀大佬,第一次结婚,婚礼必须要惊艳,盛大。 这是云漠的意思。 只是这话里,多少真,多少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会不会太急了。”沈祸水长眉微挑,眸光落在面前一排排华美繁复的绝美婚纱上。 这些婚纱,都是出自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大师mr.a之手。 连沈祸水这个没心肝的都不禁对这位大师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狗东西又是怎么拿刀威胁人家全家才逼得堂堂一个有节操的大师几天内肝出这么多婚纱。 要知道,从婚纱设计,到真正成衣,用心些是要花不少时间的。 可mr.a大师站在旁边,脸上笑容完美,半点都没有被威胁的不满。 啧,这该死的…生活? 沈祸水总感觉有什么点被自己忽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mr.a大师就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尊贵的沈小姐…很荣幸为您效劳,这些婚纱都是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定制…您还满意吗?” 沈浪:“……” 怪她,高估狗东西了。 还没等她回答,一道矜贵修长的身影就推门进来,语气淡淡,“怎么样,喜欢吗?” 沈浪不太想跟这个狗东西说话。 男人见状,弯腰附耳笑道:“马上就是云太太了…还不开心?” 他的眼眸形状很好看,平时总冰冷着一张脸,难得柔和,如三春桃瓣,眼底浮浮沉沉的是蒙蒙烟雾,绯色薄唇微微翘起,精致漂亮,面如白玉。 沈浪没留神,竟被晃了晃。 …桃花眼。 这狗东西,竟然也是桃花眼。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沈祸水微抿红唇,径直越过他,馥郁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鼻尖,掠起微微的痒意。 男人长睫微垂,眸底是沉沉的笑意。 就在她要碰到门把手时,身后的男人倏然轻笑道:“…不挑了?” 沈浪微顿,挑眉,“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罢,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门“喀嚓”被关上,气氛骤然冷淡下来,男人锋利俊美的眉眼掠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mr.a的眼底盈满惊奇,“云先生,您的夫人…” 他虽然是个外国人,平时也喜欢关注华国的热点新闻。 最近网络上人人都羡慕嫉妒云先生和云夫人的爱情,可现在看来,好像传言并不全部真实呢…… 至少,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没有从这位云夫人眼里看到像云先生那样藏不住的爱意。 但云先生眼里的东西,mr.a也感到有些古怪。 说是爱意,又不全然是,好像有一部分…变了质。 像什么呢…mr.a努力搜索着所会不多的华国语言。 幽暗,偏执。 这是mr.a能想得出来的词。 不过,怎么会呢…mr.a可是知道,云先生很早就对云太太势在必得了,如今得偿所愿,应该疼爱都来不及罢。 * 婚礼如期举行。 这是云漠第一次结婚,却已经是沈祸水第二次了。 婚礼空前盛大,从出席的宾客就可见一斑。 那些平日里只在电视里出现的大人物,纷纷带着祝贺前去,全程直播,看直播的人突破了两亿! 几乎可以说,云漠和沈浪,是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结了婚。 原本还在担心沈浪嫁入豪门会受委屈的粉丝们,看到矜贵俊美的云大佬对自家已经退隐的爱豆无微不至的体贴后,眼泪汪汪的,终于放下了心。 “这个画面,我可以哭一辈子!” “好唯美,哭死我了,结个婚跟拍电影儿似的…” 在神父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戒指,云漠直接按住美人儿的后脑勺,低头攫住她秾艳的唇瓣。 沈祸水被迫踮起脚。 一吻结束,彼此撞进对方的目光中,倏然气氛凝滞了几分。 沈祸水微微挑眉,轻笑道:“不后悔?” 男人微怔,随即垂眸,意味不明道:“…应该我问你。” “当然不后悔了。”这是她的答案,半真半假,眸光似酒,静静地望着他。 “好。”他笑了。 * 沈浪没想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浪也没想到他真的敢。 当夜,她被云漠神色如常地带到了一个地方。 这地方她曾经还来过。 暗牢。 鉴于上次的教训,她没有犹豫,直接跟着去了。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卷翘的长睫微微掀起,漫不经心打量着自己待着的这个华丽精致的大房间。 …啧,设备倒是挺齐全。 她晃了晃手上拴着的银色细链,链子发出哗啦啦的响音,清脆悦耳,像溪泉流水。 狗东西出去了,不知道去拿什么,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着实摄到她了。 金主的金丝雀儿【33】 天知道这狗东西又发什么疯。 新婚之夜…想玩情.趣? 这是沈祸水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 好在,云漠没有让她等太久。 他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精致箱子,一步一步沉稳地向她走过来。 “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沈祸水长眉微蹙,撑着脸蛋儿,懒洋洋看着他。 男人微顿,鸦色长睫微掀,露出如漆珠般幽暗的眼。 沈祸水被猛地吓了一跳。 他的眼神不再掩饰浓烈惊心的侵占欲,里面暗色浮沉燃着火光,似有猛兽蛰伏,随时准备扑出来将她吞吃殆尽。 绯色的薄唇比平时更艳了些,莫名带着些细微的冰冷笑意,“…知道么,为了这天,我计划了多久。” 似乎蓦地在她身畔点了一把火,渐渐地,这把火烧到了她自己身上。 沈祸水微微蹙眉,只觉得身上发燥发热,脸蛋儿也缓缓飘出酡红之色。 云漠见时机差不多,径直将她拦腰打横抱起,一手勾住她白嫩细长的腿儿,一步步不容她挣扎地走向柔软的大床… …… …… 一夜未眠。 …等一切结束,天已经亮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穿戴好,为美人儿仔细清洗了一番。 沈浪无力地挑了挑眉,苍白的唇瓣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却因为嗓音嘶哑不堪,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骂狗东西不是人。 但转眼想到今后,她又默默把话憋了回去。 亮银色的细链还缠在她腕上,却比不上肌肤莹润如玉,水嫩诱.人。 云漠瞳眸漆黑,放下湿热的毛巾,打量着她身上的痕迹,长睫微垂。 绯色薄唇微翘。 “…饿了。”终于,沈祸水低低说了一句,“要香酥鸭。” “嗯。”男人微顿,起身出去。 沈浪这才动了动身子,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牲口! * * 沈浪本以为这只是新婚夜的情.趣,哪成想,她直接被囚禁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地方,每天能见到的人,就只有云漠。 渐渐地,她也恼了,猛地躲开男人的薄唇,冷笑道:“云先生是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儿了?” 男人浮动着冷冽的眉眼毫无波澜。 “我以为你早该看出来的。” 沈浪忍不住爆粗口,“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真那么变.态!” 看得云漠眸色微暗,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气伤了身子,不值。” 沈祸水微微冷笑,“的确,为了你,不值!” 说罢直接夺过他手中的碗,自己吃了起来。 云漠眸色沉沉,紧紧盯着她。 “你怨我?” “哪敢啊。”沈浪懒得搭理他,脑子开始飞速运转,盘算着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 云漠倏然握住她拿勺子的手,嗓音低沉阴冷:“你在想着逃?” 沈祸水眸光流转,淡淡落在他身上,笑了,“云先生觉得我这样,逃得出去?” 云漠目不转睛,微启薄唇,“连时空机都做得出来,我可不敢小瞧你。” 沈浪眉头微蹙,忽然就有些委屈。 狗东西不由分说囚禁她,她还没生气,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呸。 就不该高估这个狗东西。 云漠神色也轻松了不少,缓缓道:“我从没问过…你研究时空机,想做什么?” 美人儿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想知道?” “说不说都无所谓,”云漠大力箍紧她的细腰,绯色薄唇微翘,“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逃不掉。” 她浑身上下都像宝贝一样,让他爱不释手。 只要她老老实实呆在他怀里,哪里也别去,就够了。 “是么。”沈祸水漫不经心地撩了撩秀发,眸光幽幽。 做时空机…当然是为了逃。 难不成她这样的人,做时空机是为了拯救苍生么? 不过,这个位面,她的计划被打散了。 从头到尾,云漠表现得就十分不满她研究时空机,像是对她的意图有所察觉了似的,尤其他是位面男主,若是做出什么事来,恐怕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挽回。 不得已,只好顺着台阶下,主动提出放弃研究。 秘密研究,是最好的,不能打草惊蛇,以致那个所谓的总局察觉。 金主的金丝雀儿【34】 沈祸水轻飘飘挣脱他的怀抱,吃了口香酥鸭。 “…这几天的,味儿都不对。” 云漠眸色微深,薄唇轻启,“每晚你都咬破舌尖…味道对才怪了。” “……”沈祸水恼羞成怒,将香酥鸭推到一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去,“胡说!” 云漠稳稳接着她,拍了拍她挺翘的臀,淡淡道:“别太大动作,说不定…” 他微微一顿,将她转过身,眸光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低低笑了。 “里面,可能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 沈祸水僵了僵,转而恢复优雅的姿态,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异想天开?” “进去的东西不少,”男人长睫微掀,绯色薄唇意味不明地翘起,“几率不会小。” “……” 操,没二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少一天都不行。 不过…沈祸水漂亮剔透的眼珠儿微动。 倒是可以做一做文章。 她在脑海中仙气飘飘地唤:“系统…?狗系统…?” 系统上线了。 【系统:请宿主不要恶意侮辱系统。】 “上个位面假怀孕的障眼法,”沈祸水冲系统优雅地抛了个媚眼儿,“可以再来一次么?” 【系统:请宿主不要走捷径,请宿主自力更生。】 依旧是这句冷冰冰的回答。 “爱意值满了?” 【系统:据精确统计,已经是满值的二倍了。】 “…”沈祸水微微蹙眉,“为什么没告诉我?” 【系统:自从宿主与男主结婚以来,系统与外界的链接信号变差,有23的时间系统信号被屏蔽,无法向宿主及时发布。】 沈浪从狗系统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冷笑的意味。 “得了…不怪你了,”沈祸水漫不经心笑了声,“男主爱意值那么高…我不整点幺蛾子,他能恨我?” 系统声音有了些变化:【宿主只是想假怀孕?】 沈祸水好整以暇,慵懒道:“不要出现上回那种情况了,嗯?” 这个位面与上个位面不同。 她还没来得及沾花惹草,如果日子再出现问题,她就真解释不清了。 【系统:打包中…已发送。】 平坦的小腹缓缓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和上个位面差不多。 直觉告诉她,狗系统投放的假胚胎…依旧是一个月以上的。 不过,这不重要。 故技重施,希望狗东西不要让她失望。 * 沈祸水这几天闲着没事,就看这个位面的某些虐恋小说。 终于敲定了一个幺蛾子。 她打算给云漠找段外遇…女主就不错。 虽然虐心值已经满了,但虐身值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她对着云漠娇娇软软地撒娇,“我想出去转转。” 云漠眸色幽深,“…想去见谁?” 不愧是狗东西,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沈浪面色如常,把脸贴在他肩上,轻轻道:“我想月牙了。” “…”云漠紧抿着唇。 “好。” 他不担心她想借月牙的手做什么,因为她根本逃不出去。 月牙来到云家老宅,被引到了后花园。 美人儿卷翘的长睫微垂,粉嫩透红的指尖有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翩然盛开,衬得精致似妖的脸蛋儿愈发蛊惑摄人。 一袭朱红色长裙,勾勒出妖娆诱.人的曲线。 “姐?” “这些日子不见,有什么新鲜事么?”沈祸水眉眼含笑,轻飘飘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会意,退了下去。 “姐,是出什么事了?”月牙面色凝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浪的不对劲儿。 “是啊,”沈祸水红唇微微弯起弧度,轻笑道,“某人占有欲太强,我都出不去了。” 月牙没多想,道:“云先生很爱你。” 沈浪轻巧地转开了话题,笑道:“最近有孟清潭的消息么?” 月牙有些讶异,“姐,你不知道吗…孟清潭被boss聘用为星铭艺术总监…现在过得也很滋润。” “……”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的沈浪挑了挑眉。 月牙面色复杂,“其实,姐,云先生对你的爱…是真的吗?” 不然,为什么纵容故意陷害她,害她被全网暴力的女人继续待在星铭,甚至变相升了职? 而月牙忽然觉得,沈浪刚才说的出不去门,会不会时因为…boss根本不许她出去? 毕竟一出去,孟清潭的事根本就瞒不了她。 月牙倏然心脏发寒。 宁愿把妻子关在家里,也不肯辞退伤害他妻子的女人。 现在,孟清潭在风波过后依旧风光无限,而沈浪却被关在这座华丽的宅子里… 也就是说,在孟清潭与沈浪之间,云漠选择了孟清潭,让那个女人在外面光彩照人地活着。 她能想到的,沈浪自然也想到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苦衷也好,人情也罢,云漠做的事,是事实。 …啧。 美人儿轻轻垂下眼,将手中的鲜花随手掷开,精致似妖的眉眼没有一丝波澜。 看来…压根儿用不着她撮合了。 * “姐,你确定要这么做?”月牙顿了顿,捏紧手指。 “我答应过他不会逃。”美人儿幽幽掀了掀长睫。 “…我可以报警。”月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boss这是在犯罪。” 美人儿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以为他会怕?” “得了罢,”她的嗓音低了下去,缓缓道,“…就这样了。” 月牙眼眶微红,“难道,姐,你要为了他放弃自由?” “也不算放弃,”美人儿抬手,轻抚着小腹,幽幽道,“帐总是要算的。” “…”月牙睫毛颤了颤。 她现在觉得,什么命中注定,什么天生一对,根本就是谎言,根本就是见色起意。 boss他,真的一点都不值。 曾经耀眼得像骄阳一样的美人儿,现在啊,终于如他所愿,成了他身下最听话的金丝雀儿。 … 孟清潭最近春风得意。 虽然被逼得退出了娱乐圈,但事业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反而蒸蒸日上。 云漠亲自将她提拔为艺术总监,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职位,足可以显示出云漠的看重。 公司内部虽有风言风语议论,但她毫不在乎。 毕竟对她而言,没什么比得到云漠的心更重要的了。 新婚后,云漠出现在公司的频率少了,但偶尔两人也会打个照面。 金主的金丝雀儿【35】 她抓紧一切机会接近云漠,嘘寒问暖,若即若离,偏偏面上淡然。 若换做其他男人,估计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可云漠不是一般人,他甚至连人都不是。 终于,在孟清潭“不小心”崴到脚装作若无其事走开时,他道: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四次。去医院看看,崴成习惯可不好。” 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冷冰冰的命令。 孟清潭微微一僵,转身对着他笑道:“…是啊,最近不知怎么的,总崴脚。” 矜贵禁欲的男人长睫微垂,冷磁道: “没事就出去。” 一个艺术总监,没事总来他的办公室晃什么,不是有病么。 此时他完全不知道,小心翼翼藏在城堡里的小娇妻又要开始作妖了。 * “系统,问你个事。” 系统冷冰冰道:【请宿主先说,系统程序会自动过滤不合理要求。】 “…”沈祸水微微挑眉,“我记得…你有个梦魇传输器?” 【系统:请宿主不要胡言乱语。】 “没有啊…”美人儿蛊惑秾艳的狐狸眼流光溢彩,“那我自己造一个,你局不反对罢?” 系统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请宿主说明用意。】 沈浪眸光微动,“当然是为了任务了…给女主用,成么?” 系统沉默片刻,道:【请宿主在本位面承受范围内发作。】 沈浪:“…?” ?你在胡说八道. 不过,好歹算是同意了,她也不能奢求狗系统能有更多生而为统的善良。 她依旧被囚禁在暗牢内的某间华丽房间内,即使她不用可以去感知也知道,这个房间里,装了不止一个摄像头。 想要在云漠眼皮子底下造一台梦魇传输器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对于云漠而言,沈祸水撒个娇,出卖点色相,就是致命的罂粟。 … “咬那么紧…是想谋杀亲夫?” 男人额角青筋绷起,隐忍着俯身,在她唇畔落下轻轻的一吻,缱绻醉人。 沈祸水艰难地动了动腿儿,纤纤玉手扶住他的宽肩,断断续续道:“我…我想…在宅子里转转…不想…呆在这里了…好不好?” 不知云漠听没听清她的话,低头攫住了她红润泛着水光的唇瓣,愈发猛烈。 沈浪魂儿险些都被弄没了,可过分强大的意志力生生让她回过神,软绵绵道:“好不好…嘛…?” 半晌,男人放开她的唇,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她的肌肤。 “…依你。” 沈浪被成功放出了暗牢。 许是觉得美人儿已经没了逃跑的能力,云漠允许她可以在老宅内随意活动,只是出不去罢了。 不过这对于沈浪而言,已经足够了。 …当梦魇传输器最终成功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假怀孕还没有显怀。 时间刚刚好。 当夜,孟清潭就做了个梦。 梦里与现实不太一样,可以说,天差地别。 梦里的她,有众多追随者,身边站着的男人,是云漠。 在他们的保护下,她一步步踏上了影后宝座,问鼎娱乐圈,成为后世的一个传奇。 梦里,沈浪那个女人被全网暴力,最后不堪痛苦,自杀身亡。 梦里…梦里,什么都跟现实不一样。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个女人凄惨的死相上。 孟清潭猛地惊坐起来,满头大汗,眼里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 那个梦的真实感太过强烈,好像她真的身处其中,亲身经历过了一样。 不对,不该是这样。 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缓缓笑出声。 真是疯了。 …全世界都疯了。 翌日。 孟清潭照常出现在星铭,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迎面就撞上了顾阳。 梦里面,他们还是好朋友。 顾阳也看到了她,装作没看到一般,径直就要越过她去。 孟清潭倏然开口,“…顾理事。” 顾阳转过身,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孟总。” “为什么见了我,都不说话了?” 顾阳脸上的笑不变,淡淡道:“部门有急事。” 孟清潭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顾阳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顾阳面色大变。 孟清潭见状,微微攥紧了手指。 梦里面,这个时候,顾阳的母亲出了车祸,不治身亡。 顾阳颤抖着手,挂了电话,疯了一样要往外跑,孟清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 “顾理事…出了什么事么?” “我妈出事了…你放手!”顾阳通红着眼,丁点风度也不剩,冲着她怒吼道。 孟清潭微微弯起唇角,松开手。 顾阳立马狂奔出去。 孟清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非但没有被吼的不满,反倒愉悦起来了。 顾阳母亲果然出了事,这就说明…那个梦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会与现实不同,她虽然没办法解释,但也知道,绝对跟沈浪那个狐媚子脱不了干系。 …是那贱人夺了她的。 她要是想拿回来,不过分罢? 孟清潭垂着眼,眉眼间尽是悲天悯人的快意。 * 孟清潭很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谋取最多的东西。 她的哥哥为保护云漠而死。 她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他们合该是天生一对,反观那位世人皆知的云太太,结了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 是不是云哥哥也觉得她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呢? 她翻出了已经落了很多灰的哥哥的日记本,精致地清理了一番,然后拿着去找云漠。 “云哥哥,这是哥哥留下来的日记本…我今天整理哥哥的遗物,偶然间找到的。” 云漠略微掀了掀长睫,眸色无澜。 “嗯,放着罢。” “你可以出去了。” 他对什么遗物日记本根本不感兴趣。 孟清潭眼眶微红,倒也没说什么,强颜欢笑似的勾了勾唇,将日记本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她没有再像以往一样纠缠,倒是让云漠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只是一眼,他的目光就重新落回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对于他而言,再多的花招把戏,都不如眼前跳动的数据更令他感兴趣。 孟清潭离开办公室,直接就出了星铭,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她要去彻底印证自己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金主的金丝雀儿【36】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位占据了她位置,夺走她的一切的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 云家老宅。 沈祸水优雅地浇着花,心里却漫不经心地计算着,女主出现在她面前,要多长时间。 毕竟是女主,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果不其然,上一秒正想着,下一秒,孟清潭就被管家带了进来。 管家是认得孟清潭的,知道她与先生的渊源,从前她也来过老宅,先生也并没有反对,所以管家自然而然地就领着人进来了。 至于来做什么,就不是管家能管得了的了。 沈浪遗憾地看了管家一眼,微微叹息,转而将目光落在孟清潭身上。 孟清潭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从前这女人虽然也美,但远没有现在这样举手投足都魅惑摄人,引人犯罪。 孟清潭微微凝眸,眯了眯眼。 也是,一个能轻易击溃自己的手段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善茬。 沈祸水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唇角,面上一片冷淡,“你来做什么?” 孟清潭瞬间捕捉到了她神色间的一抹心虚,当即了然,心中冷笑。 她弯起唇,软糯的嗓音此时有些低冷,“沈浪…抢别人东西的感觉,不错罢?” 果不其然,她看见对面妖精似的美人儿水亮的狐狸眼中骤然掠过震惊之色。 沈浪眸光微动,避开她的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清潭冷笑道:“云哥哥,根本就不该属于你。” “…是么。”美人儿幽幽垂眸,纤纤玉手把玩着一小绺秀发。 “不过,”孟清潭笑了,“你以为云哥哥真喜欢你?” “…”沈浪微抿唇瓣,没有说话。 “我现在…是星铭的艺术总监。”她似乎存了心要往沈浪胸膛上捅刀子,甜甜地笑着,“知道吗?云哥哥哪怕知道是我害你,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 沈浪睫羽微颤,秾艳的眼尾悄然泛了红,接着满不在意似的重新提起喷壶浇花。 “…随你怎么说。” 酸涩从鼻尖直冲眼眶,提着喷壶的手都有些颤抖。 孟清潭听得出,她的声音只是故作平静,根本掩饰不住泪意。 孟清潭忍不住想笑,现在在她眼中,沈浪就是一个单方面陷进爱河,而耀眼的丈夫根本不爱她的愚蠢女人。 “反观你啊,”她嗓音微顿,缓缓道,“从你们结婚到现在,云哥哥带你出席过任何重要场合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上流圈子都在传,你空生一副好皮囊,却上不得台面,根本抓不住云哥哥的心…啧。” 讽刺至极。 她看见女人脸蛋儿苍白许多,没有丝毫血色,本就通透水嫩的肌肤,一下子,更接近透明。 “…”沈浪微微掀起长睫,强撑着笑了一声,道,“可他最后,就是娶了我。我才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孟清潭冷笑,“从别人手里抢的,炫耀起来不觉得羞耻?” “你要是行,”沈祸水漫不经心抬了抬指尖,轻点着一小片花瓣,嗓音优雅轻缓,“…抢回去啊。” “…”孟清潭感觉这女人现在才露出一点本性。 实际上,沈浪只是有些不耐了。 磨叽那么久,还没到重头戏,难道要让她自己推自己? 孟清潭确实在一瞬间有动手的念头,可转眼,这个念头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冷笑着看着沈浪。 先给她几天享福日子,披上凤凰皮的麻雀罢了,以后…有她好看的。 “可怜的臭虫。”孟清潭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沈浪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愣愣地靠在栏杆上,目光没了焦虑。 管家进来,就看到一向魅惑耀眼的太太颤巍巍躲在花丛下,满脸泪痕,清透的泪水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滚落,紧咬着指关节,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还是有细碎的呜咽溢出。 …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这种可怜狼狈的样子。 管家一惊,连忙跑过去,“太太…” 沈浪看向他,雾蒙蒙的眼底是揉不碎的大块大块的悲哀,眼尾通红,发出小兽一般的哀鸣。 “请你叫,”她松开手,哭声颤抖,“叫医生…我肚子疼…求你。” 卑微到了极点。 * 云漠接到老宅打来的电话时,还以为小娇妻又撒娇想要香酥鸭了。 他眸底浮出笑意,刚想说厨房有,就被管家沉重的声音惊了惊。 “…先生,太太她…流产了。” 云漠长睫微颤,“…胡说什么,太太又没有…” “就是刚刚,”管家满心愧疚,“刚刚孟小姐来了家里,她一走,太太就…流了很多血。” 云漠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猛地起身往外跑,额角爆出青筋,嗓音怒极,“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管家不敢说话。 “她现在怎么样了…?”云漠飞快开出了车,微微沉默,竟然不太敢问。 “孟小姐走后,太太自己一个人哭得很伤心…医生还在,先生您自己听罢。” “…电话给他。” 电话里医生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太太是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流产,再加上平时夫妻生活没有节制…打了镇定剂,现太太刚睡下。” 云漠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一个劲加速,疯狂地想回到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然后亲吻她的唇角,告诉她没关系,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 情绪不稳定导致流产…医生说的轻松。 可他想,究竟要崩溃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妻子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孟清潭…她该死。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因为孟清潭兄长的救命之恩,没有对她怎么样,她倒是以此为依仗,逼得他用一场盛世婚礼娶回家藏着的妻子流产。 孟清潭! 他眸色冰冷如万丈寒潭,踩下油门。 * 云家老宅。 云漠几乎是一路冲向了主卧。 床上的美人儿脸色惨白如纸,双眸轻阖,安安静静地睡着。 哪怕在睡梦中,两手也不安地攥着。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极力压抑的情绪终于一股脑涌了出来,淹没了他的全身。 他猛地踉跄。 金主的金丝雀儿【37】 半晌,他终于缓缓靠近。 “…”云漠眼尾滚烫,眸光轻轻颤抖,抚上她的脸,嗓音很低, “…你都知道了,对吗?” 美人儿精致苍白的眉心紧蹙,心肠再冷硬的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云漠抚了抚她的眉头,眸色微微加深。 “我不会再轻饶那个女人了,你…放心。” 祈求原谅的话到底没有说得出口。 因为没有用了。 他再清楚不过她是什么性子,他做过的事,不可能会被她原谅了。 …想到还没有出世就夭亡的孩子。 云漠心中阴沉更甚,紧抿薄唇。 小心翼翼不敢惊扰,却还是将她惊醒。 虚弱的美人儿缓缓睁开双眼,卷翘的长睫微微颤了颤,眼尾还泛着红。 狐狸眼依旧波光粼粼,只是没了他。 他就坐在她身边,她知道,只是不想再看到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漠薄唇紧抿,长睫微垂。 “…现在,几点了?”沈浪终于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地厉害,还是没有看他,只是茫然地看着某处,半句也没提今天发生的事。 “下午,五点11分…54秒。”云漠扫了眼腕表,垂下眼眸。 贪恋这片刻的平静,为了能与她多说一点话,他的回答连分秒都加上了。 果不其然,沈浪不说话了,重新阖上眼。 她已经平静了很多,完全不像之前要打镇定剂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平静,让云漠的心不住地向下沉。 他更希望她醒来对他发脾气哭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让他心生慌乱。 这让他感觉,她不在乎了。 云漠深深凝视着她的睡颜,绯色薄唇微微翘起阴冷的弧度。 不在乎? 是想要离开他了么…? 不,他绝不允许。 永远别想离开他…永远。 卧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和沈祸水。 他眸光晦暗地望着面前的卧室…半晌,修长指尖按下某个按钮,然后转身离开。 * 他一出去,沈祸水就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呼唤系统: “狗子,男主恨意值现在多少了?” 【系统:请宿主不要给系统起一些侮辱性外号。男主恨意值加载中…当前为10%.】 “得了狗子,”沈浪略微嗤笑,“不叫你狗子,叫什么?难不成你觉得你能干人事?” 系统声音冷冰冰的:【我是人工智能。】 沈浪懒得与它耍嘴皮子,微微眯起眼。 “…才10%?” 她都已经这样了,恨意值才10%? …操。 狗东西,还挺难搞。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数据获取及计算转换能力。】 “女主虐身指数呢?” 【系统:50%…55%…57%…当前虐身指数为57%.】 沈祸水挑了挑眉,“狗东西出手了?” 【系统:具体情报需4积分查看。】 “那就滚。” 【系统:……】 相比于其他系统来说,它卖的已经很便宜了…宿主不识好歹,爱要不要。 沈祸水的确不需要。 对她而言,只要达成任务目的就可以,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 暗牢。 孟清潭是被一盆冰水浇醒的。 她尖叫着睁开眼,脸上的冰冷似乎有了刺痛感。 她逐渐看清面前的情形,顿时瞳孔猛缩! 矜贵清绝的男人坐在她不远处,修长的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垂着眉眼。 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孟清潭看到他眉眼间的冷冽狠色。 他没看她,似乎会脏了他的眼睛,绯色薄唇微启,嗓音冰冷。 “开始罢。” 这话是对着那群穿黑色正装的手下说的。 孟清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尖叫道:“云哥哥,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我哪里比那个女人差?我才是你应该娶的人…!” 说到后面,见云漠毫无波澜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看死人一样,她崩溃了,唇瓣颤抖,呜咽道:“你明明就该属于我,是沈浪,沈浪她抢了你…云哥哥…” 她知道云漠手底下的产业涉及很广,也知道有些根本见不得光,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她抓了起来,这是犯罪! 为了那个贱女人,他就真这么凉薄绝情,一点昔日情分都不顾,甚至全然忘了她兄长曾经救过他一命,想要折磨她,杀了她?! 还没等她多想,剧烈的疼痛便从身前蔓延到各处。 …她被狠狠抽了一鞭。 伤口处火辣辣地灼烧感疼得她脸都拧成了麻花,她尖叫,拼命挣扎。 “留口气,注射完mi,扔出去。” mi,是他投资的研究院新研发的一种注射型药物,效果堪比海洛因,甚至比它更强。 注射过的人,如果没有继续接受mi注射,就会神志不清,久而久之,疯傻,痴呆。 在她模糊的视线中,男人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缓缓向外走去。 嗓音低磁冷淡,轻易就敲定了她的命运。 孟清潭瞳孔一圈圈缩小,眼珠儿白色的部分冒出许多红血丝,显得狰狞渗人。 “云漠!你就是个冷血动物!”她拼尽全力吼出声,嗓音破碎恨毒,“我诅咒你…诅咒你爱而不得,妻离子散,孤独…终老!” 云漠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根本不受她的话的影响。 暗牢的门被关上,阻断了孟清潭尖锐的嘶吼。 两耳清静。 该回去跟他的美人儿交差了。 【系统:恭喜宿主,支线任务之一已完成,女主的虐身指数已经刷满。】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似乎有一丝冷笑。 “又不是我亲自干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沈祸水漫不经心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语气缱绻醉人。 没有人的时候,她跟系统说话就不避讳了,偌大的卧室像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在云漠面前那副虚弱得要死的模样? “对了,什么时候走?” 【系统:捕捉到男主行踪,宿主是否要花费4积分查看?】 “滚。” 系统不吭声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积分我也不要了,直接离开罢。”她说出了要求。 她觉得有点搞不定那个狗东西。 恨意值太难刷了。 “嘭——!!” 巨大的响声倏然从门口传来。 金主的金丝雀儿【38】 沈浪顿时惊愕地抬眼望去。 …看到了面色阴沉至极的男人。 厚重的密码门被狠狠踹开。 她长睫微掀,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 啧…破门。 什么质量。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 “你刚才说什么?” 云漠大步逼近,眼底凝聚着漆黑的风暴。 沈祸水眉心颤了颤。 男人猛地攥住她的皓腕,要将她生吞了一般,紧紧盯着她,力道越来越重。 实不相瞒,她觉得自己的手腕要碎掉了。 沈祸水安静地垂下长睫,淡淡道:“…松手。” 半晌,男人眸色漆黑,怒极反笑,绯色薄唇微微翘起冷峭的弧度。 慢条斯理地抬起她的下巴,带着某种强制性的意味。 微凉的拇指轻轻拂过她诱.人的唇瓣,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仗着我舍不得弄死你…对么?” 沈祸水幽幽望着他,漫不经心地想,…这疯批又发哪门子狗疯? 她倏然想起了他进来说的——“你刚才说什么”? 沈浪长眉微蹙,有些诧异。 看样子,狗东西是听见她对系统说的那些话了? …啧,大意了。 狗东西偏执成这样,又怎么可能不搞点监听监视…亏她还以为这么多天,已经足够让他放心了。 她慵慵懒懒道:“是啊,就是仗着你舍不得…毕竟是云先生先爱上的,不是么?” 云漠眸光沉沉,紧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确实想离开,”美人儿似乎满不在乎,缓缓道,“我知道,孩子没了,是在我肚子里的没了的,你以为让他们瞒着我…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一时间,原本质问的男人竟然不敢与她波光粼粼的目光对视。 他的确是让人瞒着她。 他卑微地希望她什么也不知道,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会跟她重新来过。 可她说要离开…他的心脏险些扭成一团,继而升腾起的,是密密匝匝的冰冷与疼痛。 半晌,他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薄唇抿了抿,嗓音沙哑: “孩子…孩子还会有。” 是啊,孩子还会有。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他会把所有爱倾注给她,让她生下属于两个人的孩子…最好多生几个。 他喜欢女儿,最好像她一样娇软可爱。 沈祸水抬起微红的眼,无情打碎了他的念头,道: “你云漠什么身份相貌,只要你愿意,数不清的女人愿意给你生。可我就只有一个,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他已经死了…!” 云漠紧抿薄唇,眸色漆黑。 少顷,他缓缓道: “…你怨我,对吗?” 沈浪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知道你难受,我也想试着放你离开,”他嗓音低磁,微顿,“可哪怕只是想想,我都无法忍受。”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儿,眯了眯眼。 “所以,即便你再厌恶,也只能留在我身边…不要试图离开,好不好?” 这语气可不是在商量。 他忽然笑了。 修长手指将她的下巴扳起,温柔至极地在她唇畔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长睫微掀,眸底尽是炙热幽暗的光,似乎蛰伏着不断躁动的凶兽,随时要将她连皮带骨生吞掉。 “…你说得对,”他语气缱绻醉人,嗓音清磁,轻缓道:“我是爱你,无可救药了。” 修长指尖在她脸上流连,也许是因为这种冰凉的触感,她打了个寒颤,危机感后知后觉地涌了出来。 寒意从脊背冒出,然后飞快窜上了大脑皮层。 她动弹不了。 看着她的表情,他低笑,“怕什么?现在你身体虚弱…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虽是这么说着,下一秒,她就被大力推倒,整个人仰躺下去。 男人强劲灼热的身躯直接覆压下来,她微微瞪圆了眼,又惊又怒,“你?” 他不慌不忙握住她不断推拒的双手,猛地堵住她的唇,温柔地吻。 半晌,他抬眼,意味不明道: “我抱你去洗澡。” “用不着,就这样罢。”她冷冷笑了,“…你出去。” 她不想再看见他。 云漠眸光幽深,静静盯着她,眉眼晦暗。 “…好。” 云漠出去了。 沈浪怔怔地,浑身瘫软虚弱,眸光却惊人的灼亮。 半晌,她微微牵动被咬破了的唇瓣,抿出一抹醉人的笑。 刚才,狗东西的恨意值竟然…涨了那么多。 看来也不是很难了。 …啧。 * 沈浪彻底被云漠禁锢,成了他囚笼中的金丝雀儿。 她身子渐渐养好,迎接她的,就从无微不至的呵护,变成了夜夜不休的掠夺。 她的作息完全被颠倒。 而睡觉的时间,挪到了白天。 “我错了…不该…不该不理你…老公,你…” “…我怎么样?”他微微一顿,嗓音低哑。 美人儿泫然欲涕,嗓音破碎,可怜巴巴道: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回,是她说出口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更类似于一种卑微又可怜的求饶。 云漠眉眼冷冽,加重了力道,道:“…我要你的真心。” 沈浪不说话了。 夜还很长…足够让她下不了床。 * “害,你们家退了圈的那位,听说原来就是云大佬的b养的情.妇呢,只不过是成功上位了而已。” “你又知道了,合着您是我们家肚子里的虫子呗,什么都那么清楚?” 金主的金丝雀儿【39】 不知哪里蹿出来的流言蜚语,哪怕沈浪已经退出了娱乐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仍旧时不时在网络上引起议论。 这次的话题更狠,一个知名黄v直接大发言论,说沈浪是情.妇上位,云家老太太很不喜欢这位便宜儿媳。 为什么这位黄v敢这么说? 因为她的某位哈佛表姐,在云家老宅当家庭医生,跟云老太太关系不错。 所以她之所以敢说,是因为这些话根本就出自云老太太之口…云家老太太,那可是云漠的奶奶,云家辈分最大的人。 老太太不喜欢沈浪,那沈浪这云夫人的位置,还坐得长久吗? 这一消息,可谓是让那些不喜欢沈浪的人笑出了声来。 甚至还有“热心网友”推出了一个【做人别太沈浪,嫁人要嫁云漠】的帖子。 网上发生的事情,沈浪一无所知。 她优雅地睡着,阳光肆意跳跃在她精致妩媚的脸蛋儿上,似乎一派岁月静好。 “太太…”女佣敲门进来,“月牙小姐来找您了。” 美人儿拧了拧眉,幽幽睁开眼。 “让她进来。” 月牙进来时,表情很冷。 “我给你带了鸡汤,我亲手做的,结果这里的佣人不让我带进来,当我会成心害你似的。” 两个人现在交流的语气就像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那家伙吩咐的,怕再出事。” “…大boss?”月牙懵了。 沈浪颔首,眨了眨眼,轻笑道:“一会儿我让她们去修理后花园,你去偷偷把汤拿进来。” 月牙笑了,道:“姐,这些天都没有孟清潭的消息了。” 说实话,她还挺奇怪的。 一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哪怕被逼得退了圈,依旧会有不小的关注度。 可事实是,孟清潭没了任何消息。 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联系到眼前的美人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沈浪嗓音慵懒,微微掀了掀长睫,道:“那你觉得…她去哪里了?” 月牙抿了抿唇,没有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她是全心全意相信沈浪的。 可是大boss权势滔天,又有泼天的富贵,会不会对孟清潭做出什么…就不一定了。 毕竟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能做到的这一点的…就只有云漠。 孟清潭是可恨,可大boss要是真做了什么,照样是触犯法律…! 她有些不敢往下想。 如果大boss做了超越法律界限的事,那沈浪…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美人儿倏然开口,意味不明道,“…放心,他不会的。” 月牙面色复杂。 姐真的是无条件相信大boss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 * “云漠那个刚进门儿的老婆,怎么样了?”云老太太淡淡喝了口茶,“还没离?” 云母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笑道:“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看那孩子挺好的,漠儿也真心喜欢,咱们做长辈的,没必要对一个小辈抓着不放…” 云老太太黑了脸,猛地放下精致高级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嘭”声。 “你是觉得这样好笑?这样成体统?”云老太太对于娱乐圈的女人有种天然的敌意,“不干不净的东西,云家的名声都给她败坏干净了。” 云母抿了一口茶,淡笑道:“那是您不了解,这孩子是万里挑一的优秀,配漠儿…也够了。” 云老太太不理会,径直冲身边的心腹道:“今天那女人又没出门?” 心腹点头,“没看见少奶奶出门。” “好吃懒做!”云老太太脸色铁青。 “你去,告诉她,她既然嫁进了云家,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云母脸上隐隐有些不悦,一向扬起的唇角都向下压了压。 在她看来,老太太这样做,无疑是在当面打她的脸。 她的儿子的眼光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云漠娶的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云家身为世家豪门之首,又怎么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再怎么着,云家最尊贵的继承人作出的决定,老太太区区一个续弦也没资格指手画脚,甚至横加阻挠。 金主的金丝雀儿【40】 云母表情也淡了,道:“您这样,是不把漠儿放在眼里?” 云老太太直接冷笑着吩咐道:“去,快去!我还就不信了,云漠还能真为了那个女的,来对我这个奶奶如何!” 云母微微舒展了眉头。 有些人,稍微一捧,就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哪怕是亲奶奶,云漠也未必会理睬,又怎么会惯着她一个外人欺负自己的妻子? 云老太太爱怎么作妖就怎么作妖,漠儿会是什么反应,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不明白,这样只会惹来漠儿的怒火。 也是时候该让老太太清醒清醒了。 * 因为云父云母要过二人世界,所以早早地搬出了老宅。 而云老太太受不了云漠的冷脸,不久以后也跟着搬到了云父云母那里。 所以云家老宅就成了云漠一个人的天下…现在是云漠和沈浪两个人的了。 云家老宅。 …云雨初歇。 云漠眼底藏着隐忍至极的幽暗情绪,抱着沈祸水仔细清理了一番,才又回到床上。 冷白色的下颚抵在沈祸水的头顶。 “累了,就多睡会。” 沈浪连手指都虚软无力,静静趴在他怀里,“…饿了。” “才吃过了饭。”云漠低笑,“又饿了?” 沈祸水无力地咬牙,撑着手捶上他的胸膛,嗓音诱人微哑,“…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这是个体力活,消化得快,有什么不对? 气恼的同时,又有些小委屈。 比起软绵绵的撒娇,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云漠对这样的沈祸水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吻了吻她的发,起身笑道:“我去做,你先睡会。” 这些日子,云漠没少亲自下厨做饭给沈浪吃。 一开始手艺无法下咽,慢慢就找到感觉了,现在大有越做越精细的架势。 尤其是香酥鸭,云漠做的不比教他的老师差。 云老太太派来的心腹来了,直接被门卫拦在了门外,根本连进都进不来。 管家把这事告诉了云漠,云漠低头搅拌着鸡蛋,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冷磁道:“别让太太知道。” 管家冷汗:“是。” 出了那茬子事儿以后,就连先生都不敢再惹太太生气,老太太那边是老糊涂了,才敢派人来给太太下马威。 这不是找死么。 果不其然,云漠长睫微掀,眸光幽深,意味不明道:“给她个提醒。” 管家当然明白这个“她”是谁。 这样虽然是不给老太太脸,但老太太自己不要,那旁人也没必要捧着惯着。 自打云老爷子去世后,辈分一上去,这位续弦就无时无刻不在摆长辈的谱儿,在云家,在外头,作威作福。 可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心性又差,一朝享受了被捧着敬着的日子,便真以为自己是尊贵的云家继承人的奶奶了,肆无忌惮,忘了身份。 云漠让管家去给个提醒,实际上就是在敲打她的身份,别动不该动的念头。 而床榻上睡着的美人儿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狗东西对她的恨意值已经到了30%,还不是很明显。 她忍不住有些出神。 仅仅是30%,就已经是现在这样,困她于囚笼,与她日夜颠倒,让她奄奄一息,那100%…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心都凉了。 操。 这不是拿命在玩吗? 她就怕恨意值还没到100%呢,她就率先驾崩了。 这可不行。 【系统:请宿主不要产生退意,勇往直前。】 “你大爷…今天又出门了,对罢?”沈祸水幽幽抬眼,想骂人,扯了扯红唇,又改了口。 【系统:请宿主不要恶意诋毁系统,系统没有大爷。】 “…”她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了许多。 “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系统觉得这狐狸精的眼睛都在发光。 【系统:请宿主不要打歪主意,认真完成服刑任务。】 “不听听,怎么知道是不是歪主意?”沈浪挑眉,红唇微翘,弯起缱绻醉人的弧度,“…帮我点个外卖,怎么样?我把这部分积分送你一半。” 【系统:宿主确定只是点个外卖?】 “当然。”沈祸水脸不红心不跳,“我饿了。” 系统同意了。 还算有点良心,给她点了只香酥鸭。 沈祸水看着系统板面,眸光幽幽,“…送到以后,告诉我一声。” 她动了动手腕,便扯动腕上的银色锁链微微作响。 系统答应了。 它虽然感觉宿主又要不安分地作妖,可没有什么切实证据,而且只是点外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主的金丝雀儿【41】 “…外卖小哥?”沈祸水长眉微挑,盯着面前梳着时下最流行发型的白衬衫少年,诡异的熟悉感冒了出来。 她瞅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外卖袋子。 现在的外卖小哥,颜值都是小奶狗那款的的了么? 果不其然,冰冷的声音响起。 【系统:请宿主不要眼神乱瞟,站在你面前的就是系统。】 “……”沈祸水看向一旁的门卫,轻飘飘道,“外卖放下,就走罢。” 【系统:宿主想让外卖小哥做的事,系统也做得到。】 沈祸水一噎,蹙眉,“我想让外卖小哥做什么,你知道?” 【系统:请宿主不要骚。宿主难道不是想给男主戴绿帽吗?】 【系统:请宿主抓紧时间,系统人形仅能维持三十分钟。】 沈浪:“……” 操。 这狗系统是成精了。 啧…今天也是狗系统不做人的一天。 沈祸水眼眸复杂地盯着对面人形的系统,轻轻道:“你大爷…没来么?”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 这个宿主为什么总以为它有大爷? …因为它破坏了沈浪的计划。 沈浪本来打算借外卖小哥逃出老宅的。 结果狗系统给她整这出? “得了,是你就是你罢,来,接着。”沈浪丢出了一样东西。 系统下意识接住,张开手一看,躺在手心里的,是一枚小巧精致的…游戏币? 沈祸水蛊惑的目光掠过面无表情的门卫,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朱唇翘起耀眼的弧度,吐气如兰。 “亲爱的门卫小哥哥…可以让我签个名吗?…你瞧,这外卖小哥,是我粉丝呢。” 被点到的系统一头雾水,触及美人儿阴森森的眸光,瞬间点了点头。 门卫冰冷无情,“太太可以隔着门签。” 沈祸水状似苦恼地点了点唇瓣,“可是…没有笔。” 门卫蹙眉,抬手将上衣口袋里的圆珠笔掏了出来,放在美人儿莹润嫩白的掌心中。 沈祸水悠哉悠哉地接过笔,看向系统,“签在哪里呢?…要不,签手上?” 笔尖与手背相接触,痒痒的感觉似乎在挠着他的心脏。 更折磨人的,是美人儿温软的玉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他的身体掠起阵阵酥麻。 系统:【…】 这宿主…真骚。 无时无刻不在撩人,连系统都不放过。 “好了。”柔媚勾人的嗓音将他拉回了神。 对上美人儿意味深长的眸光,他顿悟,将另一只手心里的游戏币递到她面前。 沈浪卷翘长睫漫不经心垂下,用笔轻轻在上面点了点,“…接住我。” 不知是触动了哪个开关,小小的游戏币倏然发出微微的亮光。 系统一惊。 下一瞬,妖精似的美人儿玉足轻点,朱红色水漾裙袂翩然晃出惊艳的弧度,整个人已经落在白衬衫少年泛着淡淡薄荷香的怀中。 系统下意识将人搂进怀里,然后抬眼去看门卫,却发觉几个门卫都定住了似的,眼神直直盯着前方。 见他看呆了的模样,沈祸水长睫微掀,意味不明道:“…一点小伎俩罢了。” 系统惊愕地望向怀中美人儿,却见美人儿幽幽盯着他,秾艳上挑的眼尾噙着醉人的笑。 “…怎么,抱上瘾了?” 系统:【……】 “还不放姑奶奶下来?” 他抿了抿樱花般的唇瓣,手一松—— 沈祸水整个人像一盆水一样洒向地面—— “操?” * 两人飞快逃离。 系统好歹是个高科技,不知怎么就被沈祸水牵着鼻子走,还丧心病狂地为她制定好了最佳逃跑路线,并亲自抹去了她的行程痕迹。 有了系统的助攻,沈浪觉得,就算狗东西是男主,要是想找到她,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沈浪在一家高档私人酒店下了榻。 系统终于有时间问出口:【宿主为什么忽然要离开?】 任务正在一步步向好发展,宿主却逃离了,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沈浪白嫩如玉的指尖捏着酒杯,微微摇晃了一圈儿,双眼流光迷离,红唇抿了一口。 精致的脸蛋儿微微飘出酡红。 闻言,掀了掀长睫。 “你说呢…你说是为了什么?” 【系统:请宿主不要总想着出轨。】 沈祸水缓缓打出一个“……?” 狗系统你不对劲。 她弯了弯手指,笑了,意识已然有些不太清醒,“你不是…有人形么?要不要出来…陪我…喝两杯?” 系统:【请宿主停止耍酒疯。】 “啧…无趣。”她笑了笑,闭上眼。 筋疲力尽的身子终于在浓烈睡意中有了片刻的舒缓。 夜色缓缓笼罩。 没有理会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房间内静谧得不像话,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在云家那位先生震怒封城的滔天巨浪下,这里就像一片安静的小天地。 浓稠的黑暗中,系统似乎听见轻轻的一声,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因为我怕死啊…在他身边,我真的会死掉。” 系统愣住了。 跟男主在一起,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以往他带的宿主,无一例外都爱上了男主导致任务失败,次数多了,就是押回总局执行死刑的结局。 所以所谓服刑,不过是总局为了服众,想出来的损招儿罢了。 可是这个宿主…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比它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都要魅。 可偏偏,是个凉薄性子。 通俗点讲,就是没心没肺。 她好像并不爱这些男主,连心动估计都没有过。 它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语言来安慰宿主,只好道:【请宿主不要太过投入,这些只是…】 还没说完,就听见沈祸水羞涩道: “我会死…因为他那方面太强盛了…我,我这小身板儿…承受不住…嘤。” 系统:【……】 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 线条流畅的纯黑劳斯莱斯内,气氛似乎结了冰。 苏徐忍着牙酸,道:“还是没发现太太的踪迹…” 话音刚落,车内的温度又低了一度。 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材挺拔笔直,西装裤包裹着的大长腿微微交叠,撑着头,眉眼略带倦色。 他缓缓睁开眼,瞳眸漆黑如夜,透着吞噬人心的死寂。 金主的金丝雀儿【42】 半晌,他沉沉开口,嗓音有些低哑,似乎蒙着一层朦胧烟雾,令人听不真切。 “…没找到?” 苏徐抿了抿唇,道:“太太应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万全准备…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车内猛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为了离开,她还真是费尽心机。” 苏徐惊愕望去,便见一向矜贵克制的先生眼眶微微红了一圈儿,长睫微垂,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像个弄丢了糖果的大孩子,气息都是不稳的。 “你说,她要是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苏徐低下头,不敢说话。 还不是先生您把太太欺负得太狠了…一个生来就该翱翔九天的凤凰,又怎么会甘愿被折断双翼当一只金丝雀呢? 但是他不敢说。 苏徐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某市市长的,市委的,某警局局长的,某黑道一把手的… 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 搜寻无果,这是先生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云漠倏然冷下脸,修长指尖绷出冰白色,抬眼,眸底尽是漆黑冷光,仿佛与窗外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几乎是发狠地一字一句道: “找到她,不惜代价…抓回来!” “是!” * 翌日。 晨光熹微。 沈浪难得睡了个饱。 她是被咕噜噜叫的肚子吵醒的。 “系统…点个外卖。” 【系统:请宿主不要使唤系统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还没说完,就接触到美人儿阴森森的目光。 【系统:好的,请问宿主想要什么早餐?】 “香酥鸭。”沈祸水懒洋洋的,抱着被子在床上优雅地摊煎饼。 【系统:已自动为宿主订购鸡蛋,三明治,100克纯牛奶作为早餐…】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草率了。 果然做狗还是系统比较在行啊。 为了躲避云漠的搜查,她连手机都没有带出来,靠着系统这个高科技浪迹天涯,狗系统也是日复一日的猖狂,越发不把她这个正经宿主放在眼里了。 似乎察觉到她心中的不满,系统难得解释了一句:【香酥鸭油性大,不适宜早上吃…会变胖。】 “…放心,”沈祸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红唇抿笑,“我吃不胖。” 【系统:不健康。】 “我会祛毒。” 【系统:宿主确定要买香酥鸭?系统查询到的附近的香酥鸭,口味并不正宗。】 沈祸水忍不住爆了粗口,“老子就是想吃,有问题?” 【系统:…当然没问题。】 …香酥鸭被送来的时候,香气溢满了她的鼻腔,虽然戴着口罩,依旧没能抵挡得住她的渴望。 “对了…系统,”她拿进门,边咬了一口,边道,“查一下,这个位面有没有完整的赤玉。” 系统不假思索,瞬间回应:【查了,没有。】 沈浪:“…” 害了害了,这狗系统是真飘了。 过了半晌,沈浪正要撕下香喷喷酥嫩的鸭腿儿,系统倏然道: 【系统:如果男主找到宿主,宿主要怎么做?】 她优雅地小咬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不要。” 【系统:请宿主不要答非所问。】 沈浪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我自尽,够不够?” 【系统:…】 就是再程序化,它也听得出宿主不高兴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它还是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沈浪有些怀疑这个狗系统了。 明目张胆打探她的想法,一次可以,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就显得居心不良了。 “得了,你关机罢。”她长睫微垂,将吃了大半的香酥鸭…扔进了垃圾桶。 系统关了机。 她眸光幽幽,不知落在了哪里,抬了抬手,白嫩的手心中,赫然躺着那枚小巧的游戏币。 漫不经心随意拨弄了两下,她捏着“游戏币”,轻轻啧了一声。 虽然是个失败品,但带她逃离其实足够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这东西要想启动,得需要一定的媒介,最佳媒介是…人。 这玩意并不是沈浪对系统说的那样,只是区区的小伎俩。 这是时光静止硬币,可以让指定区域内的时间停滞五分钟。 事实上,她的所有发明都有一定的原因,就比如她为了美貌,钻研两年,发明了不老药水。 可这枚硬币…沈浪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发明了。 这是她从原世界带来的,看见它,不免感慨。 她知道云漠不久以后就会找过来。 她没想着再逃一次。 沈浪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云漠真正恨她? 毫无疑问,他爱她。 恨她,几乎不可能。 她指尖微微闪出红光,没有任何人看见。 * 苏徐按照云漠的吩咐,着重在本市附近搜查。 把所有可疑的地方通通上报。 某家私人酒店,有个全身严实包裹的女子在一天前入住,身边还跟着个漂亮的少年。 云漠看到这条报告时,倏然拧眉,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哑声冷淡道:“…这里,去查。” 苏徐飞快应声,然后退了下去。 “这位房客订了香酥鸭。”苏徐看着手机中的信息,面色复杂。 “…我做,你来取。”云漠的嗓音幽沉,似乎并不意外。 果不其然,苏徐扮作外卖员,把先生亲手做的香酥鸭递给戴着口罩的美人儿。 等门彻底关严实,他才猛地打了个冷战。 太太难道以为戴个口罩,旁人就认不出来?那精致勾人的眉眼,真的很有辨识度… 太太轻易就被先生找到,逃跑的努力…全白废了。 苏徐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何其偏执恐怖…! 要是太太被抓了回去,会遭受什么…可想而知。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叮铃铃…” 他低头一看,是云漠的来电。 “喂…先生。” “怎么样了?” “是…的确是太太…要现在带太太回去吗?” 云漠漆黑的桃花眼倏然泛出一圈圈幽暗的光,轻轻敲着桌面,冷磁道:“…暂时不用,好好保护着。” “可是太太出门也没带手机…没钱的…” 云漠微顿,意味不明道:“…你以为,她是怎么点的外卖?” 苏徐微怔。 云漠长睫微垂,眉眼冷冽。 他要让她尝尝苦头,然后逼她主动回到他身边…求他怜爱。 金主的金丝雀儿【43】 * 【系统:宿主,我关机了。】 “知道了。”美人儿脸蛋儿酡红,眸光迷醉,不在意地任由酒杯滚到一边。 发出清脆的咕噜声响。 “果然,”她软软地爬上床,在绵软的被子里拱了拱,语气惬意慵懒,“…又醉了。” 她闭上眼,天边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红的光,蓝的光,橙的光,揉碎成了一匹流畅精美的绸缎,晕染出淡淡的辉光。 …沈浪已经逃出来两天了。 她睡得安稳,全然不知道另一边,另一个人,寂然无眠。 云漠把自己埋在工作中,长睫微垂,眼神漆黑,没有一丝睡意。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相片。 照片上美人儿睡颜憨软,长而卷翘的长睫轻轻投下鸦青色的阴影,更衬得肌肤白嫩如瓷。 红唇微翘,似乎是做了美梦,秾艳眼尾微微上挑,蛊惑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是他趁她睡着时,偷偷拍下来的。 可惜她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跟他闹小脾气的罢。 云漠绯色的薄唇微微翘起,溢出一丝缱绻笑意,却又蓦地绷直唇线。 “苏徐。” 没有人应答。 他才想起来,他让苏徐去暗中保护他的美人儿了…现在不在。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沈祸水俏生生站在他面前了。 * 天色大亮。 沈祸水被光刺得睁开眼,顺便给系统开了机。 【系统:宿主今天起得格外的早。】 “阳光挠我眼皮子,”她懒洋洋起身,漫不经心擦了擦眼尾,“订外卖,我饿了。” 【系统:建议宿主出去晨跑一圈,然后…】 “你最近废话越来越多。”沈祸水掀了掀长睫,眸光幽幽。 还出去晨跑…嫌她不够死? 她刚踏出门,估计就得被云漠的人抓个正着。 【系统:订外卖服务免费试用期到今天截止,后续需要支付积分,请问宿主是否开通?】 沈浪:“……多少?” 【系统:考虑宿主刚服刑不满一个月,这里给您新人优惠券,您只需支付5积分,就可以开通期限为一个月的外卖订购服务。】 “…喜欢什么颜色的土,什么款式的碑?”沈祸水笑意缱绻,“我到时候找人给你做。” 【……】系统面无表情。 这狗系统是铁了心想坑她积分了。 …痴心妄想。 “姑奶奶不用你订了,自己来。” 还就不信了,她这种品级地位的大佬,会连区区一顿饭都混不上? 她全副武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酒店。 没带手机,没带现金,她连个车都打不起。 没法子,在附近一家还算便宜的黄焖鸡店停了下来。 “亲爱的…”刚进门,就看见涂着大红嘴唇儿的女生坐在男生怀里,在向男生索吻。 她移开眸光,心里啧啧了两声,刚想若无其事地越过两人,就听见男生压低的声音,“小声点,我女朋友就在里面点餐!” “…”沈祸水口罩下的脸蛋儿浮出古怪之色,步子停了下来。 轻咳一声,道:“出轨都收敛一些,大家都看着呢…” 女生愣了,指着沈浪恼怒道:“你胡说什么!” 说罢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男生孤零零坐在原地也懵了,看向沈浪,半晌,爆出粗口,“我们两口子的情趣,你干什么?有病罢?!” 沈浪:“……” 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操。 两个煞笔。 没二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来这事儿,少一天都不行。 她决定换一家,麻辣香锅就挺不错。 身上唯一带着的就是云漠给她打造的那两根纯银制的锁链,她抵给了老板。 “能借我电话用一用吗…?”沈祸水朝着店老板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 老板摸了摸银链,笑容憨态可掬:“可以,想用多久都行。” 沈浪直接打给了月牙。 月牙是她在这时候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姐?”月牙差点下巴磕掉,惊愕地听着手机里汨汨流淌的撩人嗓音,“姐,你在哪儿?” “来吃麻辣香锅么,”沈祸水长睫微垂,凄凉道,“…你请我。” “行,定位发给我。”月牙立马去开车。 “来的时候隐蔽点,别被人发现了。” 月牙发动引擎,忍不住道:“姐,你又跟boss…闹别扭了?” “没有啊。” 月牙松了口气。 “我单方面跟他分手了。” 月牙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姐…你们可是领了证的…” “证在他那儿,跟我无关了。” “…”月牙觉得,她姐多少得能混个法盲当当。 但她没好意思直接开口说,嘴上应着她的话,心里认定了小两口是闹了别扭。 一定是大boss又惹得她姐不高兴了。 她飞快赶到了沈浪面前,看着浑身裹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美人儿,嘴角抽搐了几下。 “姐,你这…” “嘘。”沈祸水朝她眨了眨波光粼粼的狐狸眼,低声道,“别被人瞧见了。” 月牙忍不住道:“姐,是姐夫又犯毛病了?” “没有,”沈祸水懒洋洋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笑道,“他可不敢有什么小情人儿。” “那是姐你…又犯毛病了?” 众所周知,沈浪爱作妖。 “闭嘴,”沈祸水一个优雅的白眼儿飘了过去,“吃你的罢。” …苏徐乔装打扮成了一个红嘴唇儿浓妆艳抹的女生,朝着刚走进店的“男生”使了个眼色。 “男生”会意,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道:“宝贝,你怎么乱跑呢…快回去,咱钱还没付呢…” “亲爱的,你还没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腻歪死人的对话吸引了整家店的目光,包括沈浪和月牙。 沈浪:“…” 就没想过这俩人跟狗皮膏药似的还阴魂不散了。 月牙注意到沈浪嫌弃至极的眸光,不由道:“姐,你认识他们?” 沈浪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轻笑,“那个血盆大口的女生,其实是个男的——有意思罢?” 月牙一言难尽地僵硬地看向“女生”,“这么一说,确实像女装大佬…” “啧,爱不能光明正大,还要这样掩人耳目,”沈祸水吃了一口麻辣豆腐,眯眼道,“…可悲。” 金主的金丝雀儿【44】 苏徐完全不知道自己堪称完美的乔装被识破了,还兴致十分高昂地演着戏,嘟着嘴儿跟“男生”要亲亲。 知道了真相的月牙看着两人,只觉得一阵恶寒。 “刚才,这俩人还玩情.趣…”沈浪微顿,忍不住笑了声,“害我出了个糗。” “我觉得这个男扮女装的人…挺眼熟的。”月牙犹豫着说出口。 沈浪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眸色幽幽,漫不经心道:“是啊…是挺眼熟。” “姐…我感觉…你是不是被姐夫发现了…” “走,”沈祸水直接放下筷子,“陪他们耍耍。” 苏徐卖力地表演,便被猛地一声拍桌声惊住,余光注意到沈祸水脸色铁青地拽着月牙起来,口中还怒道:“这俩人在这里,姑奶奶一口也吃不下!” 月牙道:“姐,咱们要不换一家?” “不了,”美人儿面色沉如水,重重坐下,“我还非在这儿吃不可了,…看谁恶心得过谁。” 话音未落,她就径直挨近月牙,朱唇轻飘飘送了出去,“…吻我。” 把口罩摘了后,沈浪戴上了墨镜。 月牙清楚地在墨镜中看到了自己僵住的表情,缓缓打出一个“…?” 姐,你来真的? 苏徐瞪大了眼睛,脖子都差点扭错位了,冷汗瞬间唰唰冒了出来。 乖乖哟,这要是让先生知道了,非得把他剥一层皮不可!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焦急上前把月牙的脸拨拉开,看着美人儿因为惊愕微微张开的红唇,他扯出了一抹尴尬之极的笑容。 下意识捏着嗓子娘里娘气道:“…嗨,介意拼个桌吗?” 沈浪眼底浮出微微笑意,轻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介意。” “那好罢,”苏徐状似遗憾地走开了,留下了一句,“美丽的小姐,后会有期。” 穿着格子裙的苏徐款款踏出了门。 一出门,他就飞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先生,”他面色复杂,“…太太她不对劲。” 云漠:“……” “先生,要不您亲自过来看看?” 云漠:“她会发现。” “不会的,”苏徐拍着鼓鼓的胸脯,“先生您穿女装过来,再带上墨镜,涂上口红,太太绝对认不出来。” “…”云漠长睫微垂,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这个下属还真是狗得曲折离奇…就离谱。 * 苏徐左等右等,脚下的地都要被踩塌了,才终于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出现在视线里。 修长挺拔的男人下了车,眸光沉沉,看了面前的店一眼。 他眼睛一抽,“先生?” 只见云漠薄唇绯红艳丽,戴着墨镜,只露出冷白色的精致下巴。 身上是一件休闲款的香奶奶大码连衣裙,戴着咖啡色假发,踩着高跟,一米八七的个头,被裙子勾勒得窈窕了几分,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徐郁闷了。 都是穿女装,怎么感觉不一样呢? “进去看看。” 云漠的桃花眼似星落寒潭,幽深漆黑,泛着沉沉的冷雾。 苏徐一个激灵,道:“太太还在里面,跟月牙…刚才都快亲上了…太太主动的。” “…”云漠径直大步往里走,紧抿薄唇,眼神藏着万丈寒冰,要冻死人一般。 …月牙一抬眼,就看见修长的身影极快地靠近,可在离她们五六米时,又蓦地拐了个弯,在另一桌坐下。 “姐…你看那俩人…” 其中一个是苏徐,另一个耀眼之极的…身份昭然若揭。 沈祸水漫不经心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往口中递了一个小巧的爆汤丸子,道:“不用理。” 月牙憋着笑,忍不住偷看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那两人一眼。 苏徐就罢了,她没想到…大boss竟然会亲自下场。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高端场所,高高在上的大boss能亲自穿上女装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说,对她姐是绝对的宠爱了。 她低声道:“姐,这是大boss罢?” “不是,你看错了。”沈浪脸不红心不跳。 月牙:“…” “姐,大boss都屈尊降贵,肯亲自来这种地方了…”月牙忍不住道,“要不…你就服个软儿,给boss一个台阶下?” “不行,”沈祸水冷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一根烤串,“吃你的罢。” 她让他下台阶了,谁让她下床? 月牙:“……” 姐还真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云漠一直注意听着这边的动静,可传进耳朵里的,只有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嘀嘀咕咕。 云漠:“…” 警惕性这么强? 苏徐道:“先生,太太现在吃得挺开心,咱们别扰了太太的兴致。” 云漠嗓音冷厉,“谁给她的钱?” “…太太把您先前送给她的银链卖了。” 云漠怒极反笑,“卖了?” “这顿麻辣香锅,还是太太付的钱。” “她那个小助理呢,没钱请?” “…太太故意想气您的。”苏徐安慰云漠。 云漠眼底滑过沉冷的光,“那个助理…扣工资,撤年终奖。” 苏徐有些为难,“太太要是知道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阖了阖眼,眸色冷冽,“找机会说两句。” 苏徐心里偷笑开了花:“是。” 金主的金丝雀儿【45】 他现在算是找到大boss命门了。 就是太太啊。 沈祸水和月牙两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到云漠锋利冷冽的侧脸,很明显就是心情不悦了。 月牙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她姐要玩脱了,可目光触及到美人儿精致无畏的脸蛋儿,她又放下了心。 大boss就算再生气,应该也舍不得对这样的她怎么样。 月牙还没想完,就有个不长眼的年轻男人凑了上来,对沈浪道:“小姐,加个好友吗?” 沈浪微顿,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 她戴着墨镜,这人都能上来搭讪,眼光还挺不错的。 月牙下意识瞥了大boss那边一眼,果然发觉boss周身气氛冷窒,寒气升腾。 她顿时打了个冷颤,连忙阻止道:“不行!” 年轻男人不满地看她一眼,道:“这位小姐还没说话,你能替她做决定?” 月牙哑言。 “她有家室了,”一道冷磁泛寒的嗓音蓦地响起,落地成冰,“还请自重。” 年轻男人抬头望过去,就见一个修长挺拔的“美人”缓缓走来,眸光摄人,冻人窒息。 “…”年轻男人笑了声,“小姐,你要是个男人就罢了,一个女人这么说…你觉得有丁点说服力?” 看了许久好戏的沈祸水终于慵慵懒懒启唇,“抱歉啊,” 水葱似的指尖指了指云漠,轻笑道:“他…就是我的丈夫。” 年轻男人猛地怔住。 看了眼云漠,眸光隐晦,低声冲沈浪道:“小姐,你这么美,何必想不开呢…” 云漠:“…”当他是死的? 他皱眉,直接拎起年轻男人的衣领,道:“我是她的丈夫,是男人,够明白?” 年轻男人:“…明,明白了。” “劳烦让让?”云漠松开了手。 “…好。”年轻男人吞了吞口水,内心惊骇,避瘟疫似的躲开。 云漠冷冽幽深的眸光又落在妖精似的美人儿身上,绯色薄唇紧抿。 眼底翻滚着滔天巨浪。 沈祸水轻飘飘的目光怔了怔,熟悉的危机感瞬间袭来,如芒在背。 她垂了垂眼,当机立断挤出一滴泪珠儿,猛地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精窄的劲腰,泫然欲泣道: “…老公,还好你来了,我竟然被搭讪了…吓死我了…” 嗓音娇软,委屈巴巴。 月牙:“……” 她姐没得奥斯卡就退圈,真是可惜了这份实力。 更令她惊悚的,是大boss竟然信了。 嗓音低磁地嗯了一声,修长如玉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眸色幽深翻滚,意味不明道:“…别怕。” 总感觉这俩在飙戏。 可前提是那个男的真的只是普普通通搭个讪而已啊! 月牙被苏徐很有眼色地拉走了。 沈祸水只觉得一股力道揽住了自己的腿儿,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墨镜险些没戴稳。 对上男人幽沉的眸光,她忍不住笑了,“你墨镜呢?” “摘了。” “别说,戴上墨镜,这张脸还真像个女人…” 云漠额角青筋直跳,咬牙道:“…闭嘴。” 他大步往外走,直到把人塞进了车里,他的气息才猛地缓了下来。 沈祸水长睫颤了颤,下意识忽略了回到老宅将会遭受的事情,面上一抹慵慵懒懒的笑,“我不就出门转转,你还能总把我关着?” 他垂眸看着她,别开眸光。 “以后…不锁着你了。” 沈浪笑了,语气质疑,“真假?” 得到的回应是男人蓦然压下的唇,灼热的气息喷洒,耳鬓厮磨。 两人微微分开,他低哑道: “你再这样看着我…保不准我就反悔了。” 勾人的妖.精。 “嘭——!!” 外头砰地巨响,连带着车身都震了震。 云漠眉眼骤然冷冽。 沈浪轻飘飘往窗外看了一眼,“…啧,看来云先生有麻烦了呢。” 云漠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你做的?” 沈祸水小脸儿无辜,点了点头,“…惊喜吗?” “…”云漠紧抿薄唇。 就知道,不该对她放松警惕。 …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他找到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漠眸色幽深,却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缱绻醉人。 “低估你了。” “不如想想你要怎么应付?” 她笑意温柔,看向外面张牙舞爪的东西。 金主的金丝雀儿【46】 云漠面色微沉,扫了窗外的“怪物”一眼,当即对着同样表情的苏徐道:“走。” 纯黑色的劳斯莱斯瞬间飞驰出去。 车外的怪物浑身绿毛,血盆大口,足足有车子那么大,两只眼睛像灯泡一般,瞪瞪发着光。 穷追不舍。 云漠回头看着美人儿,抬手拂过她的眉眼,低笑:“…就不怕引起恐慌?” 她笑意愈发缱绻,“只有你们能看见。” 云漠:“…老宅那株多肉?” 这还真是个大惊喜。 怎么说呢…他的美人儿,果真是个宝藏。 他似乎得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死在她手上。 他眸光幽深,倏然柔和,指尖轻轻揉着她的白嫩的耳垂,俯身轻咬。 “越是这样…我就越放不开你。” 娇弱的玉颈被灼热气息撩出淡淡的绯红,她掀了掀长睫,嗓音慵懒,“云先生有时间调.情,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关罢…它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成功发明。” 云漠修长的指尖在车窗上轻轻敲点,“…能用科技做出来,就能用科技毁掉,对吗?” 缱绻优雅的询问语气,眼底却只有冷冽幽沉的笑意。 沈浪瞳孔微缩,一抹诧异流光转瞬即逝,红唇弯起耀眼的弧度,“…没错。不过——你想怎么毁了它?” 她笃定他没有办法做到。 他精致的眉眼略微含笑,意味深长道,“怎么样?” “啧,”她有恃无恐,秾艳眼尾微微上挑,“云先生悠着点儿,毕竟…这可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呢。” “…之后补上。”他低笑,轻轻吻上她的发。 几乎是他触碰到她的一瞬间—— “嘭——!!!” 绿毛怪物重重倒地,连一声嘶吼都来不及发出。 沈祸水:“……” 这狗东西是魔鬼吗? 她推开云漠,飞快往车窗外看。 车窗外,硝烟弥漫。 车身惊人地没有受到波及。 沈浪差点爆了粗口。 这不可能…反科学的。 “…怎么回事?”她眸光发冷,“会波及无辜的人。” “不会的,”他握住她微凉的玉手,轻笑,“苏徐早就把车开到了无人区域。” “……”沈浪猛地打量四周,才发觉这里的确十分荒凉,硝烟渐渐散去,露出荒芜的本貌。 她抿了抿唇瓣。 “所以,是我赢了。”他将她搂入怀里,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你算计我。”沈浪精致的脸蛋儿微微泛白。 这个恐怖的男人,从她逃出老宅起,就开始精心算计每一步。 …她输了。 “你怎么发现的?” 她怀疑他是不是直接把监听监视器安进了她的身体,不然怎么解释…连她偷偷带出来的多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多肉品种,”云漠眸光含笑,“在旁边放了几个针孔摄像,随时掌握生长动态。” 沈浪:“……” 操。 棋差一招。 她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丧心病狂地给一盆盆栽安装好几个针孔摄像头的。 她脑海中思绪流转,半晌,扯出一抹谄媚的笑,“老公,咱们回去,先吃饭,吃香酥鸭…好嘛?” “不是刚吃过饭?”男人皱了皱眉,嗓音低磁,“叫什么来着…麻辣香锅?” 沈浪拽住他的一小截衣角,仰脸儿盯着他,狐狸眼泛着涟涟水色,“…那是早饭,现在都中午了。” 云漠难得陪她幼稚了一次,“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十一点,还早。” ?你在胡说八道。她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扬起灿烂的笑容,“听说王家奶奶要举办一场拍卖会,带我去,好不好?” “已经结束了。” “昨天幼儿园开学,我都没来得及去给剧组小可爱加油打气呢…” “我让人替你去过了。” “老公,你今天好美,教我化妆好吗…?”沈祸水眼睛亮晶晶,盯着他的薄唇,忽然咦了一声,“这个口红色号有点眼熟…真美。” 云漠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的。” 沈浪:“……” 短暂的停滞后,一个爆栗就在他脑袋上盛开。 沈祸水咬牙切齿,声音都要扭曲了,“怎么没苟死你呢…!” 云漠:“…” 美人儿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扯了扯薄唇,嘶了一声。 还挺疼。 沈浪轻轻吹了吹发红的拳头,轻飘飘白了他一眼,“限量版的,你看着办。” “…断了一截。”他极力忽略她杀人一般的目光,说得云淡风轻,“我请专家帮你修复一下。” 沈浪:“…” 牙根痒,很痒,像蚂蚁爬。 谁来收了这个祸害人的妖孽?! * 云家老宅。 沈浪漫不经心抬起指尖,抚上门把手…然后悦耳的“咔哒”一声,把云漠关在了卧室外。 美人儿留下了慵懒的一句: “口红恢复原样,你再上床…顺便做一只香酥鸭送进来。” 云漠:“…”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忽然有些后悔。 当初就不该把时空机销毁。 【系统:请宿主不要虐待男主。】 “你是他儿,这么护着他?” 沈祸水轻飘飘说了一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系统:请宿主不要造谣,系统没有父母。】 “啧,”沈祸水轻笑一声,“你俩挺像的,我还以为有什么亲缘关系呢。” 【系统:请宿主不要以为系统不知道您的想法。】 她心里在骂它和男主狗。 “得了,瞧瞧罢,狗东西恨意值多少了。” 作了这么一通妖,她有信心刷满他的恨意值。 哪怕不满,90%也得有了。 【系统:男主恨意值当前为10%.】 僵硬了片刻,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狗系统你在说什么东西? 不增反降? “出错了,重算。”沈祸水稳了稳姿态,优雅抚发。 【系统:经过重新计算,男主恨意值依旧是10%.】 几乎是系统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美人儿就砰地掀开了门,浑身冒着凉气地快步往楼下走。 她非得问问他脑袋里装了多少翔。 “太太,”管家急急忙忙拦住,“先生在给您…准备惊喜。” 金主的金丝雀儿【47】 “惊喜?”沈祸水冷笑一声,“我亲自去看看,别又是一副银链子。” 管家急了,“太太,您放心,这回绝对不是银链子了…” 是了,不是银链子了。 ——是金的。 再次被束缚在床上时,沈祸水脸蛋儿浮动着便秘之色,只差没上口咬这狗东西了。 金色的细链系住她的皓腕,衬得肌肤华美如玉。 “…不是说不关着我了?”她用力拽了拽锁链,怒极反笑。 “是啊,”云漠漫不经心为她拢上衣领,亲手用毛巾擦拭她额上的细汗,“…可我反悔了。” 他长睫微垂,绯色薄唇微动,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云淡风轻。 沈浪恨得牙痒,闭了闭眼,不去看他,哑着嗓子问:“你恨我?” “怎么会呢…爱你还来不及。”云漠的眼尾微微流出诡谲的暗光,艳丽的薄唇微微上翘,噙着缱绻宠溺的笑意。 “狗东西。”她轻轻嗤笑一声,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你永远不把我的身体当身体。” 云漠略微皱眉,眉眼间浮出疑惑之色,又骤然被他压下。 他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保证她的身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好好休息。” 一句低冽的嘱咐,沈浪知道,她又得回到那种没日没夜的日子了。 …啧,丧心病狂。 她静静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 过了几日。 沈浪吃了几口白粥,吐了。 又吃了几口香酥鸭,又吐了。 管家面色大喜,凑近了几步,试探地小心翼翼问道:“太太,您这个月…例假准时吗?”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你踏马还挺懂? 她漫不经心道:“得了,知道了,叫医生罢。” * 沈浪要求单独诊治,管家拗不过,只好带人退了出去。 房间内,美人儿纤纤玉手抚摸着小腹,笑吟吟道:“这是好事…别告诉他。我要给他个惊喜。” 医生面色古怪地点头,退了出去。 管家带人准备了许多浪漫的小礼物,就等着先生回来后亲手送给太太了。 云家要添小少爷,这可是大事一桩,他老泪纵横地回禀了云母,顺便告知了云老太太一声。 看着云老太太铁青的脸色,管家总算舒出了一口气。 老宅。 “先生,太太…有喜了!” 云漠一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声,顿时耳边嗡鸣。 他叫住管家,“你…说什么?” “太太有喜了,在房里歇息呢,”管家满是褶皱的脸舒展成了一朵花,“先生,我准备了许多姑娘家喜欢的小礼物,您快拿着给太太送去。” 云漠被塞了满怀的精巧礼物盒,还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次…他真的要当爹了? 巨大的喜悦将他席卷,以致于根本就没有仔细想距离沈浪上次流产的时间间隔并不对劲。 “嘭啦啦——” 礼物盒掉了满地。 他几乎是一路冲到了卧室,看到了美人儿悠闲悠哉的身影,她正趴在沙发上,水葱似的玉指认认真真剥着一只橘子。 见他来,沈祸水轻轻笑了笑,“什么事,忽然这么高兴?” 他绯色薄唇微动,脸颊微微发烫,“…我要当爹了,对吗?” 沈浪愣了楞。 “谁告诉你的?” 云漠逼视她水亮的狐狸眼,认真道:“是不是?” 美人儿递来轻飘飘的一瞥,“…是。” 似乎是某个点触及到了他并不美好的某些记忆,他眼尾微微淬红,缓缓靠近她,小心翼翼将她抱紧,声音蒙着一层淅淅沥沥的烟雾,道: “还好…这次赶上了。” 这烟雾不知为何,有几分轻颤,出乎意料的醉人。 “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出生,好好长大。” “那…借您吉言。”美人儿的嗓音优雅慵懒,不乏冷嘲热讽。 云漠低笑,把玩着她的指尖,“你生下孩子,我们就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好不好?” 她不再想着逃,他也不再囚着她。 哪知美人儿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哪敢要云先生的承诺呢…还是收回罢,我不要。” 云漠眼眸微沉,“…你一贯明白怎么惹我生气。” “得了,别说废话,”沈祸水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粉嫩透红的指尖捏着一小瓣橘子递入他口中,“吃点水果,歇歇。” 云漠下意识将送进口中的橘瓣咽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竟是连嚼都没嚼一下。 沈祸水噗嗤就笑出声来,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蠢不蠢啊你?” 云漠微怔,反应过来,也笑了,如三春之桃乍然盛开,惊艳绝伦。 “…丑,”沈浪瞥了一眼,摁住他绯色的薄唇,“笑憋回去。” 云漠:“…” “胆子大点是好事。”他眸光幽深,握住她嫩红的指尖。 沈祸水轻飘飘一个白眼儿递了过去,“你惯的。” “我是说,…其他方面。” 沈浪:“……” 煞笔。 “我在外面那两天,吃到的香酥鸭,是你做的?”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 当时的口味,确实有些熟悉。 “没把你的胃口养刁,是我的错。”云漠的语气有些遗憾,声音却藏不住的愉悦。 “果然是阴谋?”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用了吃奶的劲儿。 云漠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低笑道:“爱咬人的毛病从哪学的?” 沈祸水闻言,松开了嘴,放肆地挑眉,“…不喜欢?” “唔,”他意味不明道,“两个都咬得很疼…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你不对劲。 金主的金丝雀儿【48】 两人的小日子蜜里调油似的,云漠没有再碰她,反倒给她解开了束缚,可以在老宅内自由活动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孩子需要阳光”。 她有些不满他对孩子看得那样重要,而这种不满…终于在两人共进晚餐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这么喜欢孩子?”沈祸水冷嘲热讽,低头叉了一小块香酥鸭。 “只喜欢我们两个人的。”云漠眉眼缱绻,幽深眼底浸着即将为人父的柔和。 “…那可未必。”她抿了抿红唇,长睫微垂,“一个孩子罢了,是个什么玩意还不知道呢,你就对他这么好…” 美人儿小脸上印着大写的酸字。 云漠微顿,轻轻道:“你们不一样。” 沈浪挑眉,“…怎么。” “他是骨肉,你是余生。” 沈祸水长睫微颤,面上却嗤道:“…油嘴滑舌。” 【系统:宿主,戏过了。】 沈浪:“你大爷呢?” 狗系统的不在意细节,毁了她好多温柔。 她眸光幽幽地望着对面的俊美男人,他的确很对她口味,可是… * 沈祸水决定为云漠洗手作汤羹。 系统看着美人儿提着闪闪发亮的菜刀走来走去时,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宿主要干什么?】 “亲手做一桌美味给狗东西吃。” 【系统:请宿主不要胡说八道,系统检测到您的厨艺还没有男主好。】 沈祸水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切了一根葱,淡淡道:“您闭上眼,别诈尸,成么?” 系统不说话了。 她慢悠悠煲上了米饭,做了两道素菜,一道荤菜,搭配十分家常。 爆椒炒青菜,酸辣土豆花, 云漠回来时,就被沈祸水笑吟吟地拉上了餐桌,“尝尝。” …他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饮食。 但出乎意料地好吃。 “青菜不错。” “…那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云漠缓缓打出一个“……?” “不逗你了,”沈祸水收回了目光,撑着下巴,低低道,“…反正也快结束了。” 云漠没听清:“什么?” “爱我吗?” “爱。” “那我给你一个提示。” “说说看。” “…我吃不下香酥鸭了。” “明天让厨师做全鸭宴。” 沈浪:“……” 得了,这狗东西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对牛弹琴。 沈浪又重新开始做实验,做研究,专心搞那些在世人眼里甚至丧心病狂的东西。 云漠制止无果,只能任由她作。 很多时候,她会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妻子,洗手做汤羹,准备好晚餐,等他回来一起享用。 云漠发觉,原来爱不仅仅存在于欲.望,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温馨恬淡,都能让他极大地满足。 “先生,这是lg那边传过来的文件。” 云漠头也不抬,长睫轻垂,冷磁道:“放着罢。” 苏徐照做,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得先生原本冷冽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他忍不住心里一酸。 先生这么多年来,太孤独了。好不容易有了太太…太太就是那个把先生拉出深渊的人。 先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他这个做下属的… 终于不用再像廉价劳动力一样当牛做马了!! 真的好感动…! 是夜。 老宅。 “先生,你今儿回来的可有点晚了。”管家接过云漠的大衣,“太太刚睡下。” “嗯。”他没说什么,眉眼流转着柔光,“她吃过饭了吗?” “没有,”管家忍不住笑了,“太太非得等先生回来,跟您一起吃。” 他点头,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冒着深秋萧瑟的凉气。 “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一道慵懒的嗓音传进他们的耳朵。 抬眼过去,身穿朱红锦缎连衣裙的美人儿懒洋洋站在楼上看着他们。 “怕凉气过给你。”云漠低笑,走上楼,“饿不饿?” 美人儿优雅地打了个呵欠,“…还好。” 云漠仔细盯着她,倏然道:“脸色不对…谁惹你生气了?” “闲着没事翻了翻微博。” 她嘴上漫不经心地应着,抱住男人,“今儿晚上不吃了,没胃口。” “给你做香酥鸭,好不好?” 这么一说,云漠微微一怔。 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香酥鸭了。 他摇了摇头,把心头的怪异之感挥去。 他在想什么呢…现在温热的娇躯就依偎在他怀里,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胸膛呢。 “香酥鸭啊,看着倒胃。” “那…麻油鸡?” “不要。” “那就吃烤冷面,我记得你吃过一次。” 沈浪丢给他一个优雅的白眼儿,“那么早就开始监视了?” 云漠垂眸,“不然你以为呢?” “得了,去睡会…我困了。” 云漠绯色薄唇微翘,意味不明,“怎么除了吃就是睡?” “不然你放我出去当我的大明星?” 云漠:“做梦?” 金主的金丝雀儿【49】 她笑了声,“是啊,姑奶奶简直在做梦。” 云漠直觉她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了。 “…明天叫月牙来陪我。” “明天我会待在家。” “叫月牙。”她一字一顿。 “…你好像很喜欢她。”男人长睫微垂,低笑道。 “我新做出来的一种美颜颗粒,答应好第一个给她试的。”美人儿眸光幽幽,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云漠勉强答应了她荒谬的要求。 * 翌日,月牙天还没亮就被苏徐亲自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扔到了云家老宅。 她从从容容地整理衣服,然后被管家带进后花园。 沈浪瞥了管家一眼,递给她一只小瓶子。 “美颜颗粒。” 月牙疑惑地接过,注意到美人儿的视线,心里顿时明白了。 估计她姐又想作妖。 这瓶子“美颜颗粒”,恐怕也只是一瓶维生素而已。 月牙心里一凛,用隐晦的眼神回应沈浪,准备全力以赴配合她作妖。 沈祸水长眉微蹙,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道:“想什么呢?” “姐,你不是想…”月牙的眼珠子抽筋儿似的瞟向管家。 “这瓶颗粒价值连城…不要就算了。”沈祸水作势要收回来。 月牙讪讪一笑,连忙拦住,把小瓶子攥紧了,道:“我肯定好好搁着。” 沈祸水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别搁着,得吃。” 月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感慨她姐演的跟真的似的。 沈祸水没有再多余的动作,纤纤玉指轻轻按着眉心,“…有喜欢的人了么?” 月牙脸颊微红,嗫嚅道:“…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沈祸水啧啧了一声,状似遗憾道:“本来打算做个红娘,牵牵线的…原来你还没有喜欢的,那就算了。” 月牙一愣,就急了,脱口而出,“…姐你不能反悔!” “得了,让我猜猜看…”沈祸水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含着微微笑意,戏谑之色水逝无痕,“苏徐?” 月牙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脸上渐渐飞上粉雾。 “猜对了?”沈浪挑眉。 月牙细若蚊呐,“…嗯。” “得了,我看他对你也有点意思,”沈祸水轻笑,“一个月之内,他要是还没个动静,你就主动去挑破…水到渠成。” 月牙脸色爆红,有些结巴道:“姐,要…要是他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呢…?” “放心,”沈祸水笑得意味深长,“你够好,他够闷骚,你俩有天生的吸引力。” 月牙怔了怔,又听见沈浪漫不经心道:“估计不用一个月…我让你姐夫激一激就行了。” …怎么个激法? 月牙张了张唇,没问出口。 很快,她就知道了。 ——她被上司通知,调任到w市? w市离本市相隔十万八千里,相当于横跨了半个华国。 月牙接到通知时,淡淡地接受了,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她还没什么反应,另一个人就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到大boss面前求情。 “先生,为什么要把月牙调到w市?那里偏远…” “苏徐,”云漠长睫微垂,眼底滑过浓浓笑意,面上却冷硬无情,“工作上,你不应该夹杂私人感情。” “可是…!”苏徐急得满头汗,“这个决定对月牙来说,太不公平…” “她本是我太太的助理,现在没了工作,难不成要留在总部白拿工资?”云漠嗓音冷冽,“…公司的钱,也不全是大风刮来的。” 苏徐垂下了头,低低道:“先生,我想去送送月牙。” 云漠微顿,长睫微掀,“…喜欢她?” 苏徐怔了怔,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云漠重新垂下眸,浏览着密密麻麻的文件,“你出去罢。” 苏徐气馁地往外走,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月牙面色淡然地站在他对面。 苏徐愣了,下意识道:“你没事吧…?” “我都听到了。”月牙淡淡道。 苏徐一僵,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不可能,星铭的隔音是…” 月牙轻轻咳了一声,眼神也有了些飘忽,“刚才门开着…你说喜欢我。” 苏徐顿时尴尬地僵在原地。 月牙笑了笑,缓缓走上前去,“姐说的没错,你真得很闷骚。” 苏徐红了脸,“你…” * “成了么?”电话里,沈祸水嗓音有些飘渺,轻得像一层薄纱似的雾。 “嗯。”云漠低笑,“怎么忽然想撮合他们了?” 沈祸水没有回答,轻轻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云漠看了眼腕表,沉吟道:“六点钟…我尽量快。” 低低的一声后,电话在那头被挂断。 * * 弹指转瞬。 甜蜜温馨,慢慢地也有了爱的形状。 “想过什么是爱吗?” “…想过。” “那爱是什么呢?肉.体的欢愉,还是灵魂的温暖?” “…都不是。” “那你还能叫想过吗?” “爱是…拿得起,放不下,求不得。” “你经历了什么?” “她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 “去了…另一个世界,她给我托梦了,说她在那里很幸福。” “既然她幸福了,你又为什么难过?” “…不难过,她走之前,摸着我的脸,让我别难过。” 云漠猛地惊醒,眼前是陌生的场景,脸颊微凉,他抬手一拭,满手湿润。 面前站着的是个眼尾有些皱纹的中年男人。 ——这是苏徐给他找的心理医生。 医生含笑看着他,道:“明白了吗?” 云漠瞳孔微缩,刻意遗忘的一幕幕又疯了似的,争先恐后挤进脑袋。 …她已经不见了。 就在他怀里,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他当时一滴眼泪也没流,或许是怕惊扰了她,他颤抖着没出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久好久。 金主的金丝雀儿【50】 记忆弥漫着荒芜的灰色,慢悠悠落回了那一天。 她忽然头晕目眩,在他的错愕中缓缓倒了下去。 他以为她又在调皮开玩笑…可好久,她也没有醒过来。 他的世界也骤然关了灯。 云家的医生说,她根本没有怀孕。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差到了极点,一天天的红润饱满,不过死撑。 他还记得医生的话。 “任谁作息完全被打乱,昼夜颠倒,还要进行剧烈房事…都撑不了几天。” 他想起了那封藏在她梳妆台上的信,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她一笔一笔写下的。 … … 『对不起啊,突然离开,要扔下你一个人了。 那天,我本来也想告诉你我的身体状况的。 可你那么开心…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你笑得那么开怀的样子,真好看…我忽然就不忍心告诉你了。 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 其实啊,我的前半生,也挺苦的。 一直对你冷鼻子冷眼…可没人比我更爱你了。 瞧瞧,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忍不住流了好几滴仙女泪呢…傻子啊,我走了,你好好生活。』 他视线被颤抖湿润的液体模糊,渐渐看不清东西,许许多多被他忽视的细节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说,“…我给你个提示。” 她说,“我吃不下香酥鸭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双手颤抖,捧着信纸,薄唇微颤,绷成一条泛白的线。 她当时该有多难受?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把她囚禁在身边折磨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不适,根本就没有…! 他想找回被销毁的时空机,疯狂地找…可找到的就只有几片支楞破碎的残骸。 她那么厉害,本能够救救自己的。 可是她没有,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精神陷入了极大的幻觉,好像她还活着,还好端端地坐在他对面,笑吟吟地与他共进晚餐。 月牙已经跟苏徐在一起,他现在回想起来,她大概是想在离开之前,把月牙托付给苏徐,然后放心地走罢。 月牙知道的时候,顿时就僵硬了,眼泪不要钱地流。 她颤巍巍拿出那瓶美颜颗粒,无声地闭上了眼,满脸泪痕。 …她甚至连沈浪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 原来的沈浪,前半生很苦。 被无端污蔑,被全网暴力,被逼至死。 “这种女人,哪怕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我都怕她脏了这块地方。” “她还有什么实力么?早就该料到这女人能混这个圈子,手段肯定不简单,那么多金主的床…都被她爬烂了吧?” “有一说一,她长得确实美…也不怪上位者看得上她,怀过孕流过产的骚.货都不嫌弃。” “…” 沈浪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把黑料一一坐实。 她嫁入了最强大的豪门世家,她怀了孕,又匆匆跟这个孩子告了别。 她没能逃过原来的结局,依旧香消玉殒。 可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骂声再也说不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纪念她的人,汹涌而来的忏悔惋惜。 可是…已经晚了。 她再也不在原地。 她的歌,被收入世纪金曲,永久流传。 所有人都知道,沈浪所嫁之人是那位矜贵绝色的男人。 所有人也都知道,当今云氏掌权人曾有一珍而又珍的妻,放在心上,藏了好多年。 【本位面完】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 【系统:宿主已回到我局,请稍作休整。】 沈祸水眸波流转,秾艳眼尾微微上挑,慵懒地笑了声,“任务完成了么?” 【系统:除男主恨意值以外,其他三个任务都已经完成——积分已发放至账户。】 美人儿微顿,卷翘的长睫掀了掀,“…知道了。” “直接开始下个任务罢。” 【系统:宿主不再休息几分钟?】 “不了。” 沈祸水没有问云漠的爱意值。 直接进入了下一个位面。 隐约中,她听见系统的一声轻叹。 * 一睁开眼,沈浪扫了眼四周,瞳孔微缩,又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桌子上白花花的东西。 …差点裂开。 高中数学期中考试试题。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系统。”沈浪心平气和。 【系统:?】 “问一句,您大爷吃了吗?…没吃我把试卷塞他嘴里?” 系统冷冰冰的:【请宿主抓紧时间代入身份,剧情已打包发放。】 “…”沃日尼玛? 沈祸水头顶冒烟,险些扭曲。 “叮铃——” 收卷。 她长眉微蹙,瞬间提起笔,唰唰在空白的卷子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沈浪” * 这次的剧情是青春类型的。 女主叫林宝儿,是个清纯唯美的初恋型小美人,成绩优异,参加某次物理竞赛时,与男主沈执相识。 沈执是个耀眼至极的少年,天资卓越,家境殷实,一张似上帝恩赐的好精致相貌,更是受尽了女生的追捧。 沈浪与沈执同姓,但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巧合罢了。 这个位面的原主,简直算得上学校的一股泥石流。 打架逃课,混得一批,三公里内的混混见了她估计都得跪下叫爹。 偏偏有个有钱的老爹宠着,谁也不敢拿她怎么着。 这样的混混二世祖,照理说,是怎么都不跟男女主这样的神仙人物沾边儿的…奈何女主非拖她下水。 女主被追求者纠缠,不想让正往这边走的男主误会,就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沈浪,冲追求者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了一句, “如果你能打过她,我就答应你。” 好家伙,这可给原主惹了个大麻烦,原主被女主这位追求者叫了一帮哥们儿找茬,打架过程中被踩断了一条腿。 原主老爹不肯善罢甘休,女主三番五次被老爹派的人找茬,委屈无辜得不行,吃瓜群众怜惜女主,把原主沈浪骂得狗血淋头。 男主这时已经对女主有了点好感,就出手替女主摆平了这件事,还害得老爹公司的股价波动,损失惨重。 从头到尾,原主就是踩了一坨翔一样倒霉,被女主无端陷害,最后,这个害她断了一条腿的人却跟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走到了一起,受尽艳羡。 “…”沈浪怀疑狗系统只会挑玛丽苏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从容地走出考场,拄着拐杖,行走间有些跛,行动不便的样子,但却出乎意料地优雅。 …没错,这个时候,她的腿已经断了。 她照旧接了两个主线和两个支线,这回她再心软就是王八犊子。 她不会再给狗男主留脸面。 “…沈浪。”她被叫住了。 转过身,看到来人,她长眉微挑。 “是你。” …女主,林宝儿。 林宝儿抿了抿唇瓣,眉眼苍白,道:“你还在怪我,对吗?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浪红唇弯起耀眼的弧度,慵懒道:“那你还我一条腿,成吗?” 林宝儿低下眼,轻轻道:“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沈浪。” 好一番不卑不亢。 “得了,说说看你的目的,”沈祸水抬起粉嫩透红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或许我能考虑考虑呢?” 林宝儿蹙了蹙眉,避开沈浪的指尖,“请你学会尊重!” “你让白巍来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尊重尊重我的意愿?”沈浪也不恼,纤纤玉手捏住她瘦弱的肩,逐渐用力。 “疼吗?” 林宝儿眉眼愈发苍白,忍不住颤了颤,“…疼。” 沈浪松开了手,指了指自己被灰色长裤紧紧包裹的右腿,眼尾噙笑。 “我这条腿,当时更疼。” 林宝儿不说话了。 “——沈浪!”一声暴喝由远及近。 沈浪微顿,抬眼看过去,“怎么,刚放出来,又开始猖狂了?” 正是白巍,那个找人打断了她的腿的人。 白巍迅速靠近,怒道:“你又欺负宝儿,贱不贱啊你?” “我倒觉得,毫无理智的舔狗更贱一点呢。”沈祸水笑意冰凉,直接掏出手机晃了晃,“…需要我报警吗?” 白巍猛地僵住,面色阴晴不定。 林宝儿面色顿时僵白,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道:“白巍才被放出来…能不能放他一马…” 沈祸水眉梢微挑,看向白巍,“断她一条腿,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你别太过分!”白巍忍不住怒道,“你的腿会断,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沈祸水轻轻拍了拍手,笑了,“我爸爸心软放过你,你却为了罪魁祸首羞辱我,…看来爸爸的好心进了狗肚子,竟然还被反咬了一口。” 白巍脸色铁青,“…你!” “得了,姑奶奶没功夫在这里衬托你们情比金坚,”沈祸水指尖按着眉梢,轻笑道,“再腆着脸到姑奶奶面前乱晃…你们就会知道人间险恶。” 林宝儿眼神恍惚了一下。 要是之前,她只要站在沈浪面前,都不用说话,沈浪就会暴怒。 可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抬起眼打量着沈浪,却猛地呼吸一滞。 从前怎么没仔细观察过,原来这人…竟然有这么惊艳绝伦的一张脸。 阳光下的少女张扬清媚,精致如瓷的脸蛋儿还带着微微的稚嫩青涩,但无可否认,她以后绝对是个妖精般的绝色美人。 林宝儿慢慢垂下眼。 沈祸水已经转身,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朝教室走。 她的背影很美,窈窕优雅,娉娉袅袅,可却因为走路姿势显得柔弱又坚强。 白巍看着林宝儿,低低道:“对不起,连累你受她的气了。” 林宝儿动了动唇,刚想开口,视线就被一抹身影牢牢吸引住。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 少年穿着长袖校服春夏款白衬衫,搭配紧身纯黑长裤。 身姿高挑,双腿如雪松般笔直修长,清贵优雅,周身气氛似清冽的泉水汨汨流淌,轻易时人溺毙,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仅仅是一张模糊侧脸,便胜过世间所有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林宝儿眼眸微亮,顿时就撂下白巍追了出去。 “——沈执!” 少年微微一顿,扭头看过来,嗓音清磁,“…是你啊。” 林宝儿已经跑到他面前,眸光清亮地盯着他,莞尔一笑,“上次的竞赛就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的,可是一回神你就已经离开了,没来得及,这回补上,可以吗?” 白巍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面色阴晴不定,最终猛地转身离去。 沈执生了一双本该缱绻深情的桃花眼,可深情似乎被清澈冷冽的潭水稀释了许多,只剩下几泓醉人的清湛流光。 此刻,他用这双桃花眼静静看着林宝儿,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来,“抱歉,不可以。” 这是让女生极为尴尬的拒绝。 可林宝儿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关系啦,本来我也只是想跟你请教一下物理方面的问题的,那我可以直接去找你吗?我看你好像经常去图书馆…我去那儿找你,好不好?” “我喜欢清净。”他微微皱眉,语气礼貌疏离,“如果没别的事,我要上课了。” “…”林宝儿尴尬地露齿笑了笑,让开路。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被男生这么忽视过。 …是她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优秀,入不了他的眼? 没等她想明白,少年已经迈着大长腿越过她,留下一个修长笔直的背影。 * “瞧瞧,狗东西爱意值。”沈浪优雅地拄着拐杖,在教室门口罚站。 【系统:正在为宿主查询…生成中…男主当前爱意值:-30%】 沈祸水缓缓打出一个“……?” 狗系统你在说什么东西? 多少? 她稳住要抽筋的右腿,抚了抚秀发,语气平和,“原主之前跟狗东西认识?” 【系统:资料显示,不认识。】 沈浪:“…那就是你程序中病毒了。” 【系统:请宿主不要质疑我局系统程序的防御强度。】 沈祸水慢悠悠垂下长睫,手向后略一试探,身子顿时向后倾挪—— 慵懒地倚在墙上。 狗东西的爱意值这么高,估计是因为原主先前太过臭名远扬,一位身处神坛、耀眼瞩目的神仙人物,瞧不上在泥潭里打滚满身恶臭的纨绔二世祖,情有可原。 这倒不是主要的。 现在要命的是,她一个断了腿的混混小学妹,怎么才能触碰到那个层次的学长呢… 沈执高她一届,林宝儿也高她一届。 这是个正儿八经的学校,不是那种男女主每天腻歪似乎连课都不用上的狗血校园小说,课余时间少的可怜。 更何况,不是一个年级的,见面机会本来就少,又劳什子的拿什么攻略?拿劝退警告吗? 这所学校,也不是什么贵族学校,而是精英阶层争先恐后想把孩子塞进来的省重点,学霸云集,全国知名,牛逼轰轰的那种。 她看到剧情里的这一点,不禁顿了顿,开始疑惑。原主对学习一窍不通,是凭借什么考进来的…多才多亿? 原主老爹是搞房地产的,堪堪挤进福布斯前百,对原主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星星月亮都给原主摘来…给原主弄一个入学名额也不是不可能。 她漫不经心垂眸看了看自己圆润粉嫩的指甲,长眉微蹙,轻轻啧了一声。 果然,还是朱红色最美艳,衬她的气质。 不过校园青春位面,她倒不打算染指甲了…如果走妖艳轻挑路线,可怜的狗东西应该会感到无所适从罢。 她慢慢笑了一声,眸光轻飘飘落在教室的门牌上。 【2022级,8班】 * 原主住的地方叫环水别墅,沈浪进门,叫了一声,“…老爹?” 别墅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 她记得周姨请了一个周的假,好像是因为儿子结婚,回家操持去了。 半晌,二楼的一间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衣领有些褶皱,似乎刚睡起来的样子。 正是原主的老爹,沈元光。 “考完了吗,浪浪?”沈元光生着一张白皙的俊脸,虽人至中年,皮肤依旧保养得光滑紧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已经当了爹。 “嗯。”她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去厨房拿了杯冷饮,“又带男人回来了?” 沈元光没绷住,脸颊有些燥热地扯了扯衣领,“你快去写会作业,一会带你去游乐园。” “又跟谁?” “你李叔叔。” 沈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肌肉大汉的身影,抿了抿红唇,往肚子里灌了一口,才缓缓吐气道:“…别玩得太过火了。” 沈元光面色复杂,毕竟,这是他疼爱的闺女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爹知道分寸。” “去罢,”她拎起书包,拄着拐杖慢慢往外走,“我今晚同学家有聚会,不回来了。” “我让人送你。” “不用,车在外边等着了。”沈祸水脸不红心不跳。 其实哪有什么同学,哪有什么聚会,又哪来的车。 只是不想呆在这栋别墅里罢了。 她打了一辆车,“二十三度。” 这是家很有情致意境的咖啡店,狗东西经常光顾。 …这个时候还没有关门,她要是运气还不错的话…保不准就碰上了呢。 【系统:友情提示,男主坐标西南方。】 二十三度咖啡店…在东北方向。 沈浪:“…” 感觉被冒犯到了。 她漫不经心垂下眼,打开导航,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往西南走,我记得有一个地方…他去得勤。” “想起来了,”沈祸水按了按眉心,“…今儿他的爱犬没了,对罢?” 系统嗯了一声。 “得了,”沈祸水朝司机道,“去华林墓园。” 他把爱犬,葬在了华林墓园。 这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沈祸水轻笑了一声,卷翘长睫略微掀了掀。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 华林墓园。 天色微沉。 沈浪拄着拐杖,慢慢悠悠找到了沈执。 他背对着她,纤细却笔直有力的长腿单膝下跪,鸦色长睫微垂,认认真真整理着碑前散乱的花朵。 “…还挺认真的嘛。” 一道慵慵懒懒的柔媚嗓音倏然传进他的耳朵。 他顿了顿,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看着她,“你是?” 拄着拐杖的女孩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校服外套,懒懒散散披着,精致耀眼的小脸儿就差没戳上几个嚣张的大字:爷是混混。 他清冽的眉眼掠过一丝诧异。 “一中的?” “嗯,”沈浪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扯出一个还算甜美娇软的笑容,“…好巧。” 沈执古怪地盯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丝毫异常,才道:“来这里看望你的亲人?” 沈浪:“…?” 老子好心来找你,你骂老子作甚? 祖安来的? 她轻飘飘瞥了眼四周,重新把目光落在沈执身上,笑意轻慢,“不是…就是来找你的。” 沈执对于她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丝毫兴趣,只是自顾自蹲下身整理花朵,“有什么事么?” 疏离而礼貌,矜贵清冽,毫无波澜。 “说来尴尬,”沈祸水脸不红心不跳,“我还有五百来天就高考了,成绩折线图还像个疯批一样上下乱跳,想请您老帮我补补课。” 这个要求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 尤其还是在墓园这种地方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沈浪知道,狗东西多半是觉得她脑子不对劲了…但迫于生活,她还是得说。 果不其然,清贵少年微微抬眼,清冷磁性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嘲讽, “沈浪同学,我想我们…还不算认识。” “来日方长嘛…”美貌青涩的少女毫不在意,慢吞吞蹲下,凑近他,“沈执同学,你怎么知道我是沈浪?难道…我的美貌已经那么出名了?” 沈执微顿,没看她,薄唇淡淡道:“毕竟因为打架断了腿的…全校就只有沈同学一个。” 沈浪:“……” 说这话…就离谱。 清冷矜贵范儿的嘲讽,她竟然活见鬼地不生气。 她的目光慢悠悠落在墓碑上,“我知道此情此景说话确实不太好,但还是要说一句,沈同学这么说话,出门在外…是要挨揍的。” 沈执眼眸微深,凝视着她,薄唇轻启,冷淡磁性的声线令人耳朵酥麻,“…挨揍?” “是啊,”女孩垂着眼,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几只板栗放在地上,“我只是请求你,不是威胁你…你有权利拒绝。” 沈执盯着地上的板栗,意外地挑了挑眉,“…这都打听到了?” 从小陪他长大,现在正躺在冰冷墓地里的边牧犬,最喜欢吃的,就是板栗。 “不好好了解了解,我又怎么有勇气来请求沈同学指点呢?” 女孩将板栗亲手剥开,一点一点碾碎了洒在肉松卷上,然后拍了拍手,扶着拐杖站起身来。 她垂眼看着少年流畅健美的身体线条,轻笑道:“…其实不只是补课,还有一个目的,不过,还不能告诉你。” 沈执微怔,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的花瓣不经意间抖落了一片,轻飘飘落在了洒着板栗碎丁的肉松卷上。 【系统:男主爱意值上涨5%,当前爱意值-25%.】 在沈执清冽的目光中,女孩拄着拐杖缓缓离去,背影窈窕优雅,留下醉人的,谜语似的馥郁。 【系统:男主爱意值上涨5%,当前爱意值-20%.】 “得了,知道了,”沈祸水坐上计程车,漫不经心地按着眉心,道,“没过七十甭提醒,闹心。” * 翌日。 一中。 本该慵懒妩媚的阳光被尖锐的怒吼声划烂,碎成一块一块,破布似的,落在了枝上,房上,惊起了许多只鸟。 “——沈浪!你给我——滚出去——罚站!!!” 被点到名字的女孩在座位上懒洋洋起身,顺手拿过一旁的拐杖撑着身子,冷静道:“老班,我又怎么了?” “你还问?你还问?”现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嘴和眉毛的位置险些颠倒,一手掐卷子,一手指着沈浪,怒道,“期中考试不认真对待,睡着了?行啊你,越来越不像话,这回还敢交白卷了?!” 沈浪:“…” 班主任继续道:“你要是不想学,就不要待在这个教室里,教室是大家的学习空间,不是你瞎胡闹的地方!” “成罢。” “知错没?为什么这么干?” 沈祸水冤呐,但还是乖乖出去罚站,留下一句,“不给您露两手,您还真以为自己教得好。” 班主任:“…” 嘿哟,反了天了这个小兔崽子! … 这是沈浪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二天。 也是第二次被罚站了。 什么也不说了,姑奶奶实惨。 “沈同学不是要好好学习?” 一道清磁冷淡的声线缓缓传进她的耳朵,她抬了抬眼,没有什么反应。 不是一个教学楼的…难不成这狗东西是专程赶来挖苦她的? 可看了眼他手中厚厚的一沓卷子,才明白过来,这厮怕是来帮忙阅卷的。 …啧。 她想像偶像剧里矫揉造作的女主一样低头盯自己的脚尖儿以表委屈,可一低头,入眼的却只有连绵起伏的雪峰。 默了默,她抬起脑袋,低声委屈兮兮道:“是老班无理取闹…” “是么。”少年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翻动着手中的试卷,嗓音意味不明,“我记得…好像改过你的物理卷。” 沈浪:“…”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4】 沈浪抿了抿红唇,优雅的白眼儿丢给了他。 “沈同学冷嘲热讽的本事倒是比我强。”她耷拉下眼皮,丧气的模样。 “全科交白卷,全校也就找的出一个。” 沈浪:“…” 至于?至于?拆他家房了还是收他家租了? 沈执眉眼清冽,嗓音清磁道:“同学一场,我还是想提醒沈同学一声,自尊自重,才配被人尊重。” 他的声音有些冷,剥掉戏谑冷嘲,只剩淡淡的,刮人骨头的冰冷。 他实在厌恶极了这样不学无术反以为荣的人,不论什么身份,不然对她的好感也不至于还是负数。 这一点,沈浪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无从辩解,因为这是事实。 …看来,任重道远啊。 沈执已经转身离开,少年修长矜贵的身姿被落进走廊的阳光拉出很长的阴影,漂亮得晃眼。 她眯了眯眼,静静盯着他,直到他在走廊尽头,身影消失在拐角。 “啧,又被罚站了,”白巍慢悠悠走了过来,眼神讥讽,“…真惨。” “你有病?”对他,沈浪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卷翘的长睫微微掀了掀,简单粗暴地问了一句。 白巍也不恼,笑了笑,莫名有些发狠,“…以后有的是时间让老子整死你,你等着罢。” “请便,”沈浪拿拐杖敲了敲墙,眉眼神态有些懒散,“你发一次疯,姑奶奶就能让你进去一次,试试看?” 白巍缓缓凝眉,倏然注意到女孩的神色微微一变,心里咯噔涌上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瞬,前脚还在放狠话的女孩,后脚就朝教室里喊道:“老班,白巍又想打我…!” 他一瞪眼,就见面前的女孩眼眶微红,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欲落不落的挂在长睫上,精致又脆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会心生怜惜。 白巍缓缓打出一个“…?” 教室门被砰地打开,班主任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黑板擦,“小兔崽子,还想打人是罢?来,来跟我过过手?!” 白巍面色一变。 他再怎么横,也不敢真的跟老师动手,不由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指着泫然欲泣的女孩道:“她血口喷人。” 然后,暴躁的班主任一黑板擦就扔了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险些就要正中面门。 伴随着班主任怒吼咆哮的声音,“再来打扰我上课,一个个地全记处分!” 白巍:“…”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青筋暴起,强行将暴怒压了下去,冷冰冰的视线扎向沈浪,“最好别让老子碰见你第二次!” “妈的,滚!” 班主任什么阵仗没见过,哪会容忍区区一个大男人对一小姑娘这么威胁警告,一手气得扶腰,一手带着杀气指着白巍。 白巍微顿,转身走了。 反正账…有的是时间算! * 一中有条很有意境的羊肠小道,道边有个供人歇息的长椅。 白巍在这里找到了林宝儿,因为宝儿最喜欢这个地方。 “你又为了我去找沈浪同学了,对不对?” 一见到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白巍微微一怔,转而满不在乎道:“放心,反正她也没吃亏。” 林宝儿咬了咬唇瓣,犹豫道: “…还是不要了罢,她家挺不好惹的。” 白巍略微思忖,反应过来,剑眉拧紧,“她家里人去找你麻烦了?” 林宝儿眸光闪躲,终于没躲过白巍凌厉的眼神,垂下眼,淡淡道: “来找了一次,当时我在校外那家便利店里…被堵住了。” 白巍眼冒戾气,冰冷道:“看来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 “算了,”林宝儿轻笑,掏出手机给他看,“你前脚刚去找她,后脚你倚强凌弱的帖子就建起来了…她啊,咱们惹不起。” 白巍听了更怒,道:“难道不是她欺负人在先?她的腿断了,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怪你?” “…”林宝儿不说话了,低下头,眼底滑出悲悯的笑意。 要不是她碰巧看到那个清贵少年跟沈浪打情骂俏的画面…沈执既然对自己那么不留脸面地拒绝,又为什么对那个瘸子态度那么好? 本来…她也想放过沈浪的。 可嫉妒是可怕的东西,足以成为置人死地的魔鬼。 * 沈浪因为打架斗殴断了腿,期中考试全科白卷的优秀事迹火出了圈。 现在广大家长同志们都勒令禁止自家孩子跟沈浪接触,沈浪成了活生生的瘟疫。 沈元光知道了,怒不可遏,给学校又捐了两栋楼,并要求: 把所有恶意帖子删除,还他闺女清白。 反而是沈浪在安慰老爹看开点,“我将来注定是大人物,他们不配与我为伍。” 听了这话,沈元光又是惊又是怒,一个电话给沈浪班主任打了过去。 “说罢,那个叫白巍的,又怎么欺负我闺女了?” 班主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这不是无中生有么?沈浪同学没事儿啊。” 沈元光冷笑,“我闺女都被刺激疯了还没事?我打算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精神科,你们要护着那个学生我不管,我要为我闺女讨回公道,你们也没资格拦!” 沈浪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离谱? 她长睫微掀,漫不经心道:“爹,甭找那白巍麻烦,我自己会处理。” 沈元光却没理她,直接拉着她往外走,顺手打了个电话。 “老刘,备车!” 精神科。 医生满脸古怪,“令千金正常的很。” 沈元光不信,问道:“她最近经历了不少事,肯定受了打击,这几天都不对劲了…” 沈浪心里咯噔。 …难道,崩人设了? 医生无奈叹了口气,“令千金很正常,心理素质过于常人,说句不好听的,估计您驾崩了,她都能笑嘻嘻地送您走。” 沈元光缓缓打出一个“…?” 哎不是,这医生到底会不会看,给了个什么骚比喻? 这还踏马正常呢? 沈浪扯了个大大的甜软笑脸,扒拉着老爹的胳膊,道:“听到医生说的没?我没事,正常的很。” “…”沈元光险些当场驾崩。 沉下脸道:“我们回家。”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5】 沈浪摇头,“我去学校。” “一个狗学校有什么好上的,”沈元光脸色很不好,“爹又不差你霍霍的那点钱。” 说着,两人已经出了医院,坐上车。 “我想好好学习。” “…”沈元光差点没忍住又把沈浪带回医院。 他缓缓舒展了眉头,道:“在家学也一样,爹给你请最好的老师。” “我自己已经找好了,”沈浪认认真真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托着腮,道,“高我一届的同学。” 虽然还没答应,但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 威逼利诱,她玩得最溜了。 沈元光皱起眉,“那就是要高考了的,不耽误人家的学习?” “放心罢,”沈祸水轻飘飘说了一句,“…十个我,都耽误不了一个他。” 沈元光:“…” 看来他闺女是没出什么问题了,依旧活得那么清醒。 * 一中,图书馆。 女孩们的目光或遮掩,或露骨地落在那抹矜冷清贵的身影上,眼中多多少少都藏着惊叹爱慕。 少年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似乎是习惯了,鸦色长睫微垂,骨节分明的白皙长指捏着笔,慢条斯理地写着些什么。 一颗脑袋突然凑到他跟前,耳边蓦地响起柔媚慵懒的嗓音,“写什么呢?” 淡淡的香气氤氲。 “…失礼。”他笔尖微顿,没什么情绪地挪开一个位置。 沈祸水顺势坐下,眸光幽幽地看着他的笔记本。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晦涩的术语公式。 “反物质?”她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有些幽深。 沈执看她一眼,重新拿起笔,绯红薄唇淡淡咬出几个字,“我们很熟?” “以后就熟了,”沈祸水比他想象的不要脸,笑吟吟指着他的笔记,道,“遇到难题了,是么?” 沈执微顿,道:“…这与你无关。” “是么。”沈祸水轻飘飘说了一句,有些遗憾道,“本来我对这个还略知一二,想好心给你指点指点呢…不过,算了。” 沈执抬了抬眼,意味不明,“你懂这个?” “沈同学这样说不是更失礼?”青涩稚嫩的美人儿轻笑,“有个亲戚正好研究这个,常在我跟前念叨。” 反物质,她怎么可能不懂。 她的时空机,主要材料就是反物质,为了提炼反物质,她可是险些把黑洞都给炸了。 可以说在反物质研究方面,她是祖宗级别。 “不如…做个交换?” 她笑吟吟盯着他,从容而优雅,半点都没有先前那股痞劲儿。 现在这个位面,对于反物质的了解寥寥无几,哪怕提取一飞克反物质都要耗费七十亿美元以上,沈执能对这种完全的新事物兴趣那么浓厚,倒是让她高看几眼了。 沈执自然不信,指着某个思维导图道:“解释解释这个?” 沈浪瞥了眼,笑了,“我看起来很蠢?” 他眸色加深,略微挑眉,“知道什么叫反质子?” 沈祸水没有回答他,反而漫不经心敲了敲他的笔记,“那你知道什么是不等速光粒子么?” 沈执皱眉,“没听说过。” 沈浪懒洋洋地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叼嘴里,淡淡道:“我那个亲戚说,这是一种与反物质相辅相成的微观粒子,分布广泛…只是鲜少有人注意。” 沈执看着紧贴着水润红唇一动一动的白色棒棒糖棍,淡淡挪开视线,“他是这个理论的创立者?” 少女认真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算是。” “考虑一下?这买卖…你也不亏。” “希望这不是你随口诌的名词。”沈执扯了扯薄唇,深深看着她,“成交。” “就这么容易答应了?”沈祸水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慵懒地抚了抚秀发,“…真是不可思议。” 沈执没理她的冷嘲热讽,淡淡道:“以后每天上午九点来图书馆,带上书。” “有什么条件么,除了帮你的研究?” “…有啊,”清贵少年微顿,长睫微掀,定定看着她,“我想认识认识你那位亲戚。” “…”被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祸水一张老脸差点没绷住。 “得了,知道了,”她若无其事地起身,“我得问他有没有空…先撤了,差点忘记是翘课出来的了。” 沈执眯了眯眼,清冽干净的眉眼掠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看着女孩一瘸一拐拄着拐杖离开的背影,他沉吟,合上笔记本,拨通了一个电话。 “凌博士。” * 【2022级,8班】 沈浪对于这种幼稚掉牙的课本知识一点兴趣都没有,随手掏出一本书掀开,然后盖在脑袋上挡阳光。 虽然学习很糟心,但作为载体的书,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在慵懒温暖的阳光下轻轻挠着她的鼻子,轻易就她安心地进入梦乡。 结果就是,她打盹儿的主阵地从书桌转移到了走廊。 扶着拐杖靠着墙,照样睡得优雅从容,丝毫没有受到打扰。 “别睡了,沈同学。” 一道轻轻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似乎怕打搅到教室里的老师同学,刻意压得很低。 沈祸水懒洋洋掀起眼皮,眼神还有些惺忪慵懒,她扶正了拐杖,漫不经心道,“…又是你。” …林宝儿,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 林宝儿抿了抿唇,道:“我是来帮你们年级的期中考试核对成绩的,正好看到你在罚站的时候睡觉…” “跟你有关系?”沈祸水轻飘飘撂下一句,转身就要走。 “…沈同学!”林宝儿急忙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找你也有事情。” “有事…,”沈浪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她的手,笑得散漫,“在这儿说,成么?” 林宝儿抿了抿唇,“这种事,如果敞开说,不利于你的名声。” 沈浪挑眉,瞧了她一眼,嗤笑,“名声…?得了,你说,老子听着。” 林宝儿低低道:“你爸爸派人去找我麻烦了,求求你,能不能让他放过我…我已经道过歉了。” …满嘴呲屁。 要不是她提前叮嘱过老爹,估计这会也要被林宝儿手指颤抖紧捏着裙角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沈祸水似笑非笑,睨着她。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6】 林宝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沈浪的反应,不由抬头,却猛地撞进一泓清媚的秋水中,那湖水微微漾着涟漪,令人心都酥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切阴暗在这双眼中似乎都显得龌龊不堪。 然后,她就听见沈浪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林宝儿,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 林宝儿微僵,唇瓣扯出一抹笑,一副茫然失措的无辜模样:“…没关系,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你家人来找我是应该的…。” 女孩看起来都要委屈哭了,眼眶微红,纤细的手指攥着裙子,低着眉眼,就转身小跑着离开。 沈祸水重新闭上眼休息,没理她。 …不是没看到林宝儿偷偷拿着的东西,只是懒得挑明白。 她还正愁没个人来推动剧情呢。 这个林宝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刚才她的手一直攥着裙子,哪里是因为悲伤或紧张…分明就是明目张胆拿了只迷你录音笔,借着裙子和攥成拳的手遮掩呢。 煞费苦心,还特意绕了两栋楼来找她,那她倒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果不其然。 某论坛上,一个帖子飞快地过了起来,短短两小时内,楼已经盖了四千多层。 #校花被同校知名二世祖欺负,王法何在# 『音频链接』 还附上了一张沈浪懒洋洋靠在墙边,漫不经心盯着眼眶微红的林宝儿的画面。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沈浪在欺负林宝儿。 “二世祖的亲爹搞房地产的,家里有钱,刚给学校投资了两栋楼,知情人士,匿了。” “这位二世祖就是个小混混,就差没杀人放火了,学习啥也不是,上回还全科白卷,平时打架斗殴无一不通,腿也被人打断了…呸,活该。”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在一中继续待下去?果然是资本的力量吗?啧啧,我们普通老百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楼上你就错了,这位校花不也是没招惹她,结果无缘无故被她告状,导致她老爹找麻烦?不说了,校花实惨。” “一中的名声都被这女的败坏干净了!” … 沈浪静静地翻看着评论。 【系统:宿主是否需要黑掉这个帖子?只要4积分。】 沈浪没理它,关上手机揣回兜里,轻慢道:“不用…你加一把火,越旺越好。” 【系统:4积分。】 一道冰刀子似的视线往虚空轻飘飘瞥了一眼,然后慢悠悠收了回来。 “行啊,要积分是罢?”她的指尖有微微红光闪烁,转瞬即逝,“给姑奶奶磕个头,兴许就可怜可怜你了。” 系统只觉得一股寒意窜入程序,下意识道:【即将开启网络虚拟角色…请宿主选择虚拟ip.】 沈祸水低垂着的长睫微掀,红唇微翘,“…离女主家最近的网吧。” 【系统:请宿主选择要发布的内容。】 “骂我,诋毁,懂么?” 【系统:请宿主说明。】 “把你平时憋着的话一吐为快就成…明白么?”沈祸水轻飘飘吐出一句。 【系统:明白了。】 沈浪:“…” “沈浪!” 她略微抬眼,就看见面前站着的人。 * 这个帖子最后被校领导知道了,十分动怒。 一中的形象被这帖子玷污得一文不值! 校长沉声道:“去把沈浪…还有这个林宝儿叫过来!” 他面前站着低着头的8班班主任。 然后,他就看见这位班主任接起了一个电话,面色忽然便秘一般。 校长:“怎么了?” 沈浪班主任:“那小兔崽子又打架了。” 校长:“…又和谁打架了?自己腿都断了一条,还不老实,还敢打架?受伤没?走,去看看。” “不用了,”班主任眉眼沧桑,“她把对方揍进医院了。” 校长像小鸡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她现在在哪儿?” “跟她爸回家了。” “…小兔崽子!”校长忍不住也爆了粗,冷眼看向班主任,恨冷声讥讽,“都是你带出来的好学生!” 如果这事没有任何补救措施,那么等待这个混学生的,就只有退学。 * 翌日。 沈执按时等在了图书馆,可过了半个小时都不见个人影。 他瞥了眼腕表,准备起身离开,却倏然听见旁边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听说又打架了…这回沈浪要是不被退学,可难平民愤了。” “活该,叫她每天惹是生非,一中的脸都被她丢没了。” “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学校对她那么宽容,我能说不愧是资本家的女儿吗?” 女生们的轻巧讥笑丝毫没有避讳沈执,被他听了个全。 “…”沈执绯色的薄唇微微抿紧,清冷的眉眼突兀地覆上一层雪色。 “…死性不改。”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准备好的讲义拾起,然后慢条斯理地撕成了四半。 而此时的环水别墅。 沈浪被亲爹打了板子。 两只纤纤玉手此刻肿成了猪爪。 更可恨的是,沈元光要断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她幽怨地盯着沈元光和他怀里的男人,道:“爹,你没有心。” “你什么时候不打架,什么时候把卡给你。” 沈祸水非常难过。 她觉得老爹根本就不是真心爱她,对原主的好就像镜花水月。 她甚至没有他怀里那个男人重要。 沈祸水颤巍巍起身,一手扶着拐杖,另一只手向沈元光伸,“爹,扶我。” 沈元光果然推开男人过来扶她。 她心里才好受了点,道:“爹,要不…” “怎么了?” “你正儿八经娶一个男人罢,总比现在这样强。” 每天都换,个个同一风格,个个眉眼肖似,她都要被折磨成脸盲了。 沈元光拉下脸,道:“胡说什么呢,你爹我专一的很!别七想八想的。” 沈浪:“…”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放了一个人的鸽子。 不过顿了一秒,她就若无其事道:“老爹,你给学校砸钱了?” 按理说,她这样打架斗殴不学无术的学生,学校第一时间就该开除了才对。 沈元光也有些诧异,瞥了她一眼,道:“爹就给你砸了个名额,其他的什么都没干,你别拿这种看贪官的眼神看你爹。” “前两天你才捐了两栋楼,忘了?” “忘了。”沈元光面不改色。 沈浪:“…”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7】 这么一说,她心里就存了疑。 她唤系统: “原主的记忆,你都给全了?” 【系统:除非是原主自己想要遗忘的记忆,否则系统自主删减是违法的。】 沈浪眼眸微深。 自己想要遗忘的…? * 沈浪当天下午就收拾书包回了一中。 被班主任拎去了校长室。 沈浪发誓,她活这么大就没被这么教训过…丢人。 尤其还当着那么多校领导的面,她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了?啊?” “这白巍同学还在医院里头,刚才派了老师去看,要是被你打出个好歹,人家家长能饶了你?” 沈祸水垂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是白巍那混账玩意先找茬,但她把人揍进了医院这是事实,学校现在还允许她出现在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处分是免不了的了,”校长按着一突一突的太阳穴,冷硬道,“往后你就收收心,好好学习,听见没?” …宽容得离谱了。 沈浪:“…成罢。” 她一脸欲言又止。 “还有事?”校长眼一瞪。 “我想去看看白巍…” 这么大好的机会,不落井下石一番可就白白浪费了。 “看什么看,”校长脑仁更疼,眼睛怒瞪,“让你去把人家二次重伤?” 沈浪:“…” “咚,咚,咚。” 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极有节奏地敲响。 “进。” 沈浪本来不在意,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可直到来人走到她身边,清冽干净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子,她才猛地抬头。 …沈执? 少年连个眼神也没给她,鸦色长睫轻轻垂着,将手中的一沓资料放在桌上。 校长一看见清贵绝色的少年,表情缓和了许多,柔声细语道:“沈执啊,面试还顺利罢?”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这是复审结果。” 沈浪诡异地听懂了。 这就是要保送顶尖大学的尖子生…啧。 她还活着的时候,也想当个秒天秒地的学霸来着,奈何历史实在拖她后腿,回回零分就是神也遭不住。 “好,放在这罢,我一会盖上章就行,你先回去上课罢。” 不过,少年走到门口时,倏然转身,意味不明留下一句: “对于打架斗殴屡教不改的学生,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给学生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校长:“当然。” 沈浪:“…” 她没问系统狗东西的爱意值,照现在的情况看…负数,不能再多了。 这什么仇什么怨? 校长:“你惹着沈执同学了?” 沈浪:“?胡说。” 校长:“沈执同学都这么说了,看来大家对这事都很义愤填膺…恐怕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了。” 沈浪默了一瞬:“…您别冲动。” 然后,她就被处分了。 留校察看。 她站在办公室外,红肿的猪爪捏着那一纸处分,眉梢微挑,幽幽盯着看了许久。 啧。 现在就已经背上了一个留校察看处分,如果再把皎如天边明月的沈执给拉下神坛…到时候早恋罪加一等,怕不是得直接退学。 …天要亡她? 她长眉蹙起,直接拿着处分证明去找沈执。 这个混蛋,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玩她很爽? 【2020级,1班】 “你好,找沈执。” 留着寸头的男生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眼神忽然一怔,探头冲教室里喊,“执哥,沈浪妹妹找你!” 沈浪现在算得上风云人物,很少有学生不认识她,凡是见过她这张脸的,都或多或少被惊艳过。 最出名的,莫过于沈浪顶着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干的却没一件人事。 少顷,沈执缓缓走出来,看见少女慵慵懒懒地倚在护栏上,皱了皱眉。 “有事?” “留校察看了,”少女冲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嬉皮笑脸,“…满意了?” 一旁偷听的女生沉不住气,径直道:“你留校察看是你活该,关沈执什么事?人沈执跟你熟吗?有毛病?” 沈浪没听她说话,笑吟吟道:“我还真不知道,踩屎还能一连串地踩。” “什么意思?”沈执眉眼微冷。 “得了,算我倒霉。”她轻笑了一声,转身道,“上午放你鸽子,我很抱歉。” 沈执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答应你的我不会忘,你的研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她撂下一句,然后慢悠悠拄着拐杖离开。 一瘸一拐的,左手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有些狼狈。 …他微微蹙眉,心里陡然冒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看见这一幕的同学都觉得这个沈浪有毛病,一手好牌被她打得稀烂,得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还好意思腆着脸来找人家完全不相干的沈执? …根本就没人理她是因为什么断的腿,他们只知道她因为打架把腿给弄断了。 也没人理她是因为什么才把白巍揍进了医院,他们只知道她因为打架被处分了。 一时间,对沈浪这个人的不满和唾骂,因为她去高三(1)班找了沈执,更加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沈浪也不生气,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酵,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的人,看一场无关自己的闹剧。 她仰头灌了一口红茶,然后随手把瓶子放在桌上,开始写作业。 攒了两天的作业,今天再不写,估计就得通报批评了。 这种关头,她不能再让学校抓到一丁点错处了。 学习?行,她学。 作业?行,她写。 课堂?行,她听。 接下来的一个周内,8班的同学都亲眼见证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的转变。 上课积极发言,老师满意,下课积极问问题,礼貌客气。 跟先前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想去不啻天渊。 “马上就月考了。” 老班神情严肃,盯着底下这群叫苦连天的学生,心里笑开了花。 期中考试和月考紧挨着,学生们一口气还没松,另一口气就上来了。 作为班主任,他可最喜欢这种安排了,这叫什么?趁热打铁,查漏补缺…! “浪浪,”同桌戳了戳沈祸水的胳膊,低声道,“月考,可千万别交白卷了,听到没?”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看向窗外。 外面有阳光的少年们在挥汗如雨,或跑步,或打球,个个青春有活力。 …啧,这惨淡的人生。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8】 月考如期而来。 原主选的是纯理科,没选历史,沈浪的成绩能直接原地起飞。 她也没打算藏拙,起码得让学校看到她的价值,她才有翻盘的可能。 盯着卷子,她默了一瞬。 还以为有多难,那些小孩一个个如临大敌了似的,可把她也给吓着了。 得了,果然思维不在一个维度,她还是年纪大了。 * 月考卷子批改的速度比期中改卷快得多,办公室直接叫了好几个拔尖的高三学生来帮忙改卷以及录入成绩。 沈执也来了。 他被分在物理组,负责帮忙批改物理卷。 这一届学生不尽如人意,成绩都低的离谱。 61分,70分,72分,94分… 他清冽的眉眼微微蹙起,挪开那张高分卷。 下一张,字迹狂妄凌厉,却不失优美,别样的赏心悦目。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 … 落下最后一个鲜红的对勾,他眼底滑过一抹诧异之色。 …满分。 这是他改到现在,第一份完美的答卷。 更让他深思的,是一份卷子中运用的解题方法。解题过程十分简洁,对于一般学生来说有些晦涩难懂,但明显是正确的…专业性极强。 一次月考中,能出现这样的学生,哪怕是沈执,都不禁有些好奇。 他将卷子往旁边挪了挪,道:“看这份。” * 每一科的试卷都已经批改完毕。 班主任进入教室的脚步都是有些虚浮的,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状态。 他想起那些老师的震惊赞叹——并且这些赞叹还是对着他班里最不听话的那个学生发出… 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除语文作文扣了一分,其他每一科,都是满分! 这成绩,除了高三那位沈执,就没人达到过,从来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怀疑她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因为哪怕是参考答案,也比不上她写在卷子上的内容。 “咱们班,出了个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卧槽?!张梦你又进步了?” 班主任感觉自己漂浮在云端,晕乎乎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沈浪同学,这次给班级争光了!” 这个名字一出,班里顿时静默。 鸦雀无声。 虽然这段时间沈浪也挺努力,但短短一周就让一个吊车尾逆袭成年级第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可信度太低了。 静默之中,陡然爆发出嬉笑声。 “老班,您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就是,沈浪能考年级第一,爷倒立吃屎?” “怕不是狗急跳墙,作弊的罢?” 从始至终,话题中心人物只是静静坐在座位上,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与喧闹的教室像是隔离成两个世界。 班主任目光落在她身上,心里忽然就泛起了酸。 先前再怎么混,到底也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他没想到,连全体老师都毫不质疑的成绩,竟然被她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们三言两语全部抹黑。 这孩子,现在应该很难过罢。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道:“我希望同学之间更多的是信任和包容,而不是诋毁和质疑。沈浪同学的试卷,已经经过全体老师的鉴定,不会有作弊的可能。” 沈浪的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低声道:“浪浪,你老实说,是不是真作弊了?” 沈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缓缓挪开胳膊,没说话。 同桌瞪了瞪眼,说不出话了。 沈浪忽然有些反感这样的气氛,实际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可齐刷刷地,每一句都是刀刃。 她眸光流转,决定把戏演到底,抬起眼时已经是眼眶微红,长睫轻颤。 拄着拐杖,起身往教室外走。 班主任没有出声。 这孩子出去走走,或许能平复平复心情罢。 他目光重新转向底下窃窃私语的学生,冷声道:“下面开始发卷。”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将来,不要为此而感到后悔。” 班主任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底下的学生不禁缩了缩脖子,停下了嘲讽和质疑。 * 沈浪一瘸一拐地出了教室,就看见了对面的沈执。 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眼眸复杂地盯着她。 她微微一顿,低下眼,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扶着拐杖缓缓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他既然那么讨厌她,应该也不想看到她罢。 她的速度很慢,沈执不用几步就能赶上去。 “…怎么了?” 沈执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红唇微翘,弯起嚣张的弧度,“怎么,沈同学是后悔了,想给我补习了?” 沈执清冽的眉眼微微漾出涟漪,轻轻道:“…抱歉。” “道什么歉呐,”女孩轻飘飘抬起头看天,没管酸得发疼的鼻尖,笑了声,“沈执同学又没做错事。” 沈执眼眸微深,缓缓启唇: “…我还以为你要找我补习,不是真心想学习。” 可看到她这次的成绩,就好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想好好学习,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对啊,我从来都是认真的,”女孩笑吟吟望进他的眼,轻声道,“只是从来没人肯信。” “…对不起。”他垂下眉眼,有些狼狈。 见状,沈浪反倒打趣起来了,道:“白白丢了我这么个聪明的学生,后悔了罢?” 她的语气轻软而俏皮,像是根本不受影响。 沈执长睫微掀,清湛的目光静静望着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无措。 总感觉他弄丢了的,不只是一个聪明之极的学生… “…后悔了。”半晌,他薄唇微动,低低吐出了几个字,几不可闻。 “什么?”沈祸水当然听见了他的话,可面上一片疑惑。 她心里笑得打滚。 这是什么神仙小男主,也太可爱了罢? 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愧疚不已,她霍霍起来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啧。 沈执道:“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帮你补习了。” 女孩眨了眨水亮的狐狸眼,“难道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道个歉?” 他低低嗯了一声。 “不需要道歉的,”沈浪认认真真道,“本来就是我先放你的鸽子,先前我本来就不学无术,你误会也是应该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执倏然抬起眼。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9】 “之前你说的亲戚,”他顿了顿,眸色加深些许,“…就是你自己,对么?” 沈祸水掀了掀长睫,眼底是幽幽的流光。 “当然不是,”她笑了,“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她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你说的理论是成立的。”沈执想起凌博士那不可思议的语气,眸光落在她精致的脸蛋儿上,“但你没有从事物理研究的亲戚。” “你调查我?”沈祸水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这个原理很神秘,如果能被证明,那将是足以撼动世界的发现。”沈执清冽精致的眉眼掠过微微的笑意,“我不能不谨慎。” “我也只是提供一个思路,”沈浪微顿,意味不明道,“如果你们真有心研究,大概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了。” 她从发现到研究成功,用了两年。 就是不知,这个世界,这群人的脑子,能不能比她优越。 沈执轻轻道:“多谢。” 无论如何,她都为这个世界的科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思路,这是值得尊敬的,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 “真想谢的话,”沈祸水顿了顿,狐狸眼流光溢彩,“…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清贵的少年微微一僵,长睫微垂,道:“抱歉。” “…所以,没必要谢。”沈祸水轻飘飘的地一瞥,“为人类做点贡献,你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沈执道:“这项研究最后也会冠上你的名字。” “不用了,”她懒洋洋地,将身体重心都靠在拐杖上,连长睫都带着些促狭,“我更希望…你这个人都冠上我的名字。” “…”沈执清湛的眸光静静望着她,一句话不说,沈浪便从中品读出了拒绝之意。 啧。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少年。 “得了,我去转转,”她拄着拐杖缓缓转身,嗓音慵懒,“你要是想陪着我一起,那我也没意见。” 系统看着这一套操作下来不禁沉默。 …要论骚,还得看沈祸水。 阴的不行,改明撩了? 沈执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斟酌了一会言辞,缓缓道:“沈同学…喜欢我?” 女孩没有回答他。 窈窕慵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缓缓低下眼,清冽的眉眼骤然掠过茫然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她让他有些不对劲了。 但这种不对劲,可能仅仅只是一种超出掌控的年少悸动,根本谈不上喜欢。 这么想着,他掀了掀长睫,清湛的眸光此刻有些深涩,眉心微微蹙起,迈着长腿离开,朝着相反的方向。 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都该让它死在摇篮里。 … 医院。 “白巍…”林宝儿手上拎着一只保温盒,轻轻放在床头桌子上,“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白巍脸色苍白,唇瓣有些干燥,瞧起来十分没有气色,一副被揍狠了的架势。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宝儿,忽然道:“宝儿。” 林宝儿笑了一声,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道:“看到我来,那么不好意思?脸那么红。” “…”白巍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现在什么状态,他自己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脸红? 她之前就经常这样,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就只有他,对他说他的脸好红,是不是看见她不好意思了。 他当时听见这话,只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真的脸红了,手捂着脸,眼神也渐渐发了烫,只觉得面前的女孩微微笑着的样子真的好美。 …原来自己脸红了。 可现在想想,他白巍什么时候会脸红了…? “我受伤了。”他盯着林宝儿,眼一眨也不眨。 林宝儿微怔,缓缓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已经一个周了。”他嗓子有些哑,目光逼视,“…你不知道?” “我复习很忙,”林宝儿只是怔了一怔,低下眼,低低道,“我也没想到,沈浪同学把你伤得那么重,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我还是问了你身边的兄弟,才知道你在这儿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柔柔细细的委屈,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着白巍来哄她。 可是面前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她微微一顿,抬起眼,“…你生我气了,对么?” “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那些委屈的,你去找沈浪同学的麻烦,都是为了我…” 白巍倏然低声道:“…够了。” 林宝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望着他,似乎是不敢置信。 “白巍…?” “我特么真是疯了才会为了你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林宝儿微微瞪大了眼,心脏一缩,被马蜂蜇了似的叫道:“你胡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去找她麻烦的?我让你去打断她的腿的?而且…她一个只会打架斗殴的二世祖,哪里无辜!” 白巍眼神发冷,一把提起桌子上的保温盒狠狠砸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嘭”地一声巨响。 溅出来的饭菜星星点点染在她洁白的裙子上,饭菜的味道令他倒胃口。 林宝儿慌乱地避开,道:“你疯了吗?” “滚?”白巍指着门口,冷笑。 林宝儿猛地僵住,一滴清泪从眼眶中滚落,眼微微红。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 说罢,她直接捂着脸,推门跑了出去。 白巍怔怔地靠回枕头上,半晌,抬手挡住了眼。 暗恋,追求? 真可笑。 一周前,他因为那个帖子找上了沈浪,本来的暴怒在女孩轻飘飘吐出一句“要打架吗?去操场”后,都变得难堪又狼狈。 他承认,他是存了好好羞辱她一番的心思,最好能再揍她一顿,好让她知道天高地厚,不要再找宝儿的麻烦。 可到了操场,女孩又轻笑道: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下意识问:“像什么?” “…像只老虎,可惜,被人捏着耳朵。”女孩惋惜的声音传进他的耳,偏生又带着笑眯眯的清甜,“与其把老虎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为什么不放虎归山试试看?”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0】 他当时说,“老子心甘情愿,关你屁事?” 看着她拄着拐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是这副残疾样害得宝儿被波及,还真是会装。 他冷着脸,抬脚就朝她狠狠踹了过去。 可结果却让他有些震惊。 倒在地上的…是他自己。 女孩笑意微凉,手中拐杖轻飘飘挡住他的脚,然后皓腕一转,木质拐杖就打在他的小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腿上一疼,整个人都重重跪了下来,正朝着她。 女孩轻轻笑着,道:“知道吗?…你很没品。” 他疼得冷汗直冒,哪里顾得上反击,捂着腿,看到她手中拄着的拐杖,不禁想,他只是被打了一下就这么疼,她的腿却是生生被打断了…又该有多疼? 容不得他再多想,他就被女孩抬腿踹倒在地,她的脚踩在他胸膛上,用了很重的力道,踩断了他的一条肋骨。 “…疼吗?”她笑吟吟问。 “…”他紧咬牙关,额角青筋直跳。 “看来不算疼。”她自言自语着,慢悠悠又加重了力道。 …然后,他就被送到医院了。 被抬起来的时候,他强撑着意识迷迷糊糊看到,那女孩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风轻轻吹过,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样一个嚣张又恶毒的女生,怎么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情绪呢?尤其讽刺的是,是在踩断了他一根肋骨之后。 她发觉他的注视,被烫到了似地躲开目光。 可就是这迷迷糊糊的一眼,在他心里烙下了印。 她好像…的确很无辜,从头到尾。 他们都没有在意过这个一向不学无术的女生的想法。 整整一个周,他的心上人林宝儿,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也渐渐想明白了挺多事情。 …说他蠢,大概也不足以形容罢。 * 是夜。 环水别墅。 沈元光穿着身白衬衫,露着锁骨,手中捏着一只奶瓶递给沈祸水。 “来,干了。” 沈祸水轻飘飘抬眼,眉头微蹙,“…当我小孩子?” “不是?”沈元光瞥了她一眼,指着她怀里的绵羊抱枕,“毛都薅秃了,这是几岁能干出来的缺德事儿?” 沈祸水微顿,眯了眯眼,“心疼了?不就是那位张叔叔送的…我再送你一个成吗?” 沈元光瞪圆了眼,“最近停了你零花钱,还敢呛你老爹了?” 沈浪幽幽道:“就没发现我特别不对劲吗?” “我看你对劲得很,”沈元光冷笑了一声,把抱枕从她怀里抽出来,“上楼写你的作业去,别一天天净不干人事,爹光跟在你身后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什么时候你收收心给我们老沈家找个上门女婿回来才好呢!” “知道了,物色着呢,”沈祸水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漫不经心道,“这不最近才看上一个,人家却看不上我。” 沈元光换了个台,眼也不眨一下,淡淡道:“人要是能答应你,估计也是图你的钱。” “他比我可有钱多了,”沈祸水长睫微掀,水眸幽幽,“是个学霸。或许…我得凭智商征服他?” “换一个。”沈元光道。 沈浪决定,以后都不再跟沈元光做这些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交流了。 她不说话了。 沈元光掀了掀眼皮子,吐出一句: “…真喜欢?” “也不是真喜欢,”沈祸水长睫微垂,嗓音慵懒,“…就是想得到。” “…”小小年纪就渣得明明白白,也不知道随了谁,丢人! “爹给你当僚机?” 沈祸水等的就是就是这句话。 “我记得…你跟他爸有点交情。” “谁?” * 当夜,沈执就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沈父道:“你招惹沈元光家的小姑娘了?” 沈执刚洗完澡,穿着浅灰色浴袍,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毛巾擦着头发,闻言微微蹙眉。 “…哪家小姑娘?” “就是那个…沈浪。”沈父似乎回忆了一会儿,沉声道,“爸不管你们怎么回事,别闹出人命来就行。” 闹出…人命? 沈执清冽湿润的眉眼略微诧异,道:“她又打人了?”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沈父问了句,“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沈元光知道宝贝闺女被你叼走了,可是气得不轻,你收敛着点。” 沈执握着毛巾的手僵了僵:“被我…叼走了?” 还哭的撕心裂肺? “行了,就嘱咐这些,我这还有个会要开,先挂了。” 沈执:“…” 他似乎低估了那人的脸皮厚度。 这都是什么天打雷劈的缺德玩意儿才干得出来的事? 幸好他早早就搬出来自己住在独栋公寓里,这要是在他父母跟前,他少不了得挨一顿家法。 他蹙了蹙眉,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心中郁气翻腾,竟是连还在滴水的头发也忘了擦。 她这么一通骚操作,不得不说,真的气到他了。 真喜欢他,喜欢到这种地步? 这个念头刚滑过脑海,他就微微一怔。 …喜欢? 她喜欢他。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可谁知道她现在的矫情做作不是演戏给他看,暗戳戳想报复回来? 北欧风格的房间里,清湛如玉的湿发少年鸦色长睫轻轻垂着,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许久,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白皙指尖缓缓在搜索栏里敲出几个字: 【如何委婉拒绝矫情女生的追求?】 很快就有人回复: “拒绝矫情女生还需要委婉?直接说老子不爱你,莫挨老子!” 他回复:“…也不是那么矫情。” “那就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生啵一个,她就自动知难而退了。” 他回:“她不要脸,但我得要。” “拉黑她所有联系方式,以后尽量躲着她,别见面她对你自然就淡了。” 他回:“我没她联系方式。” 底下一串“…”。 “你去要啊!” “就是!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拉黑?” 沈执盯着这些评论,神色古怪。 总觉得有坑。 …另一边,沈元光盯着电脑屏幕,慈祥地拍了拍助理的肩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翌日。 沈执果然来找了沈祸水。 盯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少年,她笑眯眯道:“沈同学有事?” 沈执清冽干净的眉眼掠过一丝狼狈之色。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1】 他张了张口,手中捏着手机,半晌憋出一句:“…加个好友?” 他是在图书馆找到女孩的。 从那次月考后,沈浪就经常来泡图书馆——他从他同学那里听来的。 毕竟…褪去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形象,她是个绝对绝色的美人儿。 自然一举一动都吸引瞩目。 …行踪根本就不是秘密。 沈祸水微微挑眉,笑了声,反应不大,“沈同学这是在跟我搭讪?” 她嗓音很轻很软,像是一滴雾水就能让她化了。 沈执眉眼微动,道:“听说你昨晚…哭了?” “谁哭了…”沈祸水倏然凑近他,纤纤玉手拽着他的衣领,低笑道,“前言不搭后语,沈同学怎么连搭讪也要我教?” 她柔软的手轻飘飘把他按坐在座位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沈执眼见情况不妙,忙拽着椅子离远了些。 “躲那么远干嘛,”她轻飘飘一眼,语气轻缓,“我又不是妖怪。” 沈执垂下长睫,投下淡淡的鸦青色阴影。 他眉眼清冽,手却自顾自抽出一本物理专业书来,随手翻开,半晌,缓缓吐出一句: “不是妖怪…是妖精。” 沈祸水缓缓打出一个“…?” 一本正经往外说骚话,这正常么? …沈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是见了鬼地迷恋这种感觉。 余光注意着少女因错愕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他强制自己挪开目光,缓缓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沈祸水漫不经心转了转笔尖,“那就别说了。” “…”沈执没理会她的态度,眸光湛然,嗓音清磁道,“以后别再哭了,我不值得你喜欢。” 对于她,他完全没有像之前拒绝那些女生一样的冰冷决绝,而是视线平静,语气清晰柔和。 …或许,她在他心里的确有些许的不同。 但这也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他不希望有任何杂七杂八的感情来绊住他的脚步。 沈祸水笑了声,水亮的眸光带着些戏谑。 “沈同学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你哭得?” 沈执微怔。 沈祸水漫不经心晃着五根水葱玉指道:“…沈同学怕是误会了。” 沈执静静听着,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沉默半晌,长睫微垂,低低嗯了一声。 “那就好。” “对了,沈同学不是要加好友?” 本来被遗忘了的话题此刻又被沈祸水刻意重新提起,他精致的眉眼掠过丝丝窘意,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 “你扫我罢。”沈祸水把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沈执瞥了眼上面的头像,是一张她自认为仙气飘飘的自拍,不仅不显得大众肤浅,反倒让人第一眼就感受到直白纯粹的美貌冲击。 扫了码,他鸦色长睫微掀,顺手改了个备注:【沈浪同学】. 简洁而疏离。 沈祸水心里微啧,利落地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然后发过去一张大大的黄脸表情包。 “…”少年显然是有些不适应有些热情的女孩,抬眼盯着她,淡淡道,“以后跟我聊天,别用表情包。” “…为什么?”沈祸水微微挑眉,丝毫不给他面子。 “不严肃。” “要严肃你就去找那些老学究聊天,找我干嘛?” “…”要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带进坑里了,沈执就是个傻子了。 …他为什么要找她聊天? 又或者说,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会跟她聊天? 他没有情绪地掀了掀长睫,嗓音如冰缀玉,清泠磁性,“想聊天,有的是人陪你聊。” “你没搞错?”沈祸水笑了,“是你先来要我的联系方式的。” 望着女孩笑吟吟的脸蛋儿,他倏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条帖子,你回复了?” “什么帖子?”沈祸水无辜得很,狐狸眼水亮水亮的,像一泓涟漪轻漾的春水。 …漂亮极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一点距离,却被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手腕。 肌肤相贴,温热相连。 “…”他手腕骨险些碎了。 女孩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慵懒地眯着眼,托腮笑道:“我就没见过比沈同学还扭扭捏捏的男生。” 扭扭捏捏? 他? 沈执精致绝伦的脸颊上表情十分精彩。 任谁说他扭扭捏捏,他都不会生气,偏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小姑娘。 这感觉还真是新奇又怪异。 “我,扭捏?”他清冽的眉眼微蹙,白皙长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那如何才称得上不扭捏?” “都要拒绝了,还来要个联系方式。”沈祸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朝他露出白亮的贝齿。 她的笑容太过璀璨耀人,他竟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其实要她的联系方式只是为了拉黑她,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而已。 他下意识躲开她盈盈似水的眼眸,微抿薄唇,清磁道:“以后…可以做朋友。” “亲爱的,”沈祸水却不准他有丁点逃避,抬手勾过他白皙如瓷的下巴,在他耳边轻轻笑道,“…你动心了。” 你动心了。 …他动心了? 胡说八道。 沈执怎么会动心,充其量,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一个玫瑰花般娇艳热烈的女孩,有了那么一丁点不可控制的悸动而已。 …也仅仅是悸动,而已。 看着他的表情,沈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掰过他的脸蛋儿,认真凝视着他的眼,道:“为什么不肯承认?” 他一直在逃避对她的爱意。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沈祸水,也没有人能在青春年少时拒绝一位堪称完美的初恋。 沈执倏然一窒。 望着近在咫尺的娇艳容颜,他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几分。 就仅仅是缓缓靠近的淡淡香气,就已经让他气息不稳,心跳骤急。 可她这人,面上看着凉薄,做的事也从不让人省心,嘴上说喜欢他,估计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又怎么能当得真。 半晌,他掀了掀长睫,嗓音清磁道:“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 “…”沈浪静静盯着他的眼。 桃花眼…多深情啊。 可在他脸上长着,怎么就瞎了似的呢?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2】 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再怎么锋利敏锐,也完全无法抵抗沈祸水惹人犯罪的明骚暗撩。 “…真那么喜欢我?”他眸光发烫,长睫轻轻颤了颤,视线锁定她的狐狸眼。 他嗓音低冽,眼眸从没有过的认真。 “我有很多缺点。” “我就喜欢有缺点的。”女孩满不在意,“难不成还要嫁一个二十四孝的机器?” 嫁和娶这种字眼,在这个年纪,是很敏感的。 严肃则挚诚,随意则轻浮。 她说者无心,他却听者有意。 当即耳朵发了烧似的,红如诱.人花瓣,精致的眉眼掠过不明的情绪,薄唇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 …真是疯了。 哪怕觉得她满嘴糖衣炮弹,他也栽了,真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湛的桃花眼底浸着细碎的流光,凝视着她,倏然道: “不会变心?” 沈祸水微微沉吟,“那得看你表现。” 看他表现? 那就是有变心的可能? 沈执认真道:“我希望以后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能做到么?” “…扭捏,矫情。”沈祸水轻飘飘一个白眼儿,“答应就答应,废什么话。” 她最受不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承诺了。 这种假惺惺的承诺,她敢说,他敢信吗? 与其说这些空话,还不如当场自宫绝了后顾之忧,更实在些。 沈执:“…” 明明是她告白的,不耐烦的也是她。 下一瞬,女孩就凑近,额头抵在他的额上,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相信我,嗯?” 他眉眼清冽,眸底缓缓晃出一圈圈儿涟漪,漂亮极了。 两人靠得太近,姿势暧昧,女孩纤纤玉手扶着他的肩,一条腿儿跪在他的大腿上,他下意识抬手揽住了她细软的腰,方便她稳住身子。 彼此温热的气息纠缠。 “抱得舒服吗?”女孩轻轻笑了一声,瞥了眼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沈执耳尖顿时发烫,只觉得手底下不盈一握的细腰没骨头似的,他轻易就能掐住,然后摆弄出各种姿势… 倏然触碰到她似笑非笑的眸光,他被电着似的松开了手,娇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存在手上。 他微微一僵,茫然地垂下长睫。 …他刚才,都在想什么呢? 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念头? 沈祸水秾艳的眼尾噙着醉人的笑意,挑了挑眉,“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她说“相信我”。 沈执鸦色的长睫掀了掀,若有所思。 她那么能撩人,到底撩过多少? 他是她撩过的第几个? 沈祸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不就答应一声的事?至于深思熟虑像个小姑娘似的? 而且,据她猜测,他现在对她的爱意值,也没过70%. 因为系统到现在也没有提示男主的爱意值。 然后下一瞬,她就听见: 【系统:检测到男主爱意值上涨,当前爱意值为:72%.】 沈祸水:“…” 果然不愧是纯情少年?这么好撩? 沈执紧紧盯着她,道:“跟我考同一所大学。” 沈祸水默了一瞬,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月考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然后五科满分?” “是啊,”女孩笑吟吟道,“老爹给我请了个名师专门押题,但高考题可押不中,充其量上个二本。” 沈执:“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我不相信。”沈祸水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晃了晃指尖,打量着自己莹润粉嫩的指甲盖儿。 沈执蹙眉,“我们既然在一起,那将来一定要在同一所大学。” “你怎么不来跟我上同一所呢?” “我已经保送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压根儿不需要参加高考,更何谈考个二本。 沈浪拍着他的肩,宽慰他,“异地恋也不错,对四个人都好。” 沈执:“…?” 她已经想那么长远了? …还四个人? 他已经感觉到了发色渐变的过程。 他轻轻笑了,慢条斯理将她的小手都包裹住,道:“我给你补习。” “…好啊。” 女孩白嫩如瓷的脸蛋儿似乎泛着莹润的微光,卷翘的长睫微微掀了掀,勾住了他的脖子。 “…以后,我天天来图书馆,风雨无阻,好不好?” 沈执已经全然忘了此行的初衷,现在女孩软软坐在他怀里,两人挨得极近,他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红润润的唇瓣。 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小心翼翼碰了碰,蜻蜓点水一般,只觉得薄唇微烫,柔软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沉迷。 女孩推开他的脸,狐狸眼含着盈盈的水儿,轻笑道:“现在不行,不能亲。” 少年清绝的脸颊浮出淡淡的绯色,心中甜丝丝的,只觉得原先的郁气慢慢被她驱散。 什么清冷,什么天边明月,通通见鬼去了。 “我是你男朋友了,对吗?” 她静静望着他,缓缓垂下长睫,红唇翘起微微的弧度,道:“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明目张胆地抱着我?” 沈执情不自禁被她并不明显的笑吸引,怀中温热娇软,倏然觉得,原来这世界也千般美好,不仅仅只有学术枯燥。 还好他脑袋短路,鬼使神差地来要她的联系方式,不然…他可能要将将错过这样的美好甜蜜,孤独终老了。 他以后,也是有主的人了。 他也可以在手腕上戴上属于她的小皮筋,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有女朋友了,是个偷了他心的娇娇。 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该受尽千娇万宠。 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他的女孩,他也会挡在她身前,把她护得好好的。 …从此,嚣张的小姑娘有了主,收了心。 每天风雨无阻去图书馆补习,所有人看着两人的互动,也不知道该酸谁。 与其说沈执喜欢给沈浪补习,倒不如说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 他知道她其实很厉害,根本不需要他的补习。 可两人都选择性忽视了这一点,或许也只是单纯想找个借口。 沈执平时课业很忙。 能去沈浪教学楼见她的机会少之又少,两人一起待得最久的场合,竟然是图书馆。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3】 可饶是如此,还是把一中的人酸得冒泡。 颜值登对,智力相匹,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女孩瘸着的那条腿。 因为这条腿,那些爱慕沈执的女生没少明里暗里嘲讽沈浪,认为她配不上他。 一个瘸子,妄想摘月,不是贻笑大方么? 沈执对她越宠,他的某些爱慕者就越嫉妒。 这天,沈执被学校派到外校学习交流,他不知道他一走,他的女孩就仿佛孤鸟入林。 图书馆。 “哟,这不是那谁么,怎么着,白莲花啊,沈执今天又没来,您还来干什么?装给谁看啊?” 沈祸水掀了掀长睫,幽幽的目光落在说话那人身上…还有那人身边的人——林宝儿。 林宝儿的唇瓣微微抿着。 许多日没见,倒是消瘦了不少。 沈祸水轻飘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长睫微垂,轻笑道:“嫉妒啊?” 那人恼怒道:“嫉妒你?你也配?一个瘸子罢了,哪来的脸敢跟沈执在一起?” 林宝儿扯了扯那人的衣袖,轻轻道:“可能沈执真的很喜欢她。” 那个女生笑了,对林宝儿道:“你傻啊,她除了一张脸,哪里值得喜欢的?再怎么样,沈执也不会喜欢一个瘸子。” 左一个瘸子,右一个瘸子。 林宝儿淡淡避开沈浪的目光,眼底滑出悲天悯人的笑意。 白巍出院了,不理她了,她去找他,就仿佛她这个人从来没在他世界里出现过。 这让她无法忍受。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如果他轻易就变心,不是渣,是什么? 她很聪明,立马就明白,这事跟眼前娇艳欲滴的女孩脱不了干系。 真是贪心,让白巍变了心就算了,还抢走了沈执。 …她怎么敢。 林宝儿垂着眼,一句话也没说。 沈浪轻飘飘移开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说完了?”她笑意盈盈,丝毫不见愠色,道:“看你一个人长大也挺辛苦,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可以从我面前消失了吗?” 礼貌而疏离。 那个女生猛地僵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一个人长大挺辛苦? 这不是摆明在暗讽她没爹没娘? 果然是没教养,不要脸! 女生刚想喷回去,就听见林宝儿道:“打扰到你我们很不好意思,但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你没有理由让我们离开罢?” 沈祸水微微挑眉,看这俩人杵在这儿,不坐也不走,直绷绷挺立着,一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架势…说是来学习的? 她看起来像是个傻子? 那个女生冷笑着附和,“是啊,有些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图书馆是你家?” “得,我走。”沈祸水时刻牢记着自己留校察看的处分,拿过一旁歇着的拐杖,拄着缓缓起身。 女生以为她怕了,还没等她把自己的书收拾起来,就猛地弯腰把桌面上的书扫到一边。 原本整齐摆放的桌面顿时凌乱,还有几本超出桌面边缘,“啪”地,掉在地上。 女生像是没看到,拉着林宝儿就坐下,把书包放在桌面上往外掏书,全然无视了沈浪,笑嘻嘻对着林宝儿道:“一个瘸子牛逼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桌子就被猛地踹翻。 “嘭”地一声巨响,女生刚拿出来的书哗啦啦撒了一地。 还没拉上的书包被一股力道拎起,然后重重砸在她的脸上。 女生只感觉脸上一疼,尖叫出声:“你有病?” 整个图书馆气氛倏然跌至冰点,静悄悄的,周围的人瞪大了眼,谁也不敢吭声。 动了手的女孩笑吟吟地又动了脚,慢条斯理抬腿将她整个人踹翻,拄着拐杖缓缓蹲下身,意味不明道: “几天没动手,你就以为我改性子了。” 林宝儿在一旁已经吓呆了,连惊叫声都忘了发出。 她根本想不到,在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沈浪竟然也敢动手。 她可是还背着留校察看的处分,现在又动手,她难道真不怕被开除?! 沈祸水掀了掀长睫,捏着女生的下巴,轻慢笑道:“我很好奇…究竟谁给你一种我脾气很好的错觉?” 女生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看了眼林宝儿。 “她跟我说你背着处分,不敢再放肆,有什么怨气随便撒,反正你也不敢还手…” 这些话说出来,林宝儿脸色大变,低吼道:“你胡说什么?!” 那个女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明明是你挑拨我…” 林宝儿打断了她,冷笑道:“祸水东引,你还真是好算盘!” 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清纯初恋型女神,绝对不能让这个女生把她的形象给毁了! 沈浪借着拐杖的力起身,幽幽盯着林宝儿,轻轻道:“你本有光明的未来…可惜,路走窄了。” 沈浪的脾气一点都不好,没耐心听她们母鸡下蛋似的乱叫。 因为这个劳什子处分,她已经忍了够久,但这也不意味着,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踩在她头上。 打人? 对,就是打了。 退学就退罢,学生风气是这个样子,学校又能好成什么样。 她还偏要整死这个黑心肝的林宝儿,谁也拦不住。 她轻笑着离开,自己去了校长办公室。 早有围观的学生悄悄告诉了老师。 她直接去见了校长。 校长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是?” “我退学,来办个手续。” “退学手续应该在206办公室…”校长下意识说道,猛地顿住,反应过来不对劲,“——退学?!” 女孩已经一瘸一拐往外走。 校长叫住她,“怎么回事?” 沈浪停下,没有转身,轻轻说了一句,“打了人,不想上了。” 校长被她一句“打了人”惊得大脑嗡嗡响。 这熊孩子,怎么又打人了呢! 这回,哪怕校长不忍心让她退学,也没办法了。 “沈执知道了吗?” 校长是知道两人的关系的。 沈执是一中的骄傲,校长对他很了解,毕竟那孩子从来没有那么温和过,眉眼含笑,似乎世界都温柔了。 ——玛德除了谈恋爱他想不出别的能解释了。 “我没告诉他。”女孩留下轻飘飘一句,然后推门出去。 沈浪飞快办了退学手续。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4】 直到那纸退学证明终于被她轻飘飘捏在手里,她才给老爹打了个电话。 “我退学了。” 沈元光:“…再说一遍?” 沈祸水没废话,垂眸道:“让司机来接我。” 说罢,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元光七窍生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说不清是对狗闺女还是狗学校的。 他对这个学校就很迷惑了,他闺女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罪行,退个学连通知家长都做不到? 他闺女刚谈了个男朋友,感受一下恋爱的甜味,就有人不长眼招惹?…当他沈元光是死的? 这种学校退就退了罢,沈元光皱了皱眉,叫了司机,亲自去学校接沈浪。 …等到了学校,他一颗心就更加揪成了一团。 女孩拄着拐杖,背着沉重的书包,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明明天儿没下雨,周围人潮熙攘,偏偏让人觉得世界冷清,所有热闹都刻意撇下她远去。 沈元光的心啊,揪疼揪疼的,活像有个小婴儿用手在拽他的心脏。 他赶紧下了车。 “…老爹。” 看见他,沈浪唇瓣轻轻动了动,一旁的司机很有眼色地帮忙接过了书包。 沈元光搂住了沈浪的肩膀,眼眶微红,“发生什么了,嗯?告诉爹,爹帮你出气…!” 女孩摇了摇头,在父亲的怀里,似乎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终于不用再支撑隐隐疼痛的右腿,原本嫣红的唇瓣此刻泛着白,失了血色。 不知何时起,她成了个瘸子。 每个人都可以肆意嘲讽她的腿,只有沈元光不会。 他永远是沈浪的父亲,哪怕她瘸了,疯了,他也依旧顶着漆黑的夜空,给她摘星星摘月亮。 …至于沈执。 沈浪想,既然都退学了,那就这样罢。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算了。 那些女生说的其实没错。 一个瘸子,安敢摘月。 现在的结果要是放在不久之前,估计他是很乐意看到的…毕竟所谓的留校察看,都是他亲自为她争取来的。 都已经留校察看了,图书馆发生的事,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有点好奇沈执知道以后的反应了。 只不过,还没等她上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沈浪!” 她微顿,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来人。 白巍。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通红,带着些薄汗,显然是争分夺秒跑过来的。 他停在她跟前儿,使劲平复着气息,道:“…你可以不退学的。” “打了两次架,再不退学,不能服众。”沈浪反倒是释然了似的,轻轻笑着,她的笑容像春水微漾,温柔缱绻,清澈如泉。 白巍眼睫微微颤抖,低声道:“对不起。” 可惜这声对不起,有些迟了。 沈祸水幽幽掀了掀长睫,心中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真正该道歉的人,早就不在了。 她到底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只是歪了歪头,转身上了车。 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窈窕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谁的错,好像这个世界对她从来没有过善意,他们以为她是个骄纵的公主,可她所拥有的,其实就只有她的父亲。 他静静地望着车子缓缓驶离他的视线,心里倏然空落落的。 有些感情就是这样奇怪,当他清醒时,美好的人都已经离开,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弥补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 【系统:请宿主不要祸害男主以外的野男人。】 沈祸水坐在车里,懒洋洋地,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祸害他什么了…?” 【系统:检测到男二目前对宿主的爱意值为71%.】 这爱意值,已经直逼沈执了。 看来…还是男二更好撩? 系统冷冰冰:【请宿主不要动歪心思。】 沈浪略微嗤笑,缓缓闭上眼,“我要是轻易放过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可记仇着呢。 系统不说话了。 因为它感知到了宿主某种丧心病狂的念头。 沈元光在一旁顺着她的背,道:“…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办?” 本以为少女多少会有些不舍,没成想,她连眼都懒得睁,红唇懒洋洋动了动。 她说:“那颗心是他自己送给我的,我没义务对它负责。” 沈元光一听,眉心微跳。 总觉得这种熊德行有点眼熟。 闺女果然是他的种,连渣都渣的如出一辙。 他转移了话题,道:“那个追过来的小子,倒有点意思。” 沈祸水略微掀开眼皮,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眼尾笑意醉人,“怎么着,看上了?” 沈元光:“…” 这死孩子! 怎么跟老爹说话的,他看起来就那么没节操? 可等他再一看,女孩脸上的笑意已经略微收敛,眼底碎光萧凉,轻轻道:“那可不行…他是我计划在内的人。” 沈元光:“再胡说小心爹抽你——不对劲,你该不会移情别恋,又看上这小子了罢?” 他可是记得,他闺女的腿就是因为那臭小子断的。 要不是沈浪用眼神阻止了他,他早忍不住一脚踹他脸上去了。 沈浪往老爹胳膊上蹭了蹭,精致透白的眉眼掩饰不住的倦意,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道:“我睡会儿。” 沈元光:“…” 自家闺女还能怎么办,惯着呗。 * 从这天起,沈浪没有联系过沈执,哪怕沈执疯了似的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也一概没理会过。 环水别墅不是真的环水,只是老爹附庸风雅取了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儿。 沈执要想找到她,易如反掌。 终于,不过两天的功夫,管家进来说,有个漂亮贵气的少年来了,说是要找小姐。 沈浪正懒洋洋插着花,闻言也无甚反应,只露给管家一半精致诡艳的侧脸,淡淡道:“说我不在。” …得到了管家回答的少年不死心地站在别墅大门外,清湛的桃花眼此刻泛着红血丝,眼尾也噙着颤巍巍的绯红。 像是哭过。 原本清磁如珠玉的嗓音都有些哑。 “…骗我,她在。”他紧紧盯着管家,一字一句道。 沈执只觉得胸膛中有一团黯淡的郁气凝结,有只大手缓缓攥紧他的心脏,越来越用力,无孔不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她在。 她不想见他了。 可是,可是…他们之前那么多的甜蜜,都是假的了么?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5】 沈浪铁了心不见他,饶是他被凉风刮得脸颊发烫了,她也没有丝毫心软。 他在外头站了许久,定定望着大门,直到眼睛发疼,发涩。 沈祸水把剩下的花随意放到一边,然后慢悠悠上楼,回了卧室,打算眯一会儿。 躺在床上时,她优雅地打了个呵欠,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沈执发了条消息。 “咱们结束了,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别来找我。” 沈执手机倏然振动,低头看到消息,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管家站在大门里边,满脸无奈的看着他,道:“孩子,要不你先回罢…这天儿冷,别着凉了。” 连管家…连她的管家都能关心他一句,可她为什么就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想起自己回到学校后。 图书馆里没了她,她教室里没了她,铺天盖地都在议论她,他们都知道她退学了,只有他被瞒着。 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决绝,决绝地要离开他。 他想起林宝儿在他面前梨花带雨说的,“她坐在那里也不学习,我们只是请求她给我们让个位置,她就生气,把柳娜给打了。” 他不信。 他凭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而去怀疑他珍而爱之的女孩。 林宝儿鼻尖酸红,含泪道:“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啊,她喜欢的是白巍,连她离开,都是白巍去送的…!” 他脑袋微微眩晕。 “…你说什么?” “大家都看见了,她也算是名人,都认识,退学这么大的事,当然传得快。很多人都看见她在校门口跟白巍有说有笑,一点都没有要退学的样子…” 他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摄人:“我们之间的事,不劳你关心。” 林宝儿哑了,瞪大了眼看他,眼睛冒着泪,然后捂着脸转身跑开。 明明就是那个沈浪的错,他为什么对她这种态度? 他静静坐在原位,长睫微垂,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手腕上她送他的小皮筋。 那么普通的一条小皮筋,还是他从她那哄来的,她当时可敷衍了,他却眉开眼笑地亲了她一口。 他去找校长,校长也无奈,学都已经退了,哪怕沈浪再好的苗子,学校也不可能拉下脸重新请回来。 他又去找白巍,跟他打了一架,白巍伤刚养好,就又被他打进了医院。 按理说,沈执打了人,也应该背个处分的。 可白巍没把事情闹大,而是对他的班主任说伤口复发,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他们打过架。 沈执的嘴角青了一块,轻轻碰一下都觉得疼。 他不禁想,她的腿骨被生生踩断的时候…是不是更疼? 可惜,女孩不知道。 她以为的天边明月,早为她失了心,跌下了神坛,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 …现在。 他就站在她家门外,眉眼微光破碎,祈求着女孩出来见他一面。 他几乎是颤抖地,按出这几行字: “没有结束,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以后…” “我还想看你为我穿上婚纱,到时候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好不好?你不是喜欢香酥鸭吗,我带你去吃,每天吃,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发送,可那鲜红的感叹号告诉他,他被拉黑了。 他被她推出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清贵的少年身姿修长,精致流畅的侧脸被荒芜的光勾勒出淡淡阴影,垂眸静立,形单影只,孤冷得让人心疼。 世界依旧温柔。 只是好像,这份温柔…已经不属于他了。 而此时,沈祸水睡得正酣甜。 沈元光去了公司。 他不放心闺女,打了许多个电话,愣是没把沈浪吵醒。 …她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是不同于冰冷剧情的温度。 那个女孩也叫沈浪,跟她同名。 她打架,逃课,不学无术。 逃课是真的。 打架是真的。 成绩差也是真的。 最后她的下场很惨。 就像一切现实中家长对孩子吓唬的那样。 她断了一条腿,从此再也没能正常行走过。 所有人骂她。讽刺她,她与人冲突,最后退了学。 疼她爱她的父亲,公司因为她受到巨大损失,元气大伤。 可是,她真的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坏学生,坏孩子吗? “一中的人难道不是孬种?我说错了吗?呸,还委屈上了?” 在学校管不到的地方,发生着太多的欺凌侮辱。 “孬种!哈哈哈…” 对面的男生们肆意嘲讽,有几个直接上前推搡。 这是一场输了的球赛,输的是一中。 比赛过程中,一中的一个男生与对面的人起了冲突,对面就带着人来找男生的麻烦了。 其中一人狠狠踹了脚男生的膝盖,男生吃痛,猛地跪了下来。 接下来,是一场肆无忌惮的欺凌,以义气为名,把情绪发泄在男生身上。 名为沈浪的女孩子目睹了这一切,心里难过男生的不知反抗,却还是冲了上去,凭一己之力把所有人赶跑。 当然,她也落得浑身是伤。 这不是第一次她为了可爱的同学们打架,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渐渐成了所有人口中只知道打架斗殴的坏学生,她渐渐受到所有人谴责,她开始努力遗忘,从此消极渡日…逃课,成绩差,都成了她的标签。 她为同学、为学校做的,学校看得见,不忍心给她处分,直到她被一群自称“看不过去”的侠义之士围堵,腿被活生生踩断。 那种痛是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的。 她成了个瘸子,依旧接受着他人嘲讽,讽刺她不良于行,讽刺她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这个女孩最后啊,看着害她的人幸福了,骂她的人幸福了,好像不幸福的,就只有她和老爹。 老爹在日复一日的焦头烂额中,出了车祸,也离开了她。 她守着偌大的环水别墅,在冰冷的雪夜,看着破碎的手腕,笑得像孩子一样。 女孩消失了。 再也没有那个与沈祸水同名同姓的女孩,她静悄悄死去,没有任何人发现。 沈浪猛地睁开眼,缓缓坐起身,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回事?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6】 她想起梦中的女孩,只觉得心脏微微酸疼。 她下床,拉开窗帘望窗外看。 清贵绝色的少年果然还站在那里,从上往下看,身形单薄清瘦,萧瑟不已。 天已经转凉,他却穿着一身薄衬衫,不是存了心想让她心软么? 她轻轻笑了一声,少年似有察觉,猛地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桃花眼滑过炙热滚烫的流光。 沈祸水微微挑眉,秾艳的眼尾噙上凉薄的笑意,红唇略微动了动。 沈执看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但总归是看到了她。 他喊道:“我要见你——” 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管家手机响起,当着少年的面就接起,话筒里女孩柔媚轻缓的嗓音汨汨流淌出来,“…让他进来罢。” 话音未落,她就啪嗒挂了电话,干脆利落,似乎连一秒钟都不值得她停留。 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您随我进去罢。” 管家将人带到了沈浪的卧室,敲响门。 女孩刚换好了衣裳,这会儿正选鞋子,懒洋洋说了声进。 等沈执到了沈浪面前,他倏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明明一肚子话,可到了女孩面前,通通哑了言,不知所措。 沈祸水慢悠悠穿好了鞋子,抓过搁在一旁的拐杖,道:“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沈执没说话,静静凝视着她。 沈浪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出声。 半晌,他嗓音暗哑道:“…你要出去?” “还不够明显么?”女孩笑吟吟,似乎恋爱分手对她没有丝毫影响,陷进去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现在对他,就好像是对一个普通朋友,脸上带着笑,却让他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他越是想装作平静,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越让他阴郁。 鸦色长睫微垂,低低道:“…你把我拉黑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是啊,”沈祸水瞥了管家一眼,“你先出去罢。” 管家退了出去。 她这才认认真真打量着少年,轻叹着笑道:“但好像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他做错了。 他不该把她置于风口浪尖,让她成为众人的靶子。 他就该把她藏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发现。 沈执长睫微颤,眼底有些许的湿润。 他的桃花眼盈满了细碎的哀求,依旧干净清湛,像春水洗过,却再也看不进沈浪的眼。 他薄唇微动,伸手猛地抱住她,钳制住她挣扎的双手,一低头,肌肤相贴,耳鬓厮磨。 …直到唇瓣被她的牙齿咬得刺痛,他才缓缓松了些力道,怔然着,一滴灼热的眼泪倏地滚落,落在沈浪的脖颈上,烫得她微微一僵。 你说可不可笑,这个清贵耀眼的少年,有朝一日竟也会在女孩子面前掉眼泪。 原先不是不喜欢她? 怎么到现在要结束了,他反倒百般的不舍。 …啧。 沈祸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他,拄着拐杖,面上挑眉笑道: “沈执,你可别让我瞧不起你。” 少年微顿,倏然抬眼。 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发出了困兽般的呜咽,低吼道:“那你告诉我,我的小姑娘,她去哪儿了…?” 沈祸水微微一怔。 不过一瞬,瑰艳红唇就弯起一抹讥诮的笑。 “她死了。” 她说得从容,开玩笑的话,说得却像真的一样。 沈执压低了嗓音,尽量不暴露自己的颤抖,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分开…好不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喜欢我一次…?” 骄傲如明月的少年,在沈浪面前,亲手折断了自己的清贵与骄傲,红着眼,祈求她的原谅。 真是…小可怜啊。 他想碰碰她的脸。 可还没碰到,沈祸水慢悠悠用拐杖拨开他的手,垂眸笑道:“你和我可没有关系,再有肢体接触,就说不过去了呢。” 她笑得轻慢而慵懒,全然没了先前在他面前青涩甜美的模样。 或许,这才是真的她。 他喉结上下滚动,心里升腾起某种微妙的兴奋感。 “是你说要开始,”他强行压下莫名的情绪,专注地凝视着她,“你就没有资格说结束。” 沈祸水定定看着他。 半晌,她笑了,随意道:“我要出趟门,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这是相当客气的逐客令。 他微顿,清湛的眸光如水,落在她精致的脸蛋儿上,轻轻道:“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随你。”她转身往外走,推开他要扶她的手,握紧了拐杖,“我叫了司机。” 他眸光一紧,“你要去哪儿?” “有个人生日要到了,给他买个礼物。” 沈执微抿薄唇。 他害怕。 害怕她口中的那个人是白巍。 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边走边道: “我爹。” 沈执微怔,桃花眼倏然窜出一泓灼热的光亮。 她…是在对他解释?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有他的位置? * 沈浪要去的地方,的确跟白巍有关。 但为了顺少年的毛,她借口去了商场,实则在想办法脱身。 “这条领带怎么样?” 她指尖落在一条藏青色领带上,笑吟吟地问沈执。 沈执只想什么都顺着她,颔首道:“好看。” “那你喜欢吗?” 沈执脸蛋儿微微发热,声音很低。 “…喜欢。” 他不喜欢藏青色的领带,可要是她喜欢,他就喜欢,爱屋及乌。 【系统:检测到男主爱意值上涨…当前爱意值为:83%.】 她笑意略微淡了些,拄着拐杖越过他,去看其他领带。 “可我不喜欢。” 被这一句弄得浑身僵住,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女孩微冷的态度。 他默了一瞬,认真打量着,倏然取出另一条正红底深色边的,轻轻道:“这条呢?” 沈浪笑眯眯道:“知道我喜欢红色?” 她可从来没在他面前露过馅儿。 她一个娇俏小仙女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喜欢红这种艳俗的色彩呢…? “你喜欢。”他缓缓道,“我还知道,你更喜欢鲜红色的指甲。”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7】 沈浪没理他手里的领带,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发现的?”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更适合红色罢。”他竟是笑了,桃花眼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样,“你常盯着自己的指甲看,满眼遗憾。” 沈祸水略微嗤笑,没有否认。 他是猜的。 却猜对了。 真不知是自以为是还是真的懂。 “可是,这是在给我的父亲挑礼物。”沈祸水似乎存了心挑刺儿。 少年鸦色长睫微颤,攥着领带的手缓缓垂下。 半晌,他把攥出褶皱的领带递给一旁的导购小姐,低声道: “包起来罢。” 都已经被捏出褶了,自然不好再放回去。 沈浪瞥了眼腕表,轻轻笑道: “那就这条罢。” 她歉意地朝导购笑了笑,“麻烦了。” 沈执微红的眼底滑过错愕之色,粼粼晃过朦胧醉人的涟漪。 可紧接着涌出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浅浅的落寞。 …又是这样。 她再一次给了他希望,然后再把这希望一点一点踩碎。 可偏偏他甘之如饴,像久旱逢甘霖,几乎病态地渴望着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女孩笑道:“已经买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该分道扬镳了。 可沈执舍不得。 他想再多跟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呢。 可望进女孩水亮的狐狸眼中,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默了一瞬,他说: “…那,我也回家了。” 哪怕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依旧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女孩冲着他甜甜笑了,一手抱着礼盒,一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离开。 他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许久,清湛的眸光含着缱绻的笑,却透出微微的湿。 【系统:男主爱意值当前为…87%.】 * 沈祸水坐上了车,冲司机道:“去晨海花园。” 这是这两年才刚建起来的新小区…白巍就住在那里。 管家坐在副驾驶,转过头来,看见她手上的礼物盒,道:“这是…” “领带。”沈祸水慵懒地闭目养神。 管家失笑:“是给先生买的吗?” “不是。”沈祸水漫不经心地应着。 “那…”管家有些疑惑。 家里除了先生,就没别的男人了。 难不成…是送给先生的那些情人? 他猛地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瞬间否定了自己。 “这只是个纪念品,”她白嫩透红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礼盒,“…但值得我用心珍藏。” 管家还想问什么,却发现女孩已经歪了歪脑袋不再说话,便也闭上了嘴,心里却寻思着,怕不是给那个少年挑的…结果少年拒绝了? 可他转念又一想,那个漂亮的少年既然能守在凉风中那么长时间,只为见他家小姐一面,想必用情至深,应该不会拒绝小姐的礼物啊。 可他思来想去,终归是少年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到底是捉摸不透。 很快,晨海花园就到了。 沈浪之所以要赶时间来这儿,是因为白巍摊上麻烦了。 要问彻底攻陷一个纯情少年应该怎么做? 嘴上说的再好听,人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不过是一时的爱慕罢了。 想要真情实感的沦陷,就要付出同等价值的精力。 这个道理,沈浪比谁都懂。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空手套白狼。 她调查过白巍,这个人身世比较坎坷,母亲四次改嫁,现任丈夫,也就是白巍的继父,有暴力倾向,经常家暴白母,但对白巍这个继子倒是挺好的。 可笑的是,白巍这人粗神经至极,竟然从没发现自己的母亲遭受着继父长达五年的家暴。 而沈祸水啊,决定做一回好人,亲手替白巍把眼睛擦亮,把人渣给收拾了。 她知道白巍继父所在的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准备裁员,而他正在裁员名单之中。 按照往年经验,这种事情,已经足够让这位继父恼火,转而将火撒在白母身上了。 被裁的员工从公司回来的时间是上午九点。 这个时候,白巍还在医院,所以沈浪才急着打发了沈执,赶了过来。 她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外头,闲适地等着这位继父。 当一抹穿着西装,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她秾艳的眼尾都噙上了凉薄的笑意。 可真是让她好等呢。 她拄着拐杖下了车,没等管家扶,抬腿就跟了上去。 好在这片小区是新居民楼,安保还不算完善,她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小区。 但是,她还多做了一点点小事。 毕竟这年头,遇事不报警的,都是傻子。 211室。 “臭娘们儿,饭呢?早饭呢?我不说吃,你就不做了是罢?” 白母身子微微颤了颤,低声道:“早上你走的时候不是才吃过了吗…” “还敢犟嘴了你?!”男人瞪大眼,照着白母的脸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力道之大,白母的脸颊瞬间肿起力道明显的红印子,火辣辣得疼。 盘起来的头发也被打得凌乱散开。 沈浪猫腰听着里头的动静,蹙了蹙眉,冲一旁的民警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民警会意,上前一脚踹开了门,其余两位民警直接冲进去,将那位继父控制住,戴上了手铐。 白母尖叫了一声,下意识要上前推开民警,却被沈浪一把拽住。 下一瞬,她就听见一道柔媚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挨够,是吗?” 白母僵住了,眼睛泛着红,不知所措地揪着衣裳。 “别怕,”一个民警忍不住心酸,道,“家暴你的男人,法律绝不会放过。” 白母忽然就流下眼泪来。 她哭道:“可是,可是我还有孩子,巍巍他还在住院,他要上学…他还有大好的未来,我不能因为这个人,给他的人生添上污点…” 她哽咽,有些断断续续,可却听得出她满心的疼痛。 几位民警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倒是沈祸水,慢条斯理道:“如果你真被打出个好歹,你儿子就是这男人的帮凶。” 白母脸色微白。 偏偏沈祸水毫无所觉似的继续说。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8】 “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竟然从没发现过母亲的处境,”女孩的声音轻柔而平缓,“这种儿子,还要了做什么?” 白母嘴唇颤抖,想要反驳,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明白,其实这个女孩说的,都是对的。 现在她还没有被打出个好歹,可以后呢? 巍巍会不会因为她,而背负他人异样的眼光? 她是一个母亲,一个只想好好抚养自己的儿子,守着儿子长大的母亲。 她的顾虑太多,但所有顾虑中,都有一个白巍的影子。 伴随着她的沉默,她的现任丈夫被警方带走,她失了力一般,愣愣地瘫软在沙发上,这才将目光落在沈浪脸上。 “你是…” “我是白巍的同学,叫沈浪。” 白母眼眶湿润,呆呆道:“你说,如果巍巍发现…这个家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幸福,怎么办?” 她声音里的惶恐是真实的,哪怕凉薄如沈祸水,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虚假的幸福,算什么幸福?” 白母怔了怔,忽然捂着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钻了出来,糊满了她的手背。 “是啊,这种幸福是假的,是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就为了让他觉得,他也有个家,他不是只有一个妈妈…他也有爸爸啊。” 沈浪道:“如果你真爱他,要么重新找一个,要么一个人守着他,只有这两种选择。” 白母仰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笑道:“谢谢你啊…我想了想,早说开了也好。总归是我们娘俩的日子,我们自己过就成了。” 沈祸水:“我会给你一份体面点的工作。” 白母微微睁大了眼,上下打量着沈浪,似乎不太相信,一个与她儿子是同学,腿还瘸着的高中生,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试探着问道:“沈同学…你跟巍巍…是什么关系啊?” 她心里也有了点谱儿。 估计是这姑娘喜欢巍巍,家里又有些背景,才特地来替她解围的。 可若是真的…白母想,她也不太能接受。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跟一个跛脚的女生在一起,这是不招人喜欢的缺陷,哪怕这个女生再优秀,再漂亮。 沈祸水什么心窍,光看她脸上的神态变化,就能明白她心里的想法,略微嗤笑了一声,道: “阿姨,您儿子我可看不上,您尽管放心。” 白母脸色微微一僵。 她没想到这个女生能这么不给她脸面,当即尴尬笑道:“沈同学,巍巍还在医院,我还要去看他,你看…” 这是要变相的逐客令了。 可沈浪恍若未闻,淡淡道:“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白巍…正好,坐我车罢。” 白母更尴尬了。 直到到了医院,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病房里,白巍眉眼苍白,静静躺着,双目紧闭。 他在休息。 白母本来打算不进去打扰的,却被沈祸水笑眯眯拦住,道:“不让他看看你的伤吗?” 就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幸福安逸,才会有那么多精力惹是生非,不是吗? 白母下意识捂住了红肿的那半边脸,眼神闪躲。 沈祸水没再催她,自顾自推门进去,唤了一声:“你妈就在门外,还要装睡?” 少顷,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偏头看向她,笑了声,“你怎么发现的?” 他还以为,他装得很好。 “劣质的演技,”沈祸水轻飘飘一句,往门外瞥了眼,“也就骗骗你妈了。” 白母倏然迈进了一只脚,转而整个人走了进来。 她眼眶微微的红,看着白巍的目光有些愧疚,道:“巍巍,怪妈,妈吵醒你了,对吗?” 白巍失笑,“没有,我装的。” 白母略微松了口气,才笑道:“今儿没来得及做鸡汤,就被你这位同学给带过来了,明儿妈再给你做…” 白巍皱了皱眉,目光倏然落在她的脸颊上,道: “你的脸怎么了?” 白母僵了僵,求助地看向沈浪。 沈浪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道:“被你爸打的。” “…”白巍瞪了瞪眼,“你胡说…” 白母低低道:“她说的没错,巍巍…你爸打我,整整五年。” 白巍张了张嘴,眼睛瞪得老大,细微的气体从他口腔进入,又被重重地吐出。 他显然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祸水也笑了,道:“你该感谢我救了你母亲。” 白巍低下眼,半晌没有说话。 终于,他抬头看向白母,招了招手,“妈,过来。” 白母眼眶更红,靠近白巍,被他捧住了脸。 白巍似乎才仔细看清母亲的模样,原先的风华竟然在这五年间磋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你爸公司裁员,他回来发脾气,就给了我一巴掌…还好这个女生赶到,不然,妈今天可能就要被他打死了。”白母哽咽,红着眼絮叨。 他缓缓放下了手,低低道:“…谢谢。” 这句话,是冲着沈浪说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个女孩子了。 先前的种种,与如今她笑意从容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他的脑袋忽然有些刺痛。 他想,她这样不留情面地掀开这个家的遮羞布,把丑陋暴虐大喇喇展现在他眼前,是为他好,还是为了…毁掉他自以为是的幸福? 如果他问出口,沈祸水会笑眯眯告诉他,当然是后者了。 可他没有。 他只是笑了笑,让白母先出去一会儿,等白母满脸忧虑地出去了,他才说:“…你想要什么?” 沈祸水漫不经心睨着他,姿态慵懒,道:“我能图你什么?” 白巍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 跟出众耀眼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沈执比起来,他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哑了嗓子,“我…不知道。” 沈祸水笑了,慢吞吞站起身,走到床边,然后俯身捏住他的鼻子,眼尾噙着醉人的笑。 直到白巍脸憋得通红,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才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舒服吗?”她问。 白巍边咳嗽,边摇了摇头,气力有些发虚,“…不舒服。” “我要你死,你愿意吗?” 这是个荒唐的提议。 白巍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就听见门外传来白母与另一人的吵闹。 “你谁啊,你不能进去——”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19】 病房里的两人微顿,还没来得及反应,门便被猛地推开。 看见里面的场景,来人重重愣在原地,清湛的桃花眼底滑过浓浓的疼意。 沈浪:“…” 她借着拐杖的力,慢悠悠站直了身子,打量了来人一眼,从容地笑了声,“…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和他在一起了…?” 清贵骄傲的少年嗓音微颤,缓缓靠近她,伸出手,“…浪浪过来,好不好?” 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哀求。 沈祸水静静凝视着他,倏然笑道:“跟踪我啊?” 沈执鸦色的长睫微垂,低低道:“没有跟踪…他是被我打伤的。” 换言之,只是来看看白巍。 要不是心血来潮想来看看白巍的状况,他可能都撞不见这一幕了。 …还好。 他赶上了。 沈浪对他是疏离客气的,颔首轻笑道:“那,你们聊,我先回了。” 她拄着拐杖越过他,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肢体接触,连心跳都暂停了一瞬。 她停住,蹙眉压下心头的微悸,头也不回道:“请自重。” 少年定定望着她,她蛊惑诱.人的侧脸,她精致流畅的下颌线,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无一不牵引着他的视线。 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对着他的女孩道: “…好。” 沈祸水的胳膊得到自由,便头也没回地拄拐离开,似乎方才拉住她的,不过是个寻常的陌生人。 她身后的沈执紧攥着手,直到掌心刺痛,他才恍惚地,慌乱地松开。 他垂眸打量着自己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干净又漂亮。 可掌心却被指甲深深留下了几道印。 他薄唇微抿,轻轻揉了揉手掌,试图将印子去掉。 她说过,这双手很漂亮,她很喜欢。 既然她喜欢,他就要好好保护着,不能让它难看变丑了。 他用力擦着,薄唇紧抿着颤抖,清澈的眼底盈盈晃着水光。 可越是擦,掌心就红得越厉害。 他背对着白巍,但白巍也能猜出他的神态,不由张了张嘴,道:“她不喜欢我的。” 少年挺直的脊背猛地一僵,擦拭掌心的动作都顿住了。 白巍继续道:“你不知道罢,她来,是想要我命的。” 少年转身,死死地盯着他,“你没骗我?” 白巍睫毛微颤,低声道:“我有什么比得上你的呢…更别提,是我把她的腿害成这样的。” 沈执深深看了他一眼。 以他的敏锐,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白巍,恐怕对他的女孩也有别的念头。 面对女孩,他可以卑微到尘埃,可面对情敌,他防御心极强,甚至有了隐约的攻击性。 白巍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看了眼窗外碧蓝的天,缓缓道: “还没发现吗…?我们都只是她的玩具。” 或许,他白巍连个玩具都算不上。 她就像个游戏人间的妖精,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偏偏她看你时,你会觉得她心里眼里都是你,你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沈执没理会他的苦笑,迈着长腿转身离开病房。 他要去追他的女孩了。 只要她属于他,他可以不在意她喜欢谁。 白巍说的话,沈执听了没什么感觉。 笑话,沈浪生来就该是他沈执的,玩具? 那他甘之如饴。 只不过,他追了出去,并没有找到沈浪。 ——她早早坐上车,回了环水别墅。 她把那条红色的领带仔细理平,慢条斯理抹了点深红色口红,然后在上面轻轻印下一吻,留下了并不显眼的唇印。 这条领带,最后被她挂在了她床边的墙壁上,刚刚好与她视线齐平。 懵懂的少女心事,不留个纪念怎么行呢。 沈浪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成果,小腿耷拉在床边乱晃,笑地得意洋洋。 “咚咚咚。” 她起身去开门。 是老爹。 “管家说你今天出去了?” 沈元光回来吃午饭,听见管家这么说,饭都没顾得上吃就上来了。 “去了同学家,他拜托我帮帮他母亲。”沈祸水圆谎圆得滴水不漏,面不改色。 沈元光从管家那里知道了始末,但还是沉下了脸,道:“一个女孩子,行动又不便,去了能帮什么忙?你那个同学也是,离谱!” 沈祸水满不在乎,懒洋洋道:“还有事吗?我要休息了。” “吃饭了没?”沈元光吹胡子瞪眼。 “吃了。”她随意答了一句,冲着亲爹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啪嗒”,关上了门。 沈元光:“…” 这小兔崽子! * 翌日。 天色阴沉,时不时还要刮会儿凉风。 沈祸水想了想,昨儿要跟白巍说的话,都被沈执给打断了。 要不今天再去补上…? 但她转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系统提示,狗东西爱意值已经是95%了。 这个数值不高不低,是一种一作就会死的程度。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是天下一等一的俊杰,这种情况,显然容不得她再作了。 但让她消停,那是万万不能的。 …半晌,她轻轻笑了一声,拿过手机打了通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通。 “…浪浪。” 清冽干净的嗓音缓缓传了过来,光听他说话,就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沈祸水也不例外。 她眯了眯眼,眼尾滑出醉人的流光,轻慢笑道:“今儿不上学?” 沈执缓缓捏紧了手机,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我请了假。” 沈浪知道。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给他打电话呢。 “沈执,我们见一面罢。” 这是她退学以后,她第一次主动要见他。 闻言,沈执的桃花眼微微亮起,须臾,又忐忑道:“你…是在骗我吗?” 沈祸水红唇微翘,道:“骗你做什么?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好好谈谈。 他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其中的潜意思让他不敢面对。 好好谈谈,无非是为了劝他看开点,然后用各种看似真诚的言行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了,该放手了。 他想见她不假。 可却不想跟她“好好谈谈”。 如果可以,他多想把她永远禁锢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 “…”这个念头一闪现,他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眉心微微蹙起,清湛的眼底满是茫然无措。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0】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就在…江湘馆罢。”她似乎想了想,慢慢道,“就现在,怎么样?” 江湘馆,是家很有古韵的餐厅,离他住的公寓很近。 还没等他答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少年长睫微垂。 她是拿准了自己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是吗? 他拿了外套,打电话叫了司机,然后慢悠悠往外走。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想离开他…他绝不允许。 * 沈祸水趁着沈元光回书房的功夫,偷偷溜出了门。 江湘馆。 少年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面前放着一只茶杯,只有淡淡的水汽在氤氲。 他垂着眼,绯色薄唇轻抿了一口。 沈祸水眨了眨眼,这才抬腿迈了进去,笑道:“来的那么早啊。” “不早了,”他长睫微掀,静静望着她,“坐罢。” 这是个单独的包间,沈浪一来就被女服务员给领到了这里来。 不知为何,她与少年清湛的眸光对视,有些心虚。 她将拐杖随意放在一旁,故作从容道:“点菜了么?” 沈执轻轻嗯了一声,“都是你喜欢的。” 沈浪默了一瞬,“这里没有香酥鸭。” 没头没脑的一句,偏偏沈执当了真,轻笑道:“知道你喜欢,我让他们新添了一道。” “得了,这样干坐着也没意思,”她挑了挑眉,笑道,“说正事罢。” 沈执微顿,像是没听见似的,垂眸轻轻道:“这里的东坡肉不错,水晶虾饺也可以…” “沈执。” 少年长睫微微颤了颤,抬起眼时,眉梢带着疑惑的意味。 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打断他。 沈祸水指着菜单,水葱玉指按在东坡肉那页上,道:“东坡肉是好吃,可偶尔也会腻。” 还没等少年有所反应,她就轻飘飘把菜单又翻了一页,道:“还不如喝点鱼头豆腐汤,既有营养,又吃不腻。” 她意有所指。 沈执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可在她之后,他再看不见别的任何人。 半晌,他垂着眼,轻声道:“你不用有压力,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喜欢是他的事,哪怕是她,也没权利要求他去喜欢别人。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浪还是笑了,道:“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少年长睫微掀,轻轻笑了声。 他道:“不会了。” 进一步太满,退一步不甘。 他不会跟她做什么朋友。 他不甘心。 沈祸水唔了一声,掀起长睫,道:“你可以提条件的…毕竟,算是我辜负了你。” 她说得从容,丝毫没有脸红。 到底要有多凉薄,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沈执的眼尾险些又控制不住地湿润,抬了抬眼,将酸涩逼回去,道:“…我要你,这个条件可以吗?” 这话直白而孟浪,可他忍不住了,他没办法接受她说要离开他。 他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凭什么要这样仓促地结束?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沈祸水答应了。 她眉眼精致蛊惑,望进他的桃花眼,轻轻叹了一声,“可怜见儿的…也好,再给你两个月时间。”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 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被保送到那所顶尖名校去,再也看不见她了。 她仔细想了想,忽然就改了主意。 本来想趁着这次见面直截了当说分手刷一波恨意值的,可面对着眉眼清冽干净,眼眶微红的少年,她诡异地有几分心软。 罢了,就再陪他做两个月梦。 等他被保送,就是梦该醒的时候了。 少年清湛的眼底倏然掠过浓烈的惊喜,连嗓音都失了平稳,急切道: “你…你没骗我罢?” 还没等沈祸水回答,他就掀了掀长睫,低声哀求道:“哪怕是假的,也请不要告诉我…好不好?” 让他多幸福一会儿,多拥有她一会儿,嘁…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呢。 少年薄唇微抿,硬逼着自己撇开了眸光,眼底水光微闪。 沈祸水按了按眉心,心中微叹,忽然就拿他没辙了。 她是不是…对他有点过分了? 看把孩子折磨的,都要傻了。 她伸出手,本想着摸一摸他的脸,却又在半道蜷缩起五指,缓缓又收了回来。 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太好。 说要分手的是她,结果出尔反尔答应复合两个月的也是她。 现在还想摸人家的脸,她都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沈浪尴尬而不失优雅地笑了笑,道:“去催一催菜罢,我饿了。” 语气态度,竟与先前他们在一起时没什么两样。 沈执眼底滑过轻脆的茫然,接着,便是浓浓的惊喜,似有万千星星点点的光在他眼中升起。 他几乎是慌乱地站起来,凳子都没来得及扶稳,“我,我这就去催。” 似乎是怕她反悔,他走得飞快,长腿健步如飞,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 实在是沈祸水这两天对他太阴阳怪气了,他好不容易,才听见她不那么生疏客气,当然十分惊喜。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先前说的话…并没有骗他? … 菜很快上来了。 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看得让人流口水。 其中果然有一道香酥鸭,被摆在离沈祸水最近的位置。 “…不正宗,不好吃。”优雅地尝了口香酥鸭,沈祸水放下筷子,淡淡评价道。 “什么样才叫正宗呢?”沈执见状也尝了一口,只觉得口味还不错,外酥里嫩,皮肉丝滑,倒不至于不好吃。 但既然她这么说,他也只得顺着。 “相比这种临时做来凑数的,”沈祸水长睫掀了掀,眸光流转,“我更喜欢吃你亲手做的。” “…”沈执薄唇紧抿。 他可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 但凡是进厨房,他做出来的东西,人类都不能吃。 他没说话,沈祸水就不乐意了,眼巴巴看着他,“你忍心看我吃不到喜欢的东西?” 美人儿泫然欲泣本就惹人怜爱,更别提,这个美人儿还是他一心喜欢的。 她只消嘴角向下一撇,他就溃不成军。 别说学做饭了,就是要他命,他也双手捧给他。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1】 他顿了顿,清湛眸光缓缓沉淀下某些情绪,笑道: “好。” 沈祸水满意了,笑弯了水亮水亮的狐狸眼,随手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道:“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少年的笑意愈发暖洋洋的,令人舒服之极。 只是,还没等他尝一尝女孩夹给他的东坡肉,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微微一僵,慌乱地掏出手机就要挂断,却被沈祸水笑眯眯拦下,道:“不接电话,可不礼貌。” 少年薄唇微抿,犹豫了一瞬,白皙指尖按下了接听,顺便也开了免提。 清脆好听的女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像:“…沈执同学,你今天没有来学校,老师说你生病了?” 沈执对她就全然没了对沈祸水的温柔耐心,眉眼清冽如玉,嗓音冷淡道:“你怎么有我的联系方式?” 沈执是记得林宝儿的声音的。 一个在暗中耍手段把他的小姑娘逼到退学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女生。 他记忆深刻。 林宝儿微顿,笑了声,道:“老师给我的。之前说的那个比赛,我还想跟你再仔细探讨一下,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的…” 恬不知耻。 她又刷新了沈执对她的认知。 一个勉勉强强算得上优秀的女生,哪里来的勇气在他面前矫揉造作呢? 不过,他倒没直说,眉眼微冷道:“林同学要是没事,还是多看点书,长点见识。” 别看到个男性就想扑上去,甚至不惜陷害人家女朋友,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他刚想挂断,便被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一眼,他微顿,诡异地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愣愣地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电话那头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不过几秒,便又平静下来,缓缓传来少女犹犹豫豫的声音,“沈执,我知道你很反感我,但现在沈浪既然已经退学了,那她…而你将来注定会是万众瞩目的…她会拖累你,你又何必…” 她自以为说得隐晦,可落在沈执耳朵里,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皱了皱眉,薄唇微动,下一瞬就被一只香软的酥手捂住了唇。 沈祸水眸光流转,饶有兴致地冲着电话轻笑,“可惜让你失望了,沈执不会不要我,我们感情啊,可好得很呢…” 林宝儿猛地一僵,话都忘了说,耳边只剩下沈祸水柔媚轻缓的笑声,像是赤|裸裸的讽刺。 她脸色顿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执看着沈祸水的眼神都在柔柔发光,微抿薄唇,将手机从那只小手中抽了回来,利落地挂断了。 跟那种人,没必要浪费口舌。 不过,他也绝不会放过林宝儿,既然敢耍心机,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对得起她父母。 “气氛被破坏了呐,”少年苦恼地歪了歪脑袋,桃花眼却含着缱绻的笑,望着她,“…不如你亲我一口,气氛兴许就回来了呢。” 沈祸水递给他一个优雅的白眼儿,微微坐直了身子,不理睬他,慢悠悠吃起来。 她的吃相优雅极了,在一中时,两人每日都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当时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样优雅仙气的一个美人儿,竟然有那么强大的一个胃。 他被无视了,也不恼,轻轻挠了挠她的左手手心儿,眸光柔和道:“我陪你转学,好不好?” 她既然不想回一中,那他就陪她转学,两人总要在一起的啊,转个学又何妨。 沈祸水闻言,长睫微掀,笑出声道:“不转。” 她退学难道真是因为那什么林宝宝么? 若是她不想退学,林宝儿就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也拿她没辙。 还不是因为她想早早脱离了高中这苦海,让一位祖宗级别的科学大佬重上一回高中,这可比杀了她还难受,能退当然就退了。 结果沈执这厮还想陪她一起转学? 到底是年轻,太单纯,看不透人心,尤其是…她的心。 沈执果然眉眼迷惑,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道:“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上学有那么强的抵触…” “倒也不是抵触。”沈祸水喜怒无常是真的,这会子,更是轻轻垂下了长睫,眼尾眉梢都是愁绪。 她想到茫茫无期的服刑之路,以后不定要经历多少个这样的位面,这个位面她是找着由头退了学,可以后呢? 难不成她还真要任劳任怨把书都念完? 这个日期计量是可怕的,她可丁点也不想面对。 心里发苦了一回,她微微掀了掀卷翘的长睫,诱.人红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可能是我懒罢。” 天地良心…!她只是不想反反复复读高中…仅此而已。 沈执失笑,收回手,给她夹菜。 半晌,少年鸦色长睫微垂,唇角溢出一丝清甜的笑,有些羞涩,道: “没关系…我养得起。” 他的话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忘却了她先前说得“两个月”期限,对未来的想象憧憬美好而简单。 沈祸水笑了,秾艳的眼尾噙着醉人的笑意,嗓音促狭,“你拿什么养我?” 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的确令人心动,可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沈执认认真真道:“我现在有车,也有房,不靠我的父亲,以后我还会有更多,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沈祸水静静盯着他,没说话。 她的神态有些怔然,让少年无措起来,清澈的眼底盛满了慌乱: “是不是我说的…惹你不开心了?” 沈祸水倏然回神,随意笑了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没有,别慌。” 少年耳尖悄然泛了红。 真是没骨气,在她面前,他总是容易害羞。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起初沈执动不动被沈祸水调戏得脸蛋儿绯红的时候。 沈执认真看着沈浪,心想就这样罢,永远这样,多好啊。 * 一中。 林宝儿被挂了电话,杏眼都微微发红。 她紧攥着手机,缓缓蹲下,抱着膝呜咽哭出声来。 她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没有! “…宝儿?”一道悦耳低沉的男音传进她的耳朵。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2】 她微微一僵,抬起脸来。 一张清秀的小脸儿哭得梨花带雨,泪痕未干,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 她眼眸微亮,“凌博士?” 来人正是凌博士凌允,二十八九的模样,穿着一身白大褂,英俊不凡,与沈执有些交情。 之前就是他对沈执告诉他的那个理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进而验证了那个理论的合理性的。 这回他来一中,是受学校邀请回母校做讲座,要在一中待一个周左右。 恰好最近的某次讲座上他提到了不等速光粒子理论,就是这个林宝儿同学举手发言,讲出了许多独到精辟的见解,是以他印象深刻。 凌允笑了笑,道:“怎么哭了呢?” 他对小女生的麻烦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林宝儿的那些见解实在令他惊.艳,他才愿意听他说几句。 林宝儿吸了吸鼻子,眼红红道:“是…沈执同学…他…” “沈执?”凌允沉吟,“你认识沈执?” 林宝儿不明所以,低低嗯了一声,道:“…我喜欢他。” 凌允微愣,心里有些玩味。 他可是记得,沈执说过,提出不等速光粒子理论的人就是他某个可爱的女同学。 只是他追问那位女同学更多的信息,少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现在想想…那位女同学,该不会就是林宝儿罢? 毕竟她能说出那么多精辟的观点,哪怕是他,都受益匪浅。 想到这里,凌允眼神微亮,道:“是你跟沈执提出不等速光粒子理论的?” 他现阶段正在研究这个理论,可偏偏遇到了瓶颈,实验缺失了一个关键性的步骤。 如果眼前这个少女是这个现象的发现者,那么应该或多或少能帮到他一点。 林宝儿眸光微闪,缓缓垂下眼道:“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我也就随口一提。” 闻言,凌允心里的小烟花都盛开了,紧接着又有些不认同,皱着眉道: “你自己提出的理论,难道不知道它的意义?如果研究成功,那将是划时代的发现!”凌允眼神炙热,仿佛看到了这项成果问世的场面,“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林宝儿瞪大了眼,浓浓的震惊滑过她的脸庞。 “…什么?” 她垂下眼,睫毛颤抖,深深掩住眼底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会呢! 沈浪…竟然是这项划时代理论的创立者? 她不信! 这个理论,怎么可能是沈浪那种不学无术又退了学的混混二世祖提出来的呢? 原来她在图书馆偷听到的,根本不是她所谓不了解的理论,而是…沈浪自己提出来的新理论? 凌允见她低着头,不由皱眉道:“…宝儿,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宝儿慌乱地抬起头,压住眼底的心虚之色,“凌博士…您说。” 凌允微微笑道:“来做我的实验助手,好吗?” 这可是声名显着的凌允博士发出的邀请!这对林宝儿来说,是绝对的诱惑。 她几乎下意识就点了头,转而愣了愣。 不行…她在沈执和沈浪那里听来的,也不过是皮毛,真要用这些皮毛去做凌博士的助手,怕是第一天就要露馅… 凌允见她面色犹豫,心下了然,笑道:“不用担心高考,我会向q大推荐你,相当于让你直接保送,怎么样?” 这样一个女孩子,在q大都是屈才了。 q大,就是沈执被保送的那所国内顶尖学府,林宝儿远远不够格,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现在,凌允却说,她可以直接被保送进去… 这简直是天降的馅儿饼! 到时候,她与沈执仍旧是同学,而沈浪…一个高中就被退学的混混罢了,还拿什么来跟她争? 电光石火间,林宝儿几乎是急切道:“我答应…我答应!” 至于做什么实验助手,她可没说能帮得上忙。 毕竟一个高中生,没有经验,怎么可能做得出什么来?她相信,哪怕是沈浪亲自来了,估计也帮不上忙。 那还不如让她得到这个机会呢…毕竟,她可比那个沈浪优秀多了,不是吗? 林宝儿想通了这一点,便缓缓舒展了眉头,弯唇笑得美好又悲悯。 … 一周以后,林宝儿也被确定在保送名单中,凌博士果然没有骗她。 只不过,当凌博士要回到q大,并提出将林宝儿一并带去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面上滴水不漏地笑,道:“不了。我知道您现在研究遇到了瓶颈,可我还想再享受享受所剩不多的高中生活,反正也就两个月,凌博士可以再给我一段时间吗?” 凌允皱眉,本想申明研究的重要性,却被林宝儿笑着递过一个笔记本。 他低头翻了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记录,全是关于不等速光粒子的。 他怔了怔,然后猛地抬眼,眼神狂热,“…这都是你写的?!” 林宝儿暗自攥紧了拳,指甲掐进皮肉也一无所觉,面上笑道:“是啊,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这个笔记本,是她在偶然间发现的,被落在了图书馆,应该是上次沈浪打架时不慎遗落的,固定清理图书馆的老师觉得这是某个同学留下的,就放在原处方便失主回来取。 她只能说,一切都刚刚好。 这个笔记本没有写名字,到了她的手里,自然也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老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 凌允忍不住大笑道:“好,好啊,没关系,你一直待到高考结束也可以,我在q大等着你来找我!” 林宝儿垂下眼,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 真好。 可真好呢。 * 【系统:请宿主不要大意,女主即将被保送q大。】 到时候沈浪与男女主只会渐行渐远,直到再无交集。 这与任务南辕北辙。 沈祸水白嫩透红的指尖儿随意捏起一颗紫葡萄,优雅地剥了皮,放进娇艳欲滴的小嘴儿中,似乎根本听见系统的话。 半晌,美人儿漫不经心嗤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下那个笔记本?” 系统沉默了一瞬,道: 【请宿主明说。】 沈祸水却不耐烦了,随手弹开黏糊糊想爬到她肚子上来的小奶猫,凉飕飕道:“可我不想说呢。” 这小奶猫是那厮硬要送的,黏糊得很,就喜欢往她肚子上蹲。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3】 天地良心,她沈祸水可是最不喜欢猫这种生物的。 相比这种娇气又爱挠人的小东西,她更稀罕肉乎乎手感好的小奶狗。 小奶猫被她弹到了一边,颤颤地喵喵叫了一声,声音细软奶气,…真不知道沈执那狗东西塞给她做什么? 养娃培养情趣吗? 她堂堂沈祸水可不陪他玩这种无聊的小情趣。 【系统:请宿主不要无视系统。】 “你比这猫儿还烦。”沈祸水的嗓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系统却诡异地听懂了——宿主生气了。 小奶猫不气不馁地继续扒拉着小爪子往她身上爬,好在沈执已经给它精心修理过指甲,倒也没那么刺挠人。 但沈祸水身娇肉贵的,一身冰肌玉骨,稍稍揉一下怕都要浮出显眼的红印子,更别提猫儿的胡须还时不时碰碰她的脸蛋儿,活活要给她上刑似的。 沈祸水黛眉微蹙,红唇优雅地吐出几粒葡萄籽,拎着小奶猫就丢到一旁的窝里,朝管家道:“一块拿出去,别在我跟前儿晃悠。” 管家年纪大了,最见不得可爱的小东西满眼冒泪委屈地直叫唤的小模样儿,当即抱着出去了。 沈祸水收回了目光,心中略微嗤笑。 果然是娇气的小东西,偏偏还得人伺候,不伺候还委屈上了。 今天,两人刚从江湘馆分开,沈执就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拿出一只漂亮精致的笼子来,里头趴着这只奶猫。 几乎是不顾她满脸的嫌弃,硬是塞进了她怀里,她当时吃得心满意足,连带着心情也不错,便也懒得拒绝。 不过她倒是好奇,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她会喜欢这种小生物? 她在家也没闲着,享受地眯了一会儿,就开始做实验。 只可惜这个位面没有赤玉,她真正想做的实验根本无法进行,目前也没能找到替代品。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先简单模拟出一个黑洞而已——虽然惊世骇俗,但对沈祸水而言,只是麻烦了点,并不算什么难事。 她在原本的世界耗费了将近两年半的时间才弄清楚黑洞之中的奥秘,只是为了平衡时空,她的研究进程很慢,直到被所谓的时空总局抓来服刑,她都没能来得及为自己的研究画一个句号。 之所以对赤玉狂热,是因为她发现古书中记载的赤玉成分与黑洞中某些物质有惊人的相似,或许,赤玉会是连通时空与时空的纽带…更准确的说,赤玉是人类能否拥有扭转时空,突破时空限制的关键。 实验的过程是极其枯燥的,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地精准测量,可沈浪似乎沉浸其中,丝毫不觉得无趣。 冰冷的实验仪器将整个实验室都衬得没有人情味——这些仪器还是沈祸水冲着沈元光撒娇得来的。 沈元光只当她想玩,大手一挥,一座家庭中型实验室就成型了,没向国家部门递交审核,沈祸水也不在意,反正她做来玩的,既不违法犯罪,也不伤天害理,旁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沈执那厮竟然来了,管家见他也疼惜得很,把他一路领到了实验室,指着笑道: “小姐在里头玩呢。” 沈执一直知道沈祸水厉害,却从没亲眼见过高挑的美人儿身穿白大褂,长睫低垂,修长纤细的玉手握着冰冷反光的仪器缓缓转动。 从他这个角度看,就只看到她精雕细琢的侧脸,以及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少年清湛的眸光微微一动,只觉得心跳都有些不平稳了。 …她穿着白大褂认认真真的样子,可真好看,优雅禁欲,偏生眉眼蛊惑诱.人,令人情不自禁地沦陷。 他清澈的桃花眼微微恍惚了一瞬,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透过女孩清瘦窈窕的身形,看到了另一个耀眼而慵懒的灵魂。 他们两个在一起…究竟是谁赚了呢? 沈浪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实验室中另一个人的存在,只是他没出声打扰,她也就懒得开口。 直到沈执忍不住缓缓靠近,她才停住,掀了掀长睫,眸光幽幽,道:“来做什么?” “我来…”沈执眸光闪躲,脸蛋儿微红,“来看看猫。” “出去让管家带你去看,”沈祸水重新垂下长睫,嗓音慵懒,“我在忙。” 沈执却转移了话题,道:“在做实验?” 他也有实验室,只是很多时候实验的经验不足,到底因为年纪小,许多方面的知识或多或少都有漏洞,无法完美地完成每一场实验。 “…聒噪。”美人儿诱.人的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沈执微僵,垂下眼,不说话了。 手微微攥紧了衣角。 沈浪很满意他的识趣,将最后一点数据输入,才走向他,面上带着春风般暖洋洋的笑儿,道: “怎么,生我气了?” 少年微抿薄唇,垂眸静静望着她,一声不吭。 沈祸水红唇缓缓翘起,伸手揽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撒娇似的蹭了蹭,道:“…真不理我了啊?” 沈执被她这么一闹,心都要化了,什么郁闷,什么忐忑,早丢到九霄云外了。 他下意识搂住女孩细软的腰,入手的虽然是白大褂微凉的触感,手却仍像烧起来了似的,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耳朵尖儿都熟透了。 沈祸水心里笑翻了天,面上却若无其事轻咳道:“不是要看猫?走罢。” 她神态太过平常,导致沈执觉得,就只有自己不正常。 两人出了实验室,察觉到管家的目光落在他搂着女孩的手上,他微微一顿,脸颊发热地收回手,佯装低头与女孩说话。 “那只猫,喜欢吗?” “…喜欢。”沈浪实在见不得他哭。 “我挑了好久的,”少年桃花眼微亮,道,“我就觉得你一定喜欢。” 可惜啊,这次猜错了。 沈祸水拉住他的手往别墅里头走,边走边冲管家道:“把那猫带进来罢。” 啧,为了爱意值,委屈自己一小会儿倒也无妨。 “我听说…林宝儿被保送了?”她漫不经心提起,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跟你一样,q大。”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4】 沈执眼神茫然,被沈浪一说才反应过来,顿时蹙了眉头,眉眼清冽冰冷。 “以她的成绩想要保送,远不够格。”他解释了一句,心里却起了疑。 “凌博士去你们学校了,对么?”美人儿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然后捏起一小块点心塞进他嘴里。 似乎只是随意提了一句。 沈执喉结微微滚动,只觉得唇齿间都是甜美的气息,不仅嘴巴,就连心里也甜丝丝的。 最终点心进了胃,他还有些舍不得。 他弯着眉眼,轻轻道:“是啊,请他回来讲座的。” 倏然,他顿了顿,脑海中刹那间飞快闪过什么。 精致眉眼间掠过一丝冷冽。 沈浪提醒到这,便也不再说话,自己吃点心吃得欢快。 沈执掀了掀长睫,眸光深了几分,绯色薄唇微抿。 半晌,他起身,对沈祸水道: “我…先回去一趟。” 沈祸水没有丝毫诧异,红唇微翘,笑得散漫又慵懒, “好啊。” 沈执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迈着长腿往外走。 “管家,送送。”沈祸水心情不错,连带着看小奶猫也顺眼了几分,难得伸手摸了一把。 奶猫小爪子抬了抬,想要卖萌地碰碰主人的脸蛋儿,哪知她握住了它的爪子,眸光幽幽道:“他让我把你养大,倒也不必浪费那么长时间。” 一针下去,保证比所有猫都健康硕大。 小奶猫听不懂啊,眼里冒着两泡泪,显然是主人的束缚让它难受极了,奶里奶气地叫唤着。 沈浪见状也无趣,起身把它塞给一旁的佣人,道:“把它喂得白白胖胖的,涨工资。” 佣人诚惶诚恐地接过去,好生安抚了不安害怕的小奶猫一番。 沈祸水懒得再看一眼,便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因为她腿脚不便,沈元光便把她的房间从二楼挪到了一楼。 本来想让她在家都坐轮椅行动的,但沈浪嫌麻烦,嫌弃地拒绝了。 用拐杖也为她作妖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 她回到卧室,仙气飘飘地瘫倒在床,轻笑着唤系统:“变出个人,陪我玩玩啊?” 系统卡机了一瞬,冷冰冰道: 【请宿主不要调|戏系统。】 美人儿长眉微挑,眉眼诧异,“你能变人,为什么不变?” 系统默了默,半晌才道:【我局的规定。】 沈祸水垂了长睫,幽幽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分明有个人形,却偏偏做不得人事。”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有趣了,往正了想是一回事,往歪了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系统:请宿主不要调|戏系统。】 显然,系统属于想歪了的那一挂。 沈祸水心里啧了一声,还真当狗系统是个纯情的呢,只不过,来来回回就这一句,也是真的没有风趣。 她缓缓闭上眼,不再跟系统说话。 不知怎的,服刑越久,她就越佛系,要不是狗系统时不时摁头做任务,她简直想诸事不理,每天过吃睡交替的咸鱼生活。 系统冷冰冰的视线仿佛要凝成实质,察觉到脑海中的想法,它恨不得杀人,可惜它不能随意幻化出人形。 它的视线最后落在沈祸水裸露的修长玉颈上,听这个宿主不着调的梦话一堆,它险些直接冲出来捏死她! 沈浪完全不知道狗系统的心理波动,就算知道了也会得意洋洋地嘲讽回去,最后败的还是它。 她睡得香甜,在梦里把狗系统和狗男主的祖坟都给挖了好几遍,结果就被一巴掌呼醒了。 她懵懵地睁眼,精致白嫩的脸蛋儿上还顶着一只通红显眼的巴掌印子,疼得她小嘴儿一撇,秾艳泛红的眼尾缓缓流出了清透的泪珠。 还真是只水儿做的狐狸精…又骚又会哭,难怪能把那些男主勾得魂儿都没了。 做了这一切的系统瞬间消失,深藏功与名。 沈祸水疼得流了几滴仙女泪,便凶神恶煞地要找出打自己的人,可转念一想,她就回过了味儿。 … “狗系统,姑奶奶跟你没完…!” * 一中。 校长办公室。 气氛十分凝重。 校长紧紧皱着眉,思索着少年的话。 沈执淡淡道:“凌博士引荐没有问题,可也要考虑某些人的实际能力。” 校长有些为难。 他觉得少年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女友出气,不然谁会质疑凌博士的眼光? 校长也不傻,当然知道沈执跟林宝儿同学的恩怨,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他一把年纪了,虽然也挺感动,但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学校撤掉一个凌博士钦点的好苗子啊… 沈执似乎对校长的反应早有预料,直接把一沓文件递给了校长,平静道: “前因后果都在里面,如果您不信,我就直接交给凌博士,我想他不会乐意看到母校出了这么个恬不知耻的学生的。” 校长哑了,接过文件,翻来一页看。 里面是林宝儿瞒天过海的整个经过,基本上一字不差地还原了出来。 这里面不乏沈执的猜测,可那又怎样,有人敢把脸凑过来,他就敢打…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他又掏出一只u盘放到桌上,长睫微掀,嗓音清冽,“这是图书馆监控录像,以及讲座当天记录。” 幸好,现在的监控可以录声音,不然还真没法把林宝儿怎么样呢。 校长在电脑上读取出几段图书馆监控,惊愕地发觉,沈浪没退学时,林宝儿一直就在沈执他们两个旁边坐着,他们讨论的内容,赫然被旁边的林宝儿听了个干净! 只是当时两人眼里只有对方,根本看不到别人,更别提旁边刻意挡住了脸的林宝儿了。 再看讲座记录上林宝儿的发言,分明又是照搬两人讨论的内容! 连沈浪之前落在图书馆的笔记本,都被这个林宝儿拿走…拿去干什么了呢…?结果不言而喻。 校长脸色铁青,气得胸膛都在颤抖。 好啊,好啊,学校不惜资源倾斜教出来的学生,竟然就这么厚颜无耻! 这是对这所全国知名教育的最大侮辱! 可以接受学生成绩差,不听话,但绝对,绝对接受不了学生人品道德败坏! 校长恼了,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5】 校长直接拨通了林宝儿班主任的电话——因为忙活林宝儿保送的事,校长特意存了她班主任的电话。 那小姑娘,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厚脸皮的。 沈执见状,绯红薄唇微翘,清冽的眉眼也缓缓柔和了几分。 笑了声,抬脚离开了。 剩下的,他相信校长可以处理好。 * 林宝儿被叫到校长室时,脸上表情还淡淡的,似乎宠辱不惊,凌博士的赞赏、保送的机会,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一般。 任谁见了都不禁赞叹一句气度。 校长越看越觉得胸口闷疼,冷声道:“被保送了,有什么感想吗?” 别怪校长阴阳怪气,因为林宝儿现在满心得意,根本就听不出来,还当校长真心问她。 她微微笑了笑,道: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没想过自己在物理方面有那么高的天赋,只是兴趣使然,才多了解一些而已,要说实际水平…还真不敢跟那些尖子生同学们比。” 比起那些被保送了就眼高于顶的尖子生来说,她可是顶顶谦虚了。 校长冷笑一声,道:“是吗,那正好,既然能力不行,那就不要占用名额,我已经跟学校领导都商量过,决定撤了你的保送名额。” 林宝儿刚想笑,听校长的话,猛地僵住,脸色唰地白了。 “…校长,为什么啊?是凌博士推荐我保送的,学校凭什么…” 校长打断她的话,冷冰冰道: “你干了什么,还用我再说一遍?” 林宝儿微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凉透了,连血液似乎都结了冰。 她想起来了。 现在这个保送的名额根本就不应该属于她。 是她偷来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沈浪一个高二的学生,只要努努力,以后有的是机会考上好大学…沈浪家里那么有钱,难道还在乎学历?更何况,她还退学了… 而她不一样,她只剩下两个月不到,她想考上顶尖名校,她想为自己搏出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什么不对? 这个名额反正也不会是沈浪的,那送给她,又有什么不好? 从她被确定保送,身边的同学不知有多羡慕,她走到哪里,都是有底气的,有自信的。 可现在告诉她,要撤掉她的保送名额…? 凭什么啊? 她不接受! 林宝儿难得沉不住气,僵硬道:“校长,总该给我个理由罢…不然凌博士那边,怕是要不高兴。” 凌博士的青眼有加,就是她最大的底牌。 谁不知道她年纪轻轻就被凌博士钦点为实验助手? 想到这,林宝儿舒展了眉眼,微微笑道: “如果校长只是因为我的成绩不够拔尖,那我就只能找凌博士了,他还在q大等着我…” 校长厌烦至极,也不打算给她留脸了,直接道: “你在那次讲座上出的风头,不都是原模原样照搬沈执和沈浪同学的?” “你送给凌博士的笔记本,不是拿了沈浪的?” 两句话下来,顿时砸得林宝儿僵硬在原地,像被推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浑身都冰凉泛冷。 校长继续道:“你得来的,哪样是你的?本来不想太难看,但林同学,你把学校的脸面放在眼里了吗?” 一番话使得林宝儿脸色苍白,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她张了张嘴,眉眼慌乱至极,拼命瞪大了眼,想要辩解什么,但看着校长那副表情,她哪里还敢? 要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校长是不会轻易为一个判罪的。 “今天下午,通报就会出来,你先出去罢。” …全校通报! 林宝儿疯了,满眼流泪,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扑到校长办公桌上道:“我我错了校长,我不要保送名额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求求你了,不要通报,不然…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她哭腔很重,眼泪鼻涕直冒,直到这时才真正觉得慌乱。 要是全校通报,那她会遭受什么? 像之前沈浪遭受的那样,同学冷眼嘲讽孤立,人人都会唾弃瞧不起她…不对,她会比沈浪还惨,起码沈浪只是不学无术打架斗殴,而她做的事一旦被通报… 所有人都会给她贴上不要脸,恬不知耻的标签。 校长冷冰冰拒绝了。 当天下午,一纸通报就被张贴在了学校通报栏里,上面偌大的名字和照片,赫然印着林宝儿! 林宝儿本就因为凌博士以及被保送备受瞩目和羡慕,现在却被曝出这一切都是她偷了人家沈浪的…这岂止是丢人? 更何况,沈浪可是比林宝儿名气更大的存在,虽然退了学,但学校里仍旧有她的传说,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原来才应该是被凌博士青睐的那个物理天才? 两个因素撞在一起,产生了几乎是惊涛骇浪一般的化学反应。 林宝儿的名声彻底臭了。 包括之前在图书馆,某个女生受林宝儿挑拨去找沈浪麻烦,最后被沈浪收拾了一顿。 一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事有点了解,但当时林宝儿的反应太真实,活像被冤枉污蔑了一般,所有人便都以为是那女生狗急跳墙想要拉人下水胡说的。 毕竟沈浪虽然因为这事退了学,那个女生也没好到哪去,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想想…可能那个女生说的是真的呢? 【系统:检测到女主林宝儿虐心指数已满。】 得到系统通知时,沈浪正轻轻地给腿部按摩,脸上敷着面膜。 她没多大反应,轻飘飘嗯了一声,有些可惜地打量着自己的腿。 白白嫩嫩又纤细笔直,怎么就瘸了呢? 实际上,要不是怕人设剧情会崩,她早把它给治好了。 不管怎么样,林宝儿都凉了。 她请了长假,根本不敢再出现在学校,只想等着高考结束,她就可以解脱,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可到底因为这次的事情郁结在胸,一直到高考也没能恢复状态,在考场上别人看她一眼她就觉得满是嘲讽,脸上火辣辣的,根本没心思考试。 最后成绩很难看。 分数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撑死了上个三本。 而此时,沈祸水口中的两月之期已到,分手的日子眨眼间就来了。 她有些期待沈执的反应。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6】 这两个月,沈执显然又沉稳了不少,但依旧对她甜而温柔,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分手之期的步步紧逼。 他没有丝毫异常,她便也不戳破,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宠溺纵容,一边暗戳戳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沈执的爱意值卡在了97%,她也丁点不着急,倒是把系统急的团团转。 【系统:请宿主不要懈怠,男主恨意值还没有突破。】 “得了狗系统,”自被呼了一巴掌以后,沈祸水就与狗系统翻了脸,“姑奶奶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多嘴。” 还没等系统说话,沈浪的电话就响了。 “…喂。” “浪浪,出来吗?” “去哪儿?”沈祸水轻飘飘拿下面膜丢到垃圾桶里,起身去洗了把脸。 “…秘密。”沈执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水声,轻笑道,“你会喜欢的。” “那…我不去。”沈祸水瞥了眼他的爱意值,理智地拒绝了他。 谁知道这狗东西又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沈执的嗓音发笑,轻声道:“我在你家楼下。” 沈执早早就考了驾驶证,这回直接开了自己的车过来。 沈浪拉开窗帘一看,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别墅大门外,少年站在车前,拿着手机,冲着她得意洋洋地笑。 阳光下的少年漂亮又耀眼,从上看过去,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却又恰好与热闹的阳光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祸水长眉微挑,又重新拉上了窗帘,对着话筒道: “我可没说你来了我就会下去。”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她却慢条斯理地开始换衣服,穿鞋子。 沈执顿了顿,长睫微垂,掩住眼底深切的难过,转而笑了起来,“就这一次了,对吧?” 就这一次了,对吧? 他不知道忍着多少颤抖的情绪说出这句话来。 他在哀求她,就这最后一次了,就当是再爱他一天,再爱他一次。 他还没带她正儿八经约会过呢。 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最亲爱的人将不久于人世,自己苦苦哀求神明,求得哪怕再多一天的陪伴。 沈祸水听着电话里少年的声音,平静的轻笑中却是布满裂痕的疼痛,她倏然笑了。 穿好鞋子,问他:“你讨厌我?” 快说讨厌啊,讨厌,她就快成功了。 沈祸水狐狸眼亮晶晶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少年沉默一瞬,哑着嗓子开口,“怎么会讨厌你…连爱你,我都没能来得及。” 管家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小姐,沈少爷也是真心,不如让他进来罢…” 他不肯进去,非要沈浪出来,这会子,倒成了沈浪的不是。 沈浪蹙眉,一边拄着拐杖往外走,一边冲着电话道:“你还真把我家管家给贿赂了啊。” “…没有。”沈执认认真真答。 沈祸水出去了,见到她,少年的桃花眼瞬间就亮了,绯红的薄唇弯起笑。 “…浪浪,过来。” 沈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他,最终被他拉住了手。 然后拐杖略微一松,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腾空抱起,蓦然失重的感觉太惊悚,吓得她使劲搂住了始作俑者的脖子。 沈执见状,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打开车门。” 沈祸水微微放松,也不恼,面上笑吟吟地照做,紧接着她就被放进了副驾驶。 拐杖也被丢进了后座。 “需要我给你系安全带?”见她有些发愣,沈执作势就要俯身过来为她系安全带。 …这狗东西。 沈祸水暗暗咬牙,垂了垂眼,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开,道:“只是腿不好,又不是手残废了。” 两人在一起以后,她就常说这句话,沈执照顾着他的女孩可怜的自尊心,却不是让她把这份怜惜一次次放在地上踩的。 “…” 他眸光微暗,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绕道了驾驶侧开门坐进来,发动了引擎。 “还没说要去哪儿?”沈浪微微挑眉,啪嗒系上了安全带。 他默了一瞬,长睫微掀,道:“…约个会。” 美人儿轻飘飘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启动,车窗外风景开始倒退。 这都要吃散伙饭了,还约什么会,浪费什么情调? 沈浪觉得她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小年轻。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气氛蔓延,她还是没话找话,眼神却没有看他, “大学什么专业?” “物理,还打算辅修心理学。” “…沾边吗?” “心理为了你,物理为了我自己。” 沈祸水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你有病?” 她是能按正常心理揣摩的人吗? “…有病?” 沈执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动的动作更衬得手指骨节分明,不食人间烟火般干净漂亮。 他似细细品味了一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是啊,有病,…还病得不轻了。” 沈祸水一想,也是,本来只是普普通通一段恋爱,被她作得像屠龙闯关似的,是个人都要被整得精神失常。 她顿时起了怜心,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眯眯道:“也不用难过,离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只要不是林宝儿,他找谁都无所谓。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见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检测到男主恨意值上涨,当前恨意值为:11%】 【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明明对她的恨意值涨了这么多,少年面上却没有丝毫异常,甚至轻轻笑着应她: “那要是以后我都看不上别人了呢?” 沈祸水立马摆手,一副拔d无情的模样,“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为什么?”沈执笑得缱绻又温柔。 沈浪听着系统提示的恨意值上涨的声音,心里笑开了花,难得耐心解释道: “我只耽误了你几个月,人生有多长,几个月算什么?要是把你以后的不幸福也赖在我身上,我可担不起。”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恨意值又往上飙了许多,最终颤巍巍停在了34%. 沈执面上云淡风轻,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能感觉到车速缓缓降了下来。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7】 沈祸水微微挑眉,看着窗外风景的减速运动,又睨向沈执。 “…怎了?” 沈执没说话,直接踩了刹车。 黑色的宾利在路边停了下来。 沈浪刚想说些什么,一片阴影就罩在她头顶,毫不犹豫地朝她压了下来—— 下巴被修长的指尖挑起,红唇被一片微凉的触感攫住。 水亮的狐狸眼瞪圆了。 不算宽敞的驾驶室内,两人耳鬓厮磨,交换着呼吸。 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舐她的唇瓣,勾起润而麻的感觉,仿佛她浑身都通了电,连秾艳的眼尾都忍不住发颤。 少年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良久,松开了她的下巴,唇瓣微微分离。 沈执眸光朦胧,半张脸隐在微暗的光里,令人看不真切。 他指尖抚摸上她的唇,轻而缓慢地摩挲着,沈浪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寂静的四周,只有彼此灼热的气息在氤氲。 这场景莫名添了几分色|气。 须臾,她蹙了蹙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知想到什么,沈执长睫微掀,清磁嗓音带着笑,“…不小了。” 沈祸水极力忽略心头的怪异,催促道:“要去哪赶紧的,我赶时间。” 沈执闻言,重新发动了引擎,还问了句:“很忙?” “嗯。” 她还得去找白巍。 …饵撒了那么久,该收网了。 * 沈执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游乐园。 “想玩什么?”他停好了车子。 还能玩什么? 当然是适合她这个老年人的了。 沈浪惆怅地望着里面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大玩偶,随意道:“…旋转木马罢。” 沈执眸光诧异,似乎不明白她的选择。 毕竟,这里的旋转木马是出了名的吓人。 他绯色薄唇微翘,显然心情不错。 沈浪慢悠悠陪着他走,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忽然站不稳,一边去跟售票处的人员交谈。 “一张吗?” “不,两张。” 售票员也为两人优越的外表所惊艳,但目光移到女孩手中的拐杖上,暗自撇了撇嘴。 一抬眼,却对上女孩笑吟吟的眸光。 沈执拉着她去了旋转木马。 直到看到了这里的旋转木马,沈浪才觉得完蛋。 …这狗东西完犊子怎么不要告诉她这是颠簸式木马?! 颠簸式木马,是这座游乐园为了增加旋转木马的刺激性和趣味性,特意发明出来的。 顾名思义,就是游客的身体由类似蹦极的吊绳来保证安全,整个人坐在木马上,不做其他固定,只能用手抱住木马的脖子。 随着木马的颠簸,上面的人也会随之颠簸,若是不能稳住身体,整个人都会被木马弹飞。 比骑真马还刺激的项目。 久而久之,成了这座游乐园的特色。 可惜,沈浪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怕了?”少年眉眼含笑,眸光倏然挪开,“要是怕,我们就不坐了。” 沈祸水怎么会不知道这狗东西在用激将法? 偏偏她还就吃这套,顿时豪情满胸道:“怕是不可能的,姑奶奶可不怕。” 工作人员要为她绑吊绳,却被已经绑好了的沈执接过,俯身为她戴上。 她盯着少年的脑袋,翻了个白眼儿,漫不经心道:“你能保证你绑得更安全?” 本以为他会尴尬地退开让工作人员来,没成想,他却连头也不抬,咔哒扣上最后一个锁。 直起身子,垂眼看着她笑道: “我特意练过。” 怎么会舍得让她受伤呢,为了万无一失,他自己来游乐园,每一个项目,每一个细节,都试了许许多多遍。 …等她上了木马,她发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颤。 可堂堂沈祸水,怎么会害怕呢! “怎么那么高。”她声音平静,随手撩了撩秀发。 “可以开始吗?”少年极有绅士风度,嗓音含笑,似乎只要她说不可以,他就立马带她下去。 沈祸水身子往前一倾,慵懒地搂住了木马的脖子,懒洋洋道: “不怕,开始罢。” 沈执精致的眉眼掠过笑意,朝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 木马缓缓启动了。 起初只是略显平稳的上下浮动,忽然间,就像发了疯的马驹,似乎非要把人的肺腑颠出来不可。 沈祸水被重重颠了一下,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她的臀就没有再碰到过木马,整个人都处于半飞离状态。 凤在极速中也加重了摩擦力,刮得她脸蛋儿生疼,勾人的眼尾颤巍巍泛出酡红,偏偏不敢叫出声来,就怕旁边游刃有余的少年看轻自己。 沈执盯着她,眸光微暗,双手紧捏住木马的脖子,将自己牢牢固定在马背上,在沈浪眼里,发了疯的马驹对他格外温柔。 等到终于停下来,沈浪半条命都要没了。 “…还想玩什么?” “不玩了,”沈浪怀疑他是故意的,却没有证据,微喘着移开了视线,“…那儿有冰激凌,我要吃。” 沈执微顿,无奈轻笑,带着她去买冰激凌。 他直接买了个巧克力冰激凌给她,然后给自己买了个奶糖味儿的。 “好吃吗?” 她白嫩的小手中捏着巧克力色的冰激凌,神色幽怨地盯着他。 …明明爱吃巧克力口味的是他,爱吃奶糖口味的是她。 这狗东西是不是故意的? 少年似乎没听到,轻轻咬了一口,眯了眯眼,“还不错。” 清冽干净的少年吃冰激凌的样子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反差实在太显眼。 沈祸水笑眯眯道:“那我这个也给你?” 少年瞥她一眼,又舔了口,缓缓道:“为什么?我不要。” 沈浪差点没忍住把整个冰激凌扣在他脑袋上。 这怕不是个缺心眼儿?? 到底没把话说的太难听,她压下情绪,又自己买了个奶糖口味的。 “那这个你不吃了?”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8】 少年冲着她晃了晃手中的冰激凌,眉眼精致耀眼,舌尖碰了碰薄唇,笑眯眯盯着她。 “呐,还要吗?” 说着,他把冰淇淋递给她。 他笃定她不敢要。 沈浪心中翻白眼儿,面上微微一笑,在他错愕的眸光中接了过来,低头吮|吸了一口。 抬头,朝他咧出灿烂的笑。 “看到没?” “…嗯,”沈执眼底缓缓漾出奇异的色彩,眸光隐晦,“看到了。” “得了,赶紧的罢,”自觉扳回一局的沈祸水握着冰淇淋,喜滋滋地又舔了一口,“我还得赶紧回去。” “…做什么?”沈执回神,皱了皱眉。 他做的今日计划都还没有完成呢。 “…,”沈祸水见他表情不对,也蹙了眉,“还有安排?” 沈执轻轻嗯了一声,桃花眼温柔得似要滴出水儿来,道:“不是喜欢吃我做的香酥鸭?…我学了,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闻言,饶是沈浪也不禁被勾起了兴致,“都能做好了?” “不仅香酥鸭,”沈执轻轻笑着,捏了捏她的纤纤玉手,“…还有别的。” 沈浪长睫微掀,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略微嗤笑道:“好啊,走罢…去你家?” “我都准备好了,”沈执似乎有些可惜,“但是太仓促了,本来今天的安排还有很多的。” “下次罢,”沈祸水笑吟吟看了他一眼,挪开了眸光,“…和你下一任。” 沈执神色不变,轻轻道:“走罢,我去开车。” 沈浪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嗤笑。 系统说,狗东西的恨意值又上涨了15%,目前是49%. 还真是会装。 微微的讥笑中,又是深深的思索。 明明那么干净清湛的少年,怎么会说黑就黑了呢? … 沈浪被带回了沈执住的公寓。 冷淡贵气的简欧风格,连墙壁都是恰与他相合的颜色。 她不过打量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先看会电视罢,”他把遥控递给她,“楼上有电脑,密码是你生日。” “得了,”沈浪接过,把拐杖放下,“看电视就行。” 她径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视,开始换频道。 “喜欢球赛?” “不喜欢。” “我记得有少儿频道…,”少年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眉心,绯色薄唇倏然溢出一丝笑,“你可以看看。” “滚去做你的饭罢,”沈祸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挥起拐杖打向他,“比母鸡下蛋还烦…!” 沈执轻轻笑了一声,敏捷地躲开了挥过来的拐杖,道:“那你乖乖的,一会就好。” 沈祸水整个人蜷缩到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球赛,施舍似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再啰嗦,就不理你了。” 沈执笑了声,进了厨房。 他穿着围裙的样子居家又干净,微微卷起白衬衫的袖子,露出一段白皙结实的小臂,身姿高挑,并不算宽厚的背刚刚好赏心悦目。 沈祸水轻飘飘收回眸光,重新将视线锁定在电视屏幕上,长睫微掀,眸光幽幽。 … 沈执说得“一会就好”,大概是隔了一整个世纪。 沈浪的肚子空落落的,咕噜咕噜叫唤。 她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唤了一声:“沈执?” 少年从厨房探出脑袋来,道:“…抱歉,还差一点步骤。” 沈浪幽怨地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忍俊不禁。 “…你脸怎么了?” 少年白净清俊的脸蛋儿上,赫然染着一道红润润的番茄酱。 隔着大老远,沈浪似乎都能闻到属于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味道。 少年闻言,脸颊微微泛了红,绯靡艳丽,一时间,沈浪竟难以分清番茄酱与他的脸哪个更艳。 “…亲爱的,”她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娇软柔媚,带着勾子似的挠人,“我饿了。” 沈执怔了怔,感受着心跳微微加速,“…这就好了,你先去餐厅罢。” 他对这样的女孩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果然,不过五六分钟,少年就端着一只盖着盖子的餐盘缓缓进了餐厅。 沈浪早就饥肠辘辘,微微挑眉,猜想这大概就是他亲手做的香酥鸭了。 少年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女孩,“打开尝尝。” 她随意掀开盖子。 愣了。 抿了抿唇,“…” 少年眸色微怔,眉眼掠过迷惑之色,“怎么了…不喜欢吗?” 沈祸水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指了指餐盘,“…你做的?” 少年眉眼茫然,嗯了一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耳朵。” “什么耳朵?” “…好像是,林宝儿的耳朵罢。”少年笑得干净耀眼,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继续道,“她的耳朵虽然有点脏,但我洗了好久,血腥味也都去掉了。” “…”沈浪脸色苍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眼下,什么香酥鸭,什么散伙饭,通通都见鬼去了。 “正好有两只,”少年解开围裙,坐了下来,“你一只,我一只,好不好?” 沈浪惊愕地瞪圆了眼。 “你?” 他真的敢? 少年鸦色长睫微掀,静静望着她。 眸色翻滚,最终归寂于一片虚无,深得让人读不懂。 沈浪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有些陌生。 那个清冽干净恍若明月的少年呢?到哪里去了? 她一言不发,垂了垂卷翘的长睫,红唇微翕,怔怔地。 沈执眸光幽暗地盯着她,忽然笑了笑,看将视线移开,落在餐盘上,垂眸轻笑道: “不是要吃散伙饭?…是不合口味?” 沈浪颤巍巍的眼尾绯红秾艳,几乎是硬逼着自己挪开眼神,嗓音不稳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执静静看着她,倏然道: “你信我吗?” 沈浪怔了,下意识反应道,当然不信。 只是,她没有说出口。 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继续轻轻道:“其实…这不是人耳。” 他漫不经心拿起勺子,轻而缓慢地按了下去—— 触目惊心的“人耳”却软塌塌地扁了下去。 显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盘糕点而已。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29】 沈浪微微一怔。 半晌,她红唇微翕,憋出一句:“…长得像人真是难为你了。” 沈执也不恼,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叉子,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只“人耳”往她嘴边送。 沈浪撇开了脸,重新看向他,长睫微掀,“就做了这个?…香酥鸭呢?” 沈执若无其事地将人耳状糕点放回,道:“做好了,我去拿。” 沈浪笑吟吟道:“可我没胃口吃了…怎么办呢?” 他似乎没有听到,径直起身去了厨房。 少顷,端来一盘香酥鸭,没有盖盖子,香气四溢。 嘴上说着没胃口,胃却诚实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香酥鸭上桌。 沈执歪了歪脑袋,轻笑:“我确实学了够久的,口感应该不错,要尝尝吗?” 沈浪拿起了叉子,直勾勾盯着餐盘,随口道:“我只是因为饿了。” 沈执失笑。 沈浪吃了一块肉。 滋味棒极了。 又吃了一块。 等她慢慢吃了许多,一盘香酥鸭也见了底。 不知为何,这盘香酥鸭并不油腻。 她的脑袋清爽而愉悦。 沈执眉眼带笑,道:“好吃吗?” “…天赋不错。”这是沈浪能给他的最中肯的评价。 “喜欢就好。”他笑了。 沈浪优雅地把整盘吃了个精光,拿纸巾擦了擦嘴,漫不经心道:“感觉比我吃过的都好吃,加了什么料?” 沈执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好吃不就行了,加什么料…重要吗?” 沈浪舔了舔唇,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倏然道:“那你知道买卖山丝苗违法吗?” 沈执眸色微深,须臾笑道:“…你果然够聪明。” 山丝苗,致人成瘾,当时陶醉,可若长期食用,身体则陷入危险状态。 沈浪有些遗憾地想,这狗东西还真是不学好,该怎么治治他呢? 他轻笑:“可你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不是吗?” 她可以用其他药物来控制住自己的瘾。 沈浪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道:“…是,你说的没错。” 沈执笑容更深,声音在她耳中倏然飘渺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浪只觉得一股愉悦直逼大脑,本来的饱腹感都可以被忽略了,她轻笑道:“发作了…你开心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起身拉她住的胳膊,一手拿过她的拐杖,然后将她打横抱起,长睫微垂,淡淡道: “我不想对你用药。” 所以,用了山丝苗…这的确不算“药”。 沈浪心里微微嗤笑,长睫掀了掀,整个人靠在他胸膛上,白玉莲藕似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知道他不会越过雷池,她安稳地闭了眼。 山丝苗上来的后劲儿很足,她需要花时间把这些感觉压下去。 沈执见状,不吵她,连脚步都放缓了些,慢慢走向卧室。 …他的确不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她年纪还小。 进了卧室,也只是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他的女孩,可真好看。 不过相比睡着,他更喜欢她水润润的狐狸眼风情万种的样子。 想到这,沈执不禁低笑。 她还以为自己的本性伪装得很好…殊不知落在他眼里,她的妖娆魅惑根本一览无余。 他握住了沈祸水伸在外面的玉手,轻轻捏了两下,只觉得怎么把玩都不够。 他俯身,在她唇畔烙下一吻。 真是个娇娇,他得好好疼爱着,一刻也不能让她离开。 * 环水别墅。 “浪浪呢?!” 沈元光不过去了公司一趟,回来闺女就没了影,勃然大怒。 管家也无奈啊,沈浪早威逼利诱他不要把她的去向跟先生说,他,他能怎么办啊! 管家作势找遍了别墅上下,只发现了沈浪的便利贴,连忙拿着给了沈元光。 『老爹,我去同学家住几天,你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找个正儿八经的对象,别找我。』 后面还画了一个贱兮兮的人脸表情包。 沈元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小兔崽子!” 管家试探道:“兴许…小姐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呢?” 他看着沈执那孩子心地纯净,对小姐也一心的喜欢,小姐既然交代了别找,那就肯定有小姐的理由。 他怎么着也不能让先生破坏了小姐的计划。 “…放屁!”沈元光爆了粗口,“两天不找,她就该把我这个爹都忘了!” 管家闭了嘴。 “她都退了学,还有什么同学?”沈元光又觉得不对劲,冲管家道,“你去查查是哪个同学…重点查沈执,还有白巍那小子。” 这两个人嫌疑最大,最有可能拐他闺女。 管家一听,坏事了,冷汗直冒,想着赶紧联系小姐,让她先回来。 沈元光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拐走了他闺女,对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管家苦笑着应下了,愧疚不已。 没替小姐兜住,他都没脸见小姐了。 …可到了下午,小姐又自己回来了,也没跟人说话,自己回了自己房间。 管家觉得奇怪,问候了一声,她也没回答,只是随意嗯了一句,脚步不停。 管家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小姐?”他又叫了一声。 这回,女孩停下了,扭头看他一眼,蹙眉不耐道:“怎了?” 管家心中的怪异感更深了,但到底没说什么,任由女孩进了房间。 管家直接告诉了沈元光。 “回来了?”书房,沈元光舒展了眉头,“头一次没野够就回来了,有进步。” 管家低声道:“可是,我总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沈元光听他这么说,也皱了眉,起身去沈浪的房间,敲门, “闺女?” 咔哒一声,门开了,女孩懒洋洋倚在门边,手上还拿着拐杖,漫不经心道:“又怎了?” 沈元光心里也觉得古怪了。 要按平时,狗闺女绝不会对他这么没礼貌,虽然神态一模一样,但他身为亲爹,自然一眼就能察觉出不对。 “…没什么。”尽管脑海中思绪万千,沈元光面上依旧笑了笑。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0】 关上了门,沈元光的笑瞬间褪尽,眼底满是狠辣之色。 “还不说实话?!” 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脸一模一样又如何, 管家一个激灵,道:“…是,是沈执少爷把小姐带走的。” 沈元光一脚踹向他,青筋直冒,“妈的,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把头砍了谢罪!” 管家被扎扎实实踹了一脚,额头直冒冷汗,道:“我这就去找!” 事情显然要比想象中的严重。 沈元光为了狗闺女特意了解过沈执这个人,就是纯挚的少年心性,根本不可能这么胆大包天。 短时间内找到一个相貌如此相似的人根本不容易,哪怕整容,也需要不少时间。 对方显然是精心谋划了很久,以为能糊弄很长一段时间,可终究棋差一招,忘记了沈元光是沈浪她亲爹! 沈元光直接驱车去了沈执的公寓,可根本没有人,室内干净整洁,什么都没带走,似乎只是出一趟门。 沈元光想,这孩子可能根本不知道沈浪出了事…甚至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出的事。 现在那个冒牌货还在环水别墅,要是报警,警方不会轻易相信,更有可能打草惊蛇,万一对方恼羞成怒伤了他闺女… 沈元光越想越急,车开得飞快,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飞出去了,满心都是狗闺女的安危。 他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立马停下车,掏出手机打通沈执父亲的电话—— “喂?” 沈元光连问候都没有一句,眸光凝重,直接道:“沈执那孩子去哪里了?” 沈父默了一瞬,道:“他一向不跟我们说这些,而且,他早就搬出去自己…” “不是问你这些!”沈元光才不管电话那头是个多么呼风唤雨的人物,冷冷打断,“现在两个人都失踪了,我闺女,你儿子。” 沈父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会让人找。” “他是你亲儿子吗?”沈元光被他的态度弄得恼火,“你儿子去我家把我闺女带走,现在我家来了个冒牌货,你不赶紧查你儿子的定位?” “那丫头没定位?”沈父不悦,眯了眯眼,“冒牌货?你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 沈元光骂了一声,径直挂了电话。 他算是看明白了,沈执那老子,就是个有权势没人性的玩意,难怪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搬出来自己住! 还说什么他闺女没定位,都他娘的放屁!他狗闺女要是能开定位,他就把方向盘给吃了! 沈浪的电话关了机,又没有定位,沈元光整个人都要炸了。 “叮铃铃…” “怎么了!”是管家的电话。 管家道:“有小姐的消息了,小姐让您仔细看那张便利贴…” “哪里来的消息?” “邮箱,小姐发了定时邮件。” 沈元光猛地怔住,连忙掏出上衣口袋里的便利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除了先前那些话,还有… 一时心急,他忘记了这张便利贴,现在再拿出来看,竟然又多了一行小字: 『我没事,别担心,大概一个周左右就回。』 眼眶微红,心里似乎有什么巨物扑通落了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闺女要这么弯弯绕绕地给他消息,但他相信狗闺女,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一定。 * 沈浪醒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准确的说,是窗户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也没有漏进来。 她眉眼慵懒困倦,眸光流转,最终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 狗东西果然带着她换了个地方。 “啪嗒”。 门开了。 少年一身真丝白衬衣,手上拿着一杯奶进来,见她眸色幽幽,不禁轻笑道:“醒了就喝点奶,恢复一下力气。” 沈浪红唇微翘,挑眉道:“奶?…不见得罢。” 她这话像一粒火星子落入蓬松干燥的草堆,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少年眉眼清冽,眸光刹那间阴沉,迈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对他的阴冷视而不见。 蓦地,她被按住肩膀,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强硬地掰了回来,脸重新面向他。 “…”沈祸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嗓音听不出情绪道,“你疯了?” 这狗东西今天是真疯了。 可恨意值才堪堪过半。 …啧。 “是啊,疯了。”他静静盯着她,把奶随意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她身边,桃花眼里氤氲着缱绻的笑。 “…可如果不是爱你,我又怎么会疯呢。” 他要扶她起来,漂亮干净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被她冷淡地挥开,自己坐了起来。 她哼笑道:“可别为你自己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借口了。” 他说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少年眸色微敛,面上无奈地笑,“浪浪…听话,好不好?” 说着,他拿过那杯纯白色的液|体,递到她唇边。 “喝一点,嗯?” 他嗓音如珠缀玉,清泠磁性,好听得让人耳朵都要怀孕。 可沈浪别开了脸,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的爱?” 他的爱,就是继续给她灌山丝苗? 少年紧抿薄唇,眉眼冷冽摄人。显然是有些不悦了。 “拿来,姑奶奶不喝。”她微微一笑,强忍着把这杯东西直接浇到他脸上的冲动,粉嫩透红的指尖碰了碰杯身,慢悠悠推远了几分。 沈执也不恼,轻笑道:“那我喂你,好不好?” 温柔无奈的语气,就像在诱哄不肯吃药的孩子,任谁也不能把这杯东西跟山丝苗联系在一起。 说着,他竟真抿了一口,然后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贴上她的,强硬地把液|体往她嘴里灌! 沈祸水猝不及防被吻住,挣扎之际,那杯掺了山丝苗的奶也哗啦跌落,杯身碎成了一片一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紧闭着嘴不让他逼进,他便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然后厮磨着她的唇瓣。 她没遭得住,把掺了东西的奶咽了下去,紧紧蹙着眉: “…你踏马?” 哪怕这个时候,她也是优雅的,从容的,似乎被灌了山丝苗的不是她。 沈执看着,眼眶微红。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1】 “…你讨厌我。” 他泛着泪光的桃花眼微微黯淡,握着她脆弱脖颈的手缓缓收紧—— 就这样罢,这样永远留下,她永远会听他的话,永远不会离开他。 …直到她挣扎的动作变得细微,脸蛋儿因缺氧而不正常地晕红,额角青筋暴起,红唇微张,发出几不可闻的痛苦呻|吟声,他才猛地回神,倏然松了力道,像被烫着似的收回手。 沈浪一得到氧气,就大口大口平复呼吸,半晌,掀了掀长睫,指尖红光微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气,沈执的脸顿时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 不过他也不在意,抚了抚脸,轻笑:“…解气了吗?” 沈浪捂着脖子,冷笑道:“这还只是一巴掌…你若想要,有的是。” 刚才,他可是差点就把她给掐死了,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剐他一万次,都不足以解她的气。 沈执起身,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去给你做饭。” 又是假好心。 …做饭?谁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执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在两分钟前,他差点亲手掐死了他心爱的女孩。 连他都觉得自己虚伪透顶,她又怎么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呢? 他系上围裙,全然像一个温柔的丈夫,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 他亲自宰了一条活鱼,去鳞后开膛破肚,用尖锐的刀划开它的身体,看着它皮肉外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有种诡异的美感。 …红烧鱼的香气缓缓溢了出来,沈浪本就饥肠辘辘,鼻子比狗还灵光,现在被这香味儿一勾,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她一骨碌爬起来,优雅地整理好衣裳,拿过一旁的拐杖,慢悠悠往外走。 “沈执?” 没人回答她。 沈浪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然后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等沈执端着一盘红烧鱼出来时,她正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手捂着肚子,嘴上碎碎念着什么。 沈执微怔,缓缓笑道:“饭好了,可以开动了。” 沈浪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精致的眉眼,慢吞吞坐了起来,“我感觉…都要饿废了。” 沈执把筷子递给她。 两人的相处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恬淡温馨,小家一样。 “还有别的吗?”沈祸水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红烧鱼,又看了眼沈执,“比如说…香酥鸭?” 沈执失笑,往厨房去,“在热着了,一会儿就好。” 身后的沈祸水倏然开口问道:“这次…怎么没有加料呢?” 少年微僵,下意识加快了步伐,不知想逃避什么。 强迫她吃山丝苗,是他鬼迷心窍,因为这样就能让她上瘾…从此离不开他。 即使不会上瘾,当时带来的愉悦感也会让她下意识依赖他,全身心的交给他。 可现在他后悔了。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沈浪,而不是在毒瘾的控制下随他摆布的人。 他惊艳绝伦的桃花眼微微泛红,怔怔地关了电饭煲的电,然后像木头似的,机械地将米饭盛出。 香酥鸭也好了,软烂酥嫩,香气扑鼻,她会喜欢的罢。 沈祸水究竟是什么想法,沈执不知道。 但他会牢牢握紧她的手,绝不允许她离开。 “…浪浪。”他把盛好的米饭放在桌上,又端来了香酥鸭,薄唇轻启,“这回没有料了…你尝尝看,好不好?” 沈浪拿着筷子,随意夹了口香酥鸭,狐狸眼微微发亮。 “…不错。” “喜欢就好。”少年得到肯定,笑得眉眼弯弯。 不枉费他花了两个月时间,每天大半时间泡在厨房里,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厨子。 沈浪见他这样,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鼻酸。 他的爱意值已经到了99%。 只要她再作几次妖,恨意值就会满。 到那时候,她要是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这是沈祸水第一次考虑自己离开以后,狗东西的感受。 但也不过转瞬间,她就掀了掀长睫,软乎乎地把碗塞到他手里,道:“要不,你喂我?” 似乎忘记了先前坚持要分手的是自己,又若无其事地撒起娇来。 沈执愣了愣,接过碗,微抿薄唇,须臾,又把碗放了下来。 他紧紧盯着沈祸水,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想把我骗过去…然后趁机离开,对不对?” 少年对沈浪有种近乎偏执的深爱,哪怕有一点异常,他都会草木皆兵。 “想什么呢,”沈祸水抬手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笑吟吟道,“我一个瘸子,能往哪跑啊?” 闻言,沈执阴沉的眸光寸寸移动,最终落在她修长细嫩的双腿上,绯色薄唇紧抿。 是啊,她的腿脚不便,她是瘸子,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可那又怎么样? 沈执知道,女孩聪明得可怕,即使断了一条腿,她也依旧能想到办法离开。 他不敢赌。 他眉眼微敛,缓缓扯出一抹笑来,低声道:“先吃饭,自己吃,嗯?” 沈浪觉得他心里肯定在骂她是个吃饭没手还要人喂的废物。 她想着,憋了一口气。 让他喂,还不是为了哄他? 他以为是个人都有资格喂她吃饭? 她拿过碗,自己优雅地吃了起来,一言不发。 沈执轻笑:“慢点,抢食也不能这么急…” 沈浪猛地呛了一口,缓缓打出一个“…?” 你再说一遍,谁跟谁抢? “要来点水吗?” 沈浪确实有点噎着了,随意点了点头,将他倒的水一饮而尽。 沈执着迷地望着她,抬手抚了抚她柔顺如瀑的长发。 在一盘香酥鸭见底之前,她的耳尖微动,隐约间好像听到少年微不可闻的轻叹。 “浪浪…别怪我。” 她咽下最后一口香酥鸭,猛地抬眼,视线却倏然模糊起来…要是还察觉不到不对劲,她就白混了。 “…” 终究是没撑住,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沈执依旧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餍足地笑弯了眼,俯身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什么,然后将她整个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她可真轻,明明那么能吃,偏偏身材匀称,该肉的肉,该瘦的瘦,抱起来温软又轻松,让人舍不得放手。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她放到床上,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精致的眉眼掠过隐晦缱绻的笑意。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2】 如果她醒过来,会不会恨他呢? 他轻笑着,慢慢俯下了身。 … 沈浪只觉得疼。 像是有钻头活生生把她的身体钻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她是被疼醒的。 “…”她动了动腿,顿时一阵血肉碎裂般的疼痛。 “…醒了,喝点粥罢。”清冽如玉的嗓音似乎浸着寒气,对她的态度生硬而直白,没有一丝人情味。 沈浪双眸放空,直直盯着微微晕出光亮的精致吊灯,略微动了动指尖,心脏阵阵抽疼,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疼意。 ——她的左腿也断了。 被沈执亲手掰断,连皮肉带骨头…砸得粉碎。 甚至砸碎她膝盖骨的锤子还在一旁静静躺着,在沈执温柔缱绻的目光中,诡异地散发着冰冷的光亮。 他想伸手把她扶起来,沈浪没动,也没拒绝,因为她已经疼得动不了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两条腿都彻底断了的废人。 如他所愿,再也逃不出这栋房子,也逃不开他的爱怜。 …多讽刺啊。 一勺温热的粥被递到她唇边,她眸色无澜,平静地张开嘴,将粥吞了下去。 沈执微微挑眉,本以为她会冷笑着把勺子推开的。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一碗粥逐渐见底,沈浪的胃温暖了许多,暂时不那么抽疼了…毕竟刚醒来的时候,她的五脏六腑都是疼到了极点的。 沈执放下碗,眸光幽暗地盯着她,缓缓启唇道:“你的腿断了。” 沈浪没说话。 “你只有我了。” 依旧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恼,自顾自轻笑道:“你猜你父亲有没有猜到那个冒牌货的身份呢。” “…”女孩黯淡的狐狸眼终于有了些神采,她红唇微翕,嗓音有些哑,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沈执笑了起来,轻轻抚上她的发,精致的眉眼弯弯,“啧,躺的时间长了,头都有点油了。” “…”沈祸水在心里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儿。 能遇到这么个变|态,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毕竟她服刑前造孽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指望着攻略对象有几个正常的。 但说她头油,她不能忍。 她的秀发清清爽爽干净得不行,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油? 沈祸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歪了歪脑袋,避开他的手。 “不准摸。” 沈执缓缓放下了手,也学着她歪了下脑袋,眉眼含笑道:“我帮你洗头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她全心全意依赖他的生活了。 事事他都可以帮她,哪怕累了点,他也甘之如饴。 “…好啊。”美人儿眉眼苍白,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对他没有丝毫重视,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少年笑意更深。 不,不可能的。 他会让她喜欢上依赖他的滋味,不止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他把美人儿抱起,一路去了浴室。 温柔地,虔诚地抚上她被水湿润的发,清香的洗发水揉搓出泡沫,水汽氤氲,连带着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他喉结上下滚动,低笑道:“水温正好吗?” 沈浪懒洋洋嗯了一声,没再理他。 左腿无时无刻不在疼,不去医院就罢了,这狗东西竟然也不给她上点药。 …啧,她认识的人里,就没有能狗得过他的。 她任由他帮自己洗头,既然有免费劳力愿意为她操劳,她没道理拒绝。 “你有喜欢的人么?”她享受地闭着眼,慵懒问道。 “这需要问吗?”少年挑眉,似乎有些诧异。 可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让她看不真切,颇有几分诡谲。 “是吗。”她轻轻念了一句,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疼,怎么办?” 沈执自然听得出她这是生气了。 准确的说,从她醒来,对他的态度就一落千丈,爱答不理,有时脸上还会流露几分厌烦。 可沈执不在乎啊,他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没事的…”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白嫩纤细的小腿儿,眉眼弯弯,“很快,就不会疼了。” 是啊,很快就不会疼了。 沈浪微微嗤笑。 因为不久之后,她的腿部神经就会彻底坏死,别说疼痛,就是他把她的腿直接砍了,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简而言之就是,她要瘫了。 反正沈浪是不在意,除了行动有些麻烦,其他的没有丝毫影响…反正这具身体又不是她的,她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任务而已。 见她心不在焉,沈执眉眼掠过冷冽之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冰冷低笑道:“你怎么就这么会惹我生气呢…?” 沈浪白了他一眼,拍下他的手,然后朝他伸出双手。 “抱我,帮我吹头发。” “…”沈执微怔,眉眼晦暗不明,绯色薄唇微抿。 他又开始怀疑她想要逃跑。 不过,还是俯身抱她起来,然后任劳任怨给她吹头发。 沈浪被温暖的风包裹着,整个人舒服地飘飘欲仙,隐约间,仿佛听到一句低喃。 “我爱你…发了疯地爱。” 她没在意,这声低喃还没碰到她的耳朵,就被温柔的暖风吹散。 既然伤了她,她也不要他的命,只会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踩碎他的心,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挣扎残喘。 “对了,林宝儿怎么样了?”她懒洋洋闭着眼小憩,任由他的指尖在她发丝间穿梭。 身后的人微微一顿,长睫微垂,道:“她整了容。” 沈浪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而缓地问了句,“那个冒牌货,就是她?” 沈执嗯了一声,垂着眉眼,目光凝在她已经干了的秀发上,关掉吹风机。 “你威胁她的。”沈祸水淡淡道。 “要怪,只能怪她太贪婪。”沈执眸光怜惜,轻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我只是告诉她这个可能而已…我可没有逼她。” “…”沈浪挑眉,笑了,“你与她达成了某种合作。” 还跟她虚伪什么呢。 “怎么会呢,”沈执俯身环住她的腰,埋进她的颈窝,“除了这双腿,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3】 女孩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细嫩的指尖流连,眸光幽幽。 “为了我葬送大好前程…何必呢。” 沈执微怔,笑了,抓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柔荑,长睫微垂。 意味不明道:“知道林宝儿最后会怎么样吗?” 似乎在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不想知道。”沈祸水将手从他的钳制下抽了出来,又闭上了眼。 “你的父亲,现在一定在火急火燎地找你呢。”沈执眉眼含笑,对她的抗拒也不恼,“可他不敢声张,你猜是为什么?” 当然因为姑奶奶留下的便利贴上告诉他了。 沈浪一声不吭。 少年继续轻笑道:“那我来说,因为他怕我真的生气,反而害了你。你的父亲——的的确确是个好父亲。” 与他有权有势却冷漠无情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羡慕啊?”沈祸水睁开了眼,眉眼苍白却难掩艳色,微微笑道,“本来…他也可以是你的父亲。” 沈执怔了。 有些不敢想她话里的意思。 他绝不肯承认:本来他也有过机会,只是这机会被他亲手捏碎了。 他近乎执拗地想,她是不是故意的呢,想要打碎他的骄傲,折断他的脊梁,让他在她面前卑微匍匐,只为她的一个眼神。 他定定看着她,半晌,缓缓笑道: “就算你父亲发现那个冒牌货的身份了,又怎么样?只要他不敢声张,不久以后,林宝儿就会暴毙,她顶替的身份,也自然会消失…” 沈执的嗓音如珠缀玉,清冷磁性,又带着淡淡的笑意,“到那时,你就真真正正,完全属于我了。”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的意图。 那她还问他怕不怕毁了前程,原来…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他依旧是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高岭之花。 而她,一个连身份都消失了的可怜虫,就只能一辈子躲在阴暗中,哀哀地祈求他的疼爱。 沈祸水眉眼浮出一丝了然,秾艳的眼尾噙着笑,“倒是小瞧你了。” 紧接着,她的下巴就被他用指尖轻轻挑起,转而对上他幽暗如凶兽的眸光。 “…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沈祸水红唇微翕,轻轻呢喃了一句:“…67%.” 她的声音太轻,虚无缥缈,沈执一时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沈祸水眸光放空了些,呆怔地看着某处,别开了脸。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沈执站直身子,居高临下,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句, “想通了,就按铃…我想你应该受不了没人伺候的生活,比如…洗澡。” 她爱干净,他知道,他也有洁癖——他们相配极了,不是么。 为了方便,他特意在床头上安了铃,就怕她有哪里不适。 沈祸水微微一怔,水润的狐狸眼瞪得溜圆。 他竟然还想着给自己洗澡? 他怎么不想桃子呢? 门在她幽幽的视线中被关上。 整个房间就剩了她一个人,腿动一下都钻疼,狼狈得可以。 …啧。 还真是可怜呢。 希望被她寄予厚望的小可爱们不要让她失望呐。 * 晨海花园。 “你还想着去找那个沈浪?” 白母坐在沙发上,低头随意翻着书。 自从她的现任丈夫被沈浪送进了监狱,她就恍若新生了一般,眉眼都散发着温柔慈爱,满身岁月静好,饶是白巍,都忍不住惊叹自己母亲的改变。 白巍闻言没有说话,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看不清原本轮廓、皱皱巴巴的便利贴。 他脑海中思绪纷乱,反反复复全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本来自己好不容易从医院里回来,第一时间就想去找沈浪道谢。 可是奇怪的是,他来到了那栋打听到的别墅,沈浪却不肯出来见他…可明明当初在医院,她悄悄跟自己说要是想要报答,就把命给她。 他知道沈浪厌恶他,但既然要报复他,就不可能闭门不见他。 最后,管家实在磨不过他,就把沈浪叫了出来,隔着门与他说两句话。 …他当时看着面前这个沈浪,心中古怪极了。 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活像他是个辜负了她的负心汉似的…奇怪。 还有一点不对劲就是,管家再如何年长有资历,在沈家毕竟也只是个下人,沈浪身为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就听了他的,说出来就出来了? 他当时却道:“…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对方僵了僵,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道:“隔着门,怎么抱?还是算了罢。” 白巍忽然就没了声音,静静盯着她,眸色平静,可没人知道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沈浪…那个女孩,绝不会这么对他说话,更不会摆出这样的神态。 她无论何时,都是慵懒的,优雅的,像只血统纯正高贵的波斯猫儿,仿佛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一旦有幸被她看一眼,都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还有,对方的手。也许已经算是好看而纤细,可与沈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软粉嫩比起来,不够白,不够细,不够长,不够嫩。 天与地的差距。 更何况…对方的手他认得,就是这双手,他曾经心心念念地想要握住,又怎么可能忘记。 可现在看着对方面目全非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对她已经毫无波动了。 哪怕顶着一张与沈浪极其相似的脸,他也忍不住想要作呕。 强行压下满腔汹涌的惊怒,他笑了一声,道:“那好罢,我高考成绩还不错,报了a大,那个林宝儿听说考砸了,报了个三本。” 然后,果不其然,他就看到‘沈浪’眼底蹿出的怒意,却被她一瞬间给强行压下,僵硬地笑了笑。 “是吗,那还真是可怜。” “可怜?”白巍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倒觉得…她活该。” ‘沈浪’,也就是林宝儿更怒,却碍于身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哦?我记得白同学可是很喜欢林宝儿的…” “那是以前了,”白巍嗤笑道,“她算个什么东西?”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4】 林宝儿听着,青筋微微冒起,手背到身后,紧紧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失态。 白巍见状,眉梢挂上一丝冷意,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管家,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既然是小姐的同学,那我怎么也得送送。”管家倏然开口道。 白巍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眸光幽幽地盯着管家滴水不漏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管家出来了,果然把他送出一段距离,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白巍微怔,刚想低头看,就被管家制止,眼圈红红道:“小姐既然亲自去救你的家人,那小姐与你的关系定然也不错,起码…小姐是信任你的,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了。这张纸条,是小姐留下来的。” 那人留下来的纸条? 果然。 白巍看向管家,眼带询问。 管家鼻尖更酸,道:“就是你想的那样,里面那个,的确是假的…这就是一场阴谋,小姐她现在处境一定很不好…”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他心中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 “…” 他紧抿着唇,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家叹道:“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白巍少爷啊,可别来找小姐了,别把自己卷进来。” 老管家是真心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卷进来,见他在那个冒牌货面前那样不正常的表现,才决定告诉他。 “…知道了。”嘴上这么说着,白巍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眼下,白巍坐在自家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手中死死捏着那张纸条。 白母抬眼,看了不悦,道:“那姑娘好是好,但到底是不是能娶了过日子的,更何况那条腿…不是拖累么?要我说啊,你就好好上大学,将来找个铁饭碗,娶个靠谱的媳妇儿,比什么都强。” 白巍抿唇,眉宇间都是翻滚的情绪,似乎根本没听到母亲的话。 她在极其厌恶他的情况下还能毫无芥蒂地救了他母亲,他又怎么能在喜欢她的情况下任由她在另一个地方受苦呢? 他要找,然后救她回来。 …半晌,他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她有男朋友,而且…她也不喜欢我。” 白母不禁怔住了,转而皱了皱眉,将书扔到一边。 * “啪嗒”一声,门开了。 房间短暂地亮了一瞬,又蓦然陷入死寂的暗色。 门又被关上。 里面的女孩怔怔望着天花板,水润的狐狸眼在昏暗中微微荡漾着水痕。 在此之前,她浑浑噩噩睡了很长时间,直到腿上的痛楚逐渐平复,她才被猛地惊醒。 她梦见一个巨大的悬崖,自己挂在半空,腿卡在崖缝里,直到血肉寸寸剥离骨头,她也支撑不住地坠落下去。 “…” 她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看向门边站着的面容模糊的少年,眸光带着冷笑。 “没按铃,就等不及了?” 沈执迈着长腿缓缓靠近她,面色诡谲,猛地攫住她精致如玉的下巴,冰冷道:“一次次挑衅我的耐心,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自己知道答案的,永远永远,你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包括身体。”美人儿轻飘飘在他颈窝吹了口气, 沈执额角青筋鼓了鼓,眸光沉冷地盯着她…半晌。 连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都不断加重,仿佛要活生生捏碎它。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碰你?”他冷笑。 毕竟,他想要她,强烈的渴望,那份渴望都要将他的身体给撑爆了。 不止是想要身体,更多的,是想要她的心。 他那么渴望着与她灵魂交融,那么渴望她真正爱上他,最后到她嘴里,却成了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 他看起来就那么纵|欲? “是啊,你不敢,”美人儿眉眼精致慵懒,秾艳的眼尾噙着微微的笑意,“你舍不得,不是吗?” 这副身子,可是个实打实的未成年。 沈执想冷嘲地笑,告诉她怎么可能,毕竟都舍得敲碎她的膝盖骨了,又怎么可能会疼惜她的身子。 可对上美人儿泛着盈盈水光的狐狸眼,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对于沈浪来说,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连碰她都不敢的窝囊废。 可对他来说,她却是氧气,是阳光,是日日夜夜在他梦里媚眼含波纠缠着的爱人。 除了她,他从没把任何人纳入他的未来计划之中。 “…你说,”沈祸水眸波流转,抬起莲藕似的玉臂勾住他的脖子,盈盈笑道,“如果你做的事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沈执微怔,轻轻握住她纤细的皓腕,低笑道:“你希望我怎么样?” “自甘伏诛,做得到么?”美人儿眉眼微垂,嗓音蛊惑。 “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拉着你一起死…好不好?”他惊艳的桃花眼缓缓绽出笑意来,像三春桃瓣乍然盛开,耀眼逼人,不可方物。 拉着她一起死。 他眸光炙热,幽暗中窜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只需一个引子,就可燃烧成滔天火浪。 “不好,”美人儿冷淡了嗓音,把胳膊从他脖子上拿了下来,“谁要陪你一起死?我可惜命得很。” 沈执握住她的手,缓缓笑道:“可没了我,谁还会照顾你?” “我爹。” “他能照顾你一辈子?” 沈祸水长睫微垂,幽幽道:“不能…可那又怎样?让你照顾,我没死在你手里,就已经万幸了。” “没人比我更爱你。” “放屁。”沈祸水毫不犹豫。 姑奶奶只一个眼神,就有大把大把的优质男人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 沈执眸色微深,嗓音微冷道:“你说过的…在学校的时候,你说过不管我怎样,你都会陪着我…怎么,不算数了?” “作数,当然作数,但仅限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道,“现在?…你觉得还作不作数?” 沈执眼眶都红了。 偏偏她说话不阴不阳,冷淡到极点,哪怕,哪怕对他有一丁点的温柔…他又怎么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5】 “…所以,你是想反悔了,对吗?” 他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转而却溢出一丝冷冽的笑意,摄人心魄,似乎眉眼都带着湿润锋利的冷笑。 难道沈浪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吗? 她当然注意到了。 只是她满意地听着系统提示的声音不断响起,心情愉悦极了,连带着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微微弯了起来,启唇时的嗓音却又慵懒醉人。 “难道在一起过一次,我就得对你终身负责了?…谈个恋爱,你情我愿,怎么被你说得我像个渣女似的?” 沈执冰冷的笑意愈发加深,猛地掐住她的脖颈,手底下是娇嫩温热的触感,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淌,脉搏的跳动…只要他稍微用力,这脆弱精致的脖颈就会折断。 可到底没有下得去手,他俯身,将吻轻轻烙在她的唇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玉颈上,撩起肌肤阵阵颤栗的愉悦。 半晌,似乎平复了几分郁气,他缓缓道:“…那你跟我分手,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问个明白,哪怕知道女孩不会回答。 她被退学,他又不会嫌弃,为什么就那样斩钉截铁毫不留情地要分手?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甚至在当时的某天夜里,他心里都在质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浪漫,才导致她突如其来的疏远。 可她一点解释和改过的机会都不愿意施舍,又是为什么? …后来,他明白了。 她只是为了甩开自己,只是不喜欢他了——他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先前那些缱绻的爱意。 可明明是她胆大包天地先来招惹他,又凭什么那么若无其事地抽身离开,把所有难过疼痛留给他? 他得让她陪自己一起难过,一起疼才可以。 他的心坏了,发黑,发臭。 她的腿坏了,彻底站不起来。 …看罢,我们是天生一对,那么相配。 等到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你就是彻彻底底的属于我一个人的宝贝,没有任何人觊觎,离开我,你就没办法生存。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眼尾都笑出了湿润的水光。 “…你疯了。” 这已经是沈浪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现在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个狗东西他疯了,还疯得不轻。 他的恨意值已经涨到了70%. 已经是令人惊喜的突破了…可沈祸水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的腿每天都会疼,刻骨的折磨,简直要把她也给逼疯了。 少年眉眼温柔缱绻,轻轻抚上她的脸蛋儿,轻笑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比如香酥鸭?” 沈祸水冷淡地拍开他的手,懒洋洋道:“好啊,麻烦你了。” 沈执道:“我给你准备了轮椅,要试试吗?” 沈浪掀了掀眼皮,眸光幽幽,“我有拒绝的权力?” 沈执微怔,绯色薄唇缓缓溢出笑来,“…当然,如果不要轮椅,那就要委屈你从今往后都在床上度过了。” 这个认知显然让他很是愉悦。 “…轮椅呢?”沈祸水微微沉吟,抬眼问道。 “我抱你出去。” “不了,你拿进来。”沈浪压根不想让他碰,见他眉眼骤然阴沉,她垂眼补充道,“…你抱我,我的腿会疼。” 沈执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将轮椅推了进来。 沈浪坚决不让他抱,自己试探着撑起身子往轮椅上挪。 沈执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模样,眸光幽暗,精致绝伦的脸庞隐没在昏暗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他没有伸手帮一把的意思。 既然她执意疏远,那他就遂了她的意。 她早晚会知道,离了自己,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沈浪艰难地挪动,每动一下,左腿就发了疯似的疼,还没碰到轮椅,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就已经疼出了一层细汗,看起来虚弱苍白。 半晌,他轻笑着开口:“真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沈浪心中叹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命苦,“你去做饭,我一会儿就来吃。” 还真是倔强得让人心疼呢。 不知想到什么,沈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把她自己留在了房间里。 “狗系统?”沈浪咬牙叫了一声。 【系统:请宿主不要指望系统帮你。】 “少废话…快点!”她疼得直抽气,眉眼颤抖,“姑奶奶要是死在这了,你也别想好过…!” 她一向说到做到。 系统深知这一点,虽然非常不情愿,却还是打算帮她一把…毕竟这疯女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下一瞬,精致奶狗模样的白衬衫少年就出现在床边,看着她无力的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沈浪瞬间被清新的薄荷气息包裹,还没顾得上失重的不适感,自己就已经被放在了轮椅上。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按住她的双肩,然后扶住她的身形,防止她滑落下去。 美人儿略微蹙眉,感受着腿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才掀了掀长睫,眸光幽幽道:“有药么,厉害一点的止痛药。” 系统下意识想说没有,并好好冷嘲热讽一顿,可见她脆弱苍白的眉眼,不知为何,两个字在他舌尖转了一圈儿,须臾,又被他咽了下去。 “…有,好几种,要什么样的?” “越快止痛越好,不用管副作用。” 系统蹙了蹙眉,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瓶副作用不大的止痛喷雾,“用这个罢,无色无味,不会被男主发现。” “…我不敢动腿,要不,你帮我喷?”美人儿颤巍巍的秾艳眼尾绯红,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系统:“…”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蹲下来给她的腿喷药。 沈浪只觉得腿上钻心的疼消减了不少,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不由垂眼看着他的头顶,轻轻道:“狗系统,这什么药?” 系统当然不会告诉她这药的来历,只是喷完了就站起来,居高临下道:“请宿主不要问东问西。” 说完,还没等沈浪反应,系统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沈浪水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心中兴致更深。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6】 这系统究竟是什么数据组成,竟然可以凝聚出实体? 美人儿幽幽掀了掀长睫,一丝动人心魄的笑意隐没在绯红唇角,然后自己摇着轮椅,慢慢推门出去。 一出来,一股香气就扑鼻涌入。 她长眉微挑,然后靠着强大的辨识能力找到了厨房,走进去就发现…到处都是血。 少年系着的围裙沾满了血,狰狞骇人,一只内脏还挂在体外的鱼尾巴扑腾了两下,彻底没了生命体征。 看着眼前这幕,沈浪黛眉轻蹙,启唇道:“…让你炖条鱼,委屈鱼了。” 沈执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她自己能坐上轮椅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便轻轻绽开笑意,道:“我们要吃它…是它的荣幸,它太不识好歹了。” 沈浪没搭理他,摇着轮椅往外走,轻飘飘撂下一句,“是鱼不识好歹,还是你对它怀恨在心?” 好好一个厨房,弄得像战场一样惨烈,他到底对那条可怜的鱼做了什么,才让它乱蹦乱跳血溅满地? 当然,再血腥的场景沈祸水都见过,甚至于是她一手造成,所以这区区一幕,根本影响不了她的食欲。 她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将一支有些枯了的月季抽出花瓶,换上了另一支鲜艳欲滴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执才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坐下后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等久了罢?快尝尝。” 沈浪垂眸,盯着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鲜香诱人,勾得她食指大动。 可她却想,自己可能已经堕落了,现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当初的抱负呢? 她曾经凭一己之力缔造出一整个属于丧尸的世界,带着她的丧尸小可爱们随意穿梭时光,甚至颠倒阴阳,扭转乾坤。 服刑以后,从前的一切像云烟一般,若不是她还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就迷失在没有尽头的时空穿梭之中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时空总局真正的意图。 所谓服刑,就是个圈套。 等待她的,不是在一次次的崩溃折磨中消沉陨落丧失自我,就是在一次次看似心动的情感中卸下心防,最终被总局以任务失败为名,彻底抹杀。 “怎么,又不饿了?”沈执眸色加深,抚了抚她的侧脸,语气低缓。 不知为何,美人儿轻轻垂着的长睫微颤,秾艳的眼尾泛着红,眼泪却一滴都没有落下来。 “…”沈执紧抿薄唇,有些小心翼翼道,“我又惹你伤心了,对吗?” 真就挺可笑的。 他怕她伤心,却不怕她疼。 “…没有,”美人儿幽幽抬眼,里面盈盈的水光看得让人忍不住心软,“就是太好吃了,没忍住。” 她的祸水属性让她随口撩了一句。 谁料,他表情一言难尽:“…你都还没尝。” 沈祸水:“…” * “沈伯父,我是白巍…您觉得,沈浪她会在哪里呢?”白巍想方设法,终于在环水别墅外拦住了沈元光的车。 对于沈元光来说,眼前这个挺拔英俊的少年是欺负过自己闺女的人,自然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闻言面色更冷,道:“胡说什么呢?我闺女还好好待在家里呢。” 莽莽撞撞,没有礼貌。 沈元光虽然依旧担心闺女的处境,可他相信自己的闺女,既然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在那条便利贴上传出了新的消息,他就不会再大动干戈,一切都以闺女的安全为准。 白巍似乎并不意外沈元光的回答,目光灼灼,急切而忧虑,“她难道就只留下那么一条消息?没有别的了?” 这倒是令沈元光诧异不已。 从这臭小子的态度中,明显能体会到他对自家闺女的担心,可是…这臭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沈元光面色难看。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他了,难不成还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天大的笑话! 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就只有管家了。 …好你个管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白巍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不由着急道:“伯父,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是我之前去您家里找过沈同学,可她…表现不对,分明就是换了个人…” “沈同学救了我的母亲,我想报答她…” 这个理由,当真是天|衣无缝。 说完,白巍微微垂下眼,遮掩住眸底略微苦涩的情绪。 对啊,想找到她,仅仅是为了报答,没有丝毫别的东西作祟。 沈元光微微一怔,皱紧眉头,“…你跟我来。” 敞亮明丽的客厅里,‘沈浪’盘腿蜷缩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屏幕看,上面放着a国和m国球队的球赛。 神态动作,都与真正的沈浪别无二致。 可偏偏,就让人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沈浪优雅高贵和妖孽祸水相融合的矛盾诱.人的气质,她穷其一生,可能也学不到丁点皮毛。 这个冒牌货做足了姿态,拼了命模仿沈浪,包括沈浪对进门的沈元光看都懒得看这一点,可也正因如此…没有看到紧跟在沈元光身边的白巍。 两人进了书房。 “沈伯父,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罢…?”白巍抿了抿唇,面容苦涩。 从知道沈浪失踪,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可她那么聪明,为什么逃不掉呢? 他害怕,害怕是因为那条断腿的拖累,而那条断腿——是因为他。 他不敢想,如果最后沈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就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沈元光微微一叹,将书桌上倒扣着的相框拿了起来,轻轻摩挲着,眼角有些湿润,道:“浪浪啊,她挂念着我呢,还传了信儿,让我别担心她…这么好的孩子,到底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忍心伤害她啊…!” 白巍头压得更低,唇动了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也伤害过她,或者说,她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伤害,就来自于他。 沈元光似乎一无所觉,道:“如果你真担心她,真想为她好——就不要去找她,她不会希望你为了她以身涉嫌。”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7】 正收看实时转播的沈祸水不禁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好你个沈元光?爹? 她布局这么久,就是希望白巍那混账东西来找她救她的好吗? 懒洋洋躺在轮椅里喝奶的沈祸水本来还心满意足眯着眼小憩,活像个养老的咸鱼,可看到听到这一幕,她险些裂开,连带着手中的奶瓶都一个不稳,“啪嗒”,掉在了地上。 真就尼玛离谱。 沈执在她身边的书桌前写实验报告,被这一声一惊,掀了掀长睫,轻轻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祸水优雅地撩了撩柔顺如瀑的咖啡色卷发,若无其事道,“手抖了一下。帮我把奶瓶捡起来,好吗?” 女孩眉眼精致似妖,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嗓音轻缓柔媚,更是诱|人之极,像是要把恶魔勾入无尽的深渊似的。 她离他很近,紧紧挨着他的大腿,几率调皮的咖啡色长发散落在他腿上,时不时舞动,撩起阵阵酥麻的痒意,像在他全身通了电。 沈执眸色微深,将她推远了些,留出足够他弯腰捡东西的空间,然后将奶瓶捡了起来,握在手里,像逗小孩儿似的,“…换一瓶,好不好?” 本来沈浪已经伸手要接过奶瓶了,谁知被他拿远了些,她根本就够不到。 长睫微掀,嗓音清凉,“…你是狗?” 沈执:“…” 女孩没给他想要的反应,反而冷淡却不无讽刺地骂了他一句。 他真真是伤心极了。 “浪浪听话,嗯?”他变戏法似的,手中出现了另一瓶还没开封的奶,“…要吗?” 沈祸水黛眉微蹙,非常不耐他把自己当小孩儿对待的方式,但谁会跟吃食过不去呢。 下一秒,她就伸出了手,“给我。” 果然,还是妥协了呢。 沈执陷入了奇异的满足感中,看着女孩娇软可爱的样子…也就是最初,与他在一起时的样子。 沈浪见他眉眼弯弯的模样,蹙了蹙眉,根本不知道这狗东西又脑补了些什么。 她长睫微微垂下,自顾自把吸管扎了进去,然后心满意足地吮|吸起来,咕嘟咕嘟…好喝得冒泡泡了。 偶尔喝点小孩子才喝的东西,还是蛮新鲜的体验嘛。 “你说…,”沈执蓦然轻笑着问道,“如果你越变越可爱了,我会不会忍不住了?” “那得看你要忍什么了。”沈祸水直接忽略了他前一句话,慵慵懒懒道,“如果是关于某方面的,那你肯定忍不住…毕竟,我魅力无敌,倒也不怪你没有自制力。” 说到后面,竟直接带上了几分宽慰的意思。 沈执缓缓打出一个“……?” 自恋成这样可还行?可他再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自恋不无道理,甚至…真实得有些可怕了。 他憋着笑,紧抿薄唇,眸光微微闪,一声不吭。 沈浪吸完了最后一口奶,歪着脑袋晃了晃奶瓶,轻轻笑道:“喝完了,我走了。” “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沈执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她会逃出去了。 毕竟一个双腿残疾,只能靠轮椅行动的废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让她接触任何可与外界通讯的电子设备,她可以随时到花园里看看风景,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倒也不是之前沈浪想象的那样,全然把她锁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不让她踏出去一步。 起码在这栋公寓里,她是自由的。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留下懒洋洋一句,女孩就转动轮椅自己出了门。 公寓向阳的那面,有一座漂亮的花园,听沈执无意间提过一嘴,里面的花,都是他亲手培育出来的品种。 争奇斗艳,艳而不俗,花团锦簇,娇艳欲滴。 …现在已经晚秋,还能有这样的热闹,倒真是下了很大功夫,才让这些花存活下来的。 美人如花隔云端,说的就是沈祸水了。 人比花娇,精致妖孽的脸蛋儿,竟将满园热闹衬得黯淡了三分。 “…系统。”她轻轻唤道。 系统正愣神,猛地被叫了声,立马道:【宿主,有事?】 虽然还是不太礼貌,但好歹语气比之前冷冰冰的要柔和一点点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进步可喜可贺。 沈祸水略微叹了口气,慵懒地看着满院子错落有致盛开着的花,漫不经心道:“女主虐心指数多少了?” 【系统:经检测,当前女主虐心指数为70%】 沈浪又随意问:“虐身指数呢?” 【系统:当前女主虐身指数为20%】 “那20%是哪来的?”沈祸水长眉微挑,略微诧异。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正儿八经虐过女主的身呢。 【系统:经检测,女主通过整容手段,将五官改动90%以上,已经构成对自己身体的损害。】 沈浪了然,心情愉悦极了,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溢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这么说…是她活该了。” 系统也感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宿主,女主可真像你。】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你踏马?? 这种狗系统都能踏入社会为非作歹,是出厂门槛太低了吗? 她早晚得跟那什么总局正面交流交流。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身后倏然响起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 她能感觉到少年正迈着长腿朝她靠近,然后将手放在她纤瘦的肩膀上,为她往上提了提衣领,防止深秋的凉风吹进她脖子里去。 沈浪没看他,而是轻轻道:“外头多美啊。” “…美吗?”少年清磁的声嗓音继续,却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我可不觉得。” “总比一直被关在牢笼里强多了。”她漫不经心吹了吹刚染红的指甲,忽然笑起来,“你说,是外面舒服,还是里面舒服?” “当然是自己家里舒服。”他眸光沉沉,紧紧盯着她后颈裸露的一小块白腻如玉的肌肤,“外面的人,只会嘲笑你身体的残缺,对你投来异样的目光,全世界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可造成我这样的…就是你啊。”美人儿幽幽笑着,歪了歪脑袋,咖啡色卷发顺着肩膀滑落,像流沙小河从天幕中缓缓流入人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8】 沈执眸色微深,静静望着她,嗓音低沉道:“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不如接受现实。” 沈祸水似笑非笑,收回眸光,轻飘飘道:“你还真是虚伪又狠毒。” 沈执不置可否,修长白皙的指尖将她的秀发别到耳后,眉眼弯弯道:“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个样子…浪浪,你要对我负责呢。” 也就、“……”、操。 沈祸水被他这一套搞得忍不住爆粗。 真就尼玛丧心病狂。 沈执倏然道:“有些降温了,进去罢。” 她抬头,看了眼灼灼发着热的太阳,“……” 抿了抿唇。 她在想,狗东西都把自己祸害成这样了,她弄死他,算不算正当防卫。 系统察觉到她的想法,倏然出声冷冰冰道:【请宿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知道了。”美人儿答得漫不经心,把玩着漂亮粉嫩的指尖,任由狗东西把自己推回房间。 狗东西晚上是不跟她一起睡的,所以她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在一个房间睡…原因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狗系统,给我讲个故事罢。”美人儿懒洋洋躺在床上,绵软的毛毯盖到锁骨,咖啡色卷发凌乱地铺散在圆润的肩头,洒在枕头上。 【系统:宿主难道不觉得让一个成年的系统讲故事哄睡不合适?】 沈祸水漫不经心地把胳膊收回被子,挡住了精致诱.人的锁骨,狐狸眼泛着水儿,幽幽道:“你心思怎么就那么脏?” 系统似乎没有听清她的话,冷冰冰道:【请宿主不要骚。】 骚,骚你妹。 这狗系统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讲?”美人儿狐狸眼微眯,卷翘的长睫都掀出了一丝凉意。 系统:【从前有个人叫张三,长得英俊潇洒,非常聪明,娶了个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老婆…】 十分钟后。 系统见床上的美人儿没了动静,继续讲道: 【…他妈问:那个姓沈的狐狸精呢?张三说:她死了。】 “你骂我?” 一声幽幽的慵懒嗓音,险些把系统魂儿都吓飞了。 镇定下来的系统冷冰冰道:【请宿主尽快入睡。】 沈祸水慢悠悠睁开眼,眸光泛水迷离,“…我睡不着。” 系统难得问了一句为什么。 “疼。” 系统微怔。 * 白巍仔仔细细盯着手中的便利贴,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它剜出一个洞来。 他觉得,既然她早有预判自己会出事,那么就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就在这张便利贴里。 可连身为一个商业精英智商超群的沈元光都看不出有丝毫异常,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看得出来呢? 白巍深吸一口气,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要是,要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出来,他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从满心期待到慢慢绝望? 白母抖了抖刚洗好的衣裳,往阳台上挂,头也不回道:“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还用你操心?” 白巍默不作声,脑海中一瞬间忽然闪过些什么,…皱了皱眉。 …男朋友? 差点忘了,是沈执。 对啊,沈浪失踪了,沈执不知道?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正常么? 他带着满心疑惑,起身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白母转身大叫:“你又干嘛去?” …他听不见了,一心只想去沈家,找沈浪的父亲,问个清楚。 环水别墅。 “浪浪啊,你之前那个笔记本,不是说丢了,找回来了吗?”沈元光难得在家休息一天,坐在沙发上,跟冒牌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沈浪’低下了眼,缓缓道:“…没有,可能是被别人不小心捡走了罢。” 沈元光笑意加深。 须臾。管家进来,在沈元光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沈浪’眸光微闪,启唇道:“怎么了啊,管家?有什么事还避着我?” 她可是知道的,在这个家里,沈浪的威慑力比沈元光这个一家之主都大,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事会瞒着她? 难不成…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不可能。 给她整容的医生是国内顶尖的专家,沈执专门给她请的,面容相似度已经达到了99%,他们又怎么可能发现不对劲? 她的好日子才刚刚过了几天,绝对不能被发现破绽,绝对不能。 沈元光抬头笑道:“是公司的一个股东,要来拿文件,我送出去,一会就进来。” ‘沈浪’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看沈元光的表情还算自然,应该不是装的。 不过一瞬间,她就模仿着沈浪的语气漫不经心笑道:“跟我说做什么,又不关我的事。” 她模仿得够像,可对象却错了。 对沈元光,沈浪可不是这么的没有礼貌。 沈元光似是全然没有察觉,冲管家道:“你去书房,把那份文件拿出来我放书桌上了,最上面那个就是。” 滴水不漏。 别墅外。 白巍等得焦急,见沈元光皱着眉出来了,连忙低声叫道:“沈伯父!沈伯父!” “臭小子,又有什么事?”沈元光紧皱着眉,面色不太好看。 “我来,就是想问一个问题——沈执呢?沈浪失踪了,沈执不知情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言,沈元光愣了愣,“那孩子…也不见了。” “不见了?!”白巍呼吸急促,倏然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把沈浪带走的呢?” 沈元光摆了摆手,道:“他爹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这孩子的心性我是看在眼里的,俩人一起失踪,这孩子怕是会拼了命保护我闺女…” 白巍抿了抿唇,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伯父…您就那么相信沈执吗?”潜意识告诉他,一个完美到了残忍程度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沈元光瞥他一眼,“不相信他,难不成相信你?” 白巍哑然。 自己之前对沈浪做过的事情,跟沈执这个把她宠溺纵容的男朋友比起来,显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可他不甘心,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作为一个曾经嫉妒过沈执的人,对沈执的直觉是很准的。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伯父,您知道沈执的住处吗?”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39】 沈元光见他一副执着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把沈执公寓的住址告诉了他。 就这样,白巍拿着沈浪留下的便利贴,来到沈执原先住着的公寓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就去按铃。 “叮咚,叮咚。” 没人应门。 …沈执可能真的不在。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摸上了门把手… “啪嗒”——门竟然开了。 白巍的冷汗瞬间就冒了下来。 竟然没锁门…真是罪过。 按理说,他不该进去,毕竟这样不道德并且违法,可是,两个人是一起失踪的,万一里面留下了什么线索呢? 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终于,他进去了,先是被低奢优雅的装潢惊艳一瞬,可转瞬,就开始细细搜索起来。 卧室,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厨房,明亮洁净,连一丝残渣都找不到。 最终,他在餐桌旁停住,目光微顿,落在餐桌的花瓶上。 “…”微微眯起眼。 里面的月季依旧漂亮鲜嫩…可距离两人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 在那么长时间内,没了根的鲜花依旧鲜嫩如初,这正常么? 他微微沉吟,伸手将月季抽了出来,眉目思索,忽然将花瓣摘去一朵。 又摘去一朵。 月季缓缓掉光了所有的花瓣,露出了干枯血红的杈。 “…” 血红色。 一小截棍子一样的干枯枝桠,怎么会是血红色的呢? 不对劲。 他忽然抬眼,四处打量着这栋公寓,刚才没有注意到的许多细节缓缓浮现出来,使得这里处处透着怪异之感。 他又把这截花枝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眉头紧皱。 这…会不会是沈浪曾经在这里待过的证据呢? 沈浪,究竟想告诉他什么呢? …沈浪,沈浪。 * 昏暗的房间内。 身穿白衬衫的精致少年一只手臂搂着沈浪的肩,托着她的背让她的头缓缓放在枕头上。 美人儿已经睡熟了,秾艳的眼尾还带着颤巍巍的绯红,褪去了嚣张美艳气焰的她,眉眼间的迷茫令人心疼,哪怕沉睡,眉心也轻轻蹙着。 系统抬手,抚了抚她的眉心,轻叹一声,然后消失。 好不容易把狐狸精宿主哄睡着了,他可太不容易了。 几乎是他消失的同一时间,门“啪嗒”一声就被打开——一束光从门缝里投射进来,又顷刻间被隔绝。 沈执进来了。 他看了眼紧紧拉着的窗帘,皱了皱眉,见美人儿睡得酣甜,到底没有上前拉开窗帘。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美人儿略微不安的睡颜,抬手抚摸上她的脸蛋儿,温柔缱绻,像是抚摸着最爱的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半晌,他眉眼晦暗不明,低低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系统在暗处学沈浪翻了个惟妙惟肖的白眼儿。 “杀掉你,好不好…?”不知是什么让他动了这个念头,这句话从他绯色的薄唇中轻轻吐了出来,让人脊背都掠起一股阴森颤栗的寒意。 不过他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待了一小会儿,就起身出去,关上了门。 不知是不是系统的错觉,总感觉沈执离开时朝它看了一眼。 那一眼,是令人窒息的,翻滚的阴沉。 可能是它最近被狐狸精宿主缠得精力不足,现在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它看着宿主天真无邪睡着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宿主摊上这么一个男主,该说她惨呢,还是惨呢? 沈浪对此一无所知。 她睡着前迷迷糊糊对狗系统嘱咐了,两个小时后叫她起床。 狗系统果然不负她所托,在她熟睡三个半钟头后想起来叫醒业务了。 沈浪醒来,一看表,险些裂开。 懂这种感觉么? 就好像周日即将开学,定了准点的闹钟,结果闹钟突然出状况…没响! 这狗系统的业务能力真就尼玛惊人。 本来她可以有充足时间自己摸索着上轮椅的,现在没时间了,只好又叫出系统,“狗系统,姑奶奶暂且不跟你计较,你需要将功折罪。” 狗系统果然不好意思拒绝,一声不吭地把她抱上了轮椅。 “请宿主说明即将要进行的计划。” “吃饭。”沈祸水摆了摆手,抚上自己秾艳惑人的眼尾,慵懒道,“我让沈执做了美容餐,我五点起来吃。” 本来让狗系统三点半叫自己起来,正好留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上轮椅,谁知道现在已经五点了? 这狗东西,她就从没见过它干过阳间事! 系统默了一瞬,嗓音冷冰冰的,说的话狗的一批,“请宿主不要把责任推卸给系统,系统是无辜的。” …得了,错的是我。 沈祸水冷笑一声,道:“你无辜,狗跟你扯上关系,是不是更无辜?” 狗系统怀疑狐狸精宿主在骂他,可他没有证据。 … “我的美容餐呢?”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沈祸水仅存的一丁点儿期待都没了。 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了个彻底,终究是错付了。 沈执坐在餐桌前,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眸光落在报纸上,低笑道:“你刚吃过饭不久,又想着吃?” 沈浪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腕表,一言难尽,“…我就不配拥有正常作息?” 沈浪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没人性的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竟然还能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简直跟狗系统狗得不相上下。 “你上一顿饭是在十二点四十分,才刚刚过了四个小时二十分钟。” “…”沈浪面无表情地想,这难道不是正常饭点? 她得多命苦,才摊上这么个断她腿断她粮的杀千刀狗男主。 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道:“可我就是饿了,怎么办?” 沈执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巍然不动,“饿了,就自己做。” 沈浪觉得这狗东西是想拉着她殉葬,当即眯眼道:“你确定不给我做?” 偏偏沈执喜欢极了她这副小表情,面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道:“我做也行…求我啊。” 沈祸水缓缓打出一个“…?” 我直接我踏马? 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了。 沈祸水掀了掀长睫,冷笑着摇着轮椅就要往回走,道:“姑奶奶还不稀罕呢。”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40】 沈执见她真要走,清冽的眉眼轻轻漾出一抹笑意,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真不吃了?” “你让一个残废自己做饭,不是存心欺负人吗?”美人儿眼圈都有些红,一滴泪欲落不落地挂在长睫上,泫然欲泣,满是控诉。 沈执无奈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抬眼静静看着她,笑了声。 “笨死了…连撒个娇都不会?” 沈祸水长睫微垂,微抿红唇,不说话。 她看着面前微微仰着的这张精致俊脸,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摇着轮椅又要走。 沈执一个不察,被猛地推倒在地,懵了一瞬,半晌,看着她的背影,清冽眉眼溢出一丝无奈的轻笑,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朝着她的背影喊道:“香酥鸭我已经热着了…不吃了?” 正慢悠悠前进的沈祸水:“…” 微微一顿,然后摇着轮椅转了回来,长睫微掀,面无表情地回到餐桌前。 “…开饭罢。”平静冷淡的一声,像恩赐一般,拿起了刀叉。 沈执静静看着她,倏然歪了歪脑袋,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去厨房将热好的香酥鸭端了出来。 “慢点吃,待会还有米饭。” “每天都吃米饭,能不能换换?”美人儿随意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怎么,米饭吃腻了?” 沈祸水懒洋洋嗯了一声,道:“白米粒有什么好吃的,明天来点粥。” “这次…就先将就罢。”美人儿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扬,嗓音也是慵慵懒懒,偏偏让人生气不起来。 沈执轻笑道:“…娇气。” 他估算着时间,看了眼腕表,去厨房将蒸好的米饭盛了一碗出来。 “你不吃?”美人儿斜斜睨着他,舀了一勺子,“弯下腰。” 沈执眼底闪过一丝神彩,听话地弯下了腰,美人儿拿着勺子的纤纤玉手微抬,递到他嘴边。 “张嘴。” 少年眉眼流光微漾,乖乖张嘴把一勺米饭吞了下去。 刚进嘴巴,他表情就微微一变。 美人儿却已经放下了勺子,玉手懒洋洋撑着腮,好整以暇睨着他,眉眼慵懒道:“怎么样?” “…”沈执眉心微动,握住她的手,气笑了,“你干了什么?” “第一反应是我干了什么,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她长睫微垂,将碗推远了一些,“按错了按钮,味道就变了。” 沈执微抿薄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眼掠过丝丝窘迫。 “你蒸得,究竟是米饭,还是粥?” 暴击二连。 沈执可真是难过极了。 “…我重新去做一锅。” “不用麻烦了,我吃香酥鸭就能饱。” 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自顾自转身去了厨房,认认真真洗米,然后打开电源。 这回没有按错了,她肯定不会嫌弃了。 少年桃花眼微微黯淡,将湿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沈浪紧紧蹙眉,见他非要再做一锅米饭,说不动,她就放弃了,自顾自吃着香酥鸭。 等米饭蒸好时,沈祸水正好把一盘香酥鸭吃了个精光,擦了擦嘴,就要摇着轮椅回房。 谁知被一双修长漂亮的手不容拒绝地硬掰了回来—— 她错愕地抬眸,对上少年幽沉灼热的桃花眼。 “你疯了?”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粒粒莹润透亮,香甜诱人。 可沈祸水现在小腹有些撑,让她再吃完这些米饭,是绝对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少年绯色薄唇微动,眸光哀求道:“尝尝好不好?…这回一点都不难吃了。” 沈浪蹙眉,拍开他的手,“饱了,不吃。” …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可真是恼人。 少年眉眼弯弯,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轻笑道:“乖,听话…吃光它,嗯?” 一副商量诱哄的语气。 手上却端着那碗饭,用勺子盛了递到她嘴边,“张一张嘴。” 沈祸水最烦这种强迫。 别说她已经吃得撑着了,就是光看看这碗纯粹的白米饭,她都倒尽了胃口。 连菜都没有,生吃? 一把将勺子推开,垂眸望着他,幽幽道:“我劝你考虑后果。” 少年微怔,缱绻笑了,“你觉得到这个地步了,我还会担心后果吗?” 说完,不给沈浪反应的时间,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唇瓣。 沈浪攥紧他的手腕想要挣扎,可却被他紧紧攫住下巴,一动也动弹不得,下一瞬,一勺白米饭就被强硬得送进她口中。 然后,她的下巴被送开了,她下意识想往外吐,可却被他猛地倾身上前,死死堵住了唇。 一口米饭活生生卡在她喉咙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直到她快要憋到窒息,脸蛋儿弥漫出不正常的绯红,他才倏然放开她。 沈浪已经没有力气去指责,少年的手一下一下温柔地给她顺着气,仿佛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的不是他。 “浪浪乖,别惹我生气了,好不好?” “把这些吃完,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嗯?” 最终,沈执逼着她把那口米饭咽了下去。 沈浪简直不敢将现在这个人跟当初清贵雅正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动不动就发疯,因为一点小事,竟然差点送她下地狱。 想到这,她秾艳颤抖的眼尾微微翻出滴水儿似的红。 他喜欢她娇气,却不准她娇气。 哪怕只说他做的饭有些不好,他都这样逼她。 他逼沈浪喜欢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合她心意的地方。 如果有,那就改,改到她满意,但她永远别想着逃离。 “浪浪,看那朵花…像不像你?”少年显然心情很好,连带着眉眼也散发出薄薄的光晕,漂亮得晃人眼。 沈浪长睫微掀,看向他指着的那朵花。 夕阳薄暮中,一朵娇艳欲滴的朱红色小花,被严严实实包裹在繁茂的绿叶中,花瓣颤巍巍的,连阵微风似乎都承受不住,别有一番妖异的美感。 美是美,可哪里像她? 美人儿微抿红唇,心中对沈执的忌惮硬是让她点了点头。 沈执满意了,推着她慢悠悠地走,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41】 享受? 沈祸水心里幽幽地想着,就让他继续享受享受罢,毕竟这样的日子,可不多了。 “…相比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枯萎的花,”她仰头看了眼天,不远处的天空云霞烧成一团,“还是晚霞好看,起码不会凋零。” 沈执觉得她话里有话,可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所以,不会有凋零的那一天,永远不会。 他现在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这个话题,微抿薄唇,倏然道:“…还有两个月,你就成年了。” 沈祸水轻轻嗯了一声,掀了掀长睫,“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随口问一句,她这么一说,反倒让他眸色微深,轻启薄唇道:“你人都这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与我无关的?”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淡淡的诡异气息在蔓延。 沈祸水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慵懒道:“算了,不说这个了,送我回房间罢。” “还没消食。” “都是坐着,在哪儿消食不一样。”她长睫恹恹地垂着,眸色平静,毫无波澜,静静望着不远处。 沈执眉眼间的情绪猛然沉冷。 …她在怪他,怪他弄断了她的腿。 沈浪不知道他的想法,淡淡道:“我困了,想睡会。” 要是平时,沈执一定毫不犹豫地顺着她,可这次,他却俯身握住轮椅的把手,轻轻道:“你总拉着窗帘,为什么?…一点光也没有,不难受?” 他记得,她从前很喜欢晒太阳,总爱在暖洋洋的阳光中慵懒地眯一会儿,他当时怕她晒得难受,还特意在旁边拿书给她挡着,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拍开手,然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他手心上蹭一蹭。 看…他们当时多幸福啊。他手都被拍红了,心里却甜软无比,只是看着她娇软的睡颜,就满足的不得了。 可现在,她为什么不喜欢晒太阳了? 他没有把她囚在那个房间里,她却自己把自己用锁链套牢了,锁紧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不,不会,他没有做错。 她现在好好待在自己身边,就证明了,他做的是对的,哪怕再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这么做。 沈浪漫不经心垂眸睨着他,眉眼无波,平静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怎么会难受呢?” 沈执不信,轻喃道:“你难受,对不对?我这样锁着你…你恨我,对不对?” 他的情绪逐渐脱离控制。 美人儿见状,秾艳的眼尾渐渐泛红,似是被吓着了,声音也低了下去,轻轻道:“不怪你,是我的错。” 从前高傲的沈祸水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哪怕认怂,也总是优雅从容的。 这句话一出,沈执愣了。 眼眶微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的女孩如他所愿变得听话又乖巧,可他的心却还是那么疼,那么疼呢? 他的头有些作痛,艰难地捂住,直起身子,额角青筋直冒。 心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出了无数的针眼。 “…浪浪,”他有些发颤地抚上她的脸,语气几近虔诚哀求,“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不好?我们不闹腾了,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啊。”美人儿微怔,甜甜笑了,抬手握住他的手。 柔软的肌肤碰到他手背上,他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半晌,试探似的反手握住那只柔荑,轻轻道:“你答应了,不反悔,对吗?” 美人儿嗯了一声,面上甜美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反悔。” 沈执是真的怕了,眼眶发红道:“没有期限?” “到你死的那天。”她这话说得无情,可却实实在在是他想听到的。 哪怕无情,对他来说,也胜过世间所有的情话。 可惜,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 “就是这里。” “确认过吗?” 白巍面色复杂,颔首道:“我看到了桌上的月季——跟沈执原来公寓里的那支一样。” 娇艳欲滴,漂亮极了。 他终于弄明白了沈浪想要告诉他的东西。 月季,投影,还有被藏在花枝茎皮下的字。 他不懂这样高超难解的线索是怎样被滴水不漏地设下的,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引导着一步步找出这些线索的。 他想,所有微妙的细节都在暗示着他,就这样,解开了她的所在。 按理说,警方是不会相信他的堪称荒谬的说辞的,可看到那支月季,不想相信,也只得相信了。 毕竟这个季节——哪里还会有月季呢。 沈元光也来了。 白巍将解出来的线索告诉他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沈执是那样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违法犯罪的事?可他到底是担忧闺女,跟着也一起来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期待多一点,还是焦虑多一点。 警察互相打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猛地上前踹门,门开了,鱼贯而入。 “确保人质安全!” … 沈执被抓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冷风还卷着枯叶,轻飘飘旋飞到人脚边。 他抬头看了眼,有些恍惚。 还道是甜蜜日子怎的就这样短,原来…已经入冬了啊。 他看向轮椅上精致似妖的美人儿,倏然笑了。 眉眼弯弯,一如从前。 那双桃花眼里覆着薄薄的雾,凝聚着化不去的哀愁。 他动了动薄唇,似乎想说话,可看了眼一旁满眼通红的沈元光,他又垂下眼,任由自己被戴上手铐。 全程,沈浪就像在围观一场无关自己的好戏,平静无波。 要说他后悔了吗? 狗东西怎么会后悔呢。 他只会恨自己没有把她藏得再好一点。 所以,沈浪一点都不心疼。 曾经耀眼如天边明月的少年,终于彻底被打碎傲骨,被踩在泥潭,毁了一生。 可只要他想重新来过,他就依旧拥有足够远大的前程。 真是可惜啊。 沈浪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朝着面色复杂的白巍投去一个淡淡的笑。 “多亏了你。” 白巍眼见着沈执被拷上手铐,面色复杂道:“结束了。” “当然不,”美人儿幽幽掀起长睫,红唇笑吟吟吐出几个字,“还没有结束呢。” 清贵男神他黑化了【42】 她当然不会允许这样潦草的结局发生。 “系统。” 早已幻化出人形的系统躲在暗处,漂亮的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这是狐狸精宿主交给他的。 “开枪。” 系统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扣下扳机—— 疯狂发热的子弹冲向沈浪。 沈执听到声音猛地抬眼,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目眦欲裂。 “噗嗤。” 子弹入肉,血溅当场。 美人儿精致的脸蛋儿上沾满了血,泛着腥气,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会呢?” 中枪的不是她,…而是白巍。 他在刹那间弯腰将她抱在怀里,死死地挡住她,也正因此,子弹射中的不是她。 …白巍腰侧中了一枪。 整个人倒在她怀里,眉眼几乎瞬间惨白。 暗处的系统也懵了,心想着怎么会失手呢,便打算再补上一枪。 毕竟宿主交代的任务,怎么样都得完成不是? 脑海中却倏然响起沈浪的声音:“停下!” …搞什么嘛。 系统撇了撇嘴,听话地把枪收了回去。 场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子弹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栋公寓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沈执呆呆地站在原地,短短几息的时间,他的心情就经历了过山车一样的破裂。 还好,还好她没事。 救护车很快来了,白巍已经失去了意识,腰腹全是血,看起来狰狞又吓人。 虽然与沈浪为他定好的结局有所出入,但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沈浪没有多关心。 警方为了不节外生枝,提出所有人尽快离开,沈执也即将被带走。 可在上警车之际,他猛地推开了身边的警官,然后飞快跑向她,在她面前蹲下,像小鹿一样小心翼翼看着她,低声哀求道: “你要不要等等我…?我保证,出来以后一定很听话,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的桃花眼清澈干净,含着颤巍巍的泪,仿佛下一瞬就会掉下来。 这样清冽的一个少年,怎么就戴上了手铐呢? 可惜他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被抓,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女孩在步步为营,精心算计。 又或者知道,只是沉浸在甜蜜而幸福的梦里,自己哄着自己入睡,不愿意醒来。 沈祸水漫不经心地垂下长睫,静静望着他,看着他想要触碰却又怕碰疼她的模样,只觉得可怜。 她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笑着说了一句,“你猜猜…警察为什么会那么快找来?” …沈执长睫微颤,抬眼,深深看着她,眼圈微红,“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美人儿摇了摇头,收回手,笑吟吟道:“现在开始扮可怜了…原先跟我耍狠的魄力呢,嗯?” 也就是她的腿坏了,动不了。不然,她真想抬脚给他来一下,让他知道人间险恶。 沈执微怔,翻滚的情绪被她平静凉薄的眼神看得渐渐停歇。 半晌,他薄唇微动,缓缓道:“不管你信不信,浪浪…,我爱你。可为了这份爱,我把我们两个都逼成了另一个自己。” 少年眼眶通红,忍不住抬头看看天,想把汹涌的泪意憋回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尽力睁大眼,想看清面前心爱的女孩,可在他视线之内,就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越是努力的想看清,眼泪就越是不争气地流。 “浪浪,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就一眼…!” 一旁的警官微微叹了一声,弯腰将他扶起来,道:“好了,你得跟我们走了。” 沈祸水终于眉开眼笑,对他道:“…真傻,我可不会等你。” …沈执的腿有些麻,可却比不上他心里发了疯的疼。 他死死盯着女孩,见她笑靥如花,终于,眼底溢出血丝,喉咙里飘上阵阵腥气。 “我不准!你听到没有?”他情绪激动,桃花眼中愤怒的红血丝骇人至极,“…我不准!” “…可你是我的谁呢?” 女孩轻飘飘留下了一句,然后就给一旁的警官使了个眼色,警官会意,不顾少年的挣扎,强行将人带走。 沈浪平静的看着他上了警车,然后缓缓离开她的视线。 …啧。 她当然知道,他根本不会被关太久,最多半个月,就会被他那有权有势的父亲给捞出来。 毕竟他那父亲,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父子俩再怎么不和,血缘关系却是斩不断的。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被沈元光带回了环水别墅。 忘了说,一并被警方带走的,还有那个冒认他人身份的冒牌货,林宝儿。 被带走时,林宝儿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嘴里不停地喃喃,说她才是真正的沈浪,沈家的千金小姐。 这几天的好日子让她着实忘了本,她去哭求沈元光,却被沈元光一脚踢开,满眼厌恶。 沈浪倒是对这个“优秀漂亮”的冒牌货有几分怜惜,到底顶着一张与她相似的脸,美貌绝顶。 虽然整得有几分不自然,但逼人的艳色能瞬间把人目光夺去,哪里还看得到自然不自然呢。 林宝儿进去了。 在监狱里吃尽了苦头。 沈浪收到系统提示时,正懒洋洋地吃葡萄,闻言也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淡淡掀了掀长睫。 这下子,女主的虐心指数和虐心指数都满了。 但狗东西的爱意值还差1%,恨意值堪堪停留在了65%. 于是,沈祸水又作了个妖,答应了白巍的告白,两人火速在一起,又火速订了婚。 沈元光虽然非常不乐意,但看见闺女喜欢,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为两人操办订婚宴,十分盛大,连带着沈执那位父亲也请来了。 到底是政坛上长袖善舞的权贵,沈执父亲虽然心里不悦,但面上没有丝毫表露,与沈元光滴水不漏地客套着。 转头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还在拘留中的沈执。 本来官司打到现在,以他父亲的关系,他绝不会被判刑。 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呆呆坐在那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桃花眼红红的,眼尾颤巍巍似乎马上要冒出泪来。 他那么爱她,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图? 难道她是真喜欢那个白巍吗?未必见得。 可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给,他都成全。 少年怔怔地看着面前冰冷透明的玻璃,忽然缓缓笑了,眉眼温柔缱绻,就好像对面站着他心爱的女孩。 是了,只要她想,他就听话。 眼泪顺着精致的面容缓缓滑下,他轻轻道:“问完了吗?” “我认罪。” … 【本位面,完】 无标题章 【系统:宿主已回到我局,是否现在开启下一个任务?】 一袭朱红色水漾华裙的祸水美人儿眉眼慵懒,纤纤玉手懒洋洋撑着腮,缓缓阖上眼,诱|人红唇轻启。 “…不了,先歇歇。” 上个位面,她以凉薄无情的本性carry全场,虽然跟白巍订了婚,可在得知沈执认罪后,就翻脸不认人,把白巍撵出了她的世界。 但这也让她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被白巍纠缠时,一个不慎,被车给撞死了。 啧,这个死法还真是憋屈又滑稽,果然是报应不爽? 不管怎么样,她的心情都被极大地影响了,想要开始下个任务,也得等她心情好转之后。 “不如你出来,给我来段儿舞?”她漫不经心对系统道。 系统脸都扭曲了一瞬,水逝无痕,不过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冷冰冰道:【请宿主不要调|戏系统。】 沈祸水可太委屈了。 不过让它跳段舞,怎么还跟个小媳妇儿要失去贞操了一样。 不跳就不跳罢,但你说这狗系统骂她作甚? 一口一个狐狸精,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也不知跟它哪位老祖宗学的。 不想再看狗系统的脸色,她收回了手,蹙眉道:“得了,下个外面…赶紧的罢。” 狗系统的闹腾瞬间停止,只见眼前微光闪现,懒洋洋坐在贵妃椅上的祸水美人儿就不见了身影。 * * 天历二十三年。 渝州城闹饥荒,处处兵荒马乱,上头的人管不住,城中百姓哀苦不绝,动乱不止。 此事传回朝廷,帝王震怒,要撸了城主谢禹的乌纱帽,圣旨还没送达,谢禹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当即快马加鞭赶去了京城。 城主府。 谢禹人不在,府内人心惶惶,女眷们守着针线度日,日日哭红眼眶,尤其是大夫人林绡,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眼下也没个人依靠,只能自己终日垂泪。 林绡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谢珠,小女儿谢宓,个个娇嫩水灵,才貌双全。 又是一日,天依旧不见好,阴冷冷的,连带着屋里头也暗。 谢宓道:“母亲不必伤心,父亲才高八斗,此次祸患来势汹汹,出人意料,就是陛下也不能真将父亲怎么样。” 她一拍一拍地哄着怀里的小东西睡觉,温柔极了。 林绡抹了泪,叹道:“可今时不同以往,你父亲虽已去了京城,却半点消息没有传回,还有人说…说陛下已派了太子殿下前来赈灾,若是过了这阵风头,只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听得出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母女三人又陷入了沉默,都红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沈浪睁开眼时,身上还是懒懒散散的,不由嘤咛了一声,可溢出口的声音却令她虎躯一震。 “…汪?”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沈祸水整个人都不好了,身躯僵硬,任由一只柔顺的小手为她顺毛。 …她成了一只狗?一只狗? 真就尼玛邪门。 离谱! 她直接叫狗系统:“好啊,公报私仇?” 狗系统不吭声。 她总叫它狗系统,那它自然也不能示弱,暗戳戳都记在小本子上了,一逮着机会就报复回去。 沈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脚,白色的,带着黑色的斑点,肉乎乎的…短、小、无、力。 她就只能想出这么四个字来形容。 还是个小哈巴狗。 以一副小狗崽儿的身体,要靠什么完成任务?靠卖萌吗? 眼下,她正被女主谢宓抱在腿上,一下一下地顺着毛,她也舒坦,眯着眼呼噜了一声,然后猛地弹醒。 穿成了一条狗,难道她就真享受起狗的待遇了? 狗系统听到她的心声,毫不客气地嘲笑她,【请宿主不要质疑自己的感觉,你本来就狗。】 一口一个狗系统,但他俩之间真正狗的是谁呢? 啧啧。 沈浪没打算理它,而是开始捋剧情。 作为炮灰都算不上的小可怜哈巴狗,刚出场没两天就被谢宓弄死了。 没错,被这个眉眼温柔富有才情的少女活生生剪碎了四肢,血肉模糊地凄凉死去,连个全尸都没有。 然后,这具可怜的小狗崽尸体,就成了谢宓向太子获取同情的一个筹码,太子答应她为她追查出真凶,一来二去,两人便产生了情愫。 连带着谢家在渝州城的地位也保住了。 值得玩味的是,谢宓与其姐谢珠一向感情甚笃,但却因为谢珠目睹了谢宓虐杀小狗崽的场面,怕她向太子揭发,谢宓便一不做二不休,把谢珠推入井中。 从此城主府就只剩下了一位小姐,风光大嫁,成了太子妃,最终母仪天下。 沈浪恶补完剧情直接蹦出一句好家伙。 这谢宓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放在大女主文里,就是妥妥的逆袭流励志人生。 可偏偏,沈浪来了。 看了剧情,只觉得身上那只柔荑也变得烫人,挣扎了一下,从她腿上跳下来。 谢宓大惊,就要去抓住,沈浪跑得飞快,一瞬间就溜没了影。 林绡不过是看了一眼,淡淡道:“兴许是想出去玩儿了,不必去追。” 谢宓不过犹豫一瞬,便坐了回来,轻轻笑道:“母亲,听说长姐的那个未婚夫婿与他人私相授受,可是真的?” 谢珠涨红了脸,道:“你怎可胡言乱语,那可是你未来姐夫,在背后嚼舌根子算什么本事?” 谢珠说话一向没什么顾忌,打小娇养惯了,哪怕对着谢宓都从来不会客气。 林绡皱眉,道:“就这样与妹妹说话的?这些年教你的,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谢珠讷讷,沉闷了下来。 母女三人之间的暗流沈浪一概不知,她只是一路跑出来,想换个地方呼吸呼吸干净的空气,可跑着跑着,就晕头转向了。 城主府不愧是这里的土霸王,有钱又气派,光是回廊就曲曲折折绕了数十次! “狗系统,我觉得你要补偿我。”沈浪的脚步慢了下来,气喘吁吁。 【系统:请宿主不要奢求,尽快选择任务。】 “…老规矩。”她有气无力吐出一句。 【系统:请问是否需要男主位置?】 “滚。”沈浪在地上滚了一圈儿,软乎乎地趴在地上歇息,“不靠谱的玩意儿。” 太子,狗上天了【2】 “——这是哪里来的哈巴狗,快让开。”沈浪大喇喇趴在地上,却被一只脚猛地踹开。 …她起码飞了一米。 落地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要摔出来了。 可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弱弱小小的小狗崽儿重伤倒地,甚至可能要一命呜呼了。 她耳尖略微动了动,就听见一道如珠缀玉的磁性嗓音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千芍,好生埋了。” 名叫千芍的人连忙应声。 沈浪悄悄竖着耳朵听,吓得一激灵,咻地就弹了起来,还高贵优雅地围着几人转了一圈,甩他们一个冷艳的眼神,便踱着步子离开。 千芍气得咬牙,看向在场众人中最俊美矜贵的那人,放低了声音,道:“这哈巴狗还成了精了…!” 那人却眉眼无澜,连个眼神都没给,率着心腹径直离开了。 沈浪躲在不远处,紫葡萄似的黑眼睛圆咕噜嘟地转着,显然是打起了什么坏主意。 以她现在这副哈巴狗的身子,能做的虽然有限,但只要利用好了,杀伤力也是极大的。 方才那个想让人埋她的狗东西,就是男主。 大燕王朝尊贵无匹的储君,太子元隽。 她还没仔细看清男主的面容,作为剧情,也只是给了个模糊的影像,仿佛打了马赛克一般。 远远地看他背影,只觉得清俊挺拔,身姿优雅。 沈浪眼眸有些亮,看这身材,绝对的极品啊,宽肩窄臀大长腿,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大总攻,a爆-了。 不得不说,狗系统业务能力虽然差劲,但选人的眼光是真没得挑。 个个都对她胃口。 当然,除了上个位面那个不太成熟的小屁孩儿。 这么想着,她又遗憾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肉乎乎的小爪子,刨了刨地。 系统似乎有些愧疚,倏然道: 【请宿主不要灰心丧气,还有变成人的希望。】 沈浪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系统道:【我可以为宿主申请一个福利。】 沈浪微微眯起眼,有些不信,“别是骗姑奶奶的罢?” 系统道:【虽然可以申请福利,但是需要总局批准通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得了,有门儿就行,”沈浪漫不经心往前踱步子。 太子元隽是来赈济灾民的,势必会住在城主府,到时候,估计谢宓会坐不住。 她得先回去,绝了谢宓的心思。 * 来到城主府的,并非只有尊贵无双的太子一行人。 太子元隽被府中人诚惶诚恐地接待后,自己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而后来者却令沈浪很感兴趣。 竟是谢珠的未婚夫婿,齐宴。 剧情中,此人一身清白,在谢珠死后悲痛不已,竟要为其守身如玉三年。 可如今看起来倒不像那么回事,那双眼睛,总往未婚妻的妹妹身上瞟什么呢。 谢宓倒是安然地喝着茶,偏偏齐宴眼神飘忽,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 谢珠一无所觉,嘻嘻笑道:“你今儿来了,我倒要问问你,我妹妹说你与人私相授受,可是真的?” 齐宴一听,连忙摆手道:“宓儿还小,耳根子软,怎的你也不信我?” 沈浪软乎乎坐在门外头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嗤笑。 怕不是私相授受那人,就是谢宓她自己罢?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谢珠便在屋里头待不住了,朝妹妹和未婚夫婿道:“出去走走么?” 谢宓推辞:“不了,身子有些不爽,先回房了。” 齐宴见状,也连忙道:“府中只有你们几个女眷,我到处走反倒不好,我就在此处等着。” 谢珠闻言有些遗憾,“也好,我很快就回来的。” 说是很快回来,但谢珠性子的,谁不知道她出去了就撒欢,时常忘记时辰? 谢珠走后,谢宓便也起身回房,不知怎的,齐宴竟一路跟随着,两人都不说话。 直到进了房,齐宴才急不可耐地抱住谢宓,两只大手急切地揉弄,一会儿功夫,两人都喘出细细的呻|吟。 沈浪打了个哈欠,从门缝里瞄见两人浑身精光战况激烈的模样,心中无趣,慢悠悠去了太子元隽的房间。 太子对一只哈巴狗能精准无误找到他的房间有些诧异,只是下一瞬,他就被狗崽儿咬住衣角,似乎焦急想拉他出去的模样。 太子修长如玉的手放下卷宗,好看的眉头微蹙,对上哈巴狗可怜巴巴的眼睛,他竟有些不忍心踢开。 于是起身,任由狗崽儿拉着走。 沈浪一边引导着太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她可真是太忠诚了,看到主人赤身裸|体被别的男人撞得直叫唤,竟然急中生智来搬救兵了。 啧。 谢宓到时候怕是得好好夸夸她。 把太子顺利引到谢宓房前,微微一甩尾巴,深藏功与名。 太子显然也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堪称辣耳朵的声音,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脚边急得直转圈的哈巴狗,心中一丝怪异陡然升起。 他缓缓蹲下身,抚摸着小狗崽儿的脑袋,道:“就因为这个?” 狗崽儿依旧焦急,甚至太子都相信,如果他不进去“救人”,它就要自己闯进去硬拼了。 不知为何,对上小狗崽儿懵懂清澈的圆眼,元隽终日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 清冽如雪的眉眼难得掠出一丝笑意。 “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元隽下意识不想让这样单纯忠诚的小狗崽儿受到污染。 说着,把小狗崽儿捞进怀里,然后起身。 要不怎么说人总会对小巧软萌的动物幼崽多几分宽容呢,光是卖萌,就足够让人母爱泛滥。 太子再冷漠无情,也不例外。 他抱着小狗崽儿刚踏出府,暗卫随从就跟了上来,毕竟此处兵荒马乱,身为储君,还是要考虑安全问题。 现在整个渝州城民不聊生,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沈浪原本好奇地盯着道两旁的房屋看,一双黑溜溜的圆眼一眨不眨,生怕漏掉什么,可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无趣,懒洋洋换了个姿势,把脑袋埋进太子的怀抱里。 太子,狗上天了【3】 谁能抗拒得了这样幼小的小崽子依赖撒娇呢? 太子眉眼无澜,手却更紧实地将她挡住,生怕有风将她吹着了。 走出城主府不远,就见遍地是人,闹了饥荒,下层百姓都吃不饱,便有许多在路边乞讨。 个个灰头土脸,狼狈可怜。 太子随从看着也不忍,往其中一个碗里头投了两文钱。 旁边的看到了,一窝蜂全往这边涌,口中哀嚎着。 太子是常服出行,布料却也是华贵至极,一身尊贵气度更是显眼,乞讨的人如何不知这是块肥肉? 眼看着几只脏兮兮的手就要碰到太子的鞋子,千芍连忙将太子护在身后,一脚踹向那些手,嘴上怒道: “脏手拿开,冒犯了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沈浪眯了眯眼,静静看着千芍。 她还记得,就是这人一见她就把她踹飞了,当时也不想想,一只狗崽儿罢了,能挡到谁的路? 也不知道金枝玉叶的太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随从。 太子心思何其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了。先前在京城,没人敢不长眼的冲撞他,也自然看不出千芍的做派。 可到了渝州城,千芍便觉得到处都是卑贱的东西,哪怕只坐在那儿不动,也会脏了太子爷的眼。 “仗势欺人到底要不得,小家伙,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太子爷低头问了怀中的小狗崽儿一句,可千芍哪里听不出来是对着自己说的呢! 当即冷汗直冒,道:“奴才知错了,奴才决不再犯。” 沈浪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高贵冷艳地睨着千芍,鼻子里哼出一声奶音来。 太子微怔,只觉得怀中狗崽儿异常鲜活,远比其他狗子聪慧,这不,还记仇呢。 千芍一瞪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只奶狗崽子怎么知道瞧不起人呢,可等他定睛再看,却对上自家太子爷冷冽凉薄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低下头去。 沈浪见他那怂样儿,乐得在太子怀里头打滚儿,被太子一把制住,拎到眼前,不带情绪地打量着,薄唇轻启: “通灵性?” 只是简单问一句,也没指望着她答,便对着随从道:“去跟这条狗的主子说一声,这狗,孤甚是喜爱,可否相让?” 沈浪瞬间满意,也不闹腾了,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 太子爷想的是,若是把这样聪慧单纯的狗子放在那样的主子身边,迟早要被带坏。还不如他带了在身边儿养着,还能给他解解闷子。 沈浪若是听到他得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一只狗崽子,连人都不是,还什么怕她被带坏,怕不是他为自己的夺人所爱找借口哦。 “爷,咱要赈灾,朝廷的粮还没到,可灾民撑不下去了啊…” 太子随从中倒是有那么一两个有良心的,看着眼前这片场景,忧心忡忡道。 太子爷扫了一眼,淡淡收回眸光,嗓音磁如冷玉:“把城主府的都拎出来。” 太子随从们也懵,沈浪也懵,只觉得太子爷阴晴不定,眼下定是又不悦了。 …谢禹不在,城主府的女眷们被拎小鸡仔儿似的丢到太子爷面前时,发丝凌乱,个个害怕极了,满身颤抖抱成一团。 见是太子爷,又忙不迭行礼,眉眼柔情,尤其是谢宓,虽衣衫不整,却仍绷紧了仪态,杏眸含水,盈盈泛红。 林绡身为城主嫡妻,城主府的大夫人,还从没受过这样对待,当即便要露出跋扈本性撒泼大骂,可目光猛地凝滞在眼前那截衣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呜咽起来,通红着眼道:“奴不知是太子爷,无意冒犯,还请爷莫要怪罪…!” 谢宓倏然出声道:“娘,太子爷既然让人叫我们来,定是有事要交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瞧瞧,身为女儿,当着太子爷的面儿教训起自己的娘亲了,不知道的,还真当这是个大公无私正气凛然的姑娘。 元隽眉眼无澜,仿佛在看一出滑稽的戏,嗓音清磁道: “孤瞧着府中女眷珠圆玉润的,怎的城中百姓就瘦比柴火?” 送命题。 沈浪心里乐翻了天,这不是摆明了嘲讽她们胖么? 谢宓脸色有些难堪,抿了抿唇,垂眼道:“奴不知…” 林绡打断她,强笑道:“是奴与小女污了爷的眼,爷嫌弃也应该。” 沈浪都要笑死了。 被拎来的女眷中,个个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吃穿用度怕是比宫里的娘娘们也不遑多让。 城主府也就大夫人林绡得了两个千金,虽然都是不带把儿的,却都娇嫩水灵,尤其小女谢宓,聪慧懂事,不比男儿差。 谢珠因着出府玩耍,便也躲过了太子爷手底下人的“捉拿”,少丢了一次人。 除了林绡这个嫡妻与二姑娘谢宓,其余女眷都是谢禹娶回来的妾,平日里掐尖要强,哪知到了尊贵的太子爷面前,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众人心里头犯嘀咕,怎么偏偏就找一群女人的麻烦呢。 太子看着她们顶着一脑袋珠翠金钗哭哭啼啼,厌烦地皱了皱眉,道:“把她们的首饰剥了,典当换粮。” 这是太子爷给的惩罚。 杀鸡儆猴。 风声一出,渝州城达官贵人都坐不住了,本来饥荒闹得再凶都与自个儿无关,偏偏整了这出,谁看不出太子爷这是动怒了? 这个关口上,傻子才往上撞呢! ——别说,还真有傻子。 渝州城有户姓李的土财主,来头不小,其主母是城主府大夫人林绡的嫡妹,是以这户人家将自个儿当成了皇亲国戚,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偏偏城主谢禹有意帮衬,一时间内竟无人能奈何的了。 哪怕太子爷来了,也没有丝毫收敛,依旧我行我素,行事作风嚣张至极。 这不,正巧太子爷遛狗访察民情呢,没带随从,一个李家的公子哥儿就不长眼地撞上来了,手里还牵着一条凶狠无比的藏獒。 只瞧见太子怀中那只奶里奶气仰躺着,二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的狗崽子,当即眼睛一热,也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大燕王朝尊贵无匹的储君,指着狗崽儿道: “这狗好,这狗好,够我的将军玩几天的了,”李家公子又睨了眼太子爷,心中瞧不上他一副小白脸的打扮,仿佛施舍一般道,“让给我,听见没有?” 太子,狗上天了【4】 太子爷本不欲搭理此人,可这人直直堵着路,底下还有只大藏獒龇牙咧嘴地冲他低吼,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谁能高兴得起来? 更何况是尊贵的储君了。 元隽:“你是哪家的小子?” “渝州城李氏嫡长子,李元。”公子哥儿笑了,指着太子爷的鼻子,又因太子爷身量比他高出许多,不得不踮着脚,场面十分滑稽。 “还不快把你这只狗呈上来?” 真不知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面前站着的这位,一身尊贵气度显然身份不凡,他竟也敢叉着腰得罪? 更何况,此人名讳为李元。 元,乃天家姓氏。 好一个李家,明知故犯,可是包藏祸心,大不敬? 这可着实冤枉李家了,人家只想在渝州城安安分分当个土皇帝,可从没想过冒犯天家威严。 奈何有个不长眼的嫡长子,惹恼了太子爷,哪里还能安稳度日? 李元只瞧见面前这人沉了脸,下一瞬,就有数道人影窜出来,将他整个架起,拎小鸡仔儿似的扔开。 藏獒停滞了一瞬,开始疯狂大叫,冲上来就要咬人,可是能跟着太子爷的影卫,又怎么可能比区区藏獒弱? 当即,这藏獒便被丢到了它主人身边,挣扎了两下,舌头吐了出来,装死。 沈浪看得都要乐疯了。 这藏獒怕不是跟她一样,身体里是个人的灵魂哦。 戏这么多,放在现代多少得拿个奥斯卡。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对这样大型的生物显然没什么好感,只觉得狗随主人这话没错,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拖下去,扔到李府。” 李元瞪大了眼,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影卫捂着嘴拖了下去,连带着那只装死的藏獒,也一并扔回了李府。 李家人正其乐融融呢,就听见下人来禀报,李家老爷诧异起身,跟着来到大门外,就见自己的嫡长子狼狈至极地瘫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块抹布,呜呜咽咽叫着。 李老爷当即心疼极了,就要跑过去将儿子扶起来,谁知被一把冰冷的宝剑逼开。 李老爷气急,上前怒道:“你是何人?” 李老爷也不怕,毕竟整个渝州城他都是横着走的,哪怕皇帝老子来了,怕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别的不说,在渝州城,就是城主府他都越不过去,更何况整个王朝的统治者? 这种人就是逞威风逞惯了,时间一长,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正是当今太子爷的随从,是以心高气傲,虽因他手上宝剑语气稍缓,却仍旧高高在上, “奉爷的旨意,捉拿渝州城李氏。” “就你?”李老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显然没将这人放在眼里,把李元嘴里的布拿了下来,“不理这刁民,跟爹回去。” 李元朝他拼命使眼色,李老爷不为所动,反倒诧异道:“我儿,你眼睛怎了,可用给你找个郎中瞧瞧?” 李元眼睛都要抽筋了,闻言,险些吐血。 太子爷随从道:“凭一个人,自然奈何您不得。” 说罢,只见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数十个白衣侍卫,几乎瞬间就将李府包围了起来。 李老爷此时才感觉到慌张,虎目圆瞪,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还敢在此处放肆?” 仿佛在看滑稽戏班子,侍卫们顷刻间便将李府其余众人抓住,五花大绑地丢到太子爷跟前儿。 直到看到太子爷俊美冷冽的脸,李老爷才惊觉冒犯了贵人。 这一身气度,摆明了就是天家之人,也就他家那小子为非作歹惯了,六亲不认人畜不分才认不出来。 天家之人,哪是他们小小一个李家开罪得起的呢。 “求爷饶恕!家中小子不懂规矩,冲撞了爷,我替小子向你赔个不是,还请爷原谅则个。” 李老爷现在倒知道慌了,先前在李府大门口,可是鼻孔朝天,恨不得太子随从跪下来给他磕头认罪。 沈浪在太子怀里懒懒翻了个身儿。 太子爷仿佛对她柔软的皮毛爱不释手,险些要把她撸秃了。 眼下哪怕是李府众人被抓到他脚边,他也不看一眼,长睫微垂,修长如玉的手给狗崽子顺毛,眉眼辨不清情绪。 半晌,绯色薄唇轻启: “是孤给你长脸了?” 嗓音如冰缀玉,清冷磁性。 李老爷懵了。 什么?孤孤孤…孤? 那这位不就是…当朝太子爷?! 李老爷心头大惊,连忙叩首道:“奴不知是太子爷,还请爷莫要怪罪!” 这是大燕王朝的规矩。 见着真正的上位者,便要自称为奴。 像方才李老爷那般自称“我”,是大不敬。 沈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挣扎了两下,太子爷一个没抱住,就让狗崽子跳了出去。 不禁无奈。 好好一只狗崽儿,怎的比猫儿还不听话? “金肉。” 金肉——是这位文韬武略的太子爷给给沈浪起的名字。 因为她肉乎乎的,看着就像一只小肉墩儿,而身为太子的狗,又必定比寻常狗要金贵。 …所以,人间惨剧就这样诞生了。 沈浪抗拒了许久,太子爷还以为狗崽子饿了,给喂了许多羊奶。 能想象吗?刚挤出来的羊奶,还带着腥膻味儿,一股脑全往她嘴里灌,差点没把她呛死。 就是肉墩儿,也是娇贵的金肉肉。 有专门的嬷嬷喂羊奶,她开心得差点哭出来,只能疯狂逃窜,作出离不开太子爷的样子。 太子爷被闹得实在烦,便接过她抱在怀里,像带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哄着瑟瑟发抖惊惶不安的狗崽子。 可谁也不知道,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嬷嬷追来,太子爷便接过勺子,把羊奶递到她嘴边。 沈浪:“…”当时真就绝望,真的。 现在她还能活着待在太子怀里。还是她垂死挣扎誓死抵抗的结果。 她挣开了太子爷的怀抱,颠颠儿跑到被五花大绑的李元跟前,胖乎乎的小爪子虎虎生风地蹬在他脸上,嫌不够解气,还整个小身子都跳上去踩了两下。 太子,狗上天了【5】 李元疼得直抽气,怒道:“小屁崽子,我要剥了你的皮!”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还被绑着呢,便开始对太子的狗子大放厥词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罢? 这奶狗崽子虽然肉乎乎,但终归年幼,也就比正常男人拳头大那么一点儿,踩到脸上,能有多疼? 这李元怕不是在挑衅太子爷呢! 只有沈浪和李元知道,她那几脚,是用了吃了奶的力气,爪子间隐隐有红光闪过,李元只觉得有万钧之力在碾压他的脸颊,肌肉都要变形了。 知道什么叫鬼门关走一遭吗? 他这就是。 好在,脸上那只小恶魔被太子爷捞了起来,抱在怀里道:“又淘气了。” 李元有怒不敢言。 谁能想到一只可能都不足月的小狗崽子能差点踩死他呢。 太子爷高贵冷艳地睨他一眼,自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痕迹,情绪不明道:“怎么,自个儿抓出来几道印子,便能赖上孤的金肉了?” 沈浪心里直呼内行。 狗还是不及太子狗,外行人拍马不及。 李元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血丝泛泛,瞧起来颇为骇人。 太子爷又甩出一句,“听闻这渝州城,你们李家是土皇帝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尤其李老爷,冷汗直冒,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叩首道:“奴不敢,就是给奴天大的胆子,奴也不敢僭越啊!” “哦?”太子爷微微拧起了好看的眉,启唇道,“可孤瞧着你们李府金碧辉煌,既非租上荫蔽,府中也无人从商,怎的就奢靡至此?” 李老爷脸上的汗唰地流了下来,如小瀑布一般。 其余女眷见状哭天抢地起来,口口声声道:“不知何人造孽,都与我等无关。” 李老爷目眦欲裂。 这些小妾原先都是良家子,被他看中了才抢来的,原以为她们都诚心诚意为他所折服,怎料不过区区一场祸事,便大难临头各自飞! 为了雨露均沾,他可是连最喜欢的嫡妻那里去的都少了,夜夜流连于美妾处,最后反倒是这些美妾最先背叛他。 思及此,李老爷面露慨叹之色,瞥向一声不吭的嫡妻,心中难得生出几分歉疚。 果不其然是他愧对嫡妻,事到临头才发觉所谓真心孰真孰假。 沈浪盯着李老爷脸上的神色变换,心中嗤笑,挠了挠太子爷的胸膛。 太子垂下眼看她,她呲了呲还没长全的小奶牙。 太子眉眼冷冽之色稍霁。 还是怀里的小家伙懂事。 他抬头不带情绪地盯着一干人等,缓缓道:“若是知错能改,也并非无药可救。” 李老爷眼眸微亮。 众多小妾的哭声戛然而止,像尖叫的鸭子蓦然被掐住了脖子。 “孤要你们毁家纾难,能做到否?” 毁家纾难… 毁家纾难?! 李老爷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就是要他散尽家财? 这不是要他命吗? 李老爷脑门汗豆子直掉,他人胖,一流汗,就像流着一层油,腻人极了。 他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怎知身旁的嫡妻林蓉倏然道: “奴以为,爷说得对,渝州城闹饥荒,本就该咱们这些人管,毁家纾难还算是轻的。” 李老爷睚眦欲裂,猛地扭身给了林蓉一巴掌,嘴里骂道:“贱妇!吃里扒外!” 林蓉被打得瘫倒在地,发髻散乱,哪怕脸上顶着个大大的巴掌印子,也依旧不卑不亢,道: “老爷若再执迷不悟,李家就要没了!” 太子爷终于赏了这位主母一个眼神,觉得她还是有些眼色的。 寻常人家大难临头,不都想着活命要紧,哪里会像李老爷这般作态? 李元见到眼前的一切都懵了,不明白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最后李家还是被抄了,哪怕李老爷再不情愿,再抗拒,依旧被抄了个精光。 太子爷吩咐将得来的财物悉数换成米面,在城主府外头布施。 只是太子爷本人是不在现场出现的,城中百姓只知当今太子爷亲自莅临救他们于水火,却不知太子爷的真正相貌。 自打李府被抄,李家众人守着个破房子也不老实,天天求着嫡妻林蓉去求其姐林绡,也就是城主府的大夫人。 可城主府如今自身也难保,如何接济得了他们?且不说太子爷耳目众多,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能知道,就单说与李家的情分,除了林蓉,可还有别的? 李家就是个无底洞,个个好吃懒做,无数张嘴等着城主府养活,火中取栗的蠢事,林绡才不干。 而李老爷因着家底被抄,郁气沉结,到底没忍住,彻底冷落了嫡妻,终日流连于美妾处寻欢作乐,连带着嫡长子也喜爱不起来了。 林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使些手段挽回李老爷,只是如今连吃喝尚且成为难题,又如何去请人收拾那些美妾呢? 只好哭哭啼啼又去了城主府找嫡姐林绡。 林绡见她全然厌烦,只是她看不出来,还自顾自垂泪道:“…眼下老爷与我离了心,我日夜独守空房,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绡还没出声,旁边谢宓就开口道:“姨母此言差矣,姨夫就是再寻几房美妾又如何,左右您是嫡妻,她们再如何得宠,终究是妾,也越不过您去,您怕什么呢?” 林蓉道:“你这孩子,怎的这样说话?…真真是学坏了。” 林绡蹙眉,不乐意了,道:“宓儿所言有理,你一个嫡妻,还学妾室掐尖要强拈酸吃醋,丁点嫡妻的做派拿不出来,妹夫不在你房里留宿,倒也情有可原。” 话里话外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 林蓉脸色都白了,匆匆起身告了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显然是察觉到了林绡一家的敌意。 不料太子那随从似乎早有察觉似的,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呢,见林蓉出来,对她道:“爷要见你。” 林蓉大惊。 不知为何,兴许是上次的“毁家纾难”留给她的阴影太深,她现在想起太子,身子就会下意识颤抖。 太子,狗上天了【6】 这种阴影到她跪在太子爷跟前时,不断被放大。 她强行压下心中凄苦,叩首道:“奴叩见太子爷。” 太子爷不冷不淡地瞅着她,倏然道:“知道孤为何让你来么?” 林蓉垂首道:“…奴不知。” 沈浪打了个哈欠,睨了跪在地上的妇人一眼。 还不是因为高贵冷艳的太子爷要借刀杀人,而身为林绡嫡妹的林蓉,就是最好的利刃。 只不过,这话太子爷是不会直说的,只是清磁道: “你可知城主府背后是怎么说你夫家和你的?” 林蓉眉眼错愕,道:“难不成她们在背后嚼舌根?” “不止。” 太子爷落下这两个字,给了千芍一个眼神。 千芍会意,连忙将太子爷让搜来的东西扔到林蓉面前。 林蓉一瞧,面色顿时煞白一片,看着这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她为夫君亲手缝制的亵裤。 可如今,却在城主府被搜了出来。 城主府的女眷是没有资格面见外男的,兴许都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来过,更遑论… 能从谁房里搜出来,不言而喻。 “早前你们夫妻二人常来城主府小主,怎的就没发觉你夫君的异样?” 林蓉面色愈发煞白,攥紧手中的东西,险些要把这块柔软的布料给拽烂了。 半晌,她讷讷道:“是宓儿喜欢她姨夫,非要我们留下来陪她…可怎么也想不到,长姐她竟然敢!” “夫人此言差矣。”太子爷薄唇微翘,道,“这东西,可是从你那好侄女房里搜出来的。” 看着林蓉摇摇欲坠的苍白模样,沈浪砸吧砸吧嘴,啧,这太子还真是黑心肝,坏透了。 他竟能从那次辣眼睛的声音中听出谢宓生***,还断定她既然敢勾|引未来姐夫,那定也有旁人上钩。 谁知一查,还真就给查出来了一个。 谢宓趁着姨夫姨母在城主府小住这段日子,将本就好|色的李老爷勾进了自己房里,二人瞒着林蓉成了一番好事。 事后李老爷弄脏了亵裤,也不好再穿,只好将之留下,谢宓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解释这突然多出来的亵裤?便藏在了房中。 她在家中受宠,每日来打扫的丫鬟不少,可自那以后,谁都知道城主府二姑娘是个心灵手勤、体恤下人的,这不是,连她那屋都不用下人收拾了嘛。 沈浪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这谢宓也真是够不小心的,太子才来这儿多久,她的老底儿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以后该怎么顺利母仪天下呢? 沈浪矫揉造作地为谢宓苦恼了一小会儿,被太子爷顺毛得舒服,全然不记得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了。 林蓉面如土色,道:“奴这小侄女看着单纯,我一向疼爱她,她又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勾|引的,还是她亲姨母的夫君…这岂不是背德? 一时间,林蓉气得胸膛颤抖,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从先前的种种异常中咂摸出点什么。 林蓉这么多年能稳坐李氏主母之位,靠的也并非只是城主府这个靠山,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手段。 她是个聪明人。 当即心下有了决断,问道:“太子爷要奴过来,可是为了城主府?” 她说得隐晦,只是谁都听得明白,城主府要完蛋了。 有这么个城主府大夫人的嫡妹里应外合,太子爷想做个什么,哪还能不成呢? 谢禹在渝州城扎根甚深,就是罢了官,也有死灰复燃之险。 太子爷道:“此等蛀虫,断不能留根,你可明白?” 林蓉心中也恨极了谢宓,从不曾想过自己当成亲女疼爱的人竟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对着并不亲厚瞧不起人的嫡姐也无甚怜惜,只道: “奴愿为爷效力。” 她识相得很,太子爷也不介意给她漏点消息,便道: “听闻这位二姑娘与其姐的未婚夫婿来往甚密。” 林蓉听完,并不诧异。 这个侄女连大她两轮,满身油腻肥肉的姨夫都啃得下去,又如何会放过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未来姐夫呢。 不过,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兄弟阋墙,自古以来便是忌讳,更遑论城主府只有两个女儿,若是姊妹反目,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林蓉面色如常地回了城主府安排的住处,对心腹丫鬟道:“去瞧瞧大姑娘回来了没有。” 大姑娘谢珠及笄已有两年,今年刚好一十七岁,寻常人家女子在她这个年纪都为人母了,她却连出嫁都未曾。 未婚夫婿说是舍不得谢珠过早嫁去受苦,还说她既然喜欢快活自由,便再享受两年自由,为此谢珠还大为感动,对这位未婚夫婿更加死心塌地。 谁曾想到这位善解人意的未婚夫婿竟与她的亲妹早就暗通曲款呢? 毕竟,谢宓可是众人眼里出了名的清高雅致,年芳一十六,谢禹林绡正给她相看人家呢。 谢宓被叫到林蓉处,问她要做什么,林蓉也不说,只是淡淡笑道: “姨母今儿看中了两件衣裳,刚好合身,咱们身形相仿,姨母送你一件,如何?” 谢珠撇了撇嘴,道:“我只穿华衣斋子里量身精裁的,姨母你还是送给我妹妹去罢。” 林蓉心中冷笑,面上愈发慈爱,道:“那你替姨母去将宓儿叫来罢。” 谢珠想了想,正好她出门带了几串糖葫芦回来,正好叫她的时候分给她一半好了。 谢宓被叫来了,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林蓉也不让她坐,淡淡喝着茶水。 谢宓也不尴尬,自顾自坐了下来,笑道:“长姐说,姨母要送我一件衣裳,是吗?” “是啊,”林蓉脸上浮出笑意,给旁边的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道,“去拿出来罢。” 心腹丫鬟进去了。 林蓉便让另一人帮谢宓上茶,笑道:“方才回来,姨母左思右想,也深觉你说的有理,男儿郎寻欢作乐又有何不可,便是寻出了天儿去,嫡妻之位也不会变。” 谢宓笑道:“姨母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柔声细语谢过了为她上茶的丫鬟,捏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狗上天了【7】 林蓉见状,眸光微闪,面上微微笑道:“是啊,从前竟是我钻进死胡同儿了,多亏了宓儿提醒。” 谢宓心中暗笑姨母愚蠢,面上却不显,颔首道:“这是侄女儿应该做的。” 好一个侄女儿应该做的。 好侄女做的,便是将亲姨夫勾上|床?真真上不得台面! 林蓉强忍心中厌恶,好一会儿,心腹丫鬟才将所谓的“衣裳”拿出来了,谢宓仔细一瞧,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见姨母神色不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先前情不自禁做过的事,全叫姨母知道了! …这可如何是好? 谢宓小脸惨白,如坐针毡。 偏偏林蓉笑眯眯问她,“宓儿可认得这是谁的?” 谢宓下意识摇头道:“宓儿不知。” 好一个不知。 “不知道就好,”林蓉笑容愈发有深意,抿了口茶水,倏然道,“前些日子你才染了风寒,眼下瞧你脸色苍白,想来还没有好全的,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别在外头走动了罢。” 林蓉这话,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饶是谢宓冰雪聪明,一时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便只得起身道:“那宓儿先回房了。” 除了面色有些发白,礼数行为滴水不漏,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手脚冰凉,连心都是冷的。 林蓉静静看着她身形僵硬地离开,冷冷笑了。 … 回房后。 谢宓手脚的冰冷才缓解了几分,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她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 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春|药。 她怎么会摄入春|药呢? 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想到了先前在林蓉那儿喝下去的那杯茶。 ——怪不得!怪不得! 林蓉,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容许她再想太多,她紧咬着唇瓣,身子深处熟悉的感觉一股一股涌出来,逼的她浑身战栗。 她强忍着感觉,几乎是踉跄着推门而出,不顾下人们诧异地视线。 毕竟清高的二姑娘,何时在人前这样失态过? 谢宓径直跑向了城主府的深处,那里有一池冷泉,若是在那泡上一会儿,便会缓解许多。 只是她跑着跑着,便在一处竹林中撞上了姐姐的未婚夫婿齐宴,这无异于给饿狼送肉,雪中送炭。 这下子,谢宓的脸更加嫣红,再也不忍耐,拉着齐宴就共赴巫山。 她顾不得想齐宴为何会出现在城主府,也顾不得想为何在自己中药之时忽然齐宴就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像一种精心的算计。 可谢宓无暇再仔细想,只紧紧缠着齐宴,一次又一次。 … “瞧瞧,我这不过是突发奇想来赏竹,便撞见这么一出。” 另一个林蓉带进城主府的张夫人捂着嘴儿笑道。 她与林蓉交情甚笃,从林蓉那里得知谢宓的所作所为后被恶心的够呛,也愿意卖林蓉一个人情——一个得了太子信任,一个即将不久就要垮,谁不知该向着谁啊。 谢宓与齐宴两人衣不蔽|体,发丝凌乱,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打量。 尤其是谢宓,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齐宴还好说,毕竟是个男儿,可换成她,她不被浸猪笼也是身败名裂! 公然勾|引未来姐夫在竹林做那等事…她名声毁了,全毁了。 都是林蓉!都是那个贱|人! 可是,可是她不敢说,不敢把人群中笑意浓浓的林蓉供出来,因为她知道林蓉定会与她鱼死网破,说出她勾|引自己姨夫的事。 若说此时的她与齐宴若是想将自己的名声变好一些,还可以说是年轻男女之间的情不自禁年少冲动,可若是…若是她与姨夫的事被抖出来,她名声就彻底毁了! 林绡也在此处,脸色极黑,几乎是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这样的货色,气愤至极,竟直接甩袖走了。 谢珠也来了,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抱团站在一起的两人,唇瓣略微动了动,道:“你们…你们…” 她不说话了。 齐宴对上她茫然的目光,狼狈地躲开,倏然觉得自己荒唐。 他何时见过大大咧咧不可一世的谢珠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少年情窦初开,难道真的是钟情于谢宓? 倒也难见得。 他喜欢的,不过是谢宓带给他的背|德的刺激感罢了。 谢珠轻轻道:“你别说话。” 她又转向谢宓,这个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亲妹妹,“为什么?” 未婚夫婿与亲妹的双重背叛之下,她倒是出奇的冷静。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宽大云袖下的手攥得有多疼。 林蓉微微笑了一声,然后转身与张夫人一起离开。 这个侄女,该不会真以为她下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春|药罢? 以后…她慢慢就会知道了。 经此一事,谢珠与谢宓二人彻底反目。 按理说,城主谢禹就只有两个女儿,膝下无子,这偌大的城主府该让谁继承是个麻烦。 大燕王朝一向有爵位世袭的传统,谢禹无子,难不成这城主府要让外人来掌控了么? 大姑娘谢珠向来行事张扬,不可堪重任,倒是二姑娘谢宓,为人有大才,可当城主府掌事者。 眼下出了这等丑事,谢宓还如何有脸见人? 暗中掌控一切的太子爷撸着狗子,眉心微微蹙起,嗓音如冰缀玉: “还真是脏了竹林这块地方。” 竹,是最最有气节的东西,竟被脏成这样,真是令人作呕极了。 沈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抬起肉乎乎的小爪爪捂住了他的嘴。 聒噪。 吵得她睡不着觉。 太子爷皱了皱眉,修长白皙的指尖将她的爪爪拨开,接过一旁千芍递上来的锦帕擦拭了一番。 敲了敲小狗崽儿圆咕噜嘟的脑袋,语气轻缓,“又淘气。” 你丫放屁。 姑奶奶淘气? 是你吵! 这可着实是冤枉惜字如金的太子爷了。 他不过因着实在厌恶,才感慨一句,谁知就惹了怀中小家伙不痛快了。 他倒有些诧异,自打小狗崽儿被他要过来,它似乎最喜欢待在他怀里睡觉,一睡便能睡到天昏地暗人事不省,实在与寻常的狗不同。 太子,狗上天了【8】 思及此,他弹了弹狗崽子的脑袋,道: “怎的就生气了?” 沈浪把头埋进他怀里,一声不吭,肉乎乎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她觉得,这个太子爷肯定也是个白切黑,跟从前的那些狗男主一个样,可是又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千芍笑道:“这狗又不会说话,就是成了精,也变不成人啊。” 太子爷睨他一眼,清磁道:“你退下。” 千芍脸色一僵:“…” 好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 谢宓与齐宴的好事被撞破后,齐宴直接撇下谢宓,追着未婚妻子谢珠出去了。 谢宓在原地衣衫不整被人当猴围观了许久,又不敢动弹,若是想跑,双腿便止不住发软。 她拼命想挡住自己的身子和脸,众人笑得便越讥讽。 围观之人不仅有先前被她瞧不起得罪了的谢禹小妾,还有对她垂涎三尺觊觎她的身子的城主府下人,更有看不惯她假清高的丫鬟。 冰清玉洁的二姑娘一朝跌落神坛,一时间,不干不净的阿猫阿狗便都出来了,不上赶着踩一脚就算是她平日里积德了。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谢宓娇美的面容狰狞,狠狠将桌上的玉碗摔碎。 她房里的丫鬟璞心道:“姑娘可是饿了?奴这就去传膳来。” 谢宓神色愈发癫狂,掐住璞心的手背,道:“人呢?我问你人都去哪里了?!” 她在城主府备受追捧,伺候的丫鬟比起谢珠的都多,虽然她为了彰显自己的贤德从不让人进房伺候,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卑贱之人就可以偷懒了! 璞心闻言一僵,身子颤抖,猛地跪了下来,道:“奴若是说了,姑娘可莫要生气…姑娘出事以后,先前那些自己巴结上来的奴才就都自个儿有了主意,走了。” “走了?!”谢宓嗓音蓦地升高,像细针刺破锦缎,不敢置信地掐住指甲,“去哪了?我还没死,她们怎敢忘恩负义!” 璞心头埋得愈发低,不敢说话了。 对于璞心这样天生身份低微的奴才来说,不管二姑娘如何,都是主子,那些因着二姑娘出事便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下人,不过是下贱之身,心却比天还高。 只是这话她是不敢对二姑娘说出口的。 谢宓倏然冷笑道:“好啊,好啊,如今我是吃了冷箭了,那些下贱胚子,也别想给自个儿谋个前程!” 璞心伏身瑟瑟,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二姑娘定会念着自己的好和衷心的。 只是,还没等璞心暗喜,府中的林嬷嬷便传来了林绡的话,说是让二姑娘收拾收拾,择日出嫁。 如今城主府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半点打击都受不得,谢宓整出这么一通,林绡岂能不恨? 能放任谢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成这样冷血的心肠,林绡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疼爱女儿,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女儿着实为自己长脸,可如今,城主府的名声让这个出众的小女儿败了个干净,她哪里还会念起小女儿从前的好? 谢宓得知要嫁给谁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林绡要将她许配给城中名不见经传的一户屠户,听闻,那屠户丑陋异常,已经死了两位夫人,她若是嫁过去,便是他的第三任妻子。 谢宓必不能接受! 更是听闻,这屠户还是太子爷亲自提起的,林绡当场便应下了,竟丝毫不管她这个女儿的感受! 她想冲到太子爷面前,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她还想去质问质问她的娘亲,到底自己是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为何亲姊妹,对待却如此不同! 此时她已全然忘了,在此之前,每每城主府举办赏花宴,她总要大出风头,将长姐的风头比下去,甚至暗暗给长姐下绊子,谢珠单纯率真,从不觉得什么,使得众人眼中,谢珠远不如其妹。 也正因此,林绡对她比对谢珠更为看重,百般宠爱,如今不过将宠爱收回,她便受不了了。 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 沈浪懒洋洋想着,这谢宓是个有心眼儿的,让她安安分分嫁给一个屠户,她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哪怕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怕也只会表面应承,转头就收拾行囊跑掉。 沈浪可厌烦极了这人,只是苦于不能说话,便用爪爪挠了挠太子爷的脸蛋儿。 太子爷:“…” 这是第几次了? 他爱干净,这狗子便仗着无辜可怜的外表不时往他脸上蹬,蹬完还泫然欲泣得看着他,活像他欺负狗崽子了似的,合着好人坏人全给他当了。 “又想做什么?” 狗崽子聪明得很,这也是金枝玉叶的太子爷能容忍她到现在的原因。 沈浪挣扎了几下,从他怀里跳出来,撒腿就往外跑。 太子爷微微皱眉。 千芍见状,面色微僵,立马就追了出去。 太子爷犹豫了一小会儿,便也起身往外走,步履优雅,却明显看得出焦急。 这狗子,怎么就这样不听话? 沈浪一个劲儿跑,千芍与太子一系列随从一个劲儿追,成了城主府的一道奇观。 太子爷当然不会毁形象地跑那么急促,看见狗崽子的前进方向,在脑子里算计好了她的速度,抄小道去了。 沈浪跑啊跑,头一次觉得太子这些随从烦人。 追追追,追个鬼啊。 她就是想引太子出来,谁让你们这群憨批也跟着出来了? 这下好了,咱们都喘不上气了,开心了?满意了? 真尼玛离谱。沈浪一边吐槽着,肉乎乎的小短腿拼命蹬着,然后… 猛地撞到一只黑绸御鞋上,害的她往后结结实实滚了两圈儿,摔了个屁股墩儿。 眼冒金星。 紧接着,她整个小身子都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拎起,感受到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紧紧扼住,沈浪蹬了蹬小短腿儿,不由瞪圆了黑乎乎的眼。 “怎么,不老实了?” 沈浪对上太子爷阴森森的眸光,不由缩了缩脖颈,讨好地颤巍巍伸出小爪爪碰了碰他的衣领。 太子爷低头一看…脸又黑了。 太子,狗上天了【9】 这狗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么想着,太子爷的眼神漆黑滴墨,竟没忍住,径直嫌弃地将狗崽子丢到千芍怀里。 沈浪懵了。 太子爷却不再看她一眼,眉眼冷冽,嗓音如冰缀玉,“洗干净了。” 千芍愣了愣,转而大喜。 他一向厌恶这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狗崽子,眼下太子爷将它交给他,就是将它磋磨一顿,狗子又不通人言,太子爷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知。 千芍越想越是兴奋,将狗崽子搂得紧紧的,害得沈浪差点窒息。 她拼命扑腾,太子爷却不看她一眼,径直转身去了。 一众随从跟上,晃眼之间,原地竟只剩千芍与沈浪一人一狗。 此时已是深秋,凄冷的风卷着落叶晃来晃去,沈浪更显得可怜极了,泫然欲泣地盯着太子爷挺拔笔直的背影,见他真的没有将她抱回去的打算,不由歪了歪脑袋,舌头一伸,装死去了。 这一招尤为熟悉,不知在谁身上学来的,她现在倒是活学活用。 千芍可不管这些,兴冲冲地就抱着她往回走,心中已经开始暗搓搓计划着,到底是拔指甲隐蔽,还是拔牙齿隐蔽,亦或者拿针扎? 哎呀,对付一只狗崽子,招数可太多了,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恨不得现在就给她统统用上。 沈浪装死失败。 她被按进了澡盆里,眼睁睁见千芍这没娘的玩意儿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兜银针。 银针? 好家伙,这狗玩意儿来真的? 眼见着他越靠越近,沈浪一副乖巧的样子,然后趁他不注意,猛地泼他一身水,跳出澡盆溜之大吉。 临走前还愤愤地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然后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飞快溜了。 这种时候了,不跑是孙子。 * 太子爷则是开始思忖沈浪先前的异常。 他自然知道这狗崽子的与众不同,知晓她聪慧,所以倒是不担心她会在千芍手上吃亏,放心将她交给千芍。 不过,她突然要往外跑,许多人追她都没有追上,再机灵,这也不过是个刚足月不久的奶狗崽子,能甩开这些训练有素的太子随从,显然是用了吃奶的劲儿跑的,这又是为何?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狗子拼命跑,是在他发现城主府二姑娘与其未来姐夫的秘事之前。 眼下她又要跑,难不成… 太子其中一位随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可是那位二姑娘不安分,要…” 太子爷想到某个可能,微微眯了眯眼,慢条斯理转动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道: “派人去盯着些。” “喏。” * 你敢信吗,沈浪刚出了狼窝,就进了火坑。 她被谢宓给抓住了。 生无可恋的沈浪再一次唾弃自己的短小无力的四肢。 对于谢宓来说,这只自己曾经养着的狗就是她与太子爷接触的最大桥梁。 听闻太子爷喜欢这狗喜欢的不得了,还特意赐了名,若是她得了这狗的喜爱,还愁得不到太子爷的青眼么? 以她的手段,她不信太子爷能把持得住。 “听说太子爷给你赐了名儿…叫金肉,对么?” 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将小身子翻到一边,不理她。 对着这女人,她甚至连小奶狗特有的那副清澈懵懂的表面姿态都懒得做。 谢宓见状,面色狰狞了一瞬,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原样,面上笑道:“乖乖,理理我,好么?” 沈浪顿时被恶心得不行。 好家伙,感情这谢宓是看不见自己的脸,纯粹恶心别人呢。 小小的身子愈发颤抖,一眼不肯看她。 谢宓见状,深深睨着她,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浪顿了顿,听她话中的威胁之意,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无非是将上辈子做过的再做一遍,绞碎她的四肢,将她捅得血肉模糊,然后再向太子爷要恩典求得怜悯垂青。 不过,这次她起码不敢毁沈浪的脸,毕竟若是将脸也一并捅烂了,太子爷也认不出来这是他的狗,甚至可能觉得她在碰瓷儿。 果不其然。 沈浪的猜想实现了。 谢宓柔声细语吩咐丫鬟去将剪刀拿来,盯着她的眼神都在发冷,哪里还有人前那种温柔雅致的形象? 沈浪下意识想,这回她不会真见不着狗东西了罢? 不过,这区区一个谢宓,如果值得她将自己也搭进去,那她堂堂沈祸水也忒不值钱了。 璞心飞快将剪刀拿来了,从二姑娘的表情中,她便能猜出二姑娘的意图了。 只是她没有出言阻止,左右不过一条狗罢了,命贱,若是能拿来作为二姑娘扶摇直上的筹码,那也是这狗的荣幸。 谢宓接过剪刀,掂量了两下。除却想在太子爷面前卖可怜,她又何尝没存了发泄怨气的心思? 只是她不敢说罢了。 沈浪甚至想着,若是自己真被伤着了,得缠着狗东西给这女人安个什么罪名呢? 还没等她想,腿上便骤然一痛。 她蓦然低头看了一眼,好家伙,鲜血如注。 不过好在不是要害,没伤及筋骨,还能治,倒不会瘸。 这下子,时机可算是到了。 沈浪扑腾起来,飞快拖着受伤的小短腿儿往桌子下跳,然后往外跑。 谢宓面色大变,追了出去,不过一小会儿功夫,便被一行人堵住了。 见着最前头那人,怀中还抱着一只瑟瑟发抖满身鲜血的哈巴狗崽子,谢宓脸色骤然发白。 太,太子爷! 这贱腿子,竟运气那样好,直接被太子爷的人给找到了,还把太子爷本尊给引来了。 看太子爷的表情…不是将她活剐了,就是要将她抽筋剥皮。 更何况,更何况,她不过才将将伤了这狗一条腿,怎的只一会儿功夫,就满身血了呢?看起来活像是她如何虐待它了… 虽然她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可到底没做成不是? 谢宓情绪激烈转换,一时间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太子爷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狗崽子,顾不得衣裳脏不脏,也顾不得地上晕倒的那个女人,只道: “仗责五十。其余人去请郎中,来瞧瞧金肉。” 太子,狗上天了【10】 太子随从又赶紧出府去找郎中。 民间郎中倒是有许多医术高超的,专门给猫狗医病的郎中也有不少,是以并不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一个,火急火燎领回了城主府。 此时沈浪与太子爷大眼瞪小眼,太子爷眉眼无澜,但沈浪生生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将她大卸八块的意味。 不由讨好得挪动碎步凑了上去。 嬷嬷给她清洗伤口,谁知身上的血全是她自个儿捣鼓出来的,只腿上有一道伤口,虽然深,却不至于糊得满身是血。 太子爷当时眸色加深,盯着她,若有所思,只觉得这狗子聪明过了头。 …也罢,左右不过是条狗,若是利用好了,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谢宓被打得半死不活,不得不说,身为女主,生命力极其顽强,竟还有力气说话,“去…叫,叫我娘来。” 璞心脸蛋儿惨白,立马飞奔出去,找林绡了。 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么? 二姑娘…真的能东山再起?毕竟连太子爷都厌恶她… 不管璞心是怎么想的,眼下二姑娘交代的事还是用做好的。 她尽全力冲向大夫人林绡的院子,却被几个身宽体胖的嬷嬷拦住了。 “夫人说了,闲人免进。” 这都是一群势力的小人。 二姑娘风光时,一个个儿恨不得跟在屁股后头舔,一朝失势,便通通变了副嘴脸,令人委实恶心。 璞心端出了架子,冷冷道:“你们若识相的,便让开,二姑娘再不济,也是从大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待不起!” 几个嬷嬷呸了一声,道:“还当自个儿是堂堂二姑娘身边的红人儿呐?再过个几日,估计连二姑娘都没了呢,你一个贱婢,倒是在这儿横上了?” 嘴上说着,一个嬷嬷便边嗑瓜子儿,边蹬了她膝盖一脚,璞心只觉得一痛,便噗通跪倒在地。 狼狈之态惹得嬷嬷们大笑起来。 嬷嬷们早就看不上璞心这副狗眼看人低的坏德行,都是奴才,怎的她就高人一等?如今完全颠倒了过来,不好好磋磨这小贱蹄子一顿,她们不就白在这深宅大院儿里活了那么久? 璞心紧紧攥着拳头,心知这侮辱都是这些嬷嬷给的,心中恨意滋生,连带着造成这一切的二姑娘也一并恨上了。 她本就聪明,不然也不会得了谢宓看重,这回,璞心却不打算“机灵”了。 二姑娘让她请大夫人,她偏偏说请不来,又能耐她何? 谢宓想让林绡为她主持公道,再不济,寻个郎中,抓点药也是好的。 可璞心阳奉阴违,带了个空信儿回来,道:“大夫人让姑娘好生将养着。” 谢宓强撑着睁开眼皮,唇瓣苍白颤抖,“娘她…为何…不来?” 璞心心中冷笑,面上不显,为难道:“大夫人说自个儿乏了,得了空再来…” 当然,这话是她自个儿胡诹的,她压根儿就没见着大夫人。 没瞧见么,光是她编出来的一番话,不就让二姑娘悲痛欲绝了? 啧,二姑娘可真是对她深信不疑呢。 谢宓注意到璞心的眼眶通红,便道:“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璞心道:“是啊,大夫人院里的那几个嬷嬷可是把奴好一通难为。” 谢宓闻言冷笑道:“你若但凡争气些,何至于会被为难?不中用的东西。” 璞心笑眯眯地应着,心中恶意不断放大。 谢宓又道:“娘还真是老糊涂了,早早把我嫁出去了,难不成城主府要靠谢珠那个草包?” 璞心但笑不语。 眼下谢珠与齐宴的婚事算是告吹了,饶是后来齐宴如何挽回,也未唤起谢珠的一分怜惜。 在大燕,有此等魄力,璞心不信大姑娘会比不过二姑娘。 * “今儿的茶,淡了。” 太子爷此话一出,千芍疯狂颤抖起来,额角冷汗直冒。 他在害怕。 毕竟金肉会受伤,是他照看不力,更何况,他害怕太子爷知道自己对金肉的恶意。 没看见身娇体贵的城主府二姑娘都被太子爷一句话就要去了半条命? 他一个卑贱的奴才,太子爷想弄死他,根本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千芍哆哆嗦嗦道:“…奴这就去换新茶来。” 他想上前去碰茶盏,却猛地对上太子爷冷冽的眸光,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动作也停了。 垂手站立,浑身僵硬。 太子爷冰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倏然意味不明道:“你倒是胆大得很。” 千芍一颤,手脚瞬间冰凉,几乎是下意识跪了下去,叩头道: “奴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奴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奴虽死不足惜,但还请爷饶了奴这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太子爷想起被他塞在窝里养伤的狗崽子,随手将温热的茶丢到千芍面前,溅了他一身,嗓音如冰缀玉: “你的确死不足惜。” 千芍整个人都僵硬了,连磕头都忘记了。 好在,太子爷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道: “若是你能找回孤遗失的玉佩,便饶了你。” 千芍大喜,连忙磕头谢恩,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爷略微幽深的眼神。 是了,怎会轻易饶过呢?打狗还得看主人,千芍这般,岂非对他心有不满? 既然横竖是一个死字,倒不如作为忠仆而死,好歹能为自己的名声添一份光。 沈浪对太子爷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照她来说,太子来渝州城是来干嘛的?救济灾民的啊。 可眼下太子爷却在一点点拔除城主府的根儿,虽说朝廷派来的粮还没到,可到底是为了政权稳固,而非以百姓生死为首要。 上位者的心思,到底是让人猜不透。 太子爷来看了她几次,不过每次都只看一眼,知道她没死就成。 沈浪并不奇怪。 她之所以表现得格外人性化,格外聪慧,就是为了让太子注意到她,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不然,再如何乖巧可爱,也不过是条狗,只要他招招手,就有无数达官贵人争先恐后给他送名犬。 太子,狗上天了【11】 这可不是沈浪想看到的。 对于强大而狡猾的猎物,她总是有充足的耐心,等他慢慢地自己掉进陷阱里。 “今儿可好些了?”太子爷瞥她一眼,倒是不像往常一样伸手抱她。 她现在浑身药味儿,怨不得太子爷不喜欢。 沈浪也识趣,静静趴在那里,晒着小太阳,吃着小点心,还有嬷嬷在给她顺毛。 嬷嬷道:“今儿倒是能走动两步了,金肉恢复得快些,想是过不了几日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太子爷颔首,惜字如金,“好生照看着。” 说罢就离开了,只留给沈浪一个背影。 沈浪也习惯了,懒洋洋翻了个身,想着,怎么将嬷嬷骗过去,偷偷溜出去呢? 知道她皮,嬷嬷从不敢离开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这让沈浪苦恼极了。 她还要出去干大事呢。 这样被当犯人似的盯着,谁受得了? 所以,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倏然倒在桌子上,浑身抽搐起来。 嬷嬷一瞧傻眼了——方才明明还生龙活虎的,怎的突然就抽抽起来了呢? 她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出去叫郎中。趁着这会儿功夫,沈浪在不折腾了,一骨碌爬起来,跳下桌子就往外跑。 瞬间溜没了影儿。 * 渝州城,宝食斋。 小二盯着门外头蹲着的小奶狗许久,终于,它动了,叼着一张纸条,颠颠儿跑进来,仰头盯着他。 小二乐了,弯腰将纸条拿出,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香酥鸭! 见奶狗崽子眼巴巴盯着他,小二愈发喜爱,不禁心也软了,蹲下抚摸着狗子,心想这想必是哪家公子哥儿瞒着家中大人,偷偷派听话的狗崽子出来买吃食的罢。 是以笑了声,道:“好嘞,等着。” 宝食斋一向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准赊账。就是你家里头再有钱有势,也甭想赖账。 不交钱,便踏不出这门儿去。 小二是谨慎的,只是见着是个人畜无害乖巧可爱的小家伙,便不住地心软了。 这狗子皮毛生得亮,又极其顺滑,一瞧便知是常清理的,不是寻常人家的狗。 小二想着,便将一只热腾腾的香酥鸭包好了递给奶狗崽子,还在她脖子上系了个绳子,方便她用嘴叼着。 沈浪得了香酥鸭,圆咕噜嘟的黑眼睛冒出微微亮光,感激地看了小二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慢悠悠的,十分优雅从容,完全看不出是来骗吃食的。 直到走到拐角处,她才坐下来,拆开纸包,两只前爪像人一样抓着香酥鸭吃,若是有人见着这一幕,必定会惊掉眼珠子。 一只奶狗崽子,竟然人性化地坐在角落里抱着一只香酥鸭啃?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口香喷喷的肉入口,沈浪整个灵魂都升华了,不由泪流满面。 自打进了这个位面,她就没吃过香酥鸭了。 时隔多日,果然还是香酥鸭最好吃了。 正欢快地啃着,视线中便骤然出现了一双黑绸御鞋,她顿时僵住了,目光缓缓上移—— 太子爷似笑非笑的精致面庞便撞入她的眼帘。 好家伙,吓得她一激灵,香酥鸭差点都掉了。 还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孤倒没看出来,你爱吃这种东西?” 太子爷的嗓音如冰缀玉,目光落在香酥鸭上,冷冽的眉眼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沈浪下意识将香酥鸭藏到了身后,在他人眼里,便是奶里奶气的小狗崽儿磨蹭磨蹭地藏起吃食,画面十分乖萌可爱。 但太子爷可不是会欣赏的主儿,他对着身边的嬷嬷道: “看好了,饿上两日,没孤的允准,不准给吃的。” 嬷嬷连声应下。 沈浪听着,瞪圆了眼,身后的香酥鸭它忽然就不香了。 这个歹毒的人! 连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都狠得下心? 没人性,没天理啊。 不过好在,这狗东西没想着收走她的香酥鸭。 下一瞬,只听太子爷倏然道: “这鸭肉,又是从哪家骗来的?” 随从里很快就有一人出列,道:“是不远处的宝食斋,金肉小主子吃得便是那家的香酥鸭。” 太子爷闻言皱了皱好看的眉,道:“这香酥鸭好吃么?” 方才见金肉吃得那样开心,他竟也食指大动,只是高贵冷艳的太子爷不会明白地说出来。 “奴也不曾尝过这里的,不过在京城时吃过一回,滋味极美。” 也算是给了太子爷一个台阶下。 太子爷果不其然舒展了眉头,垂眸,脚尖碰了碰幼幼小小的狗崽子,道: “那孤倒想尝尝了…带路。” 随从诚惶诚恐地带路。 嬷嬷赶紧将地上的小奶狗一把捞起来,狗崽子还懒洋洋往她怀里钻,显然吃饱了就想睡了。 想到太子爷的旨意,嬷嬷不禁心疼,愈发拍着小奶狗有些瑟瑟的身子。这样惹人怜爱的奶狗崽子,太子爷怎的就狠得下心呢? 带着腿伤饿上两日,那还得了?尤其这么大的小奶狗,最是要长身体的时候,若是饿着了,可怎么是好? 太子爷显然并不能考虑到这些,他只是为了罚沈浪,仅此而已。毕竟沈浪对他来说也算是有价值,自然不会存心想让她饿死。 宝食斋。 小二迎到了一位极为尊贵的客官,光是看那通身气度,便知道不是渝州城这样的小地方能养出来的。 小二小心翼翼道:“客官,您早早儿点点儿什么?” 太子爷还没说话,他的随从便道:“来份香酥鸭。” 说罢还低声问太子爷,“爷,还要点别的么?” 太子爷摆摆手,“不必了。” 香酥鸭即可。 能勾得他这条聪明之极的狗溜出来骗着吃的,他只是好奇,想尝尝看。 小二目光含笑,道:“原来二位也是要香酥鸭的,稍等,我这就去为您取。” “且慢,”太子爷叫住了小二,示意嬷嬷上前来,指着她怀中的小狗崽,道,“认得这条狗么?” 小二微微一怔,笑了,“原来这狗子是客官的,方才就是它来买香酥鸭的。” …买? 太子爷若有所思,朝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太子,狗上天了【12】 随从立马上前道:“这是我们爷的爱犬。来一份香酥鸭,加上先前的,一并付了。” 小二连忙应是,去取香酥鸭了。 直到香酥鸭被送到太子爷跟前,他才眉眼舒缓,将狗崽子拎到眼前晃了晃。 “瞧着也不过如此,是孤饿着你了?” 话里话外是对香酥鸭满满的讽刺。 沈浪恨不得一爪爪呼上去,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蹬着小短腿儿挣扎,太子爷一时不察,竟真叫她挣脱,跳到桌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盯着香酥鸭,又抬头看了眼太子爷。 太子爷保证,他从这崽子的眼里看出了威胁。 好像在说他要是不给她吃,她就要一爪子挠上来。 太子爷默了一瞬,略微有些嫌弃地将用手指撕了一小块肉下来,慢条斯理地递到她嘴边,幽幽盯着她看。 “吃了。” 其实,沈浪更想自己抱住一整只香酥鸭啃。她小心翼翼将头凑上去,舔了一下,然后一整口都吞了进去,细嚼慢咽,十分优雅。 太子爷更狐疑了,微微眯起了眼。 这小家伙…竟然没有一丝身为哈巴狗的自觉。 沈浪的确有恃无恐,毕竟在现实中,一只狗格外聪明些总是更讨人喜欢,并且没有人会怀疑狗的身子里是不是真有一个人。 太子爷自然也不信,他只是觉得这狗不寻常,却不会想到精怪邪说上去。 见狗子吃得香,他忍不住也捏起一块往嘴里送,入口酥嫩软烂,鲜美异常,果然十分入味。 也不怪金肉爱吃。太子爷漫不经心地想着,手指微微收紧,用力,转瞬间,肉乎乎的小奶狗便落进了嬷嬷怀里。 “满嘴油,”太子爷睨它一眼,不冷不淡道,“给它洗干净了。” 嬷嬷连忙点头。 沈浪费劲儿扑腾,终于从令人窒息的怀抱中艰难地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眼睁睁瞧着狗太子垂着眼将“不过如此”的香酥鸭给包了起来。 似乎嫌她不够生气,还特意拎到她面前晃了两下。 沈浪:“…” 受不了了,这个狗东西。 沈浪被带回城主府时,正好有一个城主府下人匆匆忙忙前来禀报,说是出了什么事,大夫人请太子爷前去坐镇。 太子爷心里门儿清着呢,面上却皱眉道:“何事?” 那下人磕头道:“爷身边的千芍公公非说大夫人拿了爷的一枚玉佩,这会子正争闹不休,大夫人哭得厉害,实在没法子了,才让人来请爷过去的。” “孤是丢了枚玉佩。”太子爷眉目冷冽,嗓音如冰缀玉,下一刻,便迈开长腿往里走,“还不带路?” 那下人被前半句吓得半死,冷汗直冒,心中欲哭无泪,默默爬起来给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引路。 大夫人林绡的院子在整个城主府都算得上奢华,已是深秋,里头却仍开着修理有致的花,似乎在这有些萧瑟的日子里,也带着点暖洋洋的春意。 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却将这春意无情刺破。 大夫人林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发髻凌乱,半点城主府大夫人的姿态也没了。 她边哭边怒骂道:“你这瞎了眼的,我偷爷的玉佩作什么?我图个甚?” 千芍在旁站着冷笑,手中攥着那枚从大夫人房中找出来的玉佩,道:“大夫人看来是老糊涂了,这玉佩可是陛下御赐,你竟也敢偷盗?” 这话,就是不管大夫人如何辩解,罪名都要安在她头上了。 林绡怔住,随之而来的是尖锐刺耳的嗓音,“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就当心你自己的狗命!” 千芍不以为然,直到看到自家太子爷进来,他才屁颠儿屁颠儿迎上去,将玉佩递上去,道:“爷,玉佩啊,找着了。” 太子爷接过玉佩,垂眼略微摩挲了几下,淡淡道:“的确是孤的那块。” 千芍扬眉吐气,得意地瞥了瘫坐在地的大夫人一眼,冲着太子爷小心翼翼道:“那…爷,奴可算是将功折罪了…?” 太子爷却没看他,将玉佩捏在手里,缓缓地攥紧,只听细微的脆响后,他摊开手掌,碧绿的玉佩上已然布满了清晰的裂纹。 众人大惊,尤其是千芍,险些瞪掉了眼珠子。 怎么,怎么会碎了呢! 这是御赐的玉佩,质地坚硬异常,怎么可能轻易就碎了呢? 太子爷幽幽垂眼,睨着大夫人,嗓音如冰缀玉: “看来,夫人是企图鱼目混珠?” 林绡猛地瞪大了眼,哭喊着叩头道:“还请爷明察秋毫,这玉佩真不是奴偷盗的,真不是…奴一直待在院子里,如何出去,又如何近得了爷的身呢?” 哭得可怜见儿的,连太子爷的随从也有些不忍了。只是却丝毫没能让太子爷心软。 他不冷不淡道:“孤曾得了只白狐,底下官员有手脚不干净的,将它偷了去。” “后来,孤便将白狐和那官员都杀了,夫人以为如何?” 林绡越听越心慌,不住地磕头求饶,濒临死境之时,她什么都顾不得想了,也顾不得为自己辩驳,只一个劲儿求饶,只哀求太子爷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大燕的等级秩序是严苛,乃至残酷的,身为尊贵无匹的储君,手掌生杀予夺,弄死一个城主夫人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若是她的丈夫还在她身边。若是城主府还没有失势,她倒也不必如此畏惧绝望,只是如今渝州城变了天儿,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令林绡惊愕的是,太子爷冷淡的薄唇轻启,道:“你若诚心知错,孤便给你个机会。” 有一点,林绡可把太子爷给想错了。 纵是身为储君有无上的权力,但他还是要有民意支撑。若是随意诛杀她这位城主府大夫人,恐难以服众。 太子爷要的,是她们自己搞垮自己,让渝州城这个城主府从根儿上灭亡。 林绡闻言大喜过望,剧烈的情绪变化竟令她眼前眩晕,不过很快调整好神色,道:“还请爷给奴个机会…奴万死不辞。” 太子爷连看她一眼都懒。 太子,狗上天了【13】 本就是为了活命才来求恩典,却说什么万死不辞? 当真是虚伪。 太子爷转动着扳指,轻描淡写道:“孤平时里最见不得辜负女儿家的负心郎,令爱的未婚夫婿犯了那样的罪孽,夫人竟轻易揭过了?” 林绡一听,为难起来,道:“这,齐府与我谢氏素来交好,只是出了宓儿一事,才…若是奴为此责难齐府,老爷回来了,定饶不了奴…” 畏首畏尾的,丁点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 太子爷听了直皱眉。 这位城主府大夫人,提了二女儿,提了齐府,提了齐宴,愣是没想起真正受伤的大女儿。 还真真是无情至极。 也是,若她真有人情味,她的夫君也不至于小妾众多,却至今膝下无子,只有她生出来的两个女儿。 太子爷懒得跟她废话,径直道: “孤只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要?” 林绡猛地一僵,缓缓低下头去,讷讷道:“…奴要。” 太子爷满意地睨她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随从淡淡道:“东西给她。” 随从掏出一小包东西来,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着的不是好东西。 林绡抿唇,僵硬地伸手接过,道: “…奴领命。” * 渝州城齐家的齐宴死了。 死在女人身|上,听郎中说,是马上风。 得了这么个死法,还真是贻笑大方。 说来也怪,齐府这小子一向温和知礼,就是再如何,也不能说这么个死法啊。 就是前些日子闹出来的那事儿,都可以姑且理解成痴男怨女情难自禁,这又是为何呢? 而亲自盯着人下了药的城主府大夫人林绡露出了冷笑。 这种事,有一有二便会有三。 既然有过她二女儿这个先例,往后便会有无数个女人,无数次好事。 谢宓并不特殊,也不过是齐宴的众多女人之一罢了,没了谢宓,还有无数个谢宓。 死在女人身|上这件事,可以说,只有一半是林绡亲自促成的,她只给放了助兴的药,恩爱中的两人只要一闻,便更加抵死纠缠。 若是齐宴老实点,安分点,别去碰那些女人,但也不至于连死了都没个体面。 齐府羞愧至极,给齐宴办了丧事,连带着连城主府也怨上了。 在他们看来,若非城主府那位二姑娘费尽心机勾|引,也不至于他们家好好的小子就这样学坏了,乃至最后,整个齐家都跟着丢人。 显然,还重伤卧床的谢宓根本不知道此事,还一心盼着亲娘林绡给她送药找郎中来。 只是,她注定失望了。 璞心早早地就将消息控制死了,根本不让大夫人知道,更何谈送药找郎中? 谢宓每盼一次,璞心便安慰一次。谢宓又骂一次,如此反复,伤口非但丝毫不见好,反而有更加溃烂的趋势。 一切都照着太子爷预期的方向走。 翌日。 朝廷派来的粮食也到了。 太子爷一声令下,随同而来的朝廷大员便开始开仓放粮。 本不欲带着奶狗崽子,偏偏她非要跟着,黏糊的不行,太子爷无法,只得让嬷嬷跟上,好生照看着,万不可耽误了放粮。 对于沈浪来说,她跟出去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是如何亲力亲为给百姓们布施的。 果不其然,不出她所料。 那些朝廷大员们如何舍得金枝玉叶的太子爷做事呢?那双干净修长的漂亮双手,就该握着朱笔批公文,指点江山,哪里适合干这些粗糙的活计? 沈浪被嬷嬷抱在怀里,有些郁闷地盯着太子爷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晒太阳,眉眼冷淡,威严尊贵,可这是他偷懒的理由? 她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开,这个太子她来当算了。 只是这一瞪,就瞪出事儿了。 ——她对上了太子爷幽深如墨的眼眸。 沈浪:“……” 半晌,眨巴眨巴眼,试图萌混过关,却不料太子爷朝她招了招手。 嬷嬷会意,抱着她走向太子爷。 沈浪拼命扑腾,到底比不过嬷嬷常年干活练出来的力气,她根本就逃不开,只能满脸惶恐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 好家伙,自从当了狗,生命仿佛就脆弱了许多,连带着从前的那些骨气也是丁点不剩了。 直到被太子爷大手捞过,像抱孩子似的兜在怀里头,她紧紧扒拉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耍狗疯把她给扔地上了。 太子爷被她的小模样逗得低笑一声,胸膛微微发颤,发出悦耳磁性的声音。 沈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听他笑,圆溜溜的眼一瞪,怒冲冲地盯着太子爷,刚准备给他一爪子,就被他蓦然冷冽的眼神给吓到了。 已经抬到半空的肉爪爪也失魂落魄地放下,垂头丧气的,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十分可怜。 你说说这人,不是有病嘛。 欺负小狗狗算什么本事,没良心,没人性。 倒是嬷嬷笑了,道:“金肉是喜欢爷,想亲近爷呢。”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我他妈直接好家伙。 太子爷诧异挑眉,伸手将狗崽子的脸掰正了,仔细瞅了两眼,才施舍般道: “不是想冒犯孤?” 嬷嬷连忙笑道:“爷说的哪里话,金肉是爷疼着宠着的,狗都知恩图报,又怎会冒犯爷呢?” 太子爷微微颔首,随手将狗崽子丢进嬷嬷怀里,道:“喂点吃食罢。” 这下子,太子爷可算是松口了。 要知道,从沈浪偷溜出城主府骗吃骗喝被抓回来起,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若非嬷嬷怜爱她,给她偷偷留了几个鸡腿儿,她早被饿死了。 得到太子爷的允准,沈浪十分激动,直到嬷嬷将她抱下去,到了人后,她才漫不经心收回了脸上感激的表情。 啧,真傻。 太子爷啊,被她骗得团团转呢。 不会真以为能饿着她罢? 笑死人了。 嬷嬷给她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便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等回城主府去,嬷嬷就求着爷带你吃香酥鸭去。” 沈浪眼眸微亮,屁颠屁颠儿把她递给自己的点心都吃了个干净,吃完还得意洋洋地看着嬷嬷,似乎在说,嬷嬷可别忘了跟太子爷求情哦。 太子,狗上天了【14】 嬷嬷被逗得笑眯了眼,道:“你在爷跟前若能有此时的一半乖巧,便也不是这样受冷落了。” 沈浪漫不经心地想,她难道没巴结讨好?只是某人是个瞎子,视而不见罢了。 嬷嬷正带着她吃东西呢,就有不速之客来了。 林绡带着几个嬷嬷,慢悠悠走过来,神态之间全然没了见到太子爷的那种惊惶,想来是为太子爷做成了事,心里石头落地了罢。 林绡居高临下盯着弱小的哈巴狗,只要自己一伸脚,这狗便能轻而易举地丧命。 照她看来,原本是她女儿的狗,转头就去巴结了太子爷,城主府风雨飘零之际,她却过得比谁都滋润,果真就是畜生行径,根本不配活着。 她眼中的狠光丝毫不加掩饰。 沈浪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翘起后腿蹬她一下,转头就抱上嬷嬷大腿,趁着嬷嬷心疼地将她抱起来时不住地瑟瑟发抖,往嬷嬷怀里钻,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这一溜骚操作让旁观的系统直呼内行。 嬷嬷一边轻轻拍着怀里颤抖的小身子,一边对林绡恼恨起来。 连一只再可怜不过的小奶狗崽子都能露出这样的眼神,可见小金肉从前在城主府都吃了怎样的苦头,才导致如今见到大夫人竟是这样的反应。 小金肉害怕大夫人林绡,而嬷嬷却是太子爷身边的人,她可不怕。 当即便对着林绡瞪了回去,更是心疼地护住了沈浪。 沈浪费劲儿地探出小脑袋,瞧着大夫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乐得打滚儿,想笑,可是一只奶狗子,怎么笑? 她故作瑟瑟地将脑袋缩了回去,更是火上浇油。 林绡并不怕区区一个狗崽子,还有一个老嬷嬷,就能跟太子爷告得了状了。 左右是条狗,还能奈何得了她一个为太子爷立了功的城主府大夫人? 天方夜谭。 的确,以沈浪对太子爷目前的了解,让他为了一条只是格外通人性些的狗去跟城主府彻底翻脸,是不切实际的。 他目前对她只是略微有些好奇感,能让一位掌权者产生好奇是很稀罕的事,是以才将她放在身边养着。 可照他这些日子的态度来看,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条好玩些的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可有可无,只要他想,能赐她无上疼宠,自然也能将这一切尽数收回。 几乎是满不在意地想着这些,她盯着林绡的脸…吐了吐舌头,满是挑衅地睨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林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是没想到自己被一条狗给瞧不起了! 不收拾这狗一顿,它还真就以为她林绡好欺负? 林绡当即就将沈浪一把拽住,作势要把她甩出来,却被老嬷嬷眼疾手快扣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林绡怒道:“放手!” 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夫人也算是书香门第,怎的就要跟一只哈巴狗儿过不去了呢。” 话里话外都在刺她小心眼。 “爷就在外头呢,倘若爷知道了,少不得又得发一通火…夫人还是想明白些的好。” 林绡气的胸膛颤抖,区区一个下人,竟也敢这样对她说话! 沈浪仗着有人护,甩了甩小尾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仰头就睡,全然不将林绡放在眼里。 林绡眼见着自己是动弹不了老嬷嬷了,便给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 她带来的嬷嬷们会意,便径直上前抢老嬷嬷怀里的沈浪。 剧烈的晃动直接就把她摇醒了。 老嬷嬷大喊道:“你们怎敢!这可是爷的爱犬,若是伤着了,你们如何向爷交代?” 林绡在旁冷眼旁观,闻言嗤笑道:“爱犬?左不过我城主府一条丧家犬罢了,太子爷拿它如珠似宝地对待,我却不能让太子爷受了蒙骗。” 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符合情理。 沈浪略微眯眼,直接咬住了要来抓她的那只手,入口的臭气令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原本被咬住那人不以为意,想继续将她往外抓,可直到手腕蓦地传来尖锐的刺痛,那人才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 低头一看,手腕上鲜血淋漓,血肉外翻,触目惊心,很是可怖。 林绡见状,又惊又怒,心中暗暗怀疑,这狗不过将将足月,牙齿根本不似大狗那般锋利,怎会将人咬伤? 只不过,容不得她再多想,先前那人的惨叫声已然惊动了外头的人,包括太子爷。 为了方便,太子爷命人在城主府大门外搭了两间相隔不远的棚子,一间专门布施,一间用以人丁歇息。 嬷嬷是将沈浪带到了供人歇息的那间棚子去喂食的,是以,从这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几乎外头立马就能听见。 只不过,太子爷并未在意,只是随意指了一名随从让他去瞧瞧状况。 随从很快回来,后面还跟着捂着血淋淋手腕的嬷嬷,城主府大夫人林绡,还有抱着金肉的老嬷嬷。 几人神色各异,不过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子爷微微拧眉,嫌她们在这里杵着丢人,便叫人领她们进府,所幸这里也不用他再盯着,就一并跟着进去了。 到了厅堂,林绡才红了眼眶,噗通跪倒在地,道:“求爷给奴做主!” 太子爷没理会她,反倒瞅了那被咬伤的人一眼,皱了皱好看的眉,道: “出去,别脏了孤的眼。” 林绡本来磕头呢,听到这话,当场就急了,道: “爷不听听发生了何事么?” 太子爷眸光冷冽地叫她住嘴,然后睨向那人,“要孤亲自请你出去?” 那人脸色惨白,磕了个头,飞快跑出去了。 林绡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仍旧哭得可怜,道:“奴不过是想着,从前这金肉是城主府里的,多少有些感情,便去瞧瞧她,怎知金肉非但不领情,还咬了奴身边人一口,这不是…” 太子爷转动着玉扳指,长睫微掀,嗓音如冰缀玉,道: “既然如此,是该罚。” 躲在老嬷嬷怀里强行瑟瑟发抖的沈浪:“??” 这回真瑟瑟发抖了。 太子,狗上天了【15】 狗东西狗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绡闻言,大喜过望,磕头道:“奴多谢太子爷。” “谢孤作甚?”太子爷转动着碧玉扳指的白皙指尖微微一顿,眉眼掠过淡淡的诧异。 林绡笑容更深了,道:“是是是,爷说得在理。” 得到林绡这样的回应,太子爷虽然心里觉得她有病,但碍于储君的身份,到底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眉目冷淡道: “来人。” 几个随从就进来了,“喏。” “谢夫人伤孤爱犬,杖责二十。” 太子爷觉得,没下重手,他也算得上仁慈了。 只是林绡却傻眼了。 “爷!爷不是说要罚那只狗?怎的却要杖责奴?” 太子爷略微拧起好看的眉,冷冽的眼底多了些不悦,“孤何时说要罚金肉了?” 这种随意揣测他的念头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只有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夫人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罢了。 但这也足够让太子爷不悦了。 你一个小小城主府的人,还想让当朝太子爷被你牵着鼻子走? 多大脸呐。 所以,林绡不但没能如了愿,反倒自己受了二十棍,太子随从们也都打心眼里喜欢圆滚滚肉乎乎的小金肉,便愈发厌恶欺负金肉的林绡,手下力气可丁点没省。 二十棍的量,生生把林绡疼出了五十棍的感觉,魂儿都要被打飞了。 等到一切结束,她差点小命都要没了。 “明白吗,咱们爷可不你区区一个臣妇可以随意揣测的。” 林绡面色惨白,也不知听没听见这句话,就被下人抬下去了。 眼下,她终于也体会到了谢宓被打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老嬷嬷在堂内看着林绡趴在长凳上挨打,笑了,手上不停为怀里的小家伙顺毛。 沈浪舒服地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细微声音。 系统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就问一条狗,发出属于猫的声音是谁教的? 这不是存心ooc么? 不过转眼之间,沈浪便被太子爷捞进怀里,他眉眼间辨不清情绪,淡淡道: “知道孤为何罚了她么?” 沈浪可不觉得他在跟自己说话,心里略微嗤笑,面上一副清澈无辜的样子。 “孤可不喜欢有人耍小聪明。” 这是能对着一只奶狗崽子说出来的人话?这是人话? 沈浪心中唾弃,就要故作羞涩地往太子爷怀里钻,不料被他单手拎了起来,提溜在眼前晃了晃。 沈浪:“…”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真的。 “孤方才说的话忘了?”太子爷绯色的薄唇微启,嗓音如冰缀玉,“若是敢耍小聪明,孤定不轻饶。” 哪怕对方是条狗,也不例外。 从这一点来看,太子爷的本质可能比沈浪的外表还像狗。 老嬷嬷在一旁看的干着急,也不敢上前去劝,只能满眼担忧地盯着沈浪在太子爷手里瑟瑟发抖。 沈浪也很绝望啊。 太子爷地眼神那么危险,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好在,这种危险没有持续多久,太子爷便收回了目光,将她丢给老嬷嬷。 “戒一个月香酥鸭。”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着,比谁更丧心病狂? 这不是要她老命么? 本来窝在老嬷嬷怀里的沈浪整个人都麻木了,死死盯着往外走的太子爷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不气不气,乖,不气。”老嬷嬷见她小身子都在颤抖,拍了拍她的脑袋,又为她顺毛。 可沈浪哪是那么好哄的? 当即便挣脱嬷嬷的怀抱,轻盈落地,颠颠儿往外头跑。 她不把狗太子好好整一顿出气,她就白混了那么多年! 外头依旧在布施,百姓一溜得排着队,倒是没有争抢的,也兴许有过,只是被太子爷雷霆手段收拾了以后,就没人敢了。 “爷,您看看东边儿那个,是不是有些可疑?” 太子爷望过去,果然看见东边有个浑身黑黢黢脏兮兮的小乞丐,只徘徊着,也不靠近。 分明布施是人人都有饭,偏偏那乞儿像是看不见一般,鬼鬼祟祟的。 没有人因为这只是个小孩儿便放下戒心,因为跟随着太子爷久了,许多事见得多了,光是太子爷遇到的刺客里头,就有不少是小孩儿呢。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启唇道: “将他带过来。” 乞儿被带来了,虽然脸黢黑地蒙着一层灰,却依旧看得出不情愿的态度。 太子爷睨他一眼,淡淡道: “可有名字?” 乞儿不说话。 沈浪跑出来的气候,就瞧见这一幕。 她眯了眯眼。 好啊,欺负完可可爱爱的小狗子,又去欺负可可怜怜的小乞丐了。 这狗东西,人都不是!呸! 她飞快跑了过去,眼见着太子爷要伸出腿踹那乞儿,她一个飞扑,就牢牢实实地抱住了那截修长的小腿。 太子爷:“…” 腿上忽然就多了这么个东西任谁都会不适应。 只是,对于沈浪来说,她是在做好事,没看小乞儿都要被感动哭了吗? 没成想,下一瞬,便听乞儿哽咽道:“我说,我说,爷,您别杀这只狗狗…” 太子爷垂眸瞧了眼一脸舍生取义的小家伙,绯色薄唇微翘,心情出奇地好了许多。 沈浪:“…” 夭寿哟。 这小乞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没等她多想,她就被太子爷腿上用力给甩开了。 “回去,别等孤说第二遍。” 沈浪垂眼,边慢悠悠爬起来,边想着,这狗东西将来绝对是个蛮不讲理的暴君。 太子爷又问乞儿,“怎的还不说?” 乞儿哽咽道:“我…奴找不到娘亲了,本以为她会来此处领吃食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是以你就在附近不停徘徊?” 乞儿点头。 沈浪听着这剧情有些熟悉… 想起来了,这小乞儿不就是狗东西日后的左膀右臂么? 原剧情中,太子爷给乞儿找到了被流匪杀死的娘亲,又给他赐了新名,从此便跟着太子爷,一路开挂一般,最后成了太子爷麾下不可或缺的常胜将军。 好家伙,就是这厮? 沈浪歪了歪脑袋,重新看向并不起眼的小乞儿,可怎么也看不出有任何出众之处,倒是肤色黑这一点,扔在人堆儿里一眼就能瞅到。 太子,狗上天了【16】 旁边依旧长长地排着队。 乞儿直勾勾盯着太子爷,不一会儿,目光又落在躲在某处偷听的小奶狗身上。 太子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长睫微掀,嗓音冷冽道: “看来,是孤太惯着你了。” 这话是对着沈浪说的,丝毫不留情面,仿佛沈浪于他而言只是再陌生不过的街边流浪狗。 沈浪垂下眼,默默转身离开。 心中暗暗给狗东西和乞儿记了一笔。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原剧情里还说什么君正臣贤,分明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太子爷淡淡睨着乞儿,道: “看她作甚?” 乞儿道:“奴只是觉得…觉得这狗子有些奇怪。” “奇怪?”太子爷略微转动玉扳指,“…她方才可是让你免受了一苦。”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他不要有别的小心思了。 若非这小家伙突然冲出来抱住太子爷的小腿,他就会直直踹出去了,现在乞儿绝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乞儿闻言,埋下了头,道:“奴不该多嘴。” “你若是想找母亲,倒也不是不可以。” 乞儿猛地抬起头。 “爷有什么条件?” 这小孩儿,还挺聪明。 太子爷十分欣赏他的识趣,淡淡道: “孤缺一忠臣良将。” 乞儿猛地怔住。 他又不傻,从眼前这位贵人的自称中便能猜出太子爷的身份了,可这样天大的馅儿饼竟然砸在了他的头上…真实吗? 太子爷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答话。 他眼光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得出,这乞儿可堪大用,若假以时日,必定是人中龙凤。 太子爷心里自有算盘,虽说他是大燕说一不二的尊贵储君,可到底没有可堪重用的心腹。 …不得不说,太子爷的确有将乞儿培养起来的意思,当即便派人去寻这乞儿的母亲。 听这乞儿说,他与娘亲是在岐山脚下走散的。 流年饥荒,寻常百姓根本无法生存,庄稼颗粒无收,只能去岐山脚下挖点野菜,然后用清水煮了吃,勉强垫垫胃。 乞儿本也与母亲在一处的,只是不知为何便分开了,只听见一声母亲的惨叫,便再也找不见母亲的人。 太子爷一听,就知道乞儿的母亲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其实乞儿自己又何尝没有猜测呢?只是不敢细想罢了。 对于可怜人,太子爷并没有多少同情,只是道:“孤只保证找得到,是死是活,就未必了。” 这话说的,着实丧良心。 乞儿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依旧在偷听的沈浪:“……” 气得小身子都在颤抖。 怎么这么欺负人家小孩儿?不能温柔点? 现在她看狗东西是哪哪都不顺眼。 太子爷得了乞儿的无声认同,眉眼微缓,扭头朝身边人道: “听到了?带人去找。” 乞儿眼眸微亮。 沈浪漫不经心听完了,转身就走,知道这小孩儿不会遭到狗东西摧残就行了。 啧,这个位面,她连心眼儿都好了不少呢。 … 果不其然,就像原剧情中那样,乞儿的母亲被找到了,只是找到的是她的尸体。 满身刀伤,被砍得血肉模糊。 乞儿看见母亲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靠近,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不敢认,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发出粗粝急促的喘,可就是哭不出声来。 乞儿青筋直冒,似乎血液都要鼓炸出来了。 太子爷静静望着,难得没张开 他那张歹毒的嘴。 沈浪看得有些唏嘘,缓缓凑近乞儿,却被他猛地踹到一边。 “滚,滚啊!” 沈浪狠狠摔在地上,滑出了一米远,难受得抱着小肚子,浑身细细碎碎的颤抖。 太子爷见状,微微眯起眼,用脚尖碰了碰小奶狗的身子,听见狗子细微的一声嘤咛,才顿住。 随从立马有眼色地上前,将小奶狗从地上抱起来,恭恭敬敬地呈到太子爷面前。 太子爷淡淡瞥了一眼,道:“没死,不碍事。” “带下去罢。” 老嬷嬷正找沈浪找得着急呢,就见小家伙气息奄奄浑身颤抖着被太子随从给拎了出来。 像丢垃圾一般。 随从们对奶狗的喜欢,也只是在太子爷也对这狗另眼相看的基础上。可眼下爷的态度都很明显了,倒也不必要再对着一只狗子这样讨好了。 像丢垃圾一般。 沈浪原本就浑身疼痛,再次被丢出去,身子骨儿狠狠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是骨头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她难受得抱紧小肚子,身子痉挛般颤抖,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儿。 …可真疼啊。 喉咙深处有血腥味涌上来。 眼前黑沉沉一片,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就只听见老嬷嬷心疼哀伤的呼唤。 “金肉…金肉!小金肉还不到两个月大,你们好狠的心呐…” 原来,只有老嬷嬷是心善的,愿意善待一只巴掌大的小哈巴狗。 在他人眼中,狗的命,比草还轻贱。对狗释放一丁点善意都是可耻的。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呢? 没有等她想完,她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 沈浪是被系统强制唤醒的。 系统说:【我局已通过福利申请,宿主将随机获得一个变成人的机会。】 “为什么是随机?” 【系统:宿主将变成随机的人,有可能是女人,也有可能是男人,当然,七老八十也不一定。】 沈浪轻轻哼笑一声,道:“那我可以变成皇帝吗?” 【不能。宿主将会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 “可以自己选择身份吗?” 【不能。宿主没有选择的权利。】 “…” 空气倏然陷入完整的、死一般的寂静。 沈浪只觉得有些压抑窒息,喘不上气来,连呼吸都很困难。 半晌,她缓缓道: “等等罢,等我死了。” 她不是受虐症,但如果变成人了再想接近太子元隽,可就难了。 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把太子元隽的爱意值刷上去一点点。 对于这样高高在上的天家之人,她又如何能以寻常手段去试探呢。 太子,狗上天了【17】 太子爷给乞儿赐了新名字,叫飞渊。 沈浪是在老嬷嬷这里知道的。 没人给请郎中,老嬷嬷去求过了太子爷,还没见着人呢,就得到千芍十分敷衍随意的一句“爷忙着呢,走开走开。” 老嬷嬷一边抹泪,一边给沈浪轻轻揉着动弹不了的小腿。 “爷真是好狠,今儿给那个乞儿赐了名,送回京城去了。” 沈浪闭着眼,一声不吭。 老嬷嬷越想越伤心,手指都有些颤抖,“小金肉啊,…你别怪爷,爷是太子,日理万机,许多事都无法周全…”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再忙,连吩咐一句都不能吗? 说到底还是可有可无,太子爷毕竟是太子,要考虑的事太多了,哪怕是有好奇兴致,也只是一时。 刚把小金肉要来那阵儿,太子爷不还天天抱着不离手么? 但很快就会有别的东西来取代一只奶狗崽子的地位,她会被太子爷遗忘,被所有人冷落,就像流浪狗一样,除了老嬷嬷,没人爱她。 沈浪漫不经心地想着,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果然不愧是服刑,让她好过一会儿都不行。 这个位面蛇精病那么多,她也太惨了罢…啧。 既然有些人不想做人,那她也不用那么心善了。…每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系统。”她轻轻唤道。 【系统:宿主?】 “商量点事。”沈浪眼底红光微闪,转瞬而逝。 * 太子爷带着人去农田里了。 并且,他早就吩咐了工部考察运种,如今新种子已到,再不必受过去的旱苦。 老实说,作为储君,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确算得上贤明。 有个庄稼汉帮忙引路,边走边道:“这地儿今年又旱,都说是老天爷动了怒,这城主府为非作歹,老天爷不罚他们,罚我们老百姓做什么呢。” 让人听了不禁心酸。 太子爷微微蹙眉,淡淡道:“新种会有人来发,日后不会再有饥荒。” 那庄稼汉也高兴,便道:“爷可要去那边儿瞧瞧?那景色可美,还有个小凉篷,我们干活时常在那儿歇息,爷您肯定会喜欢。” 太子爷刚想说自己不是来赏景的,旁边随从便劝道: “爷,这老伯也是好心…” 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热情不是? 不过这农田,哪能有什么好景致? 指尖微动,太子爷略微转动着玉扳指,嗓音清磁道:“罢了,去瞧瞧罢。” 算是赏这老伯一个脸面。 一行人渐渐靠近一丛枯黄的草堆,足足有一人高,再往后,果然看见一个小凉篷。 老伯还在兴致勃勃地说,“坐进去才美呢,累极了,满身汗,小风一吹,看看天,云那么白,天那么蓝…”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几声清咳打断,示意他闭嘴。 老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鸦雀无声,只直直盯着某一处。 他探脖子一看,才发觉不对劲,嘴巴张的老大,半天缓不过神来。 半晌,老伯眼眶红了,噗通下跪道:“这是…老天爷赐下来的…老天爷赐下来的!” 只见,小凉篷中坐着个女子,她就坐在地上,红纱长裙,露着莲藕般的两条玉臂,环绕着双膝,眉眼精致似妖,不施粉黛,却摄人心魄。 其余人不说话,虽是不信,但到底被惊艳得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直到,太子爷缓缓出声道: “…你是何人?” 女子似乎才发现他们的存在,愣愣地抬起眼,抚了抚略微凌乱的青丝,“…在跟我说话?” 众人立马注意到她眼中荡漾的水光,以及微微泛红的秾艳眼尾。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场。 太子爷眯了眯眼,嗯了一声。 心生疑窦。 女子却漫不经心地掀了掀长睫,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轻声笑道:“我叫…沈浪。” “沈浪?”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脑海中开始搜索姓沈的人家,这女子虽形容狼狈,却高贵慵懒,绝非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 “哪里人?” “渝州城人。”沈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能问出什么花来。 而渝州城只有一家姓沈的大户,可偏偏人家一脉单传,只有个儿子。 “为何来此地?” 太子爷有理由怀疑,这女子又是哪个废物皇子派来引|诱他的,不然为何会如此巧合出现在这片农田里?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被卖入了青楼,历尽艰辛,才死里逃生出来,正害怕又要被抓回去呢。” 沈浪见他面色变换,不由嗤笑,“问完了?” 太子爷嗯了一声,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居高临下睨着她。 “该我问了。”沈浪笑眯眯道,“你是何人,家住何处,为何来此地?” 竟是原封不动把话都还给他了。 太子爷眉眼无澜,嗓音如冰缀玉:“孤乃大燕太子,元隽。” 出乎意料的是,美人儿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幽幽道:“原来您就是那不仁不义的太子爷?唔…难不成还怀疑我这个小女子?我不过是在此处歇歇脚罢了,爷可别把我当坏人了。” 她的嗓音天生带着魅惑的小钩子,轻轻缓缓,撩人之极,偏偏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哪怕是个女人都会被迷得七荤八素。 太子爷却仿佛聋了一般,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盯着她,心中疑窦愈发加深。 “谁派你来的?” 沈浪:“…” ?这你就离谱。 是她编得不够生动? 见她面色古怪,太子爷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眉眼冷冽,“谁派你来的?” 这回,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就被架在了她白嫩修长的玉颈上。 “…”沈浪终于知道了。 感情这狗东西自我感觉还挺良好,以为她是被他哪个兄弟派来的那什么…? 天地良心,沈祸水一开始的目的是欲擒故纵美|色|诱敌,最后让他把她带回去啊。 可现在罢…虽然最后也是被带回去了,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皓腕上戴着的大铁链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被关在城主府的地牢里,阴冷潮湿,与蟑螂老鼠为伴,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狗上天了【18】 这狗东西,果然不能以寻常的脑回路去揣摩。 谁在路边遇到个妖精似的祸水美人儿,第一反应竟然是女刺客,直接关进大牢? 美人儿欲擒故纵,不好好搂紧怀里爱抚一番,竟然把她关进大牢!? 你瞅瞅,这都是人能干的阳间事吗? 沈祸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怀疑人生,难道自己魅力衰退了?不够美貌了? 但这么想着,她心里也勉强有了一丝安慰。 原来他不仅对狗冷漠无情,对人也那样…玛德制杖。 “去叫太子爷过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亲口说。”沈祸水冲着狱卒眨了眨狐狸眼,放电。 狱卒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又如何能见到太子爷…” 美人儿遗憾地啊了一声,下一瞬,便泫然欲泣道:“可我便要死了,总得跟他打声招呼,对罢?” 狱卒大惊,“姑娘可别说这种话,晦气。” “可我的心口疼…”沈祸水微微抿了抿唇瓣,捂住心口,不断收紧手掌,胸前的衣衫都被攥得起了褶。 她眉心微蹙,唇瓣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疼极了的样子。 狱卒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赶紧跑出去叫人,生怕她真出个什么意外,别说他们于心不忍,就是太子爷那儿,也不好交代啊。 至于这姑娘想见太子爷一面,狱卒们心想,还是去禀报爷一声,以这女子的魅力,爷若是动了心,他们今日的怠慢便是他日害死自己的利刃了。 是以,太子爷被几个狱卒求见时,还觉得十分稀奇,虽然不耐,却也听他们将请求说完了。 他对那女子无甚好感,只有忌惮怀疑,若是去见她,岂不是把自己置入险境? 太子爷才不会去做那种蠢事。 “将她带来,孤倒是要审审她。” 本来打算回京城时将她带上,关进大理寺慢慢审的,既然她这样一心求死,他就遂了她的意。 狱卒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叩首道: “可那姑娘说自个儿心绞痛,就要死了。爷要不请个郎中…” 还没说完,就被太子爷冷冽的眼神摄住,渐渐闭上了嘴。 “孤倒要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将你们都给迷惑了。” 美人儿被带上来时,面色苍白如纸,白玉般的额头冒着细细的薄汗,瞧起来倒真有那么几分憔悴病态,连走路都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见过太子爷。” 美人儿嘴上说着,却没有行礼,仿佛心口已经痛到无法下跪。 太子爷微微皱起好看的眉,睨向那些狱卒,“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将死之人?” 狱卒们不说话,一个个鹌鹑似的。 倒是美人儿,轻轻缓缓地开口了,道:“爷别怪他们,是我央求他们的,我心口实在绞痛难忍,受不得阴冷潮湿,一只蟑螂便能将我吓坏…” 太子爷眉头的皱痕越来越深。 他的第一反应是,娇气。 在大牢里头待过的高门贵女可不少,没一个比她娇气的。 沈浪不知他在想什么,面上噙着缱绻醉人的笑意,道:“我一个好人家的女儿,若是这样将将委曲求全,那还不如死了,爷说是吗?” 太子爷道:“那你想要如何?” 她道:“让我出来,住在这城主府,爷若怕我逃跑,便多派几人看着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太子爷深深望进她水亮的狐狸眼,半晌,道: “好。” 沈祸水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 太子爷想的是,这女子虽然可能是哪个废物皇子派来的刺客,却也有可能真的是良家子,若是贸然将人关进大牢,传出去了,倒是他的不是了。 不过,他也没想过把她真的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你住在孤的院子里。”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这…难不成太子爷是动了凡心? 饶是沈浪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安排,差点被他这操作骚断腿。 她缓缓抿出一抹笑儿,轻轻道:“那我…谢过太子爷了。” 真是有趣。 若非她知道这位太子爷的注孤生程度,否则还真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呢。 哪里知道太子爷只是因为十分忌惮,才打算将她放在身边时时盯着呢? 沈浪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她微微笑道:“爷亲自带我去,好么?” 太子爷睨向身边的千芍,淡淡道:“带她去。” 显然是残忍地拒绝了美人儿地请求。 千芍一个激灵,蓦然从惊艳沉迷中回神,下意识吞口水。 可他是个阉人,有心无力,也就只能想想了。 “姑娘跟奴来。” 美人儿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轻轻道:“好啊,有劳公公了。” 柔媚轻缓的嗓音更勾得千芍心神荡漾,当即便晕晕乎乎起来,只觉得身处云端,身子又轻又飘。 千芍带着美人儿去了太子爷的院子。 城主府不敢怠慢,给太子爷安排了十分宽敞雅致的院子,里头有许多间房。 千芍不知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的,晕晕乎乎就将美人儿带到了太子爷隔壁的房间,也不知道该说他耳根子软还是心大,竟然敢把一个疑似刺客的美人儿安排在太子爷隔壁。 “姑娘就住在这儿罢。” 沈祸水十分满意,笑眯了眼,轻轻道:“有劳,公公可回去复命了。” 千芍依依不舍地走了。 沈浪漫不经心打量着眼前这个房间,长睫微掀,甩了甩纤细的皓腕,啧了一声。 千芍那老小子,阉人一个,想得倒是挺美,那眼神可把她恶心到了。 她想了想,缓缓靠近圆桌,将上面放着的花瓶蓦然扫落! “啪——” “哗啦——” 飞溅的碎片落了一地。 这动静不算小,立马便惊动了候在外头的婢女。 “沈姑娘?”其中一个冲了进来,却看见坐在桌前的美人儿腕上流着血,红纱微微荡漾,血一滴一滴,顺着玉臂蜿蜒而下,在地板上凝聚成一小滩。 一股妖娆诡谲的美感氤氲浮动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美人儿螓首微抬,懒洋洋盯着她们,指了指自己流血的皓腕,轻笑了一声。 婢女大惊,连忙去叫人。 太子,狗上天了【19】 谁也没想到,这位妖精似的美人儿会突然做傻事,要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可是,为什么呢? 太子爷得知此事,虽然不耐烦,却还是派了郎中去瞧,心中对于这女子的娇气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谁知女子爱作妖,也会撒娇,偏偏要太子爷来看,不来就不医治,连带着他想知道的事,也都会随着她一起埋进土里。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血这样不要钱地流啊。 太子爷思忖一会儿,妥协了。 若她真是个女刺客,那害他之人要培养出这样一个颠倒众生的祸水美人儿,必定花费无数心血。 …这女刺客接触到某些机密的可能性自然更大。 她的威胁,说不定是真的,太子爷不能不重视。 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发觉人都往他隔壁房间进进出出,不由拧眉,嗓音清磁道: “人死了?” 什么祖安太子。 房间里装昏迷的美人儿听见这句,心中冷笑一声。 这人活该没媳妇儿,嘴毒成这样,要不是太子,早被人打死了。 “还没有,郎中正瞧着呢。” 太子爷微微颔首,抬脚跨进房门,缓缓靠近床榻。 美人儿精致似妖的眉眼苍白虚弱,却难掩那一抹艳色,哪怕惨白,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太子爷长睫微垂,眸光冷冽幽静,头一次正眼看这来历不明的女子。 …的确很美,连皇宫里最美的那个什么嘉贵妃站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那暗中之人得恨他到什么地步,才舍得下这样的血本。毕竟这样的美人…若是献给他父皇,能得到的可多得多。 若是这美人将他那好|色的父皇服侍高兴了,别说拉他下马,便是想要皇位也使得,不过是美人儿吹吹枕边风的事。 沈浪正装着呢,哪里知道这狗太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脑补出那么多东西。 倏然,她听见太子爷如冰缀玉的磁性嗓音: “…孤来了,怎么不继续装了?” 沈浪心想,我装着呢。 可下一瞬,她就感受到了自己秀眉的颤动。 好家伙…狗东西,你使诈?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道: “没死就起来。” 美人儿幽幽掀开眼皮,懒洋洋道:“你怎么发现我是装的?” “拙劣的把戏。” 美人儿轻轻叹了口气,倏然转移了话题,道:“知道我叫爷来是为了什么吗?” 太子爷挑眉,“你说,孤听着。” “你凑近来。”见他皱眉警惕的模样,美人儿笑得乐不可支,“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爷不是让人搜过身了么。” …太子爷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但还是弯下腰,凑近她。 量她也不敢做什么。 “爷说我是刺客,”美人瘪了瘪小嘴儿,粉嫩透红的指尖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的有力跳动,“那我便当一回刺客罢。爷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的人?” “…”美人儿略微羞涩地垂下长睫,嗓音酥软入骨,自有一段勾|人风情,“爷是太子,普天之下的女子,哪个不仰慕爷的英姿?人家…当然是爷的人了。” 她眉梢带笑,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泛着诱|人的水红色,不点而赤的菱唇微微翘起,整个人都攀附着他。 哪里还有半分割腕之人的虚弱? 太子爷猛地握住她意欲作乱的水葱玉指,幽深的桃花眼底冷汽氤氲,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嗓音沉冷之极,“说是不说?” 沈祸水在心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娇|喘中带着细微的挣扎。 “我…说,我说。” 太子爷微微眯起眼,这才缓缓松了松力道。 “你知道孤想听什么。” “我…是二爷的人。” 沈祸水不得已,扯了个挡箭牌出来,在原剧情中,这位二爷——也就是二皇子,可是拼了命给太子爷下绊子,屡次派人暗杀,只是被太子爷给一一化解了。 “哦?”太子爷这才放下了掐着她脖子的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可有信物?” “…没有。” “你们是如何递消息的?” 沈祸水默了一瞬:“方法我暂时还没找到。” “…”太子爷乐了,“你这算什么刺客?” 沈祸水抬起纤纤玉指抚了抚秀发,轻笑道:“可我知道二爷心口有颗小痣,大腿上也有…还有,二爷不举。” 这当然是她胡诌的。 太子爷:“…” 一个姑娘家的,嘴上怎的如此没有遮拦? “你是如何得知?”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这句。 美人儿笑了,道:“人家这一身魅惑的本事,都是二爷调|教出来的呢…” 她这么一说,太子爷也就明白了,精致的眉眼稍缓,道: “可还有别的没说?” “有,当然有了。”美人儿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慵懒地侧躺下,轻笑道,“不过,为了保命,人家可不能全告诉你…要慢慢来。” 随着她姿势的变化,某些美好的风光便不经意露了出来,她却一无所察,自顾自笑得轻慢。 太子爷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看见她那处软嫩幽深的沟壑,与艳红的薄纱相衬,更显得肌肤吹弹可破…他几乎下意识就别开了目光。 白皙的耳尖悄然泛上血色。 非礼勿视,太子爷是个君子,自然不会用眼睛占她便宜。 沈祸水正疑惑呢,这位太子爷怎么突然耳朵就红了呢?莫非这么快就对她动了心?…不该啊,狗系统可至今都没有提示过。 直到太子爷目光看着别处,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去…换件衣裳。” 沈祸水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脸蛋儿泛出酡红,立马就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 “你转过身去。” 太子爷被命令了,虽然不悦,却还是不得不照做,“孤让人给你送套不那么露的进来。” 说罢,他抬起步子就往外走。 沈祸水静静盯着他的背影。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目前是有价值的,他才愿意与她周旋。否则就以她这样大不敬的态度,就是死个千次万次也不足惜。 太子,狗上天了【20】 思及此,她眸色微冷。 * 婢女们很快就将衣裳送来,是件水烟色折枝堆花襦裙,瞧着仙气唯美…像是谢宓的风格。 她笑吟吟道:“没有别的了?” 婢女道:“只有二姑娘还有一件新衣裳,旁的再没了,若是要新做,眼下是来不及的。” 沈祸水长眉微挑,道:“可知会过了?” “二姑娘知道的,没说什么。”准确的说,是没办法说话。 这些日子,二姑娘谢宓一直重伤卧床,没有郎中医治,眼下都快要死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呢。 沈祸水瞥了眼这衣裳,还是勉为其难换上了。 不得不说,沈祸水是那种无人能及的衣架子,仙气飘飘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更有一种引人疯狂的反差感。 “哎,金肉——” 外头倏然一阵混乱。 沈祸水面色不变,问:“怎了?” 话音未落,一团肉乎乎的白影子便颠颠儿跑了进来,婢女急匆匆跑进来抓,却没抓到,小家伙躲进了床底,瑟瑟发抖。 那婢女见状,脸色发白,道: “姑娘莫怪,这小金肉是爷养着的,只是今儿不知怎么了突然发了疯,自己跑到这儿,冲撞了姑娘。” “无妨,”她腕上还包着白布,却眉眼风流,丝毫不见病态,笑道,“去跟太子爷说,这小家伙我喜欢,可否送我养着?” 床底下的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试探性地往外探了探小脑袋,圆圆的黑眼睛中满是畏惧胆怯。 “这…”婢女抿了抿唇,道,“奴这就去。” 太子爷对沈祸水还是不错的,给她配了两个婢女,当然,只是为了监视她,防止她整什么幺蛾子。 她挥退了两个婢女,便上前将探出一颗圆脑袋的小家伙从床底捞了出来,抱在怀里,水葱似的纤纤玉手给它顺着毛。 “乖乖,今儿可好些了?”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把脑袋往她怀里埋。 沈祸水眸色微深,静静看着某处,手上顺毛的动作不停。 怀里的是她,站在这儿的…也是她。 她跟狗系统做了个交易。 如果狗系统能将她的魂魄分裂开,她可以再接一个惩罚位面。 狗系统答应了,将她的灵魂一分为二,五分之四魂魄回归本体,变成她原来的模样,五分之一依旧留在这哈巴狗体内。 哈巴狗能感受到的,她都能感受到,这对于沈祸水来说,还挺玄幻的。毕竟堂堂一个科技大佬,怎么去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魂魄分裂这种事情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真实地发生了,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她温柔轻缓地抚摸着怀里的小哈巴狗,轻轻碰了碰它遍体鳞伤的小身子,低低道:“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果然,这世上只有她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 * 知道她想将金肉要过去,太子爷大发慈悲来看了她一眼,嗓音如冰缀玉: “孤的东西,你也敢妄想?” 榻上的妖精美人儿却没看他,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身前酣睡的小家伙,道:“…它很合我的心意。难不成在爷心里,它比您想知道的机密都重要?” 说完这句,她就静静垂下长睫,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太子爷微怔,眯了眯眼,道: “你若想要,总得拿点什么来换。…莫非是想空手套白狼?” 美人儿不知想到什么,眉目略微冷凝,下一刻,却倏然抿出笑意来,“那爷想要什么?…人家以身相许,够吗?” 太子爷闻言,拧起好看的眉,深深看着美人儿,似乎在考虑她为何如此恬不知羞。 可美人儿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便吟吟笑道:“爷犹豫了,便是想要,对么?” 说着,小金肉睁开了眼,大眼睛睡眼惺忪,懵懵地抬了抬脑袋,感受到沈祸水的气息,又往她身边拱了拱。 不设防备而依赖的模样,让太子爷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东西,怎能对旁人这样依恋? 当他是死的么? “孤不会把狗给你,你趁早歇了心思。”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太子爷早就将她给挫骨扬灰了,哪里还会浪费时间跟她周旋? “方才人家的话,爷还没回答呢…”沈祸水却刻意岔开了话题,笑得酥骨,“以身相许,爷要是不要?” “不要。”太子爷觉得这女人在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真不要?”美人儿也不恼,秾艳的眼尾噙着醉人的笑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你这样的女子,孤见多了。” 多是看上他的身份,便要贴上来,自荐枕席主动在他面前脱衣的更是不少。 这么多年他孑然一身洁身自好,难不成会栽在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手中? 笑话。 “…得了,不要就成,”美人儿微微笑道,“人家可问过爷了,爷可千万别出尔反尔。” 太子爷觉得这女人有病,还病得不轻。 “你明儿随我出去,”他冷淡道,“装扮得好看些。” 就算不受这女人的蛊惑,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如何引蛇出洞? 太子爷打算假意宠爱这女人一阵儿,让幕后之人信以为真,待那人忍不住再度出手之际,再一网打尽。 沈祸水显然也猜到了他的念头,心里乐得直打滚儿,面上却犹豫道,“这…不好罢?” 她这样婉拒,更让太子爷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冷冷道: “你必须去,没有说不的权力。” … 翌日。 太子爷更衣洗漱完,便敲了沈祸水的房门。 “…” “…” 没人应门。 “难不成昨夜又想不开了?” 太子爷微微眯起眼,刚想强行破门而入,门就唰地被打开,入眼是水漾般的美人儿眉眼含笑望着他,害得他的腿顿时僵在了半空。 美人儿显然好得很,气色红润,啧啧道:“爷昨个儿没睡好?怎的一大早,脾气就这样大?” 太子爷若无其事地收回长腿,道:“怎么突然开了门?” 沈祸水:“催命似的敲门,若不赶紧把门打开,眼下连给人家收尸的都没有。” 太子爷诡异地沉默了。 方才她不开门,他还以为这女人死在房里了。 太子,狗上天了【21】 “那为何开门这样慢?” “人家刚起床,衣衫不整,发髻散乱,难不成爷还想亲眼看着人家梳洗?”她的嗓音又娇又软,轻得像片羽毛,俏皮地挠在人的心上。 “…”太子爷又开始挑其他毛病,皱了皱好看的眉,嗓音清磁,“就穿这身?” “…不好看?”沈祸水换回了她原来那件水漾鲛人丝红绡纱裙,吹弹可破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引人垂涎。 太子爷道:“不好看。” 沈祸水乐了,“那你说,我穿什么好看?” “…”太子爷默了一瞬,沉吟道,“昨儿那件就不错。” “城主府二姑娘的那件?” 太子爷嗯了一声,道:“你不喜欢?” 沈祸水反问:“太子爷喜欢?” 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儿来,却令人莫名感觉到阴森的意味。 太子爷又沉默了。 总感觉如果说实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他堂堂大燕太子,又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小女子? “那件好看些。” 现在她身上这件其实是妖艳逼人,令人移不开眼的,只是…太露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穿那么露做什么?更何况,她是他要暂时“宠爱”一阵儿的人,若是穿成这样到街上去,不是白白给人用眼睛占便宜? 这实在有损太子爷的颜面。 沈祸水却没想到这些,她想的是,原来狗东西更喜欢谢宓那款的? 真是青春错付,白瞎了她那么仔细的妆容了。 不过,沈祸水若是能因为他人喜好就草草将就,就不是沈祸水了。 她轻笑道:“爷若不喜欢,不看就是了,碍不着爷的眼。” 太子爷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她去了。反正也不是他被占便宜,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走罢。” 沈祸水一声不吭,越过他,走在了他前面。 太子爷:“…” * 渝州城的饥荒已经好转了不少,街上陆陆续续也开始有小贩卖东西了。 先前因为闹饥荒逃出渝州城的人也都回来了,渝州城渐渐恢复了生气。 沈祸水边走边看,不由感慨狗东西做太子还是很称职的。 太子爷在她身边走着,高挑挺拔的身姿给人极强的安全感,她看他一眼,倏然指着一旁的小摊贩道: “我吃那个。” 那是糖炒栗子。 太子爷瞥了一眼,淡淡应了声,身后跟着的那群扮成家丁模样的随从便有眼色地上前,把钱给付了,拿回一包糖炒栗子来。 沈祸水接过,往里一瞅,瘪了瘪小嘴儿,道:“少。” 太子爷:“…再拿一份。” 美人儿却制止了正要上前的随从,朝太子爷笑吟吟道:“就因为少,吃得才更香。爷要来一颗吗?” “不了。” 美人儿却自顾自剥好一颗栗子,水葱玉手轻抬,递到他唇边,“喏,剥好了,尝尝。”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将她的手推远了些,道:“孤不喜甜食。” “胡说,”美人儿反手就将那颗剥好的栗子送进自己的小嘴儿中,嚼了两下,水亮的狐狸眼餍足地眯起,“…你喜欢甜的。” “不过既然你不要,人家就只好悉数笑纳了。” 太子爷更确信了这女人是个刺客的想法,定是他那几个好兄弟将他的喜恶教给她的,还真是其心可诛。 沈祸水心里却甜滋滋的,要被这糖炒栗子甜化了,甚至丧心病狂地想要使劲儿馋馋狗东西,只是出于小命儿考虑,才歇了念头。 不过,她就爱作,一会不作都难受,便将整个纸包塞进他手中,道:“仙女腻了,剩下的给你。” 太子爷微怔,下意识颠了颠纸包,还有足足半包的分量。 …其实,太子爷也想尝尝这糖炒栗子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碍于储君的矜持,又不能在人前曝露喜好,便生生忍住了。 眼下这女人还算识趣,太子爷心中满意,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略微颔首,清冷道:“既如此,孤尝尝也无妨。” 沈祸水满不在意地转身去别处逛,几个随从跟着她,就在离太子爷不远处的小摊子上停下来挑东西。 这是一个卖首饰的美妇人,只是单看成色,便知是假的。 沈祸水也不忍心直说,便道:“一斤怎么卖?” 美妇人:“…姑娘是来砸场子的吗?” 沈祸水冤啊,她退步道:“这样罢,你给我一斤,我给你二两纹银,如何?” 美妇人气极,道:“小姑娘模样生得不像人,说话做事竟都不像人,也不知父母怎么教的,快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沈祸水:“…” 直到太子爷一只大手拎住她的衣领,黑着脸将她揪到一边,她才发觉他的情绪不对劲。 太子爷手中紧紧攥着那只糖炒栗子的纸包,脸色铁青,“敢骗孤?” 美人儿水亮剔透的狐狸眼眯出笑儿来,道:“怎能叫骗呢?人家不过让爷拿着剩下的板栗壳,谁能料到爷会打开来看?” 这话,说得当真没良心。 感情他给她买吃的,到头来还成了他的错了? 没等他斥责,美人儿的纤纤玉手就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微微俯身,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笑道: “爷还是好生拿着,既然要装,便装得像些。这点小要求…爷还是能做到的,对吗?” 太子爷瞳眸幽深,眉眼冷冽,对着她这样轻挑大不敬的举动,沉了脸色。 而美人儿恍若未觉,笑吟吟盯着他微微浮出绯红色的耳尖,整个脚尖踮起,在他精致的脸蛋儿上落下一吻,笑得促狭之极。 “…怎么样,爷要杀了我吗?” 缱绻旖旎的轻缓嗓音令人忍不住想要沦陷。 太子爷猛地怔住,死死盯着她,似乎想不明白怎会有女子敢这样露骨轻挑。 见他半晌没有反应,沈祸水心中略微嗤笑,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啧啧叹息道: “看来爷不喜欢这样的,那就算了。” 她转身就走,太子爷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捏着那包板栗壳,眸色微深,荡漾出一圈一圈的墨痕。 沈祸水很早就跟狗系统打过招呼,爱意值没到70%就不用提示。 是以到现在为止,沈祸水都不知道狗东西对她的好感变化。 太子,狗上天了【22】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继续作妖。 那个卖假首饰的美妇人见她再度走过来,警惕地挪动了几步,道:“姑娘好端端地,怎么就非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过不去呢…” 沈祸水笑眯眯道:“所以啊,我这不是给你送钱来了么?” 美妇人狐疑地后退一步,连带着把摊子都使劲儿往后拉,道:“就你那点钱,简直辱没了我这些珠宝。” 沈祸水随手捡起一只假朱钗,轻轻晃了晃,指着不远处的太子爷道:“你瞧瞧后面那人,像不像冤大头?” 美妇人:“…” 太子爷听不见她们说话,却依稀觉得她们嘀嘀咕咕是与自己有关,便往这边走来。 “怎么,看中这些东西了?” 太子爷是什么眼力?自小接触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对于这区区小摊子上摆着的首饰,自然一眼就能辨出真假。 可他睨向狐狸眼亮晶晶的美人儿,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这么一堆假货,她都这样期待?…不过,他那废物二皇兄也未必舍得给她正儿八经的好东西,分不清真假也是应该,如此想想,这女子也怪可怜的。 他清了清嗓子,低低道:“这些是假的。” 美妇人顿时就不高兴了,柳眉倒竖,道:“你胡说些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买不起就买不起,哄骗人家小姑娘,还真是不知羞!” “…”太子爷深深拧起眉,绯色薄唇紧抿。 尊贵无匹的大燕储君,竟被一个市井妇人看轻了。 偏偏美人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眨了眨眼,泫然欲泣: “…爷,她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爷:“…” 两个女人,一个咒骂嘲讽,一个泪水涟涟。 这感觉糟心极了,太子爷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 “罢了,想要什么就拿,孤给你买就是了。” “可是…”美人儿娇娇气气地吸了吸小鼻子,“爷不是说这些是假的么?” 眼看她又要掉眼泪,太子爷道:“…是孤看错了。” “那爷果然是骗人家的了?” 太子爷:“……” 古人诚不欺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哪有能这么无理取闹的?! 太子爷被缠得烦极了,直接朝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便立马上前,道: “这些,爷全要了。” 美妇人心中大喜,面上却还是不乐意,“我这些东西贵,像你家公子这样不识货的,能买得起吗?” “放肆——”随从怒极。 太子爷淡淡睨他一眼,对美妇人道:“那你想如何?” “自然是按原价买了,公子若是想污蔑我这些是假的,白赖去了,我找谁哭去?” “…”太子爷默了一瞬,吩咐随从,“拿银子。” 美妇人见有门儿,心中一喜,道:“既然公子全要了,那我也不贪你们的,一件给你们算二十两,如何?” 太子爷长睫微掀,幽深如墨的瞳眸静静望着她贪得无厌的嘴脸,绯色薄唇微翘,道: “若你消受得起,孤自然应允。” 总共十二件,一件二十两,加在一起是二百四十两。 太子爷没带那么多纹银,却带了不少银票出来,随从抽出一张来,道: “拿去罢。” 美人儿看着这一幕,心中乐得直打滚儿,面上却眼尾泛红,十分感动的模样,轻轻道: “爷果真待人家好极了。”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太子爷微怔。 “怎么说?” 太子爷不明白,怎么这样就是对她好了?这女子就这样容易满足? “爷这样破费,是为了我,”美人儿水亮水亮的狐狸眼认认真真望着他,红唇缓缓溢出醉人的笑,“…我很开心。” 太子爷刚想嘲讽她,就被她水汪汪又勾|人的眼神看得哑了言。 …孤不过是做样子给旁人看的。 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想想还是算了,这女子也怪可怜,就不揭露真相让她伤心了。 沈祸水仿佛没看到他的神色变化,让随从将那些假首饰包了起来,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宝食斋不错,爷陪我去尝尝?” 太子爷答应了。 “二位,要点什么啊?” “来两只香酥鸭。…再要一碗奶豆腐,两份水晶冬瓜饺。” 沈祸水知道这狗东西爱吃甜的,特意给他点了奶豆腐,就是小小的奶味儿豆腐块,只是十分软糯,又凉又滑,一口下去,脾胃都舒服了。 太子爷还从没吃过奶豆腐,不由道:“…为何只点一份?” “我可不爱吃甜食。”美人儿慵懒地托着腮,道,“爷也快点几个,别和我点的重了就成。” “香酥鸭…,”太子爷倏然沉吟,长睫微掀,“你也喜欢吃香酥鸭?” 沈祸水微怔,转瞬便若无其事道:“只是吃过一遭,觉得还不错…爷是想到什么了?” “…没有。”太子爷转移了话题,“吃过玫瑰酥吗?” “没有。” 太子爷了然,看了眼小二,“来份玫瑰酥。” 小二飞快下去了。 “玫瑰酥?”沈祸水心里甜滋滋的,“爷是给我点的么?” 太子爷诧异挑眉,清磁道:“想什么呢?当然是孤自己吃的。” “…”美人儿拉住他的手,软软地撒娇,“那我呢?” 方才还问她吃没吃过,她还以为是要让她尝尝呢。 “你看着孤吃。” “…”狗东西! 她召来小二,又要了一份玫瑰酥,狐狸眼委屈兮兮地盯着他看,道: “爷不是说要宠爱人家一阵儿?便是这样的宠法?” 太子爷又头疼了。 他还不算宠她?用二百多两,给她买了总共成本不超过五文钱的假首饰,就为了保护她那脆弱可怜的自尊心,这还不算宠? 太子爷掀了掀长睫,瞳眸幽深,静静看着她,“那你说,孤要如何做?” 他自诩已经足够耐心,她若再得寸进尺,就休怪他无情。 岂料,下一瞬,他的错愕便浮现在脸上。 …美人儿倏然身子前倾,娇艳的菱唇轻飘飘吻在他唇畔,不过蜻蜓点水,便翩跹离去。 他精致的眉眼满是怔然。 太子,狗上天了【23】 眼睁睁看着妖精似的美人儿狡黠轻笑着退开,他的耳尖渐渐浮上绯红色。 这女子还真是…伤风败俗。 美人儿笑吟吟道:“爷瞧见没?这样…才是宠爱呢。” 太子爷硬生生别开目光,冷冷道:“有伤风化。” “…”美人儿只好遗憾地揽过刚送过来的两只香酥鸭,一只撕了一口塞进嘴里,眯了眯水亮的狐狸眼。 “人家不过开个玩笑,爷可千万别放心上…唔,真好吃,爷要尝一口吗?” 太子爷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将这女子当场了结的冲动愈发强烈,却被他压制下来,冷冽道: “孤的呢?” 两份她都拿到了自己眼前,那他吃什么? “…忘了说,只有奶豆腐是给爷点的,其他都是人家自己吃的。” “爷若是要吃,自个儿再点一份就是了…当然,爷也可以看着人家吃。” 美人儿又香喷喷咬了一口,餍足极了。 太子爷:“…” 这小女子还挺记仇。 …这可真是错怪沈祸水了。 其实,就算太子爷不整玫瑰酥那出,本来她也就是这么想的,只有奶豆腐是给他的,其他的…他丁点也捞不着。 可怎么说呢,挺一言难尽的,是阴差阳错,但也可能是他俩有某种诡异的相似? …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沈祸水心中略微嗤笑,面上不显,道:“爷今儿让我很满意,也想知道什么便问,不过说好了…只能问一件事。” 太子爷挑眉,意味不明道:“怎的如此痛快?” 莫非有诈? 美人儿随意夹起一枚水晶冬瓜饺汪他嘴边递,毫不意外地被他推开手,轻轻哼笑一声,道: “爷若是怀疑有假,尽管派人去查好了。…被二爷折磨至今,我早就想脱离那个苦海了。” 太子爷微微舒展了眉眼,也不知信是没信,淡淡道: “既如此,孤便问你,我那二哥勾结朝中重臣,你可知都有谁?” 上来就来那么猛的。 沈祸水丝毫没在怕的,随口就将原剧情里关于二皇子的风流韵事说了出来,“二爷与如今的兵部尚书韩江有一腿,他不举,是下面那个。” “…”太子爷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之极,“姑娘家的,怎的如此口无遮拦?” “…得了罢,”美人儿轻轻嗤笑,“爷知道,这些消息对您是有利的,不是么?” 一国皇子,竟有断袖之癖,若是传出去,尤其是传到当今陛下的耳朵里,那对于二皇子来说,岂不是致命的打击? 太子爷缓缓平复了情绪,冷着脸瞥她一眼,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他们只当我是个木偶,自然不会事事避讳我。”沈祸水倏然凑到他耳边,轻慢笑道,“莫说区区一个兵部尚书,若是再给他些时日,怕是连丞相,也要被他收入囊中。” 太子爷的脑海中浮出丞相那清瘦小白脸儿的形象来,皱了皱眉,道: “可丞相已是知天命的岁数。” “爷可别小瞧了二皇子的野心。” 沈祸水点到为止,意欲让这位太子爷少走点弯路,少受些波折,早些完成任务,她也好功成身退。 太子爷自然不可能全然信她,派了人去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他远在渝州城,立马就能知道。 沈祸水还是很满意他的行事效率的,两人出了宝食斋,一路回城主府去,她边走边道: “爷既然从我这里得了消息,便也要拿东西来交换。” 太子爷微顿,挑了挑眉,“那条狗?” 沈祸水面色不变,笑吟吟道:“…嗯,我想要,爷舍得给么?” 太子爷绯色薄唇轻启,嗓音如冰缀玉: “孤准了。” 这是直接把小哈巴狗送给沈祸水的意思了。 其实太子爷不明白,一条哈巴狗罢了,纵然格外可爱些,聪明些,也不过是条狗,她怎就如此执着? 她本可以提别的要求,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可偏偏要了那只哈巴狗。 “我爱极了这小家伙。” 小哈巴狗金肉被送来时,湿漉漉的圆眼巴巴地盯着美人儿,有些害羞地往她怀里钻。 太子爷在她房里喝着茶看公文呢,就见哈巴狗这副模样,不由道: “怎的它见了你就这样听话?” 因为它就是我。 当然,沈祸水可不会蠢到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笑眯眯找了个理由搪塞,“兴许人家看着比爷好看罢,就是只小狗,也懂得欣赏美人。” 太子爷:“…” 这女子还真会睁着眼胡说八道。 小奶狗在太子爷开口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紧绷了小身子,发出细细微微的嘤咛来。 沈祸水心疼地抱紧小奶狗,抚摸着轻声道:“乖乖,别怕,别怕…”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总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只好将目光重新落在公文上,脑海中情绪翻涌。 能想象吗?一个生来就该颠倒众生的祸水美人儿,此刻竟然母爱泛滥一般在温言软语地哄着一只哈巴狗。 “别惯着它。”太子爷道。 “你不疼它,我疼。”美人儿轻飘飘瞥他一眼,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你不稀罕它,我可稀罕得不得了,是吧乖乖?” 小家伙羞涩地奶叫了一声,往她怀里钻,把沈祸水逗得直笑。 “知道什么叫仁慈?”她微微掀了掀长睫,幽幽道。 太子爷挑眉,“你说…什么?” 仁慈? “知道什么是仁慈吗?”她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太子爷轻轻咬着这两个字,“仁慈…,孤倒是没听说过,不如你教教孤?” 但凡长只耳朵,也能听得出太子爷这是生气了。 偏偏这美人儿一无所察似的,垂了垂眼,朱唇轻启道: “若是给爷一块肉,爷会自己吃,给爷两块肉,爷会分给谁呢?” “自然是孤的母后。” “若是三块呢?” “…给父皇,母后。” “爷,这是孝,不是仁慈。若是有一百块肉,爷要分给谁呢?” “给百官。” “…”她掀了掀长睫,笑得轻慢,“爷还不懂我的意思吗?您这不叫仁慈,而叫拉拢,何曾想过百官压根儿不缺你那块肉呢?” 太子,狗上天了【24】 太子爷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爷不曾真正将苍生放在心上,所在乎的不过权势罢了,就如那一百块肉,你不曾为百姓想过分毫,又焉能奢求百姓心甘情愿奉你为主?” 她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也不看他,道:“更遑论…这区区哈巴狗也是生灵,爷好歹是将它要回来养着,怎的就任由下人糟践?” 绕来绕去,原是为这哈巴狗鸣不平来了。 太子爷只当笑话听,淡淡道: “你倒是好德行,给一条狗喊冤?” 沈祸水:“…你知道小金肉为何不亲近你吗?” 太子爷:“为何?” “它自然能感受到谁是真喜欢它,谁又对它不耐烦,众人只拿它当蠢物什,从没给它一丁点善意…当然,除了老嬷嬷。” “老嬷嬷?”太子爷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她口中的老嬷嬷是哪号人物。 “是啊,她可不像那些人,”美人儿缓缓起身,抱着小家伙往床榻走,“老嬷嬷最是心善,如今我将金肉抢来了,她指不定要伤心呢。” “那么,我再向爷求个恩典,成么?” 太子爷:“说说看。” “将老嬷嬷留在我身边伺候,如何?左右爷身边有的是人,也不差她一个。” 太子爷渐渐舒缓了眉头,清磁道:“准了。” “你若真喜爱它,就好生养着,”他睨她一眼,淡淡道,“若是少一根毫毛,孤拿你是问。”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象征性的警告,小奶狗落到沈祸水手里会怎样,全是它的造化,不关太子爷的事了。 沈祸水也识趣,将老老实实的小家伙放在床榻上,细心盖好毯子,才转身,对着太子爷行了一礼,道: “那,多谢爷成全了。” * 是夜。 灯烛熄灭。 太子爷身穿白色亵衣亵裤,静静躺在榻上,睁着眼,不知看着何处,眼底有意味不明的情绪氤氲着。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都没睡着,脑子里全是白日发生的事。 无一例外,一幕幕的场景,都被某个人占满了…真是怪矣。 这种感觉是陌生而令人心悸的,但要再往深想,他又实在想不出来。 还有今日那两个算不上意外的吻…太子爷的耳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面上却十分冷冽摄人,眉心紧蹙。 有一点无法否认的是,有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啊——!!” 细嫩的叫喊声倏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太子爷猛地起身,顾不得披上披风,拎起床边的宝剑便大步往外走,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沉冷。 他隔壁的房间,灯火通明,窗上映出美人儿妖娆婀娜的身姿,似乎一切平静,根本不知道方才的尖叫声从哪里传出来的。 太子爷皱了皱眉,敲响美人儿的房门,嗓音如冰缀玉: “方才有人在叫,可是你?” 过了一会儿,美人儿带着笑的声音传出来,道:“爷莫不是听岔了,奴正要掐了蜡烛睡觉呢。” 闻言,太子爷眉头拧得更深。 … 屋里。 美人儿被一蒙面黑衣人拿剑指着,动弹不得,只好先支开狗东西。 只盼着狗东西没有被瞌睡虫迷昏了头,能快些发现她故意露出的破绽。 门外的太子爷得到她这句话,竟然嗯了一声就走了…走了? 黑衣人显然也听到了太子爷离开的脚步声,和关上房门的声音,等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人了,才一把将妖精似的祸水美人儿拉扯进怀里。 沈祸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蒙面黑衣人轻轻抚摸着她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儿,低笑道:“原是个世间难寻的尤物,也难怪元隽这样喜欢你、纵着你了。” 若是寻常女子,敢那样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早就连骨灰都不剩了。 沈祸水难受得黛眉轻蹙,偏头避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力掰过下巴,道: “元隽的东西,我自然也要尝尝。”他低低笑着,用剑尖轻轻滑过美人儿不盈一握的腰腹,然后,在心口处流连…猛地挑开了她的衣襟。 白嫩如玉的冰肌便暴露在空气中,只差一点,便能窥探到其中绝美的风景。 受不了深秋的凉气,美人儿下意识微颤,指尖有红光闪烁。 只要这人再敢动她一下,她就不管什么ooc了,人设爱崩就崩,怎么着也得收拾这人一顿。 只是,还没等她动手,身子便突然发软无力起来,下意识扫向黑衣人,以为是他搞的鬼,却见他也一样,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你下药?”黑衣人咬牙切齿。 “你放屁。”不在太子爷跟前,沈祸水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爆粗口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她虚弱无力地俯身,将浑身重量放在圆桌上,纤细优美的背微微起伏,下意识去找凳子,却没找到。 面前那胆大包天的黑衣人咬了咬牙,显然意识到什么,竟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强行让自己恢复行动力,然后倏然破窗而出。 紧接着,外面便是一阵刀剑打斗的声音。 真是…折磨死人了。 屋里的沈祸水微微喘着,却动弹不得,浑身无力发麻,偏偏意识十分清醒,慢吞吞地挪动身子,最终脚下不知碰到了什么,砰地倒在地上。 小金肉早被吓醒了,颠颠儿跑到她跟前,急得团团转,直到沈祸水给它指了指门,它才赶紧跑出去找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披着披风的太子爷便被小金肉拉扯着衣袂一路拽来了。 太子爷一看见地上的美人儿,皱了皱好看的眉,道: “怎的如此狼狈?” 沈祸水心中冷笑,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水汪汪的狐狸眼眼巴巴看着他,泫然欲泣。 太子爷眉眼冷淡地靠近,蹲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颠了颠,道: “吃那么多,怎的还这样轻?” 沈祸水想给他一拳。 太子爷地目光又不知落在哪里,耳尖倏然红透了,轻咳了一声,道:“也挺丰腴,只是太轻了。” 是啊,可不是轻么,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太子,狗上天了【25】 这对于还未经人事的太子爷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他尽力不去看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将她抱到床榻上放好。 轻咳一声,道:“药是孤让人下的,误伤了你,孤道歉。” 让高高在上的太子爷道歉,这可真是不容易。 沈祸水正稀奇着呢,却见太子爷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眉眼略微幽深,静静望着她。 她猝不及防与他幽邃的视线对上,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发烫,轻咳一声,又躲开了目光。 太子爷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绯色薄唇轻启: “半柱香药性便解,你安心歇着就是。” 眼见他转身要走,沈祸水微微动了动指尖,强撑着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袖。 太子爷微顿,转过身,面无表情盯着她,“…怎了?” 美人儿泪眼涟涟地望着他,嘘着一泓清水儿的剔透狐狸眼会说话一般,哀求他不要离开。 “…”太子爷紧抿薄唇,瞬间想到刺客还未伏诛,随时可能去而复返,那她丁点动弹不得,岂不是很危险…? 眼见美人儿可怜地要掉眼泪,太子爷头疼至极,只得坐下来,把她的手放进锦被,又帮她掖好,道: “孤守着你,你睡就是了。” 沈祸水心中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脸蛋儿微红,感激动情的模样,认认真真看着他,不肯闭眼。 太子爷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睡觉的打算,不由皱眉道: “闭上眼。” 美人儿极其细微地摇头。 太子爷眸色微变,“…不想睡?” 沈祸水凹深情人设还没凹完呢,就被太子爷一句话击得溃败: “大晚上的,孤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你干瞪眼,你不睡,孤难不成也得陪着你不睡?” “…”真就冷血无情氛围杀手。 一般这种场合,正是孤男寡女暗生情愫的好时候,可偏偏这个狗东西缺心眼儿…煞风景! 沈祸水又磨蹭了一小会儿,指尖红光微微闪烁,强撑着坐起身子来,故作羞恼地瞪他,道: “忒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无趣极了。” 太子爷眸色微深,道:“孤解不解风情,与你何干?” 沈祸水:“…” 太子爷又道:“既已有了力气,孤便不在此处逗留了,以免玷污了姑娘闺誉。” 说罢,竟真的起身离开,丝毫没有眷恋。 …这个缺! 直到门被关上,美人儿面上的脉脉不舍才骤然褪去,眉眼间尽是令人心悸的凉薄。 太子爷能当太子爷,能克制,善隐忍,君子端方,一丝不苟,这些沈祸水都是非常认可的。 …但,任你再克制,都逃不出她设下的圈套,还会心甘情愿地一步步沦陷进去。 这就是属于沈祸水的自信,没瞧见吗,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耳根子可都红了。 翌日,沈祸水睡到自然醒。 许是因为她昨夜受了惊吓,太子爷大发慈悲,施舍她多睡一会儿。 起来才知道,原来太子爷早早地就出去了,还真是勤勉负责的好太子呢。美人儿轻轻啧了一声,被几个漂亮侍女服侍着用了早膳。 吃饱喝足,又难得想起了如今奄奄一息的谢宓…唔,好像记得狗系统说…还没死呢。 重伤无医挺到现在,命还真硬。 她决定去瞧瞧这人,也算是给她最后一击…落井下石的事,沈祸水最会了。 … “今儿走了不少地方,”太子爷随从道,“爷,要不回去?…沈姑娘还在城主府等着呢。” “…”太子爷瞅那随从一眼,清磁道,“你管她作甚?” 随从脸色微红,讷讷道:“沈姑娘在城主府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说也算是外人,总免不了有不长眼的下人冒犯…” 太子爷眉眼冷冽,“她倒是会勾|人,将你们都收买了。” 竟让他这几个平日严谨的随从都惦念起来了。 可美人儿谁不喜欢呐。 随从也不敢多嘴,毕竟再如何美,也是太子爷的,除非太子爷不稀罕,否则就是八辈子也轮不到他啊。 瞧见街边的摊贩,随从又道:“爷,沈姑娘喜欢吃香酥鸭,要不要带一只回去?” 太子爷想起了昨日在宝食斋的经历,不由冷笑一声,道:“还香酥鸭…孤就是太惯着她了。” 随从鹌鹑似的噤声。 太子爷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城主府。 说实在的,渝州城如今已经逐渐恢复生气,只给它时间自己修养就好,根本用不着太子爷在此多逗留。 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想多待几天。 一跨进院子,下人们瞬间迎上来,太子爷问:“沈姑娘可用过膳了?” “回爷的话,姑娘才吃了碗青梅羹,这会子正在房里读书呢。” “读书?”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边问边往里走,“哪里来的书?” 下人咳了一声,道:“是…是姑娘命我们去买来的…避火图…” …避火图。 好一个避火图。 太子爷眉眼晦暗不明,情绪变幻,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他大步上前踹开沈祸水的房门,伴随着冷冽摄人的嗓音: “沈浪。” 美人儿静静侧躺在软榻上,精致似妖的小脸儿白如羊脂暖玉,贴身轻薄的朱红鲛人纱勾勒出她妖娆诱|人的身姿,手中握着一本小书,整个人泛着高贵而慵懒的气息。 见他进来,也不过是掀了掀卷翘的长睫,随意说了一句:“爷还真是端方守礼,进姑娘家的房门,竟门也不敲一声。” 太子爷猛地顿住,眉眼冷沉,仿佛没听见她话里的刺,冷冷盯着她手中的小书。 “你拿着的是什么?” “避火图。”美人儿丝毫不避讳,朱唇微启,懒洋洋撑着脑袋,“爷也要瞧瞧么?” 太子爷恼怒之极,“你可还知你是个女子?!” “…知道啊,”美人儿轻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避火图摊给他看,“正因人家是女子,才更要好好看看,将来总要嫁人的不是?” 太子爷不知想到什么,眉眼翻滚的情绪猛然一窒。 半晌,他缓缓道:“…这些,出嫁前自有嬷嬷会教你。” 太子,狗上天了【26】 “嬷嬷?”美人儿闻言嗤笑一声,都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难不成爷能管我到出嫁么?” “届时我孑然一身,只好找个屠夫草草嫁了,又哪来的嬷嬷教导?” 太子爷紧抿薄唇,深深凝视着她,心中不知是何想法,眉心紧蹙。 他嗓音有些暗哑,“若只是嫁与匹夫…又何必学这些。” 美人儿却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长睫微垂,轻轻道:“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我夫君就好。” “……”太子爷说不出话来了,额角青筋微跳,咬牙切齿,只觉得这女子轻易就能惹他动怒。 她却刻意不与他对视,水亮的狐狸眼直直盯着避火图,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 “爷若是没事,还请出去罢。” 反正这位太子爷也只是利用她,经过昨夜,她已经知晓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所谓的冷眼相待不过是在隐忍克制。 既然那么喜欢忍,那么不愿意承认,那她就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沈祸水心中略微冷笑,不忍到最后他就是她孙子。 只不过,如今的太子爷,还分不清对她的感情到底算什么,甚至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在沈祸水看来,这不过是名义上的新鲜与悸动,情窦初开,当不得真。 就好比从未有过女人的太子爷为了达成目的将她纳入了“暂时宠爱”的范畴,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让他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更别提这女子还是生来便颠倒众生的沈祸水。 不过短短一日的相处,便足够让她将第一眼的惊艳变成喜爱。 不是暂时宠爱?不是假装?可她偏偏要把后路给他一一断绝,逼着他做出选择。 她娇俏妩媚,灵动狡黠,仙气与魅惑矛盾糅合的气息令人甘愿沉沦疯狂,一颦一笑皆是高贵慵懒,时常任性撒娇,却将每个度都把控得很好,就连恶作剧也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她就像个为祸人间的妖精,粉嫩的指尖漫不经心抚过微翘的红唇,秾艳的眼尾噙着缱绻醉人的笑,慵懒地嘲笑着为她疯狂的人们。 太子爷再如何有自制力,也招架不住这样的沈祸水。 他深深望着他,然后就迈着长腿出去,眉眼晦暗不明,周身气息冷得摄人。 沈浪定定望着他高挑挺拔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 啧,真是个小可怜儿呢。 她唤来小金肉,抱在怀中轻轻安抚了一番,温柔笑道:“…放心,他会付出代价的。” … 当日,城主府不知为何传出消息,说是二姑娘谢宓没了。 沈祸水正撸狗看书呢,就听见今日才被调来伺候她的老嬷嬷一脸感慨地提了一嘴,“真是恶人有恶报,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这老嬷嬷,正是她还是哈巴狗时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她向太子要了来服侍自己,也不用她干什么粗活计,只陪她说说话就成了。 美人儿闻言,长眉微挑,“此话怎讲?” 分明是她今早亲自去将谢宓气了一顿,她却忘了似的,笑意温婉,“我才来城主府,倒是没听说还有位二姑娘,嬷嬷可否为我讲讲?” 老嬷嬷叹了一声,道:“小金肉原是这位二姑娘养着的,只是太子爷见了喜欢,便要了来,有一日她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将小金肉抱回去绞伤了两条腿,幸好老天爷垂怜,没让金肉从此不能走,姑娘瞧瞧,这不,疤还在呢。” 沈祸水瞥了一眼,笑道:“那她果真是恶毒。” “若只是如此,倒也罪不至死。”嬷嬷又道,“此女偏又生性放|荡,连姐姐的未婚夫婿,还有亲姨夫的下得了手,可见其心歹毒。” 美人儿眸波流转,轻轻笑道:“那可真是她活该。” 【系统:请宿主不要幸灾乐祸,虽然两个支线任务完成了,但主线任务还没有进展。】 狗系统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冷笑。 沈祸水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又不是姑奶奶干的。” 最后亲手要了谢宓性命的,可是她最衷心的好奴才璞心呢。 系统没话说,半晌憋出一句:【请宿主不要偷懒,凡事要亲力亲为。】 沈浪被气笑了:“有你这样撺掇宿主的吗?” 系统不说话了。 老嬷嬷道:“奴瞧着,爷对姑娘也是上心的,姑娘怎的对爷那样冷淡呢?” 美人儿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只是有些上心罢了。他是储君,身份尊贵,能让他上心的女子…在我之后还会有无数个,我又怎能把自己搭进去,就为了这寥寥的情意?” “爷能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有无上的荣宠,姑娘为何不考虑考虑?” 沈祸水轻嗤,“得了罢,他身边儿那些人,谁没瞧见我是热脸贴冷屁股?偏偏他令我难堪之极,我一个弱女子夜里受惊,拉下脸求他别走,他竟头也不回就把我撇下了。” 老嬷嬷哑言,却听见门口蓦然传来一声如冰缀玉的磁性嗓音: “你就是这样想的?” 美人儿微怔,方才发觉是上了老嬷嬷的当,被她套出话来了。 太子爷睨了老嬷嬷一眼,老嬷嬷会意,起身退了出去。 沈祸水回神,轻笑道:“爷说什么呢,倒叫人家听不懂了,好好的,这脸色是怎么了?忒难看。” 太子爷迈着长腿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沉沉盯着她,嗓音低冷: “你当真瞧不出孤的心思?” “瞧出来了…那又如何?”美人儿被他逗笑了,语气都带上了刺,“爷可别忘了,对我只有假意宠爱,利用罢了,若是动了情,可真要笑死人了。” 太子爷深深望着她,心中满是冰冷。 他觉得这女子真是不识好歹,他对她有意,她不欢天喜地得受着,反倒对他不满了? 也是,才相识不过两天的功夫,他连她的底细都不知,若说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不现实的,但就是格外想得到。 他很喜欢她。 他只知道,这是第一个能让他有这样悸动的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偏偏这小女子现在浑身是刺,全然没了像昨日那样吻住他,戏弄他的轻松欢快。 太子,狗上天了【27】 沉默半晌,他缓缓道: “孤可以给你个名分…” 还没说完,就被美人儿轻飘飘打断,转移了话题,“爷过来瞧瞧,人家新做了一件小衣裳,给金肉穿的,怎么样?” 太子爷喉结微微滚动,看着她把身边那件小衣裳展示给她看。 “…好看。” 美人儿笑了,得意洋洋,抓过小金肉就往它身上套,道:“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手艺。” 可她心里几近凉薄地笑着,不枉费她花了两个积分从狗系统那里换了这件小衣裳来。 瞧瞧,连太子爷也被骗过去了呢。 小家伙却十分抗拒,显然不想穿上这么一件十分束缚的衣裳。 太子爷眉眼微冷,修长玉指略微弯曲,就将肉乎乎的小家伙给拎了起来。 小家伙被拎着后脖颈上的皮毛,动弹不得,随着太子爷的力道来回晃悠。 “胆肥了?”他凌厉的长眉微挑,绯色薄唇微翘,嗓音却是阴森森的,“孤不像她,可不会惯着你。”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他一眼。 …沈祸水看得心都要碎了。 怎么有人这么不通人性的? 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将小奶狗抱进怀里,道:“罢了罢了,它不喜欢,不穿就是了,爷何必这样…” 闻言,太子爷微微一顿,长睫微垂,深深睨着她。 她对一条狗都这样宽容,却偏偏不愿意接受他的情意,连一寸目光都吝啬分给他。 …啧, 太子爷觉得自己究竟是可悲呢,还是可怜呢?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既可悲,又可怜。 因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那只…他一时兴起要回来的哈巴狗。 这让太子爷郁闷极了,以致于现在看小金肉一眼都觉得厌烦。 小金肉体内有沈浪的一小片魂魄,对太子爷的不喜是天生的,藏在潜意识里的,是以一人一狗两看两相厌,从不给对方一个好脸色。 只有沈祸水在中间周旋,表面上时常为了小宝贝儿与太子爷闹脾气,实则每次见这俩又要闹时,她心里都要笑翻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走向? 小金肉只拥有沈浪五分之一的魂魄,残缺的魂魄就使得它与寻常的哈巴狗没有两样,只是堪堪维持生命体征罢了。 若说惟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更聪明,更通人性,但却也是实实在在没有人的智慧的。 就好比现在,它竟然能把太子爷当成它的同类,仗着有沈祸水护着就嗷嗷奶叫着跟他吵架。 太子爷眉眼冷冽幽深,绯色薄唇紧抿,很想骂人偏又得端着储君的架子,忍得实在辛苦。 沈祸水心里快要乐疯,面上却轻声哄着小奶狗笑道:“乖乖,睡觉觉去了,好不好?” 小奶狗觉得沈祸水身上的气息十分亲近,就像母亲一样,下意识依恋地蹭了蹭,小爪爪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十分抗拒去睡觉,活像个撒娇的小婴儿。 太子爷脸色更加难看。 沈祸水随意瞥他一眼,倏然低头笑道:“乖乖,已经晚了,我们一起去睡,好不好?” 小奶狗不知听没听懂,肉乎乎的小身子往她怀里钻了钻,她轻笑一声,抱着它起身往榻边走,撂下一句: “已经入夜了,爷还不回房么?” 太子爷微怔,又听见她柔媚轻缓的嗓音道:“我这儿可不是给爷留宿用的。” “…” 其实只要他想,就是在这里留宿了又如何?堂堂太子爷,难不成连个姑娘都不能睡? 可心中总是想依着她,不想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若觉得委屈了,他心里也不会舒坦。 “孤走就是了,”太子爷眸色微深,放下书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你好好歇息。” 翌日。 “爷要启程回京,怎的如此匆忙?” 太子爷吩咐下去的时候,林绡连忙赶来送,明明心里高兴地要笑出声来,面上还得做做样子,满是不舍道:“爷在渝州城受了这些日子的苦,奴只能愿爷此去一帆风顺了。” 太子爷没看她一眼,只是眸光沉沉地盯着那个身穿水漾朱裙的祸水美人儿,嗓音如冰缀玉: “你跟着孤回京。” 沈祸水笑吟吟扎他心:“自然,毕竟二爷还在京城等着人家呢。” 她怀中抱着肉乎乎酣睡着的小奶狗。 太子爷低头瞥了一眼,只瞧见她饱满高耸的胸脯上安稳睡着的小家伙,她如玉般的藕臂环抱着它,肤如凝脂,莹润生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一眼,太子爷便耳尖发烫,瞬间收回了眸光,心中暗骂自己下|流,怎可对人家姑娘如此轻慢。 谁知美人儿却自己凑了上来,将小家伙塞进他怀里,道: “本该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小奶狗懵懵懂懂睁开眼,奶里奶气地叫了一声。 太子爷紧抿薄唇,有些搞不懂她的意思了。 她既然将金肉抱去了,又为什么要还回来?难不成是不想跟他一起回京? 美人儿轻轻笑道:“太子爷坐马车回去,小金肉在你那儿待着,比我强。” 太子爷才想起来,他只让人备了一辆马车,可却是给她准备的。 他挑眉道:“马车你坐,孤骑马。” 沈祸水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得羞涩,“那人家就却之不恭了。” 小金肉发现自己被抱在坏家伙怀里,委屈得哼哼唧唧,扭来扭去要找沈祸水。 沈祸水见状,便将它接了过来,抱着它上马车,还冲太子爷挥了挥手,“爷若是骑累了,便进来坐会儿,虽然挤了点。” 太子爷:“…” 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女子的笑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而且不是他的错觉。 太子一行人直接离开了渝州城,并非是放过了谢氏,而是谢氏如今内部已然出了问题,外头也有齐家李家那些人的记恨,就是城主谢禹真的请了圣旨回来,怕也无力回天了。 太子爷大可以装作看不见城主府的龌龊,睁只眼闭只眼便完了,没必要费心思瓦解谢氏。 区区一个渝州城城主,还真的能翻了天去? 只是见不得百姓受苦罢了。 太子,狗上天了 【28】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太子,狗上天了【29】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太子,狗上天了【3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太子,狗上天了【31】 她身份特殊,太子爷的认知中,她说自己是被卖入青|楼的良家子,可实际上却是他那废物二皇兄精心培养出来引|诱他的女刺客,不管是哪个身份,想要做他的正妃,都是天方夜谭。 前者令人不耻,后者她连命都保不住。 他不介意这些,想要给她一个名分,哪怕是侧妃也使得,只要她想要,他便给得起。怎的偏偏就这样贪心,想要正妃之位呢? 太子爷觉得他不能理解这小女子的心思。 寻常女子若是争着抢着想做他的女人,哪怕是个外室都甘之如饴,她怎就这样不同? 太子爷此时还不明白,他不愿意给她正妃之位,就代表着他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或许会是很多的女人,而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沈祸水就是贪心啊,哪怕是在这个男子左拥右抱天经地义的时代,她也断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 而她又岂会不知他的难处?让寻常男子只娶一人尚且艰难,更遑论堂堂太子,一国储君? 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真正想要平衡盘根错节的势力,又如何像玛丽苏小说里写的那样简单? 难道她真的是要他与所有势力决裂,储君之位不稳才满意? 当然不是,她只是想要他的态度,他连解释都不屑给她,仿佛她真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连给她个名分都是她祖坟冒青烟。 就是这样,才更坚定沈祸水离了他的念头。 看,不是她凉薄,是他瞧不上她,不够喜欢她。 沈祸水漫不经心为自己找好了借口,望着太子爷幽深如墨的桃花眼,若无其事地轻笑,“爷难不成觉得我会委曲求全?” 太子爷紧抿薄唇,心头郁气翻滚。 的确,她不会。 她永远不会将就,也永远不会委曲求全。 太子爷爱她自由不受拘束的本性,爱她热烈鲜活的灵魂,可没想到,这些竟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她爱自由,不将就,不愿委屈自己当他的侧妃。 可跟着他…如何就是委屈了呢? 太子爷想着,喉咙间竟蓦然泛上铁锈般的腥味,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没站稳。 这小女子…真是气煞他了。 沈祸水显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挑眉道:“怎了?” “…过来。”太子爷朝她伸手,眉眼冷冽至极。 先前因为男女之别,太子爷并未靠她太近,眼下倒是不顾了。 沈祸水轻笑一声,起身向他走过来,纤纤玉手放在他手心,轻轻握住他道:“这样可以么?” 太子爷紧紧攥住她素白如玉的小手,眸光幽沉道:“你当真不想?” “爷可别折煞奴了,”美人儿笑吟吟地换了个自称,“爷的妾,想必有大把的女子抢着要做呢。” 从他犹豫那刻起,沈祸水就已经决意弃了他。 太子爷果真被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她,一肚子话最终化成硬邦邦的一句,“扶孤起来,更衣。” 沈祸水眸光微凝,凉凉笑道:“…爷说什么?人家没听清。” “…”太子爷松开她的手,自顾自起身,就要褪去外衣。 沈祸水微微蹙眉,制止他的动作,道:“爷这样,难道不会太过轻浮?” 太子爷微顿,眉眼无澜,没听到一般,继续脱。 沈祸水沉默一瞬,当即便转身往外走,却被一股力道拽住了皓腕。 “…你去哪儿?”太子爷略微冰冷的嗓音响起。 她被迫转身,对上他冷沉的眼。 “爷不是要在这儿就寝?我去别处睡。”美人儿冷笑一声,指尖红光微闪,挣开他的钳制。 “…”太子爷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对着这样的女子,他所有铁血狠辣的手腕都偃旗息鼓,软硬不吃,仿佛一拳打进棉花般。 他薄唇微翕,缓缓道:“孤本就没打算对你如何…你不必惊慌。” “那爷脱衣裳做什么?” “…”太子爷默了。 总不能说自己歇在这儿是想多与她相处相处培养感情罢? 说了她不会信,可偏偏他就是样想的。 白日里他忙,根本无暇来看她,就是偶尔来一次,也只是匆匆安抚她两句就走了,如今她万般拒绝,恐怕也是因为感情不深。 他禁欲这么多年,从不将那方面的欲|望放在心上,她又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这份感情他珍而重之,又怎会轻易打碎? 被喜欢的女子这样误会,他虽然有些难过,但也理解,毕竟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更衣,想歪也很正常。 太子爷眉眼愠色稍霁,缓缓道:“孤只是想歇在这儿…” “这么说,爷是想与人家同睡一榻,盖着棉被纯聊天了?” 太子爷微怔,颔首。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可人家一个弱女子,若是爷半夜里兽|性大发…人家如何抵抗得过呢?” “孤不碰你。” “爷就不怕人家的名声被败坏了么?” 沈祸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在外头真的还有个好名声似的。 太子爷:“…”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个。 但说了这么多,她都在拒绝,是压根就不想与他待在一起? …真真是没良心极了。 “爷还是回去罢,这夜也深了,还是不要人家这里待着了,影响不好。” “…”太子爷眉眼沉了下去,冷声道,“你是以为孤舍不得罚你?” 美人儿轻飘飘移开目光不看他,将急得团团转的小奶狗安抚一番,才轻笑道: “人家哪敢呐,爷是太子,我一个小女子,爷自然是想罚就罚。” 太子爷紧紧皱着眉,定定地看她半晌,终于,重新穿上外衣,甩袖离去。 随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沈祸水才幽幽叹了口气,长睫微垂,撸着小奶狗顺滑柔软的毛,低笑了一声。 看着狗东西憋屈又不能拿她如何的样子真是…舒坦。 她好久没有这样解气过了。 说来也卑微,服刑以来,可能是因为遇到的狗东西都太蛇精病,她活得憋屈,哪怕只让狗东西受一点点打击,她都无比舒适。 别看这个位面的狗东西对她这么纵容,若换做之前任何一个位面的,她要是敢这么作,下一秒就要被狠狠压在床|上直到怀疑人生。 太子,狗上天了【32】 眼下他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般恼怒离开,沈祸水哪里会不开心呢,当即抱着小奶狗上|床睡觉去了。 小奶狗睡觉老实,软乎乎的一小团,肉肉的小爪爪偷偷放在她手心儿里,短胖的小尾巴轻轻甩着,安安静静窝在她身边,黏人得不行。 多么可爱的小家伙。 沈祸水甚至漫不经心地想,若非这副小奶狗身子里的灵魂是她自己的,她都想把它带回原世界养着了。 …所以说,可爱的是她,而不是狗本身。 沈祸水面色温柔地想着,任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竟是如此有病。 … “…听闻,五弟最近新得了个美人?” 刚下朝,前脚还没踏出金銮殿,太子爷便被人叫住。 太子爷排行老五,话自然是对他说的。 而说话的,正是被爆出断袖之癖坏了名声的二皇子元成。 二皇子笑意不达眼底,道: “美人儿多娇,外人道是仙姿玉色,倒叫二哥也想见见了。” …他端着令太子爷难堪的心思来,却不知道,在太子爷“金屋藏娇”的美人儿中,他可是把她培养成刺客让她为他卖命的“旧主”。 太子爷见了他,面上不显,心里却阴沉翻滚,半晌,缓缓道: “她不近生人。” “怎么,难不成连二哥都成生人了?”二皇子朗朗笑道,“你我兄弟,何时竟如此生分了?” 太子爷闻言,心中略微嗤笑。 生分?他这废物二哥难不成以为他说的生人指的是不相熟的人? …那可大错特错了。 生人,自然是字面意思。他不会让任何男人靠近她,当然,死人就另当别论了。 二皇子被他的目光看得难受,不由低下眉眼,掩去眼底的狠色,嘴上道: “那可真是伤了二哥的心。” 太子爷比二皇子高出许多,他一低眼,太子爷竟真的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他这废物二哥是又想到什么阴损招数来对付他了。 不过他不在意,在绝对强势的碾压下,再多的花招把戏,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还有事?美人儿还等着孤,她娇气,离开孤一会儿都不肯…想来二哥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满足的。” 太子爷说得平静,仿佛自己心爱的小女子真的离不开自己似的,丝毫不犹豫地往二皇子心脏上扎。 他可是没忘记,自己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与这个废物二哥从前有过交集,甚至有过更亲昵的接触。 “…”二皇子一愣,转而面色铁青。 这不是明摆着在讽刺他不举,讽刺他是断袖么? 断袖之癖在权贵当中不是没有,只是谁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说的,只能说二皇子是个倒霉蛋,自己非要往那盘连太子爷都舍不得吃的点心上踩,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让开。”太子爷眉眼冷冽,嗓音如冰缀玉。 二皇子愈发恼怒,却一句话不敢多说,悻悻地让开路,然后盯着太子爷优雅英挺的背影,阴沉地咧了咧嘴。 他不好过…那么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就算死,他也得拉着这个让他嫉妒仇恨了一辈子的五弟,一起下地狱。 “…二爷?”他被叫了一声。 宫里能被叫二爷的,只有他。 二皇子看过去,只见是个弱柳扶风的美貌女子,身着繁复宫装,步履匆忙地向他走来。 “…”二皇子微微蹙眉,并没有认出女子来,更不记得何时见过这人。 那她是如何得知他是二皇子的?身着宫装,定也是后宫妃嫔,而他从不曾见过这么一号人。 这么想着,女子已经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道: “二爷还记得我么?” 二皇子皱眉道:“你这女子怎的这样孟浪?见着男子竟然上前搭话?” 女子脸色微白,低头讷讷道:“…喏,是奴的错。” “你是何人?”二皇子眉眼终于缓和一些,只是依旧不耐,“本殿最烦磨磨蹭蹭的女子了。” 女子闻言,面上更是慌乱,忙道:“二爷您真不记得奴了…?奴…奴…名叫白织,三年前,二爷亲自将奴送入宫,还说只要奴伺候好陛下,得了位份,便会想办法将奴接回去娶为侧妃…只是奴一直也没等到二爷来。”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二皇子也逐渐回想起——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人。 他当时见她年轻貌美,调|教了几日,便将她亲自送到了皇帝的床|上,说将她接回来自然是骗她的。 原指望着她能得到父皇的宠爱,没成想皇帝不过新鲜了一会儿就冷落了她。 二皇子大失所望,白织之后的事便也没再多关注,三年过去,别说白织这个人他不记得了,就是方才白织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第一时间想起来。 可如今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恢宏雄伟的金銮大殿,倏然蹙起眉心,某种想法在心里逐渐成形… “你…”二皇子眸光闪烁,“是父皇让你来的?” 白织素白的小脸儿微微泛红,道:“…嗯,是陛下让奴来的,奴还给陛下做了他爱喝的鲢鱼汤。” “你怎知父皇爱喝这个?”二皇子声音突然急切起来。 身为亲儿子,连他都不知道皇帝的真实喜好,区区一个白织竟然知道,难不成… 白织微怔,觉得这样的二皇子十分陌生,不由退后一步,缓缓道: “陛下只是可怜奴,才经常唤奴去御书房…” …经常? 二皇子眯了眯眼,心中思绪翻涌,等到回神时,面上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道:“你快去罢,莫让父皇等急了。” 白织愣愣嗯了一声,扭头瞅了婢女一眼,然后离开。 说实话,对于二皇子,白织已经没有了多深的感情,只是念着他当年对她的好,想着报答几分罢了。 陛下很喜欢白织,只是为了保护她,只能偷偷摸摸地见她,任谁也想不到,一直被冷落的人,竟然会从金銮殿前绕过去,然后溜进御书房与陛下幽会。 陛下是真的喜爱白织么?未必见得。大约是在她身上见到了宫中女人早已消失的纯真,才格外疼着些。 太子,狗上天了【33】 可对于二皇子来说,白织是得了圣眷的,那么就能为他所用。 毕竟是他将她送进宫里来,才让她有机会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的,不是么? 御书房。 皇帝看了眼白织,皱了皱眉,“今日,来迟了些。” 白织行了一礼,然后就端过婢女手中的鲢鱼汤,缓缓靠近,放在御案上,笑道: “遇见了二皇子,便停下来说了会话,陛下别气。” 皇帝是知道白织的来历的,便随意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从不会骗朕。” 白织笑得更加纯美,道:“陛下赶紧趁热喝了,臣妾给您磨墨。” 皇帝就是喜欢她乖巧听话,从不争抢。 是夜,皇帝翻了嘉贵妃的牌子,摆驾昭华宫。 白织虽然心中难过,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奢求更多的,在帝王心中,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虽然年轻貌美,却远不能与艳冠六宫的嘉贵妃相比。 她只有听话,懂事,才能让帝王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几分。 “…”月光下穿着轻薄白衫的女子静静看着某处,轻叹了一口气。 倏然,一只信鸽准确降落在她面前的栏杆上,扑扇两下翅膀,脚上绑着一枚小小的纸管。 白织眸光微闪,伸手取下,信鸽有感应似的,瞬间腾起飞走。 “…”她缓缓将纸条抽出,展开一看,微抿起唇。 只见纸条上写着几个字: 【明日事起,汝须全力配合】 … 翌日。 太子爷上朝,对二皇子的殷勤视而不见,心中却生出了疑窦。 …不对劲。 二皇子面上淡笑道:“昨日是二哥莽撞,唐突了五弟,更是对美人儿不敬,二哥在此赔不是了。” 太子爷微顿,倏然道:“…你可知,在孤面前玩弄手段的下场?” 二皇子微怔,太子爷却不欲再理他,迈开长腿就要离开,心里打定了主意,得早点弄死他这个废物二皇兄,免得留下祸患,夜长梦多。 没成想,刚走出金銮殿没几步,太子爷便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士唤住,说陛下有请。 “…”太子爷猛地转身,果然看见二皇子若无其事的自然笑脸,哪怕再如何掩饰,以太子爷的眼力也能一眼看出他眼上的得意和阴冷。 皇帝闲着没事找他做什么? 要是不知道是谁搞鬼,太子爷就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太子。 太子爷可不像旁人,对皇帝怕的要死,对他来说,皇帝只是他名正言顺掌握大权的靶子,也就二皇子那个蠢货,还以为单凭一个皇帝就能对他造成多大的打击。 见他进来,皇帝也只是淡淡抬眼,道: “来了。” “父皇叫孤来,有事?” 皇帝拿起一旁的折子递给他,道:“你瞧瞧。” “…兵部尚书。”太子爷轻轻咬出这几个字,深邃的桃花眼底骤然翻滚出狠色。 好一个兵部尚书。 这封折子,是来弹劾太子爷的,言语间都是对太子爷沉迷女|色的不满控诉,认为这样的元隽不配为储君。 却是忘了,太子爷之所以是太子爷,是从皇帝四十二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的,是小小年纪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是定国策,安社稷,百姓爱戴,百官推举出来的。 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也敢放肆? 这其中若是没有二皇子的手笔,太子爷的名字便倒过来写。 皇帝略微皱眉道:“折子里说的可是属实?那女子果真亲口说过自己是青楼出身?” 太子爷拧起好看的眉,半晌,又缓缓舒缓,嗓音冰冷道:“孤说过,她是良家子。” 皇帝冷笑:“是啊,良家子,折子里说,是与不是将那女子带来一试便知,你可敢将她带来?” 太子爷眸色沉冷如冰,道:“父皇当真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了,旁人随意一句便当了真。” …二皇子进来的时候,御书房的气氛冰冷摄人,令人喘不上气来。 这两个王朝最高的掌控者静静对峙着,但在二皇子眼里,哪怕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皇帝空有皇帝的名头,一身气势竟完全被比下去了。 二皇子眸光微闪,决定添一把火,缓缓开口笑道:“五弟不必担心,父皇也只是想给东宫那位美人儿正名罢了,若真是良家子,想必守宫砂还在的,再不济,多的是有经验的嬷嬷,验验身子就是了…总不能一直传五弟你沉迷女|色啊。” 全然一副是为了太子爷考虑,为了美人儿考虑,若是没有那一肚子的坏心,虚情假意的模样还真令人有些动容。 太子爷幽幽掀了掀长睫,意味不明道:“…孤沉迷女|色?” 他倒是想,只是那小女子倔,压根不愿意让他靠近。 二皇子道:“五弟不必担心,想必父皇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皇帝也跟着点头道:“不错,老二所言在理,若是良家子,带进宫查验一番也无妨。” 太子爷锋利的眉眼冷冽摄人,下一瞬,却倏然低笑道:“好啊,若你们执意,孤依你们便是。” 二皇子闻言,忍不住心里愉悦,却猛地听见太子爷漫不经心道: “只是,如若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孤便十倍百倍讨回来…明白?” 太子爷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 他倒是不担心那小女子进宫来会吃亏,毕竟她那个性子,连他都在她那里讨不到好,更何况别人? 他唯一担心的是,有些人会狗急跳墙,为了打击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至于所谓“旧主”的二皇子…,太子爷觉得,小女子连他都看不上,一个天阉断袖虚伪之辈就能得到她的心? 笑话。 只盼着美人儿进宫来,不要把皇宫闹得鸡飞狗跳才好。 … 沈祸水得到进宫圣旨时,并不算意外,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坐着太子爷派来的轿撵进宫去了。 路上遇到个清瘦柔弱的宫装女子,她不过瞥了一眼,那女子对她微微一笑,她便也颔首轻笑。 那女子微怔,笑了笑,任由婢女搀扶着走了,方向竟与她一致。 美人儿略微思忖,心中乱麻便瞬间散开,铺展成清晰的一条条脉络。 太子,狗上天了【34】 “走罢。”她淡淡吩咐抬撵的宫人。 御书房。 “…陛下。”白织来了,柔柔行了一礼,轻笑道,“臣妾今儿实在想念陛下,就来了,陛下别生臣妾的气。” 御书房的气氛正紧绷着呢,白织一来,倒是冲淡了一点窒息感。 皇帝心中缓了缓,面上却故作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白织将手中的汤药放到御案上,道:“陛下昨夜操劳,臣妾担心陛下身子,就送了些汤药来。” 皇帝说了一句“你有心了”,便继续道: “你与老二昨日还碰见了,怎的今日在朕这儿,就全然不认识了一般呢?” 二皇子瞬间冷汗直冒,道:“父皇面前,儿臣如若再与娘娘搭腔,岂不是大逆不道?” 皇帝闻言哼笑一声,道:“她可算不得娘娘。” 白织面色微白。 皇帝又问太子爷:“你那个美人怎的还没到?” 太子爷皱了皱眉,刚想说话,便见高力急匆匆跑进来,道: “不好了,那沈姑娘与嘉贵妃娘娘起了冲突,二人险些打起来,这会子正往御书房赶,求陛下给个公道呢…” 白织闻言,眸光微闪,低下头一言不发。 皇帝拧眉道:“怎的好端端的,她们两个就碰到一起去了?还有那沈姑娘,不是让你带来御书房?” 高力瑟瑟发抖,跪地道:“奴是把沈姑娘往御书房带的,只是不知怎的半路碰到了贵妃娘娘,娘娘见到沈姑娘就开始骂,还想上手打…” 太子爷听着,眉眼冷冽之色愈发浓郁,迈开长腿转身就往外走。 皇帝喝道:“你去做什么?” 太子爷微顿,不冷不淡道:“孤说过,谁都不能伤她。” 说罢,留下所有人惊愕地坐在原位,他自己快速离开。 顺着来御书房的这条路走,果然碰见了高力口中险些打起来的两人。 皇帝一行人紧随其后,也跟着来了,嘉贵妃一瞧,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跪地大哭。 “陛下,陛下…!” 皇帝猛地停住脚步,对她的哭闹十分头疼,便道:“罢了,前面就有个凉亭,去那儿哭。” 嘉贵妃娇媚的脸蛋儿猛地一僵。 白织眸色辨不明情绪,见嘉贵妃满眼恨意地看向自己,略微抿了抿唇。 对不起,她也不想的。 而当事人之一的沈祸水呢,全程嬉皮笑脸,对着太子爷偷偷递了个媚眼儿,十分没良心。 太子爷见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不必害怕,有孤在。” 皇帝这才抬眼看见那位沈姑娘,如此一眼,便让人魂不守舍,也难怪太子要宠着纵着了。若是这美人在自己后宫中,那他必定也是万般宠爱,要星星月亮也给摘来,哪里舍得美人受委屈呢? 白织就站得离他俩很近,自然听到了太子爷这句话,眼中顿时涌出羡慕,看了太子爷怀中的美人儿一眼。 一行人去了皇帝所说的凉亭,皇帝坐下来,也让太子爷二皇子坐了下来,其余人须得站着才行。 嘉贵妃跪在地上哭,断断续续道:“是有人给臣妾传了消息,说陛下招了白织去御书房,不料半路上却碰见这女人坐着步撵,竟也是往御书房去…步撵啊陛下,后宫除了臣妾和皇后,竟也有别的贱人敢坐步撵!” 嘉贵妃当时头脑就不清醒了,又见这美人儿媚骨天成,妖娆绝色,她下意识就以为这又是皇帝从宫外找来的女人,看容貌身段全然自己之上,若是让陛下得了,她岂不是要失宠! 皇帝闻言,隐晦地看了太子爷一眼,眼神中大有“你把你的女人宠得太过了”的意思。 太子爷对皇帝的目光视而不见,偏过头与美人儿低声说话,亲昵之极,全然无视了在场众人。 他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这儿了,有他在,没人能动沈祸水。 这下子,嘉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为是皇帝新宠的女人,竟然就是传闻中那个被太子爷金屋藏娇的美人! 步撵是妃位以上的嫔妃才有的待遇,太子竟让这美人也乘着步辇进宫,这得宠到什么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好在皇帝不愿意计较这些,便问嘉贵妃:“你说有人与你传消息,那你倒说说,是何人?朕的御书房想来就来,当朕是什么人了?” 皇帝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帝王威仪的。 嘉贵妃哑了言,低着头半晌,倏然指向皇帝身边站着的白织,怒道:“定然是她!” 皇帝皱了皱眉,道:“莫言胡言乱语,她一向乖巧。” 嘉贵妃哭道:“陛下何不想想,臣妾怎会无缘无故跑到御书房?莫非是有人算计臣妾,故意让臣妾与沈姑娘起了冲突?” 这会子倒不是贱人了,知道沈祸水是太子的人便立马改口,一口一个沈姑娘。 白织目光微闪,倏然道:“姐姐若非说是我,我也无言以对,只想问姐姐一句,我到底做了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才招致姐姐如此的记恨?” 皇帝听着,眉头越拧越深。 这后宫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厌倦,才对不争不抢的白织格外喜欢,如今再一瞧,也不过如此了。 白织全然不知皇帝的心情变化,还自顾自道:“若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得姐姐讨厌我,倒是我的不是了。” 皇帝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一声柔媚轻缓的嗓音响起: “真不知这位哪里来的大脸呢,真当人人都喜欢你?”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身朱红水漾纱裙的美人儿红唇微翘,秾艳的眼尾噙着讥诮之色。 除了皇帝那个眼瞎的,放着好好的后宫艳丽美人不要,偏偏看上一个清汤寡水的小白花,若真是性子单纯不争不抢也就罢了,可偏偏为人虚伪又愚蠢,都算计到她身上来了,这不是存心恶心沈祸水吗? 众人看着她,满眼惊|艳。就是有人,仅仅慵懒地站着,便能颠倒众生。 白织闻言,低下眼,道:“沈姑娘,你与嘉姐姐的争执,我也有错…” 太子,狗上天了【35】 摇摇欲坠,一副十分忍辱负重的模样。 若换做以前,皇帝兴许还会向着她,为她说几句好话。可当对方是一位仙姿玉色的妖孽美人儿时,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再多考虑考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美人儿清泠泠笑道:“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委屈什么?” 白织面色发白,强笑道:“姑娘不必如此…臣妾虽人微言轻,但一身傲骨还是在的,被这样冤枉,难不成要臣妾以死证清白?” 这回,美人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太子爷就直接开口道:“你若不想活,孤便送你一程。” 说罢给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一句话,将白织打入了地狱。 随从抄着手就要上前,白织吓得花容失色,一向恬静的表情荡然无存,惊惶道:“陛,陛下…救我!” 皇帝围观了许久的闹剧,终于是头疼地扶额,挥手制止道:“罢了,她倒也没犯死罪。” 白织闻言愣了,眼眶微红,“陛下怎就如此笃定与臣妾有关呢?” 皇帝对上她的目光,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在怨恨朕?” 白织低下眼,轻轻道:“臣妾不敢。” 皇帝冷笑道:“好啊,你既说与你无关,那又为何突然赶来御书房?朕今日可没传召你,你倒会自作主张,又恰好引了贵妃来,——白织,你难不成以为朕是个傻子,能任你愚弄?” 皇帝不是傻子,相反,精明得很。 从今日兵部尚书突然上疏弹劾太子,到嘉贵妃与那位沈姑娘起了争执,两件事之间人物脉络的共同点几乎是清晰的。 兵部尚书,二皇子,白织。 这三个人什么关系,皇帝心里头门清。 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真以为那点小心思瞒得过两个最高掌权者的眼? 二皇子与太子都是他儿子,他自然不会偏袒帮着二皇子,但也不会太过责罚,就是造成这一切的间接导火索沈浪…不能留了。 二皇子在一旁听着,本来是看好戏的心思,没成想倒是引火烧身,白织本是他府上出去的人,若是白织被怀疑了,他恐怕也会招致皇帝的不满… …没成想此番竟是引火烧身了。 这么想着,他轻咳一声,给正在垂泪的白织一个信号。 白织微怔,面色不变,又问皇帝:“陛下可曾对臣妾有过真心?” 闻言,一旁跪着的嘉贵妃深深低下头,面露讥讽。 果不其然,皇帝皱眉道:“你奢求太多。” 白织闻言,笑了,倏然沉下脸,整个人往亭外的水池跑。 她要做什么,昭然若揭。 众人微惊,边上的宫人立马动身去拦,却都没追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下子跳进池中,被铺天盖地的水淹没。 连皇帝也受了惊,反应过来便恼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捞?” 真真是翅膀硬了,皇帝愈发觉得是自己把这个白织给惯着了,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唯有两人无动于衷,就是太子爷和沈祸水。 太子爷是把天家的无情遗传了个十成十,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而沈祸水则是轻飘飘把玩着自己白嫩透红的指尖,对这个想陷害利用自己的人没有丝毫同情。 自己想寻死,便是决心要舍弃自己在乎的和在乎自己的,又有什么可同情的? 白织最后被救上来了,身下一片红,太医来治,说是小产了。 …啧。 这孩子来得悄,没得巧。 沈祸水可不信这女人先前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怀了三个月,丁点没察觉,可能吗? 眼下,白织面色苍白虚弱,静静躺在榻上,紧紧抓着皇帝的手。 皇帝脸色难看之极,一是损失了一个孩子,二是这孩子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胎死腹中。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对皇帝威严的巨大挑衅。 他冷冷看向二皇子与嘉贵妃,冷怒道:“你们当真该死!” 二皇子低下眉眼,道:“父皇难道不该责罚那个女人?是她将小主逼得跳水…” 太子爷觉得晦气懒得待在此地,便领着美人儿在外头喝茶。 直到高力出来说皇帝请他们进去,太子爷才带着美人儿进去。 “五弟,这沈姑娘逼得陛下的宠妃跳水,难不成就这样算了么?”二皇子出声道。 太子爷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为难心尖尖上的小女子,便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浑身冷冽,气息冻得摄人,嗓音如冰缀玉: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太子爷甚至都懒得看听一眼,就像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二皇子猛地一怔,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太子爷瞥了榻上女子一眼,她还紧闭着眼,唇瓣苍白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他眉眼无澜,漫不经心地想着,手中却攥了攥力道,轻轻安抚着美人儿。 沈祸水从进来便没开口过,她冷静得可怕,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一旦开口,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好过。 皇帝无法将太子爷如何,便恼怒地将矛头对准了美人儿—— 反正此事也是由她引起,她就该付出代价。 总得有人为这个没了的龙胎负责,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你可知罪?” 这话是对着沈祸水说的。 沈祸水黛眉微蹙,状似为难道:“若说我有罪,那何不将我移交大理寺,让他们调查?” 她知道皇帝不敢这么做。 皇帝只是想维护他的威严,而大理寺是认证据的,别说是皇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拿证据出来,不然休想定罪。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要进大理寺?好啊,朕成全你,来人啊!” 至于押送过程中会不会出意外,就不是皇帝能控制得了的了。 沈祸水内心丝毫不慌,不紧不慢道:“陛下何不想想,自己难道不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皇帝先前被滑掉的龙胎气得脑袋发晕,这会子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恼怒。 被牵着鼻子走?这是对他身为皇帝的挑衅!他是皇帝,又岂会被人蒙蔽? 太子,狗上天了【36】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太子,狗上天了【3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太子,狗上天了【3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太子,狗上天了【39】 太子爷蹙起眉。 “…真不换?”他语气危险低沉。 “不换。” “罢了,走罢。” 太子爷告诉自己,不能跟小女子斤斤计较,有损男儿形象。 对于小女子的挑衅,他忍了忍,极力忽略自己心头微妙的怂感。 … 黄千楼。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美人儿本想把厨子叫出来细细嘱咐一遍,没成想被这副熟面孔惊呆了。 这张脸,不是她家狗东西的随从? 她下意识瞥向一旁的太子爷,却见他轻咳了一声,给“厨子”使了个眼色,厨子会意,麻溜地退了下去。 “好啊,原是骗我的,”美人儿微微挑眉,不怒反笑,“爷觉得自己很幽默?” “不是想让你出来,好好哄哄你么。”太子爷声音有些低,长睫微垂。 “爷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香酥鸭吗?” 太子爷看着她,略微挑眉,“不是因为好吃?” “是,”美人儿若有所指,笑得风|流,“人也一样,若是不好吃了,我便也不喜欢了。” 太子爷面色微凛,眉眼冷冽道:“不喜欢了?” 美人儿优雅地坐下,粉嫩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眉眼弯弯道:“爷难不成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人人都得巴结着?” 这话无疑是极其伤人的,可太子爷却蹙眉道:“孤会改。” “爷想改什么?”沈祸水笑吟吟看着他,“事实上,我只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爷可没做错,不需要改。” “…不就是香酥鸭,想要多少有多少。”太子爷微抿薄唇,吐出这么一句。 沈祸水微微一怔,便见他随意点了一名随从,嗓音如冰缀玉道:“…去把东西带来。” 还没等沈祸水反应过来,那名随从便颔首,飞快跑去后厨。 “早给你备着了。”太子爷长睫微垂,居高临下静静望着她,眉眼冽色稍霁。 “…”美人儿微微抿唇,不说话了。 这下子,可真没理由再作了。 随从很快将盘子端上来,掀开盖子,便看见一只香气扑鼻的香酥鸭静静躺在那里,沈祸水被勾得冒出口水来,眨眼间,就接过太子随从递过来的崭新的筷子。 “慢点吃,孤不抢你的。”太子爷嗓音带笑,长睫掀了掀。 沈祸水尝了第一口,觉得不对劲;第二口,紧紧蹙起黛眉,只觉得难以下咽,味同嚼蜡。 比渝州城的宝食斋差远了。 太子爷见她表情不对,也察觉到,直接道:“不好吃就别吃了,不差这一顿。” 沈祸水艰难地咽下那一口,感慨道:“…这鸭子应该应该快过头七了罢。” 换言之,这鸭子不新鲜,不仅不新鲜,还有些变味儿。 “…”太子爷面无表情地瞥向一旁的随从,“怎么回事?” 随从抖如筛糠,抹去额头冷汗,下意识看了太子爷一眼,试探道:“…大概是,属下粗心?” “还不去领罚?”太子爷在‘罚’字上微微咬重了力道,余光睨了那随从一眼。 这随从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听见领罚,还眉开眼笑的样子,喏了一声,就下去了。 沈祸水心中憋笑,面上却一副狐疑的模样,瞧了瞧太子爷,又瞧了瞧那随从欢快轻松的背影,道:“他疯了?” “嗯,疯了。”太子爷神色自然,低声道,“孤改日找个太医给他瞧瞧。” “…”好家伙,狗东西不愧是你。 太子爷把那盘香酥鸭从她眼前挪开,又将小二叫来,若无其事对美人儿道:“先吃点别的。” 太子爷又点了上回没给她尝的玫瑰酥,还点了两份奶豆腐,两碗鲜鱼汤。 “招牌菜各来一道。”太子爷淡淡道。 小二懵了,“爷,您二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啰嗦。”太子爷不悦拧眉。 小二一个激灵,赶紧下去备菜了。 旁人不知道,太子爷还能不知道吗,沈祸水若是敞开了肚子吃,就是五个壮男加起来也有所不及。 他堂堂太子爷,又怎么舍得饿着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女子呢。 …等到一桌子菜都摆满了,美人儿才略微扬起眉梢,露出点笑意来。 “凑凑合合。” “那就好好吃,把这桌子吃光。” “有酒么?” 太子爷微怔,“…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从没听说女子还能喝酒的。 果不其然,美人儿轻飘飘道: “我酒量不好,一杯就倒。” “那还喝什么酒,这桌菜…不吃了?” “吃完再喝,然后你背我回去…好不好?”美人儿软软地撒娇,笑眯眯的,眉眼弯弯。 “…”太子爷薄唇微翕,本想拒绝,可见美人儿实在我见犹怜,便只能道,“好,孤背你回去。” “让他们走。”美人儿又得寸进尺,指着太子爷的随从们。 随从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美人儿荒唐,太子爷身边跟着的随从,可个个武功高强,专门保护太子爷的。若是轻易离了身,难保有心之人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太子爷略微沉默,静静看着她,拒绝之意静默无声地传递给她。 美人儿也表示理解,退了一步,“那让他们离远些,别让我看见,今儿就当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我们。”太子爷绯色薄唇微翘,被这两个字愉悦到了,冷冷地瞥向一众随从,“还不离远点?” 随从们:“…”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真是伺候了个活祖宗。 等到随从们如愿消失在沈祸水眼前,她才松了口气,轻笑道: “真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坐牢似的。” 太子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坐牢?” 沈祸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叫小二,“这儿有什么酒?” 太子爷不满她的目光落在别的男人身上,冷声道:“东…我们府上也有不少美酒佳酿。” 美人儿白他一眼,“家里的跟外头的能一样吗?当然是外头的喝着香啊。” 太子爷:“…” 小二道:“咱们黄千楼有的酒可多了,梨花酿,女儿红,醉鸳鸯…客官能想到的,我们都有。” 颇有一副自豪模样。 太子,狗上天了【40】 太子爷眉心一蹙…更不爽了。 美人儿笑眯眯地看着小二,道:“那来坛梨花酿,最好加点冰。” 小二虽然觉得这美人儿的要求奇怪,却还是下去准备了。 不就是冰么,要多少有多少。 太子爷微微拧眉。 他觉得小女子有些放肆,甚至忽视了他的存在。 美人儿才想起他似的,挑眉道:“爷要喝点么?” “…不了。”太子爷拒绝了,长睫微垂,眉眼意味不明。 酒呈上来,美人儿就开始动筷子。 太子爷光看着她吃,便觉得十分满足,低笑道: “不急。” 天家之人,最重风度礼仪。 美人儿吃相优雅,不紧不慢,对太子爷的目光视若无睹。 “看我做什么,吃啊。”美人儿把一碗奶豆腐推到他面前。 “孤不饿。” “是奶豆腐不好吃了,还是我说的话你不听了?”美人儿当即一副伤心的样子,水亮水亮的狐狸眼溢出了汪汪的水儿来。 谁敢这么跟太子爷说话?还想让太子爷听她的话? 真是…,太子爷心中微哂,下一瞬却慢悠悠拿筷子,夹了一块奶豆腐递到嘴里。 暗处的随从们:“…” 真就没眼看。 荒唐! “我可爱你了,”美人儿见状,轻轻地笑,“真乖。” “…”太子爷觉得她现在的态度跟哄那条哈巴狗一样。 等到美人儿吃饱,一大桌菜也都见了底,那一小碟玫瑰酥她倒是没怎么动,不太喜欢。 等她吃完,外头夜色已至。 她让太子爷给她倒酒,太子爷任劳任怨地做了。 一杯梨花酿下肚,她便撑不住了,秾艳眼尾颤巍巍泛出诱|人的酡红,眸光流转间也迷离了几分,似醉人的微风在湖面轻轻挠出涟漪…看得太子爷心里火大。 没那酒性,偏要喝酒,不醉你醉谁! “爷…”婉转勾|人的柔媚嗓音一出来,太子爷的火瞬间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认认真真看着她,“要不要孤背着?” 美人儿摇摇头,仰头又喝了一杯,清冽爽口,在喉咙里捂热了,又下肚,美滋滋地笑道: “爷知道什么啊,这叫夜不归宿…” “…你方才说让孤背你回去。”太子爷蹙眉,提醒了一句。 “不嘛,人家就在…这儿,”美人儿笑得娇憨得意,指着桌子,“这个,就是我的床…” 醉了,真醉了。 太子爷深深拧眉。 “真不回去?”他起身,作势就要走。 美人儿却没理他,不过看他一眼,便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嘴里喃喃道:“乖儿,你的身子怎么这样凉…?” 说着,眼里还冒出两泡泪儿来,呜咽不停。 太子爷:“…” 跟酒鬼说不通。 他耐着性子将人抱起来,娇软香甜的酮体入怀,还没等他好好感受一番,脸上就被招呼了一下—— “啪!” 太子爷:“…” 俊美的脸蛋儿上缓缓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眉眼冷冽,咬牙切齿,“…沈!浪!” 美人儿砸吧砸吧嘴,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原来不是梦啊。” “”太子爷脸色差点扭曲。 太子爷把她放下来,然后改抱为背,怕她再动手,还扯了她的发带下来,缠住她雪白纤细的皓腕。 美人儿在他背上难受地直扭,红润浸水儿的小嘴儿瘪着,手无法动弹,她就俯下身,趴在他耳边咬他的耳朵。 从耳尖,到耳垂。 “…奶豆腐。”美人儿像吃到什么美味一般,小嘴儿含着他白皙如瓷的耳垂,像柔软的猫儿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舔着。 太子爷耳尖缓缓浮出绯红之色,一直红到了脖子。 “…别闹。” 美人儿听不懂,太子爷便拍了拍她的小翘臀,意味不明地问她: “你这样撩拨,可曾想过孤是个男人?” 美人儿嘻嘻傻笑,指尖勾住他的一缕发丝把玩。 眼瞧着背上这小酒鬼什么也听不明白了,太子爷微微叹了口气,暗自压下体内涌动起来的怪异的燥动,一步一步平稳地往东宫去。 随从们远远地跟在后头,不敢靠近。这条街人少,不比闹市。 一时间,夜色中的长街上太子爷的影子被细碎的月光拉得很长。 衣衫交错,呼吸相缠。 太子爷能清晰感受到身上小女子的心跳声,灼热地跳着,连带着他的心也乱了。 太子爷不明白什么是爱,但此时此刻,仿佛明白了一些。 她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背上,他小心翼翼托着她的腿,彼此心跳交融,在这微凉的夜色中交换着温度,听着她痴痴的笑,他的胸膛就像被什么给填满了。 一路回到东宫。 太子爷把她送回承明殿中她自己的房间,放到榻上时,美人儿便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轻声嘟囔着什么。 他凑近一听,原来是:“别走嘛,好不好,乖乖…” 美人儿醉酒后是把他当狗的,太子爷挑了挑眉,危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丝毫没有发现其实美人儿清醒时也没把他当人。 “浪浪…?”他轻声叫了句。 美人儿毫无反应,狐狸眼水汪汪的,更添几分迷离魅惑,意识不清道:“…渴。” 太子爷没打算给她灌醒酒汤,但茶还是该喝一些的,只是怕她起夜时不方便。 太子爷微顿,叫了女婢进来,吩咐道:“好好照看着姑娘,直到她醒过来。” 婢女喏了一声,便要去给美人儿倒茶。 “…罢了,”太子爷扶额,揉了揉眉心,道,“孤亲自来,你下去罢,不必守着了。” 婢女微微一颤,心想爷终于要露出大灰狼尾巴了,怜悯地偷偷瞥了榻上美人儿一眼,低头退了下去。 太子爷亲自去给美人儿倒茶,哄着她喝光,又哄她起来更衣,然后… 结结实实又挨了一巴掌。 太子爷:“…” 原本没消下去的巴掌印更鲜明了。 着小女子不知怎么测量的角度,两巴掌竟不偏不倚重合在一起,力道又大,导致他的脸现在肿得没眼看,狼狈又滑稽。 太子爷还没顾得上生气,就见美人儿一个翻身,又要扭到床榻最里面睡觉,他一瞧,顿时急了。 “浪浪乖…先更衣,嗯?” 太子,狗上天了【41】 美人儿难受地蹙起黛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凑在眼前的俊脸,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呔——吃我一拳!” 重重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太子爷没有巴掌印的那一边脸上,太子爷:“…!!” 命都差点交待出去了。 “沈浪!”一字一句阴沉之极,夹杂着风雨欲来的咬牙切齿。 美人儿眨巴眨巴眼儿,小嘴儿一撇…哭了。 “别以为装哭,孤就能饶过你。” “…”闻言,美人儿眼泪流得更凶了,像一朵被暴风雨蹂|躏的娇花,颤巍巍地无声啜泣,好不可怜。 太子爷连稍微扯动一下嘴角都觉得疼痛,可见这小女子用了多大的劲儿! 他恶狠狠钳制住美人儿的皓腕,咬牙问:“…孤与你有仇?” 三次了,今晚她往他脸上招呼三次了。 美人儿听不懂,却被他的神色吓得把那几滴珍珠泪儿憋了回去,委屈兮兮哼了一声。 真是…见鬼地心软。 太子爷猛地一僵,半晌,轻慢地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他想知道她醒过来以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被招呼了三次,可对于太子爷来说,只是丢脸了些,疼了些,其余倒是不碍事,没有照顾她休息重要。 美人儿迷迷瞪瞪又闭上眼,却被一股刻意放缓缓的力道给箍住香肩,轻柔地扶她坐了起来。 太子爷要给她更衣,她潜意识就拒绝,刚想再给他一拳,就被轻飘飘卸去了力道,继而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 “浪浪,听话。” 美人儿本就娇软的身子听见这么一句,更是软成了一汪水儿,懒洋洋的藕臂缠住他的脖子,嘟囔道:“你这小妖|精…太上老君派你来勾|引我的嘛…” 太子爷耳尖发烫,握住她的胳膊,然后将她推离了些,道: “更衣。” 美人儿似乎清醒了几分,眨着眼,定定看了他两秒,然后就不说话了,沉闷着,任由他脱掉自己的外衣。 还好里面穿着亵衣亵裤,不至于让美人儿娇艳欲滴的春|色被看光。 太子爷任劳任怨给她脱了鞋,然后把她放倒在枕头上。 “睡罢。” 美人儿华美如绸缎的青丝铺散在枕头上,妖精似的小脸儿酡红,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子爷。 原先的发带被他扯下来绑她手腕了,许是她嫌不自在想方设法弄下来扔了,不过也没关系。 “…乖乖,陪陪我。” 喝醉了酒,连嘤咛也像猫儿在撒娇。 “孤陪着你,…直到你睡着。” 美人儿似乎是听明白了,憨软地笑了一声,沉沉睡过去,以致于没有听见骤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 翌日。 沈祸水醒来时,天已大亮。 太子爷惯着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日上三竿也无妨。 她懒洋洋唤了一声:“…进来个人。” 昨晚的婢女立刻跑了进来。 “姑娘醒了,奴服侍您更衣罢。” “…”沈祸水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了眼,“昨夜谁替我更的衣?” “是爷亲自给姑娘更衣的。”婢女低头羞涩道,“…爷昨个儿丑时才走的,也难怪姑娘睡得这样沉。” “…”沈祸水默了一瞬,道,“他在这儿留宿了?” 可她的身子可没有丝毫异样,除非狗东西不行。 婢女摇头道:“爷虽幸了姑娘,却不曾留宿,丑时就走了…还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姑娘,怕姑娘今儿起来身子乏累,还命膳房熬了补身子的药膳。” “…”说得有模有样,连她差点都信了。 “罢了,都拿来罢。”沈祸水长睫微掀,幽幽道,“爷既想让我补身子,定有他的理由。” 只要不是想让她生孩子,其他什么都好说。 “红枣枸杞粥。” “乌鸡当归汤。” “甜银耳汤。” “……” “…”这一串串的名字,听得沈祸水耳朵都木了。 就没个她喜欢吃的阳间东西? 知道她不喜欢吃甜的,就玩命给她塞甜食? 这狗东西怕不是跟她有仇哟。 “…不吃了,拿下去罢。”沈祸水倏然捂住肚子,面容虚弱无力道,“我,我身子有些不爽,许是昨夜过度操劳累着了,要多歇息会儿…” 婢女闻言脸颊飞上一朵红云,羞涩道:“…喏。” 说罢,带着众多小婢女退了出去。 沈祸水一头仰倒在榻上,微微眯起眼,秾艳的眼尾倏然滑过一抹危险的光。 她今儿还就饿着肚子不吃饭了,看看狗东西能把她怎么着…所谓补身子的药膳,都是些甜过头的吃食,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沈祸水很少吃甜的,喜好几乎样样与他反着来。 她越发觉得是自己昨晚得罪他了,才让他不惜名节也要整整她。 太子爷早就上朝去了,至于为何现在还没回来,大概也是被皇帝留下来商议政事了。 她就要趁着这段功夫再作一作妖。 她拿着太子爷给她的令牌,光明正大出了东宫,在隐蔽之地乔装打扮一番,然后直奔茶楼而去。 那里有个出名的说书人,最喜欢说些达官贵人的风月之事,内容毫不避讳,甚至连天家的事都敢说。 沈祸水就是去找他的。 此人名唤张易丙,嘴皮子功夫好,平淡的小事都能让他说得天花乱坠,沈祸水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帮忙。 “两锭纹银。”打扮成络腮胡瘦弱男子的沈祸水笑眯眯地说了价格。 张易丙为难,“这…少了点儿罢?” “爱要不要。”沈祸水作势要把纹银塞回去,却被张易丙慌忙制止: “老兄,老兄,您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不答应…只是…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你张易丙还怕这个?”络腮胡大笑,“这两锭银子值多少,自己掂量掂量罢。” 张易丙一咬牙,干了。 是以茶楼内,说书人,一盏茶,一块醒木,天家的风|流韵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说太子爷娇藏着的美人出身青|楼,原是个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货色。 还听说二皇子虽然不举,却与当今圣上的宠妃嘉贵妃有染,可想而知是使了什么手段。 太子,狗上天了【42】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太子,狗上天了【4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太子,狗上天了【4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太子,狗上天了【45】 闻言,太子爷的耳朵尖儿都有些发烫,矢口否认,“孤不屑于这么做。” “…成罢。”美人儿笑了声,放开他的腰,“不承认就算了。” 太子爷耳尖更红了,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被她堂而皇之说出自己的心思,还挺难为情的…而且就这么把他放开,太子爷心中淡淡的失落又涌了起来。 这么想着,他一把将人扯进怀里牢牢禁锢,道:“为何又来孤的寝殿?…你故意的?” 突然将他吵醒,害他被那条哈巴狗误会撒了一身污浊,他怎么看都像是她有所预谋。 美人儿轻笑了声,道:“知道就好,咱俩谁也别说谁。” “…”太子爷默了一瞬。 这么看来,他俩还真是天作之合,狗得如出一辙。 美人儿又笑吟吟地问他:“这药我都已经知道了,爷还打算用它装可怜么?” 太子爷:“孤待会儿叫太医重新配一副。” “与其叫太医,何不让我帮帮爷呢?…人家可比太医管用多了。” 太子爷略微挑眉,“你能怎么帮?” “爷若是不怕在脸上扎几针,明儿个就能好。” “大言不惭。”太子爷嗤笑了声,道,“孤可不会把命放在你手里。” “爷不信就算了。”美人儿耸了耸香肩,重新抱起小奶狗,娉娉袅袅地转身往外走,“别后悔就成。” 太子爷蹙眉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 太子爷沉迷女|色,金屋藏娇的风言风语再次卷土重来,来势汹汹,比上次更甚。 等太子爷知道时,局势已经难以控制了。 天子震怒,命人将沈祸水拿下,下放天牢。 可却被太子爷一一挡住,怒斥回去。 对于太子爷来说,他的小女子,除了他,谁都不能动。 朝中某些势力更是开始蠢蠢欲动,以兵部尚书韩冰为首的一批人逐渐分裂成左派大臣,全力支持二皇子。 二皇子只觉得天助我也,对上太子爷时愈发没有忌惮,心里想的是父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将元隽给废了,是以对元隽再没有以前的尊敬。 一日早朝。 二皇子竟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对太子爷道:“五弟既然如此喜欢那美人,何不将其立为正妃?再不济,给个名分也是好的…” 这话听起来就十分嘲讽了,听在那些全心全意支持太子爷的大臣们来说更是刺耳。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先前丞相有意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太子爷,他们尚且觉得配不上,更何况是一个明显居心不良又出身青|楼的女人? 太子爷长睫微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冰冷挑眉道:“孤正有此意。” 二皇子懵了,沉默半晌,倏然道:“五弟这样沉迷女|色,就不怕父皇怪罪?如何当的好我大燕的太子?” “孤沉迷女|色,总比某些人耽于男|色来得强。”恍若天神的太子爷绯色薄唇微翘,眉眼皆是冷峭之色,“二哥说是吗?” “…”二皇子眼眸瞬间阴狠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现在谁还不知道二皇子身子不举,还喜欢男人? 虽说这样的事有不少,可二皇子却是天家之人,身为天家之人,如何开枝散叶? 太子爷说得的确没毛病。 太子爷沉迷女|色是有错,可被男|色所迷的二皇子又如何对取向正常的太子爷指指点点? 兵部尚书韩冰倏然道:“太子爷毕竟是储君,若是耽于女|色,将来如何继任大统?先帝在时斩杀过数十位朝中重臣,都是些宠妾灭妻之徒,昏庸女|色,强抢民女,先帝十分不喜。可轮上当今储君,怎么就不是那回事了?难不成天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了?” 众位大臣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生怕惹着太子爷这尊煞神不高兴了。 气氛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冰冷沉寂。 倏然,太子爷冷笑道:“韩尚书不好好管管自己后院的火,反倒管起孤的私事来了,还真是忠心耿耿。” 自打韩冰与二皇子之间的丑事曝露,他的妻妾便开始闹腾不满,连带着他的老母亲也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韩冰在家算是受尽了折腾,半点都喘息不得。眼下太子爷提起此事,韩冰心中更是恼怒,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下一瞬,他却听见了令他肝胆欲裂的声音: “来人,把韩尚书拖下去…五十大板。” 背信弃义不忠不义之人,就不该活着。 二皇子脸色微白。 这不是摆明了打他元成的脸? 在场众人无一人敢置喙求情,纷纷夹紧了尾巴,低下头做人。 怎么就忘了,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不折不扣的煞神。 他们怎么会因为这些日子太子爷脾气的轻微好转就忘了呢! 韩冰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嘴上道:“爷不可如此,恐寒了忠臣心啊!” “无妨,这批寒了,换一批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眉眼冷冽,不留一丝情面。 韩冰挣扎无果,最终被守在殿外的侍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许多大臣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面色发白,纷纷想要请求告退。 太子爷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就有几十个影卫闪现,将殿内大臣围了起来。 “若是诸位不急,便等等再走罢,起码得亲眼看看韩尚书的下场不是?” 这句话仿佛带着极大的恶意,肆意戳透每位大臣的耳膜,尤其是那些二皇子一派的左派大臣,更是两股战战,面色惨白。 对于太子爷来说,若是能让他们臣服,他不介意用何种手段。 韩冰他罪不容诛,太子爷可不觉得自己杀鸡儆猴是错。 二皇子怒道:“你就不怕此事传到父皇耳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爷比出一个请的手势,绯色薄唇微翘,嗓音如冰缀玉:“求之不得。” 二皇子紧紧咬牙:“…” 直到侍卫进来报,说是韩尚书已经去了半条命,太子爷才摆摆手,若无其事地对众大臣道: “诸位都是聪明人,不至于像某些人那样拎不清,还请分清是非曲直,莫要做那长舌妇的行径。” 太子,狗上天了【46】 此话一出,众大臣们还能说什么,人家太子爷喜欢哪个女子是人家自己的事,别说出身青楼身份不清白了,就是喜欢上个寡妇也不该有人置喙。 偏偏他们就像被迷了心窍似的,太子爷的拥护者不想看见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出现任何污点,而二皇子阵营的人更是把这份污点当作能将太子爷拉下马的有力武器。 这样一来二去,太子爷都是承受不满的那个,对太子爷来说也忒不公平。 太子爷阵营的人仔细一咂摸,也回过味儿来了,就算喜欢个青|楼女子又如何,咱们太子爷又不是靠女人才成就今天这个地位的。 他们身为太子爷的忠诚拥护者,怎么能听风就是雨,质疑自家爷的为人和能力呢?那不是给对方送嫁衣了么! 太子爷面色无澜地看着眼前这一圈儿人,最后迈着长腿离开,浑身的冰冷气息怕是要冻死人。 …等回到东宫,就看见美人儿懒洋洋坐在他专门为她搭建的秋千上,怀里抱着胖了一圈的小奶狗,身后婢女轻轻推着,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了几分,只是依旧面色冷峭,缓缓向她靠近。 美人儿也瞧见了他,笑了声,道:“今日可是又被那些老家伙为难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向她,在她身后站定。 戴着扳指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精致的脸蛋儿,低垂着眼,遮住自己的情绪,意味不明道: “是你做的,对么?” 美人儿身子显然微微一僵,半晌缓缓笑道:“爷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是你故意将我们的事添油加醋,传得满城风雨。” 太子爷的语气无澜,听不出情绪,可偏偏让沈祸水觉得脊背发凉,赶紧笑道: “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还不承认?”太子爷用力掰住她的下巴,缓缓道,“张易丙…你认识吗?” “我去听过他说的书…” “你还给了他两锭纹银。”太子爷不紧不慢地打断她,补充道,“…他可什么都招了。” 说罢,便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是,美人儿长睫微颤,几乎瞬间就湿润了眼眶,垂泪道:“人家不过是…想逼爷给人家一个名分…” “想做孤的正妃?”太子爷深深看着她,倏然道,“那你得让孤看到你的价值。” 美人儿水光粼粼的眸光静静望着他,十分深情的样子,实际上是在看他的爱意值。 目前狗东西的爱意值已经达到92%,可见她这么多天的撩拨是卓有成效的,都这种程度了,还嘴硬说她没有价值? 若是她展现出自己的全部价值,他怕是就配不上她了。 …啧,男人。 沈祸水:“我能让爷青春永驻。” 太子爷虽然觉得这种骚话谁都能说当不得真,但谁让他只是想给高贵冷艳的自己一个台阶下呢。 管她说了什么骚话,只要给他台阶下,他就答应她,让她做自己的太子妃,做自己独一无二的妻。 可沈祸水却不这么觉得,见狗东西眼神中仿佛有微光在闪,她只觉得刺眼,又补充道: “我用青春,换一个太子妃当当。跟了爷,可就是人家一辈子的事业了。” 在大燕朝,这个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朝代,沈祸水没想着做那个出头鸟,像历代穿越女一样各种兴风作浪搞事情,她比较佛,让她好过就成,至于事业不事业的…那就要看她兴致了。 这个位面,沈祸水从穿成一条狗以后就没了要搞事业的心思,全心全意做任务,对狗东西说的话是她的肺腑之言,可听在太子爷耳朵里,却成了情意绵绵的告白。 太子爷那双桃花眼深深凝望着她,绯色薄唇缓缓翘起弯弯的弧度,眉眼含笑: “嗯,孤知道。” 从此,元隽不会再让沈浪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时,系统煞风景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系统:检测到男主爱意值上涨,当前爱意值为:96%】 美人儿长睫微垂,遮住眸底莫名地情绪。 太子爷最终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终于将他娇藏了许久的美人娶为了正妃。 那日东宫漫红,凤冠霞帔的绝色美人迷醉,慵懒地钻进他怀里。 他撇下满堂宾客,撇下皇帝,直接将美人抱回寝殿,双眼泛红地盯着美人娇艳酡红的脸蛋儿,以及那双迷离,泛水儿的狐狸眼。 …床帐缓缓落下,衣衫尽褪,遮住一室旖旎。 【系统:恭喜宿主主线任务之一完成,男主当前爱意值以超出检测范围。】 等到沈祸水听到这句提示音时,已经是翌日午时了。 太子爷没有叫她起来,自己早早起来上朝去了。 想起昨夜的种种,沈祸水只觉得以后的日子凄惨又绝望,想赶紧脱离位面偏偏又没得理由,完不成恨意值的主线任务,她怕是得待到老死。 太子爷回来后第一时间来瞧她,“昨夜辛苦爱妃了,孤让人为你炖了乌鸡汤。” 这回的药膳,便是合情合理的了。 美人儿狠狠剜了他一眼,太子爷仿佛没看见似的,俯身轻轻咬住她的耳垂,道: “孤将元成给流放了。” 沈祸水虚弱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关我什么事?” 太子爷笑了,只觉得心中有股郁气在缓缓散开,道:“孤不过说说。再歇会儿,孤再叫你起来用午膳。” “…不吃,没力气。” “若是不吃,今夜就更没力气了。” “…”沈祸水发觉自己斗不过他。 一把将小奶狗搂进怀里,美人儿困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随意嘟哝道:“你这儿的床硬,不舒服…” “孤已经找了那木匠重新打造,明日便可送来。” 美人儿迷迷糊糊点了点头,沉沉睡过去。 太子爷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眼底尽是满足的笑意,从前求之不得的幸福,如今得到了。 他的小女子,终于成了他的妻,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沉迷女|色”,像梦里梦到过许多次的那样。 他有大把的时间宠她纵她,陪她顽闹,将整颗心捧到她面前慢慢地展示给她看,而她只需要待在他的羽翼下,做他一辈子的小女子就好。 … 从今以后的十年内,太子爷早就登了基,成了皇帝,他宠着的小女子便成了他的皇后。 有人问他为何只要那一人。 他说,小女子娇气,朕娶别人,她会伤心。 大燕在元隽的统治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峰,盛世之下,人人歌颂帝后贤德,却不知这是他们的天子用一生布局打拼,为他的皇后换一个名正言顺。 …她不是什么媚主的狐狸精,而是恰好住进他心尖儿的小妖精。 【本位面完】 当神尊陨落以后【1】 【系统:宿主已回到我局,请宿主稍作休整。】 系统的语气算不上好。 沈祸水没仔细听,只是问道:“任务怎么样了?” “两个支线任务全部完成,主线任务之男主爱意值超额完成,至于男主恨意值进度为零,处于未完成状态。” “…”沈祸水觉得上个位面的狗东西多少得有点毛病,任她怎么作,都愣是没涨半点恨意值,反而一次次提示爱意值上涨超过测量范围。 任务没完成,便害得她也在那个位面呆了几十年,遭了大半辈子罪。 他的身体在她的调理下好的不能再好,都五十了容颜依旧年轻俊美,他才信了她当时那句话。 啧,男人。 最后他撒手人寰的时候,沈祸水一滴眼泪都没掉。她知道,下个位面还会再见的,只是他认不出来她罢了。 【系统:积分已发放至账户。】 “我那几魄收回来了?” 【系统:嗯,不过看在宿主上个位面那么可怜的份上,系统也不是不可以放水。】 …放水?沈祸水从没想过这个词还会出现在狗系统的字典里。 “怎么,下个位面不用我穿成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沈祸水可没忘她与狗系统的约定。 【系统:请宿主遵守诺言,系统会给你做人的机会。】 “…”这话说的,就离谱。 * 九重天上,悲钟大鸣。 霞光乱窜,天地顿暗。 青龙长啸,朱雀悲唳。 各个角落,四面八方,传来阵阵雷霆咆哮之声。 “——神尊陨落。” 神尊陨落。 这是足以撼动整个九重天的悲事。 而与此同时,凡尘世的某处农家小院中,传闻中陨落的神尊大人却懒洋洋睁开了眼。 一睁眼,看见眼前的情况,懵了一瞬。 怎么有人胆敢凑自己那么近? “…狗系统?” 【系统:?】 “剧情。”她不耐地眯了眯眼,下意识想给面前那张脸给一巴掌拍开,慢悠悠抬起……爪、爪子?! 沈祸水的眼睛瞬间惊悚地瞪圆了。 但转而,她就反应过来了,若无其事道:“剧情。” 【系统:请宿主稍等,正在为你打包剧情…已发送。】 沈祸水瞬间读取了有些破碎不全的剧情,从中勉强拼凑出一个信息。 眼前这张写满了好奇的小脸,就是本位面的男主,隋玉。 而她则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尊,意外陨落后神魂落入凡尘世,附在一只冻死的红狐身上,被男主捡回家中。 本想炖孤肉吃,没成想这只小狐狸竟然又活了过来,那双水光粼粼的狐狸眼一下子就捉住了隋玉的眼。 他满眼亮晶晶地看着这只不同寻常的小狐狸,笑道:“你是神仙吗?” 沈祸水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抬起爪子——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脸给推开。 隋玉:“…?” 少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粗布麻衣,上衣还打着好几个补丁,但模样却生得玉雪可爱,皮肤算不上白,但也不黑,是健康的蜜色。 尤其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根根分明的长睫倒映在清澈的瞳孔中,如鹅毛滑过水面掠起轻轻的涟漪,令人看了便心生怜爱。 沈祸水微怔,难得多了些耐心,将头扭到下边,静静梳理剧情。 这个位面的剧情就更加毁三观了。 男主隋玉是凡尘世一家普通农户的儿子,机缘巧合之下将神尊附身的红狐捡回了家,就像爽文里那样,神尊见这少年天赋异禀,根骨绝佳,便收了他为徒,悉心教导,助他走上修炼之路。 男主没有辜负她所望,进步神速,一路升级逆袭,年纪轻轻便实力卓绝,许多门派想将他收入麾下,却通通被他拒绝,最终被几个门派联合下手,打入魔渊。 但只要女主父亲拿出定渊石,隋玉便能得救。 神尊这个时候本已冲出红狐身体的封锁,重新幻化出人形,却被黑莲花女主告知只有以命换命才能救出她的徒弟,所以只身前往魔渊,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却没能把男主救出来。 最后还是女主的父亲拿出了定渊石,男主才得以解救,女主告诉他,他的师傅因为化形失败神魂聚散,男主悲伤了一阵子,娶了女主后便继续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中,最终修成大能者,天地都无法撼动。 “…”捋顺剧情,身为现代顶尖科技大佬的沈祸水只觉得世界颠倒。 偏偏这时候狗系统又来了句: 【在这个位面,宿主可以修成人形的条件是:不能崩人设。】 “…” 沈祸水仔细回忆了一下神尊的人设:沉默寡言,高冷神秘。 好家伙,这不是爽文小说里最常见的师尊人设? 啧,要玩师徒y? 【系统:请宿主选择任务。】 沈祸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一个主线,男主的爱意值,两个支线。” 系统微微一顿,冰冷道:【宿主为什么不选择攻略男主的恨意值了?】 沈祸水漫不经心笑了笑,道:“你生什么气啊,选什么不是随我自己的意愿么。” 系统不说话了。 隋玉见这只小狐狸病恹恹不甚有生机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疑惑道:“小狐狸,你生病了吗?” 沈祸水懒懒地扭头看他,心里想着该如何高贵冷艳不崩人设地收他为徒。 隋玉眨了眨眼,又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虽然屋里挺暖和,但看小狐狸的样子,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没缓过来,心思纯净的小少年瞬间就有些心疼,将小狐狸搂进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沈祸水显然没想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只狐都有些傻眼,被小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包裹,温暖又舒服,倒是让她冰冷的身子热乎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专心致志为小狐狸暖身子的隋玉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吓了一大跳,身体顿时僵硬了,目光警惕得四处打量。 “谁在说话?” “本尊在你怀里。” 隋玉猛地低头,便看见怀中小狐狸正抬头认真看着他。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 “你还没有回答本尊的问题。” 当神尊陨落以后【2】 被这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吸引着,小隋玉情不自禁道: “我…我叫隋玉…你呢?” 脑海中的不辨雌雄的声音在继续:“本尊名为帝音。” 隋玉眨巴眨巴眼,对这样可爱的小狐狸实在生不出什么畏惧的心思,又问了一句: “帝音,你是神仙吗?” 沈祸水想了想,她是神尊,准确的来说,不属于神仙的范畴,而是超出三道六界的存在。 但为了不让小男主失望,她便高冷地吐出一句:“…是啊。” 隋玉笑得眉眼弯弯,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可爱的神仙。” “放肆。” 隋玉却全然不怕她似的,追问她:“那帝音小神仙,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什么会被冻晕在冰天雪地里呢?” “…”这死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偏偏这小屁孩儿求知若渴,仿佛一副她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样子,也是让沈祸水十分无奈了。 她无奈解释道:“本尊神魂俯身在这具身体上,现在没有一丝神力。” 隋玉歪了歪小脑袋,“…神力?神力是什么?” “你想修炼吗?” “修炼可以拥有神力了吗?” “…可以这么说。” 神力是神尊所特有的,平常人修炼出来的,只是灵力罢了。 但沉默寡言的帝音神尊是不会选择去解释这些给少年追问的机会的。 “那…我也想修炼。”隋玉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拜我为师。”沈祸水开始诱拐小少年。 隋玉羞涩地点了点头,叫了声:“…师傅。” “乖徒弟。”这感觉倒也不错。 隋玉的父母都去镇上买年货去了,只留下小少年一人在家。 沈祸水便开始试着教小少年凡尘世的修炼之道,小少年的天赋果然异禀,一点就通,半天的功夫便能吸纳灵气入体。 饶是帝音神尊天生神体,若拿到这凡尘世再重新修炼一回,速度也未必能有他快。此子悟性非凡,也难怪原主能一眼看中他的天赋要收他为徒了。 看着他自己吸收灵气吸得欢快,沈浪默了一瞬,打算任由他去罢。 反正男主的身体就是传说中的bug体质,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吸纳灵气都没事,完全不会像别人那样有承受不住爆体而亡的风险。 不过她还是给他下了一层保障,毕竟他经脉未开,若是灵气运行搞错了经脉,那可就要捅大篓子了。 “师傅给你一件宝贝。” 他脑海中的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水流开始洗涤自己的经脉,每流过一寸,经脉便拓一些,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是一种享受。 隋玉停了下来,只觉得浑身轻盈舒识,眼睛看得更清楚了,耳朵听得更清晰了,连外面的冰天雪地似乎也有了更加盈润的色彩。 清澈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望着沈祸水笑得万分惊喜,道:“师傅,我现在感觉好舒服…!” 沈祸水懒洋洋哼了一声,在他脑海中道:“这只是开始,你连门都不曾入,想入门还早着呢。” “是吗…”小隋玉有些失落地垂下长睫。 “不过没关系,你的天资很不错,假以时日,能堪大材。” 这半天的时间里,小狐狸师傅一直十分高冷,对他爱答不理,他还以为是自己天赋太低,导致师傅对自己失望了呢。 现在被小神仙师傅夸了一句,他觉得好开心啊。 原来自己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呢! 很快,小隋玉的爹爹娘亲便回来了。 他们去镇上买了年货,虽然不富裕,但对宝贝儿子也是真心宠爱,每次去镇上都要给小隋玉买不少好东西回来,这回更是买了一件崭新的棉袄,一进门就喊隋玉。 隋玉撇下小师傅蹬蹬跑出去,“爹娘,你们回来啦!” 隋父隋母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湿气,生怕过给小隋玉,见他颠颠儿跑来,连忙放下东西道:“先别过来,爹娘身上刚沾了雪,湿气重,你要是染上了就不好了。” 小隋玉闻言,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凑近他们,探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笑,“爹,娘,这次给玉儿带了什么?” “玉儿不妨猜猜?” “我知道了,是书!…对不对?” 夫妇俩面面相觑,看着小隋玉道:“错了,不是书。” “那是什么?笔,还是墨?”小少年倏然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纸,对不对?正好我去年存下来的纸用完了…” 隋母默了一瞬,勉强笑道:“玉儿,爹娘给你买的,是衣裳。” “衣裳?” “嗯,玉儿喜欢吗?”说着,隋母连身上的湿气都顾不得了,赶紧将包裹里的新棉袄取了出来,展示给小隋玉看。 小隋玉瞄了新衣裳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长睫微垂,大大的眼睛有些失落,“可是,玉儿已经有衣裳了,这件就够穿的。” “玉儿又长高了,去年这件已经露了一小截腿,入了冬,柴火也不一定每日都能有,若是冻着了,爹娘不心疼么?” 隋母有些茫然,看了眼丈夫,却见丈夫一直沉默着。 小隋玉很懂事的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从不主动向爹娘要什么,别人家孩子缠着父母要的新衣裳好吃的他一概不要,就想读书写字。 家里穷读不起私塾,小隋玉便常常去村口那个老和尚家里,时间久了,就是经书,他也看得进去。 小隋玉骨子里便有一种求知地欲|望,不然他也不会一口答应小神仙师傅,还拜她为师了。 今年,他失望了。爹娘没有给他买书,也没有买墨或者纸。 是爹娘不喜欢他写的字吗?可明明他的字…连那个饱读诗书的老和尚都夸好看。 小少年毕竟年幼,根本无法掩饰眼中的黯淡失落,他没有接新袄,慢慢悠悠回了里屋,看见了他的小狐狸师傅。 “师傅…” 他忽然鼻尖一酸。 沈祸水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好感知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道:“…不开心了,为什么?” 当神尊陨落以后【3】 “师,师傅…” 小隋玉眉眼茫然,眼眸空洞不知该看何处。 他努力地想要有出息,可是家里没有条件,他没办法狠心要求父母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父母养育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他没资格再提更多。 可是就是好伤心好伤心,但他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而伤心。 他缓缓蹲下,眼睛与床上的小狐狸平视,认真地看着她,哽咽道: “师…傅…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话得有些说不利索了。 他觉得他好不知足,明明已经有了疼他的爹娘,在冬天里有火热的暖炉,能吃饱,有衣裳穿,偏偏还想读书,还想写字。 真真是个贪心鬼。 沈祸水怔了怔,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你喜欢念书?” 不愧是狗东西,哪怕是幼崽时期都如此与众不同。 小隋玉眨巴眨巴眼儿,道:“喜欢,可我以后不读了。” “为什么不读了?” “爹娘生养我不容易,我不能给他们增加负担。”小少年握紧了拳头,志气蓬勃,“我要好好修炼,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沈祸水笑了,毫不客气地打碎他的幻想,“你修炼了,关你爹娘什么事?…用灵力去抢钱给你爹娘用么?” 小隋玉整个人都有些懵,眉心颤了颤,问她:“难道我有了法力都不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么?” “凡尘世有凡尘世的一套,修真界有修真界的一套,你已踏上修炼一途,若是想用法力在凡尘世为你谋取什么,恐怕法力刚一出,便会引起巨大恐慌,人人都将视你为妖邪。” 小隋玉显然被师傅描述得这个后果给吓了一大跳,漂亮清澈的桃花眼里颤巍巍晃出晶莹的水光。 “…那,那师傅,我爹娘…他们怎么办呢?” 小隋玉爱着他的父亲母亲,是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孺慕,简单纯粹,不含一丝功利。 沈祸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那如果你没有遇到本尊,又该如何报答你的父母呢?” 这句话点醒了小隋玉。 不是修炼阻碍了他报答父母,哪怕他不修炼,他也同样会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他不愿意像祖祖辈辈那样,像其他孩子那样,到了年纪就下地干活,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按部就班接受自己的命运。 隋玉不愿意那样。 他想另寻一条出路,总比一辈子憋在这小村子里,做一辈子的农夫强。 “我…”小少年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沈祸水又道:“你的父母与你不同,他们没有修炼的天赋,终有一日会死去。” 她毫不留情地把最难过的真相扒开给他看,逼着他直面自己下意识忽略的事情。 “你选择修炼的同时,就已经抛弃了你的父母亲。” “…”小隋玉眉心微跳,眼眶泛出微红,显然是被吓着了。 “那,那我不修炼了,不修炼了…”小孩儿急得泪眼汪汪,口中呜咽不清。 “本尊也是好意,谁知你这样贪心。”沈祸水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 小隋玉道:“可是,是你告诉我修炼之法,却没有告诉我修炼的后果,我不想与爹娘分开…” 如果修炼意味着与父母双亲分离,那他宁可不修炼了。 “…不过,”沈祸水顿了顿,给了他一丝希望,“若是你能找到碧灵果,便能为你的父母洗髓伐骨。” “碧灵果?” 小少年清澈的桃花眼中顿时闪出晶亮的光,“可我该去哪里找呢?” 沈祸水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倏然道:“旁人兴许要二三十年,而你的话…两三年就够了。” 小男主的天资已经好到了什么地步?一介凡人之躯,竟然经脉纯净,连洗髓伐骨都直接省了,若是让九重天那些老东西知道了,恐怕要争着抢着收徒了。 还好她慧眼识珠,抢着了这个宝贝徒弟。 但小男主踏上修炼一途后,便注定不再属于凡尘世,除非发生因果,否则无法干涉凡尘世的任何事。 这也是堂堂帝音神尊被困在凡尘世一只红狐体内却无从挣脱的原因。 小少年将她捡了回去好生照顾,这是因,她必然也要还了这果才能挣脱束缚。而教导他修炼成神,便是她报答的方式。 只要还了果,她就可以挣脱这区区狐狸皮囊。 沈祸水只要想想就觉得很激动。 小隋玉显然也被她鼓舞得十分有劲儿,握紧小拳头,道:“我觉得我可以。”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本尊的教导,乖乖啊…”雌雄莫辩的诡魅嗓音轻了一瞬,“师傅不会害你…” 小隋玉仿佛下定决心了似的,重重颔首。 他要努力修炼去找碧灵果,让爹娘也一起修炼。 那样他们一家人就不会分开了。 … 小少年被自己的神仙师傅严厉要求,虽然有时欲哭无泪,但在严格的要求下,他的修为不断精进,让他单挑三千人也不在话下。 “接着。”神仙师傅丢给他一个红润润的苹果,“这是奖励。” 隋玉粉嫩的唇瓣羞涩地微微抿起,露出一抹极其可爱的笑来,然后就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对高冷师傅这来之不易的奖赏十分欣喜。 就这样,三年。 小隋玉个子逐渐抽条,兴许是灵气滋养的缘故,他比同龄的小孩儿高出许多,原本蜜色的肌肤涂了雪花脂一般,白如美玉,整个人愈发显出一股耀目的风华。 现在的小孩儿已经不能算小孩了,但也才十岁,招惹了村里绝大多数小姑娘的芳心,他只要出去,便总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是那些女孩在他必经之路等着看他呢。 沈祸水对此颇有一种儿子快长大了的诡异自豪感,当然,隋玉的亲爹亲娘知道了她的存在,只是把她当成普普通通的狐狸看待,见儿子喜欢便养着了,这三年来丝毫没有怀疑。 就连儿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种种变化,他们也都当作是正常的,别人说你家小子长得比那皇宫里的娘娘们还娇嫩,隋家爹娘也只是笑呵呵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常。 当神尊陨落以后【4】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神尊陨落以后【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神尊陨落以后【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当神尊陨落以后【7】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神尊陨落以后【8】 【*】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好香啊。 这个臭男人,还挺香的耶。 傅闲微微冷笑,伸手弹开猪崽子,硬邦邦道:“你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 嗬!哇呸! 狗男人! 猪崽儿内心大声唾骂。 “嗷——”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一人一猪同时大惊,往门口望去。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泪眼婆娑的捂着嘴,身子颤巍巍的。 “乖宝,这只猪是哪来的啊…!” 傅闲重重抿了抿绯色的薄唇,将小猪崽儿往怀里一揣。 “去看张婶的时候顺便捡回来的。” 老太太颤巍巍地挥舞着手,激动道:“快把它扔掉,扔掉!” 傅闲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 “奶奶,它很乖。” 老太太瞪了瞪眼,像一头发了怒的牛一样大踏步走上前来。 “你不知道我最害怕这种没有毛的东西?”在一番抢夺无果后,老太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傅闲无奈抚眉,伸手要将老太太拉起来。 老太太又哭又闹,就是不肯起,硬要让傅闲将这只小猪崽儿给扔掉,“等你爸回来了我就说给他听,我千疼万宠的小孙子,就这么对他奶奶哇…” 朱圆润听着,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小爪子,费劲儿地从男人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愤怒得哼唧哼唧叫了两声。 你这个老太太就是辈分大了点,有什么可豪横的? 在她大明长公主面前豪横,还真是反了天了。 不就是比撒泼吗?来呀,看谁撒的过谁! 还想让这个臭人类把老子扔掉。 简直不可饶恕! 下定决心的小猪崽儿开始在男人怀里瞎扑腾,拼命地想要冲出去跟这个老太婆打一架。 狗男人,你别拦我! 让老子跟她决一死战! 傅闲眉眼微沉,轻轻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瓜子。 “安分点。” 小猪崽儿像被按了暂停键,果然安分了一些,郁闷地抱起小爪子,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里传出两声人性化的冷笑。 嗬!狗男人,就知道你会向着她。 它睿智的双眼早已看穿了一切。 心疼地抱紧一斤的自己。 终究还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微笑] 老太太见猪崽子一点也不安分,想要乱来,更加惊慌失措,紧紧攥着傅闲的一小块衣角。 小声问道:“乖宝,这只猪崽子,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小猪崽儿本来满心气愤,可看到老太太瑟瑟发抖的身躯,不由心生疑惑。 她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 是自己不够可爱?还是自己不够q软?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毛? 她长那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盯过!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猪崽儿默默地自闭了,默默扒拉开男人的胳膊,默默地钻回他怀里。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它现在就是只寄人篱下的小猪崽呢? 盯着猪崽儿四只小蹄子紧紧抱住自己的手指,哼唧哼唧的模样,傅闲心脏软了软,刚想凑近将猪崽子叫醒,下一秒。 猪崽子软软的小爪子一蹬,十分威武地将大石头踢开,翘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傅闲冷白色的面部肌肤上再次浮现出一枚小小的红痕。 当神尊陨落以后【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神尊陨落以后【10】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神尊陨落以后【1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当神尊陨落以后【12】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当神尊陨落以后【1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神尊陨落以后【14】 【*】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好香啊。 这个臭男人,还挺香的耶。 傅闲微微冷笑,伸手弹开猪崽子,硬邦邦道:“你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 嗬!哇呸! 狗男人! 猪崽儿内心大声唾骂。 “嗷——”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一人一猪同时大惊,往门口望去。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泪眼婆娑的捂着嘴,身子颤巍巍的。 “乖宝,这只猪是哪来的啊…!” 傅闲重重抿了抿绯色的薄唇,将小猪崽儿往怀里一揣。 “去看张婶的时候顺便捡回来的。” 老太太颤巍巍地挥舞着手,激动道:“快把它扔掉,扔掉!” 傅闲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 “奶奶,它很乖。” 老太太瞪了瞪眼,像一头发了怒的牛一样大踏步走上前来。 “你不知道我最害怕这种没有毛的东西?”在一番抢夺无果后,老太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傅闲无奈抚眉,伸手要将老太太拉起来。 老太太又哭又闹,就是不肯起,硬要让傅闲将这只小猪崽儿给扔掉,“等你爸回来了我就说给他听,我千疼万宠的小孙子,就这么对他奶奶哇…” 朱圆润听着,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小爪子,费劲儿地从男人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愤怒得哼唧哼唧叫了两声。 你这个老太太就是辈分大了点,有什么可豪横的? 在她大明长公主面前豪横,还真是反了天了。 不就是比撒泼吗?来呀,看谁撒的过谁! 还想让这个臭人类把老子扔掉。 简直不可饶恕! 下定决心的小猪崽儿开始在男人怀里瞎扑腾,拼命地想要冲出去跟这个老太婆打一架。 狗男人,你别拦我! 让老子跟她决一死战! 傅闲眉眼微沉,轻轻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瓜子。 “安分点。” 小猪崽儿像被按了暂停键,果然安分了一些,郁闷地抱起小爪子,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里传出两声人性化的冷笑。 嗬!狗男人,就知道你会向着她。 它睿智的双眼早已看穿了一切。 心疼地抱紧一斤的自己。 终究还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微笑] 老太太见猪崽子一点也不安分,想要乱来,更加惊慌失措,紧紧攥着傅闲的一小块衣角。 小声问道:“乖宝,这只猪崽子,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小猪崽儿本来满心气愤,可看到老太太瑟瑟发抖的身躯,不由心生疑惑。 她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 是自己不够可爱?还是自己不够q软?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毛? 她长那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盯过!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猪崽儿默默地自闭了,默默扒拉开男人的胳膊,默默地钻回他怀里。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它现在就是只寄人篱下的小猪崽呢? 她长那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盯过!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猪崽儿默默地自闭了,默默扒拉开男人的胳膊,默默地钻回他怀里。 当神尊陨落以后【1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神尊陨落以后【16】 【*】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 时间水儿似的流。 狗东西愣是没有出关的迹象。 天雷都踏马要跟她混熟了,继她被劈糊了一次后,天雷老兄劈下来的时候还知道刻意避开她的脑袋了。 但这倒是让沈祸水得了不少好处,天雷淬炼后,她的神魂更加强大了,精纯的神力细细萦绕在神魂之上。 她想,时机已经到了。 她该复活隋父隋母了,只是没想到光是强大神魂就用了她三年。 她将隋父隋母从湖底捞了出来,看着水球内的两具完好无损的尸体,她颇有些感叹。 当神尊陨落以后【1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当神尊陨落以后【18】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神尊陨落以后【1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神尊陨落以后【2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神尊陨落以后【21】 “玉儿…?”隋母愕然不已,想要触碰隋玉,却再次被他避开。 冰冷的嗓音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何人?” “我们、我们是你爹娘啊!” 隋玉闻言,周身气息顿时沉了下来。 “二位若是想闹事,我奉陪到底。” 他爹娘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自小由风清门抚养长大,现在又哪里的爹娘? 沈祸水合眼之前,就看见这么一副画面,顿时哼笑了一声。 原来啊,不止不认识她,连爹娘都不认识了啊… 虽然她早有预料,但隋父隋母仍旧让她有些心寒。 她用最后一丝神识,给隋父隋母传了音: “把他…把他带回来。” 这时,隋父隋母倏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直接朝着沈祸水跑过来,口里大喊道:“恩人!恩人!” 临死前,她把自己的凤簪交给了隋父隋母,“用…用这个…” …她浑身逐渐冰凉。 隋父隋母大为悲痛,紧紧握住凤簪,哭声不止。 隋玉看着这对自称他的爹娘的背影,蓦然蹙起眉头。 …真是不知所谓。 他缓缓转身,不在理会剩下的琐事,抱起顾清欢的尸体步入风清门。 顾清欢死了,当着他的面被杀死,他定不会被轻饶。 虽然他已经替她报了仇,但是让顾清欢死在自己面前,就是罪。 他该去领罚。 顾清欢死在大门外,没人敢告诉大长老,平日里爱巴结讨好的那些人也都不约而同闭紧了嘴巴。 隋玉决定自己去告诉大长老顾虞。 可走到了门口,还没敲门,就听见屋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屋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道:“丹药可失效了?” “他不曾发现过,就算失效了又如何,记忆已经给他了,他改变不了。” “等两人成婚,便可尘埃落定了。清欢是少有的美人,就算他真恢复了记忆,也未必舍得丢下我们清欢了。” 丹药,成婚,记忆,顾清欢。 隋玉并非有意听墙角,但这偶然间听见的密谈已经令他足够错愕。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禁联想到自己先前对顾清欢的种种排斥,若果真如记忆中那样,他又怎会那般不喜与她触碰? 难不成…他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隋玉是极其聪明的人,他几乎瞬间就能猜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不由想起门派之外惨死的小狐狸,还有那对自称他爹娘的夫妻。 心口蓦然传来一阵疼意。 …就像有什么在撕咬着他的心脏,撕出了一道口子,然后口子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缓缓流出了血。 他下意识捂住心口,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微弱的呼唤: “小哥哥…小哥哥…” 现在,他觉得这声呼唤好熟悉,像在哪里听过,但又为什么会在他识海中响起? 他紧抿薄唇,强行压下心尖翻滚咆哮着的情绪,蓦然踉跄着脚步离开,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等到了一个幽静无人的地方,他才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无朽啊,小哥哥…”识海里的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像颤动的琴弦一般。 它本来陷入了沉睡,但却心神不定地被惊醒,就像某种联系断了,它也跟着虚弱起来。 它问:“小哥哥,外面发生什么了?” 它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着声音勉强辨识出隋玉。 隋玉启唇道:“无朽…?又是何物?” 神脊险些裂开了。 “我我我…小哥哥,无朽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我是神脊啊…!” 一着急,本就虚弱的声音,更是连话也说不清了。 他静静听着识海中抓狂的声音,倏然道:“你能与我说说之前的事么?” “…”神脊的声音戛然而止,怔了怔。 …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隋玉扶着一棵树,身形不稳,额角大滴汗珠滚落。他头疼欲裂,从神脊口中说出来的一句句往昔通通变成刀子,一把一把钻进他的大脑中肆意将他的脑袋千刀万剐。 …他疼极了。 伴随着剧痛,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师傅…爹娘… 师傅偷偷溜出村子给他带回来冰糖葫芦。 他给师傅烤鱼吃。 师傅每天催着他赶紧修炼,他一有进步,便会变着花样奖励他。 他的爹娘惨死,村子被灭。 师傅把他带回了小木屋,说以后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爹娘被师傅复活了,师傅没有骗他。 … 往昔的一幕幕,利刃一般将他的心脏剖得血淋淋。 直到画面停留在…他将师傅打飞出去,师傅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他猛地踉跄,倏然吐出一大口血。 他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 是他眼睁睁看着师傅在自己面前被那个女人斩断尾巴,又亲手给了她致命一击。 …是他,都是他! 隋玉清醒过来以后,被现实逼得几欲疯狂。 他不敢相信,明明一年前还好好的师傅,怎么忽然就倒在血泊里,怎么忽然就倒在血泊里了呢! 他抬头望天,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悲鸣,脖颈上青筋暴起,悲恸不已。 他像是突然回过了神,开始疯狂往大门那边跑,他要去找师傅,把她救回来!既然她能救活他的爹娘,那他也一定能够救回她,不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可他终归是出来晚了。 隋父隋母早就已经将他师傅的尸体收走,只留下一大片狰狞凝固的血滩,上面印着一只小狐狸的形状。 …他不敢回小木屋,怕面对的是她的尸体。 他知道,所有人都可以被原谅,只有他不可以,因为…他不配。 她临死前说过一句话: “我本也想爱你一次。”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敢往下想。冰清玉洁的师傅,他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是亵渎…更何况,是他亲手断送了她的性命,他没资格惦记。 不知过了多久,他现在那滩血中,腿都要站僵了。 这时有个外门弟子过来问他:“师兄这是怎么了?” 隋玉倏然掀起长睫,那外门弟子便猛不丁对上一双满含狰狞血色的桃花眼,似是与这遍地的鲜血融为一体了一般。 当神尊陨落以后【22】 “…师、师兄?!”弟子惊愕不已,下意识就要退后一步,却被面前的俊美青年猛地掐住脖子—— “咳咳…师兄…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隋玉用的劲儿很大,只要再用力一点,手中这脆弱的脖颈就会折断,一命呜呼。 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不要搅乱因果。 可是如今他忍不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弟子,正是叫嚣打杀他师傅的其中之一。 师傅是为了救他来的。 可却被他们如此欺负…他怎能咽下这口气,轻易饶过他们? 风清门所有的人…都该死。都该下地狱,去给隋家村的村民、给他的师傅,磕头赔罪。 他努力压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鼻尖酸痛得不像话,面上冷笑道: “你伤她了,对吗?” 弟子大惊失色,“你…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隋玉冷笑一声,直接将人的脖子拧断。 其余看守大门的弟子见状,皆面色大变。 在他们眼里,隋玉这显然就是疯了。得赶紧去禀报掌门和众位长老! 有个机灵的赶紧进门去了,其余的人就上前拦住他—— “隋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本以为靠人多可以制住他,没成想人多只是多给了他几个发泄的靶子,一手握剑,一手握神脊,每挥一次就撂倒一个。 众人见状怕了,不由心生畏惧,纷纷退后了一步。 原因无他,就是现在的隋玉…状态实在恐怖骇人!像走火入魔了一般!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后,又一人应声倒地,扬起肮脏的灰尘。 隋玉忽然响起那婴鬼说过的话。 世界那么脏,怎配让她生存? 通报消息的人果然不出他所料,飞快将掌门以及长老们请了出来。 一系列门派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前辈,看见眼前这一幕也不禁心肝一颤。 不论是因为什么,这样大开杀戒岂不是找死?! 大长老怒喝道:“隋玉,你要干什么?!造反吗?!” 隋玉闻言,冷冰冰地嗤笑一声,道:“怎么谁都喜欢问上一句,你们是傻逼吗?” 下一瞬,他的嗓音陡然狠厉起来,“我要做什么,你们看不见?” 就是能看见,才觉得不可思议。 至今为止,大长老都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已死之事。因为没人敢告诉他。因为顾清欢的死是通风报信把她当成救兵的所有外门弟子酿成的。 他认认真真扫了眼周围,忽然笑道:“看看,这场面是不是十分熟悉?” 大长老瞳孔猛缩。 …他,他恢复记忆了! 不仅恢复了记忆,还查明了当年的真相! 短促的震惊之后,大长老的眼眸中便蓦然闪过浓烈的杀意—— 这自然被隋玉捕捉到了。 他睨向其余几个长老还有掌门,发觉他们虽神态各异,但都不自然,反倒破绽百出,令人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镇定。 隋玉心中冷笑一声,道:“不知当年的隋家村,哪里得罪了诸位?”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色大变。 尤其是大长老,一张老脸颤抖了几下,怒斥道:“…放肆!” 说着,顾虞就提剑发力,狠狠向他劈来! 风清门的人,也就只会说这几句了。 其余长老见状,也纷纷上阵,他们都是修为深厚的前辈,若是一起攻击,那威力可想而知。 隋玉嗤笑一声,将所有神力灌注在神脊上,倏然腾空而起,祭出一大杀招来—— 只见天空中华光大放,竟直接将天空遮去了一半! “哧——” “砰——!!” 天地间尘埃滚起,血气翻滚之间,他突然有些恍惚。 这幅景象真的好熟悉。 原本站在这里拼尽全力祭出杀招的…是她。 她原来就站在他站的位置上,面对着他与顾清欢毫不留情的攻势…她当时该有多绝望? 尘埃落后,缓缓露出其中最肮脏污浊的景象。 只见遍地残尸骨肉,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撒了一地。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就这些人,怎么配啊。 还有那个女人——顾清欢。 她魂魄四分五裂,但他偏要救活她,然后再亲手将她折磨致死… … 【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弱化,正尝试非正常疗法——】 【系统:哔哔哔——】 系统忽然发出一阵电路故障声。 紧接着便是柔媚酥骨的嗓音缓缓响起:“怎么,我弱到需要你救?” 这狗系统的咸猪手还想往她身上伸,真是不知死活了。 系统默了一瞬,道:【系统只是要为宿主进行治疗。】 “治疗用得着你变成人形?” 【系统:这是非正常手段,宿主需要异性的爱|抚。】 系统说得隐晦,再加上那副精致小奶狗的外形,的确很有说服力。 但是… 沈祸水妖精似的脸蛋儿浮出冷笑来,满含杀气地睨他一眼。 若不是狗系统还有用,她早就忍不住拆掉他做研究了。 系统忽然蹙起眉,问道:【刚才宿主的身体各方面机能已经严重衰弱,怎么会突然好了起来?…你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沈祸水摸了摸鲜嫩漂亮的指尖,漫不经心道:“想知道?” 系统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位面,姑奶奶是神尊啊。”她似笑非笑,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 “我即将神魂归位,回九重天去了。” 系统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系统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面容,忽然道:【请宿主不要误会,我所说的异性爱|抚,指的是按摩。】 “知道了。”她随意地回了句,身影瞬间消失在系统空间内。 回到了现实中,她已经身处九重天。 而她正斜倚在神殿最上方的神座上,漫不经心地俯视着下方的诸神。 她慵懒高贵,满身神秘,眉眼轻泛着诱人酥骨的妖异。 诸神顿时下跪伏身—— “恭迎神尊归位——” … 凡尘世,小木屋。 隋父隋母安葬好红狐后,决定带着红狐给的凤簪去找自己的儿子。 可到了风清门,夫妻二人却被猛然骇住。 眼前的男人眉目冷鸷,眼眸猩红,还没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强大的劲气波动。 当神尊陨落以后【23】 夫妻俩不禁瑟瑟,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叫了隋玉一声,隋母轻轻道:“玉儿,是爹娘啊…” 隋玉已经杀红了眼,早已不认识什么爹娘,见面前这两人不知死活地靠近他,便抬起手中的神脊,再次催动神力—— …他、他竟想弑亲! 隋母猛地瞪大了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里含满泪水,还是隋父反应得快,径直拿出了那支赤玉九尾凤簪给他看。 只是凤簪刚拿出来,便发出耀眼的红光来,直直冲向隋玉。 隋玉微微一怔,被红光刺得眼睛疼,下意识想抬手挡住,可不知为何,却慢慢停住了,一点一点放下手,紧紧攥成拳头。 当红光击中眉心的一刹那,谁也没有看见,他眼尾有清浅的泪水滑落。 …俊美的男人轰然倒地。 溅起淡淡的尘埃。 … 小木屋。 苍白的男人蓦然睁开眼,眼中猩红不再,手中紧紧攥着那支凤簪,眼眶通红。 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傅离开了他,更不明白为何会被师傅的凤簪击中。 按理说他可以躲开的,可是…哪怕他当时入了魔障,也依旧不忍心挥开师傅的东西。 他缓缓起身,环视四周…这小木屋,还是一年前的模样…师傅曾经说,这里是他们的小家。 可是他这个畜生做了什么? 他把师傅给亲手杀了。 师傅不在了,…师傅不在了! 男人仰头,硬是把眼泪逼回眼眶,眸中水光闪烁。 隋母说,他们把红狐葬在了小木屋旁,让这里的山水草木陪着她。 可是,她一个人,会不会孤单? 隋玉拒绝了隋父隋母另辟新家的要求,把他们送出了这里,还给了他们许多的银两。 隋父隋母见到他的最后一眼,就是他笑着对他们说,“爹娘…保重。” 他们苦命的儿啊! 从此以后,隋父隋母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许是上天为了给他俩补偿,一年后,隋母竟又诞下一子。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过得十分红火。 …而隋玉呢? 他就守在小木屋旁,守着师傅,怕她孤单,还常常在那堆小土堆旁陪她说话。 他发了疯的修炼,昼夜不停。他要完成师傅对他的期望,不让师傅失望。 夜,深了。 绝色诱|人的美人儿缓缓靠近他,忽然伸出纤纤玉手勾住他的脖子,香甜馥郁的气息肆无忌惮钻进他的鼻子,然后踮脚在他唇上浅浅印下一吻。 瞬间,唇瓣发烫。 隋玉猛地从床上惊醒,唇上仿佛还残留着美人儿香|艳蚀骨的亲吻。 仅仅是一吻,就足够让他不知所措了。他怔怔地呆坐着,忽然想起来梦中女子的面容… 不正是一年前他在莲花海遇见的那名女子吗…好像是…帝音神尊? 他眸光微闪,倏然唤出神脊来。 “无朽,你老实告诉我,一年前的女子,是不是我师傅?” 神脊本也在睡梦中,被骤然唤出来已是心情不悦,可听到这么一句,它瞬间就清醒了。 “…什、什么?!” 看它比自己还要不确定的样子,隋玉又迷惑了。 那女子给他的感觉与师傅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她是人,而师傅是只狐狸。 世上怎会有人与一只狐狸如此相似? 眼神,神态,乃至一些小动作,都是他师傅才有的。 他不信神脊看不出来。 这么想着,他直接握住神脊,狠狠用力,“…我要听实话。”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神脊委屈极了,“我的主人,怎么可能是一只臭狐狸呢,虽然她给我的感觉的确有点熟悉…” “四年前,就是她带我找到了你。”隋玉语气平静,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不是你的主人,她为何会感应到你的存在?” “…这个,”神脊有些纠结,“可能你的师傅不是简单的凡人,她很厉害。” 其实不是神脊认不出沈浪就是神尊。 而是因为它是沈浪本体的一部分,感应的自然也是她的神体所在,可是她却被困在一只狐狸的身体里,神脊感应不出来也很正常。 隋玉定定看着它,确定它没有说谎骗他以后,连一丝希望也失去了。 师傅真的没了。 他呆呆坐着,没有理会乱飞的神脊,流着泪,直到黎明。 就是梦里的那一吻,让他脸红心跳。可是当他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趁着黎明的蒙蒙晨色,将所有心事摘了下来,全心全意修炼。 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个长情之人,他生性凉薄,从不为任何人驻足。 可是等他出门,再看到那堆小土丘后,所有自制便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师傅…” “你应该很恨我吧?” 数十年后。 他再一次踏出了小木屋。 外面的景色依旧,漂亮得像画一样。湖里的鱼儿时不时跳出水面——那是她曾经喜欢吃的。 “…师傅,”他眷恋地摸着那刻着‘隋玉之妻’四个字的木牌,一字一句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师傅听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今天,其实是想告诉你,…我要飞升了。” 他的声音忽然冰冷起来,似乎不近人情,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么想念她。 “这是师傅最想看到的,徒儿做到了。” 这几十年以来,他把自己与日俱增的爱意通通锁进心脏里最逼仄阴暗的角落。 “…我爱你,发了疯的爱。” … 九重天。 九重天已经数千年不曾有人飞升上来了,忽然有天闹出轰隆隆的大动静,天雷滚滚开路,青龙朱雀翱翔迎接。 诸神大惊,连忙去看,只见金光大盛后,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新神?…去拜见神尊罢。” 掌管神册的神仙将他的名号记下。 看到大殿上方那个斜斜倚着的慵懒高贵的人儿,无数次萦绕在他的梦境里,他如电流击中一般,僵硬在原地。 忽然鼻尖一酸,轻轻叫了一声:“师傅…” 上方那人似笑非笑,“…终于来了?” …是。 “师傅的凤簪,落在我这儿了。” 这回,他再也不会离开她。 隋玉终于踏上了渎神之路,从此,欲罢不能。 【本位面,完】 先生他注孤生【1】 【系统:宿主已回到我局,请宿主稍作休整。】 【任务完成积分已到账。】 【鉴于宿主只完成了一个主线任务和一个支线任务,这已经是宿主第二次没有完成任务了。经我局讨论决定,将对宿主做出惩罚。】 美人儿懒洋洋地掀了掀长睫,随意道:“知道了。” 【系统:宿主就不好奇是什么惩罚吗?】 “我相信有你在…处理结果是不会对我太坏的,对吗?”美人儿的嗓音柔媚酥骨,那双狐狸眼流光溢彩,轻轻弯起醉人的笑意。 系统幻化而成的光团闪了闪,转而冰冷无情道:【请宿主不要卖弄风骚,下一个位面即将开始。】 话音刚落,沈祸水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传送到了新位面。 … “贱骨子。” “下贱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啊是吧小贱货?” 沈祸水被这些声音刺得耳朵生疼,蹙了蹙眉,睁开眼时刚想张口骂人,却发觉自己身在人群中,而那些声音都不是冲着她的。 她缓缓打出一个“…?” 这不符合狗血文套路啊。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都是些保养得宜的女人,个个雍容华贵,其中一个拉了拉她的胳膊,低声道: “温夫人,可别信了这小贱蹄子的鬼话,她可不无辜。姐姐们帮你教训她,你退后看着就是。” 显然说话的这个女人是极其痛恨她口中的那个“小贱蹄子”的。 沈祸水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没接受剧情,她也不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情况,是贵妇圈的一群人正在辱骂一个小姑娘? 她凑上前去,果然看见一个黑色长发的小姑娘正捂着脸哭,看不清面貌,穿着性|感的黑色短皮裤,上身穿着大红色的紧身衣,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看起来十分诱|人。 旁边的贵妇们看见沈祸水上前,不赞同道:“你过来作什么,交给我们就好。” 沈浪漫不经心睨她们一眼,脑袋里飞快开始理清现在的关系脉络。 她能混在这群菟丝花一样的贵妇团里,想必也是个菟丝花,要么就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要么就是有个有钱的爸妈。 不过看原主的手上长着些年代久远的茧子,应该不是什么出身优渥的,很有可能就是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公。 面前这个一直坐在地上哭的小姑娘就是最佳佐证。不是她吹,以她混迹江湖的经验来看,贵妇团能同时那么膈应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多半是个三。 这样事情就比较清晰明了了。 结论就是:有极大可能,她被三了。 沈祸水冲那个说话的贵妇笑了笑,缓缓靠近那个一直哭的小姑娘,蹲下身轻柔问她: “…她们骂你,你难过吗?” 小姑娘停住了哭声,颤巍巍地抬起脸,看见她,又惊吓地把脸埋了下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她还是看到了小姑娘的脸。 …啧啧,虽然比起她自己的脸太过寡淡凄惨,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一张挺不错的脸蛋儿了。 她顿时就有些怜惜,轻声问她:“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沈祸水一片好心,可在对方眼里,她就是假慈悲,真虚伪,跟那些指点辱骂自己的女人是一伙的。 可是她现在深陷困境,如果拒绝这人的好意,恐怕她今后再难以翻身。 看见面前的女人伸过来的纤纤玉手,她下意识就把手放了上去,感受着温暖的温度,她蹙了蹙眉。 …真脏。 她嫌脏。 她瞧不起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就将自己委身给丑陋老头子的女人。 很显然,在她眼里,沈浪也是其中之一。 沈祸水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恶意,红唇微翘,眼底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没理会其余贵妇的眼神,直接把小姑娘带了出去,边走边问她:“叫什么名字?” “方荏苒。” 沈祸水笑了,又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被那些人看到呢?” 看这里的设施,是她在现实位面里经常住的那种顶尖度假酒店,一晚上的起步价就是六十万。 这姑娘看穿着也不像是能住的起的样子,若是服务员…疯了罢,这种酒店的服务员都是一天一换,每一天的服务员都是提前一个月培训,哪种酒店敢招这种打扮的服务员? 刚进门就被保安轰出去了。 方荏苒抿了抿唇,显然不想跟她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沈祸水唇角笑容愈发加深,“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手段不干净了。” 她抬手,抹掉方荏苒胳膊上的一点点粉末,意味不明道:“下回用,别留下把柄。” 方荏苒面色猛地发白。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不过是面粉,我刚才去过后厨…” “是吗。”留下这么一句,沈祸水就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地迈步离开。 方荏苒瞳孔微缩,赶紧跟上去,不合脚的高跟鞋小跑起来十分费劲,磨得她脚后跟疼。 她眼里渐渐沁出眼泪来,看不见的深处恨意滋生。 不就是溜进来想见见世面吗,凭什么要被这么侮辱?她们敢说自己又能干净到哪去? 可是眼下,她只能把恨意通通压下,面上梨花带雨道:“我知道错了,夫人,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太喜欢您的先生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靠近他…” 沈祸水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问她:“这么说,你是见过我先生了?” 方荏苒面色猛地一白。 实际上,她是缺钱缺极了,便溜进这里来,这里住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本来想靠着美貌勾|引一个男人,没成想那么巧就被发现了…要不是一切都是她主动,她都要以为自己是被算计了! 而她原本计划以打扫阿姨的名义随便进一个房间,下点药,凭借她的美貌,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没想到她挑中的那个房间的主人还没回来…而她却被来送东西的沈浪当场逮住了。 本来没凭没据的事,偏偏被酒店工作人员拆穿她根本不是今天的打扫阿姨,那些贵妇也没有一个蠢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先生他注孤生【2】 当即便惹了那些贵妇们不快,围着她指指点点起来,说话极其难听,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到了大门口,沈浪漫不经心睨她一眼,道:“离开这里,并且祈祷自己下回别遇上我。” 她可不是什么心软的,敢在她头上动土,她能大度地饶她一次,但前提是别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碍眼。如若再到她眼皮子底下晃悠,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她能保证的了。 “…”方荏苒死死咬住唇瓣,娇艳的唇染上了红,满眼都是屈辱之色。 “还挺漂亮。”她轻嗤一声,迈着长腿优雅娉婷地转身离开。 咬嘴唇? 怎么就那么让人膈应呢。 她边走边唤系统:“剧情呢?” 【系统:正在打包剧情…已发送。】 沈浪飞快地读取剧情,顿时被这剧情的三观雷得不轻。 女主就是方才的女人,方荏苒。因为大学期间被诬陷抄袭,一气之下退了学,干起了酒吧驻唱的兼职。 而男主叫温介,是京都豪门圈一顶一的大佬级人物。 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被命运吸引一般,神奇地相识相爱了。 方荏苒跟温介的初识是在一家私人酒吧,她受朋友邀请,没成想就碰见了温介,因为误会温介吃她好友的豆腐,就直接一杯水泼在了温介脸上。 温介当场黑了脸。从此方荏苒就阴魂不散地以各种方式跟他偶遇,发生各种状况,久而久之,温介也就记住了这个人。 他们两个的感情真正发生变化就是在度假酒店之后的事。 当温介看见方荏苒光着身子恬不知耻想要勾|引他时,一怒之下直接让人把她给扔出了酒店。这还不算,她裸|体的照片被好事者发到网上,引起舆论讨伐,就在方荏苒支撑不住想要自杀之时… 有个系统从天而降,绑定了方荏苒? 沈浪:“??” 从此方荏苒一路开挂打脸,精得像猴,连先前对她百般厌恶的温介都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甚至为了她不惜与名义上的妻子离婚。 沈浪:“…” 没错,剧情里被离婚被抛弃的可怜妻子就是她了。 她看见原剧情里对她的描写是…“温夫人算不上好看,甚至姿色平平,却十分温柔体贴,对不爱自己的丈夫百般顺从,乃至丈夫说要离婚,她都一口答应。” 沈浪:“…” 姿色平平? 温柔体贴? 这个时候系统忽然道:【没错,宿主,这就是我局经过讨论决定的对您的惩罚。放心,这个惩罚只在本位面有效。您不可以崩人设。】 “…”她闻言,眼尾滑出一抹戾气来,倏然道,“可是剧情已经崩了。” 原剧情里是温介让人把方荏苒扔出去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在方荏苒还没来得及脱衣服的时候就被原主当场逮住,还引来了其他贵妇。 而方荏苒本人更是被沈浪在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亲自送走了。 这从一开始,就崩了。 没有女主的裸|体照片被偷拍传到网上,她就不会想要自杀。不想着自杀,原剧情里女主的那个金手指系统就不会落在她头上。 只听系统深吸了一口气,道:【具体原因我局还在调查中。接下来的剧情会被位面法则强行掰回正轨,就算不自杀,女主也会以别的方式获得金手指系统。】 【系统:而宿主本位面的任务就是,顺应剧情的同时揭露女主的真面目,将女主打回原形,并且顺利与男主离婚。】 “…知道了。”她漫不经心掀了掀长睫,打算去找个卫生间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姿色平平”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卫生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差点没吓得一拳头砸烂镜子。 …这个女人是谁? 放在人堆里一眼找不到的那种类型,单眼皮,眼睛不大,鼻梁不秀挺,脸型偏方,嘴巴涂着口红,看样子是烂番茄色,完全压制不住那种艳丽,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皮肤状态还算不错,白皙有光泽。眼睛虽然不大,但波光荡漾,惹人沉醉。 她总算走了点心理安慰。 扭开水龙头,拿纸巾蘸水把口红给抹去了。这张脸偏寡淡,根本不适合这么艳的颜色。 原本的唇色是偏豆沙的深色,许多女生都偏爱的豆沙色,原主天生就有。 再看体态,曲线劲爆,水蛇腰娇软诱|人,不盈一握,再往下是漂亮笔直的长腿,莹润性|感… 就这配置,不看脸,光看身材,不就妥妥的顶级尤物? 她心中一边唾弃男主眼瞎,一边想着,该怎么利用好这优势,多勾搭几个小狼狗? 系统忽然出声道:【请宿主不要想些没用的,这副身体就是您原本的身体,为防止宿主作妖,我局将您每个位面的身体都换成了您自己的。】 “…”沈浪默了一瞬。 一串弹幕从她脑海中飘过。 整个卫生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见她微冷的一声嗤笑: “所以之前的位面,被ooxx的都是姑奶奶自己的身体?” 【可以这么说。】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冰冷。 沈祸水略微垂下长睫,浓郁的杀气在她眉眼间浮现。 【系统:不过请宿主不要担心。每结束一个位面,您的身体状态都会恢复初始状态。】 她忽然冷笑一声,“你局可真恶心。” 【系统:多谢夸奖。】 她一言不发地擦干净手,然后转身往外走,没成想正好碰上温介身边的助理,袁华。 这小子在原剧情里可不是个善茬,真心喜欢着得到了金手指之后的方荏苒,为了方荏苒撺掇温介与老婆离婚。 几乎全员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之前的原主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从不将他有意无意的坏放在心上,甚至还自责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配不上温介,才导致袁华这样的针对。 沈浪越过他的时候,直接转身从他身后给了他膝弯一脚。 干脆凌厉,毫不留情。 她用的力道不大,但让他去住两天院是足够了。 袁华本也不想理她,但却猛不丁被她偷袭,整个人瞬间跪趴在地上,膝弯的疼痛传遍全身,狼狈之极。 先生他注孤生【3】 他额角青筋暴起,恶狠狠扭过身子,却因为疼痛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瘫坐在地上瞪她: “你!” “你什么你?”女人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嗓音如同淬了冰,“有爹生没娘养的熊玩意,看见公司股东就当看见空气一样,摆那副狗嘴脸是给姑奶奶看得么?” 她心里正有股火气憋着呢,偏偏这眼睛长鼻孔下面的狗玩意往枪口上撞,她要是还不发火,就对不起她这暴脾气。 她没有说“老板娘”,而是自称“公司股东”,把自己跟温介的关系完全摘了出去,让他无话可说。 毕竟公司是有明文规定的,见到公司股东及董事会董事时,就应该主动问好,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要是他只是单纯不问好也就罢了,偏偏还摆出一副鄙夷的嘴脸,真真让她恶心透了。 世界怎么会生出这种自以为是的狗玩意。 袁华面色疼得惨白,没有再理会她,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有人攻击我,故意伤害,…对。” 沈浪眼底滑出一抹悲悯的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窘态,缓缓道:“怎么,报警?” 真是个有趣的玩意。受了伤,第一时间不想着去医院,反倒是在她这个施暴者面前报警。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蠢。 没等他回答,她就冰冷地嗤笑一声,然后目中无人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优雅慵懒的背影,袁华攥紧了拳头,脖颈青筋直冒,满眼都是恨意。 她的态度摆明了告诉他,她就是打了,怎么样?他报警啊,她也不怕。 袁华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可自己的伤就要白白受着吗! 他打给了120,然后又给温介打了个电话。 “总裁…?”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如冰缀玉的磁性嗓音:“有事?” “夫人她…” “又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顿了顿,将燃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轻捻了两下,幽深的眸看着那点星火的熄灭。 很显然,袁华到他这里告沈浪的状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非是说夫人上不得台面,今日将fr家的高定礼服跟过季款的弄混了,明日又将朋友圈骗子卖的高仿爱马仕买回了家。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也无伤大雅,但袁华这人却一直揪着不放,像是偏要跟她作对似的,连温介都对他有些不耐烦,但好在,袁华虽然小肚鸡肠,真才实学还是有的,工作能力更是一流,不然也不会让温介忍他这么久。 一是用惯了懒得换,二是他确实出色。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原主算不上美好的下场。 眼下,两人当然谁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剧情中人,温介也只是以为袁华又要打沈浪的小报告,便皱眉道:“再给你两分钟。” 那头的袁华一个激灵,赶紧道:“夫人她…她打了我,现在我叫了救护车,正在救护车上。” 本来可以直接让同事开车送他去医院,根本没必要叫救护车的,可他转念一想,就动了心思,决意把事情闹大一点。 既然最后都不会对那个女人产生影响,那他干脆就好好利用这次受伤,把这女人在总裁心里的形象彻底败坏。 让她一个根本配不上总裁的女人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最瞧不上这种只会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了。 而温介听到他说的话却是一愣,精致冷冽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滑出一抹幽深的冷光,“她一个女人…怎么打你?” 袁华声音有些虚弱,道:“我本来跟夫人打招呼,但夫人没理我,然后就趁我不注意,从后面踹了我一脚…” 从后面踹了他一脚是真,他跟沈浪打招呼但沈浪没理就是信口胡诌的了。 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博取同情罢了。 温介眼底倏然滑过淡淡的疑惑,问袁华:“她去哪里了?” 袁华脸色一僵,道:“夫人踹完我以后就扬长而去,我也不知道…可能已经离开酒店了。” 这次温介跟原主会住进一家酒店纯属巧合。原主是因为受贵妇们的邀约,来这里玩的。而温介则是来这里应酬的。 沈浪是一会儿都不想跟渣男住在同一家酒店,连住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她都觉得脏,打完人出完气以后,直接就办理了退房手续,跟贵妇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贵妇们只以为她是因为被那个想勾|引她先生的女人给气坏了,没多想,还安慰她千万别往心里去,男人有钱了身边的狂蜂浪蝶就少不了,更何况是她先生那种层次的。 沈浪把这些话全当成笑话听。 离开酒店后,她直接回了原主与温介的“家”。 说是家,但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哪怕平时原主努力地张罗着布置,想把“家”变得温馨一点,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偌大的别墅永远是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 温介很少回来。 他们俩的婚姻有名无实。 原主的记忆,以及剧情中都找不到两人结婚的原因,原主就像被他从大马路上捡回来的,虽然身份云泥之别,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结了婚。 沈浪本来一直以为这种套路只能出现在小说里,没想到现实里竟然也有。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小说里的灰姑娘和王子是真爱,而现实里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女人独守空房,因为她不是女主角,更不是那个人的女主角。 她打量了一眼这栋别墅,的确,温介够有钱,也够有品位。 但别以为她不知道,后期他喜欢上方荏苒以后,可是直接让方荏苒住进了庄园的。 那个庄园——曼菲亚庄园,才是温介真正的住处。这里只不过是他随意从他名下划拉出来的一套房产,给她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你可真惨呐。”沈祸水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对着谁说话。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漫不经心地想着该怎么用最有效率的方法跟温介离婚。 但在这之前,她想先弄明白他们结婚的理由。 先生他注孤生【4】 她起身,径直上了楼。 原主的卧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第一眼只让人觉得素净,与外面的装潢摆设十分违和。 她将原主的日记本找了出来。 按照套路,这里面大概率会有原主和温介结婚的原因。 千万别是什么为了应付家里人催婚随便找了个结婚对象,也别是什么救命之恩,不然她会瞧不起这个剧情的。 她随意翻开了一页。 【2019.9.21晴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他没回来。】 沈浪略微蹙眉,往前翻到了第一页。 【2016.7.30晴 遇到个奇怪的人,他说我是个疯子,应该住进精神病院里。我好难过。】 沈浪眉头拧得越来越深。 从日记第一页的日期到结婚一周年,有三年的跨度。 而且这一天的记录也十分可疑。 奇怪的人?疯子? 她紧蹙着眉,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终于在某一页发现了与结婚相关的记录。 【2018.9.17阴 有个姓温的阿伯找到了我,说我和他儿子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他神神叨叨的,有点奇怪】 【2018.9.18阴 温伯伯又来了,还跟我爸妈提了亲,说要聘娶我当儿媳…爸妈怎么能答应他,把我随随便便嫁给陌生人呢!】 【2018.9.21晴 今天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结婚了。我未来的丈夫看起来不太喜欢我,冷冰冰的,但是他真的好让人心动。】 …看完这些,沈浪心里大概有了点谱。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姓温的老伯,也就是温介的父亲。 可惜这位老伯去年就已经去世了,不然她多少得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命绑在一起? …真逗。 这又不是灵异位面,搞什么幺蛾子呢。 沈祸水随意化了个淡妆,然后就打算出门去,打电话叫了司机。 她在这个位面算是比较有钱的了,毕竟是个贵妇身份,不缺钱。所以她现在要出去做的事情就是先搞到几台机器,然后再请人把地下室改造成实验室。 “…喂?” 她的电话响了,是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打来的。 估计是为了袁华兴师问罪的罢。 她语气慵懒随意,对他没什么好态度,那头默了一瞬,随即清冷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为什么要打袁华?” 果然。沈祸水丝毫不意外他会这么问。 “想打就打了,怎么,他又跟你嚼舌根了?”她长眉微挑,目光慵懒地落在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上。 “他是我的助理。” “是啊,他是你的助理。”沈浪忽然笑了,“那你问问他,平时总管我的闲事干什么呢?是不是想给你戴绿帽子,因爱生恨了。” 她语气轻佻,满是恶意,“你纵容他诋毁你的妻子,我想着,堂堂rg总裁,看起来也就那样,虚伪又敷衍。” “…”温介眉头骤然皱起,对这个女人突然的大胆感到有些费解。 他这个存在感不怎么强的妻子一向温柔懦弱,从来不会用这样语气对他说话,仿佛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张牙舞爪的刺。 事实上,沈浪刚说出那些话,就被狗系统给警告了。 【系统:请宿主不要崩人设,否则将对宿主作出额外惩罚。】 【系统:请宿主不要崩人设,否则将对宿主作出额外惩罚。】 一遍又一遍,听得她都耳朵都要麻了。 “得了,你闭嘴。” 【系统:…】 她又对着话筒轻轻笑道:“我出去花点钱,你不介意罢?” “你随意。”温介嗓音淡淡。 “我希望你能去自首。” “只要他有事,我就去。”她心里略微嗤笑。 故意伤人? 她的确该为此付出点代价,毕竟进来到小位面服刑,就是为了让她不再作恶。 是以,她漫不经心地问系统: “袁华骨折了?” 【系统:没有。】 “大概住几天?” 【系统:用不着住院,修养两天就能好。】 “那咱们就做个好事,让他干脆直接痊愈罢,”她掀了掀长睫,笑容略微发凉,“省得警察找上门,我可不好交代呐。” 她算是个法盲。 她从不将规则放在眼里,想一出是一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正因为这副性子,她才被扔进小位面服刑,从此吃尽了苦头。 她慢条斯理地挂了电话,没有再理会显然有些生气了的便宜丈夫。 温介眉心覆着一层薄冰,整个人散发着冷峭的气息。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对方已挂断”的字样,浑身冷气几乎要溢出来了。 …挂了? 这女人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真是胆子不小。 “咚,咚,咚。” “请进。” “总裁,这是方升集团传来的文件,请您过目。”负责交接袁华工作的临时助理进来了, “放着罢,我待会会看。” “对了总裁…”临时助理满眼犹豫。 温介略微抬眸,嗓音极淡:“怎么了?” “袁助理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好了,腿没事,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温介沉吟一瞬,不知为何耳边忽然响起女人半是讥讽半是促狭的话语,半晌,缓缓道,“让他先休息一个周,这个周的工作由你负责。” 临时助理顿时有些激动。 这可是块美差事啊! 要是干得好了,兴许能完全取代袁助理呢! 而这时候,沈浪请来改造地下室的人已经到了别墅。 她花的钱都是从自己的卡里出,这张卡里是她身为公司股东得到的全部分红,虽然本质上还是她便宜老公的钱,但起码花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她精挑细选地订购了三台国外的机器,订了许多自己用得着的材料,然后又去做了个仙气飘飘的指甲,做了个全身美容。 去买了不少她自己喜欢的新衣裳,有奢侈牌子的,也有平价款式的,全凭她自己喜欢。 这么一溜操作下去,卡里的钱去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结完了账,她就直接往外走,司机给她拎着东西,满眼愕然。毕竟先前的原主可从来没有这么败家过。 “夫人,接下来去哪儿?” “回别墅。” 司机应了一声,直接要发动引擎。 “…换条路走。”她忽然道。 司机虽然不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先生他注孤生【5】 低调的宾利路过了月门大桥。 沈浪不过微微偏过头,就能看见江边和桥上的风景,以及…站在桥边背对着车流的女人。 她轻笑了一声,道:“停一会儿。” 宾利停了下来,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上看着桥边犹豫不决的人。 方荏苒。 真是不幸,让她给赶上了。 只见一团白光闪过,方荏苒整个人像被突然击中了似的,身子猛然一僵。 沈浪看着她气息逐渐不稳,继而缓缓平息下来。像是与那股神秘力量达成了某种协议。 突然她动了,转身大踏步离开,不知为何,走路似乎都带上了风。 隔的有些远,沈浪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不过按照心理学可以肯定,女主现在是满心期待的。 …无趣。 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把玩着粉嫩的指尖,道:“得了,回罢。” 黑色宾利瞬间疾驰出去,很快消失在薄薄的江边水雾中。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宿主,检测到外来入侵者的痕迹。】 “…知道了。”沈浪的目光不知放在哪里,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 她的眼睛逐渐阖上。 【系统:初步断定这个外来入侵者就是女主的金手指系统,具体的确切对象还需要等我局的调查结果出来才能认定。请宿主自己多加小心。】 沈浪眼皮也不掀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像是快睡着了。 系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任由她睡。 “系统啊,我很累。” 【可是接下来你会更累。】 车厢内突然陷入亘死的沉寂,压抑地,沉闷地,只剩外面隐约的风声,令人快要窒息。 … “夫人,到了。” 她下了车,进了别墅,就发觉了不对劲。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玄关处被移动过的细节。 有人在这里。 她眯了眯眼,随手扔下包包,然后提起一旁的花瓶就往楼上走。 司机拎着东西进来,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她食指点唇制止了言语。 她心中冷笑一声,继续转身往上走。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擅闯民宅。 似乎是知道她回来了,只听推开房门的声音缓缓响起,在静谧的空间里莫名显得恐怖。 她拎着花瓶迈着长腿大踏步往上走,刚想讽刺这贼人胆子大,没想到就与一双幽深如墨的桃花眼对上了。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那人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手中的花瓶上,不知想到什么,绯色薄唇紧抿,眉眼突兀地冒出几抹冷冽来。 “…你这是做什么?” 他音色如冰缀玉,磁性冷清,哪怕愠怒的时候都是沉冷好听的,让人耳朵都要怀孕。 沈浪微微蹙起眉,下意识将花瓶往身后一挡,看着他道: “怎么突然回来了?” 平时也只有逢年过节他才会回来一趟。仔细算算,他们结婚两年以来,他主动回这栋别墅的日子屈指可数,两三次的样子。 “今天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什么风就让温先生自己回来了呢?” 她语气轻佻,声音清凌凌的,像是山涧的泠泠泉水,让人听了沉醉。 温介听不得她这样阴阳怪气,便道:“这里也是我的家。” 说罢,扯了扯领带,似是有些烦躁,越过她,径直下了楼。 闻言,沈浪心里嗤笑一声,倚在门上,懒洋洋道:“温先生,总这么敷衍,可不好。” 温介的背影微顿,继而浑身的气息更加冰冷,沉冷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视野中,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才,又崩人设了呢。 没办法,看见渣男,她能忍住没上去捶死他就已经算是她宽容大度了,怎么还能奢求她温柔贤良? 做梦呢。 【系统:宿主再一次崩人设,我局将对宿主做出额外惩罚。下个位面随机惩罚+1,每一次崩人设,都会在下个位面增加相应的惩罚。】 “…” 这个位面的惩罚是颜值平庸,下个位面呢?变胖还是变丑?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 本来以为那个狗东西已经走了,没成想晚餐的时候又看见了他。 “…” 她忍不了跟渣男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阿姨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她一看,竟然都不是原主喜欢吃的,反倒更像原主记忆里便宜老公喜欢的。 她不带情绪地瞥了满脸巴结笑容的阿姨一眼,起身直接将阿姨按坐在椅子上,温和笑道: “你们吃罢,我出去吃。” 说着就转身离开,去拿外套。 “你在跟我闹?”温介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她没有转身,语气依旧温柔,道:“我当然也想陪你吃了…可我海鲜过敏,也不怎么喜欢吃银耳。” 这些都是温介喜欢的。 阿姨为了讨好,做了海鲜和银耳。 之前过年的时候,饭菜做的种类多,自然就没有这些矛盾。可偏偏满桌子都是海鲜,她要是吃一口,怕是得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 闻言,温介眉眼微冷,睨了阿姨一眼,道:“你不知道?” 阿姨慌了神,连忙道:“我…我不知道啊,夫人没怎么在家吃过饭,我也不知道夫人有什么忌口…” “看来请你是白请了,你入职前我记得让人给你看过主人家的忌讳。” 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偏偏让人脊背发凉。 “…”阿姨身形瑟瑟,赶紧站起身,脸色微白。 这下子,巴结没巴结成,反倒是揪了老虎毛,捅了大篓子了。 她本以为以夫人温柔懦弱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说出来的,而且不就海鲜过敏? 海鲜可是好东西,就算过敏,能有啥大事?又死不了人。 阿姨心里想得理所当然,对沈浪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她是袁华的大姨,能进入这里工作还是托了袁华的福。她那外甥经常说这个温夫人如何如何不好,久而久之,她对夫人也就不怎么尽心了。 反正连先生自己也不怎么重视夫人,没看见结婚以后就回家两三次么! “先生,我…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阿姨开始哭,“都怪我,华子原本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看的…” 先生他注孤生【6】 “…可我怕耽误了工作,就没去,没想到就犯了错惹夫人不高兴了…夫人,都怪我!” 没等沈浪开口,温介就皱眉道:“既然年纪大了,就回家歇着罢。” 说着又对沈浪道:“我改日让人招个新的来。” 沈浪转过身,笑得温温柔柔,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道:“怎么能说辞退就辞退呢,毕竟是袁助理介绍的人,还是袁助理的亲戚呢。” 温介仔细打量着她,忽然道:“裙带关系要不得,谁都一样。” 闻言,袁华大姨更是脸色苍白。 “阿姨知道什么是过犹不及吗?”沈浪轻轻笑了,眸光柔和似水,却令她猛地僵硬住。 她并非不知道夫人海鲜过敏,也并非不知道夫人不喜欢吃银耳,可是先生规定了不准铺张,每餐五六个菜就好。 为了讨好先生,她就完全不顾夫人了,把五个菜全都做成了先生爱吃的。 本以为按照夫人的性子,就算生气也只会忍着,好好陪着先生吃完就回房的,没想到却让夫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了。 她心里苦不堪言,暗骂沈浪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怪不得不得先生的喜欢,日日夜夜守活寡! 沈浪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念头,面上轻柔地笑了一声,语气温和而不容反驳,“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罢,我让司机送你。” 这位袁华的大姨连求情都来不及,就被下了解聘的通知,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温介吃了一口红烧鱼,细嚼慢咽,然后不紧不慢道:“想吃什么,自己先去做一点。” “我说过不用了,”她垂眸轻轻笑道,“一会儿出去吃。” “外面的比家里的好吃?” “这是先生的家,不是我的。” “…”温介掀了掀长睫,眉眼冰冷道,“你挺会惹我生气。” “不敢。”她眉目温和,语气却温柔中带着不大不小的刺,然后径直转身上了楼。 “…”温介周身的冷气又抑制不住了。 “对了温先生,”她上楼上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身道,“我得提醒您一句,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仇人。”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他扯了扯薄唇,满眼冷鸷。 他真是受够了这女人以一副温柔似水的语气刺他,搞得好像他是陈世美似的。 敢拿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沈浪只是上楼拿了一件外套,然后就下了楼,又顶着温先生冷冰冰的视线出了门。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把重心都放在搞事业上。 … “这些机器都是由最尖端的技术打造的,失误率可以控制在10%以内。” …10%? 不够,还是太高了。远达不到她的标准。 她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点着某处,道:“这里的材料换成ker,价钱可以另加,十天之内我要看到成品。” …这是用来提取反物质的机器,要连接起宇宙射线的,如果失误率太高,那她可要赔本赔惨了。 负责交接机器的人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道:“这…这是已经生产出来的最新产品,如果再想换材料,性能可能会有所衰退…”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她笑了声,温温柔柔地,目光落在机器上。 “…好的。” 顾客就是上帝。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尽管这种要求在他们看来是十分不合理的,但只要给钱,所有的要求都会被自动合理化。 她又去选了些稀有材料,直接让专门的人将所有的材料运回了别墅的地下室,准确的说,现在是实验室。 她要专心搞事业了。 毕竟得到金手指以后的女主就是凭借着一系列科研成果,成功举世闻名,在整个科研界都打响了名声。 研究的是什么项目来着,好像是…宇宙平衡的沙漏法则? 沈浪记得,这个理论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提出来的,研究了一半就抛开了,因为她发现没有多大的价值。 可女主能原封不动地把这些只是半成品的成果发表出来,这与她那个系统可有不小的关联。 原剧情里,她的金手指系统就是来自另一个更先进时空的高科技产品,拥有的技术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比这个时代先进许多倍。 女主在这个金手指的“帮助”下,硬是跻身最年轻的杰出科学家行列,不知道她羞不羞愧,心不心虚。 至于这个系统到底来自哪个时空…沈浪在考虑要不要强制连接上那系统的数据链条,仔细看看它的时空源代码到底是什么。 …或许,跟她还是老乡呢。 沈浪略微嗤笑一声,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还是先做出点有实际用处的东西要紧。毕竟她要玩死女主,就得绝对碾压女主才行。 她回到别墅的时候,温介已经离开了。停在车库里的那辆劳斯莱斯已经不在了。 她没有投给他更多的注意力,直接往自己建好的实验室去。 她用来提取反物质的机器还没有弄来,现在安安静静待在实验室里的就只有几台聚焦离合机,还有一堆她特意选来的化学药剂。 若是把这些每一个都分开看,是看不出什么行道的。 可若是清单排列在一起,懂点这方面的人就会立刻觉得她要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她特意分成了两批购买,分别运送回别墅里来。 因为这些化学成分混合在一起的毒性是几百只眼镜王蛇的毒液也赶不上的。 她认认真真把这些化学药品分好类,然后换上了自己特意买来的白大褂,带上了防护的眼镜和特制手套,开始了一项新的研究。 这项研究的主要方向是,癌症。 这是她之前从没想过的领域。毕竟她作恶多端,只有搞死别人的份,很少有救人的时候。 可是这个位面嘛,多少有点不同。她得把虚荣的女主压下去,不作出点贡献社会贡献世界的实绩来,谁会信服她? 她默不作声地垂眸,地下室其实是密不透风的,阴暗又潮湿,哪怕是经过一定的改良,也依旧算不上舒适。 先生他注孤生【7】 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纯白的大褂在她身上仿佛有了某种禁欲的色彩。 她先是配制了一副生成性拟态药水,这是她用来做其他生化实验的必备药剂。科学定义是,可以将失去生命体征的生物体体内的某些要素恢复到生前的某种状态。 小刷子轻轻涂抹了一些在骨癌病变的头骨上。 她用镊子轻轻拨了拨头骨的刺状小突起,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只会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然后捏取其中复原状态最好的一小部分刺,轻轻碾磨后放在显微镜下。 虽然骨癌不致死,可以通过药物治疗维持生命,但是那种疼痛感是寻常人不能体会的。 骨癌只是她研究的开始,因为她目前只找到了骨癌病变的头骨。 她需要找到更多的实验材料,比如说刚死之人的内脏、四肢、已经部分病变癌细胞。 她的目光最终缓缓落在不断被放大的某个小东西身上,唇瓣弯起并不明显的幽深笑意。 “…找到你了。” … “系统,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特别窝囊。” 酒吧阴暗的角落,方荏苒喝了个酩酊大醉,满脸通红。 喝着喝着,她眼里就冒出了水光,声音哽咽地对今天刚得到的高智能系统说。 【宿主不必伤心,以后这种情况都会变好。希望我们和谐共生。】 “对了,你有名字吗?”方荏苒忽然笑了声,问它。 高智能系统沉吟一声,道:【我的数据中没有名字这个设定。】 “那你以后就叫…小五,行吗?”方荏苒眼眸迷离道,晃了晃酒杯,“小五啊,你说你能帮我,不是骗我的罢?” 【已经自动设定系统名字…小五,设定完毕。】 【我需要一个寄生的宿主,作为回报,我会帮助您实现您的梦想。】 “那你能帮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么?” 【可以。】 “是这样啊…”方荏苒的杏眼中倏然闪过浓郁的异色,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风光无限的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吧,小五。” 而小五看着系统板面上远距离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熟悉数据链,陷入了沉思。 “呕…”方荏苒突然一个俯身呕吐起来。 虽然躲避得足够及时,但也让身边的人遭受了波及,一霎间,刺鼻的怪味弥漫在包厢内,她身边那哥们懵了一瞬,下一秒就一副踩了屎的表情脸色难看地起身离开。 在同学聚会这种情况下,突然呕吐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可谁让方荏苒喝得烂醉,先前跟小五说话都是靠着仅剩的理智。 被这么羞辱,方荏苒就是醉得再厉害也反应过来了,抬眼一扫,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但好歹忍着没说什么。 她忽然眸光泛出波荡的泪意来。 喝醉了呕吐不是正常的吗? 他们谁能保证自己醉酒以后没有呕吐过…为什么要用那么高的标准要求她,对她露出那副表情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强撑着站起身子,僵硬地笑了笑,道: “我…我去趟洗手间。” 她一出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叫了服务员。急不可耐的模样,简直是把她的尊严往地下踩。 “…”抿了抿唇,方荏苒转身直接离开,连说都没有说一声。 这样的朋友、同学关系,不要也罢。 她天生长了一张美人脸,又有系统的帮助,不登上人生巅峰让所有人高攀不起…那可真说不过去了。 之前羞辱过她的所有人,度假酒店的那些贵妇,尤其是那个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那个女人,她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一定会! “小妞,哪去啊…” 还没走出酒吧,她就被拦住了。 “干什么,走开!”方荏苒被这样搭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她或许还会有点虚荣心作祟,但现在她志向远大,又怎么可能被这几个歪瓜裂枣给哄骗。 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却有些恼怒。 看这漂亮小妞身上穿的也就是廉价的地摊货,气质也不好,就这样还跟他们几个狂呢? “你知道我们哥几个是谁吗?” “不知道,没兴趣。”方荏苒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迈开腿就要往外走。 混混的手刚抓住她的胳膊,她就尖叫一声,一边挣扎着,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叫系统:“系、系统!…快想办法,救我!!” 系统小五沉思道:【先假意答应他们,我会规划出最佳逃跑路线,到时候听我指令。】 方荏苒眼神微亮,瞬间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道:“好,好,我听你的。” 混混还在叫嚣:“听见没有啊,哑巴啦?那可不好玩了!” 声音足够大,奇怪的是,却没有人上前问问怎么回事,仿佛司空见惯了似的,都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挪开了目光。 “我,我答应你们就是了。”方荏苒垂下眼,半晌,讷讷出一声。 “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吗?”领头的混混嗤笑一声,“把我们哥几个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些羞辱性极强的话语显然极深地刺痛了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方荏苒低着眉眼,深深敛去眼底翻涌的恨意,想要变强的欲|望愈发强烈。 … 【往右跑,那里有辆劳斯莱斯…车门没锁。】 “…”方荏苒顿了顿,紧紧咬住唇瓣,顾不上犹豫,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右飞奔。 身后的小混混们其中一个死死捂着脑袋,满眼怒火,怒吼道:“臭女表子!你站住!” 方荏苒满脸惊慌恐惧,在最后一秒拉开了后座的门,然后钻了进去。 还没等看清人,她就用细弱颤抖的声音哀求道:“麻烦赶紧开车,我被人追了,拜托…!” 车内一片死寂。 气温一寸一寸地跌至冰点。 “…”她能感受到冷气的来源是她身边的男人。 可她不敢抬头去看,眼角余光就只能看见男人交叠的大长腿,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裤包裹着,线条流畅健美,原本慵懒的气息在她闯进来以后骤然冷鸷。 没错,这闪亮亮的偶遇方式,恶俗的剧情套路,正是男女主天命缘分的印证。 这辆劳斯莱斯的主人,正是温介。 先生他注孤生【8】 先前两个人已经通过各种方式邂逅过,可是发生的事情实在算不上美好,她不是把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就是穿高跟鞋崴到脚撞到他。 本来温介没把这个心思险恶的女人放在眼里,可偏偏像是某股神秘的力量将两人一次次绑在一起,让他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此刻他眉眼覆着骇人的冰,仿佛杀人于无形,冰冷的杀意一下子就扼住了方荏苒的脖子,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温先生?”她瞬间就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眸底划过一抹亮光。 “滚下去。” 她听见男人平静低冷的声音,整个人刹那间坠入冰窖似的,冷飕飕的。 瑟了瑟身子,低声哀求道:“…温先生,我知道我这样很失礼…可是有人在后面追我,您能不能帮帮我…就一次,一次就好,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碍眼…”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一边不停地往窗外看,满脸的惊恐,泪水都要急出来了。 …装得像模像样的。 实际上,在方荏苒钻进温介的车以后,那些混混就知道摊上惹不起的人了,骂了一声,掉头就跑了。 温介心中略微嗤笑,面上冷声对司机道:“走。” 车子瞬间启动。 方荏苒低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情绪,半晌缓缓道:“…谢谢您,温先生。” 她此时还不知道在度假酒店时要勾|引的人其实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作何姿态呢。 温介压根不知道自己在酒店时被当了勾|引对象,两人一路无言,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死寂之中方荏苒突然就有了一丝睡意。 “…温先生。”她突然细细地启了启唇。 温介不冷不淡睨她一眼。 “我有点困,可以…睡一会儿吗?” 说完她自己都有点忍不住脸红了。人家温先生肯帮自己一把就已经算是仁慈了,自己这要求的确算得上是…无耻了。 意外的是,听了她的话,男人没有回答她,反倒叫停了车子。 “…温、温先生?”她有些错愕。 “下去。”男人长睫微垂,扫了眼腕表,嗓音是不容忤逆的冰冷。 能一路忍着没把她踹下车,就已经算是他极好的修养了。 不然换做任何一个有洁癖的人,车子突然上来一个人,还莫名其妙地提些无理的要求,早就忍不住打电话报警了。 那女人难不成以为现实是那种剧情脑残的小说? …何其有病。 方荏苒整个人都僵硬了,一时间忘了反应,脑袋里不断地回荡着男人的这句“下去”。 按理说,她应该感觉到屈辱的。可诡异的是并没有,或许是男人身上矜贵冰冷的气质太过摄人,几乎让人觉得他的一切态度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猛地对上男人浸着寒星一般的桃花眼,忽然打了个冷战,道:“我…我这就下去!” 说罢,只见车门倏然一开,她没扶稳,整个人就像一只皮球一样滚了出去。 还好车是停下来的,不然非让她脑袋开花不可。 温介不带情绪地睨了一眼,然后淡淡收回目光,绯色薄唇微启:“走罢。” 这个疯女人真是可惜了,竟然没摔成骨折。…他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 黑暗中线条流畅冰冷的劳斯莱斯瞬间飞驰远去,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扬起。 方荏苒整个人都趴在脏兮兮的地上,露在短裙外的膝盖也被擦破了皮,稍微动一下就丝丝的疼。 她看了眼劳斯莱斯离开的方向,心里恼怒到了极点。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一切恶意都要冲着她来! 这时系统小五忽然道:【检测到刚才的男人各方面数据都是满值,是辅佐宿主的不二人选。】 方荏苒微微一顿。 “…满值?” 【是的。这些数据指的是财富,权势,容貌,魅力,声望,以及各方面的能力。】 “这样啊…”不知想到什么,方荏苒竟缓缓笑了起来。 那笑容说不出的渗人。 看来,这位对她不屑一顾的温先生,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男主角呢… … 方荏苒这边发生的事情沈浪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但她没打算做出什么动作。 毕竟要给小可怜充分的时间成长起来,才能顺利推动剧情不是? 她呢,就认认真真地做她的研究,立志重新做人,造福社会,造福人类就行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把骨癌研究得差不多了,搞出了一种可以彻底根治骨癌的新技术。 她将这项研究成果编撰成学术论文,直接实名投给了国际顶尖学术期刊——universe. 她知道以后的女主更倾向于扮猪吃老虎,所有成果都是以匿名的形式发表。 原本她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任何人的嘲笑,可扮猪吃虎以后,她反而很享受那种把别人当成蠢猪,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的感觉。 直到她以金手指系统为依托的一个个马甲全都曝光,原本瞧不起她的那些人才被疯狂打脸。 哇塞,原来这个方荏苒才是真大佬啊!跟她一比,那些学霸学神都算个屁! 这样一波操作,效果会不出意外地爆炸,攒起来一下子爆发的知名度可比一点一点积累要来得快多了。 原剧情里的方荏苒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惜那份聪明没用在正路子上。 …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果不其然,方荏苒就搞出了动静来。 沈浪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鼻梁上架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框,白皙纤长的手中捏着universe的人亲自送来的一份期刊,整个人散发着慵懒随意的气息。 早在二十天之前,universe就已经接受了她的论文,并且十分激动地回复说这是一项具有开创性的技术,值得被全世界推广。 本来universe还想邀请她做一回专访的,但被她拒绝了。 她现在正翻阅着这份期刊,突然看到某一页上那些令她略感熟悉的字眼。…片刻的停顿后,唇瓣微微翘起略有深意的弧度。 先生他注孤生【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先生他注孤生【10】 除了分子,还有什么? 艾布特皱了皱眉,道: “空气中当然只有分子,只是你口中的空气似乎指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气,除了各种气体,还包含什么吗?” 沈浪看着窗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忽然笑道:“瞧瞧,外头有蝴蝶在飞。” 艾布特转头一看,果然有几只蝴蝶在嬉戏追逐着,在繁闹的街道上显得突兀异常。 “真的有。”艾布特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下一瞬,他的目光忽然就亮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沈浪,语气激动,“难不成您的意思是,空气中除了有空气分子,还有许多我们用肉眼观测不到的特殊生命体?” “…”沈浪睨他一眼,唇瓣微翘,摇头道,“不,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艾布特愣了,“那沈女士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詹姆斯先生,我想您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她看着窗子外,纤长卷翘的睫毛下是晶莹剔透的眼珠,覆着薄薄的、痴迷的光,“你看看这个世界,多漂亮啊。” 艾布特忽然说不出话了。 她又转过头来仔细看着他,认真道:“这个才是我的意思。” “空气里可不仅仅有分子,还有别的。比如蝴蝶,花朵,和蜜蜂。还有一群很可爱的人。…这些才是你一切发明的初衷,不是吗?” 艾布特哑然。 沈浪平静地收回目光,抿了口拿铁,道:“我知道您一直在做的研究,我想您也一定知道自己是在做危害全人类的事情。” 没错,沈浪知道这个人正在秘密进行的生化研究。在原剧情里,这个研究在害死了很多人之后,最终被女主给终结掉。 今天是她主动把艾布特约出来的,因为她要把那种邪恶性质的生化研究扼杀在摇篮中。 艾布特微微一愣,转而笑了一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沈浪敛了敛眉眼,在一片水汽蒙蒙中显得温润如玉,“如果你不主动停止,那我不介意亲自去捣毁。…您的实验室就建在加菲华洲,对吗?” 让她看着一个大有前途的科学家一步一步走上自己曾经的老路子,这无疑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但是对于沈浪来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研究?” 艾布特听不太懂丧心病狂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艾布特有些恼怒。 “沈女士,您应该知道,我们各做各的研究,本不应该互相干扰。” 沈浪笑容微深,晃了晃被瓷杯染得有些发烫的指尖,道:“可是您这项研究,威胁到了我、以及我身边的人的安全,和我相关,我当然有义务管。” “我记得你们华国有句着名的老话,莫以他人之囊,慨自己之慷。您这样要求我停止我的研究,给我的理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呢?” 他对华国的理解几近于糟糕,驴头不对马嘴,张三的绿帽子非要往李四头上扣,真是糟心极了。 “詹姆斯先生知道什么是崩溃吗?”她眸光流转着凉薄的笑意,却有别样的疏冷醉人,令艾布特不禁有一瞬间的晃神。 但回过神来他立马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还没有真正酿成大错。”她漫不经心地想起自己正在经受的事情,想起还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系统,长睫掀了掀,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布特这句是用英文说的,“并且我觉得,您可能有些精神失常。…我想我们谈不到一起去了。” 说着,就摆出一副不屑再与沈浪交谈的架势,直接就起身,收拾东西要往外走。 沈浪慢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在他背后缓缓出声道:“跟我去个地方,怎么样?我记得詹姆斯先生对人体医学这方面很感兴趣。” 艾布特的背影僵了僵,瞬间就顿住了。 哪怕理智告诉他要立刻离开,不要再跟这女人浪费时间。可是心里的好奇还是再次战胜了他的理智。 他想,这个女人反正又无法把他怎么样,跟她去看看又怎么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些额外的灵感。 艾布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 … 医院。 艾布特没想到她带他来的竟然是医院。 他皱了皱眉,说道:“我对这个地方不感兴趣。” “为什么?”沈浪目不斜视地反问,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经过的地方是一条光线很暗的走廊,大白天里也显得阴森异常。 沈浪带着他穿过了回荡着脚步声的走廊和大厅,顺着光雾缭绕的楼梯上楼,艾布特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零零散散的人。 他们并不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有的表情麻木,有的满脸绝望,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都很憔悴、狼狈。 艾布特觉得,自己连续五天不睡觉不合眼做研究都没有这么疲惫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么难过? “他们是这里病人的家属吗?” “是。”沈浪刻意放低了声音,很轻,但足够让艾布特听清,“他们都是病人的家属们。” “这里是专门收纳那些癌症晚期患者的医院。” “可是这里的设施并不好。”艾布特皱了皱眉,有些不敢思议,“能够给他们最佳的治疗吗?” “可是这是他们唯一能住得起的医院。”沈浪忽然停了下来,艾布特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却纹丝不动。 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道:“癌症晚期基本就相当于死亡通知单,家境不富裕的患者无法承担高额的费用,只能选择来这里——起码这里能让他们多活几天,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可是…”艾布特动了动唇,却忽然发现一切话语都哑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走廊里有一个年轻的小少年,推着轮椅,艰难而执着地行动着。 艾布特指了指那人,“他是什么病?” “渐冻症。” “…”艾布特抿了抿唇,问她,“你带我来看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他们有苦难?” 先生他注孤生【11】 “可我想这与我并没有关系。”艾布特语气算不上好,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自己得的病,关我什么事呢?这难道就是您想让我停下研究的理由?” 沈浪不冷不淡地睨他一眼,淡淡道:“…继续看着。” 只见小少年艰难地往前推着,眼角似乎沁出一点晶莹的泪来。 他显然很难过很气恼,连带着轮椅都有些颤抖。 冷不丁地,他砸了轮椅的扶手一下。 某个病房里却突然走出来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见他这幅样子,顿时变了脸色赶紧上前。 “安安,不要这样。你想做什么,上厕所对吗?我带你去,我帮你…” 轮椅上叫“安安”的少年一动不动,准确的说是动不了。他任由身后清瘦的少年帮自己推着轮椅。 他忽然说:“…不想…上厕所…想…出去…晒太阳。” 声音断断续续,十分细弱,像是可怜的小兽在哽咽着哭。 “好,好,我带你去晒太阳…安安你别吓我…以后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艾布特看着这一幕,面上全无反应。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皱眉问了一句。 沈浪扭头看他一眼,语气好笑道:“我不知道。” “沈女士不是懂医治这些方面的技术吗?为什么不赶紧研究出新技术,好拯救这些患者呢?”艾布特忽然冷笑一声。 “这是以后的事情。”她轻轻哼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艾布特见状跟上。 过了不一会儿,她就带他走进其中一间病房。 这里面有几个人在哭。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能听到哭声震天,进来更是觉得震耳欲聋。 艾布特嫌弃地皱紧眉。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生命的规律,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走,这已经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了,这些所谓的家人们又何必伤心流泪? 他搞不懂,也懒得懂。 他瞥了床上躺着的死者一眼,是个白发苍苍皮肤黝黑的老人,满脸刀刻似的皱纹,身子骨削瘦,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层皮包骨。 老人的眼角还有一滴正在缓缓滑落的泪水。 艾布特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但并不是很有触动。毕竟他从小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长大,对亲人离去的感受并不是有很深的了解。 沈浪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个老人,叫马树,是位很了不起的生命艺术家。” 艾布特面色不变,“生命艺术家?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称呼。” “他把生命谱写成了最伟大的艺术。”沈浪带着他走出病房,悄悄关上了门。 “怎么说?” “他一辈子教书育人,在特大地震中救过一整个班的学生。后来他的学生感染了某种变异病毒,他寸步不离地守候,不幸被传染。” “那他的学生呢?” “存活了下来。” “为什么这个老人却坚持不住了呢?” “你不是能看到吗,这里的条件不好。”沈浪眸光漆黑,不知看着哪里,“只有一支血清,他让给了那个学生。” 真是俗套又无聊的戏码。 可就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连沈浪知道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底要巧合成什么样子,才会只能流一个人? 艾布特听罢也有些唏嘘。 “那他可真是个好老师——就是可惜了,他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复活了。” ——不,当然可以。 想让一个人复活,对于沈浪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她不会选择那么做。 如果一个人寿命止步于此,逆天而为强行复活,只会让这个人的家人替他偿还更多的代价。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亲自总结出来的结论。 艾布特又问:“既然这位马树老先生是位教师,为什么连好点的医院都住不起呢?” 她看了艾布特一眼,轻轻笑道:“因为他是生命艺术家。他把一生都献给了他的学生,得到的钱只够养家糊口,没有任何额外收入。” “…”艾布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她,可却诡异地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或许…你说得对。”半晌,沉默的艾布特忽然吐出这么一句,“但是我认为这与我的研究依旧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只是带你来看看这些美丽的生命,看他们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的样子,多么美啊。” 艾布特却突然见鬼似的,冷笑道:“您千万不要跟我说这种温情的语言妄图说服我。您的论文我读过很多遍,里面您冷冰冰近乎没有人情味的理智甚至连我都比不上,你怎么能用这种话来劝我,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但我目前还有以后都不会去研究那些丧心病狂的东西。” 艾布特道:“你说这些生命美,可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美丽的生命不就是永恒的了么?” “…”这么说虽然也有点道理…呸。沈浪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立志决心要痛改决心,怎么会被这个曾经的同类三言两语就轻易策反呢。 她斜睨他一眼,眉眼冷气横生,倏然扯过他的衣领,指尖红光微闪。 ——只比她高一点,但是身体无比壮实雄厚的艾布特竟然被她直接拎了起来! 艾布特:“…?!” 他下意识蹬了蹬腿,确定自己真的离了地后,恼怒道:“你快放开我!” “姑奶奶本来不想跟你动手的。”沈浪眯了眯眼,听从他的话,直接将他放了下来。 果真是“轻拿轻放”,艾布特一屁股墩儿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的声音。 艾布特目眦欲裂,“你这女人——!” “怎么样?”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来,缓缓滑出锋利闪光的刀尖,“你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那我也让你先死一次?” “…你这样难道就不怕我的国家找你们国家的麻烦吗!你这是在触犯法律!”艾布特吓得直接开始疯狂飙英语,吵得沈浪脑子疼。 担心吵到不远处病房里的病人,她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伴随着一声冷嗤: “妈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给你台阶下偏偏想要当变态,姑奶奶惯的你!” 先生他注孤生【1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先生他注孤生【1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先生他注孤生【14】 “…”一个想法逐渐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难不成那女人,是为了让他签下那纸离婚协议? 男人幽深如寒潭的桃花眼滑过一抹冷冷碎碎的光。 那个畏畏缩缩的“野男人”显然没有面对“正室”的经验,对着气势冷硬强大的上位者,他的眼睛下意识就往楼下瞟,似乎是想向沈浪求救。 温介定定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形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感到威压敬畏。 他没有阻止“野男人”搬救兵。 “沈…”刚叫出声一个字,野男人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浪妹妹…!浪妹妹…!你快上来!” 沈浪这才听见楼上的情况似的,慢悠悠起身,穿上鞋子上楼。 “怎么了?” 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瞅了温介一眼,目光又落在“野男人”身上,当即面色微变。 “…你怎么出来了?”她‘错错愕’地望着野男人,又下意识看了眼温介的反应。 却见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戏似的,双眼平静地盯着她,面色无澜。 不知为何,沈浪有些演不下去了。 …真是无趣。 哪怕是这种时候,“绿帽子”都戴在头上了,他还是一脸镇静从容,那眼神仿佛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温介深深睨她一眼,又对野男人道:“请你马上离开。” 他的声音很冷,像莹润清冽的珠玉结上了一层薄冰。他的语气平静,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不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沈浪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抬眼看着他。 野男人却好似如蒙大赦,答应了一声,就赶紧下楼离开了,一路都是用小跑的,显然是十分急切。 野男人一走,就只剩下温介与温介两个人。 破碎的古董花瓶的碎片还静静散落在地上,气氛也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诡异沉默。 …半晌,温介缓缓启唇道:“把戏拙劣,过于刻意。” 这是他给她这个“惊喜”的评价。 沈浪也没有恼,掀了掀长睫,眉眼温柔似水,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嗯?先生不是要看惊喜?还在里面呢。” 温介定定看了她几秒钟,确定看不出什么异样以后,略微牵扯了一下薄唇,直接往她房间里走,边走边用话刺她:“怎么你倒像没事人似的。” 他真是讨厌极了她这幅姿态,阴不阴,阳不阳,像个浑身长满了刺的怪物。 一点也不符合她给他的真正感觉。 沈浪没理他,直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两张票,递给他一张。 温介扫了眼,略微拧眉,“…演唱会?” 这就是她说的惊喜? 沈浪笑了声,轻轻颔首,小声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票,总共才一万张,三秒就抢光了。” 温介低头,很容易就与她水光盈盈的狐狸眼对视,不由一怔。 不知为何,冷冽的眉眼稍微舒缓了几分,道: “那天我行程很满。”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去了。毕竟他的时间可以按分秒计算,十分宝贵,绝不会浪费在区区演唱会上。 但沈浪仿佛听不懂似的,抓住了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仰起小脸儿眼巴巴看着他。 温介面无表情地垂下眼:“…” 他再一次确定,这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勾|人的,连他都险些被这双狐狸眼给迷惑了。 “去吗先生…?”轻轻软软的嗓音叫着他先生,尾音仿佛带着可爱婉转的小钩子,轻易就能撩人。 她在撒娇。 他头一次觉得,原来“先生”这个词也可以这么旖旎亲昵。 温介紧紧皱着眉,垂眼看着她,眸色微深,“…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 “演唱会的人很多,我一个人,会害怕…” “你可以找别的朋友。”温介淡淡地移开目光,努力忽视掉心中那微弱的动摇。 沈浪闻言,似乎是有些失望,狐狸眼中的光彩黯淡了几分。怔怔地放下手,松开了他的袖子。 “…知道了。” 温介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头疼,但还是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你喜欢那个歌手…白若桦?” “…一点点罢。”沈浪面上强颜欢笑,只是略微扯了扯唇瓣。 温介口中的歌手,就是这次开演唱会的男歌手,正当红,实力派,唱功没话说。 但沈浪可不喜欢他。 准确的说,喜欢他的…不是沈浪,而是另有其人。 她买的这两张票是挨着的。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当明明白白地听到他的拒绝时,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鼻尖酸涩,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因为她感觉自己撮合狗男女的计划要泡汤了。 温介见状,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要是喜欢他,下次你过生日,我就把他请来专门给你庆生。” 这在他看来是一种非常合理的补偿方式。 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捅了沈浪的泪窝子了,原本没想哭也顿时眼泪汪汪了起来。 “…”温介深深吸了口气,道,“你还想要什么?一次性说完。” “…你陪我去演唱会。”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明明已经是无理取闹了,温介却没有丝毫察觉似的,认认真真跟她解释,“演唱会七点开始,我那个时候人在美国。” “那…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沈浪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像是十分羞涩的样子。 温介皱了皱眉,“…我的私人时间很少,今年大概是没有了。” 他难得耐心,沈浪也见好就收,又笑吟吟揽住他的胳膊,道:“走罢,下楼吃饭。” 温介想起那一桌残羹剩饭,顿时变了脸色。 “…你还没吃?” “没有啊。”沈浪眉眼温润,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整他的,拉着他就往下走,“先前那些是要倒掉的,我做的在冰箱里,热一热就好了。” 温介微顿,抬了抬眼,眸底深不可测。 “你喜欢海鲜,我就做了很多。扇贝,生蚝,海兔,鲍鱼…” 她进了厨房,让他在大厅里看电视。不一会儿,就来叫他去餐厅。 然后温介就看到了长桌上红通通、冒着滋啦滋啦红油的食物。 先生他注孤生【15】 果然如她所说,每一样都是海鲜,都是麻辣的,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喉咙冒烟。 但无疑,卖相是十分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温介喜欢吃辣,可以说无辣不欢。他当然看得出他名义上的妻子是在故意迎合他的喜好。 他优雅地入座,扫了眼满桌子的菜,没有动筷子,反而看向温温柔柔贤妻良母一般坐着的沈浪。 “你不是海鲜过敏?” 这桌子上可是一样她能吃的都没有。 沈浪垂了垂眼,唇瓣弯起羞涩的弧度,缓缓道:“不碍事的,你吃的开心就好了。” “你不吃?”他挑眉,拿起了筷子。 “不吃。” 温介喉结略微滚动,刚拿起的筷子又缓缓放了下来,掀了掀长睫,眸色幽暗地盯着她,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眼里也没有。 此刻,他的冷仿佛全然释放出来了似的,没有丝毫掩饰,像一把利剑直直冲向沈浪。 沈浪却仿佛没有感觉,粉白如玉的小手把玩着自己乌黑的秀发,低着眼,完全不受他影响,也不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样,再次陷入了某种凝滞的胶着,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半晌,温介突然开口道: “沈浪。” 他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沈浪笑了声,缓缓抬起眼,道:“不敢。” 温介被她这副态度弄得眉眼冰冷,定定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冷嗤一声,道:“你要实在想离婚,就离罢。没必要弄这套阴阳怪气的膈应我,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沈浪笑了,依旧温温柔柔,“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对先生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发自真心的。先生可以不信,但请不要侮辱我,好吗?” 真是一副绝世好女人的虚伪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温介就是个罪无可恕的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渣男典范。 他当即沉了眉眼,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是一个整体,我是你的丈夫。” 这句话,是沈浪进入这个位面以来,他第二次对她说了。 她有时候在想,这狗东西妻子的名分可真不值钱。谁想要就给谁,可以随便换人。 原来是普通阶层出身的原主,后来又变成了得到金手指后大放异彩的女主。 他说,他是她的丈夫。可在喜欢上女主后,就能被撺掇成为别人的丈夫。 他这个“丈夫”,她还真不屑要。 见她微笑不语,温介略微皱眉,径直起身道:“我今天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 说着就直接撇下她出去了。 他今天没有再待在公司熬夜工作,而是来了这栋别墅,无非是被她电话里的“惊喜”给打动了。 可是回来后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她一连串自以为是的“惊喜”,是她阴阳怪气带着刺的“温柔贤惠”,是她刻意亲近实则疏远的亲昵。 她从头到脚,甚至连头发丝都是虚伪的。 而温介,偏偏又最见不得虚伪。 他说是去休息,其实是直接回了公司,本想把没有完成的工作继续完成,可看到一旁放着的那一纸离婚协议,他忽然垂下了眼。 冷嗤一声,他拿起笔,在签字栏里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本协议一式三份,男方、女方各执一份,婚姻登记机关存档一份,自婚姻登记机关颁布《离婚证》之日起生效。】 温介。 沈浪。 他签完了三分协议书的名字,然后就随手将笔扔到一边,极力忽略自己心尖冒出来的烦躁,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笔记本触摸板上漫不经心滑动着,用了不小的力度。 面前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已经不足以吸引他的视线,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瞥向一旁的离婚协议,半晌揉了揉太阳穴,眉眼冷气横生。 片刻的犹疑后,他合上电脑,起身离开,没有再管这三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也没有再管还差了一点的工作。 他的步伐迈得很快,背影挺拔笔直,但莫名地气息有些乱,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把离婚协议给撕了。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明明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可目光却还是会忍不住被她吸引,他总觉得,她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更恣意,也更自由。 沈浪在他离开以后就十分无趣地出了门,说起来也是逗,夫妻俩其实都一样,都天天不着家,要不是后期狗东西会出轨,她还真没有理由去那样对他。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原剧情里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呢,沈浪可不会再重蹈原主的覆辙。 这还是大半夜的,十一点左右,她去了一家有名的交易性娱乐场所,香醉人间。 男性女性都可以去。 那里面有个很出众的男头牌,皮相美艳,骨肉匀称,十分引人垂涎,但是眼光却很高,只接待漂亮有钱的年轻女人,陪她们喝酒聊天,但从不卖身。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拿下来。沈浪知道,这人的实际身份是意国黑手党的二把手,天生有另一幅面孔,表面是个玫瑰般的美艳男人,背地里却是个比谁都心狠的蛇蝎美人。 意国黑手党二把手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国,还甘愿委身在这里做一个头牌?当然是因为女主了。 原剧情里交代的是,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兴趣,看起来这位黑手党二把手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着女主堪称莫名其妙的救赎,然后一见钟情,然后从舔狗到走狗,后期帮助女主一路打脸虐渣,简直不要太狗血。 沈浪刷了卡进入大门,然后直接闪进了某个房间。 里面的气息是一股淡淡的、并不刺鼻的香味,像女人的体香,但又比体香稍浓。 她蹙了蹙眉,掂了掂手中的包,感受了一下里面坚硬的触感,顿时心里就有了底。 她缓缓走了进去,悄无声息,像鬼魅一般,让人无法察觉。 先生他注孤生【16】 房间内浮动着淡淡的烟雾,缭绕醉人,像是古代的某种香薰。 整个房间的摆设都是古典优雅的,全然不像一个外籍华人能喜欢的款式。 沈浪略微挑眉,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昂贵的沙发上坐下,白嫩透红的指尖轻轻按住了身侧的包。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一片水雾缭绕,有一股朦胧的美感。 片刻之后,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沈浪抬眼望过去,视线缓缓向上扫,挑了挑眉。 这里是传说中的美艳头牌? 听说中文名字叫霍行,确实生得不错,眼睛的形状很好看,但是比起狗东西的桃花眼就有些差距了。身材也算是有料,八块腹肌,有人鱼线,只是有点黑。 沈浪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移开了目光,哼笑道:“霍先生不赶紧穿上衣服么?” 没错,这人是光着出来的。 画面真是极其辣眼睛。 霍行微顿,看见她也没有多惊讶,倒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似的,低笑了一声,大大方方走到床边抓起睡袍系上。 “…沈浪?” 他缓缓咬出这么一个名字,若有所思,然后忽然笑了一声。 “比我想象中来得早。” 他的中文很不错,声音也很好听,只是不是沈浪喜欢的那一挂。 “得了,东西放这了,”沈浪看也没看他,懒洋洋掀了掀长睫,语气平静,“你该离开华国了。” 霍行不知想到什么,往窗外看了一眼,轻笑道:“现在可是深更半夜,沈小姐让我上哪儿去?” “回你的意国。” “可是…现在局势紧张,我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机票可不好订…”霍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沈小姐那么着急做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利益冲突。” “…” 片刻的沉默后,沈浪抬眼看着他,眸光幽冷,“霍先生是想违约?” “no,no,no,”霍行唇瓣微翘,笑得和蔼,“我们那里的人可是最讲究诚信的,从不违约。答应的事就会做到。只是我觉得…沈小姐是个有意思的人,如果能与沈小姐共度良宵,想必我会十分开心。” 驴头不对马嘴,但也足够直白。 沈浪觉得自己没法跟这个混账交流,不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她可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下的。原先几个位面的狗东西方方面面都是最顶尖的配置,她才勉强能接受一点。而霍行?别逗了。 说是有个美艳的招牌,实际上沈浪除了妖里妖气什么都没看出来。男人可以阴柔,可以美丽,但是不男不女就有点冒犯人民群众了,尤其是她这种遵纪守法的合格公民。 她眯了眯眼,直接将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握住其中一把对准了他的脑门儿,嗓音带着冰冷的嗤笑: “你觉得我看得上你?” “好吧好吧,”霍行缓缓举起了手,一副十分识趣的样子,“你的性格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放你-娘的-屁。”她略微扯动唇角,冷峭之意毫不掩饰。 霍行忽然看向她,皱眉道:“沈小姐虽然说过今晚来找我,但是我依旧没有准备。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挑在这种时候吗?” “你会不知道?”沈浪长眉微挑,“华国即将禁止境内外人员出入…而截止期限就是明天。” 说着,她扫了眼腕表,“霍先生,你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霍行当然知道。 但他就在华国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离开。所以当初在沈浪找到他戳穿他的身份并要求他离开华国时,他才会提出一个对于华国公民来说匪夷所思的要求。 只要这个要求完成了,他就会离开。 本来以为她不可能完成的,没想到在时间截止前,她竟然真的找来了。 霍行扫了眼包,然后笑了声,道:“好吧,算你厉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在universe上留名的女人。” 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是寻常人,在她戳穿他身份的时候,他就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可沈浪偏偏是短期内就崛起的华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一举一动都被上面秘密保护着,但凡她出了点差池,别说待在华国境内的他插翅难飞,就是意国他们的大本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浪看出来了他的意思,也不生气也不恼,平静地放下了枪,然后直接用力拎起了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像行李箱一样提溜在她手里,毫不费力地转身往外走。 不想走? 想反悔? 做梦。 沈浪不知道这个玩意儿背地里做了多少腌臜事,但是沈浪特意查看过他在华国的账户,他有许多不明不白的钱财来源,总归干净不了。 她连夜把人打包,然后自掏腰包给他买了飞机票,把他一脚踹回了意国。 这一走,就甭想回来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放虎归山,在此之前就已经上报过,让上面好好留意着这人的一切动向。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即刻逮捕。 最近国际局势非常乱,国家层面对这方面的安全非常关注,尤其是她的特殊身份国家也是知道的,所以对她的意见也都十分重视,但又碍于没有正当合理的理由把他赶走。 沈浪把他直接打包踹走,实际上是给国家行了便利。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这个人被踢出了华国,就没有进入华国的可能了,起码在三年内是不可能的了。 她做完了这些事,已经差不多十二点,只觉得肩膀都有些疲软,慢悠悠回了别墅,进了实验室。 她要开始新的研究了。 渐冻症。 是那天医院里的男孩子让她想要尽快把这种疾病攻克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再也动不了,这种感觉想必不好受。 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褂,面容平静地盯着仪器显示出来的内容,手中还握着一支笔,还有一个本子。 她在认真记录着什么。 这个时间,只是她实验的刚刚开始。对她而言,今夜还很长,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先生他注孤生【17】 温介离开公司后,直接回了曼菲亚庄园,没有再回别墅。 他这种身份的人离个婚很麻烦,包括登记离婚、财产分配、还有一系列的后续事情要处理,而且由于财产数额过于庞大,纠纷是在所难免的。 他在心里暗示自己,之所以抗拒离婚,只是因为懒得离,怕麻烦。 直到管家端着茶进来说了一句:“先生,已经十二点了。您该休息了。” 他掀了掀长睫,眉眼溢出丝丝寒气。 别人嘴里的先生怎么就与她的感觉不一样呢…?他现在甚至听不得别人叫他先生了。 这个称呼只能由一个人来叫,就是他的太太。 他抬头瞥了眼管家,颔首道:“以后别叫先生了。” 疏离又礼貌。 管家愣住了,“可是…这都已经叫了五年了…” 管家是五年前来到庄园的,虽然跟先生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是他好歹也能在先生面前说得上话。 可是现在,先生不让他叫先生了,难不成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惹了先生不高兴,先生要辞退自己? 当即,管家赶紧弓着腰道:“先生,我…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 温介知道他是误会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嗓音清磁道:“…只是让你换个称呼。” 管家愣了愣,缓缓直起身子。 虽然不明白先生为什么突然这样要求,但是管家那么大年龄了,也是个人精,当即笑道:“好,好,我…” 他还没说完,又被温介面色无澜地打断,只听他垂眼缓缓道:“罢了,就这样罢,…不用改了。” 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先生”,他就要求别人不许叫,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他既然已经签下了离婚协议,就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再被她影响丝毫。起码不能因为她,再改变一丁点了。 温介静静垂眸,看着手里的一本金融理论,可是却没有一个字看进眼里的。 他的脑子现在很乱。 管家也看出来了,笑了声,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 “很明显?”温介抬了抬眼,目光却没有落在管家身上。 “是啊,”管家道,“以往先生可从来不会这么皱着眉看书,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片刻的静默后,温介倏然道:“你能弄懂那些女人的心思吗?” 声音淡淡的,更像是一种陈述的语气。 管家愕然了一会儿,转而了然,笑道:“先生是在感情上遇到了难题?” 温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垂下眼继续看书,缓缓道:“你去休息罢,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管家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倒是很想帮先生一把,哪怕出出主意也行,可坏就坏在,他自己也是个光杆子司令,迄今为止还没有妻子,更没有一儿半女,怎么能解答得了先生的问题呢。 先生想必也是想起了这一点,才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让他下去休息的罢。 温介随手翻了一页,眉头皱得死紧。书里的文字他也完全看不进去。 他又漫不经心想到了沈浪。 并且将心中翻滚不歇的情绪归结为自己的不甘心。 就是啊,他到底哪里不好了,才导致她想方设法地要跟他离婚?而他蝉联过多少届女人理想型榜首来着…?他记不清了。 他觉得这女人眼瞎,还是俩眼珠子都被扣没了的那种瞎。 是个女人都会为拥有他这么个丈夫而心满意足罢?她倒好,还各种嫌弃不要他!真要嫌弃,早干嘛了?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把该完成的工作给完成后,直接就洗漱休息去了。 他不知道,远在别墅里的沈浪还没有休息。她还在做实验,而且已经失败了很多次。 她仿佛进入了某种误区。 现在的科学认知是隶属神经系统的疾病,可她却发现,还远不止如此。 她还在渐冻症患者的肌肉组织中发现了某种少量的凝胶状物质。 肌肉逐渐萎缩,如果纯粹受大脑神经系统的控制,又为什么一丁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呢? 到底是人体内自卫防御系统的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呢… 她长睫微垂,静静望着自己眼前这块带着血丝的肉块。 … 一个月后。 沈浪又发表了一篇论文。 同样是在universe上。 题目是《论渐冻症》,十分简单直白,但又容易让人一眼略过。可任谁都无法否认这篇文章的价值。 在上个月根治骨癌的新技术投入实践获得成功后,这位神秘科学家更是受到了追捧。 现在这篇论文的发表,则意味着与骨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领域的病症有了被根治的希望! 论文一发表,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再次震动了整个科学界。 紧接着,女主方荏苒也发表了一篇论文,这回她似乎是学聪明了,发表了一篇关于宇宙的大胆猜想,以目前的技术无法验证真实性的那种。沈浪大体扫了眼,就兴致缺缺地丢在了一边。 又是略微眼熟的内容,…还真是原模原样照搬了。 如果说上次她照搬的东西只是因为时空不同而略有差异的话,那么这回这些,就是完完全全的胡说八道了。 毕竟都是沈浪七八岁时随手编出来的了,哪里有什么科学性可言。可惜方荏苒是不知道,她那个金手指系统也仿佛睁眼瞎一般任由她抄。 上回方荏苒发表的论文,已经被应用于实践,短时间内虽然不至于把她的论文里的内容完全推翻,但也足够让universe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不,这回她的论文就没有被universe接受,而是非常礼貌友好地退回了。 方荏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气得不行,一边在家里大骂universe有眼无珠,一边又把论文投到了另一个不怎么权威的国际学术期刊。 方荏苒自从得到金手指系统后,就一直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她认为自己可以像小说里一样,从臭水沟里涅盘重生,然后打脸虐渣一路升级,最后顺顺利利惊艳世人。 沈浪轻轻哼笑一声,如瀑的青丝散漫地披散在她肩上,算不上整齐,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先生他注孤生【18】 “太太,袁助理来了。”女佣快速走进来,低声对她说道。 这个新来的女佣是知道她的喜恶的,她特意将袁华、方荏苒都划入了黑名单。 “得了,”沈浪将手里的咖啡淡淡放下,掀了掀长睫,“让他进来罢。” 她倒要看看,当着她的面,这狗玩意又想作什么妖。 袁华进来了,面色有些难看。 “沈女士。” 她没有起身,似笑非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怎么,这是想我了?” 袁华面容铁青,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沉声道:“沈女士,我想你明白,你有今天都是先生赐给你的,你没有资格提离婚。” 沈浪随意瞥了眼,漫不经心收回目光,道:“他终于肯签字了…可费了我好大功夫。” 袁华眯眼,倏然冷笑道:“看来沈女士还不知道吧,这份离婚协议早在一个月前总裁就已经签了字,之所以现在才送来,也只是因为忘了…” “费好大功夫?得了吧沈女士,要是总裁真的在意你,可不会让你守活寡,自欺欺人的滋味不错吧?” “…”沈浪倏然掀了掀长睫,眸光幽幽,意味不明笑道,“你喜欢你家老板?” 轻轻柔柔的几个字,却仿佛一颗巨石砸入湖面,惊起巨大的波涛。 袁华猛地怔住,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沈浪明白了某些东西,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轻轻哼笑道,“我腾出温太太的位置,…你不应该更高兴一点吗?” 她语气轻佻,姿态散漫,全然没有了那副属于“温太太”的温柔。 袁华眼神泛狠,冷声道:“果然,沈女士之前那些样子都是装给总裁看的…” 实际上不用他说,沈浪就已经被系统给警告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崩人设的言行,下个位面随机惩罚+1】 沈浪:“…” 她面上依旧笑吟吟,可心里却沉冷至极。 “是装的,又怎么样?你家老板不照样对我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是她胡诌的,毕竟她现在没有系统的数据依据,对于狗东西的爱意值只能靠自己感受。 而理智告诉她,狗东西在签字以后的一个月才把离婚协议交给她,绝对不是袁华口中“忘了”那么简单。 虽然可能够不上喜欢,但原本就是他妻子身份的沈浪,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显然是有着些微不同的。 她刻意夸大,这句话就化成了锋利的利刃,狠狠扎进袁华的心脏。 袁华脸色一白。 沈浪轻飘飘睨他一眼,面容平静道:“只是没想到,…他的助理竟然对他有别的心思。” 袁华冷冷抬起眼瞪着她,眼里似乎有红血丝缓缓钻出,蹒跚爬过眼球,低下头,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狼狈又滑稽,“…我对总裁没有坏心思。” “可怜见的,你怎么会有坏心思呢,”沈浪仿佛又变成了那副温润柔和的样子,倾身将文件拿进手里,轻轻笑道,“…你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还想着拆散罢了。” “你有什么错呢。” 带着轻柔笑音的声音终于在一句慢慢悠悠的感叹中停止。 这话几乎瞬间就将袁华打入了地狱。他的心在那一刹仿佛被巨锤猛地捶打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场看似苍白的“指责”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但却像密密麻麻的网子把袁华死死网在了其中,透不过气来。 他深埋在心底的心思终于并人明白了。 可率先明白的人却不是他藏在心里暗中觊觎的先生,而是先生的太太,他一心想要拉下马的女人。 他讨厌女人,尤其讨厌爱慕虚荣不择手段的女人。在他看来,就是原来的沈浪不择手段耍心机才让温介娶了她,不然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机会的。 沈浪上下打量了袁华一眼,倏然弯起狐狸眼笑道:“看来,你没办法满足温介的需求了呢。” 袁华微怔,察觉到她目光所在的地方,面色突兀地爆红。 沈浪却继续笑道:“你不知道罢,…你家老板喜欢的,是那种身娇体软可以让他欲|仙|欲|死的女人,而不是你这种所谓的男人。” 袁华面容微冷,“你就是想说这个?” “倒也不是,”沈浪眼尾轻佻地微微上扬,噙着笑道,“我是建议袁助理去变个性,兴许就有机会了呢。” 语气中带着不少的怜惜。 “…”袁华沉下眸,动了动唇瓣,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心思没有被知道之前,他有一万个理由针对她。可现在,他就只能在她面前露出这副表情来,一句反驳也不能,只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太太…” 现在倒是知道叫太太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两副面孔被他玩的出神入化。 其实只要他不承认,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偏偏他心虚,她都还没开始诈呢,他自己的反应就全都招了。 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不论男女,都不能原谅。 这件事沈浪不确定温介知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知道的。袁华心思深,应该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更何况…就狗东西那副不解风情的死样子,要是知道自己被一个男的觊觎了,袁华还能好端端待在他身边做事? 想也知道不可能。 至于原剧情里为什么会说袁华死心塌地地爱着女主,大概也是从袁华不停撺掇温介与原配离婚认定的罢。后来因为女主表现在人前的方面实在太过于优秀,袁华才肯放手,成全男女主。 当然,这只是沈浪自己的猜测。真实情况没有人知道,一切还得等那个什么局查出来结果才能知道。 外来入侵者,还有一开始就崩坏的剧情,甚至于袁华这个助理喜欢的不是女主而是男主…每一件都让沈浪感到很诧异。 整个剧情似乎都透露着一种不对劲的气息,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先生他注孤生【19】 她的目光缓缓游移,最终落在低着头的袁华身上,温柔笑道:“你先回去罢,转告你老板有空联系我,我们去民政局办一下正式手续。” 袁华身体从僵硬中逐渐好转,缓缓直起背,道:“知道了。” 他低着眼,沈浪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是他周身的气息都是压抑沉郁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沈浪不过瞥了一眼,就淡淡收回目光,唇瓣抿出一抹温柔缱绻的弧度来,温润的眉眼带着笑意。 若是袁华回头看一眼,定会被她这个笑惊得脊背发凉。 … r.g总部。 总裁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罢。” “…总裁,”袁华缓缓走了进来,对温介道,“文件我已经交给太太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罢。”温介长睫微垂,静静翻看着一份资料,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袁华见状更加难受,不禁鼓足了勇气问道:“总裁是…不喜欢太太么?” 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闻言,男人略微抬眼,缓缓启唇道:“喜欢…?” 袁华直勾勾看着他。 “她怎么配。”男人似是一声冷淡至极的嗤笑,就重新低下眉眼,将目光落回文件上。 他在看最新一期的universe。 那位名叫“沈浪”的神秘科学家再次发表了一篇论文,治疗渐冻症的。 他忽然道:“你先出去罢。” 袁华身体僵硬,应了一声,缓缓转身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温介眼底盛着若有所思的神光,倏然就拨通了内线电话。 “…不管怎么样,先联系上这个沈浪,向她购买这项技术的专利。” 不知为何,这个人的身份被隐藏得十分彻底,就像刻意抹去一般,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将这个迅速崛起的科学家收入麾下,而不是仅仅购买专利。 上回的骨癌技术r.g没有买到,紧接着那位神秘科学家就把专利给了国家,国家临床实验成功后直接推广到专门机构,再逐层推广,现在人人都知道,骨癌是可以根治的,且价格还算不上高。 这在温介看来就是一种资源**费。他虽然不是黑心的奸商,但资本家的立场摆在那里,他这种人,就没几个能拍着胸脯保证完全为人民掏心掏肝的。 他觉得既然能让这项技术发挥更大的价值,为什么还要把价格压到这么低。 既然得了癌症,很多情况下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如果能轻轻松松治好,这样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那么在意了,又该怎么办? 所以这次,他直接给r.g下面的人下达指令:一定要把这项新技术拿到手。 底下的人根本联系不上这位科学家,直接来自于大boss的压力又从高层一层层传递下来,导致底下的人叫苦连天,但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干。谁让工资福利r.g在一众巨头中都是名列前茅的呢。 没成想,这么一逼,还真把有的人潜力给逼出来了。总部某个职员远方表哥的女朋友的家里人有在universe工作的。 通过这个关系甚远的“亲戚”,总算才把这位神秘科学家的联系方式给挖了出来。 但是身份信息还是比较模糊。 因为universe的工作人员也没见过她的长相,所以能给出的信息很少,但这些也足够了。 “总裁,沈浪的身份实在瞒的太深了,就算我们查找她的号码信息也完全查无此人,我们为了不惊扰到她,没敢打电话给她…” 当温介拿到沈浪的联系方式时,眼神有些幽深莫测,冰白如玉的指尖轻轻点在冰冷的桌面上,绯色薄唇微翘。 查无此人?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微滑动着,最终顿住,停在了某个与他要找的人相似度极高的名字上。 沈浪。 名字一样。 号码一样。 看来他的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们之间还是有夫妻冥冥之中的感应。 …可是。 温介放下手机,长睫微垂,眸色晦暗不明。 他们已经离婚了。 就在一个月前,他签下了离婚协议。思想斗争之后,他让助理把协议送去给她了。 看来…好得很啊。原来她就算没有他妻子这个身份,也一样能活得那么精彩。这女人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才迫不及待想跟他离婚? 按理说传说中的顶尖人才就在他深身边他应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温介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浮浮沉沉的冷意。 片刻之后,他吩咐袁华去别墅把离婚协议拿回来,并且告诉太太,他要请她吃饭。 袁华当即就白了脸色。 温介这么做,未尝没有利益的驱使。可是更多的,还是不知为何突然松下的一口气。 他似乎找到了不离婚的理由。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可能仅仅是舍不得那个女人一个劲儿呛他跟他对着干的样子。 过了不久,袁华就回来了,说太太拒绝了,离婚协议也没能带回来。 袁华:“太太还催您…这个月13号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什么,不言而喻。 温介眸色沉浮,缓缓道:“还有别的么?” “还有…”袁华顿了顿,笑道,“太太说您很好笑,出尔反尔不认账…” 温介:“…” 这的确像是她嘴里能吐出来的话。 袁华垂着眼睛,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总裁的态度。总裁自欺欺人也好,有所图谋也罢,有一点无法否认的是,他心里对于那个姓沈的女人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行了,你先出去。” 温介现在心里略微烦躁,搞不明白那女人的心思,尤其在那女人就是国家神秘的顶级科学家的情况下,这种烦躁更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通通归咎于错失了利益。 可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或许只有他的潜意识清楚。 袁华出去后,他亲自给沈浪打了个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含笑道: “先生打电话来,是想跟我谈时间吗?13号抽不开身?” “…”温介狠狠皱紧眉,对这个女人的不识趣感到诧异,可心里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先生他注孤生【20】 “明天下午我会让人接你回庄园。” “回?”沈浪温温柔柔的语气带着些笑意,“别说我们已经离了,就是没有离,那个庄园也不是我的地方,怎么能用回这个字呢。” 温介眸光沉沉,忽然道:“不算数。” “…什么?”沈浪怔了怔。 “还没办正式手续,不算数。”他的声音优雅冷磁,如冰缀玉。 “…?”拥有十级法盲修养的沈浪没听懂。 她以为去民政局只是拿个离婚证,双方签了字就已经算是离婚了。 …没想到还能这样的? 沈浪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温介嗓音冰冷道:“明天来庄园,我有些事需要跟你谈谈。” 沈浪从怔愣中回神,眯了眯眼,忽然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我讨厌你吗?” “猜得出来。” “…还有什么好谈的?” “一定要离?” 沈浪没说话,沉吟不语。 这狗东西明知故问一向是可以的。 她的态度很清晰明了,就是温介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 他默了默,缓缓道:“只是让你来见律师。” 沈浪这才想起来,有钱人结婚离婚似乎都要律师经手的。光是巨额的财产就足够让人眼红引起许多争端了。 “好。”她略微犹豫就答应了。 挂上电话,她的目光就落在面前明显被人攻击过的防火墙上,指尖微动,跳跃的数据便蹿到了电脑屏幕上。 她眸光幽幽,神色幽深地盯着这些数据看。 看来那些人也不算太废物。 还真把她的信息给找到了。 莹白如玉的纤长十指跳跃在键盘上,几乎快出了残影,顷刻间便将攻击者的地址查了出来。 …r.g总部。 啧啧。 看样子,狗东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这才一个月左右,还挺迅速的。 既然知道了,她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随即笑了一声,打了通电话出去。 还没等对面说话,她就淡笑着问:“杨理事对吗?” 对面显然很惊讶,毕竟这个号码是他们才刚刚查出来的那个,没想到竟然会亲自主动给他打电话,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是…是的,我就是r.g总部的杨理事…请问您是沈浪女士吗?” 谁也没想到鼎鼎有名的神秘科学家竟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声音听起来这么年轻美丽的女人。 沈浪掀了掀长睫,神色幽深道:“是啊,你们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高层对您的新技术十分感兴趣,想请问您能否把专利转让给我们?报酬我们可以见面详谈,一定会让您满意。” 一番官话说得滴水不漏,沈浪长眉微挑,笑道:“用不着见面,十亿起步,否则免谈。” 杨理事赶紧答应,一边按了录音键,一边疯狂给对面的同事使眼色,同事心领神会,麻溜地就上去通风报信了。 顶级科学家主动来电,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对了,让你们的科研团队跟我对接一下,…我需要告诉他们一些事情。” 沈浪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r.g旗下的那些顶尖科技人才,她现在需要发展一个可以真正拎出去独挡一面的科研团队,他们需要各司其职,各有专长,在最快时间内凝聚成无往不胜的巨剑,从各个角度将绝症逼入绝境。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位面待多长时间,所以要尽可能留下点东西。 话是这么说的,但杨理事可没有权限使唤那群高高在上没有人情味儿的天才们。 他们都是r.g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豪车别墅r.g通通都送了,平时的薪资待遇更是让人眼红,一年下来得有上亿。 但这都是保密的,杨理事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也不过是因为有个远方亲戚也是这个科研团队里面的人。 他满口答应着,同时打开了内部工作群向上层请示,他的上层,也就是大boss温介了。 片刻的沉默后,温介回复了一条消息,用的语音。 杨理事没控制住手下意识点开,如冰缀玉的冷淡嗓音就缓缓流淌了出来。 “没问题,合理条件都可以答应。” “我刚才似乎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沈浪略微挑眉,知道他做了什么小动作,面上却温温柔柔的笑着。 杨理事一个激灵,赶紧关掉了工作群,带着冷汗讪笑道:“是我们大老板,刚才碰巧经过…” 他没有说实话,因为通风报信这事儿怎么都不算好,要是因此把r.g的形象在沈女士眼里搞差了,这代价他可担待不起。 沈浪没有拆穿他,挑了挑眉,淡笑道: “既然答应了,就这么定了,我定好时间后会再联系你们。…不要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很不喜欢被打扰。” 最后一句更像是带着微微笑意的警告,意有所指,令杨理事猛地脊背森冷。 难不成他们公司调查她地址的事,被她知道了? 翌日。 温介果然派人来接她去了曼菲亚庄园。 管家引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先生在书房里呢,我带着您过去。” 他知道这是先生结果两年都没往人前带过的妻子,是温家正儿八经上了户口的太太。 先生从没在他面前提过太太,他一直以来都以为住在别处的太太是不得先生喜欢的,直到先生那日突然问了他那一句。 那是情窦初开后却被无视的郁闷,是丢了心爱玩具后的故作冷淡和不在意。 管家对身边这位太太十分敬重,满脸带笑地把她带到了温介面前。 看到温介,沈浪才略微露出一抹疏离温柔的笑来,道:“我来了,律师呢?” 管家一听不对劲,这怎么不像来看先生,反而像是要来…离婚的呢? 温介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交叠,手中拿着一本封面简单的书,静静垂眼看着。 比起以往她见过的西装笔挺,现在的他穿着休闲,上身是简简单单的白色薄卫衣,袖子挽到小臂处,搭配着一条宽松的九分休闲裤,露出一截漂亮分明的脚踝。 沈浪瞥了眼他手里的书,是《两个幸运的人》,心中略微嗤笑,面上却十分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先生他注孤生【21】 温介将书放到一边,掀了掀长睫,绯色薄唇微启:“你先出去。” 这话是对管家说的。 管家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沈浪黛眉微蹙,反应了过来,“你骗我?” 书房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暖洋洋的光从窗子外洒了进来,给室内添了几分明亮的色彩。 温介睨她一眼,声音冰凉,“倒也算不上骗。” 沈浪诡异地猜到他下一句就是“你自己愚蠢”。 “那律师人呢?” “走了。” “是你说让我来见律师的。”沈浪死死盯着他,似乎一定要让他给个交代。 温介绯色薄唇微翘,缓缓道:“…你过来。” “什么?” “来这坐下。”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沈浪都要怀疑自己听岔了,这狗东西是不是有毛病? 她是来离婚的,不是来跟他促膝长谈的! 可对上男人幽深冰冷的眼神,她的话又通通咽回了肚子里,听话地走过去坐下,坐在离他很远的另一边。 “靠过来。”温介见状,眸色愈发冷沉,几乎冻得摄人。 沈浪略微挑眉笑道:“先生难不成后悔了,不想跟我离婚了?” 现在这副做派,可完全没有要跟他好好离个婚的意思啊。 温介长睫微垂,语气莫名,“以后不提离婚,你还是温太太。” “然后再继续住在那栋别墅里,为你守活寡?”她笑得刺人,柔和中装满了讨人厌的虚伪。 温介拧紧好看的眉,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搬到这里。” “…不了,”沈浪淡淡收回眸光,垂着眼,语气温柔,“不打扰了。” “…还有,”温介倏然掀了掀长睫,眸光微深,“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守活寡了。” 他顿了顿,才把后面的几个字说出来,仿佛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是对他优雅矜贵形象的玷污。 “我会尽量多陪你。” “还是不了,”沈浪忽然笑了声,定定看着他道,“温先生,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突然反悔了呢?” 她的目光锐利清亮,像是利剑一般将他心中的雾霭层层剥开,露出里头晦涩阴暗的东西来。 “你知道我是沈浪了,对吗?”他听见她说。 此沈浪,非彼沈浪。 她口中的沈浪,是那位被国家严密保护,没有向外界透露过一丝风声的顶级科学家。 而这个人,正是他曾经温柔贤惠存在感弱的妻子。 温介脑海中各种情绪拼命斗争着,他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她这个人,还是舍不得她隐藏着的身份和能力? 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只是象征着更大的利益,他只是像因为欣赏优秀人才一样欣赏着她。 可是心是不会骗人的。 她认真看着他的时候,那种心跳漏拍的感觉说不了谎。…他好像真的有点心动了,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他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有时候甚至满脑子都是她。很不可思议,从漠视到喜爱,他只用了短短两个月。 而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在袁华打电话跟他告状被她打了,那个时候,就开始不一样了罢。 从那以后,她每次见到他几乎都没有个好脸色,柔中带刺,每一次都能把他气笑。 他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好似察觉了似的,每次出去都会把人给甩开,然后像只猫儿一样溜掉。她被那些贵妇约出去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并不完美的假笑,看得他也忍俊不禁。 他觉得她的体内应该住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耀眼恣意,洒脱爱自由。 而她现在,就坐在他的不远处,一脸审视地问他“你知道我是沈浪了,对吗?” 他在一刹那间,突然就把想好的词都给忘了个干净。 “我…” 对上她笑吟吟的眸光,他沉默了一瞬,道:“你相信我,…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所以还是因为我有了价值,对吗?”沈浪笑意微深,瞥了眼那本被放在桌面上的书,“你在看这本书,怎么样,你觉得…写得好吗?” 温介垂了垂眼,声音有些冷,“没什么好的,都是些琐碎。” “我们不离婚,以后有的也只会是琐碎。”她的语气泛了凉,可面上依旧笑着,似乎没有什么能惹她生气。 “夫妻是要彼此生活一辈子的爱人,而不是只有利益关系。” “我对你不是只有利益。”温介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哦,我说的是我对你。”沈浪的眼尾噙着凉薄的笑意,“可怜见儿的,先生还不会真对我动了心吧?” “…如果我说是呢?” “那没办法了,”沈浪耸了耸肩,轻笑道,“先生还是换一个人喜欢罢,我配不上您。” “从前或许是,”温介沉了眉眼,半晌,意味不明道,“现在不是了。…或许是我配不上你。” 沈浪没理他,自顾自笑道:“先生轻易就对一个女人示好,看来已经招惹过不少了吧。” “…没有,”他喉结上下滚动,“只有你一个。” 当然不是,以后还会有一个。 沈浪心中略微嗤笑,道:“得了,这种话我可听腻了。我话撂这儿了,要离现在就去民政局,不离我就走。” 温介却淡淡岔开了话题,抬眼道:“你不是说想我陪你去看演唱会么?” “是啊,”沈浪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可其中一张票已经送人了。” “我可以准备。” “…”沈浪有一瞬间的诧异,便垂眼淡笑道,“好,弄邻座的,别分开了。” 温介看着她,低低嗯了一声。 被他这么一打岔,今天本来计划好的事情,沈浪差不多忘了一半。 她漫不经心地跟温介挥手再见,然后就坐上了他派出来送她的车。 回到别墅后,她第一时间找出了上回用来邀请他的演唱会门票。 ——两张,一张没少。 她是故意骗他一张送人了的。 她不是这位歌手的歌迷,可女主是。女主可巴不得去看他演唱会呢。 原本她的打算很简单,就是把男女主骗到一起去,然后接下来顺其自然让狗男女顺应天意擦出爱的火花的。 先生他注孤生【22】 可没想到当时邀请时被狗东西给拒绝了。 现在狗东西主动提起这件事,她当然要好好在这上头下功夫了。 片刻之后,她直接在某个名媛群里找到了方荏苒的账号,匿名联系上了方荏苒,以黄牛的名义问她要不要买票。 也不知道方荏苒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人间险恶,还是狂妄自大太过相信自己的眼力,她没有丝毫怀疑,直接就将这张门票高价买了下来。 沈浪觉得自己竟然能被派来对付这种蠢人也是不可思议。 她堂堂沈祸水,曾经被称为人形核武器的天才科学家,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她把门票按照方荏苒给的地址邮了过去,因为方荏苒这一系列的表现,沈浪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找了家正规快递公司实名邮寄出去的。 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虽然方荏苒收到的时候虽然对沈浪的署名感到十分诧异,但脑回路让她直接想到了曾在universe发表过两篇论文的“沈浪”身上。 她认为是那个沈浪在投其所好向她示好,毕竟她可是已经展现了强大潜力的未来科学新星。 沈浪对她的蠢说不出话来,又从头详细看了一遍剧情,没发现任何关于女主脑袋有漏洞的细节。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算不算另一种崩剧情? 沈浪没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演唱会就在这个月的15号,也快了。 到了那天,温介果然派了车来接她,她一瞅,顿时了然。 是狗东西最喜欢的那辆劳斯莱斯。…看样子他也在车上了。 她十分顺从地上了后座,果然看见坐在最里面漫不经心翻阅着文件的英挺男人。 沈浪笑了声,打了招呼,“真巧。” “巧?”他嗓音清磁,意味不明,将文件随意放到一边,“我特意过来的。” 他对上她略微渗出凉意的水亮狐狸眼,眸色微深。 “别这么看着我,”他忽然伸手将她拉进他怀里,炙热的气息交织缠绕,烙得人心口发烫,“…我会忍不住想对你发狠。” 沈浪柔柔地笑了声,一点一点掰开他的胳膊,温和笑道:“走罢,别迟到了。” 她轻垂着的卷翘长睫沾满了惹眼的光晕,下面是漂亮剔透的眼珠儿,流光溢彩,缱绻醉人。 她似乎在低头认真摆弄着自己的包,专注的神色让他都忍不住好奇,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宝藏。 他的余光一直放在沈浪身上,见她好似刻意回避他的目光,不由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启唇道: “我就这么让人害怕?” “温先生高看自己了。” “那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因为我懒。” 又开始了,那副阴阳怪气的姿态又来了。每当他想靠近她时,她的脸上总会出现不合时宜的虚伪,竖起了令人讨厌的刺,令他疲惫极了。 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样的姿态? 沈浪笑道:“温先生还想问什么,不如一并问了罢,免得以后再这样磨磨唧唧的…不对,差点忘了我们没有以后了。” “…”温介眸似点漆,沉默地盯着她,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窒息的气氛一直蔓延到目的地。 直到到了演唱会现场,温介浑身的冰冷才算微微消霁。 沈浪斜眼瞥他一眼,面上若无其事道,“我去卫生间,你要陪我吗?” 温介果不其然直接拒绝。 沈浪略微松了口气,仰脸冲他笑道:“我去去就回,顺便买两个应援棒进来,你坐到位置上等着我。” 温介目不斜视地任由她离开。 大概是她表现得太过于自然,导致温介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 五分钟。 她没有回来。 十分钟。 她依旧没有回来。 上面的演唱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温介倏然皱紧眉,一个堪称荒谬的念头缓缓冒了出来。 他该不会…被耍了? 突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伴随着清脆好听的女音,“这位先生,你看起来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温介身子僵了僵,缓缓把头扭过去,看到了拍他肩膀的人——原来是那个女人。 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他眸光冰冷摄人,眯了眯眼,倏然问道:“我记得这里是贵宾席位。” 方荏苒看见忽然转过来的俊脸,心头猛地漏跳了一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话,讷讷道:“什、什么…?” “抱歉,这里是我妻子的位置。” 方荏苒怔了怔,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票根,“我就是坐在这里的,2-e,没错啊…” 温介蹙眉,“沈浪,你认识吗?” “…”方荏苒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定了定神,颔首道,“就是她把票卖给我的。” “温先生,我们还真是有缘。”她垂眸笑了笑,在某些角度,温介竟看出了她与沈浪的某些相似。 “实在抱歉,我并不这么认为。”他扯了扯唇,下一瞬,就直接起身离开。 眼下他的心里翻滚着要杀人的郁气,一刻也等不了,想立马见到那个女人,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之前问她卖出去了哪张票,她说是那张2-d的。 原本她手里有两张票,一张是2-d,一张是2-e,为了与她挨着坐,他特意让人高价回收了2-f的票。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被这个女人给耍了。 好样的,真是好得很。 而此时的沈浪呢? 她已经溜出了演唱会,打算趁机制造一点麻烦,好赶紧促进男女主的感情升温。 她承认自己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光彩,可为了达成目的,她必须得做。起码要先掰正这个崩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了的剧情。 她一溜出会场,就立马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样子,从外头进入。 “请出示工作牌。” “…”她被拦下的时候愣了愣,低声道,“刚才出来的急,落在里面了。” “不好意思,没有工作牌我们是不能放您进去的。”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带着歉意的笑容拒绝了她。 沈浪:“??”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电视剧里的都是骗人的? 先生他注孤生【2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先生他注孤生【2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先生他注孤生【25】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先生他注孤生【2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先生他注孤生【27】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先生他注孤生【28】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先生他注孤生【29】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先生他注孤生【30】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先生他注孤生【3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先生他注孤生【32】 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结婚两年来他的冷落?可明明结婚前一天,他就已经告诉过她:她可以享受温太太这个名分给她带来的一切,但是再多的,他不会给。 “…” 温介缓缓回过神,把餐厅扫视了一遍,头一次觉得,原来他的庄园这么大,这么空洞。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刚刚坐的椅子,拉开坐了下来——并且是她用过的盛粥的小白碗,还有她丁点都没有动的爱吃的菜。 他得知她醒了,急急忙忙从公司赶回来,刚进餐厅就听到那么一番话。 …不想再见他? 好得很。 男人眉眼低沉,室内短暂的寂静后,他抬手,随意将那只白碗倏然砸向地面—— “嗙啷——” 清脆的破碎声蓦地刺穿人的耳膜,但是许多个孩童同时发出嘻嘻的笑声,在寂静的餐厅中显得突兀又诡异。 … 沈浪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别墅。 没有带任何行李,她索性直接去了实验室,连别墅大门都没有进。 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厌恶和反感,一想到这栋别墅是狗东西给的,她就感到生理性不适。 狗东西口中的那个朋友找到她时,她已经在实验室里待了七个小时。 郁泽是被女佣引进别墅的。 沈浪早就嘱咐过女佣,不论谁来,都不能打扰到她做实验。一切等到她做完实验出来再说。 所以郁泽非常耐心地坐在客厅里等,半个小时左右,沈浪就从外面进来了,身上还穿着实验室里专用的白衣裳。 “你就是温介说的那个朋友?”她笑着问,边往里走边脱了外套递给女佣。 郁泽难得有些紧张,干巴巴道:“是啊…你好,我叫郁泽。” “相比于你,我对你的妹妹更感兴趣。”女人笑吟吟地坐下,就在他不远处,“她现在在哪儿?” “在温家的私人医院。”郁泽缓缓吐出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现在全靠药物支撑着她的身体。” 沈浪颔首,冲女佣笑道:“去泡点茶来好吗?” 郁泽见状微怔,连忙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我和温老…温介是发小,按我们的关系算,我应该叫你嫂子。” 沈浪顿了顿,长睫微掀,意味不明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没告诉你吗?” 郁泽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过,此时忽然听说也愣了,道:“他从来没提过。” “现在知道也不晚。”她笑得温柔缱绻,“…我希望尽可能帮助你妹妹,介意带我去看看她吗?” “…当然不介意。”郁泽瞳孔有些呆滞,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现在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温老狗不愿意放手了,换做是她…估计也不会愿意。 别的不提,光是她那双水亮剔透的狐狸眼,被她媚波滢滢一瞥,便有一汪泠泠雪水儿荡漾出日光晕染下的涟漪,酥骨诱|人,直叫人乱了心,迷了眼。 郁泽带着沈浪去了温家的私人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最顶尖的医师人才,给郁泽的妹妹提供了便利。 沈浪仔细盯着病床上的女孩,微微拧了拧眉,道:“她这样子多久了?” “一年半。” “所以说快20岁了,”沈浪捏了捏女孩的胳膊,“肌肉没有僵硬,看来你们平时下的功夫不少。” “是啊,生怕她再也醒不来了。” “得了,她的情况我大体了解了。”沈浪倏然抬头看着郁泽,眸光平静,“听某位专家说,你们原本打算往她的大脑皮层植入芯片?” “现在的技术做不到。”郁泽的语气有些郁闷,“…在此之前除了祈祷奇迹,我们别无他法。我本来也以为可以的,可惜从没有过奇迹。” “还好有技术局限,不然等你们真的把芯片植入进去,她就离死不远了。” 郁泽眉心猛跳,“嫂…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浪刻意降低了声音,率先出了病房。 郁泽紧随其后。 “我妹妹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呢?”医院走廊上,除了几名保镖,就只有郁泽和沈浪。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你们应该送她什么生日礼物好。” 郁泽被她说得一愣。 “也就是说,我妹妹还是有可能醒过来的对吗?” 沈浪优雅地迈动着长腿,袅袅款款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力道不重的字: “…对。”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在她这里,概率永远是一个确定的数字,就是1. 郁蝶的情况并不棘手,不能从大脑入手,而应该从脊髓开始找突破口。 短短几分钟,该检查的她都检查了,并且确定她的大脑已经没有自主醒来的可能性了。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外界刺激都没用。 沈浪要做的,就是通过一切可实施的手段,逼着大脑醒过来,向已经“死亡”的大脑传递机体整体的求生欲。 沈浪以飞快的速度回到了实验室,找出了先前提炼配制出的细胞再生药剂,眯着眼晃了晃,用仪器再次校对其中的成分。 当看到某一样成分时,她顿了顿,随意地将药剂扔到一边,抓过一旁安安静静躺在实验桌上的一小瓶化学药品,眉眼平静无澜。 这是她本来为了狗东西的结局给他准备的好玩意。 或许,这个可以派上用场。 … r.g总部。 “你知道我找你是想说什么?”沈浪眉眼含笑,定定看着他。 “袁华已经辞职了。”温介抿了抿薄唇。 “我不是想说这个。” “离婚协议我撕了。” “也不是这个。” 温介倏然抬眼,“…那你想说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你们公司旗下的科研团队。” 温介微顿,直接低头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纯金的小钥匙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直直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庄园保险箱的钥匙。” “做什么?”沈浪略微蹙起眉,十分厌恶他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 “里面有我们的结婚证。” 沈浪挑眉,“…那又怎样?” “它相当于你在r.g团队中的通行证。” 先生他注孤生【33】 沈浪闻言,心中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面上却笑吟吟地,“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需要用钥匙的保险箱。” 男人掀了掀长睫,语气平稳,“不用钥匙就只能指纹解锁,…你解不开。” “得了,那我先走了。”沈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直接拿着包起身,“对了,保险箱放在哪里?” “我书房。” 沈浪不冷不淡地说了声好,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明明他在电话里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偏偏要她亲自过来。 明明只要他一句话,r.g的科研团队就会全力配合她,偏偏要她费功夫去取什么结婚证。 说他没病她都不信。 她又坐着车去了他的庄园。 曼菲亚庄园离r.g总部很远,中间起码要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司机有些不解地问她:“太太,要拿东西为什么不直接让庄园的人送过来,何必我们亲自去拿呢?” “…因为钥匙在我这儿啊。”她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耐心,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在轻声低语,可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叹息。 她回想起和温介在电话里的交谈。 “温介…” 男人当时似乎在忙,淡淡地打断了她:“有什么话就亲自来找我说。” 她愣了愣,转而气笑了,“温先生,你是故意的?” 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意味不明道,“有问题?…在你来找我之前,我不会听取你的任何意见。” “…”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被浓稠的日光吞噬,撒泼似的刺人瞳孔,让她生不出一丝好感。 她漫不经心挪开了目光,垂眸扫了眼腕表。 现在是11点整,她已经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了。 枯燥的氛围从车窗外蔓延到车内,沉闷又令人窒息。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趟,狗东西绝对没安好心思。 曼菲亚庄园。 沈浪到达的时候,果不其然管家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低调的宾利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双诱|人的长腿迈了出来。沈浪穿着清凉,一身朱红水漾的荷叶边长裙,戴着漂亮的太阳帽,脚上踩着简单清爽的平底凉鞋。 管家见着人,连忙迎了上来,道:“太太您来了,先生吩咐我们等在这儿带您进去。” 沈浪慢悠悠瞥了一眼,庄园还是那个庄园,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奢侈,模样与平时变化不大,暂时排除了狗东西像狗血文里那样搞出个狗血婚礼的可能。 “直接去书房。” 管家连忙说好,然后带着去了温介的书房。 这个庄园有多大?从大门到书房的距离,让她庆幸今天没有穿细高跟。 “太太您先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去给您端茶进来。”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管家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自然地扯出笑容,“好,好,我就先出去了,您随意。” 沈浪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狗东西的套路。 难道在这书房里有什么特殊机关,只要她一按,狗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还是说他给她准备了惊喜,99朵玫瑰…或者烛光晚餐之类的?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目光四处搜寻着保险箱的踪迹,心里又忍不住得好笑。 明明自己是得到主人同意你找东西的,怎么搞得自己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一样? 所谓保险箱,应该被他藏得很深。毕竟他也不会料到自己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可他会把保险箱放在哪里呢? 他的书房很大,一眼望过去,根本找不到确切位置,如果细细地找,又势必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想来想去,她给狗东西打了个电话。 “我想要保险箱的详细位置。” “书房桌子下面。” 沈浪过去看了眼,蹙眉,“没有。” “…那就是在书架左下角?” “也没有。” “几个抽屉里有吗?” “…都没有。” 时间快进。 沈浪已经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电话也通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记不记得?” 男人的声音若无其事,“两年了,不记得也正常。” “那可是你的保险箱。”沈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沈浪挑眉,脱口而出:“那结婚证呢…也不值钱?”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不由揉了揉眉心。 看来这半个小时她确实累着了,脑子都开始跟不上嘴了。 她想要说明自己是口误时,却发觉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半晌,男人缓缓道:“你觉得结婚证值钱?” “如果是相爱的夫妻,…当然值钱。”沈浪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两耳刮子。 “那我和你的结婚证值钱吗?” 她挑眉,给了他答案,“也值钱。” “我们相爱?”他不知想到什么,低笑了一声,磁性悦耳,令人耳朵发痒。 “温先生的结婚证,不管是跟谁的都很值钱。当然,离婚证更值钱…毕竟那代表着您一半的财产。” “是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气,反而带着莫名的愉悦,“可我认为离婚证是贬值的东西。毕竟在这东西出来之前,你可以拥有我全部的财产。” “…”沈浪搞不清这些东西,蹙了蹙眉,道,“别扯犊子,再想想,保险箱在哪儿?” “我可能记错了,…应该在我房间。” “…”沈浪觉得他有病极了。 “我警告你,玩我的后果很严重。” “…玩你?”磁性低沉的嗓音将这两个字仔细咀嚼了一遍,倏然低笑道,“我倒很想尝尝这种后果。” “滚。”沈浪血气上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狗东西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上房揭瓦,蹬鼻子上脸! 她面无表情地又去了他的房间。 狗东西的房间是冷淡的黑白色调,与他整个人的气质十分相似。 好在这次他并没有骗她,保险箱就放在十分醒目的地方,她一眼就看到了。 摸了摸保险箱,确认是真实的,她才缓缓笑了。 算他还是个人。 可下一秒,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继而浮出的是错愕,与不敢置信。 …操? 这把金钥匙…打不开! 先生他注孤生【34】 片刻的怔愣后,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她堂堂沈祸水…被耍了? 还是被一个糟心的渣男耍了? 她回神,眼底倏然划过浓郁的戾气。 …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这让她想起了之前某个位面被他当傻子耍的时间,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拔了他精心培育的天价树苗,当做被戏弄的代价。 在这个位面里,她又一次被耍了。 该如何回报他呢。 她胸膛中翻滚着郁气,最终强行压了下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传出男人磁性好听的嗓音。 “怎么了。” 沈浪缓缓扯出一抹笑来,语气平静,“…这话该我问你。” “说明白一点。” “保险箱打不开。”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问了一句:“需要我亲自回去吗?” 除了钥匙解锁,就是指纹解锁。 沈浪瞥了一眼,轻声哼笑道:“不用了,你让人把真正的钥匙送回来。” “如果那把钥匙不对,那我就不知道真正的钥匙在哪里了。” “你逗我…?” “我不会骗你。” 沈浪险些被狗东西冷静的声音给骗到。 沉默了一瞬,就笑吟吟开口,“…温介,我希望你能懂事一点。” 温介挑眉,慢悠悠道:“…当然,不过你要是乖一点,别总提离婚…就更好了。” “那就没得谈了。”沈浪冷笑一声,“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的要求还挺蹬鼻子上脸。” “我希望我说的你能明白。”不知哪句惹怒了他,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像是泠泠的泉水,加上了细碎的浮冰。 沈浪丝毫不受影响,略微嗤笑道:“得了,把你自己送回来罢,我现在很需要你。” 电话里陷入了诡异的胶着。 半晌,他缓缓道:“一个半小时,你可以去影院先看一场电影。” “几楼?” “三楼,让管家带你去。” “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挂断了电话,没有心思去看所谓的电影,目光倏然落在狗东西床头的相框上,整个人顿时都僵硬了。 这不是…她吗? 准确的说,照片中有两个人。 一个温介,一个她。 男人抱着她,垂着长睫,幽邃的眸光流转在她脸颊上,显得缱绻而温柔。而她懒洋洋窝在他怀里,阖着双眼,脸蛋儿上洋溢着酣甜的傻笑,恍若痴-呆。 沈浪:……我踏马?? 照片里的两个人亲昵又深情,沈浪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住了——狗东西可真踏马帅惨了。 尤其跟怀里的她一作对比,他俊美的面容透着冷玉质地的光泽,漂亮通透,整个人的氛围就与她截然对立。 如果她算是正常人,那照片里的他估计就是个下凡历练的。 她当即气得差点没一个电话又打过去:真尼玛不要face皮儿,给自己p那么牛逼,却把她的缺陷在昏暗的光线中暴露无遗。 之前说他不是个人,还是说早了。 她又开始四处扫视,打电话给狗东西,皮笑肉不笑,“介意我随意看看吗?” “当然,随便看,毕竟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沈浪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她得到了许可,光明正大地开始搜索一切不利于她形象的东西。 反正一个半小时呢,足够她搜罗了。 她看到了健身房贴着的一张大海报,上面是她被偷拍的照片,穿着一双纯黑细高跟,正漫不经心地下车,旁边还有一双扶着车门的手,身子没有被拍进来。 据当事人沈浪回忆,那双手的主人估计是她目前的司机。 她揉了揉眉心,又去看别的地方。 在电影放映室,她看到了沙发上的几个抱枕。要是平常的抱枕就罢了,偏偏上面印着沈浪的模样。 她眉眼含着光一般,笑吟吟看着镜头,这一幕被拍了下来,印在了这几个抱枕上。 “…”她拿起其中一个抱枕,眉间郁气逐渐加深,拳头越攥越紧,还好她自制力不错,在彻底失控之前,强迫自己换了个地方。 她又去了自己先前醒过来的那个房间,发觉床头已经被放上了一只漂亮的水晶盒子。 她靠近,打开一看,里头是一颗水晶球,莹润通透,还会滢滢发光。 她将水晶球从盒子里拿出,缓缓举到与视线齐平,半晌,倏然眯了眯眼。 若是仔细看,水晶球里,竟然有细细碎碎的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缓缓形成了她的模样。 “…”沈浪被这一系列骚操作惊悚得说不出话来,差点一个失手把水晶球给飞出去。 这狗东西明明还活着,怎么就开始搞死人那套纪念的小活动了呢… 如果不知道的人进入这个庄园,看到这些东西,估计会以为这个女人是个逝者。 操。 还有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小把戏,沈浪可能没有看到全部,但就目前而言,她已经找到了三十四处。 此时她望着某面墙上的led大屏,陷入了沉默。 难不成是觉得生活太轻松惬意想给别人找点乐子? 狗东西这一连串的操作,她只能叹一句:骚啊。 上上下下这么转了一圈,大约也一个半小时了。 外面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她微微一怔,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一看,果然是狗东西。 他就站在门外,长睫下是幽邃漂亮的眼珠儿,正平静地看着她。 “哟,回来了。” 沈浪敢保证自己的语气没有丁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听在狗东西耳朵里就变了个味儿。 他长睫微掀,嗓音如冰缀玉,“…怎么,不喜欢?” “…”沈浪靠近他,白嫩的玉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音如薄雾缭绕,“该说你痴心不改好,还是说你自作多情好…你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这点把戏能感动得了我呢?” 温介握住她的手,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知道感动不了你,你就全当我自娱自乐。” 两个人的姿势显得亲昵而缱绻。 沈浪笑意微冷,轻飘飘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往他卧室的方向走,“该干正事了。” 温介跟在她身后,盯着她曲线诱|人的背影,眸光微暗。 先生他注孤生【35】 “希望你这次别再…耍我。”沈浪顿了顿,笑吟吟地开口。 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威胁之意。 温介直接弯腰将食指放在解锁处,只听“啪嗒”一声,保险箱的门便自动缓缓打开了。 沈浪见状挑眉,眼睁睁看着他从保险箱里掏出了两本红彤彤的小本子。 其中一本被递给了她,“这个本来就应该你拿着。” “…多谢。” “不用谢,你要调遣r.g团队,前提是不能离婚。”男人近乎冷静地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 “如果不是r.g的总裁夫人,你没有任何名义让他们听你的调遣。” 沈浪挑眉,“我记得当初向贵公司交易渐冻症技术,我分文未取,唯一的要求就是贵公司的科研团队。” “跟你做交易的人只是一个小理事,无权替高层做出任何决策。”温介绯色薄唇微翘,意味不明道,“而你却是本人亲自交易,从法律上讲,只能算是你同意将这项技术转让给r.g,且不收取任何报酬。” 沈浪:“…” 她掀了掀长睫,神色幽幽地盯着他。 系统忽然出声道:【宿主,男主又摆了您一道。他说的法律根本不存在,你们的交易其实也可以作废,因为只是口头上的,还没有正式签订经济协议。】 可沈浪的回答却出乎它的意料。 …她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 系统不明白狐狸精宿主为什么要顺着男主表演,明明能看破的事情,偏偏什么都不说。 它听见沈浪对温介说:“…好,我最后信你一次。” 语气中带着极淡的笑意。 她很讨厌别人把她当傻子耍。 还一次又一次。 她想,他未必看不出她在装,只是因为恰好达到了他的目的,就干脆顺着坡下,若无其事地继续配合她。 可是这么装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再怎么费尽心思,她的心也不会在他身上,甚至会越来越远。 男人深深看着她,道:“你现在就可以去r.g,会有人带你去见他们。” 她指尖把玩着那一小本结婚证,若有所思,“需要我把这个拿出来?” 他嗯了一声。 “…”老奸巨猾。 他不会主动向r.g宣示主权,而是想了这么个曲折离奇的办法,让她自己承认。 得了,反正对她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那我先回去了。” “就这样回去…没一点表示?” “怎么,还要我对你说声谢谢?” 没扑上去掐死他就已经算是她慈悲为怀了。 温介眸光微顿,垂眸睨着她道:“我回r.g,…可以顺路送你。” “温先生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我住的别墅和贵公司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哪里顺路了?” 她慢条斯理地把结婚证放进包里,边说边往外走。 “…”温介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对了。”沈浪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你那个朋友来找过我了,我也去看了他的妹妹。情况很乐观,你不用担心。” 其实温介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她说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诧异。 他相信她的能力。 说完这些话,沈浪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本来腿就长,又刻意加快了速度,背影都隐隐透出了几分凌厉。 温介停了下来,双目沉沉地看着她。 他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只不过是想告诉他,他托付给她的事情她能办到,同时也希望他不要再强留她。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从他动心的那刻起,再想让他放手,结局必定以一方死亡收场。 … 沈浪去了r.g,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那些出类拔萃的科研人才。 他们都很年轻,有男有女,最小的三十岁,最大的也不过四十七岁。 就是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强大的科研团队,让r.g在这个领域一直保持着权威地位。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她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这些人,挑了挑眉,“…我叫沈浪。” “可以跳过这个步骤了罢?…谁不知道你是总裁的夫人啊。”其中一位沉声开口道,语气中对她并没有多少尊重。 沈浪掀了掀长睫,并未将那人放在眼里,幽幽笑道:“听说你们在研究胃癌了,是吗?” “您问这个做什么?”刚才说话那人神色突然警惕了起来,一副怕她掺和一脚的架势。 平心而论,要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要是自己真的只是一个资本家,那么她的确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不过,她笑了一声,眉眼带着薄薄的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我们是r.g旗下的团队,自然有r.g的资金支持,您的帮助…会显得没那么必要。” 那人说得隐晦,但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搞科研,最忌讳资本指手画脚。 沈浪半点不见恼,笑眯眯地反问他们:“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技术上提供支持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质疑的神色。 沈浪继续笑道:“知道universe吗?” 众人点头。 凡是搞科研的,谁不知道universe。 权威的代名词、科学界的先锋。 每个科研工作者都以能在universe上发表论文为荣,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我只是在上面发表过两篇论文:一边是根治骨癌的,另一篇是根治渐冻症的。”沈浪轻描淡写地说着,微微上挑的眼尾噙着浅淡的笑意。 当她再去看众人的神色时,突然发觉面前已经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先前的不尊重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起码在她看来,那种令她不舒服的轻视感已经顿然消散。 …就这样,她被这些眼高于顶的天才们接纳了。 他们仿佛有许许多多学术上的问题要问,一个劲儿缠着她,似乎要一次性把她脑子里的东西榨干。 但沈浪却知道,有些她昼夜不眠钻研出来的东西,他们未必学得会。她脑袋里的东西哪怕再给三十年,他们也未必学得完。 只能捡着他们目前迫切需要的教给他们。 先生他注孤生【36】 温介虽然已经把权力交给了她,但是她能在短时间内就和这些天才们打成一片倒是令他感到诧异,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理解了。 沈浪作为领域内数一数二的大佬,被这些科研精英们仰慕崇拜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上面对她的身份还是瞒得很严实,只要她自己不想暴露,没人能知道她就是那个创造了两次奇迹的沈浪。 温介并不认为她是一个喜欢受到关注的人。 恰恰相反,搞科研最重要的就是心静,换言之,要坐得住冷板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她从来没主动暴露过,可在这个科研团队面前,她却那么做了。 …为什么? 温介紧紧蹙着眉,没有想明白。 她为什么一定要接触到r.g的科研团队? 他长睫微垂,掩住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倏然拨通了内线: “你上来一下。” 这通电话,打给了负责协调沈浪和r.g科研团队的张理事。 … 而此时,温家的私人医院。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说话的医生戴着一副眼镜,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只是一副眼镜框,压根没有镜片。 听到这句话,一旁坐着的郁泽立马紧张了起来,头顶金黄色的毛发不经意翘起了一绺。 “知道了…我要的东西呢?” 沈浪关上病房的门,慢悠悠走了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着白大褂,妖娆的酮|体被包裹在禁欲的颜色之下,长睫微掀,眸光幽幽。 她戴着被裁短了的白色医用手套,露出腕间欺霜赛雪的一段肌肤,一时间竟与手套的纯白混为一体,只是更有莹润光泽。 说话的医生姓杜,沈浪来之前就是由他负责照料郁蝶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对沈浪心存不满,现在看着她明显短了一截的手套,皱眉道: “沈女士的手套不符合标准吧?” 沈浪睨他一眼,笑吟吟道:“我不喜欢手腕被束缚,而且已经消过了毒,您不用担心。” 杜医生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要求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在手术室里。” 她略微颔首,目光放到走廊的不远处——那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她笑了声,打了个招呼:“在这里。” 那几个人影缓缓走近,当杜医生和郁泽看清全貌时,不由愣了。 连接着他们就听见沈浪笑眯眯道:“我请这几个人在手术室观摩一下,杜医生不介意吧?” 杜医生回过了神,颇有些恼怒道:“手术室是什么地方,哪能让人随便进!” 但说完这句话他又后悔了。眼前这几个人哪里是一般人,就最中间那个,那可是常常在新闻报道里出现的医学天才,据说也是r.g那个科研团队里的一员。 沈浪略微挑眉,轻声道:“郁先生他也同意了的,问您只是走个过场,其实…您的意见可没那么重要。” 说罢,她又扭头睨了几人一眼,轻笑道:“去换衣服罢。” 杜医生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他转头看了郁泽一眼,却见他面上惊讶之色已经散去,转而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几个人啊。” 金发少年模样的郁泽笑起来是很打动人心的,尤其当他真心实意笑着的时候。 杜医生眼睛都疼了。 … 一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留在手术室里观摩的几人原本以为沈浪只是医学理论上的大佬,没成想实际操刀起来更牛逼。 那手稳得一批,每一步都优雅得像一种行为艺术,就是如今被称为上帝之手的江前辈都未必能与她相比。 几个人的内心已经从崇拜,到膜拜,再到如今的麻木了。 不得不承认,沈浪的能力令他们望尘莫及,花一辈子的时间都赶不上。 等他们眨眨干涩的眼,沈浪已经收起了手术刀,笑吟吟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她轻声细语的样子真的像一个温柔的老师,在认真询问着自己的学生,哪怕在算不上明亮的手术室中,都显得 几人愣了愣,其中一个忽然道: “老师,植物人为什么需要通过手术治疗?” 国内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通过药物治疗,或者是其他刺激疗法。还从来没有见过手术治疗的。 沈浪笑了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他们都先出去等着,她一会儿就来。 果不其然,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沈浪便出来了。 她边往外走边摘下绷得紧紧的手套,上面还沾着许多血,低垂着的眉眼略带几分疲意,露出来的白皙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略微僵硬,她看见等在外面的众人,轻轻笑了声。 “手术很成功。” 一时间,说不清什么感觉,沉寂的气氛顿然消散,有好几个红了眼眶。 沈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估计是患者的父母,以及哥哥郁泽。 医师护士们一窝蜂地涌进手术室,而沈浪还被郁泽缠着。 “嫂…沈小姐,我妹妹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沈浪揉了揉眉心,给了个非常确切的答案:“两天之内。” 这下子郁泽彻底放心了,嘴里一个劲儿得说好,望着沈浪的眼里都是感激之色。 原本等在外面的那几个“学生”被严严实实挡在了后面,这会子才得到了喘息,赶紧凑上前来。 “老师…” “等我去换身衣服,可以吗?”她的语气依旧轻柔,似五月春风轻轻吹过,在湖面漾起淡淡的波痕。 “…”郁泽猛地抬眼,这才发现她眼底些微的倦意。 …差点忘了,这场手术不休不止地进行了八个小时。 只有她一个人,甚至连个能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他倏然从怔愣中回神,不知是不是旁人的错觉,他的眼眶似更红了几分,对着沈浪道: “你快去换身衣服,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的恩情,我记着。” 沈浪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几个“学生”见状连忙跟上。 郁泽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有些理解温介执意不愿意放手的原因了。 先生他注孤生【37】 要换做是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叮铃铃…” 蓦然,他的电话铃响了。 来电的是温介。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不想接了。不过犹豫了一瞬,依旧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磁性清冷,如冰缀玉,询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如他温度缺失的声音一般,似乎掀不起丝毫波澜。 他无条件相信着沈浪。 手术能成功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除了成功,他没想过其他第二种可能。 郁泽垂下眼,嗯了一声,“的确很成功,…她说两天之内小蝶就能醒。”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顿了顿,低笑了一声,“两天估计是她给你的保底期限。” 本来是件高兴的事,郁泽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幽幽落在对面惨白的墙上,他倏然问道: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瞬,似是在想他这么问的目的。 郁泽微顿,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温介缓缓道:“你的经验还少吗?” “游戏人间和真心喜欢到底不一样。”郁泽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舒展,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没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温介居然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郁泽险些忍不住跳起来,“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某个人?” “你是说沈浪?” 郁泽嗯了一声,面色不变,只是习惯性翘起的脚尖悄然放了下去,“你怎么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 “我不确定。”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实让郁泽反应了好大一会儿。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耗着她…” 不管出于什么心思,郁泽都不忍心看到沈浪被困在本不幸福的婚姻中,这与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耗着她?我也不想。”温介似乎轻轻叹了一声,语调带着些微狡猾的遗憾,“…可我非她不可,无法克制。” 喜欢是占有。 他想占据她的全部,就会费尽心思去夺取她的目光。 可他并不认为就是喜欢。 如果非要有个筹码作比,那么她大概要比r.g重要。 如果要再加一个筹码,那就只有他的命。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也足以相当。 抱着她的满足感是任何东西比拟不了的。 真是奇怪,他这样利益至上的冷血资本家,竟然也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时候。…虽然美人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美人,甚至可以说是平庸无奇的面孔。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了。 都说喜欢是占有,爱是放手。难道只有放手才算是爱?他不那么认为。 爱就该不顾一切把她困在身边才对。 他既爱她,又想占有。 互相厮守折磨一辈子倒也挺好,时间久了兴许还能咂摸出点甜味儿来。 沈浪不知道温介已经冷冰冰地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他只给他们留了两条路。 一条是厮守。 一条是丧偶。 郁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撂了电话,半点没给温介留面子。 温介也只是当他又犯病了,不气不恼,眉眼无澜,平静地放下手机然后继续看文件。 再看沈浪这边,气氛就显得相对诡异了。 不知是谁感慨似的提到了最近的医学界新秀f,就发觉沈浪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了。 她面上的笑容渐淡,丝毫没有掩饰对这位f的不喜,倒是令几位学生愣了愣。 “…老师?” “把我今天说的好好练一练,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儿。你们回去罢,我也要回家了。” 沈浪一直待在温家的私人医院,换了衣服以后直接坐在休息室里解答他们的困惑。 几位学生对于一向柔声细语的沈浪忽然变脸也觉得诧异。 毕竟在他们看来,沈浪这样的水平,完全是领域内碾压式的存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降维打击,哪怕一两句的指点都能让人受益匪浅。 无论如何,她都当得起一句老师和前辈。 这样级别的大佬,显然不需要自降身价与一个区区的新人相比较,难不成还有其他过节? 这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只是暗暗记下了,老师不喜欢f,以后在老师面前绝不能提关于f的只字片语。 而他们眼中又是变脸又是生气的老师沈浪,却是悠哉悠哉地回了别墅,重新洗了一个澡后栽倒在自己床|上,紧绷了长达八小时的神经终于有空放松下来。 如果此刻再来个人给她按按摩,那她一定会更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进入了梦乡。梦见了之前许多个位面里的狗东西,梦里的她有时被开膛破肚,有时孤独终老,有时被车撞死。 总之没一个是好结局。 渐渐的,她就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了。因为现实里的狗东西…可不会对她那么真心实意的温柔。 梦里的狗东西各有各的心酸无奈,最后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她。下场甚至比她还要凄惨。 …啧。 何苦呢。 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在下楼看到某个人时,彻底爆发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冷不丁问了一句,让男人面上的从容险些龟裂。 他坐在沙发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捏在一只瓷杯上,更衬得白皙指尖莹润漂亮。 只是这副优雅的画卷却映不到沈浪眼睛里去,她长睫微掀,唇瓣扯出微微的笑意,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温介道:“来看看你,顺便送你一件礼服。” 沈浪挑眉,“有事直说。” 话音刚落,她就缓缓靠近茶几,柔滑的红绸睡衣慵慵懒懒地包裹住温香软玉,温介眸光微暗,倏然发现她竟然是赤着脚。 一双玉足欺霜赛雪,胜过羊脂白玉,踩在暗红色地毯上更显娇嫩诱|人,莲步轻移间令人不禁怀疑,她玉足所过之处是否会生出娇艳欲滴的花来。 温介精致的眉眼微冷,倏然道:“你就穿成这样下来?” “…我才刚起呢。”她漾着水儿的眸波嗔怨般望着他,倒像在怪他扰了她清梦。 先生他注孤生【38】 “温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搞得好像我不是你正经的太太,而是你包|养的情|妇。”她漫不经心掀了掀长睫,眸底流转着柔媚缭绕的笑意,却是没有看他,而是打开了电视。 温介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眼柔和了些,“我来接你回庄园。” “别了,就这儿罢,我住得挺习惯。”她懒洋洋调换着频道,“温先生这么早来,吃过了吗?” “…吃过了。”温介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声音的温度都降了许多。 “那我就不让人备你那份了。”她睨了眼电视上的财经新闻,把遥控器递给他,悠悠袅袅地起身往餐厅走。 温介:“…” 新来的做饭阿姨知道她喜欢香酥鸭,就特意学了手艺做给她吃,可比狗东西贴心多了。 香气扑鼻的鸭肉被均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不多,只摆了一小碟子放在她面前,够她今早上吃的了。再加上一碗白粥,这日子简直要多美有多美。 她今天本来的计划是:先去r.g瞅一眼那些“学生”的学习进度,再回来继续做她的研究。 可既然狗东西来了,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趁着天儿不错,先去离个婚,再回来做研究也不迟。 她进食的姿态很优雅,目光漫不经心落在靠着花瓶正播放动画的平板上,不紧不慢地吃了一碗粥,然后先苦后甜一般吃起了香酥鸭。 温介进来时皱了皱眉,“大早上的,就吃这个?” 沈浪没看他,也没说话。 温介在餐桌前的某个椅子上坐下,离她不远,伸手就可以碰到的程度,定定盯了她一会儿,倏然道: “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巧了,”她睨他一眼,滢滢的狐狸眼底流转着娇娆的笑意,“我也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介闻言笑了,“什么地方?” “你先说。”她又吃了一块,微微停顿。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这是秘密。”温介默了一瞬,再抬眼时,眼底的幽暗已然藏不住,“我保证你会喜欢。” “我的也是一个惊喜。”沈浪幽幽睨他一眼,冲他晃了晃亮银色的叉子,笑嘻嘻道:“要来点鸭肉吗?” 哪怕是嬉皮笑脸,也带着点蛊惑的媚意,甜度媚度都恰如其分,像夏天冰冰凉凉的冰淇淋,沁人心脾,令人欲罢不能。 温介交叉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僵,冰冷的眉眼略微柔和了几分。 “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沈浪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想,狗东西的情商还真是低得离谱。 她慢悠悠放下叉子,擦了擦嘴,然后起身。 “…走罢。” … 沈浪跟着温介去了他口中的地方。 只是一座古风电影城,甚至连自动取票机都没有,只能通过柜台买票,堪称“古朴”。 有许多穿着漂亮汉服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来这里看电影的人也大多穿着汉服,手捏团扇的,手提纸灯笼的,像匆忙世界中的一小片奇异仙境。 看来看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现代的打扮,显得突兀又诡异,引来了不少目光。 温介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里走,旁边的人都开始加快了步子,因为电影要开始了。他们两人悠哉悠哉地穿梭,仿佛逆流。 沈浪挑眉看着他,“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喜欢看电影。” “这个题材你应该很感兴趣。” 沈浪微怔。 电影的名字叫《医者》。 是为了歌颂白衣天使而拍摄的,可却用了反向手法,浓墨重彩勾勒出一个内心阴暗的医生形象。 他受尽生活苦楚,善良被命运绞得七零八碎,无数次在阴暗的泥沼中挣扎。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可他却一直存在着报复社会的心理。终于,他有了一个机会,接近害死他父亲的仇人——一位脑部长有恶性肿瘤的有钱人。 后面的剧情沈浪用自己白白嫩嫩的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无非是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这位天才反社医生,最终选择了维护自己的职业道德。 …三十分钟后,剧情已经到到了大结局,丝毫不差地证实了沈浪的预测。 看着屏幕里仇人不可思议又后悔愧疚的神情,她在心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真是愚蠢又狗血的升华。 她瞥了眼周围,有几个小姑娘抹了泪,躲在男朋友怀里哭,一边哭一边说医生好伟大。 温介睨她一眼,问道:“有什么感触?” 沈浪往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嚼了两下,微微一顿,强行咽了下去。 她眸光幽幽,“…能有什么感触?” 难不成这狗逼觉得她是个反社会人格? 还是觉得她内心阴暗又奇蠢无比?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你看看她们。”温介看了眼四周,意有所指。 别的姑娘都躲在自己男朋友怀里抽抽嗒嗒,就她一副看到人类排泄物的表情。 沈浪轻飘飘把爆米花桶塞进他怀里,然后起身往外走,速度很快,一般人轻易赶不上。 好在温介个高腿长,三步跨作两步就追了上去,问她:“后面还有一场。” “不看了。” “那是恐怖片,你应该喜欢…” 沈浪微顿,停下了脚步。倏然转过身盯着他,唇瓣轻启,一字一句轻软而有力,“温先生,…别再揣度我的喜好。” “…刚才那个你不喜欢?”温介皱了皱眉,开始怀疑新助理的建议靠不靠谱了。 “是啊。…幼稚又离谱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拍出来的?”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慢慢往前走。 “算不上离谱…据我所知,的确有很多人命运凄惨,不亚于这位医生。” 他以为她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电影主人公的经历太过离谱,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似笑非笑回了一句: “要是我,职业道德当然会坚守,只是救不救得活,…得看他的命。” 而他活与不活,全在她一念之间。 换而言之,她绝不会放过仇人,害她家人的人如果钻法律空子逍遥法外,那么她不小心制造一场完美的医疗事故就好了。 一样是钻空子,看谁钻得过谁咯。大不了她赔事业,他赔命。 先生他注孤生【39】 温介听完,眸色微深。 “…你就是这么想的?” “是啊,这种想法很讨人厌罢,所以啊温先生,赶紧离,要是以后我对你厌烦了,你可就性命堪忧了。” 温介却丝毫不害怕,半晌低笑了一声,道:“我等着那一天。” 沈浪用有病的眼神睨他一眼,“我去买个冰淇淋,你在这儿等我。” “我们一起。”温介攥住了她的玉手。 “…”沈浪头都要秃了。 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冰淇淋,温介怀里已经有不下十个香囊了。 他本来生得就精致漂亮,只是平日里那漂亮的眉眼总被冰雪覆盖,如今一手拿着爆米花桶,一手牵着沈浪的模样实在显得过于柔和,连带着他的桃花眼也缱绻温暖了起来。 肩宽腿长,标准的黄金比例,穿着暗奢且休闲,性|冷淡式的贵族风,矜贵优雅,令人怦然心动。 哪怕他牵着沈浪,也依旧有不少女孩想要上来搭讪,在古风电影城里,除了要vx,要电话,就只有送香囊了。 许多漂亮的小姐姐会在香囊里放着自己的联系方式。 沈浪就打扮得比较随意了,毕竟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来离婚的,若是太花枝招展了倒是让人看笑话。 她懒洋洋地抬脸看他一眼,“瞧见没,没了我你还能有成千上万个温太太。” “你吃醋了?” 沈浪缓缓打出:“…??” 她唇瓣轻启,一字一句透着高贵优雅,“扯你妈的犊子。” 温介眉心微跳,对于她突如而来的脏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淡淡转移了话题,“既然不喜欢这里,就去你说的地方罢。…希望你给我的是确切的惊喜。” 没错,是惊喜。 起码要比这个枯燥乏味的电影城惊喜多了。 民政局。 温介站在门口,掀了掀长睫,绯色薄唇微动,“…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没错,”她哼笑了一声,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中带上了撒娇似的嗔怨,“带你来离个婚,…还不够惊喜吗?” 温介深深看着她,一点一点挣开她的手,“我不认为这是惊喜。” 沈浪垂眸瞟了眼,见他要挣脱,顿时蹙起了眉,“…温先生,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句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对。 真是好一句适可而止。 明明是夏天,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偏偏缠绕着化不开的浮冰,让人心头发冷。 像一柄冷冰冰的镰刀,把他的心脏划开豁大的口子,又像是冰锤蓦然砸在他的心尖儿,只留破碎的悲凉。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他离开她。可事实却是,她的确是怕他离开,怕他耽误她离婚。 他长睫微垂,沉默着,薄唇泛白,终于缓缓吐出一句: “你松开点…攥疼我了。” 他骨头都快握碎了。 这都什么怪力女。 “既然已经来了这儿,要是不离,…多浪费那两毛油钱啊。”她嗓音带笑,手上放松了些力度,转而拉着他的胳膊往民政局里走。 他被迫迈开长腿,由于身高缘故,险些一个踉跄跪地上。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扶住了沈浪的头。 …的…头…? 沈浪:“…??” … “你们确定要离婚吗?” 沈浪颔首,心里春暖花开,面上却如同寒冬腊月,一一副抑郁不舍的模样。 温介斜睨着她,“结婚证带了吗?” “带了。” “身份证呢?” “带了。” “离婚协议?” “被你撕了。” “…再好好考虑一遍,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挽留意味,“按下手印,你就不是温太太了。” “我很确定。” 随着这声毫不犹豫的柔媚嗓音落地,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可能再也没有可能了。 这段没有丝毫幸福可言的婚姻,终于在一方的主导下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出了民政局,她冲着他笑吟吟挥手作别,扬声道:“温先生,多谢了。” 她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像雨后的深林中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的的阳光。带着微微湿气,却令人舒畅愉悦。 他眸光微暗。 明明那么想要靠近,可偏偏却一次一次地把她亲手推远。 就像今天早上,她问他要不要吃点鸭肉。他多想被她亲手喂啊,那种感觉一定很甜蜜。可事实却是,他鬼使神差说说一句不喜欢。他不喜欢那种东西。 通过贬低她喜欢的东西,从而贬低了她这个人。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拉到平等的地位,他们之间不再有资本家与科学家的天渊距离,他就能配得上她。 仔细想想,这种想法是何其的卑劣。 如果说她是代表着信仰、拯救着信仰的那类人,那么他就是专门毁灭信仰的人。 他生来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二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一直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利益至上。他是商人,是资本家。 哪怕这种做法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对于黎民百姓来说,他就是个实打实的黑心商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资本家。 这样阴暗的他,要怎么配得上耀眼恣意的她呢。 所以啊,他带她去看了那部电影。 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世界没她想得那么美好,有时候她的很多努力都是无用功。可她的回答却令他惊讶了。 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这让他更加不能放手,…可是似乎已经晚了。他终究是因为她眼巴巴的样子而心软,签了字,按了手印,也盖了章。 …啧,真没出息。 明明已经警告过自己,千万不要因为她的任何举动心软,可偏偏就是忍不住,心尖为她软成了一滩水儿。 喜欢是占有,爱是放手。 看来他也算是真爱了。 他绯色薄唇微翘,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他所有的情绪。 … r.g总部。 “你们真离了啊?”郁泽的一绺金发翘起,瞪圆了眼睛。 男人微顿,嗯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看文件。 “…你就这么同意了?”郁泽心头一万个whathappened,可最后问出来的话却显得格外苍白粗浅。 先生他注孤生【40】 闻言,温介翻阅的指尖微微一僵,接着缓缓收紧手掌,握成了拳头。 “…嗯。” “你竟然舍得?”郁泽反应过来自己表现过于激烈,眸光微闪,身板下意识坐直了些。 这些问题对于温介来说已经是致命三连了。 他长睫微垂,语气晦涩道:“当然舍不得。…可跟我在一起,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更舍不得。” “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爱你,离就离了罢,你们以后好歹还有工作上的联系,不至于两看两相厌。” 郁泽这番话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了,可是温介没听出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我不会要孤独终老了罢?” 郁泽倏然道:“你孤独终老有什么用,她又不会。她那样的女人一旦恢复单身,追她的男人能从京市排到巴拿马运河!…人家可没必要为了你守身如玉。” “我妹妹已经醒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 “听说了。” “我很感谢她,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代替你,照顾她。…你能理解吗?”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 温介突然紧紧皱起眉头,眸光幽暗如墨,说不清的躁意在胸膛中滋生。他无法想象沈浪被别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样的场景,那会让他有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 搞坏她,然后藏起来。 谁也窥不见。 …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瞬间,沈浪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主线任务之与男主离婚。】 现在就剩拆穿女主真面目,将女主打回原形了。 据她所知,女主方荏苒现在已经是备受瞩目和期待的医学界新秀。看来她的预测没有错,在经历不小的打击后,女主最终会脱离原剧情,转而向医学界发展。 她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去了r.g,看了眼他们研究的进度。 她昨天的那场手术应该给了他们不少启发,很明显他们现在已经独立攻克了一个难题。 “老师。” “老师。” “你们继续,我就是随便看看。”她掀了掀长睫,在偌大的实验室里慢悠悠转了一圈儿,仔细观察着他们实验中的漏洞,时不时给出一点针对性的建议。 “老师,您说的这个方法跟f新发表论文里的方法有点像…” 不知是谁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整个实验室都安静了下来。 沈浪挑眉,轻轻笑道:“哪里像了?” “步骤、材料…不能说有点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是吗。”沈浪笑了,“那你觉得是巧合,还是我偷了她的?” “应该不是罢…”那人卡了壳,讷讷吐出这么一句,也不只是在回答她的哪个问题。 是觉得不是巧合,还是觉得她就是偷了那位f的方法? 偌大的实验室内气氛死寂一般。 这个被突然指出来的问题就像尴尬的冰点,把原本的和谐瞬间冻成了冰块。 很显然,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了些疑惑。沈浪的能力摆在那里,甚至是没有任何人能超越的地步,何必去剽窃一个新秀的试验方法? 可这个叫f的新秀似乎与他们的老师之间有一点渊源,甚至是不和,那么老师为了膈应f,倒也有可能…? 沈浪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是满意。如果这些人连一丝怀疑都没有,无条件地相信她,那她可真的要失望了。 搞研究,就是要有点质疑的精神,不盲从盲信权威。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悠然,导致一堆科研天才们也有些不确定了。 难不成…真是他们误会了? “你们猜测得没错,…不过只对了一半。”她不紧不慢晃了晃手中的试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哑口无言。 沈浪将试管中的两种液|体融合后,就轻飘飘将试管放回原位,道:“网络是个好东西,没事多看看。”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能听得懂。但莫名其妙就是有一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说完这么一句,她就迈着长腿离开了,纤细的高跟在实验室特有的地面上踩出清脆好听的回响。 实验室是不允许穿高跟的,可她无视了这种规定,似乎只是来逛个街遛个弯儿的。 在r.g的停车场,她碰见了郁泽。 他靠在一辆骚包的粉红玛莎拉蒂上,姿态随意,指缝间夹着一根烟,淡淡的烟雾缭绕着。 看样子是在等人。 郁泽不过一抬眼,就看见了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可算等到你了。” “…在等我?”沈浪挑眉,停下了脚步。 “是啊,看你车在这儿。”郁泽耸了耸肩,上前道,“介意我请你吃一顿饭吗,美丽的女士?”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递到她面前。 眼底盛满了笑意。 “…不了,我回家。”她笑得礼貌又疏离,“还有个实验没做完。” 说着就要越过他。 可郁泽却倏然说了一句:“你们离婚了,温介跟我说了。” “是啊,离了。”她睨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腕表,“你还有别的事吗?我很赶时间。” 郁泽默了一瞬,道:“我妹妹醒了,…谢谢你。” 沈浪诧异挑眉,眸光古怪地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回了一句:“不用谢。” 真是奇奇怪怪的客气。 该感谢的人,是他兄弟温介才对啊。 郁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让开路,“你既然赶时间,那我们下次再聊。” 没下次了。 沈浪上了车启动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孩子该不会对她有意思…? …啧。 这都什么眼神,就应该让他去搞鉴定,一鉴一个准儿。 随随便便就能发现一个神仙美人儿,她都要羡慕死他了呢。 不过她并没有在郁泽身上投放更多的目光,毕竟这种孩子似的男性对她的吸引力几乎为零。 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了停车场,驶离了郁泽的视线。 他定定站在原地,很久以后才回了自己的车子,驾车离开。 “砰——” 一声巨响。 “干嘛呢?干嘛呢?” 停车场的保安急匆匆跑了出来。 先生他注孤生【41】 郁泽揉着眉心,降下车窗冲保安招了招手。 “没事,撞了辆迈巴赫,我自己的。” … 【医学界新秀、神秘f现身!】 #f现身# #f真容# 【神秘f竟然是她!不愧是f,颜值逆天!】 每一条后面都缀着一个红彤彤的爆字。 f火了。 原本只是医学界新秀的她,忽然因为颜值上了热搜。 “这才是国家脊梁,网络键盘侠都好好看看!” “果然天才都是牛逼人物,年纪轻轻就做出了那么多成果,长得好看,脑子好使,还比我更努力。相比我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哭了” “实话说实话说,这项研究是可以获得诺贝尔奖的吧?” “楼上的可别吹了,这就诺贝尔了?你把沈浪先生、季新平教授这些大牛放在眼里了吗?” “都是最近崛起的天才人物,沈浪和这个f谁更强一点儿啊?” “专业人士给你们分析一下:目前沈先生发表的两篇论文都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获得过universe数次专栏邀请,这是个什么概念你们自己去百度。俩人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没得比。” “…” 本来只是围绕着f现身露真容,没想到话题慢慢就被扯到了北冰洋,开始比较起沈浪和f谁更牛逼了。 许多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路人被科普了一大堆资料,纷纷进入火拼当中。 有人阴阳怪气:“f可是研究出了胃癌的治疗方法,估计不久以后国家就要推行了吧~不像某位牛逼轰轰的沈姓大拿,那么牛b怎么只在小圈子里转悠呢~” 有人暴躁回怼:“你管骨癌、渐冻症叫小圈子?傻*别踏马秀智商了行吗?” 有人理智询问:“这不是在讨论学术圈的问题吗?怎么还整上饭圈那套了呢?” 实际上的形势是偏向f的。 毕竟谁让胃癌是比骨癌、渐冻症都要广泛的病症呢。拥有更广泛的受益者,当然就有更多的人拥护。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弱弱地说了一句: “可是我听说…沈浪已经被单独提名院士,好像还是特批的…” 激烈的争吵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不一会儿,底下就出现了一排排: “…” “…卧槽” “卧槽”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卧槽吓得我赶紧给手机磕了三个响头” 单独提名院士,这代表什么?关键还是特批! 当一个科学家确实牛逼到不得了的地步,才有被单独提名院士的可能,但这还是需要经过竞选,中间可能需要三四年的时间。 可如果是特批,就意味着这位科学家的地位已经重要到国家要想方设法留住,不但不需要经历漫长的时间考验,连竞选都免了。当选院士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种程度,何等卧槽。 先前吐槽她不如f的人,瞬间缩起了头,不敢吭声了。原因无他,【国家认证】这四个沉甸甸的大字,就足够压垮他们的脊梁。 渐渐又有声音开始冒头:“你这怕不是为了博眼球瞎说的吧?这你都知道,你爸也是院士?呵呵” 原本只是冷嘲热讽的一句,没成想那位爆出消息的人回了他一个惊悚的表情: “…卧槽你怎么知道?!?!” “…” “…” 又是一排死寂一般的沉默。 原本以为只是小范围内的争论,没成想因为这位院士之子,成功再次被顶上了热搜,占据了热搜第一。 方荏苒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热搜,点进去翻看了几个评论,原本因为受到崇拜而隐隐得意的面容僵硬了。 …沈浪? 就是那位至今没有露过面的神秘科学家? 方荏苒往下滑着评论,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网友,一个两个脑子都进屎了? 她比那个沈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一个两个眼都瞎了,竟然还有骂她露脸哗众取宠的。 与此同时,沈浪也看到了网络上的这些评论,不过看了几眼,就哼笑了一声。 看这些人骂人也挺有意思。 …是该治治嘴臭的毛病。 她长睫微垂,白嫩的指尖在拨号键盘上按出了三个数字: “…喂?”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笑道:“我要报警。” … 这种情况下,别人报警可能行不通。可是她报警,只要她说出自己的身份,怎么也会得到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群乌合之众在网络上用键盘随意发表所谓自由的言论,对为国家为社会奉献的人评头论足,甚至贬低得一文不值,一个个真是好大的脸。 网络生态空间能被搞得乌烟瘴气,这些有毒之士功不可没。 一般被骂的名人可能会为了形象或者顾全大局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最多就是发一份纸老虎一般的律师函,效果聊胜于无。 沈浪可不惯着他们的毛病。 在外头闲得蛋疼,就进去待两天,免得那些个臭嘴到处祸害人。 于是,这场闹剧的结果以三千多张法院传票收尾。 每一个言语恶毒的人都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 此事一出,全网哗然。 有人支持,有人不赞同,各执己见,莫衷一是。 似乎在他们的印象中,没有哪个名人敢真正搞这些言行恶毒的网友,可沈浪做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鸡儆猴。 她不仅杀了鸡,还一下子杀了三千多只,儆死了整个森林的猴。 有人指责她身为公众人物心胸狭隘、不能接受指点、狂妄自大,总结起来就是骂她不虚心。 她回应:我当然不会虚心接受你骂我全家了。 迄今为止她依旧没有露过脸。 甚至众人连她的性别年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只能从采访中她回应的字里行间中推测她这个人。 有人问她是否真的已经被单独提名院士,她回应,这个上面不让说。 有人问她下一步计划是研究什么,她回应,和r.g有一点合作,正在攻克胃癌。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巨大的争议。 正在攻克胃癌…? 可是胃癌的治疗方法不是已经被f研究出来了吗? 难不成是沈大佬的网速太慢,消息太闭塞,不知道? 先生他注孤生【42】 不论从哪方面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浪跟这位f之间面不和心也不和。 沈大佬的研究新方向,竟然与f的上一个研究方向一模一样,这不是摆明了态度,告诉所有人f的研究成果不好吗? 方荏苒看到这些采访内容时,狠狠砸了一个古董花瓶,柔顺垂落在胸|前的青丝随着胸膛微微颤抖着,她眸色阴狠,长长的指甲掐进了皮肉里,渗出不多不少的血丝。 “…沈浪!”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沈浪,就是那位在酒店给了她很大难堪的温太太!温先生名义上的妻子!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个沈浪要一直针对她。一定是因为嫉妒她,嫉妒她与温先生的缘分,才屡屡与她作对! 真是可悲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竟然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就算是众人口中的神秘科学家又如何,还不是抓不住丈夫的心… 方荏苒想到这里,粉嫩的唇瓣抿出得意的弧度,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她有系统,她怕什么,系统给她的东西不可能是错误的。 沈浪啊沈浪,就等着打脸罢。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女人脸被打肿的窘态了。 “小五,你告诉我,她会得到报应的对吗?”方荏苒的声音有些低,如鬼魅一般,带着些自得的笑意。 系统小五默了一瞬,回应道: 【系统数据库内的数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请宿主放心。】 “那我可要好好地看看,我们的沈浪前辈…该怎么样推翻我的研究?” 系统小五没有说话。 这一次,它检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是一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这说明这里出现了与它同源的人,也就是跟它原本一个位面的人。 方荏苒换了身体面衣裳,戴上了墨镜,打车去了r.g。 “沈浪在这儿吗?” 她伸手敲了敲柜台的桌面,毫不客气地问道。 “女士您好,如果你想要见到太太的话需要预约。” “哟,挺神气啊,知道我是谁吗?”方荏苒蹙了蹙眉,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漂亮的面孔,“我想马上见到她。” “抱歉女士,不管您是谁,想要见到太太都是要预约的。”前台的姑娘笑容凝滞了些许,客客气气道。 “那你们太太挑衅我的时候跟我预约过了吗?”方荏苒冷笑了一声,又将墨镜戴了回去,语气不耐,“快点叫她出来,我不想浪费时间。” 前台姑娘:“…” 嘤嘤嘤,真是好牛逼好厉害的人哦。 好像他们公司的科研团队加起来还比不过她一个呢。 …无语子。 前台姑娘被她烦得没办法,给沈浪打了个电话,“…太太,这里有位女士想要见您,但因为没有预约…所以我需要跟您请示一下。” 沈浪走出实验室接了电话,挑了挑眉,语气散漫又随意,“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让人带过来罢。” 前台姑娘挂了电话,冲着方荏苒礼貌地笑了笑,“我让人带您过去,请您稍等。” 方荏苒从姑娘脸上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鄙夷,当即怒从心中起,但因为是在r.g总部,又不好太闹事,只能压了回去,狠狠瞪了人姑娘一眼。 … 方荏苒被带到沈浪跟前的时候,她正懒洋洋倚靠在长椅上打电话,一朵叫不上名字的娇白的花被她捻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花茎,更衬得纤纤长指白腻如羊脂玉。 水漾的朱红长裙慵懒地包裹着娇软的身躯,亮白绸带在腰间盈盈一束,勾勒出细软如蛇的腰身。裙摆随意散落在长椅边,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小腿,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能感受到那软嫩的触感。 这样浓墨重彩的美丽,似乎只有天边的烟霞能与之相比,惊心动魄,却又令人不忍惊扰。 她似乎在与电话里的人争执着什么,哪怕是不悦,都是满眼温柔,语气轻缓而柔媚,像一湖平静温柔的春水,将人包裹在其中,一点一点地溺毙。 方荏苒见到这一幕,拳头下意识紧了紧,没有上前打扰。她眼底已经盛满了嫉恨,想要将这份美好毁掉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呢?为什么要不知死活地挑衅她呢?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沈浪一个人的错。要不是沈浪,她就不会生出这么可怕的嫉妒心。 沈浪在方荏苒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只不过现在电话里的人是温介那个狗东西,他突然发了疯似的,一定要邀请她出席明晚的宴会。 方荏苒在他们的对话中逐渐得到了一个信息:温先生似乎已经与这个女人…离婚了。 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前台竟然还一口一个太太叫着,真是不知所谓。 这通电话以沈浪的一句话为结束,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了。” 温介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接受了她的回应,终于同意将电话挂断。 沈浪这才收起手机,看向方荏苒,眉眼弯弯笑了声,“你好啊,方小姐。” 她温柔的语气是十分讨人喜欢的,像春风柔柔拂过人的脸颊,没有任何攻击性,只会让人心情舒畅。 方荏苒眯了眯眼,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你认识我?” “如果我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干什么呢?”沈浪笑了声,指了指离自己旁边的座位,“不介意坐一会儿吧?” 方荏苒坐了下来,与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方小姐想要什么交代呢?”她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能理解,眼底铺满了细碎恍如星光的笑意。 方荏苒有些沉不住气了,“你说要研究胃癌,这不是摆明了想给我难堪?” 沈浪沉吟一瞬,又柔柔笑了笑,道:“怎么会呢,…难道您认为自己的难堪是我给的吗?” 后面这句堪称讽刺,但却被她语气中的柔和很好地化解了,像一条轻易让人溺毙的河,慢悠悠往她鼻子里灌水。 方荏苒脸色难看,倏然冷笑道: “不用装了,你不就因为温先生才刻意针对我的吗?” 先生他注孤生【43】 沈浪状似错愕地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道:“方小姐说笑了,我家先生…他看不上你的。” 方荏苒捏紧了拳头,平复了一会儿怒气,才缓缓道:“…我以为你多少得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呢?” 说着,她笑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沈浪的脸。 沈浪被折射的光线晃了晃眼,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别装了,好好看看你自己。” 沈浪用手遮住的眼底流过一抹冰雪般的光,慢慢悠悠伸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镜子,顾影自怜了一秒钟,然后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直接将镜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方荏苒大怒起身:“你!” 果然,温柔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她的本性! 沈浪瞥了她一眼,柔柔笑道:“坐下来,站着多丢人。” 方荏苒怒不可遏,盯着她平和且温柔的面容,想把她面皮撕碎的冲动一股脑涌了出来。 装!继续装! 沈浪略微挑眉,看出了她眼底浮沉的恼怒,不由安慰道:“坐下来好好谈,毕竟再生气你也不能掐死我,不是吗?” 方荏苒冷冷笑了一声。 她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 但平复了几下怒气,还是坐了下来,把包甩在两人中间,一字一句似从鼻孔里哼出的冷笑,“你们已经离婚了,沈小姐,我想你已经不是温太太了,怎么还能以温先生妻子这个名义自居呢。” 沈浪睨她一眼,优雅地舒展长腿,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姿势,享受着暖暖洒下来的阳光,脸部有些随意的线条都被这些光修饰得极好。 “沈小姐,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当然有。”她惬意地眯着眼,缓缓道,“…如你所见,我们的确离婚了。但以温太太自居…是温先生给我的特权。” 说着,她扭头看了方荏苒一眼,面上噙着柔和的笑,“毕竟我和r.g的合作,就是以总裁夫人的名义进行的。” 方荏苒面色微白。 …特权。 好一个特权。 说明白点,这不就是偏爱吗。 可既然那么偏爱,又为什么要离婚? …她不信。 她方荏苒不信。 沈浪注意着她面部表情的每一丝变化,笑意更深,又问了她一句: “别人的研究成果,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闻言,方荏苒面色唰地惨白。 再想到脑海中的金手指系统,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不可能的。 不可能有人知道。小五说过,这些研究成果通通来自更高等级的世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过。 所以这女人一定是想诈她,或者说嫉妒她想要给她下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听见自己故作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听不懂没关系啊,”沈浪面上依旧笑吟吟的,“你脑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能听懂就好。” 一言出,如巨石坠湖,惊起滔天浪。 方荏苒的双腿瞬间发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瞳孔一圈圈放大,面部肌肉似乎都开始痉挛抽搐,终于—— “砰”地一声。 她竟然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沈浪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这还真是个奇妙的姿势。 方荏苒整个人都仿佛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颤抖不止,沉浸在恐惧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秘密被人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小五!小五! 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唤金手指系统,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怎么会这样? 小五呢?小五去哪里了! 沈浪见状,面色不变,笑了一声道:“在找那个小家伙?” 方荏苒仓惶的神情猛然一僵,不敢置信地喃喃,然后抬起头盯着沈浪,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钻出来,滑过秀美的脸庞,“是你把小五抢走了对不对?是不是你?!” 金手指系统是她的,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沈浪略微挑眉,轻声笑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方荏苒大声哭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动了手脚,小五呢,你把它还给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沈浪婉转带笑的一声柔媚嗓音,“不出来见见你的旧主,就任由她这么哭么。” 方荏苒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眼,就看见一小团亮光不知从哪里缓缓飘了出来,飘到了她的面前。 她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的金手指系统,小五。 “小五,你回来啊,你为什么离开了呢,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很需要你啊小五——!!”方荏苒哭得声嘶力竭,跪在地上半匍匐的姿态,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 她现在只知道,如果留不住小五,她就会被打回原形,会身败名裂…不可以,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小五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愧疚: 【很抱歉宿主,我已经找到我的主人了。】 方荏苒痛哭流涕,“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你的主人!你怎么能认别人当主人呢——” 金手指系统的数据板面产生了一定波动,它的声音也恢复了冰冷: 【您已经是我的上一任宿主。而主人我的创造者,是我的神明。】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沈浪的面容,一字一句似乎咬牙泣血,“…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她想起来了,金手指系统曾经说过,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叫沈浪的人,她为世人所敬仰膜拜,恍若神明。 原来不是什么同名同姓,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沈浪冲着光团招了招手,光团就颠颠儿地飞了回来,在她手心蹭了蹭。 “好孩子,辛苦你了。” 她语气温柔得滴水,伸出另一只指尖平静得碰了碰它。 方荏苒目呲欲裂,想要撕烂这个女人的冲动再也克制不下去。 没成想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堪称惊悚的一幕—— 女人五指缓缓收拢,光团随之不断缩小,直至被她完全包裹,然后不紧不慢地拈动手指,将光团一点一点地捏碎… 淡而飘逸的粉末不断从她指缝溢出,像一幅唯美的画卷,前提是不要有系统正在被一点点摧毁这个事实。 先生他注孤生【44】 方荏苒双眼冒出血丝,睚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吓得双股战战,整个人蓦然往后栽倒,手掌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下意识往后退。 “你…” 沈浪漫不经心地将金手指系统捏碎,拍了拍衣袖上沾着的白色粉末,幽幽看了她一眼。 “…怎么,害怕了?” 方荏苒唇瓣颤抖,想要深呼吸,可胸膛内翻滚的情绪却险些令她窒息。 她眸光剧烈闪烁着,睫毛因为恐惧而疯狂扑闪,她想要逃走,想要赶紧逃走,逃离这个女人的视线! “…方小姐,”沈浪倏然轻轻叹息,语气中的柔和仿佛要融化了冰雪,带着点春天的愉悦,“你怎么会以为能逃得了呢…我都怀疑你脖子上顶的是颗肿瘤了。” 方荏苒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底涂了毒一般,嗓音嘶哑地冲她怒吼:“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却拥有那么多——我一无所有啊沈浪!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缘就被你那么毁掉了,我该怎么办,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说到情动处,她神态癫狂,若非腿软站不起来,沈浪毫不怀疑她会直接扑上来挠花她的脸。 她轻笑着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方荏苒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一只聒噪的鸡忽然被掐住了脖子,“…你说什么?” “你可不是一无所有,最起码…你还有病啊。”沈浪眸波流转,掀了掀长睫,坐在长椅上悠闲地斜睨着她,眉眼笑意温柔。 方荏苒却猛地打了个寒战。 她听出了沈浪语气中的危险。她有感觉,如果自己再闹下去,一定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面前这女人的耐心明显快要告罄了。 她当即变了脸色,眼泪一抖一抖地拧成了两股绳,连坠落仿佛都放缓了速度。 她连滚带爬地挪到沈浪脚边,抱住她纤细的小腿,哀求道:“沈浪,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害我了,不要害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没有了系统,以后我再也不能做不利于你的事了,…沈浪!我求求你!” 漂亮的脸蛋儿啊…哭得妆都花了。 沈浪垂下眼,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唇边的笑容有些古怪,令方荏苒毛骨悚然。 “沈浪…你愿意放过我了,是吗?”她满眼希冀,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浪。 沈浪面上笑意渐淡,修长白皙的指尖慢悠悠抵上了方荏苒的额头,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顺着肌肤传到方荏苒滚烫的额头上。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某个度假酒店。”一句轻飘飘的话音从沈浪口中不紧不慢地吐出来,令方荏苒惊惧不已。 “不,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进去的房间是温先生的…!” 她说的是真的。 她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只是随便进入的一个房间,竟然就是与她缘分颇深的温先生的房间。 只是还没有见到温先生,就被他的原配夫人给抓到了而已。 沈浪也不知信没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轻轻道:“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我怎么会怪你呢。” 方荏苒猛然怔住。 “如你所见,我们已经离了婚。此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 她眉眼间笑意缭绕,似蒙着一层朦胧湿润的轻烟薄雾,令人目眩神迷。 “我只是让你身败名裂罢了,不施展其余任何报复。” 方荏苒顿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裳,指节绷得发白,似乎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 沈浪没有再看她,直接就起身离开,纤长诱|人的腿儿优雅又慵懒地迈动着,每一步仿佛都在脚边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来。 方荏苒的青丝垂落在耳边,恰好遮挡住脸颊,遮挡住她望向沈浪的阴狠的视线。 只要…只要她死了…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她就依旧是受人崇拜的f,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只要她宣布退隐,她就永远是曾经惊才绝艳的f,而不是那个卑劣无耻的剽窃者。 “沈浪…” … 沈浪的打算是先把胃癌的根治方法搞出来,再一次性揭穿方荏苒的真面目。 毕竟有理有据才更令人信服。 翌日。 温介很早就派人来接她,像是生怕她跑路似的,直接把她带到了庄园。 “太太稍等,先生马上就过来。”女佣恭恭敬敬地把她带到书房,然后就退后了一步,一副要守在这里的架势。 沈浪柔柔笑着纠正她,“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太太了,现在,我是以客人的身份待在这里。” 女佣很明显颤抖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朝她鞠了一躬,“好的太太,我知道了。” 沈浪今天好端端的心情突然就被搞得很糟。 这真是一天糟糕的开始。 女佣口中的“马上”,验证到实际情况中,就成了三十分钟。 她敏锐地感觉到,狗东西进来的时候动作表情都是有些心虚的。 她轻轻笑道:“温先生的待客之道挺不错,继续保持,…希望下回来拜访的不是总统。” 温介睨她一眼,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在她不远处坐了下来,“我上次带给你的礼服,你带上了吗?” 女佣赶紧上前给他倒了杯茶,是他最爱喝的龙井。 沈浪凉凉一个白眼儿递了过去,“…当然,温先生吩咐,我哪儿敢不从啊。” 温介倏然道:“已经离了,我想…就没必要针锋相对了。…以前是我亏欠你的,财产分割手续还在办,我也没有更多能弥补你的了…” “除了我自己。”他淡淡补充了一句,白皙漂亮的手指端起瓷杯,浅浅抿了一口。 倏然皱起好看的眉头,绯色薄唇微动,“…太烫了。” 沈浪笑吟吟睨了女佣一眼,见她面色猛地发白,身子扑簌簌抖得跟筛糠似的,轻轻笑了声。 “得了,你先出去罢。” 这话是她对女佣说的。 转过头又冲着温介露出个饶有深意的笑容,“我来了,温先生就这样膈应我,是存心的么?” 先生他注孤生【45】 “怎么会。”温介放下茶杯,掀了掀长睫,目光幽暗地盯着她,“…我想留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存心膈应你。” 沈浪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慢悠悠笑道:“温先生还记得…方荏苒吗?” 温介略微思索:“没什么印象…女的?” 沈浪:“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跟你很有缘分的女人。” 温介皱了皱好看的眉,“…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她叫方荏苒。”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他能勉强回忆起一点,但也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这么个人翻找出来。 “你对她感觉如何…有想要在一起的冲动吗?”沈浪顿了顿,换了个委婉的问法。 狗东西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他反问了一句:“我有病?” 方荏苒在他脑子里的形象大概就是名侦探柯南里的小黑,出场率高,但只是黑乎乎的一团影子罢了,连面貌都拼凑不完整,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的形状。 就这,沈浪竟然问他有没有跟那小黑在一起的冲动? 他在她眼里就那么饥不择食…? 想明白某点的温介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来,阴沉沉的,令人压抑又感到窒息。 沈浪抬手碰了碰太阳穴,柔柔揉按着,笑了声道:“…不喜欢就好,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温介听出不对劲了,抬起眼,“她跟你有仇?” “如果我正义感爆棚又嫉恶如仇…那么我们勉强算是有仇罢。” 温介懵了一瞬,继而皱起了眉,“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你看不过去了?” “是啊…所以我要搞她。”沈浪瞥他一眼,“你可千万别帮忙。” “你想什么呢,”温介眸色古怪的看着她,“这种坏事,我当然不会帮你了。” “…?”沈浪恨不得一茶杯塞他嘴里,“我说的是别帮她。” “…我看起来很蠢,像冤大头是吗?” 随随便便帮一个陌生人,还丁点利益都捞不着,传出去,他温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沈浪:“可是,她跟你有缘。…你们或许是天生一对儿呢。” 温介:“…造谣犯法你不知道?” “这怎么就造谣了?”沈浪委屈兮兮的,声音柔弱细小,“别拿法律吓唬我,…我胆儿小。” 虽然面上表演的成分居多,但是对于现阶段的沈浪而言,她真的不能再犯事儿了。要是进去一次,她的名声可能就要比女主这个剽窃的更差。 毕竟现在网友的容忍度总在某些方面出奇的高,又在某些方面出奇的低。不进去一次,她永远不会知道她跟女主哪个更惨。 沈浪这人吧,就这样,天生妖孽,无人能敌。你要说她不够美貌,她能跟你拼命。 可你要说她法盲,她是丁点脾气也没有。 温介见状挑了挑眉,煞有其事道:“是啊,前两天有个造谣r.g的刚被送进去,你不知道?” 沈浪:“…”等轮到她的时候她估计才能知道。 “还有,沈浪女士,…我跟那女的可不是什么缘分。”温介不紧不慢端起瓷杯,又抿了一口茶,长睫微掀,“当巧合太过于巧合,有种说法叫刻意。” 他不相信任何命中注定。 也不相信任何冥冥之中。 如果真有注定,那为什么还会有善恶之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女人掐算了各种时机,故意地往他跟前凑,制造出种种缘分一般的“巧合”。 想到这里,他心头缓缓浮出一股厌恶来。 …真是看起来令人作呕的“缘分”。 “…”沈浪对他的想法赞同地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欣慰的笑容,“看样子你还不算太蠢。” 温介:“…” 沈浪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轻轻笑道:“说说今晚的宴会罢,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席宴会,…我可不想搞砸。” 温介低低笑了声,绯色薄唇微启,“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可以应付得很好。”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宴罢了。 这其中有他隐秘的小心思,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 沈浪一直在曼菲亚庄园待到了下午。 四点钟左右,管家就带着人来请她,说要为她梳妆打扮。 她心中叹息剧情老套,面上却十分配合地化妆、打理发型、换礼服、挑选鞋子。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她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次专属于灰姑娘的破茧成蝶,只是似乎并没有让她有多大的变化,面容只能说比平时精致了一点点,但完全不足以惊艳。 好在她身材足够火爆妖娆,撑起了这件在温介钢铁直男的审美下“精心”挑选出来的礼服。 她漫不经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薄不厚的唇瓣此刻涂了复古有韵味的苹果红,但这样一来,就显得面部更加寡淡,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她在化妆师团队出去以后,慢慢悠悠地抹掉了嘴上的口红,换了一只浅淡的粉色,刚好与仙气飘飘的粉蓝色礼服相配。 接着,温介就推门而入,看见她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不错…很漂亮。” 沈浪漫不经心放下口红,从化妆镜中瞥见他此时的神色,哼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要多谢夸奖?” 温介微微拧起好看的眉头,绯色薄唇微动,“时间快到了…可我忽然不想让你被别人看见了。” “参不参加你都要欠我一个人情,”沈浪缓缓靠近他,嫩如水葱的玉手优雅地伸向他,唇畔笑意温婉,“走罢温先生,临时反悔可不好。” … 线条流畅的劳斯莱斯在夜光中缓缓停了下来。 温介十分绅士的帮她打开车门,“亲爱的沈女士,介意我为您效劳吗?” 沈浪心里嗤笑一声,纤纤玉手搭了上去,“当然。” 温介在她来的地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温家主宅——占地十万平方的留雅庄园。 温介由于跟父亲的关系比较僵硬,刚成年就搬了出去,住进了曼菲亚庄园。 此时已入夜色,不远处漂亮华美的灯光微闪,令人目眩。 “…我不喜欢这里。”两个人并肩往前走,沈浪提着摇曳的裙摆,忽然开口道。 先生他注孤生【46】 温介侧眸看她一眼,绯色薄唇微翘,声音如冰缀玉,“…好巧,我也是。” 沈浪:“待会儿我要是出糗了,怎么办?” “没人敢笑话你。” “我们离婚的事,你告诉你家里人了吗?” “…你放心,我们结婚的事我都没告诉他们。” 沈浪:“…”累了,毁灭吧。 两人被急匆匆赶来的侍者引了进去。 不像套路里那种侍者排排站着的恭迎,也没有红毯和寒暄。他们一路走过来更多的是冰冷潮湿的夜气,还有时不时撩过肌肤的夜风。 沈浪挽着温介,优雅款款的步入大厅。很显然,他们两人的出现是大厅内还算和谐的气氛都僵硬了一番。 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原状,各自举杯谈笑,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精英范的年轻人满脸带笑的走过来搭话。 “阿介,好几年没见了,又沉稳了不少。”说话的叫张华,别看他面上带笑,却是位笑面虎,暗中给温介下了不少绊子,只不过没被温介放在眼里罢了。 “诶…这位是?”张华说着看向沈浪,目光在她饱满高耸的胸|前流连了几秒,又下意识扫了眼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张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觉带上一丝火热的欲|望,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上有些凉。猛地抬头,就发觉男人阴冷幽暗的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将他的脸割得生疼。 “这位,是我太太。”一字一句,仿佛夹杂着寒风碎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怒意。 沈浪仰起小脸儿,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忽然伸手拉住他,强迫他微微弯下身子,附耳低声道:“你发什么疯?” 温介微顿,面色无澜,轻垂着的漂亮眉眼却隐隐飘着冰雪,“…回去再说。” 沈浪:“…” 温介站直身子,睨了眼张华,“我想我还没有与张总熟悉到可以直呼小名的地步。” 这话就是极其给人难堪的了。 张华脸色难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扫了眼沈浪,这才缓缓憋出一个和善的笑来,招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温介是个正儿八经父母双亡的人,现在能出现在这家宴里的,除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是家族与温家的关系比较不错的人。 今晚主持这个家宴的就是温介的奶奶,温家主宅的女主人。 温介带她去见了自己的奶奶,“她是个很慈祥的人,一定会喜欢你。” “看样子…你还真没把已婚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沈浪错愕了一瞬,仔细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温介家人的印象。当然,除了一开始撮合他们两个的温介的父亲。 沈浪见到了温奶奶,怎么说呢…她见到这位老奶奶第一眼的印象,大概就是“岁月从不败美人”。优雅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温奶奶看着两人,边点头边笑,眼底浮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光,仿佛是沧桑后的一点点晨曦,令人动容极了。 “阿介说过,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温奶奶拉住她的手,又看了眼温介,“你可算没辜负你父亲的嘱托。” 沈浪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温奶奶可能知道原主嫁给温介的原因。 温奶奶笑容有些惆怅,道:“要不是我办一次家宴,阿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你带回来,正式介绍给我们呢。” “…”沈浪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两个人已经登记离婚的事情,但又怕打击到老人家。 温介问道:“父亲房间的钥匙在哪里?” 温奶奶似乎丝毫不惊讶,指了指身边女佣拿着的红漆檀木匣子,“这里面。进去看看罢,你父亲应该也挺想你的。” 温介长睫微掀,没说话,打开木匣子,从中拿出了钥匙。 沈浪:“…” 这个走向越来越迷了。 … “这是我父亲的房间。”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对你动了心,就让我为他整理遗物…带着你一起。”温介悠然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可笑吧?偏偏我当时以为,这是他死后也不想再见到我的另一套说辞。” “…”沈浪默了一瞬,理智地没有吭声。狗东西这话要是被原主听到,估计拼着老命也会回来找他干一架。 房间很大,摆设与温介这狗贼的房间风格截然相反,是一种带着高级惬意感的田园风。 沈浪略微挑眉,手指在书柜上微微一蹭,若有所思,“…平时没人打扫这里?” “大概也许罢,或许是他不让,毕竟他的遗物连亲儿子都不允许碰。”温介嗓音淡淡。 他慢条斯理地把房间的窗户都打开通风,又出去要了扫把和吸尘器进来,而沈浪则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转悠。 …她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进了里卧,打开灯,目光不冷不淡地落在那盏孤零零的床头灯上,视线微深。 系统忽然出声道:【宿主,那盏灯有点古怪。】 沈浪忽然走过去,手指不过轻轻触碰,灯便打开了。…两年了,反应竟然还那么灵敏,真是怪矣。 她视线微转,莫名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那个吊灯显得突兀异常,正散发着温暖鹅黄的光。 她忽然起身,任由床头灯亮着,走到门口将吊灯“啪”地关掉。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卧室暗下来的一瞬间,床头灯上方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是一个男人的影像——刚好与她记忆中温介的父亲重合。 他正笑眯眯看着沈浪,准确的说,他只是在看站在他面前的人。 很明显这是一段录好的视频。 画面里温介的父亲合掌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似乎在准备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温介…温介!”沈浪扭头叫了声。 温介快步走进来,“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 而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僵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温父开始说话了,“是我儿温介,还有我的儿媳妇沈浪吗?” “是…”温介下意识回应了一声,下一瞬才发现这原来是录好的视频。 先生他注孤生【47】 温父却仿佛知道他的反应似的,轻轻笑了一声,语气调侃,“放心,没人嘲笑你的。” 沈浪偏头睨了眼温介,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微微僵硬的面容。 温父继续道:“儿媳妇,你们两个现在的感情状况,你们自己可能也清楚。爸爸只想跟你们说几句话。” 沈浪微顿,掀了掀长睫,抬眸幽幽看着他。 一股莫名的气氛开始蔓延,带着隐隐的危险,和风雨欲来。 温父却微微一笑,看着沈浪的目光十分温和,“我把阿介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直到你们一起老去。” 温介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父亲明显是知道他们两个感情是很不好的,能见到这段影像,还是因为自己对沈浪动了心的结果。 可以说现在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连双箭头都做不到,更遑论彼此厮守到老?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命题。 …父亲究竟想要做什么? 温介脑海中思绪百转,心中疑窦陡生。 沈浪斜睨着温介,轻轻哼笑了一声,“听听,伯父的愿望还真是美好纯粹。” 温介还没说话,温父就接着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突兀也很自私,但我更知道,你是为他而来。——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他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小浪啊,…算爸爸求你了。” 此话一出,两人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温介是因为对于父亲这番话都不敢置信。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漠。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求过人,…这还是第一次。 他既震惊于父亲会为了他去恳求沈浪,也心情酸涩,因为他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父亲说一声谢谢了。 而沈浪,这是纯粹的错愕。 …温父,竟然知道她的来历。 她倏然问出一句:“…你都知道?” 温父显然已经预料到她这个问题,抬手碰了碰已经布满细纹的眼角,然后挡住有些湿润的眼眶,“…知道你会来,我才让阿介与你结为夫妻。小浪啊,往后对他好点,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爱他,可他…” “他是个好孩子,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报答。他缺爱,只要你给他一点点爱,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算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你们好好在一起,别分开…行吗?” 温父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带着些卑微的哀求,仿佛一辆古旧的自行车在沧桑中颤抖不已。 影像的最后,温父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颤巍巍的身板儿,可以轻易让人看出他的虚弱。——拍这个视频的时候,很显然,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温介长睫微颤,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的身影,眸光中盛满了湿润的泪意。 而旁边沈浪的心态却险些炸裂,…好在面上从容优雅,及时稳住了情绪。 沈浪:“…狗系统,你不出来解释解释?” 【系统:经检测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有外来入侵者的可能吗?” 【系统:没有。】 “那就是一样来服刑的?” 【系统:没可能。】 否定得太过迅速,毫不犹豫。 沈浪倏然嗤笑一声,在脑海中凉飕飕道:“撒谎的小孩子…可没糖吃。” 系统险些没绷住,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冰冷平静道:【这是这个位面本身的问题,不关我局的事。】 “我记得这个位面似乎信奉科学…,”沈浪漫不经心掀了掀长睫,“那他呢?” 如果是这个位面本身的问题,温父怎么会预测到她会在两年之后到来? 别笑掉大牙了。 没点灵异她名字倒过来写。 系统却眼也不眨道:【或许温父就是根据科学…给他儿子的姻缘算了一卦。】 沈浪:“??你踏马有病?” 系统不吭声了。 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又确确实实不关总局的事。 …这个位面似乎本身就有问题,从一开始就崩掉了。不论是剧情,还是人。 可好端端的,一个位面怎么会突然崩坏呢,而且还是在这样毫无预兆的情况下。 系统一边琢磨着,一边把情况反馈给了总局。 而沈浪睨了眼温介,浓稠的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见他锋利俊美的侧脸轮廓,一笔一画都仿佛上帝精心打磨。 他长长的睫毛垂着,桃花眼中薄薄地覆着一层湿润的雾汽,似乎是微光从挤挤挨挨的夜色中强行闯进了他的眼底。 沈浪本想转身去开灯,却忽然被他从身后牢牢抱住,掐住她的腰,越搂越紧。 “…撒手。” “就一会儿…,”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意,“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沈浪略微挑眉,有些艰难地转身看着他,盯住他的眼眸。 他依旧紧紧箍着她。 夜色中,他的眼睛流淌着一泓清润的光,颇为动人。 她默了一瞬,转瞬又笑得柔和似水:“…你该不会把你父亲的话当真了吧?” “的确,我当真了。”高挑的男人执着地抱紧她,似鸳鸯交颈。他一刻也不松手,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离不开他。 暧|昧的气氛陡升,彼此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脖颈处,撩起肌肤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似电流轻舞着流窜全身,尤其是尾椎骨。 沈浪缭绕的笑音中透着漫不经心的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踮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可我没当真,怎么办呢。” “…”温介微怔,下意识松开了手,紧接着一时不察,竟被她不紧不慢地给推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卧房内的灯就被打开,吊灯大亮,暖洋洋的鹅黄重新流淌在两个人的脸上,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温介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沉默半晌,他缓缓问她:“…你到底是谁?” 沈浪略微挑眉:“我当然就是沈浪,你的前妻。” “…得了罢,”男人绯色的薄唇微翘,似乎带着些冷嘲,“你以为我真那么蠢?” “你什么意思?” “你强装温柔的模样…虚伪极了,一点也不好看。”男人长睫微掀,眸光幽深的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拿起那盏床头灯来回打量。 先生他注孤生【48】 闻言,沈浪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转瞬即逝,抬起步子慢悠悠往门外走,“宴会都快结束了吧,我们得快点出去…” “…”话音刚落,她的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顺着雪白的玉臂望上去,就看见他那张冰冷漂亮的脸,“…我以为你会给我个解释。” 沈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眉眼间的戾气缓缓氤氲起来,一字一句,“…松手。” 温介长睫微颤,眸光晦暗不明地望着她,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紧接着又放开。 手掌最终垂在身体两侧,攥紧,又松开。无力感漫不经心袭遍了全身。 沈浪优雅地走了出去,没有理会身后的他。 温介偏了偏头,看向窗外粘稠胶着的夜色,眸光微深,映着星星点点的寒凉。 对,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无力,他的难过,就好比屋内暖洋洋的灯光,明明那样微弱,却妄想一头扎进磅礴冰冷的夜,哪怕通道是这扇紧紧关闭着的窗。 灯光在那样明亮清澈的窗户上被撞得破碎又零散,窗户执拗地紧闭,侥幸闯出去的几缕灯光瞬间被夜色吞没、稀释,像飞蛾扑火,却又乐此不疲。 …男人抬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鸦色长睫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他很累了。 可宴会还是得继续,他的爱人还在外面,他必须要出去。 … “沈小姐,…你真的好美。”见她一个人,就有人凑了上来,满眼的贪婪欲|望,却自以为风度翩翩。 正是不久前才被温介狠狠落了面子的张华。 沈浪还记得他的脸,长眉微挑,“或许我该说一声谢谢?” 她可并不觉得这是夸奖,毕竟原主这副面孔是肉眼可见的平庸。不切实际的赞美有时候更贴近于真心实意的讽刺。 张华笑了一声,眼珠子却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晃悠,沈浪强行压下心涌起来的恶寒,倏然轻笑道:“看样子,张先生是喜欢我这种身材的?” “…当然!”哪个男人不喜欢,让他死在她身|上都心甘情愿! 说出这句话,张华顿时就后悔了。 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啊,这样与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优雅的姿态来,从侍者托盘中接过一杯酒递给她,道:“那…有没有机会,我们二人喝喝酒,聊聊天呢…如果沈小姐肯赏脸,那张某一定喜不自胜。” 说得算是相当含蓄了,如果温介一开始给她安的身份不是有夫之妇的话。 “张先生忘了,我可是温介的妻子。” 不说还好,一说…他好像更兴奋了。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奇怪的开关,接下来的对话显得诡异而暧|昧。 “我喜欢…啊不是、你知道的,我们男人都不介意这些…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温总在外应该也有不少…” 沈浪笑意微深,眸光流转,“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张先生有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了。” 闻言,张华下意识瞥向四周,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偷偷凑上前,附耳低声道:“…放心,我必定不会让太太失望的。” 沈浪:“…” “浪浪。”一声冰冷幽沉的嗓音倏然从张华身后响起,像恶魔的吟唱,让他的脊背瞬间生凉。 张华僵在了原地,不敢转身,也不敢动弹。 沈浪的视线越过他,直直望向他身后的男人,歪了歪脑袋,轻笑道:“…舍得出来了?” 温介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来,笑音沉凉清冷,“在这里做什么呢…浪浪?” 几步就走到了他们身边,微凉的手牵过她,柔柔地将她拽到面前。 沈浪略微蹙眉,仰起脸打量着他,心头倏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 温介却漫不经心抬起指尖,堵住了她的唇瓣,还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弄出一小片嫣红,“先别说话…我要听他说。” 说着,他看向张华。 冰冷幽深的视线仿佛要将他冻死一般,没有丝毫掩饰的杀意。 张华已经慌了,连忙道:“我…我只是看温太太一个人孤单,才忍不住上前问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温介眸光晦暗,眼底有幽暗的情绪在翻滚,可不知想到什么,他将怒意生生压了下去,绯色薄唇微翘,缓缓道:“…当然,我也只是好奇,你与我的太太说了些什么。” 沈浪柔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见他视线望来,唇瓣抿出一抹羞涩盈盈的笑来,“是我先跟他撩骚的,跟他没关系。” 温介的视线猛然结冰,像浸着孤星的寒潭,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张华受不了偷偷溜走,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没有缓和下来。 一个笑吟吟温柔似水,一个冷冰冰寒意慑人。 笑着的那个仿佛存了心不让冷脸的那个舒坦,一字一句都是往他心上扎刀子。 “…够了。”终于,他低低道。长睫微垂,没人能看见他眼底的情绪。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沈浪轻笑着啧啧,不容拒绝地把他拽到窗边,指着他窗里的影子,“多狼狈,可一点也没有从前的气势了。” 温介的睫毛颤了颤,抬眼静静看着她。 “别看我啊,你看你自己。”沈浪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窗户内的影子,偏头睨他一眼,“…像不像一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尽管这个形容有些许幼稚,但恕沈浪直言,狗东西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一副快要自闭了的样子。 沈浪垂眸,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指,道:“这个宴会也挺没意思的,可以让司机送我回去吗?” 她的司机并没有跟过来。 温介微顿,继而淡淡开口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罢。”照他目前这个状态,要是让他送,今晚自己怕是得凶多吉少。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低低道:“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把你送回你家,然后…立马就走。” 先生他注孤生【49】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透着卑微,只是静静看着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让她很不自在。 “你不生气?”她长睫微掀,抬眼意味不明地问道。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缓缓道:“你要是想听实话,我只能告诉你,…我很生气。” 他的声音如冰缀玉,平静而低缓,边说,边牵着她往外走。 沈浪没有拒绝。 直到上了他的副驾驶座,她才有些恍然,随意问了句:“…你监听我,对不对?”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他为何而生气。毕竟她与张华的谈话内容除了他们自己旁人根本不知道,第三个人要是想听见,只能是通过监听的方式。 而他一上来就冰冷低沉的气压,显然不是因为她与张华站在一起,而是因为他们谈话的内容。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狗东西把监听器放在哪里了呢? 她眸光幽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却见他绯色薄唇微翘,不紧不慢道: “…猜得很对,可是没有奖励。” 沈浪心里略微嗤笑,面上却柔和似水,轻声问道:“那…温先生,监听器在哪里呢?” “——不如你自己找找看。” 他是这么回答的。 紧接着,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就缓缓启动,驶出了停车场。 沈浪长眉微挑,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白皙软嫩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腿上的衣料。 她顿了顿,倏然笑出了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监听器现在就粘在我的礼服上,对吗?…不对,温先生没有那么蠢,或许…它被缝进了礼服里。” 温介薄唇微翘,嗓音带着意外的愉悦,“不愧是浪浪,很聪明。…你猜的没错。” 沈浪没有费工夫去找监听器究竟被缝在了哪里,她得到了答案,就抱着臂往后一靠,慵懒散漫,掀了掀眼皮,“…我有点儿困了。” “别睡,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是多久,又是三十分钟?”她语气带软软的笑,轻佻又调侃。 温介默了一瞬,冷峻漂亮的眉眼滑过一抹窘迫,接着开口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进门,你可以睡。” “…不介意啊,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说着,声音已经低了下来。 温介余光瞥了一眼,发觉她水眸半眯,掩饰不住的倦意——34的意识已然入睡了。 他下意识将车速放缓,然后把车内温度调高了一点儿。 外头夜色浓浓,车内静谧与暧|昧横生。他强行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她身上,直直地盯着前路。 睡梦中的沈浪整个人都透着甜甜软软的气息,在座位上微微蜷缩起身子,娇憨软媚,看起来可口诱|人。 …一下子就能睡着,可见的确是困乏极了。 他知道,她平时待在实验室里,几乎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有时甚至不眠不休,光他知道的,她就有过二十一小时的记录。 这完全就是在搞垮自己,哪怕是神仙的身体也遭不住。这些他都知道,可却没有丝毫立场去劝。 难得忙里偷闲,那些不知疲倦时积攒下来的疲倦,仿佛潮水一般涌来。温介明白这种感觉。 他开着车一路回到了沈浪的别墅。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他们两个新婚的住处。他虽然来的不多,但却是实打实的婚房,是两人的婚姻存在过的证明。 他停好车,将沈浪从车里抱了出来,珍而重之,像对待心爱的珍宝,一步一步将她抱进了别墅,抱进了卧室。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将她放在了床|上。 刚想直起身子,就被她搂着脖子亲了一口。 没错,…亲了一口。 他微微一怔,耳尖弥漫上绯红的色彩,被黑暗挡住,与之融为一体。 黑暗中,他的眼亮得惊人。 “浪浪。” 他薄唇微动,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也没指望着她能回应他。 他还沉浸在怔愣中,哪怕知道这只是她无意识的举动,心脏却还是忍不住漏跳了几拍。 他的胸膛中仿佛涌起了一股火苗,越燃越烈,越烧越旺。 他用手按住心口,感受着里面不安分的躁动,他气息逐渐加重,弯了弯腰,双手下意识撑在她身体两侧。 …啧,快要忍不住了。 目光落在她被月色涂抹的唇瓣,缓缓下移,看到了她莹润漂亮的玉颈。再往下…他不紧不慢收回目光,视线幽深,动作优雅地缓缓直起身子。 …真乖。 就这样睡着,多乖啊。也就只有这时候,她不会拿话刺他,不会想方设法故意惹他生气。 他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然,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她累了,他不能闹她。 … 翌日。 沈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温介打了个电话。 “醒了就赶紧吃点饭,从昨晚到现在你的肚子都是空的。”她还没开口,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浪轻轻笑了声,道:“知道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温介默了一瞬,道,“别那么客气,浪浪,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也许罢。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她笑笑,漫不经心挂断了电话。 温介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与之前那种斩钉截铁不想再见到他的态度有些不同了。 沈浪挂断电话后就起床洗漱,喝了点粥,然后就进了实验室。 她与r.g团队里的那些“学生”正在联合进行的步骤,就是攻克胃癌的最后一步。 在此之前她与r.g那边通过信,知道他们所做的步骤目前的情况。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搞了个全真通讯器,通过3d的形式将两边的实验室现场状况实时转播,两边还能进行互动。 她这回待在实验室的时间不算长,六个小时。 在沈浪与这些天才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根治胃癌的技术被彻底研究了出来,沈浪还根据其中的细节做了相应的完善。 看着被投影到自己身边的、欢呼雀跃的团队成员,她眸光平静,心中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该收网了。 先生他注孤生【50】 两天后。 一则新闻横空出世,飞快登顶热搜,占据各大头条。 #根治胃癌新技术# #沈浪# #r.g科研团队# 这些关键词更是引爆了热搜。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讨论和阅读量。 之前沈大佬说正在攻克胃癌…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而这项技术在经过了实践后,被确认为最新模板。国家科学院官网上正式更新了有关胃癌根治技术的词条——这可是国家级权威直接盖章认可啊。 能被认可,必然经过了重重验证,那么多院士,那么多科学家,竟然都肯定了这项技术的效果? 简直不可思议。 再去看各大官网,发现骨癌、渐冻症、胃癌这三大病症的治疗技术,竟然都更新成了沈浪的成果。 这究竟是偏爱,还是的的确确的牛逼呢? 紧接着,更为重磅的消息被科学院官网公布:2020年9月18日,沈浪女士当选为科学院院士。 象征着权威的官方发言永远是平静无波的,可得到这个消息的网友们平静不了啊。 他们险些要疯了。 之前那位院士之子虽然已经透露过,可真正官方消息出来后,他们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才几天? 三个月有没有? 从沈大佬展露头角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刚提名就直接当选,哪怕是特批也不能那么快吧? 国家到底得多怕沈大佬跑路? 之前在网上透露过消息的院士之子又出来说话了,他说: “还有内部消息。之前f发表的那篇关于胃癌的论文提到的技术其实没有通过临床实验,…好像那个签署协议的病人手术过程中突然失血过多,没有抢救回来。” 陆陆续续又有知情者冒出头来,证实了这个消息。 方荏苒的声誉大为受损。 这时,《光辉日报》忽然发表了一篇访谈,采访的人物正是沈浪。 “沈前辈,请问研究出这项技术您一共耗费了多长时间呢?” “不止我,还有r.g的科研团队。研究时间也不算长。” 她没有给出确切的数字,毕竟说出来就有点打击人了。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攻克胃癌呢,是突发奇想吗?” “是因为方荏苒小姐。”沈浪没有掩饰自己的偏见,“我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看不过眼。” “所作所为?她是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吗?” “学术不端,剽窃他人成果,我想这些足够引起众怒。” … 沈浪说的话一一应验。 方荏苒的确引起了众怒。 她作为f,之前发表过的论文被专业人士指出存在细微却致命的漏洞——不符合实际,那些理论更像是高深的幻想。 沈浪对此笑而不语。 因为这些成果本身就来自另一个更高级的位面,不论是理论还是技术都是更为先进发达的,拿到这个位面就显得晦涩难懂,极为高深。可如果将这些晦涩一一扒开来看,其中不适应之处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不切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是大忌。 真是成也剽窃,败也剽窃。…方荏苒活生生把自己给毁了。 无论如何,经此一事,方荏苒的名声彻底跌落谷底,若想要翻身,除非她得到另一个金手指系统,否则没有可能。 方荏苒还想要扑腾两下子,在网上发布了一条视频,视频里的她梨花带雨,杏眼红肿,整个人憔悴又狼狈,令人怜惜不已。 可那又如何,除了极少数三观不正者依旧支持她以外,其余人基本上都对她这种行为表示瞧不起。 真真是一手好牌被她打得稀烂,智商感人。 沦落到这个地步她能怪谁呢? 拥有了金手指系统,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偏偏选了一条歪路,还一黑走到底。 原本的医学界新秀f,就这样成了笑柄,彻彻底底的笑柄。 沈浪放下手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 沈浪顿了两秒,问它:“我怎么脱离位面?” 之前的位面都是以死亡结束,这个位面倒是很平稳,没有要死的迹象,难不成要她自我了断? 系统道:【请宿主在最快时间内以合理的理由脱离位面。】 “…”沈浪了然。 感情不仅是要她死,还得要她死的合理。 她漫不经心地垂下长睫,懒洋洋应了一声,“…知道了。” 声音似是被风吹散,转瞬无痕。 … 温介忽然接到了沈浪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和,“…温先生,我希望我这个电话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温介瞥了眼电脑屏幕,低笑了一声,“不会,…你说罢,我听着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么?” “我很乐意回答,只要是我能说的上来答案的。” “这个问题不会难倒你的。”她愉悦地轻笑,声音清媚如三春莺骊,“…我想问,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温介唇畔的笑意倏然僵硬,眉眼抑制不住的低沉下来,半晌缓缓道:“…这个问题或许我回答不出来,可我知道你不是谁。” 古怪又拗口的回答,可偏偏两人都心领神会。沈浪轻笑了一声,面上从容优雅,心里却凄凉地快要长草了。 那么轻松就被识破,难道真是她演技太差?不可能吧? 系统忽然开口道:【宿主一开始就带着百分的厌恶与男主接触,演不好温柔深情的人设也算是正常的。】 虽然是安慰的话,沈浪却从中听出来钢铁一般的讽刺。 妈的。 她轻轻叹了一声,道:“温先生啊,既然你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还没等温介有所反应,她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手机屏幕上“已挂断”的字样,她漫不经心地想,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系统:??这方式合理吗?】 沈浪慢悠悠道:“被识破身份就要离开,这种设定当然合理了。——反正温介就是个傻子,他分不清真假的。” 系统不说话了。 沈浪离开了。 走之前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本、录有她实验视频的u盘都放在了别墅显眼的位置,等着人们发现。 留给外界的理由是:由于高强度不眠不休的实验,她的身体被彻底拖垮。 医不自医。 她可以救所有人的命,却救不了自己。 与其原地等待生命枯萎衰败,不如让它停留在还没有显露端倪的时候。 消息被公开时,全国乃至全世界都陷入一片震惊之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位神秘的科学家那么的年轻。她逝世的时候,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鲜艳的年纪。 原来,她原本有位爱极了她的丈夫。从她走后,她的丈夫将美人儿轻飘飘所有资产捐给了疾病研究项目,尽全力培养曾经r.g的科研团队。 她的丈夫叫温介,与她十分相配。 没人知道他们离过婚,在所有人眼中,他们与寻常恩爱夫妻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 他在墓外,而她在墓里。 【本位面,完】 原来班长暗恋我【1】 【系统:经检测,上个位面宿主一共崩人设累计超过50次,惩罚将在下个位面叠加发放。】 “…知道了。”妖精似的美人儿轻轻掀了掀长睫,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噙着慵懒诱|人的缱绻笑意,“…上个位面的古怪,查出结果了么?” 【系统:我局还在调查中,请宿主稍安勿躁。——鉴于上个位面宿主的脱离方式过于草率,我局决定以后每个位面都以强制性外力帮助宿主脱离。】 沈浪没说话。 【系统:请问宿主还需要休息一会儿么?】 美人儿倏然抬眼问了一句: “我走以后,温介怎么样了?” 闻言,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请宿主不要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或许真的是无关紧要…但我就是想知道。”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长睫微掀,眸光幽幽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光团。 系统身上的光芒忽闪忽闪,忽然冰冷出声道: 【宿主走后,他散尽家财。】 【也是宿主离开以后,他才明白自己的一腔真心原来是喂了狗。宿主满意了吗?】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你踏马有病? 说就说吧讽刺她这个楚楚可怜柔弱无辜的大美人儿做什么? 她略微嗤笑,长眉微挑,“还有呢?我要听的可不是这个。” 【那宿主想听什么呢,其他的事情都不值得被你放在心上。】 “他的结局如何?” 【系统:如你所愿,他一生抑郁,孤独终老。】 她一听,水亮水亮的狐狸眼愉悦地眯了起来,流光溢彩,“你可不要冤枉人家…身为前妻,我可是希望他儿孙膝绕,坐享天伦之乐呢。” 嗓音娇媚婉转,直叫人心尖发痒,骨头都听酥了。 系统似乎听不下去了,沉默一瞬,没等她说完就直接冷冰冰道: 【请宿主不要骚。即将开启下个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沈浪:“…” … 英华中学,高三2班。 这是一月一度的2班奇观:台下昏昏欲睡,台上唾沫横飞。 有时候唾沫星子飞狠了,能直接飙到坐在讲台边“宝座”的同志打哈欠的嘴里。 “有些同志,一到考试就篡改历史,问你唐宗宋祖,你答秦皇汉武!白送你分儿你都不要,我恨不得把你们都给突突喽,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正站在讲台上飞唾沫星子的那位是神奇2班的历史老师老许,长相酷似历史课本上的朱元璋,一张芒果脸,嘴唇深紫,形似神也似。 一节课45分钟,他飞了30多分钟的唾沫,底下玩的玩,睡的睡,愣是没一个理他的。 最后老许一拍桌子,清了清嗓子,作出总结: “咱们班的历史还是很有希望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全班哄笑。 … … 沈浪看清眼前的世界时,上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暗自骂了一句: 让你睁眼太快,这下眼花了吧? 她若无其事地阖上双眼,不一会儿又轻缓地睁开—— “…” 盯着面前的景象,她使劲揉了揉眼,内心一万头神兽在充满植物的平原上呼啸而过。 …她傻眼了。 还没等她震惊绝望地呼唤狗系统,眼前就凑近了一张大脸—— “沈小胖儿,干嘛呢,发什么呆啊?” “…”她还没有缓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人,直把这人盯得心里发毛,缩了缩脖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欠你贷款到期了还是怎的?” 沈浪抬起指尖揉了揉眉心,长睫微掀,懒洋洋问道:“…你高几的?” 对面的人古怪地皱起眉,认认真真打量着她,“你该不会被魂穿了吧?…怎么今天那么邪门儿,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得了,我可能用脑过度,得先歇会儿——帮我盯着点老师好吗?” 她看得出,原主跟这个人关系应该不错。 那人爽快地笑了声,“成,睡罢,又不止你一个睡的。” 沈浪:“…” 她没工夫理会别人,枕着胳膊就趴了下来,慵懒地闭上了眼,脑海里呼唤系统, “这就是你局给我的惩罚对吗?” 她对语气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 【系统:的确是对宿主上个位面崩人设的惩罚,但这只是其中之一,其余惩罚将不定期随机发放。】 沈浪嗤笑了一声,“得了,剧情给我罢。” 【系统:剧情正在打包中…打包成功,已发送。请宿主尽快接收。】 沈浪没吭声,静静浏览着剧情。 这个位面相比于之前那些位面来说,算是相当小清新的了。 没有恶毒女配,也没有什么悲惨炮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哪怕不尽如人意,但也不会太糟。 沈浪甚至都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来服刑的,还是来度假的? 她倏然问:“…任务呢?” 【系统:这也是宿主的惩罚之一。本位面的任务是隐藏性质的,需要一定的时机才能触发,如果宿主没有达到那个时机,任务将无法发放,本位面任务将默认失败。】 沈浪感慨:“…统啊,你终究是狗不过你局啊。” 姜还是老的辣,河还是老的深啊。 她都要为时空总局竖一个小拇指了。 这个位面的剧情十分平淡,像生活中的白开水,几乎没有一点波澜,清澈无瑕。 在沈浪眼里,这些高中生们就像一个个欢乐豆儿,够可爱也够纯真,如果让她去做高中老师她或许会很开心。但现在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她也是个高中生,别人眼中的欢乐豆儿。 沈浪对这个身份深恶痛绝。 她还记得上一次穿高中校服时,她是想方设法才退了学。可这回呢?…她没有事情可搞,也没有妖可作,想要趁早结束这种苦逼日子也不现实了。 总局打的就是这个歪主意,把她每条路都堵死,让她不得不安安稳稳完完整整地遭一次高中生的罪。 她心里还在忧郁,下一秒脑袋瓜子就被拍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老许中气十足的嗷嚎: “还睡!太阳晒破脑壳子了,大水淹了龙王庙了,鬼子都快打来了你还睡?!” 原来班长暗恋我【2】 “…”沈浪下意识揉了揉脑袋,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惺忪睡意,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嗯?” “嗯什么嗯,看没看都几点了?”老许指着黑板上方挂着的钟,对她怒目而视。 沈浪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缓缓道:“9:50,课间。” 老许怒气腾腾的声音突然卡了壳似的,他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转过头去看钟,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顿时脸色涨红,血气上涌,气得胸膛发抖: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睡个觉还睡出时差来了?!” 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老许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儿扫了过去,声音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还笑?你们比她强到哪去?还有——谁把闹钟调、慢、的?!!” 教室顿时静默了下来,鸦雀无声。 沈浪略微松了口气,趁着老许注意力转移的空当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结果哈欠还没打完,就听见一声—— “沈浪!你给我——出去罚站!!!” 沈浪:“…” 沈浪委屈兮兮的,出于对历史老师天生的敬畏没有反驳,乖乖被拎出去罚站。她心里可不服气了,明明有很多人都睡觉了,怎么就单拎她一个呢。 但她转念一想,就释然了。 她自己的历史就不好,原主更强不到哪儿去,都是历史坑货的本质。老许挑她刺儿也是有情可原。 …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 她懒洋洋倚靠在墙上,修长的双腿就着最自然散漫的姿势站着。 她看着走廊窗外红绿相间的操场,最中间大片大片绿茵茵的人工草坪,上面是个足球场。 已经有校足球队的同学穿着球衣在场上运球奔跑,光影交错,青涩,青春,美好。 沈浪悠悠叹了口气,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一切,啧…别说,还挺漂亮的。 “铃铃铃…” 她扫了眼腕表,漫不经心想着,怎么在教室外面就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神奇2班的同学们鱼跃涌出,仿佛神兽出笼,23都以最快速度奔去了厕所恍若抢食,13去了操场,以老头遛狗的速度象征性晃悠了两圈,然后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等待下一个课间。 这是沈浪在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愧是神奇2班。 这个班据说高中三年都牢牢占据风云榜,当然都不是什么太光彩的,比如班长带头集体掏鸟蛋,比如班主任公然翘课带着全班出校门看电影。 当然,这样挥霍青春的结果也不太美观。比如某位调皮捣蛋的同学就出自神奇2班,处分在通告栏上挂了整整一年。 可以说,神奇2班就是英华中学建校以来当之无愧的败笔,谁也无法与其争锋。 沈浪慢悠悠回到了教室,结果发现班长还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不由诧异,“…是不是又闹肚子了?” 按照这位班长的性子,一下课指定出去浪啊,如果哪天课间在外头看不到他的身影,那一定是他闹肚子了。 韩大班长掀了掀眼皮,语气懒洋洋的,“——懒得出去了,上课用脑过度了,不行啊?” …这话听着耳熟。 沈浪闻言微微挑眉,轻轻哼笑了一声,“成罢,…反正都快放学了。” 韩叙没理她。 沈浪觉得这人很没礼貌,但盯了他两眼,发觉他一无所察后,干脆放弃了。 没礼貌就没礼貌罢,谁让人是班长呢。 他们现在是新高考,学的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纯文理科,而是自由搭配学科,按兴趣和强项选择,最后按名次等级赋分。 他们这个班选择的科目是化学、生物和历史。 沈浪搞不懂原主是怎么想的,历史明明那么不好,偏偏选了历史这一科。跟人家历史大佬一比,不得被比到泥里去? 找虐呢这不是。 她拿出了原主的课本,随意翻了几页,…眉眼略微抽搐。 不错,不错,原主的历史书依稀有她沈祸水当年丰功伟业的影子。 别的不说,就看书中插画的历史人物面目全非的损样儿就知道了,原主的画功一流,目测跟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简称——闲得蛋-疼,是二十年脑血栓作用的结果,怪不得原主。 看看老|子,那样慈眉善目的老人,生生给涂改成咧嘴歪眼的老流|氓… 她还没翻几页呢,身后韩大班长的声音就漫不经心响了起来,“小点声啊姑娘,你这让人还睡不睡了?” 沈浪回过头看他一眼,低低说了句,“抱歉,打扰你安息了。” 韩叙:“…” 沈浪很确定她翻书的分贝压根为0,他又听得哪门子的阴间噪音。 韩叙微微一怔,低声威胁:“你难道就不怕…” “分你随意扣,有一点心疼我就是你孙子。” 韩叙:“…” 没治了这个臭丫头? 直到上课铃响,沈浪也没再回头理他一下。 这是韩叙班长生涯中遇到的第一次忤逆,竟然来自存在感那么弱的一个小丫头。 他就坐在沈浪的后面,两个人是前后桌的距离。 他伸出长腿,搭在她凳子的后杆上,漫不经心用了用力。 沈浪的身子跟着一晃,长眉微挑:“…?” …妈的,傻*. 台上依旧在唾沫横飞,韩叙把头凑近,低声道:“你真不怕我?” 沈浪目不斜视地在历史课本上涂涂画画,随意答了一句:“我应该怕你吗?” 韩叙刚想说什么,台上的那位就一声惊天巨咳,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韩叙黑了脸,在桌洞里掏啊掏,掏出一张小纸条,动笔写了些什么,偷偷摸摸递给了沈浪。 沈浪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只见纸条上写着: 【我是班长,你得学会敬畏我,不能在大家面前给我没脸,得维护我班长的威严】 她在这几行字下回了一句:“凭什么啊?” 身后的韩叙忽然就没了动静。 想来应该是陷入了郁闷之中,正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看罢。 沈浪猜的没错。 韩叙都要把她的背影给看穿了,愣是没看出跟以前的区别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忤逆他? 原来班长暗恋我【3】 结果郁闷了还没两分钟,上头那位讲课的老同志就恼火地大吼道: “韩叙——你出去!!” 一直有传闻说韩叙是混得最惨的班长,就回实锤了。 … 放学后,沈浪被老许给留了下来,顺便叫了家长。 她眸光幽幽地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原主的父亲,老沈同志。 可能是怕她接受无能,这位老沈同志的长相与之前某个位面的父亲一模一样,都是俊美非凡,一看就是成功人士,浑身都是满满的精英味儿。 可就是这么一位精英成功人士,在历史老师面前被训得跟孙子一样,一句话不敢反驳。 “小浪爸爸呀,小浪同学这情况你也知道,本来就不聪明,还不知道好好用功努力,这不是给别的同学送人头当炮灰吗?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您闺女到时候怎么办?自己跳下去喂鳄鱼吗?” 沈爸爸狠狠剜了沈浪一眼,对着老许尴尬地笑笑,“她野惯了,平时我也不太有时间管教她,所以…这…老师啊,您直说吧,她又犯什么事儿了?” 老许伸出几根手指头,比划道:“您猜猜她今天睡了多长时间?” 沈浪一言不发。 “4个小时!整整4个小时!专挑着我的课睡,您说她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老许的声音带着一股浓重的京味儿,比起那说相声的也不遑多让,就差手上没拿个快板儿了。 闻言,沈爸爸的笑容淡了几分,轻飘飘扫了眼沈浪。 沈浪略微蹙眉,蓦然出声道:“…您生气归生气,别掐我肉啊。” 沈爸爸:“…” 老许见状瞪起眼珠子,“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别,您这么说让我感觉您是我妈,…一样的臭不要脸。”沈祸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尖,懒洋洋道。 老许:“…” 一场“家长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 翌日。 韩叙戳了戳她的后背,问她:“昨天老许跟你说什么了?” “没跟我说什么。”沈祸水头也没回,知道他能听见,就不紧不慢道,“但跟我爸说了。” “说什么了?” “…不清楚。”沈祸水不打算告诉他那些糟糕的谈话。 韩叙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得了罢,全班都是你兄弟,也不缺我一个。” 韩叙一本正经,“我还是觉得你得告诉我,这样方便我以后的管理工作。” 沈祸水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蹙起眉,有些不解,“…明明昨天你也睡了,怎么老许没找你的麻烦呢?” 韩叙眼神古怪地瞥她一眼:“我有成绩保佑,你有什么?”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沈浪默了。 老天啊,这是她堂堂沈祸水第一次被嘲讽成绩,真是江户川柯南在太平洋上唱歌,——离谱的没边儿了。 半晌,她眼带杀气地盯着他,“我是没有成绩,但却有拳头,要不然我们比比哪个更厉害?” 韩叙翘起的凳子腿顿时落了回去,与地面接触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他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还是不了,要比你自己比罢,我不参与。” 沈祸水的红唇缓缓翘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怂货。” 韩叙:“…” 嗨呦,他的绅士竟然成了她得寸进尺的倚仗? 笑话。 他一个大男人,会怕区区一个小姑娘的拳头? 这话他到底没有说出口,觉得是自己给了这小姑娘一个台阶下又留足了脸面。 而沈祸水在说完那一番话以后,就惭愧地转回了身,心里默念罪过。 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瘪犊子都能撂狠话,沈祸水你真是愈发出息了。 这时,旁边一个戴着蝴蝶结发箍的男同学倾身过来,满脸促狭的笑意,“怎么着,有情况啊?” 沈祸水瞥他一眼,万分嫌弃,“怎么整成这副鬼样子了?” 好端端一个雄性,戴什么蝴蝶结发箍,粉色水晶发箍都比这强。 这个男生名叫李佳宸,跟原主的关系比较不错,算是青梅竹马,但却不像小说里那样最终走到一起,而是一直以来都维持在“闺蜜情谊”。 李佳宸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箍,也有些无语,道:“还不是那缺德的熊玩意儿,说自己不想像其他女生那样给男朋友戴小皮筋,因为那样宣誓主权太从众太普遍了,就想了这么个损招儿。” 沈浪:“…”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吧? 原主本来以为这货不喜欢女生,之前还开玩笑说他要不赶紧找个男生嫁了算了,没成想这两天脱了单,对方还是个女的。 着实出乎沈浪的意料。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们俩…”李佳宸的目光在沈浪和后面的韩叙直接来回转动,“有情况?我看这两天你们说话的频率都高了。” 沈浪微顿,长睫微掀,眸光不冷不淡地落在他身上,“…你又闲得皮痒了?” 李佳宸缩了缩脖子,赶紧板板正正坐好,还撂下一句:“我不就好奇,至于吗…” 再多的他却不敢再说了,毕竟自己这个发小在他的印象中十分缺德,犹记得小时候他们两个摘树上的果子,出于绅士,他主动提出上树。结果你猜最后怎么着? 他还在树上呢,她妈叫她回家吃饭,她开开心心就走了,顺便还搬走了梯子。 ——这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李佳宸并不怀疑,如果自己真把她惹毛了,她再缺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没有最损,只有更损。 中午。 “沈小胖你吃点啥,我给你带。还是老样子?” 沈浪趴在桌子上,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道:“今儿换个口味,…香酥鸭有吗?” 李佳宸:“我听都没听说过。” “…那就老样子罢。”闻言,沈祸水兴致缺缺地重新趴了下去。 李佳宸皱了皱眉,忽然坐了下来与她对视,严肃认真道:“你这一整天都不对劲,感觉你心情好像很不好,怎么回事?” 沈祸水张了张嘴,心中泪流满面,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他这个发箍…笑累了。 上课下课眼角余光都能看那只粉嫩嫩的蝴蝶结,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吗。 原来班长暗恋我【4】 可最终她也没把实话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道:“中午的饭菜除了原来的配置,再加点甜冻西瓜。” 李佳宸却没被她糊弄过去,表情十分严肃,“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班长,…爱而不得了?”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什么?你个小豆芽菜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慢而沉稳,“…你踏马疯了?” 李佳宸的音调拔高了几分,“还说不是,你看看你看看,你都为了他跟我急眼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谁也不让谁。 忽然一道声音穿插进两人对峙的气氛—— “哟,这是为了我吵起来了?” 两人抬眼望去,只见韩大班长懒洋洋地倚靠在门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李佳宸瞪了瞪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浪,见她没什么反应,怒其不争,“你看看人家都这么瞧不起你了,你还喜欢他什么?” 沈浪掀了掀长睫,幽幽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这个姓李的小豆芽菜,冷飕飕地扯了扯唇瓣,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李佳宸脖颈处有细细的汗毛竖起,脊背止不住的发凉,径直起身道:“算了算了,我先去给你带饭,你们俩先单独处一会儿罢。” 说罢就快速走出门,经过韩叙那时候还故意狠狠摩擦了一下,一副很不满的模样。 沈浪:“…” 看来不仅是豆芽菜,还是很幼稚的豆芽菜。 韩叙没有理会李佳宸,自顾自走了进来,回到自己座位上问她:“怎么不去吃饭?” “有代为跑腿的,干嘛要麻烦自己呢?” “懒得出奇了。”韩叙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小怪兽,随意评价了一句就收回了目光,从桌洞里掏出书本。 沈浪随意看了一眼,略微挑眉,“怎么着,老许也找你茬儿了?让你下回月考冲年级第一?” 韩叙掏出的是历史书,趴在桌子上,慢吞吞的翻动着,怎么看也不像是想学的样子。 闻言,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语气平静,与世无争,“不,贫僧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沈浪略微嗤笑了一声,没有再打扰他。 下午老许来上课时,果然重点批评了韩某。原因就是上课与同学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最关键的是,老许还当众问他能不能稳住年级前10的位置。 这无疑是极其令人难堪的,但韩叙仿佛没听见似的,冲着老许扬起一抹耀眼的笑容,女生看了脸红心跳,落在老许眼里就仿佛他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来打我啊~ 老许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儿去。半晌缓了过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韩叙: “你…你出去!” 韩叙:“…” 沈浪扭头看他一眼,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结果这目光还没收回来,就听见老许暴跳如雷的另一声怒吼: “沈浪,你也出去!” 沈浪的耳朵差点没劈叉:“…” ??我踏马? …结果的结果,就是反抗无效,两人都出去罚站了。 经过两人长达十几分钟的窃窃私语,沈浪才弄明白原因。 原来是他们传过的纸条被老许发现了,纸条中她亲切地称呼老许为“成祖同志”,本来老许也不知道这说的是谁,叫来韩叙这厮一问,顿时火上浇油。 这厮是怎么答的? 他说:“成祖同志就是您,千万别怀疑自己。” 老许既有疑惑,心中又隐隐自得,“那这个成祖,是哪个朝代的成祖?” 韩叙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她说您长得像明成祖朱元璋。” 老许:“?!!” 他瞬间就想起历史课本里朱元璋的画像,脸色顿时扭曲了。 又反应过来韩叙话中的意思,——明成祖…朱元璋?! 沈浪那小兔崽子竟然连明太祖明成祖都分不清?! 老天没眼,他辛辛苦苦带了这个班三年,怎么去带出个孤陋寡闻的废物啊…! 不论从哪方面讲,韩大班长都成功转移了火力。偏偏沈祸水还被蒙在鼓里,在课堂上好死不死地扭头了。 这在老许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眼下两人惨兮兮的并排站在墙根,经过走廊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沈浪拨了拨弯曲柔顺地垂落在两侧的长发,使它们挡住自己的脸颊,不被别人认出。 韩叙就可怜了。 本身个子高,又肤白貌美,头发短无从遮挡,就像个发光体,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尤其他还是个风云人物,小迷妹众多,这种情况下怎么看怎么尴尬。 在第二十一个女孩假装慢悠悠路过后,沈浪有些不忍心了,拨开头发问他,“需不需要我给你点支援?” 韩叙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支援…难不成你头上戴着的是假发?” 沈浪面无表情:“…我衣服给你,你盖头上。” 他只穿着衬衫,外套还放在教室里,而她却是穿着外套出来的。 韩叙哼笑了一声,“损不损呐…你确定那样不是更显眼?” “起码人家认不出来你。” “这你可就错了…对于喜欢我的人来说,我化成灰——她们都认得出来。” 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这可不是我自恋。之前有次球赛结束后我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特意打扮得亲妈都认不出来,就为了布置场地。…结果被当成变|态一通狂拍,还闹上了新闻。” “本来谁也不知道那是我,哥的名声还能保得住。结果你猜怎么着?一群小姑娘在评论里嗷嚎开了,一口一个男神叫着,把我的信息一股脑全捅了出去。” 说起这事,韩叙还有些感慨,语气略带沧桑,“当时周围人看我眼神都不对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变|态。” 沈浪甚至都怀疑,要不是情境不允许,他可能会当场点根雪茄,一脸忧郁地45度角仰望天空。 沈浪难得有些同情他。 “之后呢,惊喜怎么样了?” 韩叙这语气更沧桑了,“…别提了,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惊喜,能把我的变态之名给坐实了呢。” 原来班长暗恋我【5】 沈浪:“…你准备的什么惊喜?” “我往每个人柜子里都塞了条内裤。” 沈浪:“…” 那你活该。 察觉到她古怪的目光,韩叙有些不悦,“想什么呢,都是新的,斥巨资买的l牌内裤。” “什么惊喜不行,非得送内裤,还能被当场抓住?”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韩叙仰了仰脸,看着走廊窗外的天空,眉眼沧桑。 “得了,你再说,就要被小姑娘的眼神戳死了。”沈浪眸光幽幽地盯着又一个经过的女孩,她的视线正一个劲儿往韩叙脸上瞧,脚步都慢了下来。 韩叙脸都绿了,对那女生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估计是想让那姑娘别往外说。 就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听得懂了。 女生一听,涨红了脸,抱紧怀里的书低着头就跑了。 沈祸水漫不经心瞥了眼小姑娘慌张的背影,语气悠悠道:“可真是无情…” 韩叙斜睨她一眼,没吭声。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能说老许还是有些许良知的,让人把他们叫了进去。 “这都快下课了,老许是不是不提问了?”韩叙鬼鬼祟祟地给她传了张纸条。 沈祸水看了眼,没回他。 对于这个不长记性的小瘪犊子,她是不屑于搭理的。 韩叙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漠,瘪了瘪嘴,眉眼的委屈之色转瞬即逝,接着又开始跟后桌的同学传小纸条。 他的后桌是个钢铁直男,对于写小纸条这种娘唧唧的事情一向反感,但碍于对方是韩大班长,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张纸条: “当然会提问了,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叫你们进来…老许都说了,今天的问题就落在你俩身上了,我们其他人安全了。” 收到回复的韩叙愣了愣,傻眼了。 神奇2班的一个特色就是老许的死亡提问环节,顾名思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此环节开设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从中活着出来,无一例外。 被提问者往往元气大伤,接下来一个周之内都会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 韩叙心里警铃大作,还没抬头呢,就听见上头老许堪称死神邀请函的一声: “接下来开始我们的提问环节。有谁想要举手试一试吗?” 韩叙内心凄凉。 这么问不就等于问他们“有谁想要举手死一死”吗? 他下意识看了眼坐在自己前面的沈浪,只见她脊背挺直,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天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让韩叙的内心不由得安定了下来。 没关系,反正是死是活都有个垫背的,他不慌。 果不其然,老许下一句就说道: “既然没人举手尝试,那就有请我们的沈浪同学来回答一下老师的问题罢。” 韩叙明显看到沈某的背影都僵了一下,似乎十分不可思议。他怔了怔,乐了。 感情这丫头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从容啊。 沈浪站了起来,对上老许“殷-切-期-盼”的目光,心肌一梗,差点抑郁了。 是谁跟她说上课装得乖巧点自信点,就绝对不会被老师提问的? 老许笑了一声,明显幸灾乐祸,“小浪同学,能答出来吗?” 他问的是“明清之际的时代背景”,对于别的同学来说算是比较简单的问题了,但老许心里门儿清着呢,这小兔崽子要能答得出来,他老许的名字倒过来写。 果然,沈浪的表情更加抑郁了。 韩叙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摆出了尔康手,“老师,你不要再难为她了,这题我来答。”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似乎都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这么简单的题你来答?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老许冷笑了一声,把课本翻了几页,道,“换一个题。你来答——元末朱元璋和陈友谅鏖战时,哪个武将主动归降了朱元璋?” 韩叙:“…”我踏马?? 朱元璋朱元璋又是朱元璋,真就邪门儿。 他本来想的是,既然这题这么简单,那他就主动帮她答了…一会儿老许估计就不好意思再提问他了。 沈浪可没听明白他们的弯弯绕绕,在她眼里,韩叙就是个主动替她解了围的大好人。毕竟她可不知道这题在别人眼里就是1+1的难度。 眼看着心地善良的韩某被为难,她抬头认真的看着老许,蹙眉不赞同道:“老师,这题超纲了。” 老许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对你来说哪题不超纲?” 沈浪:“…” 老许的眼神又看向韩叙,带着鄙视的意味,“到底能不能行了?” 韩叙:“…” 他囧了。 老许恨铁不成钢,气得直拍黑板擦,“你看看你这蠢样子,跟沈浪有什么区别!” 沈浪:“??” 韩叙低下头,不吭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座位上站着,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老许颤巍巍的哎哟哎哟声,紧捂着心口,差点没喘上气来。 韩叙眼神一慌,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赶紧上去扶,下意识问了声: “老朱你没事儿罢?” 老许:“…” 原本就铁青的脸顷刻间涨红,气血上涌,怒气腾腾。 片刻以后,几乎上下两个楼层都能听见老许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韩叙——!!你给我出去!!!” 当着面叫老师外号,虽然是无心的,但士可杀不可辱,老许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情况! 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的,就是欠教育,才导致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现在都要反了天了! 而当事人韩叙却只是淡定地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冲着老许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走。 老许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你,你去我办公室等着。其余人,自习。” 沈祸水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势态,确定韩某暂无性命之忧后,就安安心心地趴在桌子上,打算先睡上一觉。 结果一旁的李佳宸拿笔头戳了戳她的胳膊,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凑近低声道:“你俩咋回事儿啊?怎么老师专门针对你们两个,…难道是你们早恋被发现了?!” 原来班长暗恋我【6】 沈浪懒洋洋道:“听风就是雨,你适合去当营销号。” 李佳宸锤了她一下,“我认真着呢,我感觉你们俩真有问题。…你自己没发现吗?就光看罚站,以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的,现在班长都陪着你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沈浪要不是当事人,可能她自己都信了。 “那是因为我们写的纸条被成祖同志发现了。” “你还说我鬼扯呢,你自己不也是?”李佳宸皱起了眉,凑得更近了些,“那你倒说说,——他怎么不跟别人写纸条?” “谁说不跟别人写?”沈祸水长眉微挑,哼笑了声,“只是别人都不理他罢了。…都高三了,谁像他那么无聊…” 李佳宸眼神幽幽地看着她。 沈浪:“…”忽然就不太好继续说下去了呢。 “我说你们俩也是过分,别的课不传纸条,专挑着老朱的课,这不是欺负老朱憨厚老实吗?”李佳宸叹了口气,身子坐正回去。 沈祸水嗤笑一声,“得了罢,谁说只在老朱课上传?——那是因为只有他发现了。” 李佳宸咬牙切齿:“…怎么就只有班长被抓到办公室去了,真该让老朱回来看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沈祸水懒得理他,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下节课上什么?” “不会抬头看课表啊。”李佳宸白眼一翻。 “两天的课表,我哪分得清哪天是哪天。”沈祸水不紧不慢道,“第几节课我都不知道,让我看课表不就是地铁老头看手机么。” 李佳宸对这姑奶奶是服了,揉着太阳穴道:“体育,下节体育,行了吧?” “早说不就得了。”沈祸水余光瞥他一眼,决定不跟这小豆芽菜一般见识。 一直到下了课,韩大班长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老许对他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摧残。 不过这些都不关沈祸水的事了。——她现在正跟着大部队在操场上慢悠悠地跑圈,美其名曰热身运动。 800米结束,她就发现,这具身体有些肾|虚,还不是一般的虚。 2班的同学们乖乖巧巧的站成方队,等待着体育老师的一声令下。 没成想体育老师华哥今天忽然脑子抽筋,站在队伍前面问了一句: “我帅不帅!” “帅,”“不帅——” 华哥:“说帅的,不诚实!现在去跑十圈!” 其余人纷纷乐了,嘲讽而狰狞的笑还没来得及露出来,下一秒华哥就道: “说不帅的——十五圈!” “?!!”众人绝倒。 真·身娇体弱·沈祸水弱柳扶风似的小声说了句,“老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跑步可能不方便…” 李佳宸在一旁看着干瞪眼。拿拳头威胁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舒服呢! 好在华哥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老师,他仔细瞅了沈祸水一眼,见的确是个细皮嫩肉水灵灵儿的娇媚小姑娘,便摆摆手,道: “就怕你们这种小姑娘,今天就算了,你也不用15圈了,跟他们一样,跑10圈就行了。” 说完还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怜香惜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沈祸水:“…” 操。 她要说她其实一圈儿也不能跑会被人打死吗? 这时候,被老许扣留的韩大班长终于姗姗来迟了,主动向华哥认了错,态度十分诚恳。 华哥瞥他一眼,不冷不淡道:“赶紧的吧,别人都要开始跑圈儿了,你也不能落下。…直接15圈罢,有问题吗?” 韩叙傻眼了:“…??” 跑圈?跑15圈? ——你们这群孽障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他扭头看向身后噤若寒蝉的“孽障们”,眼带杀气,但目光接触到女孩娇弱苍白的脸蛋儿时,不知为何,心肝儿突然一颤。 …好…迷人… 那张脸蛋儿上尚且带着稚嫩与青涩,还未完全长开,却难掩其娇媚绝色。窈窕柔软的身段儿已经颇具规模,十分惹火,他视线微微一烫,下一秒赶紧移开。 ——正对上华哥狐疑的眼神:“看什么呢?” 韩大班长道:“没什么,我们可以开始跑了。” 原本指望着自家班长能给求个情的神奇2班孽障们:“…踏马的??” 班长和老师都发话了,孽障们再不愿意,也只有闷头去跑了。 别以为10圈、15圈很难,都是慢跑,再累,也不会累过800米冲刺。 两节体育连着上,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华哥满意地看着围着操场绕起圈来的欢乐豆儿,结果一转身发现韩叙依旧站在原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跑?” 韩叙懒洋洋指了指沈祸水,气定神闲道:“她不能跑。” 华哥不悦,“她不能跑,你替她跑?” 话音还未落地,华哥就错愕地看见韩叙扭头对小姑娘神色严肃道:“那你还是去跑罢沈同学…哥争取为你减刑。” 华哥:“…” 沈祸水:“…” 她当时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抬头微微笑了笑,道:“老师,我真的撑不住那么多圈的…就让他——陪我去医务室好吗?” 她抬手指了指韩某。 韩叙微微一怔。 华哥蹙眉,虽然有些不信,可到底被她的美貌折服,觉得这小姑娘应该不是会说谎的人,便随意点了点头,同意了。 …直到韩叙被沈祸水牵住手,他才反应过来,缓缓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 柔软的、娇嫩的、细腻的…简直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形容这种美好的触感。 他心中激荡不已,似乎浑身都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晕晕乎乎的跟着走。 他垂眼仔细打量着沈祸水勾|人的侧脸儿,不由咽了咽口水。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沈浪这么好看? 走出了不远的距离,沈祸水就撒开了他的手,漫不经心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别谢我。” 这一声使得韩叙蓦然从飘飘然中回神,愣了愣,下意识道:“…什么?” 沈祸水:“医务室快到了。” 韩叙忽然错愕,“你…你还真不舒服啊?” “不然你以为?”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装的呢…” 原来班长暗恋我【7】 沈祸水略微挑眉,没说话,自顾自转身往前走。 “不是不舒服吗,走那么快干什么…”韩叙有些疑惑,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想让她慢一些。 沈祸水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挣脱,语气带着调笑,“怎么,你跟不上?” 韩叙一愣,气笑了,“谁的腿长你没数?” 沈祸水幽幽盯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慢悠悠吐出一句,“…没数。” 韩叙微怔,跟了上去。 医务室。 校医瞥了两人一眼,对沈浪道:“你这就是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这几天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韩叙眼睛睁得溜圆,不可思议道:“您确定吗老师?…她这样子看起来半条命都要没了,嘴唇都发白,…只是累的?” 校医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对啊,不要剧烈运动就好了。” …不能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韩大班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蓦然烫了起来。 下一刻又骤然不满,“老师你也太敷衍了,不需要开点药吗?” 校医开始整理文件,随口回他一句,“又不痛,拿药做什么?” 闻言,韩叙眸光略微失望,睨着沈祸水,颇为同情道:“你怎么这么体弱多病,…太惨了,怪不得你以前跑步总喘得像老黄牛一样。” 还没等沈祸水有所反应,校医就道:“你不知道姑娘家都有生理期的吗?” “什么期?”韩叙没听清。 “——生理期,你个混账!”沈祸水一把掐住他的耳朵往下拽,使韩叙疼得直叫唤,却不敢大动作轻举妄动。 她一直听着这个小瘪犊子废话,尴尬得她脚趾差点抠出一套芭比梦想豪宅,拳头早就蠢蠢欲动了。 “疼疼疼…你疯了啊臭丫头!” 沈祸水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装听不懂?” 韩叙眉眼错愕,疼得脸部肌肉都扭曲了,“你你你…你先撒手啊。” 沈祸水松开了手。 韩叙揉着耳朵直起身子,一脸抑郁地盯着她,控诉道:“你突然发什么疯?” 耳朵都给他掐青了。 沈祸水长眉微挑,柔媚的嗓音带着点勾|人的笑意,倏然抬起身子向他招手,“…你凑过来。” 韩叙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就凑了过去,耳尖泛着红。 “干…干嘛?” 沈祸水伸出细长的胳膊,慢悠悠缠绕在他的颈上,附在他耳边,笑音缱绻醉人,吐气如兰,“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不如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女孩柔若无骨的细白长指抚了抚他的脸蛋儿,仿佛对待最亲昵的情|人,气息痴缠柔软,只是轻轻的触碰便带着无言的魅惑。 韩叙的脸已经可以用番茄来形容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的撩拨。 听见她说的话,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她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了…? 还要帮自己实现?…韩叙顿时激动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脸上瞅出个所以然来。 “你要怎么帮我实现?” 他强行压抑住语气中的欢喜。 沈祸水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那得看你自己了。” 韩叙:“…?为什么?” 沈祸水轻飘飘瞥他一眼,说了句,“死法不得你自己选么?” “…??”韩叙懵逼了。 她柔软温暖的手臂还缠绕在他颈上,嘴里却毫不犹豫地说出那种丧心病狂的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小姑娘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还弯着腰呢,被她的胳膊猛地一带,直接向后栽倒,还好被她及时扶住…然后嘭地——松了手。 他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儿,整个人还能从懵逼中回过神来,直愣愣看着她,“你…” 沈祸水又坐到了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嘻嘻道:“还不起来,是要我扶你吗?” 韩叙:“…”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在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住了把她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 他俩闹出的巨大动静瞬间就引起了校医的注意,“干什么呢你们俩?都高三的学生了,怎么还这么闹腾!” “…”韩叙利落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脑袋上一根呆毛竖了起来,看起来可爱又狼狈。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沈祸水忍不住笑了声,懒洋洋道:“能有什么误会啊,不就是有些人不会说话,故意想给我难堪嘛。” 韩叙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指了指自己挺翘的鼻尖,“我?给你难堪?” 沈祸水撇开眼不看他,看他就来气。正常人有说姑娘家“喘得像老黄牛”的吗?有不懂生理期还要将尴尬重复一遍的吗? …有吗? 韩叙却委屈的不行,“沈小胖,你有没有良心啊!” “没有,被你吃了。”一声冷笑从她鼻子里哼了出来。 “…”韩叙恼怒,“是我陪你来医务室的…你就这么过河拆桥?” “我又没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陪我,”沈祸水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语气漫不经心,“你现在也可以回去,运气好点的话,估计还能赶上10圈。” 韩叙:“…” “你这不是没事儿吗,还待在这里干嘛?”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 韩叙:“你这不是骗老师吗?” 沈祸水:“有多少身体状况是能被我们这种没文化的底层阶级口述出来的?” 韩叙:“…”情理不通,狗屁的逻辑。 沈祸水承认,她就是不想去跑圈。但不舒服是真的,原主肾|虚也是真的。…她可没撒谎骗人。 韩叙皱了皱眉,忽然问道:“这里查不出来,要不要直接去医院?” “用不着,老毛病了。” “得了吧,我看你都快虚成什么样了,”韩叙冷嘲热讽,“那腮帮子白得像刷面粉了似的。” “不会说话你就闭上嘴。” “我就不闭,就不闭,你能把我怎么滴?”韩叙突然得意洋洋了起来,凑近仔细打量着她,“别说,我以前可没发现你那么白。” 沈祸水:“…你幼不幼稚?” 原来班长暗恋我【8】 韩叙冷笑了一声,强行转移了话题,“既然还得休息,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陪你一会儿。——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喜欢3班的那个谁来着?现在怎么样了?” 沈浪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果然有过那么一个“初恋”的影子。 准确的来说,只是单方面的暗恋。结果这场暗恋开始没多久,对方就转学了。 为此原主还伤心过好长一段时间,上课连画画也没心思了。 锁定了人物后,她淡淡回了一句,“他不是转学了么。” “怎么着,还喜欢着呢?”韩叙有些不可思议。 “那都是过去了,”她45度角仰望着天花板,面容感慨,“当年就不该维持那点该死的矜持,不然姑奶奶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哪里容得李佳宸那小豆芽菜在她面前炫耀。 韩叙一声不吭,静静看着她,极力忽略心头那一丝不悦。 半晌,缓缓憋出一句: “…女孩子矜持是好事。” “那也得分情况。”沈祸水忽然古怪地睨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韩叙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身为班长,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提个醒。…早恋是要背处分的。” 处分。 听到这两个字,沈祸水的眼神略微幽深,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枕着胳膊翻身侧躺了下去,身子微微蜷曲,顺便盖上了被子,一副不愿再搭理他的架势。 韩叙默了一瞬,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沈祸水的声音有些闷,低低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不就好了?”韩叙实在搞不明白她的反应,束手无措,“你这样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的背影微微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轻飘飘一句笑音,“…我没事,跟你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郁闷了。 什么叫跟他没有关系? 这个房间就他跟她两个人,她忽然不高兴了,还能跟他没有关系? 这种解释只有神仙才信。 他仔细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默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你怕我举报你早恋?” 虽然真存了那么个心思,但只要早恋对象是他,他是不会那么缺德的。 此话一出,沈祸水忍不住笑了。 她翻过身看他,清透的眸光幽幽,那对晶莹剔透的漂亮眼珠儿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韩叙微微晃神。 “怕你举报我早恋?”她的语气带着点嘲讽的笑,“你也不想想,我能看得上谁。” 韩叙:“…” [心情复杂.jpg] 他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她谁也看不上。 难过的是,她谁也看不上。 谁也看不上…不就包括他吗? 韩大班长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这种自我怀疑让他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沈祸水睨他一眼,慢条斯理笑道:“对你的印象嘛…小伙子人品不错,长得也挺好,就可惜长了张嘴。” 韩叙:“???” … 放学的时候,是老沈同志来接她的。 用老沈同志的话讲,她现在是他们家的朝廷重臣,上下学专车接送那只是基本配置,每顿三荤五素样样都是她爱吃的,就等着她来年金榜题名了。 沈浪不懂这对爹妈怎么会对成绩狗屎一样的原主寄予这么强的期望,…他们真的是对原主自信呢,还是对自己的基因感到自信呢? 为此,母亲张丽华女士甚至辞职在家专门伺候她,沈浪的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书包放下就赶紧过来吃饭,今天做了糖醋排骨,可乐鸡翅,西兰花,宫爆鸡丁,麻婆豆腐,…” 沈浪将书包随意放在沙发上,就去了餐厅。 “尝尝这个。”张女士温柔的声音响在她对面了起来。 “诶不用了妈…”她下意识回应了一声,结果一抬头,发现根本不是给自己夹的。 沈浪:“…”小丑竟是我自己。 张女士正仰着脸,侧脸对着她,与老沈同志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人家夫妻俩人柔情蜜意,这个给那个夹一筷子的菜,那个就给这个再回一筷子,时不时来一个非接触性的啵啵,一顿饭下来,沈浪水汪汪儿的大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她觉得自己的视觉听觉受到了双重摧残,并且鸡皮疙瘩还起了一层。 …实在太恶心了,太腻歪了。 “吃完了刷碗去。”张女士擦了擦嘴,习惯性地吩咐她。 沈浪快速扒拉完最后几口饭,把碗放下就直接溜回了房间,“一起玩水乐趣无穷,你们俩来吧还是。” 张女士猛地反应了过来,难得有些惭愧,桌子下的腿蹬了老沈同志一脚,用眼神斜他,“还不刷碗去?” 还没吃完的老沈同志:“…”没咽下去的菜险些卡在嗓子眼儿里。 沈浪溜回房间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电脑,在聊天软件上找到了韩大班长的纯黑色头像。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天放学他应该也被老许留下找了家长。一个好前桌该有的素养,就是在后桌危难之际落井下石。 【仙气浪美人:在?】 【0.2c:…不出50年我都在】 【仙气浪美人:被请家长了?】 【0.2c:好家伙,你住在我身上了——你是蛔虫吗?】 【仙气浪美人:我是你爸,光辉伟大】 【0.2c:…问这个干嘛?想要冷嘲热讽一番来衬托您老那高贵的自尊心?】 【仙气浪美人:我可没那么卑劣。堂堂班长沦落至今,还不准人家看个笑话了?】 【0.2c:好你个没良心的,我被请家长是因为谁?要不是你坐在我前面让我没法集中精力,我至于一天之内被抓住好几次吗?】 沈浪被他这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仙气浪美人:您可真是不要个批脸。】 【0.2c:承蒙夸奖,要论这方面我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沈浪:“…” 她控制着理智,冷冰冰回了个再见的表情包过去,然后下一秒就将鼠标扔到了一边。 原来班长暗恋我【9】 她简直要被这小瘪犊子给气死。果然,就不该主动跟他说话,都是自讨苦吃…造孽啊。 没一会儿,张丽华女士就鬼鬼祟祟地开门溜了进来,凑到她旁边坐下,一副要跟她谈谈心的架势。 沈祸水略微挑眉,偏头看向她,“怎么了张女士?” 赵女士十根手指像是有些发痒,不安分地动着,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祸水,“小浪啊,昨天老师请你爸爸去喝茶了,对不对?” 沈浪:“…那不是因为你不在吗。” 张女士:“谁跟你说我不在的?你爸爸?” 沈浪丝毫不慌:“按常理说,那个点儿你正在超市里买菜。” 张女士倏然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因为不敢让我知道!——你说,是不是还撺掇着你爸瞒着我了?” 沈祸水面无表情地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您别胡说。” 张女士气笑了,“冤枉你了?…你爸都承认了,还说呢,要不是你把碗撂下让你爸洗,你爸还不能直接出卖你呢!” “…我可没让老沈同志洗,又没指名道姓,您可别冤枉我。” 张女士气急败坏。 “那你得给我下个保证,以后能不能静下心好好学习?能考上大学吗?” 沈浪:“不出意外的话考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张女士:“你对自己的要求就只有考上?我和你爸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雄玩意儿!” “…” “听见没有?!” “…听见了。您想让我保证什么?” “要能考上大学,…考上好大学!” 沈祸水:“…” 她发誓真的,这辈子没有被这么瞧不起过。 但她又实在不能太崩原主的人设,操,她堂堂沈祸水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张女士忽然道:“要不我给你请个家教吧,省得你一天天的在学校不好好学,不想在学校学,那就回家学。” 沈祸水:“其实不用浪费那个钱…” 张女士怒了,“咱们家差那点钱吗?!要是有能给人换脑子的手术,多高的价钱我都去给你做!” 沈祸水:“…”操,救命。 她决定跟张丽华女士好好讲讲道理。 可张女士不愧是在职场中历练出来的白骨精,精明到一定地步,看她左推拒右推拒,当即就觉得有猫腻儿了,眼睛一眯:“怎么着,学校还有你留恋的什么人了?” “…您别乱想了,在学校我不好好学,在家就能学了?您可别太看得起我。” 张女士冷笑两声,道:“成,你要不想回家补习,就在学校把所有事情搞好。下次月考我要看到成效,明白?” 沈祸水随意嗯了一声,心中漫不经心地开始盘算,怎么样才能在合情合理不崩人设的情况下让成绩飞速提升又不惹人怀疑。 张女士得到保证,这才满意的出去了。 沈祸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是被老沈同志给出卖了?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写了个小纸条,假装不经意地放在了张女士明天要背的那个包里,大功告成后悠哉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等火山喷发。 翌日。 化学实验课上。 沈祸水慢悠悠拿起试管轻轻晃了晃,盯着里头淡蓝色的液|体,倏然笑道:“要我说实话吗?你做的还不如一坨人类排泄物。” 韩叙瘪了瘪嘴:“书上又没说剂量…” “我帮你怎么样?”沈祸水忽然道。 韩叙神色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做实验。”沈祸水可看出来了,这货动手能力不太行。 “什么条件?” “帮我补补习。” 韩叙定定看了她两秒,又低下了头,“…那还不如我自己做实验呢。” “别那么快拒绝啊,你再好好想想。——喏,老师马上来验收成果了。”沈祸水示意他往某个方向看,果然看见化学老师在前面第一排的位置开始验收成果。 韩叙慌了,把一堆试管烧瓶试剂通通推向她,“…拜托了兄弟。” 沈祸水秾艳的眼尾略微上挑,噙着笑,“那你是答应了?” 这猝不及防的灼灼艳色实在晃人眼,令他不由微微失神。 …等回过神来时,沈祸水已经低着头开始为他做实验了。细白的长指从容优雅地跳跃在通透晶莹的瓶瓶罐罐之间,像一种行为艺术,令人伤心悦目。 轻轻垂着的鸦色长睫疏密有致,根根分明,像柔软的小羽毛,偏偏上翘起撩人的弧度,像只勾|人的狐狸一般。 韩叙耳尖微微发烫,思绪开始胡乱飞。…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难得这样主动示好,不会是突然发现了他的好,喜欢上他了吧? 还想用补习的借口…啧啧,这种把戏还真是拙劣老套。 这堂实验课是韩大班长上得最开心的一次,以至于他都忘了,堂堂沈学渣…又怎么会用那么流畅娴熟的手法做实验呢? 沈浪说到做到,说要让韩叙给她补习,就一定要补习。 放学时,沈祸水冲正在收拾书包的韩大班长唤了一声:“你说过的,补习,就趁现在。” 韩大班长显然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现在?” 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该配眼镜了。 这都放学了,还…补习?? 虽然英华没有放学后禁止出入的传统,但也不能在学校这样补啊。 韩叙都气笑了,“你知道现在补习一小时得多少钱吗?” 沈祸水挑眉,“你以后的实验我全包。…而你只需要给我补习两天,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小时。怎么样,很划算吧?” 韩叙义正言辞:“那怎么行,实验毕竟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又不考,你怕什么。”沈祸水说的漫不经心,可该死的,韩叙就是心动了。 用以后所有的化学实验换,这么看来,给这臭丫头补习两天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那…成交?” “现在就开始罢,我需要你摆出真本事来。” 当然,她是不可能真的听进去的,韩叙也不见得是真的认真在教。 原来班长暗恋我【1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11】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12】 沈祸水本没打算理他,漫不经心转回了身。 现在这是课间,教室里稀稀拉拉也没剩几个人,他俩都在座位上坐着,只是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韩叙倒是想主动跟她搭话,但奈何沈祸水就是不理他,可把他给气坏了,一顿气恼过后又是委屈,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明明昨晚我们还…”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直到谁也听不见。 他说得委屈,仿佛被人始乱终弃了似的,话中的含义又格外引人遐想。 沈祸水微微一顿,掀了掀长睫,转身问他:“…我们昨晚怎么了?” “昨晚…”韩叙的脸颊倏然浮出一抹绯红,嗫嚅着薄唇,片刻后却猛然抬起眼,眼神凶狠,“你可别不承认了,昨晚我们…我们明明牵了手…” 沈祸水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赞同地拧起细长精致的眉,道:“那怎么能叫牵手呢,顶多算是同学间的友爱互助。” 韩叙怔住了。 刚想说什么,却见美人儿晃了晃细白鲜嫩的玉手,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出晃眼的笑,“…韩大班长可别误会。” 韩叙:“…” 气炸了,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女。 要是面前有堵墙,他能立马拎着脑袋撞上去。 提到昨晚的事,沈祸水就十分不悦了。她一边暗骂劳什子总局欺人太甚,一边又没法子摆脱故意装失明勾搭韩叙的锅,还要被正主当着面质疑责怪,她此刻的心情汇聚成一个字——操。 如果能给她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会闲得蛋-疼在昨晚请韩叙帮她补课的,这简直是自虐。 要是补课时间没有选择昨晚,那么惩罚降落的时候,她应该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区区失明也奈何她不得。 不过这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依照总局的狗德行,估计不论她将补课时间定在哪一天,惩罚都会如约而至。 她没办法跟韩叙解释,毕竟这么操-蛋的事情谁会相信竟然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要她是韩叙,绝对也会怀疑,所以不能怪他多事。 这种尴尬的事情她就只能冷处理,不理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心虚吗?”见她沉默,韩大班长忍不住想拆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想一出是一出,昨晚装失明跟他示好套近乎的勇气呢? 沈祸水不紧不慢转回了身,神色有些无趣,还撂下一句,“别跟姑奶奶说话,现在心情很烦。” 韩叙:“…?”这臭丫头? 真就想一出是一出,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最近火的那个脑残似的“量子速读”都没她这脸翻的快。 韩大班长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人家不理自己,自己也没必要上赶着贴上去,拉低了自己的尊严,那可多难堪。 可过了没多长时间,10分钟左右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了,又凑过去问她: “那今天晚上还补不补习了?” 沈祸水略微挑眉,回应道:“等我想想罢。” 接着,她就在脑海中呼唤狗系统,“统儿我希望你们总局可以给我个确切的消息,今晚会有类似失明的惩罚掉落吗?” 过了一会儿,系统回复道: 【总局下发的指令是:随机掉落,不定期间,这些惩罚掉落的时间以及形式都是不可控的,可能是在几天后,也可能是下一秒。】 沈祸水闻言并没有失望,她只是有些好奇,这种随机掉落惩罚的机制究竟是如何被数据编写出来的。 ——她现在对这个时空总局越来越好奇了。 可以让人进行空间穿梭,可以在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位面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甚至掌控着时空的法则。 就好比这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随机掉落惩罚的机制,它的存在感并不强,但却可以轻易将人的处境变糟,可能会把人逼入绝境,乃至于有性命之忧。 这后面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数据机制在运行着,一定还有别的、她看不见的东西在发挥着作用,在妄图操控着她的人生。 想到这里,沈祸水只觉得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都兴奋起来了,激荡出许久不曾出现过的胜负欲。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个庞大的时空总局的真面目,然后把其中发挥作用的因素一一抓出来——最好还能拆了供她研究。 她曾经就编写过一大段数据代码,后来将这些数据拟实体化,它就变成了一个系统,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奉她为神明。可惜后来又被她亲手毁去了,不然她应该能从中发现更多的秘密。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几圈儿,她转身对韩叙道:“要不找个别的地方补罢,不在学校了。” “那去哪里?你家,还是我家?”韩叙紧张了起来,下意识觉得这是沈祸水又想找借口约他出去,耳尖都有些发烫。 但这个想法似乎又被沈祸水顷刻间从脑袋中抹掉了似的,她喃喃道:“不对,不能这样。” 如果不在学校,她就没有办法顺利结束两天的补习,并且在今后每天的“补习”时间中溜出去潇洒了。 如果去她家,那还不如直接让张女士直接请个家庭教师显得更真诚呢。 这是沈祸水绝不能忍受的。 说着,她就幽幽抬眼道,声音可怜巴巴的:“班长,你要帮帮我。” 论谁被这样一对滢滢潋滟的狐狸眼儿看着能不心动啊。 只看一眼,就觉得心都被击中了。哪怕是韩叙也不例外。 当晚,老沈同志和张女士在家就接到了狗闺女的电话,说是在学校补习,让他们吃饭甭等她。一旁还有那个给她补习的同学作证。 虽然昨晚也是这么干的,但毕竟是先斩后奏。今天晚上狗闺女竟然破天荒地打电话报备了,顿时让两口子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还以为闺女中了邪。 挂断电话后,沈祸水一脸赞赏地看着韩叙,“你很不错,谢谢你啊,班长大人。” 他似乎听不得她叫他班长大人,只觉得那轻媚的嗓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轻易就可以迷惑人。 原来班长暗恋我【13】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原来班长暗恋我【1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15】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16】 “咱班那些孽障?可没有像你这么大胆猖狂的。”少年的嗤笑中带着漫不经心。 沈祸水不吭声了,不紧不慢地吸了两根面,觉得滋味不错,便加了点辣椒油和米醋,专心致志吃起面来。 一顿饭结束,其他的菜所剩无几,香酥鸭却是动都没动几口。 韩叙皱起了眉,“这里的香酥鸭你不喜欢?” “味道很不错,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沈祸水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是李佳宸在学校食堂里带的你都吃了。” “谁说我吃了,最后几乎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韩叙:“…” 他艰难地问出声:“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市面上买不到的。” 韩叙:“…” 他怀疑她在无理取闹,但没证据。 “你吃过最好吃的香酥鸭是在哪里?” “…我最喜欢身边人亲手做的。” “你妈妈做的吗?” “不是,她可不会。” 说着,沈祸水慢悠悠起身去结账,韩叙倒是没跟她抢,神态随意地拎起两人的包跟着她。 结完账后两人一起出去,并肩而行,韩叙要送她回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觉得你最近瘦了挺多。”韩叙斜睨她一眼,慢悠悠道。 “多谢夸奖,可能是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沈祸水脸不红心不跳。 韩叙嗤笑了一声,忽然道:“月考你有多大把握?” 沈祸水毫不犹豫,“没什么把握,大概能前进个两三名。” “班级上?” 她面色无澜:“不,年级上。” 韩叙:“…”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就不怕叔叔阿姨失望?” 沈祸水:“习惯就好。” “你真这么想?” “习惯了失望或许也是好事。” 韩叙都惊了。 说好的要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呢,决心都被狗吃了? 他的眼神实在太明显,导致沈祸水也沧桑了不少,斜睨着他,“你以为我不想多进步一点?现实不允许,我有什么办法。” 这种作弊横行的月考,进步太大了只会被认为同属泥淖一流,别人根本不会都作他想。 她都盘算好了,等着第一次期中,她要悄悄逆袭,然后惊艳所有人—— 系统这时候却忽然吭声了,冷冰冰道:【请宿主不要做出过度崩人设之举。】 沈祸水:“…”崩尼玛的人设啊崩╬。 她眸光流转,落在眼前少年精致绝伦的脸上,忽然笑了一声,问道: “听说你最近又干了不少缺德事儿?” 韩叙拧起好看的眉头,不赞同道:“什么叫缺德事,我干的都是感天动地的事业,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沈祸水眼见转移了话题,心中淡淡的轻松蔓延开来,“毕竟我没放过成祖同志自行车轮胎的气,也没搞坏过办公室卫生间的冲水阀。” 韩叙眉梢微动:“…你怎么知道的?” 沈祸水:“这么感天动地的大事业,是个人都知道了。” 韩叙顿时难过起来, “这么说老朱他们也知道了?” “这个倒不一定,罪魁祸首是你这件事我们也只是猜测,毕竟咱们班这群完犊子里,只有你配进办公室。” “可是放轮胎气的不一定是我…” “看你这么紧张…难道真的是你?”沈祸水忽然凑近了他,眉眼带笑,漂亮又耀眼。 韩叙默了一瞬,扭过头去不看她,嗯了一声,“…是我。” “这就承认了?为什么不再挣扎一下?”她笑容加深。 “有什么好隐瞒的。”韩叙扬眉,“小爷我行得端坐得正。” “…成罢,亏你还是个班长呢。”沈祸水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背在身上。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班长?”韩叙嗤笑了一声,抱臂目不斜视,“老班也只是在一堆烂桃子里挑出一个不太烂的,只是恰好是我罢了。” “你就不怕晚节不保?” “怕什么,这个班长谁爱当谁当。不过我估计只要我成绩没有大幅下降,老班是不会想要换掉我的。” 没办法,谁让神奇2班这个常年垫底的班级能拿得出手的大学霸寥寥无几呢。 他这个班长其实做的并不合格,很多时候都是带头惹事的那个,但在某些方面,又是出奇的称职,就比如像现在这样一步不离的跟着她。 “你想我回家估计是不能了,我家离这儿挺远的。”沈祸水斟酌着言辞开口道。 “那我送你到公交站。” “…成罢,不耽误你回家就行。” 沈祸水并不意外他的回答,虽然这人缺德,但在一定程度上责任心还是很爆棚的。 韩叙把她送到公交站,陪着她一直在这里等公交,直到她上了车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家时依旧空无一人,偌大的房子寂静得可怕,他啪地一声开了灯,然后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带回房间。 他漫无目的地翻看着自己专门准备的食谱,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我喜欢吃身边人做的』…身边人做的… 那他,可不可以? 应该是可以的罢,他身为后桌,应该也算是身边人。 他可以研究研究香酥鸭是怎么做的,最好能做得独特一点,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 连食材都还没买呢,他似乎就已经预见到了那臭丫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的样子了。 而沈祸水呢,回到家以后面对的也是漆黑一片的客厅,只有老沈同志和张女士的卧室门缝里透出点点的灯光。 果不其然被韩大班长给猜中了,还好她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似乎察觉到她回来,老沈同志穿着睡衣探出半截身子:“饿了没,需要我给你下点面条吗?” “不用了,外头吃过了。” 话音未落,老沈同志就已经把身子缩了回去,仿佛刚才压根没出来过。 这迫不及待的缺德样子,是个当爹的人吗? 沈祸水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登上聊天软件跟韩大班长报平安: “我到家了。” 韩叙秒回:“是不是没有给你留饭的?” 还加了一个贱嗖嗖的表情包, 字里行间透露着满满的嘲讽。 “你不是也一样,现在家里都没人吧。”沈祸水冷笑着回复。 原来班长暗恋我【17】 韩叙挑眉,回了一句:“怎么着,在我家安监控了?” “谁稀罕呐,”她懒洋洋道,“你作业写完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欢乐豆来说,这是个万能的问题,没有话题的时候可以缓解一切尴尬,朴素又百搭。 “上课的时候就肝完了。” 沈祸水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细白长指在键盘上灵动地跳跃着,“我明天放学会让李佳宸跟我一起,你不用跟着了。” 韩叙也没有多说,只是道:“你们俩能保证安全就行。” 沈祸水:“那我先撤了,还没写完作业呢[乖巧][乖巧]” 那边直接回复了一个拜拜的表情包,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祸水就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你说这样多好,大家都高兴。 张女士过来敲门了,边敲边道:“小浪啊,开开门。” 沈祸水顿时一个激灵,做贼似的赶紧关上电脑,把书本作业从书包掏出来摊开了摆在桌子上,然后才去开门,看见了自家亲妈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再往下看,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杯热牛奶,还有一个摆放精致的水果盘。 沈祸水挑眉,让开了路。 只见她亲妈将托盘随意放在桌上,又瞟了一眼她的作业,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既然留在学校补课,怎么不直接在学校把作业写完呢?” “补的是别的内容,如果用来写作业那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嘛。” “所以你补了哪些内容,可以跟我说说吗?” 沈祸水:“…”这题她没法答。 “对了,我包里这张纸条是你放的对吗?”张女士从兜里掏了出来,摆在她桌子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沈祸水挑眉,“难道您没找着?” 她的目光落在纸条上——上面都是精确无比的老沈同志私房钱藏匿地点。 张女士神色讳莫如深:“找倒是找着了,就是我还有一点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 沈祸水:“…” 张女士又接着追问:“是不是你和老沈同志一起藏的?” 苍天巨锅。 沈祸水脸色都差点僵硬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家亲妈,“到底是谁给了您这么大脑洞?” 老天有眼,她要但凡藏点私房钱,也不至于在学校这么穷…! 张女士闻言笑了,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肯定不关我闺女的事嘛,老沈同志的私房钱咱们俩对半分怎么样?” 沈祸水眸色警惕地看着她:“您想把锅推我头上?” 看样子到现在为止,老沈同志都还不知道他的私房钱被一锅端了呢。 赵女士很不爽,从兜里掏出两张卡来拍在桌子上,“这就是老沈同志全部的私房钱。他学精了,不藏现金改藏卡了。咱们俩一人一张怎么样?” 卡…? 沈祸水蹙眉,“密码知道么?” “我生日。”张女士答的自信满满。 “万一不是呢。” “不可能,这糟老头子不敢设别的密码。” 沈祸水明白了,看样子年轻的时候老沈同志没少受张女士的压榨。 她忽然有点后悔了。 就因为那一点点事情,就把老沈同志多年来攒得“血汗钱”全都捅了出去,她这样做貌似太不厚道了点。 岂止是不厚道,简直是缺德。 她这么干,跟韩某又有什么区别? 沈祸水想了一下,对张女士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好,还是给老沈同志放回去罢。” 张女士拉下了脸,“怎么着,又开始向着他了?” “没有啊,”沈祸水掀了掀长睫,有些无奈,“您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把您藏的私房钱告诉老沈同志了。” 张丽华女士:“…” 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趿拉着拖鞋就走了,显然是气急败坏。 沈祸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息。 想要私吞老沈同志的私房钱就罢了,偏偏还要告诉她,还想拉她一起,——她是那么缺德的人吗? 不知道后续张女士是如何处理的,反正到了第二天早上沈祸水也没看见火山爆发的场景,应该就是没事了。 不过张女士对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表达了不满,具体表现就是把早餐里的牛奶都换成了胡萝卜汁。 她一口都没喝,简单吃了一张鸡蛋饼就上学去了,老沈同志送她。 一路上他表现得毫无异常,好像…张女士真的没有把事情告诉他? 这就好,又避免了一次家庭矛盾。 … 老朱今天是骑着小电驴来的。 大概是前两天扛着自行车走回家给人的印象太深,今天神奇2班的孽障们都趴在走廊窗户上往外瞅,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发生。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并没有。 老朱稳稳地停好了车子,又稳稳的上了楼。 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怎么没有“福利”了呢? 这么想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人群最后方一派悠闲的韩某人。 “班长,你今天怎么没…” 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捂上了嘴。 韩叙若无其事地往班里走,道:“胡说什么呢,该上课了,老朱一会儿就来了。” 他的余光漫不经心瞥了眼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的某人,绯红的唇角轻轻牵扯出漂亮的弧度,带着丝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今天为什么不搞事情了? 还不是昨天傍晚已经被某人点出来了…如果继续那么干,不就显得他更缺德了么。 遵纪守法的韩大班长是不会再干那种缺德事的。 今天车胎没有出事,老朱的心情显然也不错,课堂上轻松愉快,但是该来的死亡提问环节还是没有绕过去,直接就点到了韩叙。 他:“…” 面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妈的…早知道就不该轻易放过这老头儿。 “能回答出来吗,韩叙?”老许在讲台上又问了一遍,笑眯眯的,让人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韩叙垂眼,瞥了眼沈祸水,深深觉得不能让她瞧不起,便直截了当道: “不会。” 沈祸水慵慵懒懒的背影显然顿了顿,然后噗嗤笑出了声来。 原来班长暗恋我【18】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19】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2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2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原来班长暗恋我【2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2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24】 “张同学这样的待客之道,未免有点失礼了罢?”一声带着悠悠笑意的嗓忽然响起,在静谧的病房中轻轻撩起醉人的涟漪。 张宇猛地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是真的,他真的听到了声音。 难不成…这不是幻觉? 他僵硬地坐起身,眼眶通红,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两人看,“你们…” 尤薏仁动了动唇,开口道:“张宇…是我,你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什么幻觉。” 张宇顿时激动了起来,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尤薏仁及时制止,拍着他的肩膀道:“别下床,好好躺着。” 张宇泛着红的目光剧烈闪烁,语气哽咽道:“都是小伤,没有关系的。” 尤薏仁微微叹了一声,道:“你伤到哪里了?” “胳膊。” “多长时间才能好?” “医生说半个月。” “要一直住院吗?” “…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宇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尤薏仁,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她就会跑了,那小可怜的模样让一旁的沈祸水忍不住笑了。 这些小欢乐豆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挺丰富,戏那么多,足够给她解解闷儿了。 她觉得现在自己手上还差了盘瓜子。 张宇又开口问道:“薏仁,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我家里人一直都不同意送我出国,所以没能去找你…你会不会怪我?” 尤薏仁惊愕地抬眸,“你当时想要去找我?” 张宇忽然卡了壳,目光闪躲,耳朵发红,“我…” 沈祸水笑吟吟开口道:“我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张宇猛地抬头看向沈祸水,张了张嘴,显然十分诧异。 他是知道沈浪的。全年级乃至全校,应该也没几个人不认识她。因为那张堪称妖孽的祸水面庞。 他现在并不好奇沈浪怎么会和抑郁内敛的薏仁成了朋友,但她说的话却让他震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从没有跟她有过接触,她应该不认识他才对,又怎么能知道他好几年前的事情呢。 尤薏仁回头看着美人儿,抿了抿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沈祸水笑了,“你忘了,我跟韩叙很熟。” 张宇更加错愕,“他连这种事也告诉你?” “别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小欢乐豆,”美人儿的嗓音慵懒又轻慢,“我们只是等价交换,好比我也告诉他我饭卡的余额了。” 等…价? 张宇不敢苟同。 尤薏仁眼睛突然有些红,她认真看着张宇,一字一句道:“这么些年一直没有联系过你们,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 张宇笑了笑,手指放在额头上揉了揉,道:“不用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沈祸水看着两人,心中悠悠慨叹,起身走了出去。 她怕是不能留在这儿当电灯泡了,…毕竟她这种级别的电灯泡,瓦数太高。 刚出门就接到了亲妈打来的电话,原来是李佳宸那个小豆芽菜回去告状了。 她眸光微冷,凉飕飕笑道:“那您跟他说,下回再跟着我,腿就别要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干脆又利落,根本不给张女士再啰嗦的机会。 真烦。 一个欢乐豆的身份,小小年纪,就注定了局限,行动受到各种约束,连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她很不喜欢。 聊天软件上忽然亮起一条消息提示,她点进去一看,是韩叙发来的,消息内容老套而枯燥。 【0.2c:现在在哪儿?】 她微微眯起眼,灵活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仙气浪美人:医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0.2c:…谁跟你一起?】 【仙气浪美人:李佳宸,但已经被我赶回去了】 【0.2c:…还有别人吗?】 【仙气浪美人:有啊,你也认识,——尤薏仁。】 韩叙默了一瞬,问她: “你们去看张宇了,对吗?” “猜的没错。” 韩叙微抿薄唇,缓缓敲下一行字:“…他怎么样了,现在能下床了吗?” 发送出去以后,他略微犹豫,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通。 沈祸水慵懒地倚靠在墙上,神态散漫又随意,闻言挑眉,冲着电话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他的死活呢。” “…毕竟是我打的。”韩叙顿了顿,低低道。 “错了,”沈祸水轻飘飘地提醒他,“是你和尤红豆两个人一起打的。” “…”韩叙沉默了。 偏偏美人儿又嗤笑着补充了一句:“…真是出息。” “既然关心,为什么不来看看?” “他应该不想见到我们。” “那是之前,…现在不一定了。”沈祸水不紧不慢往病房里瞥了一眼,长睫微掀,红唇噙笑。 “因为薏仁?” “你应该明白的,他们两个对对方都有点意思,——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尤薏仁就是你们关系僵硬的原因,不是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沈祸水也懒得等他考虑,直接就切断了电话,想了想,转身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靠在门口问道: “薏仁,我还有点事要先离开,你可能要一个人回去了。” 尤薏仁愣了愣,轻轻颔首道:“你有事就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没有刨根问底是什么事,这让沈祸水心情愉悦,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她的确是要去干正事,有关任务的事。 … 韩叙被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直直地坐在书桌前,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抬手,按了下自己的眉心。 …她说的没错。 他们几个之间关系僵硬的原因其实就是薏仁,现在薏仁回来了,还主动去看张宇,张宇心里再大的火气,现在也应该熄灭了。 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他或许该主动前进一步,或许…发小之间的情谊还能修复呢? 他联系了尤红豆,问他:“你要不要去医院,现在薏仁就在那里。” 尤红豆声音猛然提高:“她去医院做什么?” 原来班长暗恋我【25】 “被沈浪拉着一块去的。” “沈浪是谁?”尤红豆皱起了锋利的眉。 他一向不关注那些靠脸成为风云人物的人,所以不认识沈浪,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韩叙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说来话长,但她跟你妹妹是朋友。之所以带着你妹妹去医院,也是因为听说了我们几个的事,好心罢了。” “谁要她好心?”尤红豆忽然有些恼怒,憋着火气咬牙道,“她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韩叙微微拧起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悦,道:“她也是为了薏仁好,你不要狗咬吕洞宾。” 尤红豆气笑了,道:“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向着她,尤薏仁是我妹妹,我比谁都清楚她的情况,不需要别人来掺和一脚。” … “尤红豆。”韩叙静静听着,眉眼平静得可怕,忽然叫了一声,似乎猛然拉回了电话之中的沉寂。 尤红豆被这一声弄得很不爽。 韩叙之前可从来没连名带姓叫过他,现在不仅叫了,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真是笑死人了。 韩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烦躁地按了下太阳穴,道:“到底去不去,你给个准话。” “去,当然要去。”尤红豆冷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放任那种男的跟我妹妹独处呢,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现在能出来吗?” 尤红豆默了一瞬,声音猛然拔高,“你别小瞧我——我要是想出去,我爸可拦不住。” 韩叙失笑:“直接医院见。” “…成罢。”尤红豆心情抑郁得不行,挂断电话后就将手机撂在了桌上,心里烦闷不已。 他爸爸现在就在客厅里坐着,要是想出去还得过爸爸那一关,说不出个合理理由他就甭想出去,而这个合理理由还得跟学习有关。 …苍天啊,他现在都快怀疑韩叙那臭小子是不是故意激他的了,就认定他会吃激将法那一套。 … 医院。 尤红豆到的时候,韩叙已经在病房外面等了很久了。 “你还没进去?”他赶紧走过去,低声问道。 “…还没有,”韩叙以同样低的声音回答他,“他们两个在里面聊得挺开心的,进去打扰可能不太好。” “得了吧你,”尤红豆嗤笑一声,“借口都找烂了,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 说着,他通过窗户往病房里瞄了一眼,皱眉道:“…你说的那个沈浪呢?她怎么不在?” 韩叙朝他晃了晃手机,道:“她跟我说有事先离开了。” “什么人这是,”尤红豆低声嘟囔,“还真吧薏仁一个人扔这儿了,带来了又不负责,真够无耻的。” 韩叙紧紧拧着眉,忽然出声打断道:“你是怎么说服你爸爸出来的?” 提到这个,尤红豆脸就垮了下来,“我跟他说——我痔疮犯了,正好他也懒得陪我,就放我自己来了。” 韩叙嗤笑道:“那你对自己是挺狠的。” “滚你的。”尤红豆骂了一句,然后就开启了偷|窥模式,跟韩叙两个人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看。 病房里的两人毫无知觉,尤薏仁背对着门,而张宇是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尤薏仁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窗户上的两张大脸。 “他们在聊什么呢…”尤红豆若有所思,“怎么薏仁看起来那么开心呢?” 说起来,这是时隔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妹妹笑得那么开怀。 韩叙道:“别的我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们俩一进去,她脸上的笑容就得垮。” 尤红豆狠狠锤了他一下,“别搞得咱们好像瘟疫似的,威风点儿,我是她大哥,你是她大侄子,于情于理咱们都不应该客气。” 韩叙听到这话,差点没一鞋底拍在他那张大脸上。 这么整了一通,两个人依旧没有决心要进去,兴许是怕尴尬,只是在门外眼巴巴瞅着。 忽然间,一道轻漫慵懒的柔媚嗓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宁愿站在这儿看,也不愿进去?” 韩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推开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尤红豆,转身看着她。 “你不是有事…为什么又回来了?” 尤红豆被猛推了一下,险些一个踉跄,幸好及时扶住了墙才免去了一个悲剧。 他下意识抬起眼,目光触碰到沈祸水时,滑过浓浓的惊|艳之色,想要脱口而出的骂声瞬间都卡回了喉咙,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好…好美。 在这样的美人儿面前,哪怕说一句重话,都让人觉得冒犯又轻佻。 他知道,她就是韩叙口中的沈浪。是她带薏仁来医院的。 果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 沈祸水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韩叙脸上,轻轻笑了声,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示意,道:“我是去买东西的,那家店比我想象中要离得近。” 两人这才发现,她手上还拎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礼盒,上面还系着一朵漂亮的蝴蝶结,包装十分精致。 “这是…”尤红豆愣了一愣,“蛋糕吗?” 沈祸水把礼盒放到韩叙怀里,略微颔首道:“今天是薏仁的生日,我记得。”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了。 沈祸水会愣是因为她可能暴露了些什么,毕竟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尤薏仁的生日。她也是从狗系统那里得知的。 而另外两个人之所以会愣住,就是纯粹的惊讶和惭愧了。 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薏仁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都比不过。 沈祸水快速收拾好表情,冲着他们轻笑道:“现在要进去吗?不如在就这里给薏仁过个生日,蜡烛什么的都在盒子里。” 两人面面相觑,韩叙抿了抿唇,道:“…你有心了。” 说着,几个人直接推门进入病房,着实把病房里的两人惊了一大跳。 反应最大的就是张宇,他恨不得跟尤红豆死生不复相见,现在两个人却又大喇喇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目的。——难不成想趁着他虚弱,再把他打一顿? 原来班长暗恋我【26】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尤薏仁。 她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嗫嚅着唇,目光落在韩叙手上的礼盒上,眸底划过微微的惊讶,随即忍不住得期待起来。 …这是给她的吗? 他们是记起自己的生日了,对吗?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在她心里,已经有温热的暖流缓缓淌过,抚慰着她阴郁的心扉。 果不其然,下一秒,灼艳逼人的美人儿就轻笑着开口,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一点,好吗?” 柔媚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慵懒随意,却有着无法忽视的暖意。 一旁的韩叙和尤红豆也赶紧点了点头,紧紧盯着尤薏仁,似乎生怕她会哭出来,尤其是尤红豆,整个人都微微紧绷着,眉头轻皱,眼一眨也不眨。 张宇听到后直接怔住了,下意识看了眼尤薏仁,满眼错愕,“薏仁…对不起,我忘记了今天…” “没关系啊,”尤薏仁慢慢红了眼眶,胸膛中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滚着,想要义无反顾地冲破出来。 沈祸水见状笑道:“得了,都别傻站着,去外头借几张椅子进来。…最好还能找个桌子什么的。” 尤红豆立马反应过来,第一个就跑了出去,没敢让人看见他眼角的湿润。 这个生日过的其实并不算多好,没有生日party,没有精心准备的礼物。但是有生日歌,有蛋糕,还有朋友陪伴着。 薏仁小姑娘的头上带着一顶“王冠”,眼角红彤彤的。 其实在场的除了韩叙都没有人喜欢吃甜的,可是因为这是尤薏仁的生日,这是为尤薏仁买的蛋糕,再不喜欢也强忍着吃了下去。 沈祸水很不喜欢蛋糕甜腻腻的,又粘又绵,如果没有味觉,那感觉就像在吃人类排泄物。 薏仁小姑娘看着大家这种反应更加感动了,眼泪汪汪的,这会子什么自闭、什么抑郁,通通见鬼去了。 她仿佛被太阳环绕着,周围都是暖暖的光,她努力睁开眼,直视着耀眼的太阳。太阳很刺眼,但那灼热的温度却让她忍不住靠近,哪怕她因此流出了眼泪。 她没告诉他们自己的愿望,想要好好藏在心里,把现在的一幕幕好好珍藏着。 而此时沈祸水脑海中却是冷冰冰的都属于系统的声音:【检测到当前任务进度为:85%.请宿主再接再厉。】 突飞猛进。 沈祸水颇有些怜悯地看着小姑娘,心里想着,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容易满足呢…这样的人最单纯,往往也最容易受伤。 她漫不经心按了按自己秾艳上挑的眼尾,忽然出声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薏仁,我送你回去?” 尤薏仁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张宇,见张宇笑着冲她点点头,便放下了心来,跟着沈祸水走了。 剩下的三个发小留在病房里,大眼对小眼,有的满眼警惕,有的满心复杂,有的心不在焉。 ——尤红豆是心不在焉的那个。 两个女孩子离开以后,他的思绪仿佛都跟着飞走了。 他回想起刚才:病床旁边放了一张不算高的凳子,美人儿只是随意坐在上面,笔直的长腿微微交叠,上半身慵懒地倚靠在病床上,那姿态散漫又优雅,周身仿佛有许多娇艳的花瓣在缭绕,轻易便能摄人心魄。 他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从那时起,全然乱了节奏。 “…”他微微抿唇,眸光有些恍惚。 “怎么了你?”韩叙忽然捅了他一下,皱着眉问他,“这种时候发什么呆呢…!” 尤红豆猛地回过神,目光落在面前的张宇脸上,心中复杂,缓缓挤出一抹笑来,道:“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 “那就好。” 说完,病房内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三个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尤红豆打破了沉默,道:“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韩叙也跟着颔首道:“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尤红豆给了他一个眼神。 张宇全当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交流,心中嗤笑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听着病房门“咔哒”被关上的声音,他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好像一切都在越变越好。 会的吧?…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包括薏仁,红豆,韩叙,和他。 … 翌日。 沈祸水一来就被李佳宸拉着八卦:“沈小胖你知道吗,老朱辞职…!” 他的情绪看起来十分激烈。 沈祸水也感到略微的诧异,毕竟成祖同志可是跟了他们班三年的老师了,忽然辞职,确实有点奇怪。 李佳宸接着道:“你知道新来的历史老师是谁吗?” 沈祸水长眉微挑,指了指自己的座位道:“不管是谁,都先让我把书包放下好吗?” 李佳宸:“…” 沈祸水放下了书包,收拾好书本,李佳宸又凑了过来,扒拉在她桌子上道:“新来的老师听说是个变|态,灭绝师太!惨绝人寰!” 沈祸水笑了,“会有比成祖同志更惨绝人寰的吗?” 李佳宸卡了壳,挠了挠脑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听说…这个老师喜欢人格侮辱,践踏学生的尊严…” “哪里来的?” “隔壁一中调过来的。” “没被举报过?” “…应该是没有。”李佳宸的语气忽然弱了下来,有些悻悻然,“你说以后我们不会被他践踏尊严吧?” “放过尊严这两个字罢,被你说的我都快不认识它们了。” 李佳宸:“…” “男的女的?” “女的。” 沈祸水轻轻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女老师吗?” 李佳宸瞪了她一眼,面色委屈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想不通为什么沈小胖会对他这种态度,明明他已经尽可能不去揣测约束她了,为什么还要生他的气呢? … 新来的历史老师很厉害。 这是神奇2班的孽障们在短短一天内达成的共识。 这个“厉害”,并非指的教学质量,而是“教育”人的手段。 她40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双厚底高跟,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没有任何肌肤裸露在外面。 原来班长暗恋我【27】 就是这样一副古板又保守的形象,似乎切合很多人眼里的“灭绝师太”。 可升旗2班的孽障们却觉得,这个姓林的简直不配为人师表,以嘴皮子和实际行动侮|辱学生,光是一节课被她骂哭打哭的就有五六个。 这可算不上正常。 到了第2节课,果不其然,“灭绝师太”又开始发难了。 这回针对的是坐在教室靠后位置、漫不经心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的沈祸水。 全班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只见她一动不动,抬起眼幽幽望着新来的历史老师,鸦色长睫微掀,一开口便是慵懒的笑音:“怎么了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林老师皱了皱眉,“你叫什么来着?” “看来讲桌上的座位表是白贴了…算了,我叫沈浪,希望知道我的名字不会让你后悔。”她的脑袋极小幅度地歪了歪,对着讲台上的人微微笑了笑。 这个笑里的深意让人脊背发凉。 李老师心中的不悦更深,眯起眼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听课,做标记。” “我不信,你拿上来给我看看。” 沈祸水懒洋洋掀了掀眼皮,默了一瞬,下一秒径直起身,拿起自己的课本往讲台上走。 “喏,您看罢。” 她把课本摊在讲桌上,慢条斯理往林老师眼前推了推。 林老师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自己讲的内容都被完完整整的记录在课本边缘的空白位置,现在课本写得满满的,看起来拥挤不堪,但因为课本的主人格外赏心悦目的字迹,显得好看了很多。 “可以了么?”沈祸水幽幽问她。 被这种眼神盯着,饶是林志琴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坐着罢。” 韩叙一直看着这出闹剧,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丝毫不为沈祸水担心。因为他知道她的确是在干正事,心思的确在听课上。 毕竟这节课他已经偷偷传过张纸条了,人家愣是一张没回。 看着沈祸水悠哉悠哉地回来,不只是韩叙,几乎全班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 真爽啊。 看着老太婆被打脸的样子简直是太爽了。 不愧是大美人儿,就是牛。 可惜的是,林芝琴心眼儿小的很,她这节课落了林志琴的面子,以后估计还会被找茬。 果不其然,这个周的周三,依旧是林志琴的课上,沈祸水再一次被找麻烦了。 这回是以不尊敬师长的理由。 起因是沈祸水被叫起来回答了一个问题,问:嬴政是明君还是昏君? 她试探性地回答:功过相抵,毁誉参半? 林志琴皱着眉否认她的答案,道:“你难道没有学过秦始皇的成就?” “…不好意思,真没学过。” 沈祸水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被林志琴认定是要跟她对着干,当即吼出一句:“你是什么态度!?你就这个态度对老师是吧?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祸水黛眉微蹙,“你骂归骂,别扯我父母。” 林志琴闻言,更是勃然大怒:“沈浪!你看看你!每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将来哪个牛粪敢要你?” 韩叙眼神微动。 沈祸水:“管哪个牛粪呢,我又不是为了嫁人活着的。” “不嫁人你将来吃什么穿什么?靠你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小小年纪别跟我说什么视金钱如粪土,长大你们就知道了。” 沈祸水长眉微挑,“好一句视金钱如粪土。” 韩叙略微不耐,微抬下巴道:“她含着粪出生,在粪坑里长大,从来不缺那玩意儿。” “…” 沈祸水双手合掌:多少被这狗东西冒犯到了,招黑劝删。 林志琴显然也被韩叙这番话给震住了,定定站在讲台上,一副要喘不过气来的架势,韩叙随意瞥了一眼,嗤笑:“得了吧老师,您这演技比起老朱来差远了,他起码还有肥肉可以颤两颤。” 林志琴:“…” 同行比较是很残忍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同行才刚刚被她挤下去。 她又怒又气,怎么也想不到来到新的环境迎接她的竟然不是事业的又一高峰,而是两个桀骜不羁不服管教的小杂碎! 可她就算咬碎了银牙,也不能真正把沈祸水和韩叙怎么样,毕竟是规则至上的年代,除非两个人真的犯了什么实质性的大错,不然不可能轻易受到处分。 所以这口恶气,林志琴就是不想吞…也只能咬牙生吞了。 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来,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笑容中的冷意。 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欢乐豆不仅打了个寒颤,只有沈祸水和韩叙无所畏惧,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韩叙慢悠悠写着笔记,沈祸水一页页地翻看历史书,跟个没事人似的。 神奇2班全体同学不禁肃然起敬,真不愧是班长和大美人儿,就是跟他们不一样,连火烧眉毛了都那么气定神闲、不动如山。 韩叙是班长,成绩好,在班里又有实权,活该他有底气,但大美人儿就不一样了,她是学渣,跟他们没什么差别的那种,怎么也那么放松呢? 这不正常啊。 不过说起来最近大美人儿的学习态度的确有所进步,看样子月考应该考得不错罢? 很快,月考成绩就下来了。 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 姓名:沈浪。 … 总成绩:0 这个亮眼夺目的成绩简直要闪瞎人眼,明晃晃挂在成绩的最后一栏上,显得凄凉无比。 当成绩榜单被张贴在公告栏时,整个年级都沸腾了。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脑子很正常的沈祸水会突然选择交白卷,这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李佳宸身为八卦小达人,第一时间就扒拉着沈祸水问:“你那成绩是认真的吗?” 沈祸水只是轻飘飘回了一句:“我觉得0分也还行,简洁又大方,多好啊。” 李佳宸的眼珠子险些都要瞪掉了,“你是不是疯了——你爸妈怎么办?!” 沈祸水表现得很无所谓,“我早提前跟他们说过了。” 原来班长暗恋我【28】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29】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原来班长暗恋我【3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3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原来班长暗恋我【3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33】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原来班长暗恋我【34】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原来班长暗恋我【35】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原来班长暗恋我【3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37】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原来班长暗恋我【38】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原来班长暗恋我【3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4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原来班长暗恋我【4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原来班长暗恋我【4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原来班长暗恋我【4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 【系统:宿主已经回到我局,请稍作休整。】 灼艳逼人的朱裙美人儿懒洋洋倚靠在空间内的贵妃榻上,声线慵懒,“上个位面的问题,查出来了么?” 系统沉默一瞬,道:【还没有。】 光沈祸水知道的外来入侵者,上个位面就有两个。 一个是江煜,应该已经彻底消失了。另一个就是尤薏仁。 但是据她观察,“尤薏仁”仿佛不记得自己的从前,更不记得自己是外来者,现有的记忆就是属于原本的尤薏仁的——她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尤薏仁本身。 这令沈祸水感到诧异。 她问系统:“尤薏仁是怎么回事?” 【系统:…她是穿书女,也就是上个位面名义上的女主。】 …穿书女? 这在系统给她的剧情里可没有。 “bug多得就像鱼网上的洞,这要是现实技术,你局估计赔得连条裤衩儿都不剩。” 【系统:请宿主不要出言诋毁我局,我局光辉伟大。】 沈祸水后知后觉:“…上个位面确实简单了点,是不是开错任务了?” 系统默了一瞬,冷冰冰道: 【没有开错任务。是本系统向我局报告了宿主的喜恶,我局经过激烈讨论决定让宿主重读一年高中。】 “…”沈祸水挑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再怎么讨厌上学,这也绝对算不上惩罚,充其量是在膈应她。 比起之前缺胳膊断腿儿的惨痛经历,上个位面简直就像在度假。 想到这里,沈祸水眉心微微一跳,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 她认为,这样的惩罚位面还是多来几个为妙。 系统却紧接着说道:【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进入下个位面。】 “…”那么着急,是怕她再张嘴吐出什么骚话吗? 真是玩不起。 … … 新的任务开始了,可是沈祸水却很难睁开眼睛。 …热,很热。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热的快要发疯了。 她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火炉子中,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似的。 周围又湿又热。 几乎刺痛皮肤的灼热使她的听觉都受到了影响——耳边只有“唰唰”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 “…”她感觉自己可能又陷入了一种狗血的套路中。 该不会她的身边正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暴发户正在脱衣服罢? 她赶紧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帮我看看,怎么了?” 她已经快要被烫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上线,看到眼前的场景默了一瞬,然后艰难地开口道: 【系统:宿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祸水:“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贫?” 系统哦了一声,慢吞吞道: 【宿主被关在了一个汗蒸房中,当前温度为:103c.】 此话一出,沈祸水猛地僵住。 汗蒸房…103c?! 这踏马是要她死啊。 她努力地动了动眼皮,却发觉不是自己睁不开眼,而是她——瞎了? 而根据她唯一一只眼珠的灵活程度判断,自己才刚瞎不久,大概一周以内。 肌肤仿佛正在被灼热的温度给剧烈切割着,一块又一块,痛苦程度不亚于凌迟。 烫、烫烫烫、烫、烫烫、烫…!! 真的好烫、好疼! 她的嘴唇瞬间干裂起皮,对系统道:“快想办法…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系统:从宿主一进入位面开始,就已经自动启动了保护机制,宿主的感觉已经被削弱50%了.】 “…!”沈祸水浑身的皮肤都开始爆裂,她额角青筋直跳,狰狞又骇人,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疯狂的热量从她身下一直钻到她的心口,她的心脏好像…快要熟了。 她的指甲已经从手上脱落,满身大汗,像一个骇人的水鬼! 已经削弱50%都是这样的痛苦惨烈,要是原主、要是原主…被关在100多度的汗蒸房里活活热死,该有多痛苦!多绝望! 她使尽全身力气把身子蜷缩起来,想要减轻一点痛苦,可都无济于事。像无数盆滚烫的开水铺天盖地向她洒来,而空间逼仄狭小,她躲不开…躲不开! 她逐渐喘不上气。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可是能够供她呼吸的氧气却已经肉眼可见的稀薄… 她知道如果再不赶紧想办法,自己一定会搭在这里。几乎是撑着全部力气爬了起来,她的脚仿佛踩在刀刃上油锅里,一步一步靠近门。 光是这小小的几个动作,就几乎快要了她的命。 她的喘|息短促骤急:“快!氢氟酸,给我氢氟酸,…第6瓶…快!!” 系统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她手中就出现了一瓶化学液|体。 她握紧液|体,看了眼自己已经滚烫开裂的肌肤,心中一咬牙,干脆闭眼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往门泼了过去。 ——门是玻璃制的。 在氢氟酸液|体接触到玻璃的一刹那,她的身上竟凭空出现了一层橡胶耐酸碱防护服,以及一张防毒面具。 ——与此同时,惨遭腐蚀的玻璃瞬间刺啦起雾,浓浓的刺鼻气味顷刻间向她扑了过来。 她整个一惊,咬牙后退了一步,大脑昏昏沉沉的,下一秒竟直接一个踉跄往前栽了过去! “!” …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的最后一个感觉是:天堂。只有天堂才那么清凉。 当即,她无知觉地给系统下达了最后一条指令: “…叫…救护车。” … … 这是一个颠倒而扭曲的世界。 … 这里,其实是一本书的世界。 … 原主叫沈浪,本应该众星捧月,享受万千宠爱。 她单纯不谙世事,心灵手巧,温柔恬静,却被那些宛如上帝一样的读者们斥为“绿茶”、“白莲”、“心机女表”。 读者们都更喜欢敢爱敢恨的恶毒女配,所以,强烈的愿望下,现实世界中与女配同名同姓的女孩穿进了书中,变成了女配。 从此,剧本改写,世界颠倒。 … 这是被改写后的剧本,属于穿书女主的剧本: 【什么?只靠收租混吃等死的当代宅女林七七竟然穿!书!了!还是穿成了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天噜啦,要不要这么悲催?】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 【身为恶毒女配的林七七表示:她要远离男女主,摆脱炮灰命运! 可是这摆脱着摆脱着,她怎么感觉男主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本书,已经完全成了穿书女林七七一个人的戏台子。 其他人仿佛都成了配角儿。 她大大咧咧又善解人意,对男主不屑一顾且只想远离,有一技之长还有点小聪明,性子佛系又不失上进心。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设,谁见了能不喜欢呢。 可是如果:她的大大咧咧没有夹枪带棒,善解人意没有故意引导,对男主的远离不要止步于口头,小聪明用在正道上,上进心不是为了夺走属于女主的东西——那么,勉强还算得上一个完美的人设。 穿书女一边说着要远离男女主,可一边又以各种理由与男女主产生纠缠,最终的结果无外乎:男主移情别恋,女主下场凄凉。 而很不巧的是:沈浪,就是这本书里的原女主,那个真正下场凄凉的炮灰。 在这个位面的剧情中,穿书女上位成为了女主角,拥有一众强大光环的加持,如玛丽苏光环、大女主光环、穿书光环、锦鲤光环…最终成为了世界级巨星,坐拥一众男主男配的保驾护航,一路顺风顺水,被宠得如同公主一般。 系统把剧情打包给沈祸水时,她正昏迷着,躺在病床上,浑身被包成了木乃伊,一动也不能动弹。 她现在还没有醒,不知道剧情。 要是知道了,她估计会被气炸罢。 剧情里,原主沈浪因为背上了巨额债务,被追债人生生抠掉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也被一拳打瞎了。后来又被抓住,直接丢进汗蒸房关了起来,那剧烈的高温让她连五分钟都没熬过去。 这才有了沈祸水的到来。 剧情里原主会背上巨额债务,与心地善良的穿书女脱不了干系。至于被追债人两次抓到…虽然剧情没有写,但是根据系统的智脑判断,只有身负金手指的穿书女能做到了。 系统深深叹了口气,只能期盼狐狸精宿主醒了以后不会一气之下把它给活撕了。 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男主对林七七产生了一定好感,而林七七故作不知假意远离,实则加快谋害沈浪,美其名曰“为原主林七七报仇”。 如果沈浪没有来,那么林七七就已经成功了。她会悄无声息死在那个狭小的汗蒸房里,绝望而无助地死去。 系统瑟瑟发抖。 …一上来就瞎了眼,现在连性命都岌岌可危,不死也要扒层皮,那等狐狸精宿主醒了看到彻底毁容的自己…后果简直不敢想。 系统不禁打了个寒颤,智脑有了一瞬间的短路。 “怎么回事啊她?”只听一声嘟嘟囔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就会给家里惹事,还嫌不够乱吗?” 接着是一道男声:“你消停一会儿,这里是医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现眼呢!” “…”女人瞬间就没了声音。 系统听了听,心里有了谱。 原来是原主的白眼狼爹妈呀。爹是亲的,妈是爹后娶的。 果不其然,病房门下一秒就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个打扮时髦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一个略微沧桑的中年男人。 两人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浑身缠着白布仿佛一个植物人的沈浪,不约而同僵了僵脸。 他们脑海中第一反应的不是沈浪怎么了,而是他们负担不起医疗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女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男人道: “…老公,她看样子也活不成了…要不…咱们走罢?别浪费那个钱了。” 男人赞同地不能再赞同,眼神怜悯地看了眼沈浪,走过去给她盖上了被子,重重叹了口气。 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沈浪听的: “小浪啊,你别怪爸爸。你现在已经毁了,爸爸不能让你再回来拖累我们家了。你到了那头去,千万别怪爸爸…爸爸,也是不得已。” 说罢,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女人转身离开了。 安静的病房里就剩下昏迷着的沈浪一人,还有只看不见的系统。 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白眼狼。剧情里看是一码事,当面看到又是另一码事。 沈浪的父亲刘章是入赘到沈家的,自从和现任妻子林佩茹一起把沈家的公司搞破产以后,他的所有收入来源变成了他的女儿,沈浪。而林七七就是林佩茹带来的女儿,自然舍不得她出去受苦。 他们嫌弃原主的工作挣钱少不够他们挥霍,逼着原主去借债、借高利贷——这当然是穿书女大大咧咧跟夫妻俩无意间说过的。 夫妻俩生了副贪婪又恶毒的心肠,当即就动了心思。林七七没有点名道姓让原主去借,可是林佩茹却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就只能牺牲原主。 他们让原主完全以自己的名义借贷,用借来的钱潇洒了一阵后,追债人就就找上了门,要求还钱,还开出了巨额的利息,威胁他们如果还不上下场会很凄惨。 没想到这时候林七七跳出来像救世主一样护住了夫妻俩,“理智而镇定”地与追债者理论了一番,说债不是他们借的,要还也应该找借债的人还,还隐约透露了原主的行踪。追债者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转而去找原主,所以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原主第一次被抓到的时候,她正在菜市场买菜。她一边挑选着新鲜的鱼,一边想着,今晚要做一顿醋溜鱼,七七最喜欢吃这个了。 被毁掉眼睛后,她逃掉了。但是并没有回那个家,她怕自己连累他们。她战战兢兢在外面躲了两天,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都要生蛆了,愈发钻痛难忍,…可她没钱去医院。饥饿寒冷已经包裹了她。 她只能摸索出手机,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可没想到刘章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她在哪里,身边还传来林佩茹幸灾乐祸的笑声,以及林七七明朗大方的开导声。 她满心酸楚,用力攥紧了手机,哭道:“爸爸…我在大桥这里…我现在眼睛好痛…”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3】 她不敢去报警,怕那群人发狠报复她的家人。 她只听见电话里的父亲满带敷衍的一声“好好好”,可哪怕是敷衍,也足够温暖她的心。 …第二次被抓住的时候,她被狠狠打了一顿,然后直接扔进了汗蒸房。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等来父亲,反而等来了追债的人。在她能够把所有委屈痛哭发泄出来之前,细密的灼热就已经彻底包裹了她。在剧烈的滚烫中,她连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咽下,就这样被活活蒸死了。 然后就有了沈祸水的到来。 系统浏览着剧情,发出冷冰冰的一声嗤笑。这还是它第一次对剧情感到那么生气。 好一个不矫揉造作率真又有趣的穿书女,好一家子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的亲人。 后来,穿书女一路开挂,靠着剽窃现实世界经典曲目、,很快就在娱乐圈大放异彩,甚至在世界范围内打响了名气。 随着穿书女的一个个马甲在“无意”中曝光,全世界都震惊于她的才华——听起来很扯淡,对不对? 可在这本书里,就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所以说,这里仿佛成了她一个人的戏台子,其他人都是配角儿、没有自主意识只会“震惊”和“天啊”的傀儡。 一提到书中名媛,一定是给林七七打脸用的;亿万网民,一定是给林七七作侧面烘托的;男主男配,一定是从厌恶到喜爱衬托她魅力的;长辈高层,一定是给林七七作靠山的。 林七七以一己之力,把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生生变成了纸片堆砌的惨白城堡,或残或缺都只有她一个人享受。 系统看得想骂娘。 它一个智脑都觉得恶心,更别提拥有人类思维的暴脾气宿主了。 可现在宿主的意识陷入了沉睡,连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它爆了一声粗口,下一秒直接启动了强制唤醒系统,刹那间,强烈的电流席卷了沈浪的身体。 【请宿主抓紧时间醒来!请宿主抓紧时间醒来!请宿主抓紧时间醒来!】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停循环播放,冷冰冰的,带着点机械感,可却像她黑漆漆世界里的一道光,让她在无力挣扎中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在昏迷着。 可是机体的重创让她不得不自我休眠。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恐怖阴暗的地狱,周围都是张牙舞爪朝她扑来的鬼魅。而系统冷冰冰的声音从天外而来,就像她拼命奔跑时遇到的唯一一个活人,是那样熟悉而亲切。 她感受到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被电流阵阵刺痛,她用力体会这种感觉,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在继续: 【检测到宿主已经醒来,强制唤醒系统将自动关闭。鉴于宿主的身体还未恢复,请宿主先浏览剧情。】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话来。浑身都被包着,脸也没落下,只剩下眼睛、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连喘气都困难。 她扫了眼大体剧情。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深入了解。因为现在这个状况,她用波棱盖儿想都能想明白。 她动弹不得,只好在脑海里问系统:“…之前我听到有人说话,是谁?” 她只听了个隐隐约约,具体内容没听清楚。 【系统:你在这个位面的父母。】 “他们说什么了?” 【系统:不打算给你治疗,放弃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道,“确定借贷的钱都被他们花了吗?” 【系统:据精确统计,其中59.4万被林佩茹投资给了林七七,所剩140余万被三人用于购买奢侈品、美容spa、以及赌|博。】 “借贷200万…”沈祸水笑了一声,“那需要还多少?” 【系统:原主一共借了为期两年的贷款,年利率为40%,迄今为止,一共需要还360万。】 “知道了。”她漫不经心道,“…对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快点恢复?” 【系统:由于宿主身处医院,如果快速治愈身体,会引起人类社会的高度重视,建议宿主自行恢复。】 沈祸水轻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系统不明所以。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钟左右,医院就来人对沈浪说,刚来了一个车祸要住院的,家属急得不行,但奈何床位紧张。而她既然无法支付治疗费用,正好可以腾出一个床位。 最后打电话给刘章,让他来接走的。沈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会给我添麻烦,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祸害!” 原主的亲妈去世了,外公也去世了,能给她撑腰的基本上死的死,散的散。原主这么多年来就是忍气吞声着过来的。 沈浪学着原主的样子,对他的辱|骂一声不吭,但好像没什么用,他依旧把她给撂下了。 应该是把她扔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走之前还撂下一句:“反正都是要死的,干脆死在外面,也省得给家里惹晦气。…不过你放心,我会来给你收尸的。” 他为什么敢那么大胆? ——因为沈浪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的确是活不长了。 浑身包得像木乃伊,身体损伤程度达到了90%,没有立刻接受手术治疗,能活下去的希望就只有0.01%. 系统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宿主需不需要我为您叫车?】 “…”她的思绪有些恍惚,被冰冷的风一吹,冷不丁回过了神,“叫车…?不用了。” 没有人会愿意给自己惹麻烦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就是个大麻烦,随时有可能断气。 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支撑她动作了,或许就如刘章说的那样,她一定会死在这里,就在十分钟或者几十分钟以后。 …操。 什么扑棱蛾子糟心窝子的鸟事都让你姑奶奶给碰上了。 她心中郁气翻滚,几乎要冲破胸膛,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撕碎这个纸糊的世界! …过了半晌,她声如幽魅,缓缓道:“瞧瞧定位上——张秉华在哪里?”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4】 张秉华是书里的“坏人”,可以说是全书最大的反派。他目中无人,痴迷于科研,是个鼎鼎有名的“科学怪人”。 有趣的是,他曾对自己身处的世界产生过怀疑——他怀疑世界的真实性,认为这个世界的存在有着种种不合理。 他之所以会被称为反派,是因为他对穿书女林七七来历的质疑。每一次质疑,都被林七七认为是挑衅,屡屡戳中她敏感脆弱的自尊。最终这位科学怪人的下场很是难看,凄惨程度全书第二。 沈浪之所以要问他的位置,是想与他合作。只要能见到他,她就有很大的把握让他答应。 系统很快给了她答复: 【检测到反派张秉华当前位置为:行舟路,西南方位。】 “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 系统默了一瞬,说道:【我可以化为实体帮助宿主,不需要别人。】 沈祸水却笑意冰凉地阻止了他,一字一句道:“…你帮我?要怎么帮?你能让我最快恢复,还是能直接毁了这本破书?” 【…】系统沉默了。 片刻以后,就听见他一声低低的好字,然后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从自己的身体中溃散而出。 化为实体的系统依旧是那副白衣少年的模样,精致又漂亮,可惜沈祸水什么都看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靠在一边的墙根上,然后就起身开始奔跑,速度很快,快到只留下残影。 “…”沈浪觉得自己的话的确是说重了,但是如果不说重些,怕是惊不醒这个异想天开的天真系统。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尖微微一动,敏锐地听到一辆车子停下的声音——就在自己不远处。 紧接着是皮鞋踩在石头地面上的沉稳脚步声,在她面前刚刚好停下。 “…”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浪没有办法动弹,只能靠着仅存的听觉去感知对面人的反应。 半晌,她听到一声颇为轻蔑的嗤笑:“原来,是个残废啊。” 她心中微微一紧,唇瓣动了动,使劲吐出微弱的三个字来: “张…秉华…” 听清这几个字的张秉华突然面色一变,凝重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着这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看不见脸,但好像没了一只眼睛,另一只也瞎了。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可她偏偏能说出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谁。 他不禁想起刚才那个少年说的话: “她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包括这个世界的真相。去找她,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当时他有一种内心遭到别人窥探的感觉,可是出于好奇,他还是过来了,按照那个诡异少年给出的位置走,——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木乃伊似的残废。 他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一通,而忽悠自己的那个少年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救她。可笑。 他本来都打算离开了,却没想到这个木乃伊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震撼他妈。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首先排除了两人串通的可能。这个木乃伊都已经是这副鬼样子,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无法与那位少年保持联系,所以不可能知道少年找来的人是他。 所以…那个少年说的可能是真的? 张秉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抱着手臂挑了挑眉。 … … 白晃晃的灯光在头顶闪烁着,这个房间很大,明亮而干净。 现在是9月22日,晚上九点二十三分。 距离沈浪被带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周左右。 只能说张秉华不愧是个科学怪物,虽然不懂治病救人,可是按照沈浪的指示,能有模有样地配制出效果逆天的药剂给她注射。 如果说之前救沈浪,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好奇心态,那么现在张秉华就已经把沈浪当祖宗一样供着了。 他亲自用最好的材料给她做了一只义眼,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时,她却问: “为什么只有一只?” 张秉华顿了顿,略微诧异,“另一只眼球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她缓慢优雅的一声,“…那就摘了罢,留着也没用。” 这一个周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能自由行动,但是基本的动作却能勉勉强强做出来。要不是考虑到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不允许她太过发挥,现在她就已经能在地上活蹦乱跳的了。 张秉华有些错愕,但也能理解,毕竟是女孩子嘛,想要美观一点也正常。 他问道:“那…这次也不需要麻醉?” 沈浪轻轻叹了一声,笑道:“不需要。” 张秉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中满是遗憾。 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他想起解开她浑身绷带的那一刹——浑身溃烂,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他都无法想象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配置出来的药剂他用白鼠实验过,结果白鼠死了。她说是疼死的,因为这种药剂是把人的细胞活活撕裂再生,那种痛苦如果不用麻醉,一般人捱不过一分钟。 她就是那个不用麻醉的傻子。 她说:“最痛的已经过去了,这都是清粥小菜。” 张秉华的心钝痛钝痛的,可怜她小小年纪经历甚多——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给她注射了药剂。 眼看着她身上溃烂的皮肉一点一点脱落再生,那种场面是恐怖的、令人倒胃口的,可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有研究价值的细节。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浪的的确确是撑过去了,虽然疼得大汗淋漓脸蛋扭曲,但那身欺霜赛雪、莹润如玉的肌肤却实打实地告诉他:这药剂的确有用。 不仅有用,还有神效。简直就是个奇迹。 他当时猛地扑上去对着沈浪的身体一阵猛瞧,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行为像个流|氓,在她身|上这里戳戳,那里碰碰,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摸够了没有。”耳边忽然传来冷飕飕的一声。 好在她身上还穿着小衣服,能遮住重点部位,不然还真被他完全看光摸光了。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5】 “…”张秉华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耳尖悄悄红透了。…只怪当时缺心眼儿,一心只扑在药剂效果上,把真正的美景反而给撂在了一边。 沈浪光是用脚趾头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不见,到底是不好受,就是装上义眼也没用。…能给我直接换一副好眼睛么?” 张秉华皱眉:“现在的技术还不能换真眼球,况且…谁愿意把自己的眼睛捐出来呢。” 眼球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神经和血管要想一条一条接上,那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目前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 沈浪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寄予希望。她可以给别人做换眼球手术,却不能给自己做。…医不自医,传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现在可以进行眼球摘除么?”她缓缓伸出两只手,“如果可以的话,就带我去罢。” 张秉华微微颔首,将她抱了起来。经过种种非人折磨后,她轻的不像话,瘦得皮包骨一般。皓腕上骨骼突出,被雪白晶莹的皮覆盖着,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 “真要摘除眼球?” 她嗯了一声。 一个简单的眼球摘除手术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张秉华还是能做到的。 他本来想给她偷偷麻醉的,可是因为这场手术来得突然,他并没有准备足够的利多卡因,只能简单进行表面麻醉,球后和结膜的疼痛根本麻醉不了。 沈浪当然知道他的小动作,眼睛明明痛得要命,可心尖儿上却有一股暖意缓缓淌了出来,使她的胸膛都感到温暖熨帖。 开睑器、角膜剪、虹膜剪…这些东西一窝蜂往眼珠子上招呼的感觉一点也不美妙,眼球正在被活生生往外拉,疼得她命都要没了。张秉华的动作看起来不像纯正的新人,但也半斤八两——他有心要减轻沈浪的痛苦,可不成熟的技术似乎还是害得她很痛。 他瞥了眼一旁各式各样的手术器材,头一回对这种技术活感到头疼。 沈浪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深深吐出一口气,把钻心的疼痛强行压了下去,定神引导道:“听我的…看到弯血管钳了吗?拿起来…把球后的视神经夹两分钟…” “然后…然后…”眼睛被撕裂的疼一阵阵蔓延,使得她的心脏一阵阵抽搐痉挛,险些说不出话来,“…找内直肌肌腱残端,往上拉眼球…!” “…”张秉华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更稳,又拿起视神经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探索着—— 将她的视神经剪断。 一颗满是淤血的眼球被取出,随着牵连组织从眼球上相继被剪落,他迅速拿起一旁的湿热纱布填充眼眶止血… 沈浪考虑到他可能不会缝合,贴心地对他说:“找个视频照着缝罢,缝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要有心理压力。” 然后张秉华就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他的缝合过程——期间沈浪时不时指点着,倒也没出什么大差错。 填充纱条支撑后,又包扎了绷带。 至此,一个手术算是完成。 虽然做得算不上好,但是对于张秉华这种其他领域的天才来讲,已经是很不错的水平了。 沈浪一声不吭地吞了一把止痛片,待缓了一阵后,才笑道:“…麻烦你了。” 她的眼睛被绷带包裹着,只露出下半张脸,唇瓣淡淡的粉,鼻尖挺翘,鼻梁秀直,下巴是玉质的冷白色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先前的痛苦神态,恢复得很快。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神经已经彻底麻木了——激烈的抽搐过后,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你很棒,做这个手术我光看着就疼。” “过奖了,”她笑意悠然,“我若不疼上几次,是不会对某些人恨之入骨的。” 张秉华从没听她说过关于自己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他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她手里给她暖手,一杯给自己,就坐在她对面笑着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做一个树洞。” 沈浪循着声音面向他,唇瓣弯起一抹微冷的弧度,轻声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张秉华眉心微微一跳,倏然眯起眼:“我记得那个少年说过…你会把一切真相告诉我。” “你以为呢,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运行是极不合理的,——处处违反宇宙规则。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沈浪淡粉娇软的唇瓣微微翘起,语音婉转轻快,“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可惜…我不能说太多,会泄露天机…” 张秉华喉结上下略微滚动,眼神深了稍许,“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猜测有几分真假。” 她笑着抱杯,意味不明道:“你要是觉得真,那它当然就是真的。” 说着,手指从睡衣兜儿里摸索出一张纸递给他,“我写不了字,就只能用点和小横杠表示了。” 张秉华怔怔接过,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这页纸,眯了眯眼,垂眸间果然看见上面的几行痕迹—— 摩斯密码。 电花火石之间,他脑海中思绪炸开,但是迫于某种因素将满腔震惊通通咽下,慎而又慎地将纸张仔细折叠好,放进衬衫的兜里。 抬眸,对上沈浪滢滢耀目的笑容。 他敛去眼底的若有所思,薄唇微微动了动,“…我知道了。” 沈浪却若无其事笑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张秉华现在对这个世界所谓的真相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闻言颔首道:“当然。” 他的确很想知道,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女孩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浪也没让他失望,柔媚的嗓音开始轻轻叙说着原主从前的故事,从她狠心的父母,说到她虚伪的继妹。 他越听越觉得小姑娘可怜。 但是每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就忍不住得恍惚。 她的语气平静而轻婉,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人生。他也不禁产生了一股错觉:她或许本与这个世界无关,不然如何能以旁观者的态度冷静地再回想一遍呢? …最后,他忍不住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6】 “你是她吗?” 沈浪知道,他问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故事里的那个人。 她欢快地笑了声,说道:“我当然是她,但又不仅仅是她。” 这句话其中的深意张秉华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是也足够暴露出一些东西了。 他视线微深,偏过头道:“…如果接下来的事情犯了某种忌讳,就不要再说了。”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再放任她说下去,估计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起身道:“我相信,其余该说的事情,你都已经写在这张纸里了。” 沈浪侧眸对着他,没说话。 “你好好休息。” 传进她耳朵里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张秉华走了。 她一个人静静坐着床|上,面前只有蛰伏着蛮荒凶兽的一片漆黑,身影单薄瘦削,孤零零的,憔悴又柔弱。 止痛药吃过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眼睛还是很疼,疼得她想要满地打滚、想要杀人。 可她必须忍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再体会一遍原主的痛,——被活活抠出眼珠子,被扔进103c的汗蒸房。 她要全都细细体会一遍,才能知道原主有多痛苦多绝望,才能有切身体会地让罪魁祸首十倍百倍地向原主赎罪,不是吗? 先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装给张秉华看的。 她要让他怀疑她的来历,进而对这个书中世界的真相更加坚定不疑。张秉华是她在这里能找到的最佳盟友。 …她周身的氧气仿佛变得十分稀薄压抑,若是有人靠近,恐怕连呼吸都会困难。 系统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冷。但是说不上来哪里冷,就是心尖忍不住发颤冰凉。 连它都为宿主感到疼,更别提宿主自己了。…她本就怕痛,遭了这么一番罪,该要委屈成什么样子…? 它想,如果宿主的眼睛还在,那么她现在一定在哭。她疼的时候,那对漂亮剔透的狐狸眼儿就会荡漾出颤巍巍的涟漪,可怜得不行。 …可惜她没有眼睛了。 她连哭都做不到了。 不知为何,系统忽然就有些心慌。它总觉得宿主的情况不太对劲——要按宿主以往的性子,她早就开始想方设法作妖了,根本容不得穿书女蹦哒这么多天。 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好好服个刑,却要来遭这些血罪,还不如一开始就判她死刑…呢。 系统轻轻哼唧了一声,愣了一瞬,随即将这些想法删去。作为一个称职的监督系统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一定是它中了病毒,是时候清一清了。 与此同时,原主一直住着的家里。 “七七,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华琛一把抓住林七七的胳膊,满脸疲惫,“这件事真的只是误会。” 林七七一脸无辜,挣脱他的手,说道:“你在说什么呢华琛哥?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误会我也管不着啊。” 华琛皱眉,深深看着她道:“你真不介意?” 林七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僵硬之色转瞬即逝,接着开口笑道:“我只是刚好看见你们待在一起罢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我我姐的。” 果不其然,华琛被这番话刺激得不轻,直接就捧住她的脸吻了下来,两人唇齿瞬间交融。 片刻后,他却猛地被林七七给推开。她满眼“震惊”地擦了擦嘴,质问华琛:“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她口中的姐姐,就是原主沈浪。 而在她对面的男人叫华琛,是沈浪的前男友。 为什么说是前男友呢,——因为人家把她给甩了,一脸愧疚地对她说他好像喜欢上了她的妹妹。 他说突然间发现在别人眼里恶毒一无是处的林七七原来也不是那么坏,她娇憨率真,虽然是娇气了些,但却出乎意料的可爱。 够狗血吧? 可偏偏这就是属于穿书女的剧本。开头简介都喊着“我要远离xx”,结果最后却令xx死心塌地的那种女主,甭看过程,本质上都多少带点“婊”。 听着系统给她实时反馈的现场情况,沈浪反正是被恶心得够呛,就是不知道这本穿书文在现实生活中的读者们恶不恶心。 她听到系统说出“两个人正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她胃里一阵翻滚,彻底没忍住,抓过床边的垃圾桶,哇地俯身吐了起来。 …操。 止痛药过量,把胃给吃坏了。 这种小病小灾她一向不当回事,也就没准备药让系统存着。所以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好不了。 这叫什么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好事成双? 笑死人了。 “啪嗒” 清晰的开门声忽然在空气中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整个人宛如挂在床沿上一般,嘴里还在嘿嘿傻笑。 “…”张秉华微抿薄唇,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沈浪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躺下,慢悠悠呼出一口气,惬意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才只是去翻译一下纸上的内容。” “…没有对照字母表你看不懂?”她有些诧异。 张秉华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我想不到有谁会闲到日常跟人用摩斯密码交流。” 沈浪琢磨了一下:“…”你直接念我身份证号得了呗。 姑奶奶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张秉华敛了敛眸,挡住幽深的视线,慢慢道:“所以…纸上的内容是真的,对吗?” 这里真的是一本书的世界。 而他、以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书中的角色罢了。 他们都在按照早已被规定好的命运轨迹走,从小到大,一丝差池也没有过,平稳地令人心生恐慌。 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假的啊。他们都一样,只是书中单薄而片面的人物,没有血没有肉,什么都没有。 沈浪没有面对着他,只是淡粉的唇微微翘起,“是真是假,你心里不是已经有判断了么。” “那…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张秉华自然知道她的目的不寻常,也对她的来历隐隐有所猜测。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7】 沈浪略一抬手,吟吟笑道:“先扶本宫起来。” “得嘞,”张秉华笑着上前扶她,“娘娘请起。” “小秉子,有些事你得自己琢磨,”她语带笑音,坐直后唇瓣轻启,“如果你是我,你会做什么呢?” 张秉华沉吟一声,说:“我会杀回去削了他们。” 沈浪:“…” 能在千万人之中一下子抓到一个比她还法盲的,还真是不容易。 她蹙着好看的眉头引导:“你想想看,是一刀削了他们更好,还是让他们生不如死更好?你想清了再说。” “…”张秉华默了一瞬,略略抬眼,“那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再继续想,我会怎么做呢?”她细白的长指轻轻抚上他的脸,语气柔软,却透出惊心的森冷,“我会让他们怎么样的生不如死呢。” 张秉华摇头,握住她的手道:“我猜不出。” 沈浪一边细细体味着空洞眼眶中传来的阵阵剧痛,一边徐徐地抽回手,面上笑着说: “你已经知道林七七的身份,她以后会光环傍身功成名就,享受掌声相随鲜花簇拥——那我就让她功不成、名不就,光环粉碎,全世界都睁眼看着这个跳梁小丑。” 闻言,张秉华不禁眼皮一跳,语气诧异,“如果真有光环这种东西,那你无论如何破坏也破坏不了的。况且你也说具体要做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破坏不了?”她倏然反问,没有回应他后面那句。 “我只是觉得有点难度。” “难不难,试试不就成了。” 她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 过了几日。 沈浪眼睛才堪堪消了些疼痛,就得装上义眼了。 张秉华给她装的义眼是照着她原本的眼睛制作的,据他说,十分漂亮剔透,像最珍贵的珠宝一般。 只要她不说,任谁也看不出她眼眶里装着的其实是一对假眼睛。 经过几天的将养,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是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剧烈运动,简单走两步路还是可以的。 她一边关注着穿书女林七七的近况,一边跟张秉华进行她的计划。 张秉华不知为何愿意帮她,可能是被这个书中世界的真相所激,产生了一些逆反心理罢。 再者说,她的计划是一场堪称颠覆性的实验,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但她丝毫不担心会浪费时间。 在实验生效之前,林七七这个穿书女最好有多高、爬多高,高到让世人仰望才好呢。 好玩的,都在后头呢。 … 与此同时,某社交平台上。 “啊啊啊awsl,这是什么神仙宝藏,我挖到宝了啊!!!!” “太好听了555简直震惊我全家,这旋律这填词,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键盘[哭]” “前面都让开,我宣布,林七七以后就是我新老婆了。” 这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宝藏视频”的评论区。 发出视频的人是林七七。 视频里,她身穿淡粉色花枝百褶汉服,上裳下衣,整个人被衬得娇俏可爱,又略带几分仙气。 但真正让评论区沸腾成这样的原因是视频的内容——一首堪称完美的歌正从她口中缓缓流淌出来,从作曲到填词都精湛至极,视频文案中打着“原创”二字,简洁利落,令人不禁心生好感。 这首歌原本叫《张洛洛》,是在她原本的世界中热度极高的一首经典曲目。原创者取了自己已逝女友的名字为题,整首歌都在赞美女友的率真可爱,字里行间升华了女性的价值,十分受大众欢迎。 但是现在,这首歌变成了《林七七》。没错,就是《林七七》。 她现在正守着屏幕,盯着评论区里几分钟就会刷新几百条的评论,心中不禁笑开了花。 原来火是这么容易啊。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呢。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原本只想做条咸鱼,不争也不抢。可没想到男主竟然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似乎也对他有些动心。 没办法呀,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被别人恶意的目光揣测,她就只能为自己拼一把了,得到名利,也得到男主。 想到这里,林七七心里又有些遗憾。她想起了书中的原女主沈浪。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走,沈浪现在应该正在参加选秀节目,等到某个时机一炮而红呢。 可现在沈浪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如果死了那还真是可惜。毕竟她压根没想过跟女主作对,只想远离男女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林七七笑着放下了手机,看了眼对面的华琛,打趣道:“华琛哥你不去找找我姐姐吗?她如果出什么事了怎么办,你岂不是要愧疚死?” 看,她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率真又没有心机。在他面前提起因为借高利贷被虐成重伤的姐姐,也纯粹是出于担忧罢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华琛听了她的话后面色很不好看,几乎是黑着脸说:“以后不准再提她,就是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真是晦气。” “行行行,知道你生气,我不提了行了吧。”林七七不拘小节地晃了晃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嘶了一声说道,“华琛哥,我在网上火了,有了好多粉丝呢。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华琛也看了那个视频,脸色好了许多,扬眉道:“从前怎么没看出你那么优秀,作为奖励,过几天带你去吃你一直惦记着的米其林,怎么样?” 林七七大笑了两声,边笑边骂他:“能不能给我留点脸?谁惦记了!” 华琛愈发觉得她丝毫不做作,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须臾,林佩茹端着水果走进客厅,放在茶几上调侃道:“这几天华琛你总来,沈浪也不在,我看着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七七闻言,止住了笑声,红着脸瞪了华琛一眼。 华琛也高兴,丝毫不避讳地将人揽入怀中,对着林佩茹笑道:“伯母,我们两个确实在一起了。” “要你多嘴。”林七七笑骂了一声,脸上尽是羞意,令华琛心头感叹。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8】 看着她这副情态,他倒是忍不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沈浪。 那时两家名当户对,她未落魄,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温婉懂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她的才情就是十个林七七也比不上。 她也时常这样钻入他的怀中,被他惹得满脸羞恼。两人之间也有过许许多多的甜蜜时光。可这些甜蜜在林七七出现以后,似乎都算不了什么了。遇上林七七,他开始觉得其他任何女人都是虚伪做作的,沈浪也不例外。 可能是林七七与他印象中的强烈反差感太大,所以他下意识主观偏向于林七七。他觉得,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她就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现在她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竟然还会作曲填词,他对这方面即便不懂,也能听出个好赖,可以说是棒极了。 “七七,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林佩茹见状,假意将脸一沉,说:“怎么着,你不是沈浪的男朋友吗,怎么又对我们七七上心了?” 华琛与林七七对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 沈浪没功夫理他们,只要确保他们没有作别的妖就成。 她一边进行着某种规模宏大的实验,趁着空隙试图将物体成像投射在义眼的晶体中,以便她以后视物。 一直当一个失明的残疾人,她可不想。 张秉华抽空就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唇瓣紧抿,手中不知在做些什么,不禁蹙眉问:“是眼睛又痛了么?” 沈浪:“没有,就是有点事情你得帮帮我。” “尽管说。” “帮我再把眼珠子给抠出来。” 张秉华的耳朵险些劈叉,“你说…什么?” “再抠一遍罢,这回麻醉。” “…”张秉华有些艰难,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但是她既然已经发了话,他就乖乖照做罢。她想做的,一定是有她的考量。 张秉华又帮她做了一遍摘除眼球手术,这次他明显轻车熟路了许多,全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甚至都不需要她的指导。 他把一切收拾好,然后捧着两颗义眼蹲在她床边,“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帮我把义眼里的晶体取出来。” 他照做,动作小心翼翼。 片刻之后问:“取出来了,再要做什么?” “往晶体里注射0.3ml利普卡因红素,再放进生理盐水中浸泡五六分钟。” 张秉华没有耽搁,赶紧去准备。 大概七八分钟左右,他回来了,把义眼放在两只真空瓶中,说:“已经好了。” “好了就给我装上罢,麻烦你了。” 张秉华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拍了拍胸脯道:“别说麻烦,你可太折我寿了。” 沈浪淡笑一声,一边任由他动作,一边跟他说话。 “小心点,仔细把我这双眼睛给彻底弄坏了。” 张秉华动作微顿,不置可否:“要是寻常人的眼睛像你之前那样,已经是彻底坏了,怎么会有第二次重见光明的机会呢。” 他相信,就算他真的手不小心一抖,她也会第三次重见光明。 对于一个厉害到了极点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她逼入绝境了。 他面上笑意不减:“想没想过,万一你提前跟他们见面了呢?” 沈浪嗤笑一声,说:“那他们就要提前磕头认罪了。” 张秉华嗯了一声道:“我相信你。” 何止是相信,简直是细思极恐。 跟这种人对着干纯粹是自己有毛病。 世人都说他是丧心病狂的科研疯子,那估计是没有见过这位祖宗。 她脑袋里的想法更为惊世骇俗,丧心病狂的程度堪称空前绝后,可以想象如果一旦成真,那整个世界会被搅出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想象不出来,只好等着看了。 看看以后这世界,又会是什么模样。他很期待。 这么想着,他漫不经心放下一块染血的纱布,笑道:“好了。” 沈浪一动不动,轻轻叹了口气,问他:“小秉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 张秉华微怔,反应过来后摇头笑道:“不会,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沈浪:“…” 操。 此情此景,她竟然憋不出一句骚话,真真是难受死她了。 她眼睛上蒙着纱布,对自己能够重见光明的把握只有80%。生理盐水浸泡过的义眼再重新装进眼眶里,那种痛苦不言而喻。与细细密密的神经接触,痛苦更是呈百倍放大。 她把张秉华的话放在了心上。 仔细想了想,她决定先出去遛几圈,如果能碰上穿书女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有穿书女光环的加持,她们两个人碰上的几率有90%,比她眼睛复明的希望还大。 她特意趁着没有摘纱布的时候出去,就是为了能给林七七留下一个她已经瞎了的印象。 张秉华听到她说要出来,死活要跟着她一起,她没拒绝,一手拄着导盲棍,一手搀着他。 果不其然,在某家商城里碰上了林七七。 只听见她背后一声诧异的叫声,她转过身,面上疑惑地仰起头对张秉华道:“谁叫我?” 张秉华看她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大半,笑着低头道:“是个女的,头发是黑色自来卷,长得有点丑。你认识吗?” 闻言,沈浪蹙了蹙眉头,“难不成是…林七七?是你吗七七?” 林七七面色一僵,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的华琛。 他面上也满是错愕,眼中情绪翻滚,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七七心中顿时一沉,上前一步笑道:“姐,我一下就认出你来了,你怎么还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呢?”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仔细打量着沈浪,余光瞄了眼她手中的导盲棍,心中冷笑。 眼睛被打瞎一只抠掉一只,也是她活该了。谁让她好端端的,去借什么高利贷呢。 林七七语中带笑,退后挽住华琛的胳膊道:“姐,你为什么戴着帽子呢?遮了半张脸,不觉得难受吗?” 华琛闻言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沈浪没有搭理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将她当成空气,转而对华琛笑吟吟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拄着导盲棍出门吗?”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9】 华琛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知道。” 林七七面色微变。 下一瞬,沈浪就露出一抹娇柔耀眼的笑来,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导盲棍大力甩在他膝盖上—— 华琛只觉得膝盖一痛,整个人脱力噗通一声,竟然毫无尊严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林七七面色大变,赶紧蹲下身扶他,奈何他疼得根本起不来。 “你…!”林七七不禁咬牙,满眼惊疑地抬头盯着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沈浪收回了导盲棍,安安静静垂落在身侧,笑吟吟道:“这回知道了么?导盲棍啊,是用来打狗的。” 这话,是对着华琛说的。 林七七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没成想人家压根没搭理她。这简直就像重重的一巴掌,毫不避讳人地扇在了她脸上。 华琛闻言,面皮涨紫,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一咕噜就爬了起来,用手指指着她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沈浪却只是漫不经心挽住身边的人,然后拉着他一起转身离开。 林七七见状,急忙追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道:“姐,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跟爸爸妈妈都没有找到你,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她刚想再说什么,下一秒却被沈浪的表情给摄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沈浪笑着说:“担心我?那让我猜猜…你们是在美容院担心我,还是在商场里担心我了呢?”她语带笑音,继续道:“我估摸着,你们的确有担心过我,在你们挥霍那些钱的时候。怕我回来带给你们麻烦,对不对?” 林七七脸色一僵,怔怔放下了手,垂眼低低道:“当然不是,你变成这样我们都不想看到…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 沈浪嗤笑了一声,“如果我说错了,你大可以去告我诽谤,在这里假惺惺地耗子哭猫,真是有愧你那对爹妈的教导。” 林七七正欲发作,却猛地察觉到什么,一抬头果然看见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还有好几个拿出了手机在拍。 林七七的面容刹那间苍白,神情恍惚一瞬,下一秒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华琛就匆匆离开。 像只灰溜溜的蠢耗子似的。 沈浪只用耳朵,就可以判断出来。 林七七那一瞬间心里想的是:不可以被拍到,不可以被录像,她已经在网络上小有名气,这种事情随时可以成为她的黑历史,她一定不可以露脸! 华琛被她拽得心烦意乱,直接甩开她的手恼怒道:“你疯了吗?我的腿还疼着你不知道?” 林七七压低了声音说:“刚才有人在录像。” 华琛压根不在乎这个,皱眉说道:“就这样放过她,下回再见到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的脸色难看,语气态度都很差劲。 林七七眸光微闪,深深吐出一口气,强打精神满脸无所谓道:“她瞎了已经够可怜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打你…就算是出于同情心,咱们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 华琛闻言,果然将目光转向她,面容柔和许多,说道:“还是你心善,可是人家一点也不领情。…这事你不用管了,既然你不忍心,那就我来。我非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说罢,华琛就挣脱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回去找沈浪他们了。 林七七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焦急担忧,似乎对他的举动又气又无奈,但是考虑到现场那几个录像的,她顿了顿步子,慢慢退后,最终找了个隐蔽的位子坐了下来。 ——瞧见了么,可不是她不阻止,而是她阻止了,华琛哥根本就不听。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意愿,怪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她猜,华琛哥一定会狠狠教训她一顿,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她满心隐秘的得意,却没料想到,沈浪已经预判了她的预判,正漫不经心地等着华琛呢。 华琛见到人,顿时发出一声冷笑:“怎么,舍不得走,等着我回来找你吗?” 他下意识以为她还如以前一般,在他有事离开时还傻|逼兮兮地站在原地等他。 沈浪听见声音后笑着说:“是啊,就等着你回来找我呢。” 华琛闻言愈发不屑,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一字一句泛着冷气,指着张秉华道:“那他是谁——你新找的相好的?” 张秉华心中一默,垂眸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抬头淡淡道:“是与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华琛猛地上前逼近他们,眼睛瞪得死死的,冷笑道:“你可别忘了,你身边这个女人是我不要了的,…在我跟前神气?你配吗?” 张秉华皱眉,低头不解地看着她,薄唇微动:“你以前怎么跟了这么个人渣?” 沈浪面上气定神闲,暗中掐了他一把,缓缓笑道:“我瞎,众所周知。” 张秉华听了这话,只觉得血气一股脑上涌,双目涨红,死死盯着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说她瞎,这一点没人可以反驳,仅从那帽子下面隐约露出的一点白色纱布就可以看出来。但偏偏又充满了讽刺意味,刺得他心也疼肝也疼。 沈浪娇软的唇瓣微微翘起,细白长指轻轻摩挲着兜帽边缘。下一瞬——直接将兜帽摘下。 包裹着纱布的眼明目张胆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她很满意周围人簌簌吸气的反应,面对着华琛,心情愉悦地碰了碰纱布,轻笑着说道:“看到了么?这是拜你们一家所赐,我允许你们骄傲一会儿。” 他们一家。 华琛面容微僵,抓错了她话中的重点,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林七七的关系,动了动嘴皮,声音略低:“我们…不是一家子。” 沈浪哦了一声,尾音上扬,意味深长地说:“看样子,你跟林七七也就那样,难不成还没到情比金坚的时候?” 华琛顿时有些恼,一字一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倒是你…”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0】 他语速慢了下来,目光落在她搀着张秉华的手上,倏忽冷笑一声道:“找个不三不四的人,以为就能接纳这样的你?” 他无法否认,沈浪的确很美,惊心动魄的美。尤其是眼上蒙着纱布弱柳扶风的娇柔模样,更衬得她病如西子胜三分,娇艳春花犹不及。 可那又如何,没有人会愿意接手一个病殃殃的残废,眼珠子少一只瞎一只,虽有衣裳裹着看不出里头的肌肤,但想必也是满身可怖丑陋的疤痕,根本见不得人。 他脸上犹带冷笑,心中已然将两人的龌|龊推演了百八十回,盯着沈浪的眼神更是鄙夷又不屑。 沈浪还没说话,张秉华就不耐烦了,他拧起好看的眉,闲闲地瞅他两眼,才笑着说:“我还以为是哪个棒槌成了精在唧歪乱叫,原来是你这条土泥鳅。臭水沟里呆够了,就顺着马桶爬上来了?怪不得哪哪都臭,尤其那张臭嘴,熏得人头疼。” 华琛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早就蓄力的一拳直接狠狠撂了过来—— 只听“嘭”一下沉闷的声响。 众人望去,却发现倒地的竟然是先撂拳头的华琛。 他整个人侧倒在地上,两条腿交叠成扭曲的姿势,胳膊肘拄在地上,狼狈不堪,却还是一骨碌爬起来,狠狠又扑了上去! 别人看得不清楚,以为是张秉华撂倒了华琛,沈浪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分明是那条臭泥鳅碰瓷儿,拳风还没靠近张秉华呢,自己就把自己绊倒了,摔了个大马趴。 要是真的打斗起来,她估计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张秉华根本不是这种四肢简单头脑发达的臭泥鳅的对手。 这么想着,她若无其事退后了一步,对着正在应付华琛的张秉华扬起灿烂的笑脸,出声说道:“小秉子,你就放心挨着罢,我保证帮你把他讹得连裤衩都不剩。” 张秉华闻言沉了脸,一边气她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满嘴粗话,一边气这条臭泥鳅步步紧逼分毫不让。 周围都是录视频拍照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愣是没一个上前拉架的。 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张秉华也火了,沈浪一听架势不对,把手里的导盲棍扔给了他,“小秉子接住!” 紧接着,导盲棍竟分毫不差的落在他手里。 华琛见状瞳孔微缩,心中一凛,冷笑道:“果然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就算给你一根棍子又怎么样,该打不过的照样还是打不过。” 沈浪在一旁加油:“小秉子,不要蛮斗,要智取!加油!打赢他就放你一天假。” 张秉华头疼不已,对她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很是无奈,“你能不能先消停会儿?” 沈浪瞬间噤声。 华琛冷笑一声,挥着拳头就攻了上来,砸得一下比一下猛,只是每一拳都砸了个寂寞,有时收不回力来还会因为惯性整个往前踉跄一步。 关键他自觉威风,认为自己很man很猛。 张秉华原本只是左一下右一下游移着闪避,时间耗得稍微一长,他就不耐烦了。 他的时间比金子还贵,怎么能浪费在这条臭泥鳅身上? 当即站定了脚步,优越的大长腿凌厉地踹出一脚,瞬间将他整个人都踹到了地上。 听到一声闷哼,沈浪知道这是结束了,赶紧摸索着走到两人旁边,在站着的那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来,一边胡乱摸地上人的脸,一边满脸心疼地说:“小秉子啊,辛苦你了,我马上就帮你讹他。” 站着的张秉华:“?!” 华琛瘫倒在地上呻|吟,疼痛难忍之际根本无法回应沈浪的话,只是一味地哼哼。 沈浪一听,蹙起了细长的眉,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她不悦道:“再哼哼就把你脑袋敲碎。不就挨了次打吗,怎么跟华琛那条死狗一样。” 华琛:“??”我踏马? 张秉华垂眸看着两人,视线微深,忽然张口笑道:“起来罢,我没挨打,你别摸他了。” 沈浪动作微顿,细白的指尖微微蜷曲,仿佛被烫到一般,冲着声音的方向扬起脸若无其事地笑:“我知道。”说着朝他伸出纤纤玉手,“扶本宫起来,我好讹他。” “…”张秉华对她厚颜无耻变脸的本事早已经习惯,伸出手用力拉她起来,任由她直直地扑进自己怀里,垂眸低声道,“你想怎么讹?” “他动手打人,不讲理在先。”沈浪淡粉的唇瓣轻轻翘起漂亮的弧度,“我们勉强让他赔个千八百万,应该不成问题吧?” 张秉华垂了垂眼,笑了声:“不成问题。” 华琛还瘫在地上呢,听到两人这番无耻的言论,瞬间睁大了眼,满心怒气翻滚道:“你们别太过分了!” 沈浪却没搭理他,而是仔细为张秉华理了理衣襟,眼睛朝四周转了一圈,虽然蒙着纱布看不见东西,但围观群众就是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正当他们后背冒冷汗之际,猛不丁听见那美人儿轻飘飘的一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人录到你先动手的视频了吧。” 华琛满眼狐疑:“那又怎么样?” 他这种家世背景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样的小污点,简直就像蜉蝣撼大树。就算公之于众,充其量大众也只会骂他是纨绔子弟,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沈浪却笑着对他说:“你的确可以不用在意,但如果你攻击的是国家重点保护的尖端人才,那可就不一样了…知法犯法也是需要勇气的,是吧泥鳅?” 华琛依旧是不信,只冷笑一声,以为她在说胡话吓唬自己,“你以为我怕?我这样是犯法,你借高利贷就不是犯法了吗?大不了我们都进去,谁也别想好过!”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冷笑道:“还有,我不叫泥鳅。” 沈浪轻啧了一下,扭头对华琛说道:“看来人家不愿意私下调解。”又转过头对华琛轻笑道:“那我们只能法庭见了。”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1】 华琛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喜地大叫了一声,说道:“啊!这位、这位不就是——张秉华院士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产生细细的沸腾。毕竟这样的人物平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沈浪笑眯眯转向那人,歪了歪脑袋说:“bingo——猜对了。” 华琛眯起眼睛,看看张秉华,又看看沈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但看着围观群众那样真实的表情,他心里忍不住信了三分。 如果是真的,那要是闹大了,难堪的还是他。他一定会被所有人喷成筛子。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慢吞吞爬起身,略带警惕地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浪神色无辜,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细微的弧度,声音柔媚而轻婉,“想要眼前的泥鳅为自己的无礼冒犯付出点代价罢了,是你不愿意私下调解,最后如果在法庭上闹得太难看,可不要怪我们事先没跟你商量。” 华琛听后脸色难看至极。 这摆明了就是威胁,偏偏他还一个字也说不得,不然就又是一次把柄。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好,不就千八百万么,我给还不成么。” 沈浪却话锋一转,扬声慢慢地说:“看来还不够啊,一点都没让你肉痛。既然你嫌少,那就一个亿,成么?” 华琛顿时脸皮沉黑,恶狠狠道:“你别得寸进尺!” 不就打了几下吗,竟然敢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真是心肠贪婪又歹毒,比不上七七半点单纯! 沈浪长眉一扬,正漫不经心的掰手指呢,闻言笑了,“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我虽然瞧不起你,但也并不妨碍你在众人眼里依旧是位阔少爷。” 华琛死死瞪着她。 这样直接摆在明面上的激将法对他管用吗? …管用。 没有人比原来的沈浪更懂华琛。 华琛额上青筋直冒,咬牙道:“…钱都分散在不同卡里,我一次性取不出来那么多。” “那就多分几次,”沈浪吟吟地笑,丁点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前几天不才给我那个好妹妹买了一对天价耳环吗?” 华琛脸颊顿时微僵,被人当众戳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沈浪朝身边的张秉华摊了摊手,张秉华瞬间会意,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纸和笔放在她手中。 沈浪接过纸笔,随意撕下一小截开始写卡号——别怀疑一个瞎子的能力,她就是瞎写的。 上面歪七扭八的数字,还有错位的,要想完整把卡号读出来那可不容易。 写完了就轻飘飘塞进他手里,语带笑音:“可千万好好看清楚。如果不小心打错了,那你那1亿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华琛咬牙切齿。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就是要整他,打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不是她的钱。该给她的,最后还是得给。 那他最后得赔多少? 还真是歹毒的心肠! 说完以后,沈浪就笑嘻嘻地拉着张秉华扬长而去,留下满脸激动的围观群众,以及脸色僵硬黑沉的华琛。 他们直接把烂摊子撂给了他。 要想让这些围观群众不要传播这件事,又需要花出去巨额的封口费。 “…”华琛死死抑制住想要暴跳如雷的冲动,心中把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骂了个遍。 连林七七也不例外。 他今天亏了血本,不正是因为林七七自作主张强硬地拉着他出来逛商场? 华琛不自觉冷笑一声。 等他好不容易叫人给完围观群众封口费,把他们手机上的视频都给删掉后,华琛已经筋疲力尽。 他压根没管还在商场某个角落等他的林七七,大步离开了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半个月以内林七七是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一开始,林七七没有发现不对劲,但到了第三天,华琛依旧没有现身,她不禁有些心慌。 “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你很不对劲。你都不理我了。”林七七努力地维持着她率真直白的人设。 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华琛的回复。她也不知道华琛究竟看到没有,但依照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看到了,只是不想理她罢了。 她心烦意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遇到沈浪以后就不对劲了。 果然不愧是原女主吗?光环那么强大,竟然让男主一看见就挂念不已,甚至冷落她想要跟她断了关系? 她唇畔微微泛起一丝冷笑。 就算是光环强大又怎么样,不是照样被她打败,瞎了眼,毁了身,落得满身伤疤? 她既然已经穿了过来,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为原主做点事情,绝不能让自己再陷入那般凄惨的境地,最后落得个炮灰下场。 她要逆天改命,夺回本该属于原主的东西,让所谓的女主也看看,有光环根本算不了什么,实力才是王道! 很快,她就收到了短视频平台的签约邀请,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选择了接受。与此同时,她的原创歌曲《林七七》在各大音乐软件上线,迅速火爆全网…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好悬挂在各大榜单第一的名字,心中惬意不已,慢悠悠品了一杯花茶,然后开始创作第二首“原创”歌曲。 以后,我们走着慢慢儿瞧。 … 沈浪被张秉华拎进门的时候,她手上还抓着一根烤玉米在啃,白软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因为看不见,好好一根玉米被她啃得只剩芯儿。 张秉华把她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盯着她,最终无奈地把玉米从她手里硬掰了出来,道:“都没有玉米粒了,你在啃什么?” 沈浪眉梢微扬,语气略微期待,“我不啃这个,你能给我买个新的吗?” “不能。”张秉华面无表情。 “抠死你算了。”沈浪瞬间就耷拉下嘴角,手里的玉米棒子也不香了,毛躁又烦心地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倒是懒洋洋躺下了。 张秉华气笑了,用手指捻下她下巴上沾着的玉米残渣,扬声说道:“你说如果我打赢了,就放我一天假。” “胡说八道。”她撇过了头。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2】 张秉华见她翻脸不认账的模样,心中郁气微结,安慰自己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无耻,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他缓缓道:“你还真打算讹那条臭泥鳅?” “那家泥鳅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就算我不收拾他们,也有的是人帮我收拾他们。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也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与其让别人讹去了,还不如由我代劳。” 张秉华觉得她也很坏。但她的坏是基于他们的恶心,倒是有情可原。对比起来,她简直就像天使一般善良可爱。 但紧接着,张秉华就后悔给她下这样的定义了。因为他听见她懒洋洋地哼出一句: “不过你放心,那些钱是汇到我账户上的。我知道你为人正派,不会要讹来的钱,我就只能自己笑纳了。” “???”张秉华:我踏马? 真真不要你个批脸! 小年轻你不讲武德,不讲武德! 还没等他反驳,沈浪就已经四仰八叉仙气飘飘地进入了梦乡,口鼻间发出急急的“呼嗬呼嗬”的呼噜声,简直假的不能再假。 张秉华再一次无奈了。 面对这样的沈浪,他除了憋着,还能做什么呢? 骂她骂不过,打她舍不得。 他现在练出来了一身憋气的好本事,具体表现是这样的: 一开始:我踏马? 后来:我踏马。 看出来没?他的内心已经成佛了,平静得不得了。 沈浪只听见啪嗒一声门响,料想他已经走了,悄咪咪爬起了身,开始在枕头底下摸自己的卡。 没想到摸着摸着,摸到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哦,你看这手,它又直又长。 “…”沈浪若无其事地低嗽了一声,装作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吧唧吧唧嘴,面上懵懵懂懂道,“怎么还困出幻觉了呢。” 说着就要重新侧躺下身。 没成想被猛地箍住了肩膀,继而耳边传来一声笑音,带着如珠似玉的清脆,“两秒钟,就睡饱了?鬼鬼祟祟找什么呢?” 沈浪:“…” 她被大力揽住肩膀,默了一瞬,下一秒竟然泫然欲泣道:“…弄疼我了,你好粗鲁。” 张秉华呛了一声,没上她的当:“你还没说,找什么呢?” 眼看他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浪只能顺着他说道:“本宫在找银行卡,不行?” 她眉梢微微扬起,下一瞬,直接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张卡甩在他面前,“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就是这张。里面马上就要多出一个亿了,你拿着,过两天去取钱。” 她用两指夹着卡递给他,一副肉痛不已的模样,“取出来我们对半分。” 张秉华瞅了一眼,总觉得这卡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接过卡,他神色分外愉悦,“想吃烤玉米,下次给你买两根。” “…去去去!”沈浪闲闲地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躺下睡觉。 张秉华见状,也只好退了出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以后,沈浪还特意等了一会儿,小声叫:“小秉子…?…给我倒杯水?” 没人回应。 沈浪面上一松,一骨碌爬起来跪趴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抽出自己的“珍藏品”,仔细地扒拉着数—— “啪嗒”——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这放空间里突兀的响起。 “…”沈浪瞬间僵硬石化。 她的身前,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卡。银行卡、信用卡,甚至还有存折。 哦,天? 这是多么尴尬的社死现场?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宁静。 张秉华:“…”他看着眼前这幕,眼皮子跳了跳,转而又漫不经心地垂落,大有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沈浪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翻身仰躺把这些“家当”给压在了背底下,盖上被子,满脸警惕地对着门口的方向。 “你怎么又进来了?” 张秉华略微一挑眉,咂摸着她话里的意思,不觉好笑道:“这话不该我问你?你怎么还没睡?” 又见她脸上警惕之色太重,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就是来问问,这张卡的密码是多少?” 沈浪却微微卡了壳,面色微动。 张秉华一下就品味出不对劲来,大跨几步靠近,猛地对上她的脸,“看样子,这张卡有点猫腻?” 温热的气息不经意地轻挠着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微缩脖子,讪笑着说:“能有什么猫腻,就是这张卡。” 她一边说着,一边偏过了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张秉华眸色微凝,注视她一会儿,又扫了眼两指间夹的卡,倏然轻笑道:“我说这卡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是我的啊。你说说——我的卡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浪脸不红心不跳:“你那晚梦游到我房间,把卡落在这儿了。” 张秉华哼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 空气寂寞两秒。 沈浪轻轻叹出一口气,无奈地翻过身,露出那些五颜六色的卡来,头埋进胳膊里闷闷道:“这些是我全部家当了。” 张秉华:“早拿出来不就好了,我又不会抢你的。” 沈浪摇头正色道:“面对我这些巨额财产,你难保不动心。” “…”张秉华艰难地开口,“那这么多卡,你用的是哪张?” “聪明人会在许多卡里分散财产。” “为什么?” “因为钱太多,不记得之前存在哪张卡,就只能另存。” “…那讹那泥鳅的一亿,你给的是哪张卡号?” 沈浪沧桑地摇头:“不记得了,我这不是正在找吗?” 写的时候大脑有点放空,随手戳了几笔,鬼知道她写得哪张卡。 张秉华用手捂住脸,对她无话可说。摆了摆手,道:“你慢慢找罢,我先去睡一觉。” 沈浪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你的那张卡是你抱我回来那次掉在我床|上的。以后东西不要放在上衣口袋里,要么就装上拉链。” 张秉华叹出一声“好”字,离开的背影显得格外沧桑。 沈浪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觉得这人简直有趣,虽然反应有点慢,但还不算太蠢。 她对自己的计划瞬间就更有信心了。 系统忽然出声道: 【请宿主不要对无关npc投入过多情绪。】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3】 沈浪的笑淡了几分,嗓音有点冷:“…他什么时候成了无关npc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受约束,如果连她对谁有情绪反应也要被限制,那干脆就同归于尽罢。 见她这种反应,系统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没有丝毫人情味: 【请宿主配合我局工作。】 沈浪轻慢地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配合? 笑死人了。 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没有人敢让她配合。…当然,除了警察。 她把狗系统的话当耳旁风,依旧对张秉华该说说该笑笑,情绪该涨就涨、该落就落,不受半分影响。 系统看在眼里,日渐沉默,愈发不爱说话,连提示任务进度的话头都能省则省,显然是生着她的气,觉得她不遵守规则,又实在没有法子惩罚她——毕竟她断过腿、瞎过眼、进过蒸房、也吞过毒药,连泄露天机后的灵魂刑罚都生生捱过。 还能有别的法子罚她吗?再惨一点,估计就是将她活活做成人彘,放进盐坛子里泡着吧。 她现在一点都不怕违反那劳什子规则了。在这几天里,她做出了一个智能芯片埋入手心血肉,想要视物时只要按下食指指尖埋着的启动板,再用手心扫过眼前物象即可成相于义眼晶体中。 而义眼晶体直接连接到视神经,所成物象会瞬间导入她的大脑,帮助她看清眼前的画面。 如果想看动态连续画面,只需要将手心向前举一分钟左右就好,成像模式就会自动不停歇地运转。 张秉华当时不信,说:“来,来来,你先看我试试。” 沈浪抬起手心对着他一扫。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小秉子的模样。 细长眉,含情眼,翘挺鼻,纤薄唇。 五官分开来看每个是无与伦比的精致,稍稍带着些柔美,可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漂亮英气,可能是气质作祟,有种奇奇怪怪的温柔。 对,奇奇怪怪。 通过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沙雕、急性子,应该才是他性格的主色调。这两个怎么看都跟温柔搭不上边。 沈浪放下手,忍不住开始怀疑:难不成芯片出了问题? 张秉华见她这幅表情,诧异地扬眉道:“怎么了这是?” “好像出问题了。” 张秉华微微拧起好看的眉,伸手比了个手势,“这是几?” 沈浪扫了一下,蹙眉不确定:“…2?” “你这不是能看见吗。”张秉华摆了摆手,拉着她往外走,“我就知道你能做到。既然能看见了,那就陪我出去吃个饭。” 沈浪没拒绝,伸出两根手指提醒他:“要两只香酥鸭。” “行。”张秉华心情也不错,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要去的那家餐厅离得很近,开车五六分钟就到了。大老远就能看见很漂亮的外观装饰。 沈浪微顿,看见这家餐厅的名字,瞬间就想起来这原来是穿书女投资的一家餐厅。 张秉华给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下车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门,正准备抱她下来,她却轻轻拨开他的手,自己拄着导盲棍下来了。 脚稳稳踩在地上。 张秉华微微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她已经能看见了,不需要他再事无巨细娇娇气气的养着了。 这个念头令他心尖一涩,口腔中缓缓弥漫上恼人的苦味,仿佛胸膛内碍事的酸楚被一枚细针锐利挑破。 沈浪出声唤回他的思绪:“不扶着本宫,愣着做什么。” “…”张秉华微抿薄唇,迟疑地伸出手,有些怔愣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沈浪抬腿就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我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今天要多吃点。” …还和以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秉华的心情倏然就明媚了许多,胸膛内氤氲起通透明净的欢喜,不知从何而来。 两人被侍者引到了座位上,张秉华按她说的,点了两只香酥鸭,又点了战斧牛扒、罗宋汤、马赛鱼羹、以及两份芝士奶酪。又点了两人份的烤肉套餐。 沈浪食指大动,第一次可以大开吃戒,品尝过后不得不承认,味道是真的很不错。 侍者又上了香酥鸭。 沈浪尝了一口,蹙眉,推到一边。 张秉华眉头微动,“怎么,不喜欢?” “不好吃。” “不好吃就不吃了,吃别的。”张秉华把牛扒往她跟前推了推,又给她端了碗罗宋汤,“尝尝这些。” 沈浪没有推拒,一边吃着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你猜猜,今天我们会不会碰到林七七?” 还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喝了一勺汤,轻笑道:“应该会。…几率在99%.” 张秉华眸色微凝:“为什么那么肯定?” 沈浪又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道:“想要跟我完成身份转换,当然要多跟我碰几次面了。” 原主的身份再不济也是书中的女主,穿书女要想逆袭上位,剧情的力量就会强行让两人多碰面,加快气运的转移速度。 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回出来,她还是会碰上林七七。 果不其然,大概十分钟左右,熟悉的女声就在她身后响起: “…姐?” 沈浪微顿,抬头扫了眼张秉华充满诧异的眼神,轻轻吐字道:“怎么不吃了?” 仿佛没听见林七七的声音一般。 张秉华示意她身后。 沈浪这才放下汤勺,若无其事地转身,抬手扫过,眼前的景象就浮现在脑海中。 “是你啊。” 林七七微微蹙起眉,心头倏然浮现一抹怪异,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她轻笑了声,语气不乏恶意地说道:“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们。该说我们缘分不浅呢,…还是你们阴魂不散呢?” 沈浪拿过手帕擦拭了一番,然后将脏了的帕子直接甩到她身上,面上带着轻慢的笑:“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林七七被帕子扔得心头一梗,转而眉目舒缓,冷冷道:“这家餐厅是我投资的,你不知道?我今天来,就是来视察的,只要我发话,你们就再也不能踏入这家餐厅一步。” 沈浪斜斜地睨着她,心里想着,这怎么跟那些狗血文的套路不一样呢。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4】 如果按照穿书打脸的套路来,她这个“原女主”才应该是主动挑衅的那个,发生矛盾后,会有位置较高的餐厅管理人员急急赶来,揭开穿书女投资人的身份,顺利帮穿书女打一波脸。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穿书女自己迫不及待地坦白了自己投资人的身份,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打脸效果呢。 沈浪倏然拍手轻笑,乐不可支道:“你投资这家餐厅大概60万,钱从哪来我都没跟你计较,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这事拿来炫耀的?” 张秉华在对面适时出声:“恬不知耻也不过如此了。” “你!”林七七的面皮涨红,精心修剪的指甲顿时掐进皮肉,冒出丝丝的血来,“我投资的钱从哪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认定了沈浪不知道这钱的来历,能说出那番话怕也只是因为心里不服气罢了。任凭沈浪想破了天,估计也想不出这是拿她借来的贷款投资的。 这么一想,林七七顿时放下了心,神色稍缓,冷笑着说:“你无非是嫉妒我罢了,从前是我比不过你,可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在我面前跳脚,你也配?” 她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沈浪漫不经心抬手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细白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更显细腻柔嫩,尤其那一截皓腕,白得发光晃人眼。 她长睫微掀,粉嫩的菱唇微微翘起散漫的弧度,眼珠微微转动,轻声道:“吃过排泄物的嘴就是不一样,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沾着臭气,熏到我了呢。”微顿两秒,又接着款款笑道:“不如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的心情兴许还能好点呢?” 林七七咬牙,太阳穴鼓鼓的,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冷笑道:“…我嘴巴臭不臭,华琛哥可比谁都清楚呢,毕竟我们现在名正言顺,不像某人,从头到尾就是个不被爱的可怜虫。” 说着,她怜悯的目光落在张秉华脸上,声音带着点奇异的讽刺意味,“你还不知道吧,她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只是她男朋友不要她跟我在一起了,你想想看她该有多差劲?现在她就只是一个二手货,你竟然也心甘情愿地接盘。” 她下意识以为对方只是被沈浪那张脸哄骗了。 张秉华拧起锋利的眉,满眼不耐,要不是沈浪漫不经心踩了踩他的皮鞋制止了他,他早就一杯白开水泼上去了,哪能容忍她一直叭叭到现在。 林七七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华琛不冷不淡的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脸上,薄唇微启:“看样子,林小姐这个第三者做的还挺自豪?” 林七七面容微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第三者?是华琛哥自己喜欢上我跟我表白的,他们分手是因为她没有魅力管不住男人,关我什么事?” 这大概是第三者的共同心理。 但是能说出这么一段蠢话就足以证明她现在脑子已经被气晕了,开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了。 沈浪只是漫不经心坐在哪里,胳膊肘拄着桌子,纤纤玉手懒洋洋撑着下巴,那股慵懒妩媚的诱|人气息便娇娆缠绕在空气中,使得空气都缱绻了几分。 谁更有魅力,但凡长双眼睛的都能判断,她与沈浪的差距恍若云泥之别,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比沈浪更好? 仅仅凭一个瞎了眼的华琛? 沈浪轻轻笑道:“的确不关你的事,你只是有意无意地诱导,跟他有意无意地纠缠罢了。你多无辜啊,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纯洁的了。” 林七七面上浮出薄怒,抬起手咬着牙就想给她一巴掌,却被“刚好”站起身的张秉华一把拽住: “林小姐,自重。” 林七七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恼羞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快放开我!” 沈浪闻言微顿,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还以为是个高段位的,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她激得原形毕露,活像古早言情文里的恶毒女炮灰。 这边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餐厅内绝大多数人的注意,都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这边。 这种注视让林七七更加难堪,不禁放软了声音,道:“有什么事,你先放开我再说,一切都好商量。” 沈浪挑眉笑着说:“商量…?商量怎么让你更丢人吗…亲爱的第三者小姐?” 林七七嘴角勾起僵硬的笑,说道:“先放开我,好不好?我的手腕有点疼。” 张秉华看向沈浪,沈浪笑吟吟地对他道:“那就放开罢,别把人家脆弱的腕骨捏碎了,回头赖到你身上。” 张秉华挑眉,松开了她的手腕,扭头嫌弃地对沈浪说:“她皮肤的触感也忒差,跟上世纪的羊皮纸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把林七七砸得血气上涌,却碍于场合不得不生生压下来,眼尾滑过一抹毒光,冷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毕竟华琛哥的的确确是因为我才不要你的。这点我向你道歉。但是之前你们对我的污蔑攻击,我希望你们也能向我道歉。” 沈浪:“那你说说,我们污蔑攻击你什么了呢?” “第一,我不是第三者。第二,…” 还没说完,就被张秉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声音流露出满满的不可思议:“难道你这张脸不是爹妈生的而是人工合成的?厚度那么惊人,都能做汽车轮胎了吧?” 林七七猛地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透露着阴沉:“何必总说些没有用的废话呢,有本事,你就让她优秀过我,否则你说的一切都只是嫉妒罢了,明白吗?” 张秉华简直想笑,忍不住说:“一遍遍把脸送给我们打对你有什么好处?除了让你那张本就模糊的大脸更加扁平以外,削减不了半分厚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林七七认定了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冷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这场热闹让餐厅的其他人都看了个痛快,还有拍视频往网上发的。沈浪随意扫视了一圈,唇瓣弯起极细微的弧度,若无其事地抬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7】 “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着换一个频道,否则你的下一杯雨前龙井就里就不知道会放些什么了。” 他微微一笑,稳稳的坐着,风雨不动安如山。 沈浪略微挑眉,笑意泠然地说:“你可以试试。” 这是她一贯用来唬他的法子,起初屡试不爽,后来跟她待在一块时间久了,就知道她的有些话做不得真,渐渐就放肆起来,现在竟然敢反过来用这话威胁她了。 真是令人又气又笑。 “…”张秉华翘起二郎腿,穿着拖鞋的脚丫子晃啊晃,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试就试,换不换台?” “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现实世界的人的反应吗?” 她口气带笑,将举得有些酸涩的手放了下来,阖了阖眼,勉强缓解了几分难受的感觉。 张秉华嗤笑了一声,说道:“他们什么反应,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无非是不敢置信,还能有什么更有趣的反应吗?”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适应得那么快?”沈浪指着屏幕上那些很快就进入各自工作状态的人们,笑得从容优雅。 张秉华微怔,好看的眉头轻轻拧起,声音有些不确定:“…难道我们失败了?” “当然不。”沈浪摇了摇鲜嫩的手指,说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成功率都在99.99%,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100%。” 张秉华眉梢微动:“你怎么那么肯定?” 沈浪笑着说:“因为迄今为止我只失败过一次。”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绩。 张秉华眸中掠过一抹怔愣之色,不由问道:“那次失败是因为什么?” “说出来很不可思议,”沈浪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笑道,“是因为感情。” “感情?”张秉华眸色微深,下意识就想到了某条臭泥鳅。 “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他。”沈浪透过他的眼瞬间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哼笑。 张秉华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彼此心里明镜似的,却谁也没有挑破。 沈浪其实并没有很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的颜值身材刚好在她审美范围之内。谈感情不必,发展一下肤浅的床|伴关系还是可以的。 他应该会是一个很棒的情|人。 … 灯光微暗的房间内。 林七七在疯狂摔砸着东西,整个房间被她砸得乒乓哐啷直响,从门外一听就知道里头的人在发疯。 林佩茹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听着,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七七啊,你出来,出了什么事你跟我和你爸爸说说,行吗?不要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让我们多担心啊。”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动静停了一瞬,接着就响起林七七带着哭腔的低吼声:“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你们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就是生气。 今天的格奥琳晚会让她真的很生气。 她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讽刺的、带着嘲笑的,甚至那个明知道她是林七七却还要再问她一遍她是谁的女记者都让她感觉恼火之极! 这还不算什么,等回了家她才发现,网友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她穿着棉袄走红毯,而是在她踢了那个女记者一脚! 不还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也不想这样的,为什么都在骂她呢? 她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她主动给华琛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 不死心地又打第二遍,这才打通,没等她说话,对面就传来一声冷淡的男音:“希望你是有急事。” 林七七缩了缩脖子,吸着鼻子,轻轻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呢?” “有话赶紧,我在开会。” 林七七不敢耽误他开会,连忙道:“那你先忙,等你开完我再打给你。” 那边的华琛挂断了电话,有些恼怒地盯着眼前灼艳逼人的美人,咬牙道:“…这下,你满意了?” 沈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轻轻搅拌着咖啡,垂眸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听话的。” 华琛被她的笑摄得心神恍惚,赶紧喝了口咖啡回神,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这三更半夜的,你把我约出来,难道就为了说这个吗?上回那一亿我已经打给你了。” “唔,差点忘了。”美人儿微微翘起粉嫩的唇瓣,笑意滢滢生光,从包里摸出一张单据,漫不经心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华琛低头看了眼,眉头微拧,“这是什么?” 沈浪笑意微敛,平静地说道:“这是高利贷的单据,以及你现任女朋友的投资汇款证明。还不够清楚吗?她现在需要支付我六十万。我联系不上她,就只能联系你了,亲爱的泥鳅先生。” 华琛直接忽略她的称呼,眯了眯眼,质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想要坑我的钱?” 区区六十万当然不算什么,但他就是很反感被人威胁着给出去,这与他意愿给出去的性质一点都不一样。 之前那一亿是,现在这六十万也是。 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 不过他心里也存了疑惑,为什么七七竟然会拿沈浪借高利贷的钱去做投资?如果是被沈浪那对亲爹后妈给挥霍干净了也就罢了,可林七七竟然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拿去用,难道不觉得良心不安? 尤其在沈浪被追债者弄得差点重度伤残又瞎了眼后,这份疑惑更是被放大了许多倍,然后重重打了个问号。 他原本是不想相信的,可是证据就这么被摆在他眼前,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但心里已然信了八九分。 沈浪懒得看他,垂眸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对吧?”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能一瞬间抓住人的耳朵,将人挠得心痒难耐。 华琛抿紧唇,目光不由自主就往她身上落。只一眼,视线就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慌不择路地往窗外瞟。 但转念一想,她眼睛又看不见,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看她呢。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8】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1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3】 他一气之下给林七七打去了电话,可却因为震惊愤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渐渐平息怒火后,他就释然了。 林七七会是这样一个人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 从前他就隐隐感觉过:一个真正直爽单纯的人,怎么可能把姐姐害到那种地步,又把自己的姐夫给勾到手? 纵然是他意志不坚定,可她就真的无辜吗?有意无意,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以前的眼睛简直被屎糊了,怎么会看上一个没有任何吸引力的女人! 再想想曾经属于过自己的沈浪,他心中百般酸涩难受,竟然是错把鱼目当珍珠,因为一粒芝麻丢了西瓜! 他是个果断的人,也很任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移情别恋而干脆利落地与沈浪分手。 他想通以后,没有犹豫,直接就给林七七发了条短信:分手,给你西郊那栋别墅。 发送出去以后就直接把林七七给拉黑了。 林七七收到短信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疯了,她现在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华琛为什么突然跟她说分手?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可能,不可能,她根本没有做错事情,华琛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分手呢。一定是那个沈浪,书中的女主角,一定是她在其中捣鬼。 果然不愧是女主光环吗,她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华琛的心,沈浪竟然能毫不费力地把他抢走! 她现在整个人都崩溃极了。 这是她进去这个世界以来第二次感受到挫败,第一次还是因为在餐厅碰到沈浪被那两个人的嘴给毒的。 她想要赶紧挽回华琛,可没想到打电话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她被拉黑了。 他怎么可以! 这个渣男,难道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她关掉拨号界面,点进视频软件中,结果竟然瞬间就被卡了出来。难道是因为她的歌曲造成的轰动太大导致服务器瘫痪了? 不怪她胡乱猜测,毕竟是沾点谱的。在某种程度上,她还猜对了。 她的歌曲的确造成了相当大的轰动。 等她终于可以登录进去,却发现自己预料之中的疯狂涨粉并没有到来,得到没有涨粉,反而还疯狂掉!原本两百多万的粉丝量,一夜之间就已经掉到了五十几万,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下降! 林七七指尖微颤,心中慌乱迭起,忙不迭点开最新“原创”的评论区,——只见是乌烟瘴气,骂声一片! “这么不要逼脸的,真就第一次见[抠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她的歌都是直接照搬的吧?” “林逼,跟你比起来其他抄袭狗瞬间显得敬业多了,起码人家照抄还改改歌词改改调呢[冷笑]” “这个女的为什么还没被封号,平台你吃屎呀咩?” 评论区充斥着铺天盖地的恶意,如真刀利剑一般向她直直插来,令她顿感一阵天昏地暗。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抄袭?照搬?她哪里照搬了?!这些明明是她的原创,都是她的才华! 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的才华,才会这样铺天盖地地抹黑她,真是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她突然爆火,一定挡了谁的路,动了谁的奶酪,才招来怨恨买那么多水军来黑她,一定是! 一定是资本搞的鬼,资本下场了对吗?也是,她没有靠山,没有金主,全靠自己打拼,除了一个华琛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这就让人眼红了,才想方设法抹黑她,说她是抄袭。 她胡乱安慰了自己一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心里却始终有种发了疯的窒息感缠着她,挥之不去。 她颤巍巍点进热搜榜,看见高悬在榜首那大写加粗的【爆】字,顿时脑袋嗡鸣,轰然恍若火山爆发,漫漫灰烬遮挡了她的视线,烫得她心口瞬间绞痛—— 她开始剧烈颤抖,原本清秀姣好的面容因恐惧而震颤扭曲,瞳孔一圈圈放大,汗如滚珠落入口中被下意识吞咽,咸苦之味掺杂着满心的惊恐慌乱,——她瞬间就被炸出了呆滞的眼泪! 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但她无暇去擦,死死瞪着双眼,紧盯屏幕,恨不得用视线将屏幕里的字给戳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口中不停喃喃,目光空洞,“完了,全完了。” 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抄袭者,所有人都知道了! 更令她止不住颤栗的是:原来不仅自己一个人穿书,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 他们一定是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蹦跶,嘲讽地看着她不停塑造自以为直爽不造作的人设,看着她将一首首现实世界的经典搬到这里占为己有并打上“原创”的标签… 从头到尾,她简直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全世界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这个认知让林七七更加崩溃,心理上强烈压迫着的东西终于断了弦一般——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脸上的肌肉还在不停痉挛,泪痕未干。 … 沈浪收到系统的提示音时,正悠哉悠哉地做着瑜伽。 听到消息也并不意外,毕竟一切都在她计划之内。 她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子,用毛巾擦了擦粉颊的细汗,顺便给张秉华打去了电话: “在干嘛?” 张秉华默了一瞬,目光从眼前的大屏幕上收回来,低声道:“没干什么。怎么了?” 沈浪轻轻嗤笑着说:“得了,别装,知道你在偷看。打给你也不为别的,之前林七七在餐厅的视频你还存着吗?” 张秉华沉吟,“存着呢…要发出去吗?”他话锋一转,低笑了声:“还以为你会心软。” 沈浪嗯了一声,轻笑着说:“斩草除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方便发吗?不方便就我来,文件传到我邮箱里。” 张秉华轻点着眉心,若有所思道:“你明面上是个盲人,发这种视频怕是会引起怀疑。之前她黑你,可是把你的经历借着媒体的嘴都说出去了。”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6】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7】 就在她被警方带走的时候,依稀间好像看到了沈浪。 美人儿正站在房子的不远处笑吟吟望着她,电花石火间,她脑中仿佛飞快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就没了踪影。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那个女人直直地望着这边,就好像能看见她的崩溃绝望一般。可是,…她明明是个瞎子! 此念一出,她心中顿时一片惊涛骇浪!再抬眼去看时,美人已经不在原地,她只能看见她婀娜袅袅的背影,夺目光耀,步步生莲,她甚至能从中看出清浅的遗憾。 遗憾?林七七冷笑一声。遗憾她不够惨,只是被带去录口供吗? 那还真让她失望了。 … 沈浪边走边问系统:“现在任务算完成了么?” 系统说:【并没有,穿书女还没有受到肉|体上的惩罚,这种结果对原主来说是不公平的。】 “…知道了。”沈浪轻轻叹了口气,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怜悯的弧度。 看,不是她不想放过穿书女,而是任务不让呢… “帮我瞧瞧,林佩茹怎么样了?” 【系统:进行手术后已经脱离危险。】 “唔…”沈浪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点着下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人对原主做过什么来着?” 【系统:她曾逼迫原主去借高利贷,肆意挥霍后并且将账全算在原主身上,最终害得原主香消玉殒。】 “向追债的人暴露原主位置的,是林七七,对么?” 【系统:是的。但是林七七只是故作惊慌失措地提了一嘴,真正把你的确切位置捅给那些人置原主于死地的,是林佩茹。】 …这一家子,妙啊。 继妹诱导暗害,继母置人死地,亲爹弃之街头。 一条完整的谋杀链,这一家子做尽了、做绝了! 林佩茹已经脱离了危险? 沈浪轻轻嗤笑一声,细白的手指捏着精巧玲珑的包,从中拿出一支闪着细弱红光的录音笔来。 好不容易看到他们狗咬狗,她怎么会允许好戏早早地散场呢。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签了字,你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医院惨白的病房内,发生了这样的交谈。 隔壁病床的患者探着耳朵仔细听,可到底没听出个所以然。 林佩茹躺在病床|上,面色煞白,如敷了一层面粉,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夸张的虚弱。 她眼珠子微微突起,紧紧盯着面前风姿摇曳的妖精美人儿——跟她比,沈浪一身通透冰肌滢滢生光,腕间祖母绿玉镯更显皓腕皎白耀目,暗香盈袖。 饶是对沈浪心怀怨恨不满的林佩茹,也不禁被这等景致晃花了眼睛,心神都颤动了一瞬。 但等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离婚协议上,心情顿时就阴郁了起来,不耐烦铺天盖地涌了出来——“我跟刘章的事用不着你管,没教养的东西,撺掇着长辈离婚,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跟你那贱货妈没有两样!” 她边冷笑边骂,言语间甚至开始咒骂原主的亲生母亲。 沈浪眉眼噙着笑,轻而缓慢地打断了她:“…骂够了没有?” 林佩茹:“呸!别以为我们家现在落魄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不过是个拖油瓶,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想逼着我离婚,你做梦!” 沈浪见她这张嘴好像不会累的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指尖红光微闪,直接伸手拽住她的头发,然后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又看只肿了一边不太美观,就又好心地在另一边补了两巴掌,这下子对称了,——终于算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猪头了。 “你们家?林阿姨怕是忘了,你们花销的一切财产,可都是我们沈家的,与你、与刘章,没有半分瓜葛。从前是,现在…也是。” 林佩茹疼得脑袋都在晃,嘴里呜呜大叫,撕心裂肺,可偏偏没人敢进来。隔壁病床的哥们也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一声不敢吭。 沈浪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纤纤玉手,疼惜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然后垂眸看着林佩茹低笑道:“何必呢,爽快地签了字,不就不用挨这两下了么。” 林佩茹听出她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的眼泪似乎快要流干了。她慢吞吞坐了起来,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艰难地用笔签了字,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床。 沈浪满意地将协议收起,笑眯眯望着她说:“我会帮你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刘章的,你安心住在这儿就是了。” 林佩茹瞬间瞪大眼眸,口中呜咽不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体上的痛苦一遍遍提醒她,自己深爱的丈夫刚刚家|暴了她,就在女儿的房门前,把她打成了重伤。 如果这份离婚协议被送到刘章面前,自己又会遭遇什么!…沈浪啊沈浪,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她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蛇蝎女人! 沈浪果然履行了诺言,亲自把这份离婚协议送给了正在被关押的刘章。 许久不见,刘章沧桑了许多,见到她虽然还是心有怨气,但好歹还记得是自己唯一的亲骨肉,硬邦邦地说:“快把我弄出去,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沈浪笑而不语,抽出了协议递给他,面上带着醉人的笑意:“瞧瞧,这是你想方设法娶进门儿的小三给你的惊喜。” 刘章打开一看,顿时目眦欲裂。 “她要离婚?!她算个什么东西,只有老子说离婚的份,她一个女人,她也配?!” 不出她所料,刘章的怒气被轻易激起。她微微一笑,没有再理会他的叫嚷,径直起身离开。 如果不出意外,林七七也会去医院看望林佩茹。那她势必会劝林佩茹不要追究,因为在这个世界的律法中,家暴被判处的刑期并不会很长,等男人出来后,女人有极大可能会招来更狠的报复。 林七七觉得自己全然为了林佩茹考虑,是以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随意,“为了我,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夫妻那么长时间,有什么难过的坎儿?互相理解理解…” 林佩茹激动得打断她:“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8】 林七七一愣,动了动嘴唇。 林佩茹:“他打我,你让我再怎么忍?更何况、更何况…” “何况什么?” “那个贱|人逼着我跟你爸离婚,我不同意就打我的脸…她把离婚协议送给你爸了,等他过几天出来还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林佩茹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必须追究,让他在里面蹲几年,我们两个才有机会摆脱他…” 片刻的静默。 林七七忍不住咬牙大怒道:“摆脱?你想怎么摆脱?以你现在的名声,你还能嫁的出去?” 她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令林佩茹的脸色一僵,因为心中翻滚的郁气,竟使得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起来——连带着看林七七的眼神都有些怨恨。 她可没忘记,她在房门外被毒打的时候,最疼爱的女儿就死死地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丝毫不顾她的死活。可她被打还不是因为这个女儿! 林佩茹盯着林七七不耐烦的模样,心中一阵阵发寒。 她垂下眼,冷笑一声道:“有我这么个妈,的确是给你拖累了。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需要。”林七七不甘示弱,抱着臂说,“你这不是没事么?而且你的名声会坏跟我又没关系,要不是你上赶着给人当小三,又想方设法弄死了人家原配,这沈家还能接纳你进去?” 林七七说着,冷笑了一声,“多新鲜啊,小三撞死原配后成功上位凤凰男,跟着凤凰男一起住进了前岳父家里,白捡了个贵妇身份,还洋洋得意许多年。” “你!”林佩茹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破口大骂。 隔壁病床的患者经过沈浪打人那彪悍的一幕后,小心脏收到了惊吓,直接申请转了病房,所以床位是空的。整个病房里就只有林七七和林佩茹两人。 此时母女俩都没有注意,床头柜的抽屉里红光微闪,转瞬即逝。 … 沈浪一直通过系统监听着母女俩的交谈,听到原主母亲的死因时,长眉微挑。 敢情还有这么一层内幕…原剧情里可没有提过,只说是得病死了。 现在看来,那病怕是抑郁症,至于怎么死的,从字里行间大概可以确定:死于人为车祸。 现在好了,人证物证齐全了。 沈浪略微扬唇,眉眼幽幽。 其实她一点都不好奇过程,对于原主的母亲,她也不过是可怜惋惜,现在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最好不过了。 “…狗子?”她唤系统,“我需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录音笔拿回来。” 系统默了一瞬:【你可以贿|赂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让他们帮你拿出来。】 “你这智脑进了多少斤水?”沈浪微抬细指将发丝捋到耳后,幽幽笑道,“日后查起来,好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是我监听了她们对吗?” 【…知道了。】系统略微思忖,答应下来。 虽然他变成实体有些麻烦,但就目前而言,也的的确确是最省麻烦的法子了。毕竟他一个没有身份的系统,现实中根本查无此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沈浪唇瓣微翘,长睫掀了掀,似漫不经心道:“你的脸那么好看,遮住可惜了…” 系统微默。 …林七七录口供的时候就已经想象到了后果,所以尽全力为刘章开脱,妄想着刘章出来以后能念着她的好对她轻点折磨。 可她忘了,刘章的本质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又怎么可能因为这区区的好而放过她呢!因为这对贱人母女他才丢那么大的人,他可牢牢实实记着呢! 她一直守在医院里不敢回家,怕一回家就看见刘章那张满是冷怒的面庞。 中间有个长相极为精致英俊的少年进来过,穿着白大褂,没有戴口罩,直接将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庞曝露在空气中,那双清澈泛凉的眼,长长翘翘的睫毛,高挺秀直的鼻,淡粉光泽的唇。 浑身散发着少年气息,偏偏穿着白大褂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年轻? 林七七心里不禁存了个疑惑,可对着这样精致干净的少年,她又实在问不出口。只一个劲儿地遮脸,生怕他发现自己是林七七。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都已经身败名裂了,还敢肖想这样的人物? 少年随手打开抽屉看了眼,眉眼掠过细微的讶异,轻轻笑道:“药已经抹完了么。” 林佩茹面上尴尬,只能说:“因为需要抹药的面积实在太大…” 少年颔首表示理解,随意直起身子道:“我待会儿让人拿新的来,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能正常进食吗?” “可以。” 少年嗯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林佩茹倏然打破沉默,冷笑着说:“他长得很好看,对吗?你看上了?” 她毕竟是林七七的亲妈,林七七那眼神摆明了就是看上人家医生了。 林七七皱了皱眉,诡异地没有反驳,只是道:“你之前见过这个医生吗?” “没有。”林佩茹有几分不耐,“兴许是原本的医生有别的事,拜托他来看看呢。” 林七七沉默不语,病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 系统果然如约将录音笔取了回来,递给沈浪时,他眉眼无澜,只是淡淡垂着眼。 沈浪要接,却没从他手中抽动,不由蹙眉:“…怎么了?” “你该夸夸我。”他说。 “…”沈浪诧异挑眉,“夸你?你想要怎么样的夸?” “真心夸。” “你很棒。…可以么?”沈浪笑了,慢悠悠抽过录音笔,冲着他晃了晃,“干的很漂亮。” “…”系统总觉得她很敷衍,可到底没有说什么,转瞬便化作一阵光消失了。 沈浪细白莹润的长指间转动着漆黑的录音笔,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唇瓣。 真有趣。 她没有犹豫,直接报了警。 电话里抽抽噎噎,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可谁知她面上微蹙着黛眉,眼底却全是泠然微光。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29】 警方的速度很快,直接派了人去看押着林佩茹,直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叽哇乱叫。 医院里忽然闹出这么一通动静,已经有许多人从门口探头往里看,林七七余光一扫,更觉得眼前漆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花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格外年轻的医生——是他,一定是他! 她就知道他一定有鬼! 不然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被警方找上门,还指控林佩茹故意杀人! 由于可能存在从犯关系,林七七也被看押起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探视。 这下子,林七七傻眼了。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步。面对警方的询问时,她还想嘴硬,却被一个看不惯她惺惺作态的女警狠狠打脸:“录音都摆在这里了,还不承认呢?” 录音…是了,一定是沈浪那个贱人,趁着她还没来的那段时间往抽屉里放的录音笔,都是她干的好事! 她大声道:“偷偷放录音笔难道不是侵犯我们的隐私吗?还有今天下午那个医生,我记得他的脸,他一定收了幕后黑手的贿|赂!” 女警冷笑道:“我们查过监控,今天下午根本就没有医生或者护士进入过这间病房,你就算是想甩锅也不至于胡搅蛮缠。” 林七七臭名远扬,哪怕在医院,也没有哪个医生护士愿意来照看她们母女俩的。监控里更是显示整个下午病房都没有人进出过,所以林七七不是在狗急跳墙是什么? “怎么会没有呢!”林七七急得眼眶都红了,满眼怨毒,“你们以权谋私,我要告你们!” 警方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女警嗤笑了一声,说:“林小姐怕不是还活在现实世界里呢,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吗?” “!”林七七顿时晴天霹雳。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张张明明很陌生却端的让她眼熟的面孔,眼中酸涩肿痛,不自觉地掉下泪来。 差点忘了,在这个书中世界,——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逻辑纲|常可言的世界,录音?…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不仅不算侵犯隐私,如果是为了揭穿真相,还会有一大票人叫好。 如果她上纲上线,甚至会被说是小题大做矫情做作。 …看来书中也不是事事都好,只是从前太过顺她的心意,所以她才觉得书中世界千好万好。 林佩茹也被吓得不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犯过的罪。她头脑不算聪明,害人的手段可谓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只是从前那女人的父亲死得早,刘章又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自然没有人去追究。现在若是真的查起来…她恐怕要跟那刘章一样、不、或许要比刘章更惨,她可能会直接被枪毙,给那个女人偿命! 她不要这样!不要! 病房内围了七八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个个严肃板正,在惨白的空间内浮沉着沉寂的气息,压抑又渗人。 林佩茹尖叫一声,捂着脑袋下床就要往门外冲,却被眼疾手快的警官一把拦了下来,皱着眉呵斥道:“请女士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林佩茹呆呆地,一屁|股瘫坐下来,满心坠入冰窖似的绝望冰凉——完了,全完了! 她马上就要死了,马上就要被枪毙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面皮涨得发青、发紫,怨恨的目光直直落在林七七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赔钱货!要不是你天天回来哭,我也不至于不择手段就为了给你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 林七七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她现在算是看清楚原身母亲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 “…觉得很不屑,对吗?” 突然之间,一声轻慢慵懒的声线在她脑海中响起,突兀却空灵,在此情此景显得诡魅极了。 林七七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惊叫出声,却猛地对上周围警察诧异的目光,她立马就意识到:这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别人都听不见! 而这道柔媚娇娆的嗓音对她来说却熟悉得快要刻进骨子里,一听见,便有滔天的恨意汹涌而来—— “沈-浪!” 她努力平静下来。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人都是跟她一样穿越的以后,她就什么事都相信了。此时对于这样诡异奇幻的事情,她的确很震惊,但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想说什么?我不屑又关你什么事?” 沈浪继续道:“理论上讲,你母亲害死的是我的母亲。我当然要好好看看这出好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浓不淡的泠然笑意,似是在幸灾乐祸,活像个邪恶的大反派。 林七七冷笑着说:“那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受到很重的惩罚,毕竟我充其量算是个知情者,连从犯都算不上。” 她说得自信满满,瞥向一旁警察的眼神颇为轻视。 同样是穿越来的人,怎么他们就那么墨守成规继续着寄体的事业,难道这不是思想太过顽固保守吗? 也就是她算差了一步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要不然,她依旧会是傲视众人的那个!区区沈浪又算的了什么? 沈浪嗤笑:“看来你对自己的下场不是很满意,要我帮你吗?我这里有两万两千种死法,你选一种?” 她语气中流转的危险之意令林七七面色微变,下意识不相信。毕竟有警方守着,沈浪再怎么有能耐,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她不成? 她定了定神,刚欲冷笑着开口,却听见沈浪漫不经心似的说道:“既然你犹豫不决,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选了…” 下一瞬,一股大力猛地掐住林七七的脖子,令她面皮顿时涨紫,窒息地看着前方,眼睛瞪得老大。 她的异样瞬间就引起警察们的注意,“怎么了?” 林七七呜咽着,眼球迸出血丝,却被卡住喉咙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难受,几乎要将她胸膛内的空气耗尽。 她的模样实在太过诡异,简直令在场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样子,活像鬼|上身了似的。 当土着遇上穿书女【30】 林七七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显然快要喘不上气来,脸皮涨得发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喘声,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几个警察赶紧上前抓住她掐脖子的手,可似乎没有用,林七七疯狂挣扎着,像发了颠,一把挣脱挠花了离得最近的警察的脸,然后噗通跪下来继续上下抠自己的脖子——她使劲抓、抠,尖锐的指甲在肌肤上留下猩红狰狞的伤痕! 她仰头跪着不住地抠挖,就仿佛嗓子在被一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啃咬着,痒痛不堪,要抓,要挠,要生生把脖子上的皮抠烂,肉扯光—— 可怕的是,林七七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这是沈浪特意为她设计的死法,让她在清醒状态下残忍地杀死自己,纵使面前站着许多个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警察,也一样救不了她,甚至根本看不到她在经历的痛苦。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突然发疯拼命挠自己的脖子,根本不知道她的喉咙里有什么,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救不了她…! 这个认知让林七七绝望—— 脖子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开始了。这回是因为她生生从自己的脖子上挠下了一大块皮肉… … 血蜿蜒了一地。 病房内呈现出一片骇人的猩红,被林七七的血染的。 从她脖子上掉落的肉黏在浓稠的血中,脖子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里面暗红的管。 她本人直到断气还维持着仰头下跪的姿势,手抓在脖子上,满手血腥,此刻已经僵白了。 毫无疑问她死得很惨很痛苦。 病房内的警察面面相觑,对这种怪事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尝试过阻止她的行为,可她完全疯了似的用手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但凡他们靠近,她就会陷入窒息中。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形容凄惨地死去。 林佩茹呆坐在一旁已然吓傻了,嘴唇颤抖,不知多久忽然尖锐地悲鸣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向林七七的尸体,抱着她大声痛哭。 … 【系统:恭喜宿主顺利完成本位面任务,两天后将自动脱离位面。】 沈浪见到这种结局,有些遗憾地关掉了直播。 真是,…无趣极了。 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事情办起来果然很没意思。 没等她多感叹一会儿,她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一道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起来:“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浪挣扎着转过身,笑吟吟道:“可是…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不会的…”张秉华微抿薄唇,没有丝毫犹豫道,“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知道她是带着目的而来, 沈浪没有选择扫描他此刻的样子,而是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他,拿这对空洞的眼珠。 她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只是笑道:“你或许不知道,曾经也有个人为了留住我,把我关起来日日折磨。你呢,又想做什么?” 张秉华心中一颤,抿了抿唇,抬眼低声问:“还有多少时间?” “两天。” 他笑起来:“够了。” 沈浪不明白他这句够了是什么意思,等她能想通时,她已经被温柔地按倒在床,身上的衣裳顷刻间被撕裂。 “…张秉华。”她不适地蹙眉打断他,笑得眉眼弯弯,“你的承诺呢?” “…还有两天,你让我再怎么等?”他眼眸泛出些猩红之色,一个字一个字似从喉咙里被被挤出来的,暗哑又执拗。 “…”沈浪轻嗤一声,手上推拒的力道却减弱了几分,“就当我报恩了。” 张秉华动作猛地一僵,有些不敢置信,“报…恩?” 沈浪随意嗯了一声,凝脂的藕臂漫不经心搂他的脖子,“你不是喜欢这样?…来罢。” 美人儿妖精似地缠绕着他的脖颈,馥郁柔媚的气息氤氲着,他本该血气翻滚立马上阵的,可是… 张秉华蓦然僵硬,看着美人儿垂落黯然的长睫,他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你不喜欢我。”他忽然说, 沈浪没说话。 张秉华却仿佛受了刺激,一把推开她,动作急促地抓过被子往她身上盖,直到她浑身冰肌被遮得严严实实,他才猛地直起身子大口喘气,薄唇带出怪异讥嘲的冷笑: “不喜欢我还愿意委身于我?就只是为了报恩?” “…沈浪,你随便得让我恶心!” 沈浪略微恍惚,抬起眼,只看到一片漆黑。感受着自己被裹得密不透风的身子,她的胸膛忽然有点窒息的感觉。她没有再理会张秉华的声音,自顾自摸过一旁破碎得不成样子的衣裳,捏着一角沉默不语。 张秉华瞳孔微缩,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低声安慰她,可心中翻滚的情绪却让他生生停住了,手被烫到一般缩回。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美人儿轻轻的声音,“要是以前,我一定不会这么狼狈。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半瞎子,能做的事情太有限,如果让你感到厌烦了,…我很抱歉。” 她并不生气他的话,只是觉得遗憾,因为她的确很随便,在原本的世界里守身如玉,到了服刑位面却仿佛成了巨大的讽刺。 …啧,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恶心透了。可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随意托付…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张秉华顿了顿,气息只乱了一秒,就又恢复状态走了出去。 沈浪怔怔地仰脸望着天花板,不知多久,轻轻笑了一声。 对系统道:“不用两天了,就现在罢。” 良久,系统低低的一声,好。 一阵轻而缓风声吹过,阳台上还挂着特意为她装饰的风铃,风一吹,留下一串清泠的响。 室内香气未散,却再不见美人芳迹。 没有人知道,刚才出去的男人此刻就倚靠在门外,死死咬住拳,不让自己的难过透过哭声传出来。 他的眼眶泛着红,眼中水光忽明忽暗,最终将满腔崩溃揉碎了,掺着眼泪通通咽进肚里。真咸。真苦。想不起谁曾经骗他眼泪是甜的了。 『以后你要过得好好的,没有我照顾,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像我一样的人太多了,你一定要小心。 刚才我骂你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你现在应该很讨厌我了吧,…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去过你以后的生活。我枯燥的生命依旧会继续,你不用总想着亏欠,你没有欠着我什么了,沈浪。你一定听不见,沈浪…我爱你。』 【本位面完】 一日为师【1】 【请宿主稍作休整。】 空间内,妖精似的美人儿漫不经心地倚靠在贵妃榻上,笑得慵懒,秾艳眼尾似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朦胧间流露出逼人的灼艳。 系统沉默一瞬,道:【宿主还需要休息吗?】 刚才那句只是系统在走程序罢了。要是从前,沈浪压根是不需要休息的。 可这次她却说:“歇歇,不急。” 系统的智脑中陡然滑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等着她休息好。 … 不知过了多久。 系统听见低而缓的一声:“…走罢。” 朱红水漾长裙翻起漂亮的弧度,不过一瞬间,美人儿便消失在原地。 … 今日是修真界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盖因灵气充溢,修真界是没有春夏秋冬这一说的,谓之四季相承,季季同春。 可修真不能总泡在春罐子里吧?是以先辈大能们便想了个法子——碎春会。 别看名字听起来特俗,——内容更俗。 所谓“碎春”,就是突破境界、突破限制之意。而几位先人老祖宗竟是直接把地点定为凡尘世,由主办者藏一宝物于凡尘世,一日为期,若有能寻回者,不但宝物归他,还要嫁或娶最先回来的异性道友为道侣。 不可谓不俗。偏偏每回的宝物都尽得天地之灵光,实属难得,总是引得众修士心痒难耐,趋之若鹜。 这回也不例外,由天行门掌门亲自藏宝,宝贝乃是孕育千年才得一株的九环草,是洗髓伐骨不可缺的一味奇药。消息一出,顿引一阵波涛,众修士皆摩拳擦掌,准备亮亮手脚。 要说这天行门可不得了,非但培养出许多大能,更有老祖宗级别的长梵仙尊坐镇,是以日益壮大,修真界莫敢不服者。 虽然长梵仙尊久居留仙峰不曾露面,但威严犹在,乃是修真人士崇拜敬仰的至高点。 … 沈浪睁开眼时,低头一看,手里正捏着一株绿油油的草。 经过大脑飞速地过滤筛选,她确定——这株草并不存在于她的认知中,似乎是新发现的品种。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身后传来高高低低的怒吼声,越靠越近,声如雷震,滔滔滚滚。 …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错愕:只见一大群穿着纯色衣裳仙气飘飘的人正往她这里冲,怒气冲冲,像要将她活剥了似的。 沈浪面色一凛,瞬间就明白怕是自己手上这株草惹的祸,顿时拔腿就跑—— 可惜,他们一个个飞毛腿似的跑得极快,还有许多是脚尖点地直接飞掠过来的,沈浪就那么两条腿,又因为饥饿虚弱不已,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开了挂的? 很快,她就被抓住了。被术法包围着折磨了一顿,然后被扭着胳膊扔在地上。 其中一个女修用袖子捂着鼻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扭头朝身后说:“这小孩子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只是误打误撞偷去罢了,既是不知者无罪,咱们也无需跟她计较,将九环草拿回去就是了。” 沈浪艰难地撑开眼皮,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轻抽气…从这些人细细碎碎的议论中,她大概推测出来:这是一个盛会,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看服饰气质,倒像是修仙的。而她手中这株草就是盛会要求拿回去的宝贝。 眼见着一个男修要上前取草,沈浪用力支撑起身子,低低冷笑了一声: “所谓仙人,就是这样的一副副嘴脸么?”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面色难看。他们当然没想着弄死这个小孩子,只是教训她一顿罢了,没成想她竟敢出言不逊!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其中一个白面飘须的老者露出厌烦的神色,催促那男修,“你还不赶紧取草,区区小儿罢了,怎的还能因她一句话愣在那里?” 那男修回过神来,挠了挠头。 他是离沈浪最近的一个,越是靠近越是心尖发颤,明明是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面貌的小乞丐,他却心惊极了,只觉得腿软发抖,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压得他胸膛发闷。 “快点啊!”后面的人又催,“拿到以后,再让这乞儿磕十个响头,我们便不再计较了。”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用术法隔空取草的,可惜这小孩看起来实在过于邋遢狼狈,浑身脏兮兮的,被那双手抓过,这草落在谁手里都觉得膈应。 沈浪的眼微沉,唇瓣翘起冷峭的弧度,下一秒竟是直接直接仰头——将九环草整根塞进嘴里,硬生生吞下! 九环草的草叶十分粗糙,茎上还有细小的毛刺。吞下去的时候,毛刺划破了她的喉咙,刹那间口中腥味弥漫,唇角溢出一丝血渍。 她的眼神翻滚着戾气,带着薄冷的桀骜,紧紧盯着对面的人们,艰难地站起身子—— “来啊,剖开我的肚子?” “你!”众人大怒。 那白须老者更是盛怒,直接一道术法砸向沈浪。她顺势往旁用力一扑,直接将那靠近的男修扑倒在地,指尖红光微闪,下一秒,赤玉九尾凤簪出现在手中——她狠狠压住他的脖子,以簪为剑,冷声道: “你们再靠近,他这条命就废了。” 动作就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众人根本无暇反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将他们的修士压在地上威胁着,看样子,连性命都被她拿捏着。 沈浪知道这人的地位必定不高不受重视,可就算如此,性命若是赔了进去,那群人恐怕也不好交代。 哪怕生的希望只有10%,她也要试试。让她磕头,还磕响头? 做-梦! 之前那女修冷笑道:“看来你很顽固?不过蝼蚁一只,怎么敢得罪我们?” 她的气势很强,沈浪却不怕,扯起男修的脖子,手却很稳,凤簪没有半分移位,自己跳到他身后,直视着那些嘴脸难看的修士,还冲他们龇牙咧嘴地笑。 “来,继续打,看你们的术法快,还是我的簪子快。” 有眼尖的看见她的凤簪,眼睛顿时灼热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通透幽红浓郁滴血的簪,一看就绝非凡品,尤其那幽幽缭绕的暗红光芒,竟是灵气逼人。 一日为师【2】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分明就是个绝世宝贝,宝器、仙器、甚至是——神器! 只是神器仅仅在古老传说中出现过,这赤玉九尾凤簪应该不是,但再不济,看这成色和灵气,也必定是宝器以上的法宝。 其余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那男修的性命危机上,只有几个眼神好使的看见了,暗暗存了掠夺的心思。 沈浪原本就强撑着力气,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手有些发颤,连带着凤簪也在颤抖,差点划破男修的脖子。 男修吓得眼瞳圆瞪,额头汗珠滚落,口中求饶:“我没有冒犯你,我没有冒犯你!你放过我,别杀我!” 沈浪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渐渐开始飘忽起来,对面的一群人为什么…忽上忽下的? 与此同时,她的腹中开始灼烧起来,仿佛有巨大的手在生拉硬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在撕扯着她的经脉,——好疼、好疼…!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整个人就已经轻飘飘地往后倒去,目光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们扭曲而难看的脸。 …啧,真丑。 她指尖微动,赤玉九尾凤簪顷刻间消散,然后她就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 “偷吃九环草,她该死!” “掌门,她简直胆大包天嚣张狂妄,既然敢吃掉九环草,就必定考虑了后果,死不足惜!” 周围又是一片泱泱附和之声。 天行门掌门捋着须,没有理会弟子们的叫喊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大殿正中央昏迷着的小乞儿,忽然招出当时在场的一人问道: “你亲眼见她吃下去的?” 那弟子满眼厌恶地瞥她一眼,然后朝掌门恭恭敬敬地行礼,“是,弟子亲眼所见。” 掌门的脸色更加奇怪,简直像见了鬼。 旁边的二长老看出不对,问道:“可有差错?” 掌门:“确有差错。九环草是何物,威力霸道无比,乃是洗髓伐骨不可或缺之物。若是炼成丹药还可中和药性,可若是生吞下去…两百年前有人试过,不但会排出经脉污垢浑身奇臭难忍,最后竟活活疼死了——这乞儿,却是纹丝不动,岂非怪异?”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皆目光惊奇忌惮地打量着地上的“小孩子”。 掌门沉思熟虑半晌,方叹气道:“罢了,吃也吃了,何必再伤她性命,且留着她,日后好好观察。” 虽说掌门所言不该违背,但问题就来了,谁来伺候重伤的乞儿?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众人面面相觑,愣是没人吭声。 掌门见状拉下了脸,低声道:“弟子们尚且自顾不暇,这乞儿没人照看倒是怪可怜的。”说着话锋一转,“哪位师兄弟将她带回去养着?” 众长老都摇头叹气。 掌门眼神一一扫过,恨恨道:“你们难道让老夫亲自养这么一个乞儿不成?!” 话音未落,只听殿外传来一声惨叫,下一瞬,一名弟子哀嚎着狂冲进来,一个飘移跪在了掌门面前,“求掌门救命!” 掌门脸一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合欢宗女妖怪又跑来抢人了!” 殿内顿时一阵无言的死寂。 果不其然,只听殿外嚣张之极的一声大笑,妖妖娆娆的女音传了进来:“掌门小儿,还不把你们仙尊请出来,我这一年来了七八次,每次都不见我,难不成是因爱生恨、见不得人了不成!”最后一句陡然扬起,震起空气的巨大波动。 众人大惊。 这妖女,简直放肆! 声音将将落下,便见一个红纱裙遮掩着娇躯的绝色女修飞掠进来,没穿鞋袜,足尖轻点落地,冷笑着扫视着殿中众人。 沈浪就是被她吵醒的。 操。谁敢打扰她啃香酥鸭。 她费力地撑开眼,打量一下周围,面色顿时一僵。 …面前的一双双脚? 再往上看,只见有许许多多背对着她的白衣修士,都看着外头,不知在看什么。而她苦逼地躺在冰凉的地上,浑身剧痛难忍。 她刚想撑起身子,就听见身后一个老头带着薄怒的呵斥声: “无知妖女,我天行门仙尊岂是你可以觊觎的?!” 她被这一声吼得脑袋发震,眼前又是阵阵眩晕,刚撑起一点点的身体瞬间脱力,再次栽倒。 …妈的! 她揉了揉被狠磕了一下的下巴,眼里滢滢冒出水花来,眼尾颤巍巍红了一片。 他们口中的妖女还在继续挑衅:“你们若是识相的,就赶紧叫长梵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他不听也得听!” 被这么威胁,在场众人脸面上皆有些挂不住,二长老怒道:“你一介女子,怎就如此不知羞耻!” 女子冷笑:“我不是都被你们叫作合欢宗妖女了么?还要什么羞耻不羞耻!少废话,今日若是见不到长梵,我就把你这虚伪的仙门闹个天翻地覆!” “你!”众人怒极,却实在无法对这妖女如何。因这妖女与他们仙尊是同一辈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若是强行对上,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沈浪静静观察着形势,确定自己逃不掉以后,就干脆躺了下来,细细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奇怪变化。 因为平躺着不舒服,她还慢悠悠翘起了二郎腿儿,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一派悠闲。 看样子这事是不能善了,起码要耗费不少时间,她先接收了剧情再说。 这个位面就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修真位面,女主前世惨死,死后重生,吸取前世教训,转头就硬是求着拜了仙尊为师,从此一路开挂,打脸升级,在踏上巅峰的过程中还成功攻略了自己的师尊,妥妥的人生赢家。 这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修仙剧本,但前提是女主不要踩着无辜的人上位。 原剧情中的原主因为饥饿难耐到处找东西吃,在森林里抓小蛇吃,吃树皮吃草叶,还生吃动物快要腐烂的尸体。偶然找到一株干净一点的草,还没下肚,就被一群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修士给捉住了,狠狠打了一顿后又把她带回仙门处置。 这个时候,女主就跳出来了。她为原主求情,认为原主无辜,使得众弟子对她印象瞬间好转。 一日为师【3】 女主重生之前的名声并不好,可以说嚣张跋扈臭名昭着,而这样一个人竟然为原主求情!在所有人都认为原主罪大恶极的时候,她站了出来,就显得她格外善良勇敢。 她求得情还是有作用的,起码天行门没有再重罚她,而是把她随意扔到了犄角旮旯里做杂役。原主没有修仙天赋,一辈子只能做个普通人,经历生老病死。可若是仅仅如此,又怎会凸显女主光环呢? 女主的机缘之一就是玄阳秘境,里头有不少天材地宝,若是运气好,还能碰上大能传承。女主自然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不仅获得了一大堆宝贝,杀了俩竞争者后得到了符篆传承。 从此,女主就正式开启了升级打脸的道路。 女主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洗白自己的名声。天行门内不少人都被她欺负过,新进来的原主自然就成了最佳人选。怯懦、平庸、曾经有过罪,堪称洗白工具人no.1。 原主当时感动不已,还为自己能交到这么个朋友而欣喜呢,没过几个月,就自己“不小心”摔了断崖——据说是为了保护女主。 但浏览过剧情的沈浪知道,压根不是什么舍身救人,而是被女主硬生生扯过去挡杀招的。 原主死了,女主和对面的魔君继续相爱相杀,魔君一直对女主有意,见她差点被自己伤到,那叫一个心疼啊,强行掳了女主回魔域,女主嘴上说着放开放开,手却牢牢勾着他的脖子,两人一起消失—— 这是原主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沈浪浏览完,眸光微动。 如果按照原剧情来,那…本该为自己求情的女主呢? 她又透过隐隐约约的缝隙看向殿外,那里绰约一抹鲜红衣角,应该是他们口中的妖女。难道因为这“妖女”的到来打断了他们对她的审判,才导致女主一身茶艺无处施展? 妖女在原剧情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原唤作云烟仙子,可是因为三番五次大闹天行门意图纠缠长梵仙尊,名声已经极差,被称为“合欢宗女妖怪”。 她眼底玩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 人群中那个站在最前面呵斥的女子,恐怕就是女主柳涟漪了吧? 只听她道:“大胆妖女,师尊从未提及过你,你怎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妖女微怔,诧异道:“…师尊?那人冰山似的,你倒是使了好法子让他收你为徒,莫非爬了他的床?” 柳涟漪面色微红,不吭声了。 旁人一看,这不是默认了吗?顿时傻眼起来。当初仙尊收徒的时候就引起极大的震动,谁也没想到久居留仙峰甚少露面的仙尊会突发奇想地收徒,可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眼红。都是内门弟子,怎的你柳涟漪就突然一飞冲天拜了堂堂仙尊为师? 当时有传言称是柳涟漪一步一叩首,硬生生从山脚下爬上留仙峰,这才打动了仙尊,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关于仙尊的桃|色花边,男弟子看了热闹,女弟子看了嫉恨。仙尊天人之姿,冰清玉洁,怎可被这样污浊的女子玷|污? 柳涟漪感受着周围隐晦的目光,心中暗喜,面上却红彤彤的不说话。 她不说,妖女却恼了,飞速掠近一把抓住她,冷笑道:“果真生了副好相貌,可惜比不上长梵千分之一,他又如何看得上你!” 柳涟漪这回脸真真切切红了,气红的。眸光微闪,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羞恼道: “你怎可血口喷人!” “…”沈浪在人群后面躺着听,边听边叹气。 演技真差,跟她堂堂沈祸水比起来差远了。 果然,妖女也笑了,像丢垃圾一般将她丢到地上,任她眸色阴狠也不不为所动,撂下冷冷一句:“你还不配。” 柳涟漪缓缓攥紧手,指甲陷入皮肉,尖锐的疼令她蓦然惊醒。 她刚刚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浪费吗?…微微沉下眼眸,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一副可怜极了的姿态。 可惜没人注意她。 众人都不吭声,一群人与妖女默默对峙,等着身在留仙峰的仙尊反应。仙尊他老人家要是被惹得烦了,一个挥袖就能让这妖女立马现原形。 忽然,殿内清风徐徐起,一抹白影突兀地出现在大殿上方的座位前——那是掌门坐的位置,象征着仙门的最高威严。 那人银发雪衣,眉眼精致落雪,长长的眼睫下是一双极为平静冷淡的眼眸,里头仿佛沉浸着冰川。薄唇的颜色极淡,在他皑皑白雪般的脸上却也显得鲜艳无比。 沈浪漫不经心摇晃着二郎腿,是第一个看到他的人。只一眼,就觉得丝丝冷意细碎入骨。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两人对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平静无波。 众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大惊转身,看到仙尊时,赶紧匍匐跪拜。 “参见仙尊——” 掌门冷汗直冒,不知如何是好。偷偷回头瞥了眼妖女,见她果然两眼放光,顿时叫苦不迭。 这…还真把仙尊他老人家给惊动了,该如何是好! 柳涟漪也看到了仙尊,费力地爬起来,拨开人群往前走,直直地跪在最前方,叩头道:“徒儿对不起师尊,有愧师尊教导,没能将妖女逼退,还请师尊责罚!” 沈浪一看,好家伙都转过来了,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也跟着跪下说:“您是仙尊,您认识我吗?” 众人被这声惊住,连忙定睛去看,见是先前那偷了九环草的乞儿,顿时薄怒,只是碍于仙尊在上,敢怒不敢言。掌门更是眼前一黑,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一个妖女就已经够难缠的,又来了个小乞儿,这是要作什么妖呢! 仙尊平静地看向她,淡薄的唇轻启:“你是何人。” 沈浪乐了,“仙尊不认识我,那掌门您认识我吗?” 掌门又气又怒,却只能摇头。 “掌门也不认识我,”沈浪拍手叹息,“都不认识我,那抓我来做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你们要替天行道惩治我呢!” 一日为师【4】 众人大怒,“你分明偷吃了我们的宝物九环草!” 却不料乞儿歪了歪小脑袋,满眼的疑惑,“九环草?是什么稀罕物么?我若是吃了,你们岂能容我活到现在?” 二长老当即冷笑一声:“掌门心善。” 沈浪摇头,一脸语重心长:“你这就单纯了,那是因为我压根儿没吃过,你们掌门明察秋毫才对。” 一派胡言! 掌门脸色铁青。 那名抓了她来的弟子涨红了脸,站出来指着她大声说:“我还能冤枉你不成?若我所言为虚,当时在场的其他仙门的道友何不揭穿我!” 沈浪耸了耸肩,故作不解:“你问我,我还奇怪呢。我不过吃了棵车前草,你们便要来抓我,道是仙人原来一个个眼睛都不好使,非说我吃了你们的宝贝。” “…你!”那弟子眼前发黑,只觉得快要站不稳,可恨在场的都是门内弟子,当时与他一起的那些道友早就各自回去了,根本无人能为他作证。 “你狡辩!” 沈浪毫不客气:“若说我吃了,拿出证据来,难不成非要把我肚子剖开了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当时在场道友皆可作证!”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孤苦无依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乞儿,”沈浪倏然瘪了瘪小嘴儿,泫然欲泣,“爹娘死得早,只留下我一个,难道就是为了任你们泼脏水的吗?” 下一瞬,她明显感觉上方那人眼神静静落在她身上,凉似清泉水。 沈浪低垂着眼,长睫犹挂着晶莹泪珠,脸上糊灰,看不清面貌。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位仙尊看穿了,但完全不露怯,老老实实跪在那里,一副梗着脖子不肯屈服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 上方清冽如雪的声音缓缓响起来:“她说的可是真的?” 沈浪一愣。 掌门对她这样狡辩的行径也傻眼了,连忙跪下说:“她的的确确是偷吃了九环草,我们绝没有诬陷她啊!我们堂堂修仙大宗,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小奶娃娃不成?” 对此,沈浪心中嗤笑,面上缩了缩身子,俨然一个害怕极了的小可怜。 掌门气结。 “你说她吃了九环草,为何没有半分吃过后的反应?”仙尊忽然问。 众人无言,面面相觑。尤其是那弟子反应更激烈,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沈浪啧啧,心中暗暗摇头。这心理素质,差得可以啊,真不愧是第一仙门教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不过她并未得意忘形,而是抓住机会申诉: “仙尊在上,还请救救我!” 还没等她说完,殿外飞身掠进一红衣女子,正是那被忽视许久的妖女。 沈浪见状,眉梢微动,眼底滑过一抹错愕。 她…还没走? 方才她为她争得大好的时机逃走,她竟白白浪费了?还傻傻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理论完? 真是个妙人儿! 沈浪微顿,想起原剧情里这位云烟仙子被女主柳涟漪“失手”推向魔气,最终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死。思及此,她慢悠悠抬头看了眼妖女,又瞥了眼身旁柳涟漪眼底闪烁着的狠色。 云烟直直掠向雪衣仙尊,在他面前堪堪停下,轻巧落地,娇笑道:“还以为你不愿意出来见我呢…”说着又扫了沈浪一眼,语气不屑,“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仙尊一向不喜人接近,云烟仙子也不例外,精致冷峭的眉目微微皱起,宽大的袖挥出一道冰凉的劲气将人推开,不冷不淡道: “你该知点礼数。” 云烟娇艳的面容微微一僵,浮出不悦之色,又看沈浪一眼,柳眉蹙起。 仙尊又问沈浪:“你想让本座如何救你?” 沈浪重重抿唇,沉吟片刻,抬眼说:“求仙尊收我为徒。” 一旁的柳涟漪惊愕地瞪大眼,咬了咬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满殿皆惊。 尤其是云烟,阴测测的眼神有如实质,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沈浪没有理会他们,心中盘算着这个位面的计划。 系统下发的任务有两个: 1-让柳涟漪自食恶果。 2-将长梵仙尊拉下神坛。 好端端的,把人家仙尊拉下神坛做什么?沈浪本来不理解,但再仔细扫了眼剧情,她明白了—— 女主的最强金手指是什么?不是天赋,不是运气,而是这位满身冰雪气息的仙尊。 女主惹事,师尊为她收拾烂摊子;女主受伤,各种珍稀的天材地宝往她身上砸;女主突破境界,师尊为她挡天雷。——有一个师尊就已经无敌,还要什么金手指啊! 只要有仙尊在一天,这所谓的女主就不会自食其果,只会不断地害死更多的人。要沈浪看,这仙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徒弟在外头害死了人,他能不知道?既是纵着了,那就与之同罪。 这么一想,沈浪顿时就不心软了,甚至眼底还有些凉飕飕的,只等着他说句好或者不好了。 即便不答应收她为徒,她也有别的法子,只是拜入留仙峰更有机会动手罢了。 她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成想听见上方清冽磁性的嗓音飘到她耳边: “你想拜本座为师,可能修炼?” 沈浪微怔,轻轻抿唇,指尖红光微闪,下一瞬,赤玉九尾凤簪就出现在她手中。 “这个算吗?” 底下的小孩眨着那双滢滢水亮的狐狸眼,带着点天真的娇憨,歪着脑袋问他。 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总觉得这必定是个很好看的孩子。…更何况,她身上的确有九环草的气息。吃过九环草,偏偏没有一丝反应,从古至今都未有过。 长梵眼眸平静,缓缓道:“罢了,你既不能修炼,便在留仙峰做个小童子,如何?” 沈浪一听,心中略微嗤笑,面上故作惊喜不迭,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掉,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掌门见状赶紧呵斥她:“还不叩谢仙尊!” 沈浪毫不犹豫,作势要弯下腰叩拜,却被一股极为清凉的劲气托起,紧接着便听见长梵不带温度的声音: “跪拜就不必了,无需搞凡尘世那套。” 一日为师【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6.】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一日为师【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9】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10】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1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日为师【12】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一日为师【1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1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15】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1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17】 她接下来要搞清楚这幼年遭遇与女主间有何联系,为何他会选择杀了女主报仇? 还有,长梵既是他的哥哥,他如今可还憎恨长梵? 这点沈浪都不知道。 她看了眼左弋,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你曾认识我,可我却不曾与你有过接触,可是你记错了?” 她在试探。 左弋怔了怔,垂眼道:“…是,我记错了。您千万别多想。” “…”就这?她还能不多想? 沈浪微微叹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些吗?” 左弋笑道:“知道。为了长梵仙尊,对不对?” “…”她轻轻垂下长睫,意味不明地笑道,“看出来了啊,很不错。” “我知道您是什么人,您也知道我。一开始您就知道我是魔君了,我能不警惕一些么?”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左弋垂眸,低低嗯了一声,“您想杀我。” 沈浪笑了,“是,我是想杀你。” “之前就是这样…”他忽然喃喃了一句,声如风轻,沈浪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左弋挪开目光,抿了抿唇,道,“您想修炼,对么?” 沈浪不答,反倒淡笑着问:“是我上辈子与你有过渊源么?那时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竟然就这么问了,说出来她自己都微微一惊。 左弋愣住,讷讷道:“…上辈子…大概也算的…” “算是我的师傅罢。”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下了这么个结论。 沈浪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概算?什么意思? “你应该跟我说实话。”她感觉自己被扯进一方漆黑的小天地中,眼神晦涩,语气却很平静。 她现在勾勒出的情节大概是: 左弋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在那段时光里,或许原主曾短暂地出现过,还被他放在心上奉为师傅。但是奇怪的是,原主当时也是要杀他。 左弋说:“都已经过去了。师傅,您要是想杀我,也不是现在。留着我还有用处。” 越来越离奇了。 沈浪却只是眼眸一弯,轻轻说道:“糖葫芦很好吃,辛苦你了。” 左弋深深看着她,那张幼态白净的脸上清晰浮出一抹复杂的情绪——看起来那么乖巧,压根不像堂堂魔君。 左弋离开时,留下一句话:“如果您想取我性命,我就在流云殿,您随时来。” 沈浪面上微怔。 …如果说之前是抱了要杀他的心思,那么现在,这种心思就已经淡去许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样乖巧讨喜的小魔君,她丁点也不忍心。 她冷不防唤出系统:“左弋还有别的隐藏剧情么?” 每个位面都有bug,而这个位面最大的bug,莫过于左弋。他让她有些捉摸不透,总觉得他在瞒着什么,可明明他已经向她和盘托出了。 她不知道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系统默了一瞬,缓缓说:【宿主真的想知道?】 它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冰冷。 沈浪微顿,挑眉:“不能说?” 系统又是半晌沉默,才慢悠悠说道:【左弋,他是重生的。】 本应是个非常震惊的消息,沈浪却蹙眉,目光无澜,“这个我看出来了。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重生前我有没有进入这个位面。” 系统:【进入了。准确的说,他口中的师傅,就是宿主本身,而并非原主。】 沈浪恍然,一连串的事情瞬间就连成了一条完整的脉络——那是一条被她提前安排好的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在她的计划中运行。 她依旧找到了左弋,依旧是想要杀了他,只是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反而令他仰慕崇拜认作了师傅——不同的是,她当时大概没有易容,所以导致重生后再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没有认出来。 看样子,她之前的结局应该不会很好。不然左弋也不会用那么复杂的表情看着她了。 沈浪开始沉思,如果以自己的性子,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怀疑而动了恻隐之心,又会如何对待左弋呢? 她想,自己大概会趁着他下一次重伤虚弱之际将他斩杀,丝毫不留情面。可如果仅仅是这样,左弋应该会一见面就把她给杀了,又怎么可能再次善待她,还给她买糖葫芦? …不对,一定还有她没猜到的事情发生。 比如他为什么会杀了女主报仇,报的什么仇,这是个暂时性无解的难题。 可怜的孩子,已经被她揭过一次伤疤,要是再来第二次,她还是个人吗? 她现在要沉静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左弋她是不打算杀了,他与长梵虽有这么一茬渊源,但长梵未必会为他动干戈,更别提因此衍生出心魔了。毕竟已经几百年了,就是再深的感情,也该磨没了。 她漫不经心咬下一颗糊着冰糖的红艳艳的山楂,眼尾微微上挑,若有所思。 … 留仙峰。 柳涟漪兴冲冲地赶往冷明殿,手中捧着一只漂亮的水晶球。这是她在门内大比上获胜得来的奖品,漂亮又罕见,据说能看人命数,是个难得的宝贝。 她拿了水晶球去找师尊,师尊定会为她骄傲的吧。 结果——冷明殿大门紧闭,似乎没有人。 怎么可能,师尊哪里不是来去自如,若是想回来,不过瞬息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她赶紧上去敲门,“师尊,师尊,是我。” 没人回她。 她知道师尊喜欢清静,但是她是他唯一的徒弟,难道连这点资格都没有么? 那个小乞丐已经走了,她就是这留仙峰上唯一的女孩, 她继续敲门。 不知过了多久,长梵终于现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何事?” “师尊,”柳涟漪眼眸微亮,“我赢了,我赢了大比!” 她直勾勾盯着师尊,似乎是想要得到师尊的夸奖。 银发仙尊略微掀起长睫,声线如冰似雪:“那又如何?” 柳涟漪瞳孔微缩,心尖突然就凉了一大片,仿佛坠入了冰窖。 长梵的语气实在太冷,导致她竟然忍不住得发抖。 一日为师【18】 还没等她结结巴巴开始说话,就又听见他如冷风刮着冰碴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座喜静。” 明明才走了一个,怎么剩下的这个还一点眼力都没有,觉得她自己是特殊的呢? 长梵不禁动了把这个徒弟也送走的心思。 柳涟漪仰头看着他,心中微凉,只觉得他高不可攀,如隔云端。——她又如何能靠近这样的仙尊。 可是她不甘心。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那她必要事事最好,决不再将就。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扯出一抹俏皮恩笑容来:“师尊,知道你喜静,平日里我也不曾叨扰过你。可是这次是徒儿得了大比魁首,是师尊教的好,师尊竟也不高兴高兴么?” 长梵无言,平静无澜的眼神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 柳涟漪眼眸微黯,垂眸道:“对不起,师尊…我…” “退下。”长梵忽然吩咐道,甚至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柳涟漪只好退下。 心中满是寒意。 她在留仙峰待了这么久,竟还是捂不热他… 她边走,眼底缓缓有泪珠渗出来,沾染了她的睫毛。 …她这样求而不得,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这般境遇又与妖女云烟有何区别! 她分明近水楼台,偏偏最是无力、可悲。 柳涟漪喜欢她的师尊。 从上辈子喜欢到现在。只是上辈子,他还不是她的师尊。 能有师徒缘分,还是她从山脚下一步一个响头硬生生求来的。 这辈子她的确比绝大多数人都幸运,可她就是不甘心! 那样冰冷如神的男子,为何不能是她的? 她不信,不信神仙不会动情! 她回头看了眼冷明殿,依旧清静雪白,如这山峰一般不染尘俗,隐隐有冰雪气。——等着吧,师尊,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优秀,我一定会努力地站到你的身边。 … 魔域。 左弋为沈浪找到了修炼之法,据他说是上辈子她自己发现的。 但当她试着开始引气入体时却发现:她所吸收的灵气,已经不能称之为灵气。哪有灵气是乌漆麻黑的颜色?简直就像臭水沟又被搅混的样子。 左弋见状并不诧异,说道:“快引导至丹田,运转五周天。” “…”沈浪照做,黑黝黝的“灵气”顺着经脉钻进她的丹田,盘踞成细细的一根小结,其状如蛇,似乎还会动。 沈浪瞬间就发现这种情况:“…” 不对,她为什么可以内视? 左弋显然也意识到了,赶紧扶住她的肩,沉声道:“抓紧时间。” 沈浪眉头微蹙,丹田处突兀地传来几丝疼痛感——像是有什么被一点一点敲碎了。 好踏马疼。 左弋皱眉喃喃:“原本明明不是这样的…” “…”沈浪丹田猛地震颤,只觉得一股气流逆行而上,在经脉间乱窜,竟顶得她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左弋瞥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双手结印给她输送魔气——沈浪身上那股劲气竟然开始向他身上转移! 我靠! 左弋不禁爆粗,骂了一声,虽然心口疼得要命,却仍挺着给她输送魔气。 “师傅,师傅?快,将我的魔气吸收,沉至丹田!” 沈浪照做,认认真真道:“我虽然疼,但也不用你来救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左弋骂了一声。 沈浪挑眉。哟嗬,小样儿,不装绝世乖徒弟了? 她就说嘛,堂堂魔君,又怎么可能是表面上那副单纯小白兔的样子呢。她猜的果然不假,瞧瞧,都爆粗口了。 沈浪照他说的将魔气沉浸在丹田内,细细运转吸收——方才那根小蛇一般的魔气已经被消化了个彻底,此刻已然没了踪影。 大概一炷香左右。 沈浪缓缓睁开眼,看向倒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左弋,笑了声:“辛苦了,乖徒儿。” 闻言,瘫在地上的左弋眼眸一亮,一骨碌爬起来,热切地盯着她,“您承认我是您徒弟了?” 沈浪:“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还。” 左弋一愣,略微不解:“师傅…什么孽?” 沈浪轻轻吹了吹指尖,垂眸盯着上面幽幽闪烁着的暗红光芒,“你上辈子,是被我杀了么?” 左弋从怔愣中回神,迟疑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说道:“师傅,您是想多了,您上辈子虽然也有那个心,但没有真的杀我。师傅啊——是这个世上最心慈的人!”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拍马屁就拍马屁,嘲讽她干什么?好玩? 殊不知左弋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的表情将左弋给逗笑了,说:“况且——师傅,您上辈子又没有我厉害,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 “…”沈浪呵呵冷笑。 笑过以后,左弋问:“师傅要如何惩治那柳涟漪?” 沈浪意味不明:“了不起,你连柳涟漪都知道。” 左弋眼眸晦涩:“上辈子,就是她害死师傅的——我讨厌她。” 沈浪微怔,有些不可思议。 她…最后被柳涟漪害死了? 笑话啊。 她这么运筹帷幄,怎么可能轻易被害死呢。 可是看着左弋认真的神情,沈浪又忍不住微微恍惚,十分已然信了七八分。 …是真的么。她最后真的会被害? 她不禁开始思索:是她的计划哪里出问题了么?为什么会被她害死? 难道按照原本的走向,她依旧摆脱不了原主的命运,要死在柳涟漪的陷害之下?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沉了眼眸,深深觉得把仙尊拉下神坛的任务要加快进度了。 必要时,…就是不择手段也无妨。 左弋见她表情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让她看看自己丹田处的情况。 她说:“那条蛇样儿的魔气粗了一圈。” 左弋松了口气,告诉她,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魔之力,若是修至大成,有毁天灭地之威——可迄今为止,只有她一人有。 这大概就是他执意拜她为师的原因。 而身为仙尊的长梵未必没看出来她的体质,恰恰相反,从那支竹简上,他应该是看到了有关天魔之体的介绍,才执意不愿留她的。 沈浪若有所思,轻微摩挲着白玉般的下巴,忽然朝外头唤了一声。 一日为师【1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2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21】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2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23】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日为师【24】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一日为师【2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2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27】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28】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29】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日为师【30】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一日为师【31】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3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33】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34】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35】 所幸狗仙尊要罚她思过的时间也不长,一年而已,她忍一忍,捱一捱,也就过去了。 没成想,她还没憋不住呢,远在魔域的魔君左弋就先沉不住气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她被罚的消息,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与她这个师傅有心电感应,竟然能在千里之外知道她目前的处境。 直到左弋这小子一身蓝衣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揉了揉眼,眼底的不可思议才缓缓淡去。 “你…你怎么来了?” 左弋眼眶泛红,颤巍巍地一把撂下手里的拐棍儿,扑到她身边嚎啕大哭道: “师傅啊,你真是好苦的命啊…没想到重来一次,我依旧没能救得了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你重蹈覆辙…!” 哭声如丧考妣,好不凄惨。 沈浪面无表情,一点一点掰开他趴在她腿上的脑袋,动了动唇,“你怎么在这里?” 左弋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止住了哭声,哽咽道:“长梵那狗贼说你又被关禁闭了——我记得上辈子…” 后面三个字还没等他说完,就听见留仙峰上空堪称惊悚的电闪雷鸣声。突然之间,天象易变。 沈浪面色微动,瞬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再说。” 左弋赶紧点了点头,眼睛泪汪汪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沈浪轻轻挑眉道:“是狗仙尊让你来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当然不排除狗仙尊神识覆盖监视他们的可能,不过她猜想他应该还没有那么无耻。 左弋哼哼道:“是,他可能心虚,所以才让我来看你。” 沈浪沉吟,有些搞不明白狗仙尊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为了安抚她? 可这个想法转瞬就被她自己推翻。 狗仙尊要是能那么善解人意,她沈祸水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定是有别的预谋。 这么想着,她垂眸望着左弋,眉眼薄雾氤氲,若有所思。 “你来的时候,身子可又不适?” 留仙峰的灵气之浓郁,不比别的修真宝地差。沈浪是天魔之体所以不怕,但左弋不行。 他一旦深入灵气浓郁之地,便会遭受侵蚀。先前她能在路上捡到他,也是因为他被灵气侵蚀所伤。 沈浪眼底的忧虑十分真切,左弋微微一愣,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师傅这是在关心我?” 沈浪慢悠悠挪开目光,淡淡道:“倒也不是。” 左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师傅你口是心非!您放心,我…” 沈浪刚欲开口打击打击他,没想到周围气息忽然冰冷下来,一瞬间仿佛有细细凉凉的雪在往她肌肤里钻。 沈浪面色不变,淡淡掀起长睫,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左弋显然也察觉到了,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看着某个方向。 果不其然,下一瞬,银发雪衣的仙尊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弥漫着冰雪的瞳眸沉寂得令人窒息。 沈浪微怔,愣愣地望着他,忽然抿了抿唇,低下了眼。 “…师尊来做什么?” 左弋面色不悦。 他对着自己的师傅尚且还有一副砥犊的温软态度,可对着这个曾经抛下自己、上辈子又害死了师傅的的哥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他恨不得弄死这个便宜哥哥,好给师傅报仇。 可他不敢。打不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师傅看重这个男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师傅为了这个男人伤心。若是师傅留着他有用,他定会与这男的拼命! 只期盼这辈子不要再重蹈覆辙。 长梵微顿,冰冷的眼神扫了左弋一眼,淡淡道:“说完了么?” 左弋还没说话,沈浪就先笑了起来。 听他这语气,怎么搞的左弋像来探监似的?那她是什么,犯人么? 沈浪盈盈笑道:“还没说完呢,我跟左弋几年没见,依然有很多话要说,…师尊该不会吃醋了吧?” 最后一句是她用来激他的。若他排斥她,就会直接甩袖离去,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可长梵令她失望了。 他的声音清冷磁性,泛着淡淡的冰雪气,目光平静道:“本座若说…是呢?” “…”沈浪猛地怔住。 …是? 他这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左弋睁圆了眼,不由恼怒道:“呸,你可是我师傅的师尊,竟然这么不知羞?” 长梵眉眼微冷,觑他一眼,淡淡道:“与你何干?该说的既然已经说完,你就该走了。” 左弋退后一步,搂住沈浪的胳膊,摇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我师傅!” 长梵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左弋那只搂着沈浪的手上,眉目冷冽,周身的冰雪气息愈发翻滚。 沈浪余光瞥见,慢悠悠拂开他的手,从容地笑笑:“不必担心我,你回去就是了,此地你不宜久留。” 左弋:“师傅!” “回去罢。”沈浪拍拍他的肩,冲他盈盈一笑。 左弋紧紧盯了她好大一会儿,眼圈泛红,半晌才道:“师傅,您要是再出事,那我也不活了。我绝不再给你报仇了,直接下九泉找你去。” 沈浪微怔。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左弋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屋子里只剩下她与长梵两个人。 长梵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她有心想忽略都不行,不得已笑眯眯指了指圆石凳子道:“…师尊,坐。” 长梵却似乎没有听见,缓缓靠近她道:“听闻你对他很是关心?” 沈浪笑了一声,从容不迫地为他斟茶,“从哪里听闻的?” 长梵没说,只是静静盯着她,眸色泛冷。 沈浪见他不答,便自顾自道:“我与他是师徒,关心几句难道不是正常?” “…” 室内陷入死寂。 她慢悠悠放回茶壶,指尖微光闪烁,手心便出现一只精致的汤匙。她把汤匙递给他,“有点烫,用这个。” 长梵不接,她便识趣地将汤匙放在茶托上摆好,然后将欲撤回手时,忽然有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微微凉,也不是很难受,似乎刻意控制了力度。 她抬眸,漫不经心望进一片弥漫着冰雾的深潭。 一日为师【36】 沈浪轻笑:“师尊这是做什么?” 虽然是这么问,可心里那层朦朦胧胧的迷雾仿佛被拂尘轻飘飘拨开,露出了后头触目惊心又略显讽刺的东西。 长梵喜欢她。 这个被她称呼为师尊的男人,好像把心落在她身上了。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为了柳涟漪罚她禁闭的时候,还是把她的东西拿走送给柳涟漪的时候? 看着他晦暗的眼神,她只觉得想笑,内心的冷郁凉薄愈发猖狂地吞噬着她的心脏。 长梵淡色的薄唇缓缓道:“你关心他,却从未关心过本座。” 沈浪唇瓣微翘,挑眉道:“师尊那般厉害,怎会受伤?…可他不一样,每回出入灵气浓郁之地,他都要痛苦一回。换言之,他是冒着性命之危来看我的,我自然要多关心两句。” 长梵冷峻的眉头微微拧起,“本座为你抵挡雷劫,亦是冒着性命之危。” 沈浪眸光幽幽,说道:“师尊在我醒来后不久就藏起来再不见我,让我如何关心?对着冷明殿里的空气大喊保重身体吗?” “…还有,”她垂眸,似笑非笑地动了动手腕,“还请师尊,放开徒儿。” 她的手腕纤细滢白,仿佛只有一层薄而晶莹的皮,漂亮得晃人眼。 “…”长梵自然而然地将手收回袖中,从容地拿起汤匙舀起一匙茶水,轻轻抿了口。 似乎是用了些力道,他淡到无色的唇瓣染上了一抹绯|靡艳红,仿佛上好的口脂被轻点,在视觉效果上给他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沈浪垂下眼,似是漫不经意地问道:“师尊为何突然想起来让左弋来看我?” 长梵微顿,淡淡道:“你闲着,他有空。” 简单明了。 可沈浪不信。 原因就这么简单?那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尽管沈浪心里百般怀疑,面上却还是笑吟吟道:“师尊真是明白我,以后多让他来走动走动也好。况且,他还是您弟弟…” 长梵眉峰微蹙,眸色令人辨不清情绪,不紧不慢道:“你为何觉得本座会答应你?” 沈浪挑眉,颔首道:“也对,他的体质来这里对他来说的确不好,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了。也罢,以后就由我去魔域找他。” 长梵闻言眸色更冷,简直要冻死人。 沈浪笑嘻嘻觑他一眼,自顾自说:“若是我去找他,他想必会很高兴呢。他一开心,我便开心了,或许就直接留在魔域,永远不回来了,以后与我那徒弟搭伙过日子便罢了。” “你敢?”长梵蜷曲的手指倏然一紧,冷冰冰道,“…本座不准。” “我为何不敢?”沈浪轻啧两声,笑道:“师尊这是…喜欢我吗?” … 一语出,石破天惊。 … 如果说方才只是彼此知情却不挑破,那么现在,沈浪就是主动用细针戳破了这个扭曲而禁|忌的秘密。 她笑得轻快又恣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边吸|吮着茶水边道:“师尊喜欢便喜欢,何必藏着掖着不肯见我,磨磨唧唧,比个姑娘还扭捏。” 长梵深深望着她,眸底冰冷仿佛被一锤打破,慢慢翻滚出窒人的幽暗来。 他望着她,冰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杯,稍显艳|色的薄唇微启:“本座就是说了,又能如何?” 沈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那就要看师尊到底想要什么了。若只是看着我便心生满足,那我们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想要得到的那种喜欢,那估计是不成了。徒儿并不心悦师尊。” 也不知哪一句犯了他的忌讳,他竟蓦然收紧手指,将上好的瓷杯捏碎——清脆的声响后,瓷杯碎片哗啦啦散开,里头未喝完的茶水也洒在了桌面上。 沈浪眉心微跳,眼尾划出些诧异,“…师尊?” 长梵将碎片拂开,略微挥袖,桌子上洒掉的茶水便已经干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矜冷的一句:“不试试,如何知道不成。” 淡淡的陈述句,仿佛是在回答她之前的某句话。 “…”她顿了顿,卷翘的长睫微颤。 他的气息冰凉,丝丝缕缕往她身体里渗透,令她晶莹如雪的冰肌忍不住轻微地颤栗。 她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可是眼下还给不了任何回应。 ——她是要杀了他的,怎么可能对他有任何情愫?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的。她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注定要下场凄凉的人。 她眸光幽幽,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师尊既然心悦于我,为何还要将回颜丹拿走,拿去送给柳涟漪?” 长梵略微拧眉,“本座何时说过要给别人?” 沈浪轻轻点了点桌子,漫不经心笑道:“师尊不是还特意去她院子里送了么?” 长梵眉眼雪色稍霁,声音如冰缀玉,清冷磁性: “本座不过给她一枚破境丹。” 破境丹,远不如回颜丹珍贵。 沈浪猛地怔住,攥住了他的衣袖,“真的?” 长梵深深望着她,淡色薄唇微启:“自然是真的。在你心里,本座就那般偏心?” 沈浪微僵,心道不好,赶紧收回了手道:“哪里啊,师尊最好了,五年教诲指点,还帮我挡雷劫,好的不能再好了。” 纵然知道她是在拍马|屁,长梵还是忍不住微微翘起薄唇,低声道:“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好了?” 沈浪立马接话:“您修为精深而不骄,宠辱不惊,不染纤尘,还让我和左互相探视以解思念,这样善解人意的师尊哪里找呢?” 一串马|屁下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都要把长梵吹上天了。 长梵冰冷苍白的面颊上难得露出点笑意,如冰雪初融,冷泉汩汩,霎时间惊为天人。 沈浪不自在地别来目光,本想着继续吹两句,下一刻却听见银发仙尊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说得真好…只是不知,有几分真心?” 沈浪不得已盯住他的脸,又艰难地从他脸上挪开目光,低低道:“徒儿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长梵挑眉,。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话中真假,不过并没有挑破,而是低低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 “既如此,那便多夸上几句罢。” 一日为师【37】 沈浪晴天霹雳:“??” 狗仙尊没吃错药吧? 他不是一向最烦她聒噪话多?现在倒是让她多夸几句了,怎么违和感就那么强呢? 沈浪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眼尾,试图将胸膛内升腾翻滚的郁气压下去。 她长睫微掀,笑道:“师尊不是不喜有人吵闹?” “你不一样。…本座巴不得你闹。” 沈浪忽然哑了言,看着他的眸光微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这样不成腔调的情话,往往是最撩人的…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狗仙尊这张嘴还有说情话的潜质? 长梵冰白的指尖微动,一只天青色小瓷瓶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才是回颜丹。” 沈浪挑眉:“师尊是打算把它还给我了?” 长梵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幽邃,眸似点漆。 沈浪伸手摩挲着瓶身,忽然笑嘻嘻道:“我若想要回来…是有什么条件吗?” 她看得通透。 长梵漫不经心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入她的肌肤,使得她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地轻微向后倒,避开了他的手。长梵一顿,自然地收手道:“你已是元婴,用不了多少时便是出窍,青春永驻,何必吃这回颜丹。” 沈浪摇头道:“我并非担心这个。”顿了顿,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满含期待,“徒儿想要美貌。师尊难道不觉得我现在格外的平庸吗?比那云烟仙子差远了,就是柳涟漪我都比不上。” 长梵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淡淡挪开目光,垂眸道:“你不平庸。在为师眼中,你亦是绝色。” 沈浪听得一愣,噗嗤笑道:“师尊竟连美丑都不分了么?” 长梵淡淡道:“你又不丑,何必妄自菲薄。”说着,将回颜丹递给她。 沈浪怔怔地接过,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意缱绻醉人,“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与师尊却并非情人,…这话听着太假了。” 她慢悠悠打开盖子,倒出里头的回颜丹,当着长梵的面就仰头吃下。 长梵视线微深,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轻微滚动的喉咙,忽然道:“你肌肤滢白,与我不同。” 沈浪微怔,下意识觑他一眼,笑道:“那可不,师尊浑身的皮子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当然和我不同。” 她肌肤通透晶莹,冰肌玉骨;而长梵却是冰冷的玉色,看不出丝毫温度。 长梵缓缓抬手,做出一个掐握的动作,似乎想要握住她的脖子,可终究没有放上去,收回手淡淡道:“本座…” 还没说完,他的目光便陡然沉冷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眼底浮现摄人的碎冰。 “沈…浪?”他薄唇微启,略微眯眼,紧紧盯着她,“你怎么会是她?” 沈浪感觉到脸上的变化,心中满足地喟叹一声,听见他问话,轻媚笑道:“难为师尊还记得我。” 她漫不经心地抚上自己秾艳上挑的眼尾,红唇微翘:“若非师尊当初拿雷劈我,我也不会去云光殿寻掌门,更不会易了容顶着这张脸整整五年了。” 长梵冷冽的眉眼微皱,道:“本座何时拿雷劈你?” 沈浪哼笑:“又不想承认了?当初我刚下留仙峰,不过转头骂了一句,师尊便要劈我…真是好无情啊…” 长梵微默。 他的确是不记得了。 见他不语,沈浪慢悠悠抿了口茶,继续道:“若是哪天,我又不经意冒犯了师尊,师尊岂不是又要拿雷劈我?” 有这个可能。 长梵在心中暗自赞成。 不过,此时的他已非彼时的他,他如今宠她还来不及,如何舍得用雷劈她? 于他而言,几年前不过是撵走一个聒噪难缠的小丫头,如今却是不同。 姑娘都爱翻旧账,这是长梵几百年的生命中不知从何人嘴里听来的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眉心微蹙,冷色缓缓散开,低声道:“日后不会了。” 说着,不由低低笑了起来,耳根染上艳|色,“怪哉,为师瞧你甚少撒娇,眼下倒是句句娇嗔。莫非是想讨为师欢心,日后能对你心软几分?” 沈浪被他磁性低缓的声音弄得心中一麻,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像是一把小钩子在她心口不停地挠,须臾又化为一支轻飘飘的羽毛,轻而易举地就在她心中留下些许湿|润的痕迹。 一声狗东西险些脱口而出。 “…”她红唇微张,诱|人的狐狸眼儿忍不住几乎瞬间就泛出滢滢水色,令她呼吸都略微急促起来。 刚才他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就…? …不,定是这回颜丹的问题。 长梵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眉头倏然紧蹙,嗓音清磁道:“如何,可是丹药有异?” 沈浪强行压抑着体内缓缓澎湃起来的q潮,掩饰一般喝了口茶,借着茶杯挡住脸,低低道:“师尊可知道从前的人吃回颜丹都有什么反应?” 她的声音缭绕而媚,带着点湿润的雾气,虽然极力控制,却还是透出一点勾|人的魅惑,令人血脉偾张。 长梵眸光微暗,启唇道:“…不知。本座从未服用过回颜丹,也未见别人服用过。” 沈浪觉得,这回颜丹就好比荷尔蒙,若是适量增多的确于容貌有裨益,可对于那方面的需求也会增多。 这简直…! 她遮遮掩掩下的小脸儿酡红一片,本就秾艳的眼尾愈发勾画上挑,眸光滢滢似含了水儿,诱|人得紧。 沈浪:“…”操。 她压低声音,暗哑道:“师尊先出去罢,徒儿想先歇着了…” 长梵挑眉,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抬手拨开她用来挡脸的茶杯,笑道:“挡着作甚…” 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挪开视线,有些惊愕道:“你这是…” 沈浪又抬起胳膊挡脸,身子愈发轻颤起来,起身后退几步道:“师尊还是快离开罢。” 长梵喉结微微滚动,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挡了大半的脸上, “你——” 一日为师【38】 沈浪浑身发烫难受,只想着赶紧支走他去泡冰泉,没成想他竟然还靠近了细细地看,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一朵花儿来。 “…”她喉咙发痒,水漾的狐狸眼儿略微闪躲,低低唤了一声,“师尊。” “…嗯?”他眉峰微挑,眸光幽深如潭。 “别看了,师尊。”她别开脸,卷翘的长睫难耐地颤动,顿了顿,抬手轻轻捂住他的眼。 滚烫绵软的手心碰到他的睫毛,温热的触感使得他微微一僵,微抿薄唇,淡淡道:“手拿开。” 沈浪忍不住笑了。 要是真的想让她把手拿开,直接伸手拨开就是了,何必只是嘴上说说。 她低低笑道:“师尊,你知道…我原本想要对你做什么吗?” 手心忽然微微的痒,她下意识蜷缩起手指,——放下了手。 看得出,听到这句话,长梵心中有了些许波澜。 沈浪歪了歪脑袋,与他幽邃的眼眸对视,笑道:“师尊不妨猜一猜?” 长梵眸光微深,启唇道:“…猜不出。” 微凉的嗓音已然带了点暗哑。 沈浪笑吟吟地,牵住他的手往门外引,边走边道:“既然猜不出,就回去猜罢。徒儿现在难受的很,实在无暇招待师尊了。” 长梵跟着她的力道走,长睫微垂,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精致冷峭的眉眼浮动着薄薄的雾,朦朦胧胧,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直到面前的门被啪地一声关上,他才微微恍然:原来自己…被赶出来了啊。 他抿了抿淡色的薄唇,目光轻飘飘落在门上,然后拂袖离开。 他事先的确不知道吃了回颜丹竟会有副作用,毕竟他对炼丹并不感兴趣,是以不曾有过涉猎。方才她那副诱|人娇媚的样子,他就是个傻子,也猜出来了。 她既然不愿意让自己看,那他便不看。 他可以等,不过不会等太久。有他在,她总归不会是别人的。 想到这里,他眸光微沉,冰白通透的指尖轻轻按在了心口上。 … 沈浪一关上门,便浑身脱力地顺着门板滑了下去,紧紧抓着衣襟,忍耐得指节泛白。 她晶莹的面皮涨得酡红,饱满的前峰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起|伏着,诱|人红|唇溢出点压抑的轻y,仿佛神仙入了魔,满身魅惑,摄人心魄。 她感受着自己的逐渐失控,艰难地唤了一声:“…系统,系统。” 片刻后,系统出声回应:【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沈浪强撑着笑骂了一句,然后道:“情况你也看到了,赶紧给我解了药性。” 系统默了一瞬,道:【这种修仙位面的东西,系统很难用高科技解。原理不明确,还是不要病急乱投医。】 沈浪低低闷哼一声,然后嗤笑:“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泡冰泉有用吗?” 【宿主可以考虑人工解决。】 “人工?”沈浪的脑袋已经有些迷糊,下意识问了一句。 系统解释:【宿主可以通过与人交|合的方式解除药性。】 “…用你说?”沈浪反应过来以后,暴躁极了,“问题是我找谁,总不能把狗仙尊给睡了吧?” 【…】系统微默,似乎也在思考,半晌缓缓道,【我可以化为实体…】 “滚。”沈浪没等他说完,就骂了一声,“姑奶奶难受着呢,能不能正经点?” 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而不近人情:【那就建议宿主自力更生,手动解决。】 沈浪:“…”妈的,智障玩意儿。 她羞恼之极,干脆屏蔽了狗系统。 没用的东西! 她微微扬起滢白细腻的天鹅颈,额上出了薄薄香|汗,强撑着力气,扶着门站起身,然后径直打开门往某个方向飞去。 …眼下,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泡泡冰泉试试了。 … 而此时,天行门外。 “让我进去。”一袭红色纱裙的妖女云烟冷冷地站在高台上,逼视着对面无数腿脚发软的天行门弟子。 为首的是柳涟漪。 她接了掌门传讯,说是妖女又来闹事了,当即便顾不得师尊赐丹的欢喜,急冲冲就下了山。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忽地冷笑道:“云烟仙子还当自己是个女子么?怎的如此不知羞耻,放着自己的师傅不要,偏偏要去缠着别人家的师尊?” 云烟眯了眯眼,望着她道:“你好意思说我?你是如何拜了长梵为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还真当自己天赋卓绝,长梵徒弟的位置非你不可?” 不知哪一句戳到了柳涟漪的痛处,她面色顿沉,手上攻击不要命似的发了出去。 “我看你是找死——” “找死?”云烟皮笑肉不笑,“区区金丹,也敢在我跟前放肆,真当我云烟是泥捏的不成?!” 云烟心里哪能不知道,柳涟漪一个区区金丹期敢在她面前这般放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对长梵有情,而长梵又是这女人的师尊——也就是顾忌着长梵,她才容忍着柳涟漪一次次不自量力地在她面前挑衅。 正是捏准了这一年,柳涟漪认为她不敢真的伤了她,才无数次不知死活地惹怒她。 真是可笑,可笑极了。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柳涟漪,忽然扬声道:“你师尊的卧榻,你睡得可还酣甜?” 柳涟漪喉咙一梗,感受到身后投来的密密麻麻的灼热目光,闭了闭眼,冷声道:“你自己心思脏,不要以为别人与你一样脏。” 师尊的卧榻? 她当然想睡。 可她连接近冷明殿都要师尊许可,又如何能靠近师尊的床榻? 她也不能告诉众人:师尊更宝贝他的小徒弟,而且小徒弟才是天赋最高之人,跟她比起来,她柳涟漪所谓的天赋就好似一个笑话。 况且…柳涟漪眸光微沉。 她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她的那位小师妹…已经在师尊的榻上睡过不知多少次了呢。 在众人眼中,她柳涟漪才是最得师尊喜欢的徒弟,虽然有不少嫉妒她的女弟子暗地里传她用了不干净的手段爬了师尊的床,仙门内知情者皆为她打抱不平,可殊不知她本身就对这种传言乐在其中呢。 一日为师【39】 若是有可能…,她多想让这传言成真,可惜师尊从来不曾多看她一眼。 “哟,不说话了,心虚了?”云烟嗤地冷笑,然后祭出一把模样精致的剑来,“瞧瞧,这是什么?” 柳涟漪瞳孔猛缩,冷汗瞬间顺着额头滚下! 这是…她之前带着的佩剑! 云烟见她的表情,咯咯笑道:“看样子,你还认识它啊。就是这把剑…刺穿了你们掌门疼爱的小女儿的身子呢。” 众人面色大变,面面相觑,皆从彼此脸上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掌门有个十分疼爱的小女儿,他们都叫小师妹,不过在几个月前便已经死在了秘境之中。同行的柳师叔柳涟漪当时回来时浑身是伤,血泪控诉妖物袭击,害得小师妹葬身秘境。掌门虽然悲痛欲绝,可因为秘境已经关闭,无法再追究真相,众人也下意识以为小师妹是死在了妖物之手。 可现在看来…小师妹,竟然是死在了这位冰清玉洁的柳师叔手上? 尤其是掌门的表情,血管凸起,简直要吃人。 柳涟漪眸光微闪,大喝道:“妖女!满口胡言乱语,莫非因为师尊不搭理你,你还得了失心疯不成?!”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定是这妖女爱而不得血口喷人,柳师叔虽然贵为仙尊之徒,却从来不曾在他们面前摆过架子,一直善解人意、和蔼善良。他们怎么能因为妖女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他们敬重的柳师叔呢! “妖女,休要胡言乱语!” “就是!我们柳师叔岂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 柳涟漪唇瓣微微翘起,目光更冷。 云烟咬牙冷笑:“你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柳涟漪面上不变,呵斥道:“速速离开,今日我天行门便不会追究!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云烟面上冷意更甚,刚想说什么,便发觉不远处凌空站着的银发仙尊——显然,他是刚刚出现的,不然她也不会之前都没有发觉。 柳涟漪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面色微变,高声喊道:“徒儿无能,竟然让这个妖女闹腾了那么久,还惊动了师尊。徒儿不是她的对手,还请师尊出手将妖女赶走!” 她要让这妖女彻底死心…柳涟漪眼底滑过悲天悯人的笑意。 长梵离得不远,却凌驾所有人之上,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众人只听见他清冷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确是无能。” 竟是赞同了柳涟漪自认无能的说辞。 柳涟漪神色一僵,猛地低下眼,道:“是…弟子知错。” 长梵仙尊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素日里清冷如冰雪,无人敢接近罢了。谁不知道长梵几百年前是如何大开杀戒、又如何屠戮了长泾山的。 敢在他面前放肆,若非他实在懒得搭理,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云烟先前死缠烂打就罢了,他不在意,自然不会过于追究。现在却是不同。 他若是任由她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他的小徒弟会不高兴。 长梵眸色微深,静静地望着云烟,启唇道:“何时这天行门竟成了你想来就能来的地界?” 云烟眉眼微滞,目光控制不住地抖动,恼羞成怒道:“我与你同辈,怎地还来不得了?你莫要以为得了我的心,便可在我心上乱踩!” 柳涟漪气笑了,反唇相讥:“你与我师尊同辈?别说出来闹笑话了!谁不知道堂堂云烟仙子不过是当初我师尊养着的一株莲花化妖罢了,安敢与我师尊妄称同辈?” 众人也大笑起来,觉得这妖女简直没脸没皮。 云烟气恼,却没理他们,而是紧紧盯着长梵道:“我不管他们,我只问你,可还记得我们的过去?” 长梵拧起好看的眉,整个人都透出不耐的冷意,说道:“莫要胡搅蛮缠。” 闻言,云烟怔了怔,眼底的情绪仿佛被一记锤子重重击碎,垂眸冷笑道:“…是么。原来当年照拂爱护都是假的,那你又作何要与我许下诺言,到头来却都不记得了——好,真是好得很!” 长梵眉头紧蹙,“本座何时与你许下诺言?” 他怎么不知道? 云烟仰头笑了声,眼底有汩汩泪光闪烁,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好啊,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左右我缠着你也不过是想弄清这件事,现在明白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了——长梵尊上。” 柳涟漪低下眼,压住心中疑惑,默不作声地乖巧垂手立着。 云烟掉头飞走,红色纱裙的裙裾在空中翻飞起漂亮的弧度,转瞬就没了踪影。 长梵眉眼冷冽,对底下的弟子们说:“回去好生修炼。” 众弟子噤噤。 谁都听得出来,尊上这是有些不悦了。他们的确太废物了,才能让那妖女在天行门前挑衅那么久却只能干瞪眼束手无策。 柳涟漪也低下了头,讷讷道:“师尊,徒儿…” “你随本座回去。” 柳涟漪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长梵。师尊这是在众弟子面前…给她留了脸面? 本来在她的预想中,师尊再不济也会斥她一两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这是不是意味着师尊…没有生她的气? 柳涟漪眸色微动,乖乖应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跟着长梵一道离开。 底下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任谁也猜不中尊上的态度——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 留仙峰。 冰泉。 沈浪已经在这里泡了很久了。 体内的火堪堪压下几分,脑袋终于清楚了一些。 她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儿,缓缓从水中探出身子来。 瓷白的脸蛋儿犹带着冰雾氤氲下的清媚,秾艳眼尾噙着绯|靡的、颤巍巍的红,却与升腾的冷汽相衬,平添一股堕神般的风|流韵致。 再往下,是湿透的白衣包裹着的娇娆玉|体,隔着薄薄衣衫,诱|人曲线毫无遮掩。 她慢悠悠坐到岸边,指尖红光微闪,凭空捏出一小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唇边小啜了几口。 “唔…”惬意。 她晃了晃细腻的小瓷杯。 一日为师【40】 水亮剔透的狐狸眼儿享受地半眯起来,嫩白灼眼的小脚丫子泡在冰凉凉的水中,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舒舒服服地伸懒腰。 这处冰泉还是她之前逛遍留仙峰的时候发现的,连狗仙尊也不一定知道。 她指尖随意一弹,茶杯便呈一道轻巧唯美的弧线落入泉中,未激起星点水花。她懒洋洋向后仰倒,呼吸轻缓,雾蒙蒙的眼底皆是碧玉山川、飞鸟白云。 【…宿主,】系统忽然出声道,男主和女主一起回来了,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沈浪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一旁湿漉漉的花草上,低低道:“…他们为何在一起?”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冰冰道:【女配云烟本来要攻击女主,男主正好出现救了女主。】 沈浪一想,也对。云烟是什么水平的大能,柳涟漪一个金丹期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若是云烟有心伤她,她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狗仙尊若是恰巧在那个节点上出现,不正好救了女主? 这么说也没毛病。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燥热的缓缓平复,坐起身说道: “大概还有多久到?” 系统回答:【瞬息之间。】 系统说的没错。因为在它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女人的惊呼声。 是柳涟漪。长梵应该也站在她旁边。 沈浪略微嗤笑一声,单手撑地站起身看着他们道:“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她一派悠闲,随意捏了个诀,浑身的湿漉漉便焕然一新。 长梵眸色微深,眉眼冷色翻滚,没有开口。 柳涟漪却是被她骤然转过来的脸蛋儿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眯起眼道:“师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知——这里是禁地?” 沈浪挑眉:“禁地?” 柳涟漪抬头看了长梵一眼,见他面色淡漠,便对着沈浪笑眯眯道:“此地乃是摩崖潭,里头镇压着一头千年凶兽,你贸然闯入此地,该当何罪?” 沈浪若有所思地回头瞥了眼,蹙眉:“这里难道不就是个荒置的冰潭?我方才改进去过,并未看见什么千年凶兽。” 长梵深深凝着她,薄唇微启,声音冷似冰玉:“本座让你静心思过,你却私自跑出来,擅闯禁地。该罚。” 沈浪精致的眉头拧得更深,水亮的狐狸眼儿满是疑惑地盯着他,出口的话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讽:“师尊不是心悦我?就是这么个心悦法,跟着旁人一起欺负我?” 水亮剔透的狐狸眼儿享受地半眯起来,嫩白灼眼的小脚丫子泡在冰凉凉的水中,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舒舒服服地伸懒腰。 这处冰泉还是她之前逛遍留仙峰的时候发现的,连狗仙尊也不一定知道。 她指尖随意一弹,茶杯便呈一道轻巧唯美的弧线落入泉中,未激起星点水花。她懒洋洋向后仰倒,呼吸轻缓,雾蒙蒙的眼底皆是碧玉山川、飞鸟白云。 【…宿主,】系统忽然出声道,男主和女主一起回来了,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沈浪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一旁湿漉漉的花草上,低低道:“…他们为何在一起?”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冰冰道:【女配云烟本来要攻击女主,男主正好出现救了女主。】 沈浪一想,也对。云烟是什么水平的大能,柳涟漪一个金丹期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若是云烟有心伤她,她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狗仙尊若是恰巧在那个节点上出现,不正好救了女主? 这么说也没毛病。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燥热的缓缓平复,坐起身说道: “大概还有多久到?” 系统回答:【瞬息之间。】 系统说的没错。因为在它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女人的惊呼声。 是柳涟漪。长梵应该也站在她旁边。 沈浪略微嗤笑一声,单手撑地站起身看着他们道:“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她一派悠闲,随意捏了个诀,浑身的湿漉漉便焕然一新。 长梵眸色微深,眉眼冷色翻滚,没有开口。 柳涟漪却是被她骤然转过来的脸蛋儿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眯起眼道:“师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知——这里是禁地?” 沈浪挑眉:“禁地?” 柳涟漪抬头看了长梵一眼,见他面色淡漠,便对着沈浪笑眯眯道:“此地乃是摩崖潭,里头镇压着一头千年凶兽,你贸然闯入此地,该当何罪?” 沈浪若有所思地回头瞥了眼,蹙眉:“这里难道不就是个荒置的冰潭?我方才改进去过,并未看见什么千年凶兽。” 长梵深深凝着她,薄唇微启,声音冷似冰玉:“本座让你静心思过,你却私自跑出来,擅闯禁地。该罚。” 沈浪精致的眉头拧得更深,水亮的狐狸眼儿满是疑惑地盯着他,出口的话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讽:“师尊不是心悦我?就是这么个心悦法,跟着旁人一起欺负我?” 一日为师【41】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一日为师【42】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日为师【43】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情节之一: 【众邦国赶来,其中最强大的,也就是女三的国家要求太子休弃太子妃。 在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到时候取个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情节之一: 【众邦国赶来,其中最强大的,也就是女三的国家要求太子休弃太子妃。 在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到时候取个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情节之一: 【众邦国赶来,其中最强大的,也就是女三的国家要求太子休弃太子妃。 在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到时候取个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情节之一: 【众邦国赶来,其中最强大的,也就是女三的国家要求太子休弃太子妃。 在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到时候取个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情节之一: 【众邦国赶来,其中最强大的,也就是女三的国家要求太子休弃太子妃。 在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到时候取个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场景。 异世界,架空。 男主是帝国太子。 女主是个美貌的菟丝花。 女二:大臣之女,女主的闺蜜。对太子一见钟情,一直将自己视为未来的太子妃。 男二:女二的哥哥。 女三:联邦某国度的公主,清冷中带着温柔,擅长医术。阴阳巧合之下被男主救过多次,逐渐喜欢上男主。 太子去大臣家里拜访,本来是奉母亲的命令与这位重臣之女接触接触,可没成想对女主一见钟情。一来二去,每次都借着拜访的名义偷偷看女主,陷入了虚幻的“恋爱”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存在于任何一件小事中。比如一起点亮吊灯周围每一块光滑的砖。” 女主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在过程中慢慢动了心。和男主偷偷在一起了。 男主排除万难娶了女主为太子妃。 一日为师【44】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别伤心沛元,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守护你的。」 一日为师【4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一日为师【46】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一日为师【47】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一日为师【48】 【*】 “乔漠!换你上场了!”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林潭,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一日为师【49】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一日为师【50】 【*】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日为师【51】 【*】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一日为师【52】 【*】 帝走后,桃夭夭抚摸着红肿的唇瓣,忽然一笑。 那笑,既讽刺,又决绝。 齐澈,不好好虐你一次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愤呢…… yy说,最好的虐人方法不是让他死掉,而是让他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能让齐澈生不如死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 帝突然下旨纳桃家二小姐为妃,可谓是震惊朝野! 先不说这桃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二小姐,单凭帝王亲名册封圣旨这一点就足够惊悚了! 桃裕说不惊骇也是假的,桃家总共就出了桃夭夭这么一个女儿,他到哪里去弄一个桃家二小姐给帝王做妃啊! 帝王却眼神无波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册封之礼便选在三日之后。” 桃裕:“……!!陛下……臣并没有两个女儿啊!” 帝抬眸一扫,冰冻万千,:“朕的旨意,你应着便是,无需言它。” 桃裕:“……?!” 当册封圣旨递到桃夭夭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表情平静如水,从容地接下了圣旨。 贵妃?真是讽刺。 她为后十几载,一朝放松警惕,竟成了她名义上的皇孙的贵妃。 这种差距……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不过想到她的计划,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才稍稍褪去了几分——那位无可匹敌的少年帝王,将会承受无尽的痛苦! 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桃夭夭凉薄的眸子闪过一丝灰色的流光。 “yy,你说……人类之间的爱就这么廉价么?” 在诸神界,哪会有什么爱情。 因为他们是神。 拥有无尽的生命。 有无限的时光去挥霍。 神是一切的主宰。 高高在上。 神体会不到人类脆弱的情感。 没有人类那么现实。 人类的生命多短暂啊。 才几十年。 一眨眼就过去了。 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漫长。 如果人类能够体会到“光阴定格,须臾不老”,也许,他们就不会产生这样天真可笑的感情了罢…… 【大人,您还没成年。】 桃夭夭:“……”不用你戳醒哀家!真特么扎心。 …… 大婚当日。 到处都流淌着红。 那火一般的颜色,如一团一团的烈焰在燃烧、爆开,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它下一瞬会烧到哪里。 空气很澄净,浮动着喜洋洋的气息。 桃夭夭被侍女架着换了一身凤袍,红底金边,精绣着一尊金凤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娘娘生得可真美……”天真的绾发侍女眸中闪过浓浓的惊艳。 桃夭夭薄唇微翘,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道:“是么。” 对着镜子,她凑近了看,双眸划过凉薄之色—— 镜中之人果真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容,面庞比之最艳丽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眸波流转间,一颦一笑皆是美得惊心。 但这……说实话,还不及她本体容色的半分。 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算得上绝无仅有的姿容了。 时隔三月,新皇登基。 同时皇宫金钟大响,沉闷杳渺的钟声传遍了帝都。 ——太后甍! 传闻中的那位专克帝王的妖后西去了! 一时间,江面又不平静了起来! 而至高无上的那位主却是下令举国素衣斋食,为其哀悼,可谓是做足了功夫,也是对得起历来“孝道为先”的传统了。 按照传统,皇帝登基后要选妃充实后宫,可奈何太皇太后驾鹤西去,选妃之事也只得推迟。 龙乾殿,灯火通明。 九殿下、应该称之为皇帝了,沉默地坐在龙椅上,周身悬浮的冷峭气场似乎能冻死伏跪在地的一众人。 “陛下,太皇太后已经国殡一月有余,该是时候充实后宫了啊!” “是啊陛下,此番不选秀不纳妃,一月之余后宫竟只人未进,恐天下人诟病,恐天下人诟病啊!” 齐澈:“……”有这么一群猪队友臣子也是real糟心=_= “退下。”少年冷峭的菱角弧度绷得危险,隐隐有动怒的痕迹。 “这……”一众臣子只得摇头无奈叹息,退出了龙乾殿。 皇帝身边的总管金桔暗自叹息,愚蠢!太过愚蠢!这位主不想做的事,谁能逼得了他? 沉默良久的新帝终于启唇了,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寒入耳:“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身后的金桔:“……”whathappened?? …… 夜色苍凉如水,帝只身一人行至已故太皇太后的永寿宫前,抬眸望着那块方匾,上面金光熠熠的三个大字却透出了昨日的凄凉。 帝薄唇微挑,幽邃的桃花眸中闪烁着动人的流光。 转身,却向另一方向走去——长安宫,历来只有皇帝宠妃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与永寿宫挨的很近,却又像划清界限。 进入内殿,是瑰美精致的凤床,床榻之上双目无神的少女随意卧着,再无平日半分盛气凌人的尊贵模样。 此人——正是已甍毙一月有余的太皇太后,桃夭夭。 齐澈缓缓走近。 少女黯淡的眼眸让他心脏抽搐,薄唇微抿,道:“我知这样很突然,所以我会给你接受的时间。” 只要他能等得起,他都会等。 少女干涩的眼珠动了动,忽然开口:“哀家是你的皇……”祖母。 只是这“祖母”二字还未说出,便被帝王狠狠攫住了唇瓣,撕咬、啃噬的激烈惩罚。 帝红着眼,紧紧箍着少女不停推阻的皓腕,加重了力度—— “唔。”少女的唇瓣渗出丝丝血迹! 激吻过后,帝微微喘着粗气,骇人地盯着少女,道:“别让我听到下一次。” 桃夭夭冷笑:“这难道不是事实么?齐澈,你真让我恶心。” 当初自己宁愿退化成孩子的智商,也不愿去攻略齐澈,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觉得这种关系攻略起来很尴尬,也很恶心吗? 一起长大的感情,还真的是被磨的半分不剩了。 帝脸色不变,只是那骤然加深的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思绪陡然接触到“恶心”二字,瞬间就狂暴起来了。 “桃夭夭!”帝低吼,指节攥得“嘎吱嘎吱”响。 桃夭夭不语,只是望着帝的眼眸无比讽刺。 帝实在难以冷静,便道:“既不愿为后,那便为妃。” 简而言之,他,要定她了! 一日为师【53】 【*】 绕是再淡定的易大男神都感觉到了那杀气腾腾的小眼神儿扑面而来:…… 他其实很想补充一句。 苏小妞儿,站在你对面的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杀爹仇人=_= “脑公……” 出乎意料的,少女勾唇邪笑了起来,伸出纤手—— “低头。” 易池心尖发烫,略带期待地俯下身子…… “嘭——!” “唔” 诱人的闷哼声从他唇角溢出来,继而是低低的笑声。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嘁…你算哪门子的亲夫。”苏糯瘪了瘪嘴角,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爪子。 易大男神:“登了记的。” 苏糯卒。 …… 一来二去她偷拍的照片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货又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作为交换。 ……也是real幼稚! 她还记得把照片给同桌的时候同桌那副激动狂喜鬼哭狼嚎的模样,别提多惊悚了,吓的她以后对“易池粉丝”这个群体敬而远之。 至于同桌智商上线后追问她的一系列问题,苏糯用“我xxx亲戚当过男神一天助理”巧妙地搪塞了过去。 一切似乎都简单而平淡。 没有丝毫实质性进展却洋溢着淡淡甜蜜的隐婚生活,也是让人羡慕得紧。 苏糯的竞赛作文得了一等奖,不知怎的,她婆婆也就是易大男神的母上大人知道了,非要拉着两人庆祝一番。 苏糯:不就是得了一等奖吗,这么点小事,怎么还麻烦您老人家大驾光临== 易大男神的表情也似苍蝇吃多了被噎着了,万分精彩。 要说易母真真是个强人。 一手规划了儿子的星途。 经营着一家知名企业,老董级别的人物。 所以她对易大男神这个不知富了几代的公子哥儿十分的不屑。 简直唾弃到了顶点。 当然,这种唾弃中也不排除有她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在=_= 然而…… 当苏糯看着眼前的保养得宜的贵妇人,那种儿媳见婆婆的微妙怂感立马就冒出来了。 “妈……不用去庆祝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嗯?”易母略带期待的眼神扫了过来,苏糯可耻的怂了,不住的用胳膊肘捅身旁站着看戏的易大男神,示意他赶紧说些什么。 易大男神长睫微撩,垂下目光看着她细嫩的胳膊肘在他腰上作乱,身子莫名发烫:“你难得优秀一次,庆祝庆祝也好。” 苏糯:……╬ 丫的……这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易母望着两人打(针)情(锋)骂(相)俏(对)的互动,不由得弯起嘴角,内心感叹当初同意这两个人还真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她这个表面国际男神实际内里注孤生的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呢。 若是易大男神听到了他亲妈心中的这一番话,估计会嘴角抽搐吧。 侍女又在她头发上别了一支金凤步摇,流苏玉坠,美得高贵别致。 最后,凤冠霞帔。 …… 繁杂冗长的程序很僵硬,像是重新完成一种庄严的仪式。 帝与贵妃成亲,却以帝后大婚的规模隆重举行,真是羡煞天下人,可见帝对贵妃用情至深。 帝深邃的桃花眸闪着动人的流光,“夭夭。” 桃夭夭不为所动。 他低低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始褪身上的大婚帝服。 桃夭夭:“……!!” “齐澈,你真要如此执迷么?” 帝动作顿了顿,眸子微暗。 “朕也想过要慢慢得到你的心……” “可这期限长得让朕等不起。” 桃夭夭:“……那你那日说得…你会等…都是虚言?” 帝:“并非。朕的确给了你一个接受朕的期限。但…现在,夭夭,朕不想再等下去了……” 天知道那样有多煎熬。 从第一眼见到她——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奶娃娃,粉雕玉琢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他移不开视线。后来,他们成了玩伴。 这小家伙可爱地出乎他的意料,他却似心缺了一半,失魂落魄的。 心爱之人是自己名义上的皇祖母,而且对这方面的神经弱得惊人,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感情! 他看着这娇人儿在他面前毫不作伪,也不掩饰,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哪里还能等! 只恨不能马上将她吞吃入腹! ……他身上的火苗已一簇一簇汹涌地燃起来了。 逐渐有愈烧愈旺的趋势。 看着桃夭夭的桃花眸里都冒着火光。 桃夭夭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间的气氛似乎逐渐滚烫起来了。 她往后缩去。 怎知一只大手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桃夭夭:“……”哔了狗了。 几番挣扎无果后—— “你先放开我……” 齐澈依言,以为弄疼了她,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桃夭夭泛红的手腕暂时得到了解脱,可那双水润勾人的大眼还是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齐澈璀璨的桃花眸黯淡了几分,指尖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哑声开口道:“嫁给我……你就这般不情愿么?” 桃夭夭闭了闭眼,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恶心感,低声道:“若你再如此,我死给你看。” 若搁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狗血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但如今,关键时刻,她除此之外竟别无他法。 可恨这病娇体质,生生困住了一个上神的力量,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能,只有任人鱼肉。 除了…… 她死! 一串轻柔的笑音从她唇角溢出,齐澈一双深眸猛地结冰,凛冽的光芒骤然迸发! 因为,他看见—— 少女的唇瓣缓缓渗出血珠,嫣然的红色在那微弯的弧度里又添了一分凄美妖冶。 少女的手臂缓缓张开,似是要拥抱什么,可那指尖软软的,也凉凉的,没什么力度。 帝心上一慌,死死搂住少女逐渐冰冷的身体。 没有叫御医。 也没说一句。 他知道,少女已经死去。 随之死去的,还有他的心。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铺天盖地涌来,将他紧紧裹住。 那种窒息感。 那种痛苦。 随之冷却的,还有他对她、单方面的、畸形的爱恋。 这夜,帝抱着少女的尸体,呆呆坐到天明。 顶流蜜宠【1】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顶流蜜宠【2】 沈浪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她发现自己正蹲在某个角度诡异的角落里,稍微动弹一下,脚心便传来真真切切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像无数小细针在刺——脚麻了。 …操。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确定不是在蹲坑,不由蹙了蹙眉。 难道这回她穿的是个间谍或者狗仔? 看起来,还是智商不太高的间谍或狗仔。 “剧情呢?” 片刻后,系统回答说:【本位面剧情还需要宿主自行探索,宿主在本位面的身份是:毫无背景的新人小导演。】 沈浪略微挑眉:“任务呢?” 【系统:由于这个位面比较特殊,没有剧本限制,任务就只能在宿主自己身上完成——十年内,拿到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十年?” 沈浪眸光微转,慢悠悠站起身来,略微疲惫地晃了晃胳膊,“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系统:术业有专攻。宿主在学术科研领域能够兴风作浪,在其他方面未必也有天赋。】 沈浪嗤笑:“谁他妈跟你说姑奶奶只靠天赋?” 系统微怔。 沈浪往外走,看着眼前胖墩墩的憨厚中年男人,不由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样了?” 胖男人呸了一声,声音郁闷道:“还能怎么样,都跑了!”说着又觑她一眼,脸色难看道:“就不该听你的,你说在暗处观察,观察出什么来了?” 沈浪视线微深,轻轻摇头笑道:“那个嚣张的女人是谁,你知道么?” 胖男人皱眉,从一堆资料里扒拉出其中一张来,递给她,“是个小模特儿,后面有金主捧的。本来内定是她,她还不高兴了,真是惯的她!”他又啐了一口。 沈浪接过资料细细打量了一番,半晌,意味不明道:“她背后既然有金主捧,那就定她罢。想办法把人请回来,好好供着。毕竟启动资金还得靠她金主出。” 胖男人面色大惊,仿佛不认识她了似的,“你不是最刚正不阿,宁愿砸锅卖铁也不肯向资本低头?” 沈浪轻轻一瞥,忽然笑道:“所以,我要让这部电影其他方面更好:设备、特效、剧情——演员是谁、怎么样,不会有丝毫影响。”她笑得漫不经心,“一个好的导演,一定调教得出好的演员。” 副导演动了动唇,叹道:“这女人恐怕不是善茬,怎么可能乖乖任你教?你看起来比她还年轻漂亮,恐怕她不会喜欢你。” 沈浪摇头笑道:“年轻漂亮谁不喜欢?你可别用自己的心思揣测人家女孩子。” 副导演哑然。 沈浪转身就走,裤子里沉甸甸的,走路还微微作响,她停住,伸手掏了掏兜,——从里面掏出一大串钥匙。 一二三四五六七…总共十一把钥匙。 她拎到眼前晃了晃,不解地蹙眉。这里面恐怕那把大的是车钥匙,其他小的或许是房子钥匙? 这么多钥匙,难不成原主还是个收租婆? 她神色微动,有些愉悦地收起钥匙继续往外走。车库里总共停着一辆车,她目不斜视地路过,转了一圈儿,又慢悠悠转了回来,脸色郁郁地盯着眼前这辆颇为拉风有病的…电动车? 说它有病,是因为它的外观实在有毒——被涂成了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丑陋样子,上上下下还挂了数不清的锁。 “…”她有些不敢置信,掏出钥匙,看看这些小钥匙,又看看电动车上挂着的那些小锁——人差点傻了。 她以为的没背景是没有资本傍身的权势,没想到是连经济状况都堪忧的人间疾苦。 “操。” 她开始拆锁了,压根用不上钥匙,一手一个,用力一扭,小锁立马就扭曲断裂,“啪嗒”“啪嗒”,一个个落了下来。 要命。 用钥匙启动车子,她还被猛地向前一窜的车给颠了个踉跄,险些魂都飞了。 还好她腿长,足够用力踩住地,不至于让她整个人跟着车飞出去。但踩住地的后果就是——她眼睁睁看着电动车从她的控制下挣脱,从她胯|下冲了出去,而她本人还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呆呆站在原地。 “…”靠!! “系统!”她沉下脸,“这辆车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系统没说话。 … 片刻后,一辆拉风的电动车匀速平稳地驶出了停车场,上面坐着两个人——身穿白衬衫的精致少年,还有浑身灰扑扑形容狼狈的沈浪。 沈浪把脸贴在他微微凉的背上,手攥紧了他的衣角,闷声道:“谢谢啊…还好有你。” 迎着风,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清。但只说一次就够了。 他没说话,沈浪也怪尴尬的。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精瘦的侧腰,没话找话问道:“你一直穿着这身衣服,也是系统自动的设定?” 片刻,他回答道:“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系统才会更新衣物。还有,请宿主不要戳我的腰。” 沈浪闻言收回手,扬眉笑:“系统也会有人的感觉么?疼?” 他的声音带着点清脆的冷意,莫名阴森:“你到我前面坐着,就知道了。” “…”沈浪拍了他一下,“专心开你的车。” 一路无言。 系统把她送回了原主的住处,是个颇为简陋的出租屋,但总比副导演住的那间好多了。起码没有各种混杂难闻的气味,也还算干净整洁。 沈浪洗了个澡,四处找面膜,没找到,连身体乳也没有。 足可以看出原主到底是个什么等级的糙妹子了。 她进来以后,身体就变成了她自己的,冰肌玉骨凝脂新荔,她不好好爱护着可怎么行呢。 她爱抚地摸着自己妖孽绝色的脸蛋儿,没找到保湿乳,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着刚洗完脸滴滴答答的水儿轻轻拍皮肤,一拍就是半个小时。又去厨房找了两根黄瓜切成薄薄的片敷在脸上。 做完一系列的护肤程序,她才安安稳稳在不大的床|上躺好安睡。 唔,巴适得板。 她把请回那个模特儿的工作交给了副导演,希望他不会让她失望。 她只需要好好睡个美容觉,明天等着开工就好了。——咸鱼的日子就是美妙。 翌日。 “…喂?” 顶流蜜宠【3】 “忽然有事?”副导演提高了声音,“有事我能理解,但直接不来算什么?合同都签好了——喂,喂?” 沈浪站在他旁边,淡淡觑他一眼,道:“不来就不来了罢。有合同在呢,违约金少不了他的。” 突然说有事来不了、直接翘掉这个剧组所有工作的是某个十八线小演员,可能找到了更好的剧组和角色,所以择良木而栖去了。 沈浪并不在意这样的小虾米,如果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能给她换来一大笔违约金,那自然再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谁会嫌钱多呢。 “剧本都背好了么?”她扭头问坐在一旁的新人演员们。 她们的片酬都不是很高,剧组还是付得起的。 沈浪今天也细细将剧本浏览了一遍,对剧情有了一定掌握,于是随便指了其中一个女孩子,说道:“亲爱的,把秦太子英雄救美那段过一遍。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去取景地。” 女孩子脸红了红,低头看剧本。一旁的副导演瞪起眼,道:“还秦太子呢!秦太子都跑了个屁了!刚才打电话违约那个就是‘秦太子’!” 沈浪:“…” 哦,原来刚才翘班不来了的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啊。 …笑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眼,对刚才那个女孩子说:“继续看剧本,一会儿照常开拍。” 副导演傻眼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找人临时充数?” 沈浪指了指自己:“我不行?” “你是导演!”他的眼睛闪过惊愕而不可思议的情绪,指着沈浪,“你他妈有病?” 沈浪白他一眼,要不是看出他没什么恶意,他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了。 她不紧不慢道:“演个男人罢了,还用浪费多少时间么?” 反正是个小成本电影,她把控全场足够了。“打电话让女主角抓紧时间到位,拍摄马上开始。” 副导演下巴都要被自己掰掉——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随便的导演! 他发出一连串问号:“你反串男主,那你的剧本台词都背好了?你的演技能行?我们拍摄过程出现问题谁来处理?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演员跑了导演顶上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浪不耐瞥他一眼,“那不还有你?” 副导演哑然,顷刻间就被顺了毛,声音也缓和下来,说道:“那行吧,你尽管拍,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 沈浪的声音太过柔媚女性化,需要后期配音。 除此之外,她秦太子的扮相简直挑不出任何瑕疵,身段高挑,纤侬合度,折扇轻摇,欲语风流;一根玉白宫绦束发,高贵典雅。 她无疑是个合格的演员,秦太子的角色被她演活了:那种笑谈间生杀夺予、樯橹湮灭的姿态令人心跳不已,顷刻间便能勾人魂魄。 与她搭戏的女孩子从始至终都红着脸蛋儿,轻声细语,唯恐惊扰了这世间盛景。 秦太子抬眼,笑问妾:“孤弹得如何?” 妾羞涩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太子笑意温柔,垂下眼继续勾弦弹奏,一边轻声吩咐:“拖下去,斩了。” 妾面色大变。 … “——咔!好,这条过!”副导演冲着场上喊道。 秦太子、也就是沈浪,慢悠悠起身,把吓瘫在地上的女孩子拉起来,低声致歉:“吓到你,真不好意思。” 女孩子猛地反应过来,仍是心有余悸,连忙摆手道:“不,不用道歉,您让我入戏了,我该谢你才对。” 沈浪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去看刚才拍的那段戏了。 副导演叫李成,是个不怎么成功的半吊子导演。不知道为什么跟原主达成了合作关系,两个人一起投资了这部电影,就指望着它大爆呢。 说他是半吊子导演,自然是因为他的导演技术不到家,对镜头的运用以及对演员的把控和定位不是很好,每每拍出的都是烂片,放到市场上会瞬间扑街的那种。 此刻沈浪正蹙着眉,指着镜头中的一幕说道:“这里不好。” 李成瞥了一眼,用握着的剧本拍了拍手心,“这还不好呢?你还真幻想着拍出个大片儿来?” 沈浪离他近,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罪恶滔天的美貌,顿时咽了咽口水,“你你、你别离我那么近啊,我靠,别以为老子不喜欢女人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勾|引我。”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话题的偏离,顿了顿,扭扭捏捏道:“其实也不是不行,毕竟我真的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女人,为了你变直也值得…” “操,滚。”沈浪嫌恶地觑他一眼,然后手上重重地给了他一捶,“要点脸吗?” 李成巴巴地闭上了嘴,揉着肩,心里骂她好一个怪力女。 不过说来也怪,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她竟然这么美貌。有这绝色的脸和身段儿,还干什么导演啊,直接进军娱乐圈当个花瓶都能立马红透半边天。 她的面貌几乎契合所有人的审美,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几乎都会情不自禁沉醉于这张脸——只要稍微一打扮,便会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一颦一笑都凝聚在优雅的油画里。 再挑剔的人,面对这张脸都会下意识屏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美,大概她就是天花板了。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导演? 导演?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导演长这样,演技还那么强,让那些正当红被吹捧成绝世美女的花旦们怎么活? “哎,你要不试试,以后别干导演了,花钱雇个经纪人,当明星去呗——” 沈浪淡淡一瞥,道:“不当。好好的导演,脚伸那么长做什么。” 李成不吭声了。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有一种诡异的潜规则,对于过分美丽的人,人们总会心软,对她们说的话,总会下意识顺从。 沈浪歪了歪脑袋,笑道:“你知道我接下来计划要做什么吗?” 李成摇了摇头:“不知道。” “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她下了命令,“以后再慢慢商量。” “…”李成观察着她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无法逆转的事情将要发生——在万众瞩目中。 顶流蜜宠【4】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部影片一定会爆——而且是大爆。 不论是话题度还是制作水准,亦或者主演的演技颜值水准,都是天花板级别的。虽然比起男主角来说,女主角有些拉垮,但瑕不掩瑜,丁点的瑕疵根本遮掩不住作为男主的沈浪的光芒。 她的导演能力确实不是很好,毕竟是第一次,在其他方面的用心硬是弥补了这些不足,也让上映后观众们大呼牛逼。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她在剧组飞快地与那位原本是模特儿的女主角混熟了,发现对方除了嚣张了点、张扬了点、脾气差了点、演技差了点、整容脸僵硬了点…没有其他缺点了。 换言之,这人蠢,不会来事儿,有点靠山就拼命作,早晚把她自己给作没了。 沈浪好心提点过一句,人家女主角依旧我行我素,还回怼她:“关你什么事儿?我嚣张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面了?多管闲事。” “…”沈浪傻眼了,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张牙舞爪之人——旁边的李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看吧,哥之前说什么来着,现在后悔了吧?” 沈浪摇头,转身缓缓往休息室走,“她会自食其果。” “啊——”身后又传来女孩子难堪的哭泣声,紧接着是女主角尖利的嗓音,“哭什么哭!把我头发都扯疼了!” 沈浪没有回头,若无其事地回了休息室。 李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无可奈何,心里虽然生气但只能哄着这女人,“祖宗,赶紧开始了,行吗?这都几点了您看看?小助理被我催得着急了,您也不用这么打人吧?” 女主角冷笑:“那要不,你来替我梳头?” 李成不说话了,哼哼两声,转头就去摆弄摄像机。 片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难堪的、燥热的气息在无声蔓延着。 夏天的虫鸣还在,可就是让人觉得没了生机。 沈浪进了休息室以后,先是挑出了自己的小背心换上,然后漫不经心点了点自己钱包里的卡。 总共三张,里面大概有个两三万,够什么吃的啊? 先前那个违约的男主角的违约金还没有打过来,她沉吟片刻,打通了男主角的电话。 电话一通,对面是嘈杂的声音,她刚说明来意,对方就破口大骂,“我说你一个烂片,我肯去试个镜就不错了,也就你们真当回事儿,还合同?对,那合同我是签了,怎么样?你去告我啊?你现在有那钱去请律师吗?如果耽搁了拍摄时间,你们那个仅有的投资方不得把你给吃了!” 说完,电话一挂,一气呵成,根本没给沈浪说话的时间。 “…”沈浪略微蹙眉,抬起指尖按了按眉心,绯红的唇瓣紧抿着,压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白痕。 操。 外面嘈杂喧闹,充满了阳间气息。休息室并不隔音,条件差到极点。可就是这么差的条件,还是原主花了大价钱才租来的,时间就是金钱,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她微微抿唇,起身往外走。 先把这些拍好再说。 调|教不出好演员的导演不是好导演。 就是多歪的骨头,她也要硬是给捋直了,然后放在火架上烤。 “下一场准备——”她面对场上骤然的寂静,张口道。 … 接下来的几天,沈浪没有再惯着女主角。她要耍大牌坐在椅子上休息不好好看剧本准备,那她就让人找了十几个冰桶围在她身边,好好休息个够,一直休息到瑟瑟发抖再起来;她要耍脾气砸东西挑挑剔剔骂这个骂那个,她就在剧本里给她重新造一个灰姑娘身世,一桶红豆混绿豆让她挑个够。 这么一通下来,女主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说沈浪针对她,还打电话给金主告状。 那可把金主一顿气啊,让沈浪接电话威胁她:你怎么敢欺负我们心肝宝贝儿?你信不信我让你这破电影拍不成! 沈浪当时反应平淡,只是笑了一声,然后说:“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秀丽珠宝的赘婿王总?”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 沈浪把手机还给她,她满脸不可思议,“你跟他说了什么!” 沈浪挑眉:“没说什么。王总让你好好拍戏,别想着有的没的。” 女主角脸色涨得通红,又打电话给金主撒娇,没想到却得到金主一顿臭骂:“别他妈有事没事找老子!老子忙得很!哪有时间天天跟你们女人掰扯?” 女主角的鼻子险些都被气歪,但在那之后好歹消停了些,拍摄得以正常进行。 当拍摄跟女主角的对手感情戏时,天知道她多克制才没把女主角的手一个激灵从她腰上甩开,女主角倒是满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有些脸红。 旁观者不禁惊奇:好嘛,人类的本质还是颜狗!再怎么豪横也不例外,这点错不了!如果有例外,那一定是因为对方不够好看。 一场拍摄下来,沈浪险些去世。拍完就忙不迭推开女主角,然后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冲到了相隔很远的卫生间开始干呕。 “…”妈的。 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 她扭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冲洗着自己刚才搂过女主角的手,简直想把手搓下一层皮—— “姑奶奶这算不算为艺术献身啊?”她盯着镜中风流绝色的白玉蟒袍少年郎,喃喃自语,“牺牲也太大了点。” 说着,再抬眼时—— 镜子中陡然多了一个人。 “…!!”她惊了一惊,猛地回头。 “你是男的?”那人先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向下巡视,带着点不确定。 沈浪也拧起精致的长眉,脱口而出:“变|态?” 对方浑身气势冰冷,手按在她肩上,语气认真:“听声音,你是女的。” 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嗤笑道:“知道我是女的还不撒开手?光天化日强入女厕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有理由正当防卫的。” 对方目光奇异,缓缓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她道:“你是女的,就赶紧出去罢。这里是男厕。” 顶流蜜宠【5】 沈浪深深拧起眉,抬起步子往外走,回头瞄了眼标识——果然看见了并不显眼的男性标志。 “…”她心中微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他浑身冰冷的气息已经消散了大半,转而是一副盈盈的笑脸,生着一对漂亮多情的桃花眼,歪头笑看着她。 他猛地倾身凑近她,“你看起来很面生,是新人吗?” 沈浪微微颔首,退后一步道:“隔壁剧组的。” 他也不尴尬,站直身子摩挲着下巴道:“我记得隔壁那个剧组是个小成本的片子…。你是客串男主的?” 沈浪挑眉,没有在意他话语中的轻佻,回答道:“是,我叫沈浪,但我是导演,客串男主是我额外的工作。” 他点头,多情的桃花眼笑意吟吟地盯着她,“这副扮相的确是罕见的漂亮。” 沈浪没有时间跟他多掰扯,扫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道:“我时间很紧,得先回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对方叫住她:“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沈浪没有停留,撂下一句“不知道”就快步离开。 她猜测,这人应该是某个当红炸子鸡,因为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顶尖的精致优雅,可惜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只希望这件事只是一个偶然,并且不会成为她的黑历史。一个将来注定要拿奥斯卡的绝色大美人导演,怎么可以有走错卫生间这种黑历史呢。 她回到剧组,李成已经张罗着开始拍下一段戏,是女主角和女三号的对手戏。 女主角显然已经老实多了,安安分分的把这段戏拍完,演技算不上出彩,但也不拉垮。沈浪看着略微蹙眉,仍旧有些不满意,上前扶正女主角的手,“大家闺秀,仪态首先要端庄。” 女主角脸色发烫,愣是没有出言反驳,听话地按照要求摆正了动作,“这样可以吗?” “再抬高点。” 女主角照做。 李成在旁边看得乐得直拍大腿,对身边的摄影师说:“看见没?还是我们浪有一套。” 摄影师嫌弃地瞥他一眼。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李成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一双不大的眼睛顿时闪闪放光芒,“嘿,这不是原昭吗?” 沈浪意态闲闲地抬眼扫去,只见一张不算陌生的含笑面孔,顿时挑了下眉。 “…” 这哥们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来蹭戏的? 她用胳膊肘捅了下李成,低声问道:“他是谁?” 李成满眼不可思议,压低声音对她说:“原昭你不认识?你竟然不认识?我知道你每天忙活,可连原昭都不认识就说不过去了吧?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国民男神,丁点绯闻都能让微博瞬间瘫痪的那种,你竟然跟我说不认识他,真的假的?” 难怪了。 沈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眸华微抬,冲着原昭微微笑道:“唐突了,抱歉。” 原昭歪了歪脑袋,指了指正在拍戏的女主角和女三号,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就跟这么两个演技不成熟的人搭戏?” 他说的声音小,但他是谁啊,原昭!一举一动都被密切关注着,他的话一出,瞬间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女主角和女三号,愣是涨红脸,巴巴站在那儿也不敢反驳。 沈浪微微拧起精致好看的眉头,不赞同道:“我选的人,怎么就轮到原先生评价了?身为公众人物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影响,起码得学会尊重。” 原昭眼眸微深,朗声笑道:“是我没注意措辞。”又扭头对女主角和女三号说道:“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话说的让人恼火,可对上他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又实在生不起气来,只好默默咽下苦水。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沈浪这部戏的女主角和女三号都还是新人,演技自然没有什么精彩之处,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有些不尊重人了。 沈浪主观上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反感。没什么表情的对着他说:“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哪来回哪去吧。我们剧组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一旁的李成瞬间变了脸色,用胳膊肘示意她住嘴,对原昭嘻嘻哈哈地笑道:“我们导演这张嘴就是有点损,她不是不欢迎你,而是…” “想直接撵走你。”沈浪凉凉地补充。 李成:“…”姑奶奶,求求你可闭上嘴吧!好好一姑娘怎么就长了张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原昭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你要撵走…我?” 沈浪礼貌地点头笑道:“还需要我请?” 原昭:“…”生平第二次遭受嫌弃,第一次据说是他小时候尿床被他老妈给嫌弃的。 周围的人哪见过这阵仗啊,剑拔弩张的,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有八卦者早就偷偷拿出手机开始拍,录像的、拍照的。 沈浪扫视一眼,声音微冷:“都不想干了?” 众人大惊,纷纷低下头去,各自继续做手上的工作了。 原昭转回目光,眸带深意,“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沈浪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不再搭理他,扭头对着李成笑道:“继续拍,甭理他。” 原昭:“…” 他算是知道不被尊重是什么感觉了。 沈浪摆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这里发生的事都别往外传。” 随便吩咐了一句,就往女主角和女三号走去,笑道:“不用在意,他看起来有毛病,你们好好演你们的,不用管他。” 女主角脸色涨红,说道:“知、知道了。” 和几天前盛气凌人的样子想比,她现在还真是听话得有点可爱。 沈浪不打算跟她计较了,毕竟是自己选的女主角,就是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很火的顶流?国民男神?那又怎么样。 她当年一颦一笑引得全世界疯狂的时候,他这小屁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原昭被忽视了个彻底。 尽管有很多隐晦灼热的目光看向他,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耸肩莞尔道:“好吧,或许我的确不太受欢迎。” 顶流蜜宠【6】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阵压抑的惊呼。 天…他们听到了什么? 原昭哎,原昭!竟然自嘲地说自己不太受欢迎? 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沈浪自始至终不看他,他自觉无趣,只能慢慢转身离开。 他走以后,沈浪就掏出手机搜了他的信息: 原昭:身高186cm,体重70kg,生日1997年9月20日,出道即巅峰,娱圈公认天花板,国民度爆表,粉丝无数。 简短的几行字,让沈浪对原昭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知。 娱乐圈天花板,国民男神。 几个字宛如放大加粗,深深映在她瞳孔中。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什么当红炸子鸡,哪里想到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再往下是他的生平获奖经历,每一条单拎出来都能让人直呼“牛逼”。 她看得不禁眼睛刺痛,抬起指尖按了按眉心。 操。 看来还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只希望他不会太过小心眼,至于他为什么脑子抽筋跑到她的剧组,她对其中的原因一点也不感兴趣。 … 沈浪全然把精力投入到了拍摄当中,连心爱的实验都没有心思想,昼夜连轴转,几乎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工作机器。 时间一长,剧组的人都对她肃然起敬,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一个绝色诱|人的祸水美人儿,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个导演,还是个为了工作不要命加班的导演呢? 在拍摄期间,沈浪收获大大小小的粉丝无数,连隔壁剧组的人听说这里有一个神颜导演后都忍不住偷偷爬墙来看,看完皆是失神地回去,喃喃感叹原来造物主真就那么偏心。 因为皮囊,沈浪在网上逐渐掀起很大的热度—— #关于我们的神颜导演# #跪求沈导改行# #沈导说别太关注我的脸# #震惊!美人导演客串男主,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杀青的日子很快到来。 这毕竟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拍摄周期十分短暂,不到三个月就全部杀青了。 因为沈浪现在在网络上的热度,所以这部戏也算是未上映先火、备受瞩目。毕竟像她这样凭借脸蛋儿一举出圈、惊艳世人的导演可不多了,这可是自带流量的好事,沈浪也欣然接受了。 对于那些冒出来的三三两两的骂声,她一律忽视。所有恶意,在她即将到来的成功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成打电话跟她说,坏了,母带被偷了。 沈浪闻言并不慌张,只是仔细涂抹着指甲,笑道:“不用担心,它会自己回来的。” 李成错愕,转而被她满不在意的态度弄得大怒:“那可是母带!丢了咱们这几个月都白费了!” 沈浪吹了吹朱红的指甲,轻声道:“我知道是谁偷的。” “谁?!”李成反问。 “先前你塞进来的那个男人。” 李成惊愕,瞬间否定,“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干!” “这部戏爆火的可能性在80%,他如果缺钱,也不是不可能偷走母带。用这个威胁我们用钱交换,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李成恼怒道:“那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揣测他,是不是太随便了些?” “那天我刚好把手机放在了休息室的桌子上,刚好按下了录像按钮,你要看看吗?” 那头半晌没有言语。 沈浪清泠泠笑道:“看来你是信了,对吗?” 李成没说话。 “我也不会为难他,你去劝劝,东西交出来就算了,我不会报警。”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李成一声低低的叹息:“…好。” … 沈浪交代好这件事,就开始看邮箱里被投来的其他剧本——都是在她走红的这段时间里发过来的,有几份是看好她的编剧投来的,还有好几份是以小学生文笔写出来的、似乎是喜欢她的粉丝。 她看着这几份狗血幼稚的“剧本”失笑。 这就是导演的粉丝?未免有些过于可爱了。 她认认真真看完,然后一一作了回复,为了传达感谢之意,她想了想,还在最后加上了几个可爱的颜文字。 做完这些,她才去专心地看那几个专业编辑发来的剧本。大体分为几个类型:玄幻仙侠、豪门情仇、现实主义。 现在的导演们为了使自己的作品更有故事性深刻性,刻意向现实题材靠拢,这几年市场上现实题材电影泛滥,什么自闭症抑郁症癌症校园暴力…乱七八糟的导致她看到这种类型的就烦。 想要封神,就一定得靠现实题材?难道不反应社会现实的就拍不出好作品了? 她细细浏览了一遍那个现实题材的电影,发觉其中套路果然庸俗落伍,毫无新意可言,顿时兴致缺缺,礼貌婉拒后点了叉。 又看其他几个,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路:玄幻修仙里主角身世悲惨,自宫后一路逆袭成了他妈的仙道至尊;豪门情仇里女主与小三斗智斗勇最后成功上位成了男主他小妈。 “…”沈浪对这个剧情只能大呼牛逼,饶是她也不禁拍案叫绝,离奇程度堪比普罗米修斯偷吃了海绵宝宝的蟹黄堡,笑死人了。 她一一回复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懒懒地倚靠在枕上,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她在沉思:以后的剧本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她自己写吗?这不跟闹着玩一样? 她沉吟,看来是时候找一个御用编剧了,专门向她提供剧本的那种。 这个时候的她丝毫不知道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波会害得她上一部、也就是第一部戏险些上映不了。 … 沈浪是信任李成的,所以把劝说那个偷母带的男人的动作交给了他。毕竟那个男人跟李成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他又是被李成给塞进剧组的,让李成去劝合情合理。 她想过他们或许会因此大吵一架,但没想到过那个男人竟然那么狠毒,直接一刀捅向了李成,本来还想再砍第二刀,被惊吓中的李成给躲开后,男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好在李成中的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但也算重伤。前脚被送进医院,后脚这事就在网上传开了。 顶流蜜宠【7】 她去医院看李成的时候,这厮肥大的腹部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看见她虚虚地哀叹道:“都怪我识人不清,咱们的母带被人偷了,可能找不回来了…” 沈浪略微蹙眉,掏出手机开始按号码。 李成惊了:“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不见?报警啊。”沈浪傻眼了。 “别别别、别啊!”李成有些结巴,声音低了下来,“虽然他用刀伤了我,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被抓。你…能理解我吧?” 闻言,沈浪慢悠悠放下了手机,盯着他笑了一声:“丢的是我的母带,砸锅卖铁拍这部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当然舍不得大义灭亲。这部戏不论结果如何工资我都照样付给你,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可是对于其他人呢?辛苦工作三个月,你就还给他们这么一个结果,是吗?” 李成被说得满脸通红,愣是没敢抬起头。半晌,缓缓道: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劝你,…算了,你报警吧。”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气馁和遗憾。 沈浪没有再惯着他,而是干净利索地报了警,不论是偷母带还是故意伤人,这些罪名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沈浪可没有那么多膨胀到无处安置的善良,做错事情就得承担,这是规矩,谁都不能废了这个规矩。 … 经过一番周折,母带可算是回来了。之前李成受伤被送进医院的事情也曝光了,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讨论。 李成是个同x恋,他不喜欢女人。偷母带的那个男人就是李成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为了给男人找一份工作把他塞进剧组,只是没想到男人竟然起了别的坏心思。不论如何,李成都难辞其咎。 这些事情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娱乐圈的老油条,更何况李成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经验不足的三流子导演。 一时间,看这部戏笑话的人几乎成倍增长。 网友戏称:这部戏真是成也导演,败也导演。 成功之处在于有沈浪这个大美人导演,败笔是李成这个副导演。 喜欢沈浪颜值的粉丝纷纷在沈浪微博底下留言,要求沈浪赶紧换掉李成这个副导演,不要再让他拖累了。 沈浪回复了一句“我可没有资格换”,就不再理会网络上的喧嚣。 她现在拿回了母带,就安安心心开始后期工作。 剪辑、后期,每一样她都亲自参与,力求精细。 做出来的效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对着一众欢呼的工作人员笑道:“辛苦大家,都去李成那领红包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李成这种被直直往肚子上捅了一刀的。但他不愿意继续在医院休养,硬是要出院来帮忙。 现在他气息还有些虚弱,但脸上笑盈盈的,见人就给发一个红包。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众人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心里有气,却只能接过红包回个不太尴尬的笑容,然后离开。 沈浪慢悠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好点没?” 李成嘶了一声,挠头道:“还有点疼,但比之前好多了。” 沈浪挑眉看他,歪了歪脑袋,不解道:“你图的什么?” 李成说:“我能图什么?不就是想他好好的…可他不还是一次次让我失望了。” “在一起过?” “没有。” 沈浪不再说话,踩着精致纤薄的细高跟转身离开,窈窕妩媚的背影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这样子跟原昭还挺像的…”他有意玩笑一句,可没有看到她回头,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李成无奈地摇头,看了看不远处,只觉得当日那道举着摄影机的身影仿佛还站在那里…他一愣,低下头,臃肿的脸颤了两颤,带着脆弱的、浅淡的哀伤。 … 沈浪又收了一波剧本,好的留下,不好的都退了回去。 她现在已经是负资产状态,实在负担不起那么多的花销,只好将自己那辆拉风的小电动车给卖了,买家很爽快,给了她250块钱。 她握着这250块现金,细白的手指把纸钞都要攥烂了,想骂人,但又骂不出口。她怕被人看见成为她来年成功路上的黑历史绊脚石。 接下来她还要去联系女主角模特儿的那位金主王总,通过他的关系搭上各大影院的线。 她打电话的时候,这位王总正在夜总会里快活,女主角模特儿似乎也在旁边,电话里吵闹而聒噪。 她顿了顿,刚要挂断,那头王总的嗓门儿就响起来了:“…沈浪,是吧?早听说过你了,是阿语上部戏的导演嘛,有什么要商量的赶紧来,小巴黎256,来嘛!”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主角低低阻止的声音。 这位王总的表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之前女主角、也就是他口中的阿语打电话向他告状的时候,他还像练狮吼功似的,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唾沫星子。现在却全然变了一副态度,…显然有鬼。 沈浪眯了眯眼,晃了晃纤细滢白的皓腕,走到不远处刷了辆共享单车,然后往他给的地址去。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都得去。不然这部电影上映的路只会更难。 … 小巴黎。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对这里的气味很不喜欢,总觉得脏,从进门就戴上了特意准备好的纯黑色口罩。 就是戴上口罩,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个金贵妖孽的祸水美人儿。 侍者惊|艳而诧异地看她一眼,走过来问道:“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她柔柔地撩了撩秀发,轻笑着问道:“带我去256,找个人。” 侍者微怔,“请问有预约过吗?”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她抬手手,做了个电话的手势,精致的眉眼含笑,“信不信由你。” 侍者被她融化的眉眼晃了晃神,赶紧道:“那请跟我到这边来。” 沈浪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从容地像在逛自家后花园。等到了地方,她冲侍者柔柔笑着道谢,然后推门进去。 几乎在门开的一瞬间,里面的动静就全停了下来,数不清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顶流蜜宠【8】 沈浪微怔,当即扯出一抹礼貌疏淡的微笑,“你们好?”说着往里走,顺便把自己口罩摘了下来。 坐下的一瞬间,她看见女主角那对紧紧蹙着的眉头,还有周围人惊艳灼热的眼神。 包间内的灯光不算亮,音乐的节奏吵得人耳朵发麻,她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声压抑的粗|喘,“唔…” 顿了顿,她从包里摸出自己带来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某件事请的结束。 终于,剧烈的喘|息后,那属于王总的油腻声音大喇喇响起:“沈导啊…过来一点,离那么远做什么?”他的气息不稳,说话仿佛都费劲。可沈浪却能感觉到他那双不大的绿豆眼一眨不眨地黏在她身上,从她一进门开始,一直到现在。 沈浪眸光幽幽,低声笑道:“我是来谈事情的,王总现在有时间跟我谈谈了么?” 肥肉瘫瘫的王总餍足地叹着气,甩了甩手,意味不明地说道:“沈导是个新人——应酬,会么?” “应酬”二字被特意咬重,令人听了倒胃口。 沈浪微笑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我敬您?” 王总大笑:“好啊,好。”说着也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跟她碰了碰杯。 “怎么不喝?”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浪,略微不耐地催促。 沈浪红唇微翘,低低叹息道:“王总恐怕不知道,我酒量不好,一杯下肚就会人事不省。若我倒下,事情可就谈不成了。要不王总先签了这份合同,我再喝?” 美人儿的态度暧|昧不明,水蒙蒙含着雾一般,实在令人抓心挠肝似的,勾得人心痒痒。 王总被引得呼吸急|促,当即脑袋晕晕乎乎,只觉得身处云端,痴痴道:“好…好。”说着就接过沈浪递过来的合同和笔,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快!快喝!”王总的眼睛灼**人,迫不及待想要她喝下去,表情之迫切,仿佛生怕沈浪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沈浪漫不经心将合同收起,细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略微锋利的合同边缘,幽幽笑道:“这酒闻起来挺冲的,您还是自己喝吧。” 说罢起身,在包间内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往外走,留下低而轻媚的一句: “这份合同王总不会白签,您到时所得会是如今支出的二十倍。” 这句话在现在看来实在太过狂妄了一些,可一直安静坐在王总身边的女主角阿语却对此深信不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部电影火爆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相信沈浪就是有能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小成本又如何,照样能拍出经典的作品。 可是…阿语微微偏过头,看了眼身边已经积蓄了很大怒气的王总,眸光微闪,柔声细语道:“沈导就是这样的性子,您不要放在心上嘛…” 王总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在耍老子?!” 阿语捂嘴笑道:“怎么会呢,人家都给你承诺了,您不信她,难道还不信我么?” 王总冷笑着捏了她一把,“你知道,老子说的不是这个。” “知道知道,但有些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不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 沈浪出了小巴黎,终于松了口气,狠狠吸了一口外头的新鲜空气,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滚。 她可真受不了里面的环境,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想要作呕。 不过好在,合同到手了。这部戏后期上映有着落了。 她掏出手机扫共享单车的二维码,灯光某些暗,还没扫上,身后就传来低低的一笑。这一声在这个车水马龙的闹区显得并不突兀,但因为离她极近,只有几步之远,所以她感觉突兀极了。 沈浪微微一顿,转过身子,平静地望向来人。 “是你。” 对方戴着黑口罩,身量高挑挺拔,气质优雅,眉眼精致得不似真人,以致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原昭。 她笑了一声:“好巧。” “不巧。”原昭摇头,慢悠悠走向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道,“我是特意跟着沈大导演来的。” “跟踪我?”沈浪长眉微挑,若无其事道,“没想到堂堂顶流竟然也会做这种狗仔的行当,是不是有些跌份儿了?” 原昭歪了歪脑袋,偏过身子,一手按住她纤瘦的肩,一手指着小巴黎的门口,薄唇微翘着问道:“我倒想知道,沈大导演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 沈浪嗤笑,懒洋洋拍开他的手,抬眼凝视着他,“别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盯着姑奶奶,你懂个什么。”说着转过身继续扫码,哪料被他握住车把,呈半拥抱的姿势靠近她,语气疑惑道:“你明明有更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堕落?” 沈浪蹙眉,抬起头对他冷笑,“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看见了,”他顿了顿,“你进了那个包间,很久都没有出来。” “所以你因此觉得我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对吗?” 沈浪细白的手指轻轻攥起,原昭却清楚地听见了骨节紧握发出的声响,顿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改口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自毁前程…” 沈浪猛地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弯腰,然后凑近他,细细打量着他的那双桃花眼,半晌,启唇轻笑:“知道吗,你这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原昭微愣。 沈浪笑容微敛,又不冷不淡推开他,“你们很像,从容貌、到性子,一样的精致漂亮,一样的自以为是。” 不知为何,原昭心里有些发堵。他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 沈浪终于扫上了码,骑上共享单车潇洒离去。原昭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鬼鬼祟祟地掏出帽子戴上,又仔细扯了扯口罩,然后才往某个方向去——他的车子停在那里,一辆纯黑色的路虎揽胜越野车。 他打开门上了后座,车内气氛依旧是他上车前的死寂冰冷,把他冻的够呛。 他把车窗降下一点,低声道:“她走了,哥。” 顶流蜜宠【9】 前排副驾驶的人没有丁点回应,任由车内冰冷的气息蔓延着。 半晌,原昭浑身不自在,副驾驶上那人才缓缓启唇道:“…你碰了她。” 声音清冷磁性,仿若环佩相撞,珠玉落盘,平稳地流淌在车内,带着不染尘俗的冷气。 原昭蹙眉,垂眸道:“按了下肩,但她挣开了,算不上碰。” 驾驶座上的司机战战兢兢地等着指令,一声也不敢吭、一个字也不敢听、听了也不敢往脑子里记。 只见副驾驶上的男人望向窗外,外面华灯迷蒙,衬得车内更如同死寂一般凝滞。男人的脸庞清晰地映在了反光的车窗上——那是一张精致深邃不输原昭的脸,眼眸漆黑,薄唇紧抿,眉眼覆着完全不同于原昭的碎冰细雪,宛如超脱俗世的清贵谪仙。 原昭叫他哥哥。 他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原家那位私生子长子,原祁。原昭心底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人是自己的哥哥,但迫于这人已经掌控了大半个原家,他只能咬牙吞下心头恶气。 他不知道原祁为什么会对一个新人导演那么有兴趣,等他接近她之后才豁然明白,原来这个便宜哥哥才是真正有眼光的人。 那位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新人导演就像一块蒙尘的无双美玉,有朝一日忽然盛放出令人惊|艳痴迷的光芒,引得看客纷纷驻足,口中惊叹,眼底炙热,都想要将这块至宝握入手心。 原昭已经记不清,不知何时起这位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阴沉的气质一扫而光,变得清冷如冰川玄月、令人愈发不敢接近。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又隐隐约约、好像就发生在近眼前。 原昭觑他一眼,道:“为什么突然盯上她?” 原祁没答话。 原昭又换了个说法,淡淡道:“哦,你喜欢她?” 这回,原祁偏了偏头,露出线条优美流畅的侧脸,启唇道:“…她会是你的嫂嫂。” “…”原昭垂眸,微抿薄唇,从鼻腔轻轻哼出一个嗯字。 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乖巧弟弟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恶意翻涌。有股情绪一直鼓动着他:抢过来,把这人喜欢的东西抢过来,让他看看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原昭讨厌他这副永远处变不惊的态度,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被他纳入眼底,掀起他眼底的波澜。 终于有朝一日,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足够美丽的东西,美丽得令人想要采撷玷|污的东西——他觉得原祁会动心思是很正常的,因为就连他也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办法在那女人水滢滢的狐狸眼儿中撑过哪怕三秒钟。 原祁的定力会比他更好吗? 他看未必见得。 因为他们都是原家的孩子,天生凉薄寡情,拥有着与多情昳丽外貌不相符的孤冷。 骨子里冷血的人,不论怎么装,都能感受到同类的存在——他们兄弟两个,是一类人。 既然世界上已经有了原祁愿意看一眼的美丽事物,他抢过来,有什么不好?就像当初原祁的母亲从他母亲手中抢走父亲一样。 父亲发了疯地爱原祁的母亲,就连死也要拉着那女人作伴——那么他原昭也一样可以。把原祁喜欢的女人抢过来,让那个妖|精似的女人为自己发疯、发癫。 这可真是一个相当美妙的未来设想,光是想一想,原昭的血液就忍不住开始沸腾,刻在骨髓里的恶劣因子一下又一下刺着他的胸膛,叫嚣着想要冲破壁垒。 车内陷入他上来之前的死寂。 原昭却满不在乎,纤薄绯红的唇瓣微微翘起,愉悦道:“哥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反而让我这个弟弟跟着她、靠近她呢?” 原祁长睫微垂,语气冰冷,似带着微微叹息:“…她太聪明了。” 原昭蹙眉,也不知听没听懂,偏头看向窗外,意味不明道:“那就祝你达成所愿了。不过在此之前,应该祈祷她不会爱上别人。好了司机,开车吧。” 车子应声启动,在霓虹朦胧中缓缓驶了出去。 原祁透过内后视镜看了原昭一眼,瞳眸漆黑冰冷,忽然启唇缓缓道:“接近她,不准任何人对她起心思,包括你自己。” 原昭一僵,下一秒轻描淡写笑了笑,微微仰头舒展优美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不是这款的。” 原祁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喜欢的是可爱单纯的女孩子,从小到大交的女朋友都是这种类型。同时他也知道,这两样沈浪没有一样沾边。所以他才放心地让原昭去接近沈浪。 可现在,对上这个一向乖巧的弟弟这张漂亮惊人却阴郁冷白的脸庞,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如果改让别人去,他只会更加不放心。还不如让原昭去。原昭不住在原家,但他们可以常常联系,听他把最近沈浪的动态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他不是没想过让人偷偷跟着她,哪怕偷拍几张照片给他也好。 可是她实在太过敏锐聪明,这么做就等同于将他自己直接暴露在她面前,风险太大,他不敢尝试。 原祁掀了掀长睫,露出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珠,淡色薄唇微启:“她去那里,做什么?” 原昭知道,“那里”,指的是小巴黎。 他笑了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你应该猜得到的。” 原祁下意识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原昭看着车窗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薄唇噙笑,嘲弄不已,可说话的语气却是温和乖巧的,“你看,你自己不是已经有数了吗?连你都这样以为,更别提别人了。” 原祁紧抿着唇,不说话了。只是眉眼冷冽之气萦绕,久久不散。 原昭似乎是嫌车里闷了,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香糖,撕去口香糖脆弱的包装,听着包装纸发出的狰狞尖锐的嘶吼声,快意地把光溜溜的糖丢进嘴里——白而整齐的牙齿,比口香糖白,此时正一下一下地嚼着它,没过多久,一个花白的泡泡从他唇中吐出,没等它大到能破的地步,自己就伸出尖尖的舌,将泡泡悠悠卷了回去。 顶流蜜宠【10】 而沈浪这边,她把共享单车停好以后,就步行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这还要多谢原主喜欢清静,所以给自己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不然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珍贵的锻炼机会。 大概算了算,从这里步行回去,她走了12公里。 后面3公里,她又累又饿,只能叫系统出来背着她走。毕竟系统只是一个高智慧ai,没有人类的感觉。他不会累,永远都不会累。 她趴在他背上哼哼唧唧,一边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细高跟,一边又骂那个油腻的王总癞蛤蟆想吃天仙肉,一边还陶醉着自己绝无仅有的美貌。 系统说:“你又没喝酒,为什么像喝醉了一样?” 沈浪把头靠在他颈窝,娇滴滴地说:“因为人家一靠近你,就醉了…”边说,还边往他耳根处轻轻吹气。 他下意识抖了抖,差点一个没稳住脱手,皱眉道:“请宿主不要骚。” 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真是个没情|趣的冷疙瘩。” “…你就作!”忍了忍,他额角青筋直跳,这三个字从他的唇中吐出,冷冰冰砸在地上。 沈浪忽然开始哭,眼泪啪嗒啪嗒往他颈上掉,嫌眼泪不够,还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看着那上面淡淡的痕迹,怅然道:“不作就会死。” 他冷笑,戳破她的伤感:“别装了,你就是闲的。” 沈浪:“…” 操,有大病? … 到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沈浪早就撑不住疲惫,在他背上睡得晕晕乎乎,直到第二天醒来,阳光在她脸上撒欢儿,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 在脑海中淡淡赞了系统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在意,慢悠悠起床穿衣洗漱,撕了几块三明治当早餐,又将就地喝了一杯凉白开。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实在太过拮据,不能挥霍,仅剩的250块巨款要块块用在刀刃上才行。 “叮铃铃…”电话铃响,是陌生来电。她接起,“喂,请问哪位?” 对面传来一声笑,说道:“是我,原昭。” 沈浪冷了神色,不明白为何此人如此阴魂不散,凉飕飕道:“虽然不知道原先生为什么会有我的号码,但是大清早的打电话扰人清静着实有些冒昧。” 原昭默了一瞬,轻轻笑道:“我以为我说的内容你会感兴趣的。” 光是这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她提起兴趣了。 “不妨说一说?” 原昭一字一句道:“昨晚我们被偷拍了,你,和我,我们一起。” 沈浪略微挑眉:“难道不是原先生跟踪我带来的尾巴吗?” 原昭笑了,“你是不是对自己现在的热度有什么误解?” 沈浪没说话。 原昭的声音也严肃起来,说:“有两拨人,一波拍你的,一波拍我的,没想到让他们拍成了对儿。” 沈浪回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总资产,凉飕飕开口道:“那就让他们发吧,炒个绯闻也挺好的,白给我送热度不是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原昭道,“是料定了我会处理这件事?” 沈浪又喝了一口凉白开,淡淡道:“我不敢占原先生的便宜,想必原先生也不喜欢我占你便宜。如果当时只拍到我一个人,对我丁点影响也没有,…可画面里偏偏多了一个你。你懂我什么意思的,对吗?” 原昭蹙眉不解,“所以你是在怪我?” 沈浪懒得和傻子交流,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就按下了挂断键。 那头的原昭眉眼阴郁,精致的面容有一半隐没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谲阴冷,“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坏女人。” 他直挺挺坐在真皮沙发上,低着眉眼,仔细打量着手机上的【对方已挂断】这几个字眼——直到手机屏幕熄灭,他才蓦然回过神。 他将手机随意扔到桌子上,放任身体向后懒懒倒去,一派意态闲闲。 … 沈浪挂了电话,就开始对刚买入的新剧本进行加工润色。至于被偷拍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损失,最多就是被原昭那些疯狂粉丝们骂上几年。 没过多久,她接到了之前联系过的电影审核通过的邮件。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着手准备着了。 有油腻王总签过字的那份合同在,意味着这部戏有着基础保障。院线在排片方面起码不会给她太难看的回复。 “沈浪,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李成打电话给她,苦口婆心地劝,“成邦可是最出名的院线,流量大的惊人。要是你执意不在他家上映,万一他家拉黑你了怎么办?你又会因此损失多少?你为什么不想想呢!” 沈浪蹙眉,调出了自己查到的成邦影城的资料,淡淡道:“他家不好。” “怎么会不好!”李成简直要服了这个祖宗,“你怎么现在拎不清了呢?就算影城有什么问题,那关咱们这些人什么事?咱们的电影在别家照样该上的上,就算成邦真的倒闭了也对咱们没有丝毫影响!” 沈浪幽幽叹道:“他们确实开不久了。” 李成拧眉:“这话怎么说?你就是不喜欢这家,也不能咒人家啊。” 娱乐圈,最忌讳这种有意无意的诅咒了,听说邪门得很。 沈浪的目光漫不经心落在面前的屏幕上,嗤笑一声,“我咒它?它、还有它所属的公司,要是能活过今年,姑奶奶名字倒过来写。” 就算是有王总的那份合同在,她能投入的精力还有金钱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一家气数将尽的院线,届时它一倒,她去哪里收回损失? 李成说得倒是轻巧。 有这时间浪费,她还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其他院线宣传,起码不会让她亏本。 …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当初决定不在成邦上映,对外宣称是双方在排片方面未谈妥,引得一大片人失望不已。 除成邦外的各大院线同步上映后,观众看完都是意犹未尽,久久无法从惊|艳中回神。 顶流蜜宠【11】 这部影片,不论从选角、剧情,还是拍摄技巧、特效,都拿捏得淋漓尽致,哪怕女主角的那张很不自然的整容脸,观众都能从中窥出几分美感来。 一开始以为是得益于造型,后来有仿妆博主出了电影主演们的仿妆,众人才大惊:这部电影的美感哪里是得益于造型,而是主演乃至每一个小配角的演技啊! 有演技,自然就有氛围感。 这部电影的氛围感虽然不会夸张到封神的地步,但假以时日,也绝对算是一部叫得出名字的经典。 关键,它还出自一个新人导演之手,是这个导演的处|女作。 “妈妈呀,这是什么神仙啊!哭了!!” “好帅,真的好帅啊,我爱沈浪,谁都别跟我抢!” “啊啊啊秦太子杀我!!!” “整容脸离我老公远点!![怒][怒]” 沈浪火了。 一炮而红。 自电影上映以后,她的热度“噌”地起来,着实惹人眼红。 她是个妖精似的美人儿,美得如幽暗森林中一株细长婀娜秾艳发光的神花,令人见之忘俗、又沉迷其中。她通身的气质仿佛在引|诱着人们一点点靠近,却在即将靠近时被一道柔媚而有力的屏障牢牢挡住。 她那张妖孽绝色的面容不似那些绝美花旦看起来那样温和善良,她的美是有侵略性的,是惊心动魄的,顷刻间就能牢牢占据你全部的心神,使你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庸脂俗粉。你看,她将世间万物都衬得黯然失色了。 “这个女人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颠倒众生的祸水。还好,她不生在古代。她是个卓越的导演,也是个灵性十足的演员。” 这是一个媒体人对她的评价,也是现在大众对她的普遍认知。似乎这个时代能生出她这样的人,是这个时代的幸运。 不久后、也就是5月26号,这部电影得到了国内重量级奖项千湖奖的提名。 这还是首个新人导演获得提名的案例。 有人认为千湖奖提名这样一部小成本电影实在太过掉价,有人认为电影贵在用心、成本代表不了一切。 不论各方如何评价,沈浪这次是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她如今的流量热度,就是那些一线大花旦也比不上。 她终于不用再刷共享单车,也不用紧巴巴地过日子连一百多块钱的香酥鸭都舍不得吃。 电影大获成功,李成是最高兴的人。因为这意味着他也不全然是一个烂片导演,只要给他合适的剧本和搭档,他也一样能拍出好东西来。 电影大火后,先前的牛鬼蛇神就都冒了出来,比如之前毁约的原定男主演吴戈,又比如因为在化妆品里做手脚被辞退的化妆师linda。 沈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那么大脸,先前对这部电影百般不屑,现在又来碰瓷耍赖,想要补偿。 她可没忘,原定男主演吴戈的违约金还没有打给她呢,他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沈浪没理他们的碰瓷,隔天,这事就发酵到了网上。吴戈在微博怒而控诉沈浪为了出演男一不惜毁约挤掉他的位置,甚至在事后派人堵住他的嘴,让他自己认下毁约这件事。 再加上买通过的几个营销号和蓝v一转发一渲染,一个被黑涩会恶势力女头子强权压迫的小可怜形象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这年头,正是人们心中正义无处发泄、急于寻找宣泄口的时候。沈浪被推出来,无疑是充当了这个宣泄口。虽然有许许多多因为她的美貌和演技入坑的粉丝,但毕竟她资历尚浅,粉丝对她的了解也就止步于这部电影和她的容颜,忠诚度还不是很高,没有完成所谓“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的必经环节。 虽然颜值和才华都足以让人沦陷,但粉丝的热忱很容易就在人品上消磨光,甚至可能反过来踩她一脚。 所以眼前的情况对沈浪来说不容乐观。 李成都着急死了,一遍又一遍在电话里骂吴戈和他那个无耻的经纪人,本来想激得对方露馅,没想到对方似乎早有察觉,自始至终都以受害者的委屈态度回应,丁点把柄也没给他抓到。 李成气得摔了手机。只恨当初吴戈那狗贼打电话毁约的时候没有把证据录下来,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他、还有沈浪,是白白被冤枉了,这回洗都洗不清。 他想要跟沈浪好好商量,但沈浪这厮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只嘟嘟响了两声就自动挂断了。 与此同时,网上一组照片悄无声息流传了出来——准确的说是两组。因为来源是两家不同的狗仔队,机位各有妙处,将照片里两个主人公的亲昵姿态清晰无|码地拍了出来。 照片一出,顿时轩然大波。 ——只见其中赫然是沈浪和国民男神,原昭。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先前可从没听说过这两人有过交集。 这时候有剧组工作人员出来说话了:“阿昭确实来找过我们导演,沈导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不假辞色的,看起来像是关系很铁的朋友。” 也不知道是为了给沈浪澄清还是抹黑,反正结果是——大批原昭的粉丝疯狂涌入沈浪的微博,在她微博下大量留言谩骂。如果沈浪这时候打开私信,会发现骂她的私信由几千条一夜之间陡增到十几万条。 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与昔日原昭刚出道时遭遇的全网黑不遑多让。 等沈浪知道的时候,她的微博账号已经被炸掉了——被举报到彻底封号,不得不重新申请一个。 她对这样的现状并不感到意外,人心不足蛇吞象,吴戈会倒打一耙是她早就料到的了。就是原昭这事她不明白,她被全网黑,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点开热搜看了眼,——据说她已经挂在上面很久了。妈的,一群智障玩意儿,不关心国家大事,反而对着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骂祖骂宗哭爹喊娘,真是给惯的没边了。 顶流蜜宠【12】 她没有存原昭的电话号码,但好在没有把他拉黑,那天他打来的通话记录还在,她能再打回去。 电话被接通,传来青年干净清冽的声音,似乎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什么风吹得沈大导演主动给我这小人物打电话啊。” 他依旧能够轻而易举让她不待见。 她笑了声,说道:“原来你没有处理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你是在质问我吗?”原昭诧异挑眉,声音蒙着薄雾一般慢悠悠,“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什么要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你说对吧?况且当时不是你说没有关系的么,怎么现在倒质问起我来了?” 沈浪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原昭轻轻咬字,精致眉眼弯起几分笑意,“不如见面再谈?” 沈浪正色道:“跟你经纪人谈就好了,你把你经纪人联系方式给我好吗?” 原昭笑意愈深,轻声道:“那怎么行,咱们两个的事情,怎么能让假手他人呢?…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的经纪人知道你当时去小巴黎是为了什么,对吧?” 沈浪缓缓沉下眼眸,心脏不知为何重重跳了两下,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 暗沉的香槟路,天是蒙蒙的灰、柏油路仿佛被雨淅淅沥沥浇过一遍,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丝油漆味儿,将空气愈发熏得焦躁灼人。 已经初初步入六月份,天气肉眼可见地燥热起来。 沈浪戴着一顶橘粉色大|波浪荷叶边太阳帽,上身是灵气四溢的针织v领粉紫色t恤,搭配一条中长款高腰开叉半身牛仔裙,将本就不盈一握的细腰更修饰得弧度优美,行动间裙摆优雅地迤逦摇晃,纤长瓷白的腿儿欲露不露,更显风情万种。 她戴着一只颇为娇俏的口罩,巴掌大的脸儿被遮得严严实实,除了那勾魂摄魄的眉眼,丁点肌肤都不露。 她可不信都这样了都能被认出来,因为这身打扮与她平时的风格可真是相差太大了。 她特意将见面地点约在这里——香槟路,时时有行人经过的街道边,本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计划的实施。 原昭来得很晚,整整迟了半个小时。 她是第一次见到能让一位女士等待那么长时间的男人,起码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分已经大打了折扣。她自己就从不迟到。 原昭依旧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可能觉得黑色更加凸显帅气?浑身上下一身黑,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多情缱绻的桃花眼,全然没有她的坦诚大方。 她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个极低的分,然后轻轻挥手打招呼,“嘿,在这儿呢。” 原昭刚下车就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笑意溢出一些,快步向她走来,“找个地方坐着谈,怎么样?或许我们还能一起喝个下午茶。” 沈浪打量四周,摇头道:“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发生,还是不了,就在这里吧,光明正大一些。还有,离我稍微远点,咱们得保持点距离。” 原昭眉峰微挑,“这么有警惕性?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浪眸华微抬,莞尔道:“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想做什么,对吧?” “别抬举我了,”原昭的嗓音清冽带笑,“你比我成熟,也比我聪明。这次的问题没有处理好我很抱歉,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配合,你看这样好吗?”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沈浪歪了歪脑袋,水滢滢的狐狸眼儿流露出满意的神光。 … 沈浪要求原昭接下她的综艺邀请——她准备做一档自制综艺,主打真实的节目效果,没有套路,没有剧本,一切由受邀嘉宾自己决定,只要能够完成节目组给的最终任务就可以。 艺人可以在这档节目里表现最真实的自己,是好是坏,每一个小细节都会猝不及防将其真实性格暴露于人前。 如果原昭肯接受邀请,那么他们目前的麻烦就迎刃而解了。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要商谈,所以才在私底下见面。这招在历来的绯闻澄清案例中都百试不爽。 而且她要做综艺,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的处|女作忽固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毕竟只有一部可以傍身的作品。喜欢她的人再怎么样都会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就会认为这一部的成功仅仅是她的运气。 这一部能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亲自上阵客串男主,那以后呢?她还能每一次都亲自上么?这还是一个导演该做的事情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浪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对目前的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 她对导演方面的确涉猎不深,虽然恶补了很多,但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奥斯卡,就必须不浪费时间,不断提升能力拍出更多保质保量的作品。这意味着她不再有时间做研究做实验去挣经费,也意味着她不得不暂时地向现实妥协,去拍一些来钱更快的综艺节目。 她的想法被原昭认可了。 他深深盯着她,眉眼含笑地说:“我一直以为,你的理想是不可动摇的。”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个错觉。”沈浪轻嗤,“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很多时候人是不得不妥协的,为了理想。”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他突然笑了,用那双多情清澈的桃花眼凝视着她,似乎很想弄清答案。 沈浪红唇微翘,声音像朦朦胧胧质感缭绕的烟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十年内拿到奥斯卡最佳导演。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 原昭却眉头一扬,理所当然地说:“有什么夸张的?十年后,你应该已经34岁,不算年轻了。” 沈浪诧异于他竟然能说出一个十分准确的数字,觑他一眼,低笑道:“也许容易,但的确不算年轻了。” 顶流蜜宠【13】 他说的对,但不全对。在娱乐圈里,34岁是一个十分尴尬的数字,可能拼不过小姑娘的新鲜美貌,也拼不过40多岁的人脉资历。 可问题就是,她沈浪不是娱乐圈里靠着粉丝养活吃青春饭的花旦。她是一个导演,不是任何别的。 她知道因为这副外表人们总是下意识认为她不是导演,而是一个光耀夺目的女艺人。就连眼前的原昭也不例外。 拿到奥斯卡对他而言或许简单——不对,也未必简单。人们往往热衷于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事情说风凉话认为简单,殊不知自己只是浮于表面、并不深入的一知半解,可偏偏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实现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说:“你想要说什么呢?不妨都说出来,你应该能为我提供很好的意见——仅仅关于这部综艺。” 原昭:“我的意思是:十年,不少了。你需要更好的资源和平台去展现你的才华。如果仅仅像现在这样为了挣快钱去做综艺,那么你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导演,遑论十年。” 沈浪挑眉轻笑,仰脸看着他:“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自然地避开她的眸光,视线转向一旁纪念品专卖店的玻璃橱窗,轻轻笑了声,说:“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必须有足够好的资源。” 沈浪听出些许的猫腻,眉峰微蹙,眸光幽幽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为你提供足够你成长的资源。”他语音带笑,偏过头来,多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要考虑一下我吗?” 沈浪笑容微敛,语气森凉,“你有病?” “没病。没病就不能向喜欢的人告白了?”他歪了歪脑袋,纤薄的唇溢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还是说我们的沈大导演、沈大美人儿,只有有病的人才能追求?” 沈浪红唇微翘,嗓音柔媚如烟,“可惜我不喜欢你,追求是没有结果的。”她的目光移到他脸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都是成年人,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就好,拐弯抹角的,没必要。” “喜欢能有什么目的啊?”在迷蒙而干燥的空气中,他的眼睛浮动着促狭的光,“都是成年人,放轻松。不要瞻前顾后的。” 他不会告诉她,她的怀疑都是对的。毕竟他的不良目的,看起来是那么的有迹可循。 不过还好他那个清冷矜贵寡言少语的哥哥表现得实在太过畏首畏尾,不敢在她面前露面,给了他钻空子的机会。 他不知道,沈浪从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恶劣笑意。他的坏心思,几乎被坦诚地曝露在她面前。 沈浪眸光幽幽,耸肩轻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现在真的没有谈感情的打算,如果你愿意等,那等我拿到奥斯卡再说吧。” “你真是低估了我的耐心。”他垂眸笑了声,做了个绅士的手势指路,“走吧。既然已经有了合作意向,不如深入商谈一下。我订了一家很不错的日式料理。” 沈浪微顿,长睫微掀,眸光晦暗不明。 她说:“好。” … 次日,网上流传出沈浪正在筹备的新综艺的事情。 嘲讽者大有人在。 “不是吧?才刚做出点成绩就开始做这些烂套路综艺恰烂钱?” “还真以为是个多硬骨气的,到最后不还是开始接烂综艺剧本了。” “楼上的拜托理智一点好不好?综艺就一定是烂剧本?而且都说了是无剧本无套路的原创综艺,你们眼睛不要就捐了做慈善好吗?服了。” 不管网上怎么说,沈浪都坚定地开始拍摄自己的新综艺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跟水果电视台谈妥,不会占据黄金时间段,而是预定在午夜档。一来可以节省自己的资金投入,二来过审的几率也更大,不至于动别人家的奶酪。 她一向清楚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至于原昭加盟这档综艺的事情,她选择暂时性隐瞒。先让他们骂,使劲骂,等到热度发酵到最高点,她再公布嘉宾名单。 除了原昭,她还邀请了其余几位比较会来事儿的明星艺人,她仔细观察过,都是很有综艺感的人,所以不愁收视。 这一仗是胜是败,决定权放在观众手里了。真希望他们不要真香,不然会让她很没成就感呢。 … “宝贝儿,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这是在玩火。” 当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对着另一个中年大叔认真专注地说出这句话时,节目录制现场笑翻了。 沈浪眉心稍缓,总算没有那么紧绷着脸,看向一旁抱着手臂的原昭。 “怎么样,让你失望了吗?”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口。 原昭定定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径直抽出她手中的矿泉水,自顾自也喝了一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颇为性|感撩人。 对上沈浪幽幽的目光,他解释:“看你喝,我也有点渴。” 沈浪嗤笑一声,没搭理他,偏头盯着场内,“我该多谢你投资那么多,下血本了。” “这点资金算什么。”他耸肩,见她没在意便将剩下不多的水三两口喝光,然后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沈浪扭头,清亮的目光凝着他,“你到底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除了我,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这部综艺,原昭投了八千万。 这对于综艺节目来讲,简直是巨额的经费。如果这样她都还办不好,那她干脆就不用混了。他已经把她架到了一个太高的位置,由不得她后退。 漂亮俊秀的青年摇头轻笑,“不是人人帮你都有目的,起码我没有。你应该学会接受我对你的好,以后只会更多,不会少,” “…”沈浪信他那才叫见鬼。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指着场上的某个女孩子说道:“你看她,怎么样?合不合你的意?她跟我关系不错,到现在还单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们两个牵线。” 原昭眼底闪出几丝奇异的色彩,胸膛内憋出低闷的笑音,“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姻缘,不过没必要。喜欢上你又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其他人。” 顶流蜜宠【14】 “眼光也太高了些。”她微顿,随手把防晒喷雾塞进他手里,“喷点吧,你的助理好像不太敢靠近你。” 原昭闻言,瞥了他的助理一眼,低低地笑道:“是,我叮嘱过他不要打扰我们两个。” 沈浪凉飕飕一笑,没说话。 “要想让我歇下心思…,”他自顾自往脸上喷了些防晒,然后轻轻笑着说道:“起码得找个比你好的吧?我这辈子的姻缘线算是被你坏了个干净。” 沈浪觑他,眉眼无澜,“你若只会耍个嘴皮子,就赶紧撤资罢。我可不放心自己的合作对象竟然是一个疯子。” 原昭低眉笑了声,没有再接话。她知道他听得懂。 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她都不在意,只要别过分招惹她就行。 “你是不知道,丁川他…” “嘿,阿昭!” 场上有人叫原昭。 原昭应了声,健步如飞翻越过围栏,“来了。” 沈浪幽幽盯着他的背影——有一种会让女孩产生着迷的安全感。 她抬起的指尖微动,示意摄像机靠近,“这一幕拍下来,画面拉近。” 原昭飞快融入了嘉宾。 不得不说,他的交际应酬能力还是很惊人的。 瞧瞧,他跟大家相处多融洽,几句话就把其他人逗得嘴白脸黑。 一想到能把他这张毒嘴播给全国人民看,她心里就激动不已,特意招呼摄像大哥给了他不少镜头。 此时没有人知道,就在录制现场的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纯黑色劳斯莱斯正静静停在那里,后座车窗放下一半,露出一张平和清冷的面容来。 他寒眸幽邃,盯着火热的现场一言不发,半晌才启唇道:“走吧。”声音如冰缀玉,浸了经久不化的雪。 这话是对司机说的。 劳斯莱斯顷刻间启动,缓缓驶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第一期录完了,有什么感想吗?”沈浪有意跟现任金主大人熟络熟络,于是在收工时叫住他,“我很希望听一听你的意见。” 原昭沉吟一声,说道:“要是能增加点嘉宾和导演组的互动就更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提出建议。 “跟导演组的互动?”沈浪诧异挑眉,“我能听听理由吗?” 原昭眸色微动,淡笑道:“既然主打真实性,那么增加点嘉宾跟导演组的互动会更加分——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多出镜几次。” 沈浪没想到他是打的这个主意,笑道:“可以考虑考虑。” 原昭的眼睛亮了亮。 看来有门儿。 沈浪的态度显然有所软化。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只是沈浪想让他看到的。他毕竟太年轻,段位比起沈浪还是弱了那么几层。 给他暧|昧的希望却不挑明,这是渣女守则第一条。 “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原昭试探性地又迈出一步。 “小孩子可不能太贪心。”美人儿微微偏过头,用那双水滢滢的狐狸眼望进他心里,“我们改天,好不好?” 原昭闻言眸色沉浮,歪了歪脑袋,忽然伸手按住她纤薄的肩,道:“你看,我比你高了那么多。怎么会是小孩子呢?” 她漫不经心拂开他的手,笑着往外走,“那谁知道呢,我记得你可比我还小一岁。” 原昭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又听见她顿了顿,笑道:“你的那些粉丝叫你什么来着?‘崽崽’?” 原昭:“…”从来就没有这么无语过。 还没等他开口为自己辩解,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他暗骂一声,接起:“喂,…哥?” “不知道。…刚才她出去了。”没错,就在他接起电话的时候,沈浪人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原昭的眉眼骤然阴沉下来,语气却还是维持得平稳和煦,淡淡道:“我想你弄错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联系她。” 他知道,他的哥哥是不敢的、不敢在她面前出现。在其他事情上雷厉风行狠辣果决的哥哥,只会在沈浪身上尝到无力的滋味。 果不其然,他听见电话里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静谧得只有男人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落针可闻。 终于,原祁退步,只说了一句:“只要最后她是以你嫂子的身份踏进原家的门。” 言下之意,令人心惊肉跳。 原昭猛地怔住,直到电话被挂断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原祁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退让了,可原昭却高兴不起来。 都已经退步了,最后还要沈浪以他太太的身份进入原家?他原祁把沈浪当成什么了?一个物件儿吗? 原昭认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深的羞辱也不过如此了。 原祁啊…你到底对她,是爱是恨? 他眉眼阴郁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僵硬了一般。门口却突然探出一颗小脑袋来,露出那张只属于沈浪的绝色面容,“喂,不走吗?已经下班了。” 原昭本来以为她已经走了的。 冲着她艰难地扯了扯薄唇,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一丝惶恐,不确定她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 “你不是…为什么还没走?”他尽力恢复脸色,迈着长腿靠近她,低头看着她,“我还以为你早走了。是特意回来找我的吗?” 沈浪心中幽凉,面上笑吟吟盯着他,说道:“也不是特意回来找你的,就是车钥匙没带,看到你没走,顺道叫你一起。” “我们顺道?”原昭拧眉思索,脑海中瞬间浮现她家的地址。 似乎,并不顺道。 沈浪笑着拍拍他的胳膊,道:“不是说要吃饭?走吧,刚好我也饿了。这一期你功劳很大,我请你,算是犒劳犒劳。” 她看出了他脸上的郁气。 原昭眼眸微亮,扬声道:“去那家日式料理?” “好。”沈浪应了一声,低头开始摆弄手机,细嫩通透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敲点点——可惜她的手机贴了防窥膜,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微微俯身,想要凑近了看,轻声问道:“在订包间?” 顶流蜜宠【15】 沈浪随意嗯了一声,将手机转到一边,不给他看。 原昭自然而然地直起身子,目光亮澄澄的,像块会发光的美玉。 他耐心地等着她预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似乎蹙起眉在思索什么。他开怀不已,只觉得心中郁气被一扫而空。 他低声道:“随便订个包间就好了,不用点太多菜,不够可以过去再点。” 他以为沈浪这么纠结浪费这么多时间是因为对这顿饭太过认真对待,所以他让她随意一些。 沈浪却抬眸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收起手机往外走,“你说得对,去那里再点也不迟。我订了个大包间。” 原昭摇头,低叹这人为了避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两个人的小包间的确是气氛暧|昧了些,但索性订个大的,未免夸张。 但他不知道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 “诶嘿,都来了?”说话的是这部综艺的导演组成员之一,看见沈浪和原昭推门进入,打了个招呼。 沈浪轻笑着颔首致意,悠闲地往里走,却被一只手猛地抓住皓腕。 她微怔,紧接着耳边便响起青年咬牙切齿的悦耳嗓音:“你耍诈?” 总共三个字,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沈浪回头觑他一眼,眼神带着明晃晃的诧异,也压低了声音说,“我又怎么了?” 原昭抬头看了看一包间的和善热情的笑容,心头愈发窒息,垂眸咬牙道:“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浪闻言笑开了,挣脱他的手往里走,撂下一句:“不是说了么,等改天。” “那你还那么说…”原昭盯着她的背影,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进来,在她身边盘坐下来。 “害我白高兴一场。” 沈浪觑着他,耸肩摊手道:“谁让你连话头都听不懂。” 众人已经很高兴地吃喝起来,时不时催某个人起来唱个歌跳个舞,闹得人家变成大红脸才肯罢休。 原昭见状蹙眉,凑近她低声说:“要不是你骗我,我是不会来的。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沈浪没看他,凉凉地说:“我们这是小制作,委屈您了。” 原昭卡壳,只能把目光挪开。 隔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她听见他辨不明情绪的声音淡淡响起:“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浪偏过头去看,只看见他精致流畅的侧脸,还有上下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还是她目前这部综艺的金主大人,顿时笑着给他盛了一小碗汤推到他面前,“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原昭瞥了一眼,没吭声,心里想的却是沈浪这女人可真虚伪,明明那么关心他,还特意去查了他的喜好,偏偏要搞那套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简直不识好歹。 他施舍似的哼出一个嗯字,然后端起汤用勺子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淡淡的甜,很好喝。 他一向很喜欢这家的汤,就是不知道这女人从哪里得知的这么私|密的事情,一定废了很大的功夫。 想到这里,原昭心情愈发明朗愉悦,连带着看这一屋子的人也顺眼了许多。 调侃终于波及到了他的身上。 想想也是,有他这么一个娱乐圈天花板坐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次亲近的机会呢。 有一个人说:“阿昭,要不你也来首歌?” 原昭摆手,薄唇微翘,“不了,最近嗓子有点不舒服。” 他本来就是演戏出身的,让他去唱歌?贻笑大方。 他的推脱之辞十分随意不走心,那人也不为难他,一拍大腿,眼睛发亮道:“阿昭,这来都来了,可不得让我们八卦八卦啊?” 原昭下意识看了身边人一眼,见她正意态闲闲地小口啜茶,不由抿了抿唇,移开目光道:“八卦什么?” “还能八卦什么,”那人奸笑着捅了捅身边女孩子的胳膊,惹得人家满脸臊红,“当然是你的罗曼蒂克史呗!” 那女孩子原昭印象不深,只记得来向他要过签名合照,是他的粉丝。 他长睫微掀,姿态随意地放下汤碗,低笑道:“以前没有过。” 包间内顿时爆发出一声热烈的“wow~”,显然是不信的。 “光爆出来的就好几个了吧!”有人插科打诨一句,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原昭无奈,只能如实说道:“是,之前有过好几个,但都不罗曼蒂克,不能算进罗曼蒂克史。” 沈浪闻言,含笑的目光看过来。 原昭瞬间就察觉到,微抿薄唇,又补充了一句:“每一段的最初都是媒体捕风捉影,我当初年轻叛逆,一生气就干脆坐实了。但每一段都不超过半个月。” 众人点头。 这个他们倒是知道的。 当初因为原昭换女朋友换的太快,他还得了粉丝授予的“海王界种子选手”的爱称。 “那现在呢,现在就不年轻叛逆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把目光望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导演——沈浪身上。 要知道,沈浪和原昭的绯闻现在发酵的热度很大,两人粉丝的撕逼大战简直要把微博都炸掉。 原昭现在还年轻,那还有没有叛逆之心了呢?还会不会因为媒体捕风捉影的绯闻就一气之下坐实它? 人类的本质都是八卦的动物。他们都想看看沈浪的反应。 可让他们失望了,沈浪毫无反应,甚至悠哉悠哉地又吃了一口咖喱饭。 原昭没有察觉到众人不对劲的目光,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你别伤心,我没碰过她们。” 沈浪眸华微抬,语气漠漠,“你从哪里看出我伤心?” “你浑身上下写满了,都伤心得不理人了。”原昭摇头,轻轻叹了一声,“早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亲手了结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原昭。” 话音未落,包间内便此起彼伏地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原昭眸色微敛,不悦地眼光一扫,“喉咙呛着了?看来得拉黑这家店了。” 顶流蜜宠【16】 其中一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是、就是…阿昭,你刚刚说的,我们其实都听见了。” 就这么个包间,再压低声音,只要留心都能听见。 原昭挑眉,看了眼身边的美人儿,歪头轻笑。 “怎么办,他们都知道了。” 沈浪皮笑肉不笑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抬头问他:“知道什么了?”又瞥了眼八卦因子躁动的众人,凉飕飕道:“别一天天的瞎猜,捕风捉影搞事情你们是样样都会,都想想下一期节目能不能搞出点新花样?” 众人噤声。 原昭凝着她,不解皱眉:“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大家都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沈浪笑了,眸华微抬,“如果你是个普通人,我的确不会在意这种玩笑。” “…”原昭哑然。 沈浪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刚热好的酒,递到唇边抿了一口,意味不明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原昭怔了怔,见众人的表情不对劲,扯唇轻轻笑了声,道,“今天这顿我请,大家尽管吃。” 沈浪幽幽掀了掀长睫,没说话。 终于将气氛重新拉回正轨,原昭略微松了口气,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今天这些话哪怕传出去一句,他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不过她还是不了解他。 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了。 沈浪笑了笑,挪动身子,离他坐远了些。 原昭默了一瞬:“…” 看来她没听懂。 包间内再次说说笑笑起来,仿佛先前的尴尬情况没有发生过。 沈浪兀自吃喝,完全没有参与他们的热闹。原昭见她不说话,他也就不想说,慵懒而烦闷地小口喝汤,不时低头看看手机。两人仿佛与其他人割裂成两个世界。 他点开沈浪的微信——这还是他以节目讨论为由要来的。她的头像是一张阳光下的自拍照,光、影、雾蒙蒙,美好得像误入人间的神仙。 添加好友以后,两人基本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他也只是偶尔看看她的朋友圈,看她有没有新动态——可惜,她是从来不发朋友圈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又忍不住往旁边看去。不知想到什么,在聊天框里打了几行字: “这部综艺结束后有什么安排?一共九期对吧?结束后打算做什么?” 他的耳朵灵敏地听见她手机清脆的提示音,不禁愉悦地弯了弯薄唇。 沈浪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简洁地回复了两个字:“拍戏。” 原昭眼眸微亮,回道:“真希望我们能多合作几次。” 沈浪微顿,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偏头看着他笑眯眯道:“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下部戏的男主?刚好人设适合你,就是不知道原大男神肯不肯赏脸。” 原昭五指收拢成拳,抵在唇边低咳一声,道:“…好。”似乎又怕她反悔,急急地补充一句:“就这么定了,回头把剧本和合同发给我。” 沈浪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拿酒敬他:“多谢。” 原昭同样端起酒杯,跟她轻轻碰了一下。杯身发出低而清脆的声响,像夜莺婉哦的吟唱。 一顿饭散尽。 众人相伴离开,不知为何,不约而同忽略了沈浪和原昭两人,像是要把空间留给他们。 原昭去结了账,然后扶着有些醉意的沈浪出门。 一直等在门外助理四处打量着,节目组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那他们阿昭呢,为什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喝醉了吧? 助理一急,迈开步子就要往里走,没想到却看到慢悠悠出来的清贵青年。 “阿昭…”助理叫了一声,看见被他拦腰扶着的沈浪,刚想说什么,就被原昭意味深长的一眼给吓没了声。 沈浪能感受到有人扶着她,搂着她的腰,但她实在困倦地睁不开眼。她只是轻微的醉,更多的是疲倦。 昼夜不息的连轴转令她筋疲力竭了。 助理在旁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接过沈浪,却被原昭皱眉喝退,“你要做什么?” 助理表情复杂:“阿昭,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原昭一怔,低头看着她,眸色漆黑翻滚,缓缓道:“送她回去。” 助理急了,“可是阿昭,如果你去送又被拍到怎么办?那群黑心肝的又会怎么抹黑你们?说你们共度晚餐、已经同居?” 一连串的问号让原昭不耐烦得厉害,眉头皱得死紧,“那你说,怎么办?” 助理道:“我来送她回去,你放心。” “不,”他只不过思索了一瞬,就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放心。你也是男人。” 他不会犯原祁那种根本性的错误,放心地让另一个男人靠近她。 助理哑言,片刻后盯着沈浪道:“那怎么办,老刘肯定不会允许你亲自送她回去的。” “那就瞒着他。” “瞒得了吗?”助理扫视一圈,压低声音说,“这附近已经藏了很多狗子了。你再送她回去?绯闻只会越闹越厉害。老刘肯定会知道,而且肯定会扒了我们一层皮。” 沈浪被他们低低的说话声烦得受不了,像两只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嗡,她一蹙眉,强撑着睡意睁开眼,对原昭说:“不用送我,我自己有车。” 原昭垂眸望着她,眼神里似乎氤氲着什么,她看不清。 “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 沈浪扒开他搂着她的手,稳了稳身形,然后笑道:“我只是困,又不是醉了。” 原昭深深凝着她,半晌,低垂眸低笑:“也是,绯闻嘛,一次就够了。” 他的唇是笑着的,可是声音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带着淡淡的冷。 助理松了口气,赶紧对沈浪笑道:“那沈导慢走,路上注意安全。阿昭,我们也得走了。” 沈浪冲他们挥了挥手。 原昭被助理拉走了,不过没走几步,又转身对她轻轻说了一句:“下回,我希望我们不再是绯闻。” 声音坚定缓慢,也不管沈浪有没有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顶流蜜宠【17】 沈浪眨了眨狐狸眼儿,整个脑袋都被困意占满。 她摸了摸兜——空空如也。 …车钥匙呢?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她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妈的,车钥匙呢? 电花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席间她从兜里掏过一只手帕。 现在,手帕没了,车钥匙也没了。 她略微一寻思,转身就往里走——应该是掉在了刚才的包间里。 拉开包间的门,她却猛地顿住了步子——里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矜冷华贵的男人。 听见声音,男人微微掀起长睫,漫不经心向她看过来。 沈浪瞳孔剧震。 这男人,生着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就在不久前,她还与这人颠|鸾倒凤不知天昏地暗。整整三天三夜。 “你…”她下意识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抬眸,苍白的面容带着冰冷的笑,声音冷淡疏离:“我们认识吗,小姐?” 沈浪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睡意再度袭来,扶住门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您有看见放在这里的车钥匙吗?如果冒昧地打扰到您,我很抱歉。我找到钥匙就会离开。” 她的用语很礼貌,令男人忍不住蹙紧眉。 他随手拾起新添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苦味。 “是该好好找找。” 沈浪心里莫名提起几分警惕,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她看向他坐的地方——刚才自己就坐在这里。位置分毫不差。 心中微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簌簌冒上来。仿佛那里坐着的不是一位格外有气势的俊美男性,而是一个浑身冒着冰寒气息的恶鬼。 但不管怎么样,车钥匙还是要找。 她硬着头皮靠近,低声道:“先生,可以麻烦挪一挪位置吗?我的车钥匙很可能压在这底下了。” 男人意味不明地觑她一眼,从身侧亮出一串钥匙来,还饶有兴致地晃了晃,声音低缓:“是这个吗?” 她眸光微亮,就要伸手去接,“就是这个,谢谢您。” 手伸到半空,还没够到钥匙,就被他一把握住手,用力一拽—— 她错愕地惊呼,整个人因为站不稳而向下栽倒,又因为拽她的力道被刻意控制在某种角度,刚刚好栽进了他泛着微凉气息的怀抱里。 一下子,被男人的气息包裹住,动弹不得。 “…”操。 沈浪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惯的你。” 男人脸上缓缓浮起五道清晰而鲜红的指印。尽管脸微微的刺痛,但他却翘了翘唇,眸光幽暗深邃,低声问: “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嗯?” 戏谑,嘲弄,像是在逗|弄心爱的小宠物。 沈浪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回是照着他的另一边脸。 “撒开姑奶奶的腰。” 男人无奈叹息,眉眼含着微微冰冷的笑意,闻言更是掐紧了她细软的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沈浪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心软了?”原祁挑眉,低头轻轻舔舐着她白嫩的耳垂,撩人的气息吞吐浸染,“千万别心软,也别对我太好。不然我也会忍不住对你心软的——当然,那不可能。” 沈浪推开他的脸,凉飕飕道:“别靠我太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呢。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是公众人物,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他被推开也不恼,就着这个姿势餍足地抱紧她,垂眸看着她低笑,“我们可以做一对地下情|人。…这种关系虽然并不光彩,但足够牢靠。” 沈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还是上个位面清冷如神祗的长梵仙尊?怎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发觉没有任何易容痕迹,才收回手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吗?”他挑眉。 “留仙峰?”她试探性地问。 “上头的花草精灵,被我毁了个干净。连着我们的‘家’,我也毁去了。” 沈浪这下子确定了,他就是长梵。货真价实的长梵仙尊。 只是听到他毁了留仙峰上的生灵,她忍不住心中嘀咕:好歹是崇拜你仰慕你视你如神明的生灵们,你怎么忍心将它们毁灭? 原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低低道:“你走以后,我看花不像花,树不像树。入耳皆是靡靡聒噪之音,生灵全无往昔半分可爱。如此,干脆将性命永远留在留仙峰上,与天与云作伴罢。” 沈浪垂眸,总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些花草生灵,心中有股低郁的情绪在一胀一胀。 忽然想起来,那些生灵中,有许多会可可爱爱地叫她小师姐、叽叽喳喳告诉她山下的八卦,有许多会向她倾诉对仙尊的崇拜思念之情,也有好几个总喜欢跟她对着干、却在她离开留仙峰时哭唧唧地骂她没良心。 那么多可爱的孩子,那么虔诚而纯净地爱戴着你。 长梵,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忍心? 她指尖红光微闪,猛地用力推开他,他一时不察,竟真被她得手,被推得往后一仰。她趁机挣脱他的禁锢。 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笑道:“你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原祁气息不稳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姿态,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冷笑着转身,“我可不管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但是——谁跟你说,只要你跟着我,我就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原祁眸光微暗,在她踏出门之前吐出一句:“可你注定是我的,天命所系,你逃不掉的。” 他没有告诉她,她身上早在上个位面就被他设下了红鸾煞。凡中此双生咒者,上天入地,生死相随。 沈浪抢回了车钥匙,在发动汽车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帕似乎还掉在包间里。可是为了避免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果断放弃了那区区的一块手帕。 跟性命和贞操比起来,手帕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牺牲品。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她眸光幽幽,转动着方向盘,崭新的甲壳虫绝尘而去。 顶流蜜宠【18】 而就在她离开的那个包间里,男人将一只白色手帕拎到眼前,极为缓慢地收拢手指、牢牢攥紧。他右手中指戴着一只精致的银白色戒指,在暖洋洋的微光下、散发着耀目的光亮。 … 又过几日,6月14号。 原昭这厮似乎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说好的约饭呢? 她回复:不急,这两天在忙后期。 原昭哦了一声,又回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沈浪瞥了一眼,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不再理会他。 而原昭回复完表情包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肉麻。 他很少用微信聊天的,除非工作上的事情实在不能当面谈;一个用微信聊天都很少的人,更别提用这种肉麻兮兮的卡哇伊表情包了。 耳尖微微发烫,熄灭手机,他眸华微抬,看向对面坐着的矜贵清冷的男人。 原昭略微扯唇,眉眼弯弯道:“这回有空了。你可以说你的事了。” 对面的男人——原祁,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只雾气氤氲的白瓷杯,意味不明道:“在跟她发消息?” 原昭哼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 原祁长睫微垂,清磁嗓音透着淡淡的冷,“我说过的——别打她的主意。” 原昭乐了。长腿一伸,向后一靠,懒洋洋地抱着臂说:“我们两情相悦也不行么?…我亲爱的哥哥啊,你也未免太霸道了些。” 后面那句,竟变成了轻飘飘的叹息,仿佛真的对他很不认同。 原祁指尖微缩,眉眼冷冽更甚,“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原昭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就在那天我离开以后?实不相瞒,那天我在车上看到你停在不远处的车了。我知道是你,因为能开上劳斯莱斯的确没有几个。” 不出他所料,原祁颔首道:“没错,是我。” 原昭忽然直起身子向他靠近,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深不见底,“那你对她说什么了?她又对你说什么了?” 原祁挑眉:“你很关心?” “当然不是,”原昭眸色微敛,垂下眸子,“好奇,——我的未来嫂嫂,会怎样对待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原祁淡色的薄唇微翘,不冷不淡道:“谁跟你说我和她是陌生人?” 只是这么一句,就让原昭微微一僵,面容微变。 “你说…什么?” “我们自然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只是从来不对外公开,你自然不知道。”原祁掀了掀长睫,幽邃的深眸凝着他,薄唇忽然翘起讥诮的弧度,“你该不会以为…你哥哥是个见色起意的轻佻之人?” 原昭脸上的愠色已经掩藏不住,皱眉低吼道:“你胡说!她从来没说过认识你,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感情!” “没说过,就代表没有吗?”原祁漫不经心抿了口茶,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洒下一小片阴影,“也许她不说,是因为这段感情实在太过刻骨铭心呢?” 原昭反应过来了,重新向后仰靠,眯眼道:“你在激我。” 原祁没有否认,放下茶杯,面上带着清冷的淡笑,“只是并没有成功不是吗?可见,你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 原昭恼怒:“你能不能把我也当成一个人看待!” 原祁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之前任性妄为,我可以姑且当作你还小只是想跟我对着干;可以后不行了。成年人得学会思考事情。有些属于哥哥的人,你不能存心思、更不能碰。” 原昭精致的眉眼阴郁而幽沉。 这里里外外的敲打,他怎么会听不懂。 他还小、任性妄为? 他是年轻了些,可该懂得事情都懂,怎么会任性妄为! 他就是要让这个永远胸有成竹的哥哥,感受到挫败,感受到崩溃,最好灰心丧气把原家乖乖吐出来才好。 他学着原祁的样子,抬起白瓷杯轻轻喝了一口茶—— 靠,好烫。 … 【系统:请宿主不要想着走捷径,认认真真做完任务才是王道。】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一片静谧中犹如鬼魅,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要说话也不提醒一声,哑巴啦?”她优雅地抬手摸了摸右耳,刚才被这个小赤佬震得有点发麻了,“还有,你要是想说话,就出来说。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系统被骂得沉默了一瞬,从虚幻中显出实体来,站在她桌边道:【请宿主不要想着走捷径,专心完成任务。】 沈浪抬头白他一眼,漫不经心垂眸道:“我又做什么了,什么叫走捷径?” 系统盯着她手上摆弄着的东西,蹙眉道:【那这是什么?】 “凤簪,我的凤簪。”她顿了顿,幽幽掀起长睫,细白的手指收拢,将秾艳滴血的凤簪握入手心。 系统神色不变,冷冰冰道:【这支凤簪蕴含着不归类于科学的力量,宿主拿出来,是想要动用它的力量,加快任务进度吗?】 沈浪微怔,猛地抬眼,“加快任务进度?…它?” 她只知道这支凤簪可以夺魂摄魄,掌控轮回。 但不知道它还有加速任务进度的用处。 想到这里,沈浪的狐狸眼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别骗我,我要听真话。” 系统怔住。 【你不知道?】 “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他垂眸,淡淡道:【这支赤玉九尾凤簪的材质是赤玉——就是你一直追逐的那个赤玉。赤玉的确与时间流速有关,一定程度上讲,你的科学猜测是对的。】 沈浪笑了,狐狸眼滢滢弯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的追求是没有错的! 她一把将凤簪握紧,温润的触感令她面上微微恍惚。 这支凤簪,她记得是有人送给她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直跟着她,还有了这样强大的能力。 是谁造了这支凤簪,又是谁送给她的呢?…沈浪不记得了。 她在许许多多的位面里蹉跎了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许多人和事。 只有这支凤簪一直跟着她——当然,还有系统那个狗东西。 顶流蜜宠【19】 精致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不顾她的反对,温柔而强硬地把凤簪从她手中拿了出来。 “你听话一点,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诱哄的语气,冰冷无情的动作。 沈浪眼眶登时微红,眼睁睁看着他把凤簪收了起来,抬眼盯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冷冰冰道:“这是为了宿主好。” “…”沈浪低下了眼,拨弄了两圈青丝,不吭声了。 少年见状,淡粉的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得了,我知道的,你们都爱骗我。”她眸华微抬,漫不经心地开始在键盘上打字,凉凉地说,“不用解释。” 系统眉眼轻垂,缓声道:“不要试图动用凤簪的力量——一旦被总局发现,你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说着,摊出手心,凤簪赫然躺在上面。 沈浪没有反应。 他愣了一愣,微抿薄唇,俯身把凤簪放在电脑旁边。 “…抱歉。”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系统的脸色重新变得冷冰冰,转身消失不见。 静谧的空间内,敲打键盘的声音像鼓点一样密密麻麻经久不绝。 过了许久,声音才停下。 沈浪慢悠悠拿起凤簪,仔细摩挲了片刻,忽然眉梢微动,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才刚发过消息,沈大导演就想我了吗?”对面响起青年清澈带笑的嗓音。 沈浪意态闲闲地把玩着手中的凤簪,随口道:“出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对面沉默了一瞬。 仿佛有冰冷的气息在那边翻滚起来。 沈浪略微眯眼,倏然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片刻的沉默后,电话里传来原昭略带急切的声音。 “不、我很方便。今天刚好没有工作,时间很充裕。” 沈浪总觉得对面气氛诡异。 低低垂下长睫,不动声色地嗯了声,“那我在西摩等你。” 西摩,是当地有名的餐厅,需要提前至少半个月预定。 原昭猛地怔住,心头钻出丝丝的愉悦。而这些愉悦,被他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了脸上。 直到电话被挂断,里面传出嘟嘟的声音,他还没有从这种愉悦中脱离出来。 “怎么,只是一起吃个饭、就让你忘乎所以了?” 原祁还坐在他对面。 他打电话的时候,刻意开了免提。美人儿柔媚撩人的嗓音如涓涓溪水般从话筒里流淌出来,令原祁的眉眼愈发冷冽渗人。 原昭简直要乐坏了。 他语气半带挑衅:“哥,你说她一个小导演,手头未必有钱。可为了请我吃饭提前那么久订了西摩,是不是太铺张浪费了?”说着,抬手摩挲下巴,“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 原祁漆黑的瞳眸盯着他,半晌,倏然牵扯薄唇,冷冷笑了声。 “你很得意?” 原昭往后一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白皙精致的面皮却带了无辜乖巧的神色,“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请我吃个饭又说明不了什么。你说是吧?” 原祁冰白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冷淡道:“你投资了她的新综艺。” 原昭眸色微动,平静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原祁道:“不出意外的话,她请你吃饭,的的确确只是想感谢你。” 原昭颔首道:“你可以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原祁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在他冰块似的脸上,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 “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无知下去,我的弟弟。” 原昭猛地怔住。 还没等他弄明白什么意思,原祁就已经起身,弹了弹一丝不苟的衣袖,居高临下地觑着他。声音如冰缀玉: “你有什么小心思我不管,只要不越界,我还是可以把你当成弟弟看待。” 原昭忽然愠怒起来,心中阴郁的戾气翻滚着、叫嚣着撕下他虚伪的假面。 明明是这个所谓的哥哥抢走了他的一切,他怎么还好意思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跟她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又怎么样?以前是以前,都已经过去,就应该翻篇了。 原昭保证,沈浪这个女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的归属。 没等他有更多的反应,原祁就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幽深淬冰的眼神。 不知为何,原昭忽然就失了力气——就好像自己在他眼中真的是一个小孩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任性和胡闹,根本不足以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原祁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只觉得太阳穴在微微跳动,发热、发胀。 半晌,桌子上的茶汽已经慢慢变冷,他终于掀起长睫,默不作声地将变冷的茶水重新倒回茶壶中。 冷掉的茶,不要也罢。 … 西摩餐厅。 原昭早早就来了。 沈浪已经事先告诉他桌号,他就懒懒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浏览着菜单,时不时扫一眼腕表。 直到一个灼眼耀目的玉人缓缓走近,他才变了一副神色,笑笑地说:“你迟到了。” 沈浪拉开椅子优雅落座,将包随意挂在一旁的椅子上。 “算是你上次迟到的惩罚。”她说。 原昭这才想起来,与她约在香槟路见面时,自己的确因为要甩掉黄牛跟拍而多绕了远路,导致迟到。不由好笑道:“这么久了,还记仇呐?” 沈浪含嗔带笑地瞥他一眼,慢悠悠接过他手中的菜单,低眼道:“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胡说。”他笑了,凝着她缱绻风|流的眉眼,倏然道,“你认识原祁吗?” 沈浪微顿,抬起眼。 “不认识。你兄弟?” “是我哥哥。”青年轻咳一声,道:“之前还以为你们认识…看来是我误会了。” “怎么,”沈浪合上菜单,笑吟吟望着他,“你哥跟你说我们认识?” “没有,”原昭下意识道,“就是他、看起来似乎对你有很大的不满。” “哦,”她重新打开菜单,细白的手指在上面轻点,红唇微翘,“你喜欢甜品,对么?来点黑森林蛋糕可以吗?” 顶流蜜宠【20】 “那个做饭后甜点就够了。”原昭轻笑一声,轻垂着的眼眸带着细微的颤,“忘了跟你说,我的哥哥原祁,就喜欢黑森林蛋糕。他跟我一样,都爱吃甜食。” 沈浪微顿,挑眉道:“这能说明什么呢?我并不认识你的哥哥。当然,名字我听说过,——福布斯前十,对么?” 原昭忽然凑近她,漆黑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嗓音带上了一点哑:“原姓,在这个国家并不多见。你一直知道我是他弟弟,对吗?” 沈浪眉头微蹙,心觉他又在发疯。但无奈,自己选的投资人,跪着也得哄。 她耸肩道:“你的身份,还有谁不知道么?只有你自己以为瞒得很好。” 原昭的眼尾微微发红。 “所以,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愿意跟我相处?”他的眉眼沉郁得惊人,“我在你心里,竟然配不上一点真心?” 沈浪蹙眉。 “你在说什么鬼话。”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你知道的,要不是因为你投资,我是决计不会理你的,哪管你是什么身份。” 这话乍一听伤人,仔细一想,更伤人了。 原昭猛地抬起眼,逼近她:“他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你跟他确实有过一段感情,你还没有忘记他。” “这他妈哪跟哪儿?”沈浪惊愕不已,也不装了,抱着玉臂哼笑,“姑奶奶就想好好吃个饭,你跟我扯什么犊子呢?” “他说,你们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他瞳眸漆黑,死死盯着她,“你是为了接近他而接近我,还是为了钱和资源接近我?如果两者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是为了后者!” 沈浪被他忽然的阴戾逗乐,要不是时宜不对,她都想吹个口哨儿以表敬意。可现在她却只能“柔弱无力”地伸手推他,推不动,柔嫩指尖便缓缓上移,轻飘飘拨弄着他的下巴,又转而挑|逗起来。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肌肤渗透进心脏。 原昭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逗得对面的美人儿颤颤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可真美。含着晶莹露珠的玫瑰绽放了,天山上泠泠仙乐奏响了。 原昭心神恍惚地想道:就这样也挺好的,你看,她在对着我笑呢。 沈浪笑够了,才缓缓道:“你知道吗,你其实还挺可爱的。可爱又单纯的小家伙,从前交的女朋友难道都是摆着看的么?” 他一口否认:“怎么会,她们都很爱我,我也很爱她们。” “不够乖。”美人儿招了招手,唤来服务生,只点了汤和几道主菜,至于饭后甜点…她看了眼原昭,笑吟吟对服务生道:“再加黑森林蛋糕,两份。” 原昭眉头微微松动,薄唇微动:“让你破费了。” 沈浪慢条斯理地将餐巾铺在腿上,狐狸眼滢滢笑着,说:“不过吃一顿饭,有什么破费的。倒是我一直没弄清你独特的喜好,惹得你不开心了,真的很抱歉。” “不,我没有不开心的。”原昭同样看着她轻笑,“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才对。你应该不喜欢吃甜?” “偶尔一次半次没关系的。”她满不在意地笑道,“陪合作伙伴,当然得拿出点真诚的态度。” “…”原昭眸光又是一暗。 果然,他还是不喜欢听到她这么客气、这么疏离的用语。在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再靠近一点时,她却总是骤然远离,就像天边华美飘渺的云彩,给他不可触摸的距离感。 他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准确的说,他讨厌一切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东西。 他压下长睫,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暗沉。 … 一顿晚餐,用得并不愉快。 沈浪点的菜没有她自己喜欢的,而原昭则是纯粹的心情不美好。 直到一餐结束,沈浪买了单又给了小费,他才堪堪回神。 盯着她的侧脸一声不吭。 沈浪察觉到,偏过头看他,轻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的声音很闷,“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有,”沈浪笑了,歪了歪脑袋,“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天气我还不适应?太热了。” “撒谎。你的袖子那么短,室内温度也适中。”原昭长睫微垂,竟是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要不是对我有不满,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沈浪被他惹得眉头微蹙,凑近了看他,认认真真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没发疯!”原昭闭了闭眼,捂住了脸,声音低而哑,“你们都认为我发疯了,可是我没有疯!我很正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喜欢你,沈浪,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甚至激烈了起来,眼尾泛出红晕,“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确实年轻,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不是任性,也不是胡闹。沈浪、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浪眸色微深,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不冷不淡地拍着他的背,轻轻说道: “我又没有点酒,你怎么就醉了呢?” “…”原昭闭上眼,感受着她细软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那么温暖,可却让他感觉那么的凉。 “我真的喜欢你,哪怕给我一个平等站在你面前的机会也好。” 他缓缓起身,身量竟比她高出许多。垂眸凝视着她道:“我们先出去,上我的车,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有什么好谈的?”她挑眉,突兀得有些煞风景,“你比我小,我暂时还不能接受姐弟恋。” “借口。”他握住她的皓腕,拉着她快步往外走,直到到了他的车前才停下来,红着眼睛逼视她,“接受不了姐弟恋,所以对于大三岁的男人就能欣然接受了,是吗?” 沈浪哦了一声,淡淡抽回自己的手腕,“你在说你哥哥?” “是!”他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很不正常,单手把她抵在车上,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我就是在说他。你喜欢他是不是?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为什么都偏爱他?” 顶流蜜宠【21】 沈浪听明白了。 敢情又是一个小孩要不到糖吃怪家长偏心的故事。 不过这都哪跟哪儿啊,关她什么事? 说她喜欢他哥甚至跟他哥有过一段恋情,这就是纯粹的造谣了。 她堂堂沈祸水虽然渣,但也没有到处留情乃至滥情,哪里来的那么多恋情? 生掰硬造,他也真行。 “你太敏感了。”默了一瞬,她说。 “是有些敏感。”他垂下头,薄唇微翘,“你看我,是不是没救了。” “有点儿像。”她左瞧右瞧,笑着给出了答案,“你是个偏激的人,而且有点偏激过头。” 他颔首道:“的确。如果我没有目睹过那些肮脏的事情,如果我跟他一样有个幸福美满的童年,或许我会像他那样,对任何事情都充满自信,永远不会担心自己得不到。”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她,令她从生理上感到了不适。 她不耐蹙眉,猛地抬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指尖微微蜷缩。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被他弄皱的衣襟,慢条斯理道:“我是不认识你那个鼎鼎大名的哥哥,也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恋情,如果不信就去查好了。当然,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除了证明你脑子有问题以外,没有丝毫用处。” 伸手推开他,她径直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甲壳虫。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开门上车之前,她听见青年如溪水一样干净好听的声音: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相信你。” 清澈的,还微微发着颤。 沈浪微顿,转而轻嗤一声,抬脚上车,启动车子。 诚恳是诚恳,可惜她的耐心有限,一点儿也经不起耗。 如果他没有在这句话里加前提,她听得会顺耳20%;如果他这句话的语气不是假装出来的清纯,那么她会觉得顺耳80%。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 第二期综艺开拍了。 这回沈浪选的地点在s市本地一家有名的水上游乐园。 夏天,当然和清清凉凉的水最搭配。 她事先跟游乐园那边协商过,支付了全天包场的费用,所以游乐园里没有游客的,放眼望去,只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七八个嘉宾。 原昭永远是来得最晚的那一个。但他不迟到,总会赶在节目开始前赶到。 大家也都理解,毕竟巨星嘛,肯赏脸参加他们这个小破综艺就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人家平时通告行程又挤得满满的,晚一会就晚一会儿呗,根本无伤大雅。 “牌子,牌子举起来!”沈浪拿着喇叭扬声道,“让摄像能拍到。” 场上的人开始紧凑地忙活起来。 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忽然在她身边响起:“沈导。” 沈浪停了下来,偏过头看向来人,“你是…我记得,你是原昭的助理?” 助理低低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阿昭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必须得说。他小时候溺过水,所以留了阴影。怕水、不会游泳,进入水里就会浑身发抖喘不上气…一会儿开拍,还得请您多照顾照顾他。” 沈浪微顿,挑眉:“我记得,他给我的资料里没有显示怕水。我统计过嘉宾的喜好和忌讳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不想因为自己的毛病,影响了节目组已经确定好的环节。” 沈浪眸色平静,“他不让你说?” “是,”助理也奇怪地皱眉,“他一直做一些让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他的初衷都是好的。” “那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出了事,我该怎么向所有人交代?” 助理微怔,周遭的喧嚣热闹中,就只有她平静的眼神,是让人一眼看了就心生寒意的。 只见她向场上喝了一声:“都停下!” 场上热闹瞬间一滞,鸦雀无声。 连正在积极做热身的原昭都微微僵住,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愣愣盯着她。 沈浪抬起喇叭说道:“我们嘉宾还有谁是有特殊情况无法参与录制的吗?尽管说,不强求。” 原昭怔了怔,眼光瞥到她身后满脸惊愕的助理,慢慢反应过来。 她那么生气,原来是因为自己啊… 他薄唇忍不住微微翘起,却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强行压下了嘴角。 这时,沈浪却忽然叫到了他的名字:“原昭,你过来一下。” 顶着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大步走向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怕水?”还没等他开口,他就听见了美人儿微蹙着黛眉的质问。 他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个水上游乐园,我还不至于弱成那个样子。” “可我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她朝场上打了个手势示意开拍,然后扭头对他严肃道,“也不能拿我的前途开玩笑。” 原昭爱她现实,却不爱她太过现实,皱眉道:“相信我不好吗?” “听你的助理说,你小时候溺过水,从此留下了阴影。” “是有这么回事。”他颔首,状似苦恼道,“可如果因此会耽误你的拍摄,那我就是一个罪人了。” “放心好了,你不是。”她淡淡移开视线,“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可以先回去了。这里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陪着你。” 沈浪斜他一眼,“可以,只要你不怕被有心人拍到。” 原昭笑意悠闲:“我又不是一个傻子。能用钱打点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担心?” 沈浪没话说了。 “你爱待就多待一会儿吧,或许还能赶上节目组聚餐。” 原昭脸色微微一僵,显然是想起上一次她约他吃饭结果开门却有一群人脸的糟糕记忆了。 节目有条不紊地拍摄着。 第二期没了原昭,少了很大的看点,但好在其他嘉宾也不是蠢的,都很会来事儿,硬是把路子玩得很开,效果竟然不比第一期差。 沈浪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潜在综艺咖,就是棒。 她一笑,一直关注着她的原昭也跟着笑,这对绝美养眼的组合,竟比摄像头齐齐锁定的那些嘉宾更吸人眼球。 顶流蜜宠【22】 “咕噜噜…” 工作人员中不知有谁肚子叫了一声,沈浪轻笑道:“再忍忍,马上就收工了。” 那名饿肚子的工作人员不禁脸颊发烫,挠着头嘿嘿傻笑起来。 原昭觑她一眼,见她长睫微掀,眉眼柔情缱绻,不由低声道:“你别对别人这么关心,却从来不肯对我说句软话。一个小员工,也值得你这么关心?” 沈浪凉飕飕道:“你跟别人怎么一样。” 原昭眸光微亮,“所以在你心里,我跟别人是不同的对吗?” “人和人怎么会相同。你比一般人无赖,也比一般人有钱有势。只要你想,无数人愿意供着你宠着你,你的一切,注定了你就是童话里的王子。” “——而其他人、包括我,都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没有唾手可得的成功,更没有得天独厚的背景。我们得相互扶持,才能保证生活会有条不紊地走下去。这一切,你一个食肉糜的王子又怎么会懂。” 原昭被她说得一愣。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没成想却让她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 他心头怔忡,忍不住道:“可我不是王子,你也不是普通人。我的生活没你想得那么一帆风顺,你的生活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糟。起码你现在是一个很优秀的导演,这是多少人的梦想…你不应该妄自菲薄。” 沈浪眸华微抬,有些好笑道:“我没有妄自菲薄…算了,说不通的。我们的思想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她只是单纯想批判这人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而已,…看来是失败了。 沈浪不着痕迹离他坐远了些,低声对一旁的人说:“一会儿给嘉宾递水。” 原昭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抿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片刻后,沈浪拿起喇叭喊道:“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收工了。” 场上一阵欢呼。 就像学生听到放学或放假的指令,个个都乐成了猴儿。 递水的人见状赶紧抱着一箱矿泉水上去发水。 原昭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已经是个很像模像样的综艺导演了。” 沈浪挑眉,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将目光重新转回场上。 “你看,他一点儿也不懂规矩。” 原昭抬眼扫去:“你说的是谁?” 沈浪没有看他,也没有指,自顾自道:“他竟然没有穿节目组下发的服装。” 原昭眯眼看过去,只见不疏不密的人群中,竟然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的穿着明显不属于节目组特定服饰,打扮平常,看起来就像一个误入其中的普通游客。 原昭忽然蹙眉,心头一丝警惕升起,猛地起身上前抓人,眉眼冷郁。 那人见状也不慌不忙,解释道:“诶,你们是在拍综艺?真不凑巧,我这不是不知道么,看门口也没人拦着,就自己进来了。” 原昭不轻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啊,先把你藏起来的迷你相机交出来?” 对方面色微变,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迷你相机,我又不是狗仔,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 沈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面前,低笑道:“不愿意拿出来么?” 原昭嗯了一声。 沈浪颔首:“好啊,不拿就不拿。只是你往后的路,你看你还能再走动几步?”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那人面色微白,却依旧梗着脖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根本就是在污蔑!” 原昭扭头看了沈浪一眼,似乎对她这样威胁的手段十分不赞同,转而直接上前拽起那人的衣领,语气冰冷低沉:“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不交出来,我敢保证她说的会变成真的。” 沈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别太粗鲁,活像个土匪。”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过来。 那人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更加脸色苍白,在原昭手上拼命挣扎,却没想到青年看起来清瘦,力气却出奇的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你要干什么?放、放开我!”这人蹬了蹬腿,发觉自己竟然被拎了起来。失重感将自己死死包围着。 原昭轻笑:“相机在你口袋里,对不对?” 沈浪上前,弯腰要掏他的口袋,原昭赶紧扶住她:“你干什么?” 沈浪诧异:“看看他的口袋里到底有没有相机,不过我猜想应该是了。” 原昭正色道:“他身上脏,你别碰。” 沈浪怔了怔,缓缓直起身子,耸肩道:“好,听你的。你把相机找出来。” 原昭又看向那人,淡笑道:“还不拿出来?” 那人抖了三抖,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拿出来,你、你先放开我…” 原昭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即冷笑一声,阴森道:“就这样拿,又不是够不到。” 那人简直要崩溃,低吼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样耗着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要死一起死算了!” 沈浪视线微深,一脚踹在他大腿上,疼得他吱哇乱叫,“我是不是惯的你?” 连原昭都发愣了一会儿,继而忍不住低笑起来。 “真是个粗鲁的姑娘。” 沈浪笑吟吟地望向他:“那不是跟你学的吗?” 那人已经疼得脸色青白额头扑簌簌冒着冷汗,语无伦次道:“我、我给你们就是了…没有花招,我绝对不会耍花招了。就在我的口袋里,你们拿…” 原昭这才把他放下,然后俯身在他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只迷你单反。乍一看,就像项链上的配饰。 沈浪接过,垂眸仔细打量片刻,然后抬起眼对原昭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原昭道:“这个狗仔业务能力不行,还不够专业。闪光灯也不知道遮一遮。” 沈浪颔首道:“是他倒霉。这个相机就给你了,你看看该怎么处置。” “把照片删…稍等,给我看看。”他拿过迷你单反,贴到眼睛上仔细看里面的照片,忽然薄唇微翘,道:“…照片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要删掉?” 顶流蜜宠【23】 他将单反收入掌中,垂眼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沈浪说了句好,就转身去跟导演组安排后续事宜,完全不再理会他。 原昭又望向狗仔,眨眨眼笑道:“这相机我买了,出个价?” 狗仔一愣。 … 沈浪回来的很晚,回来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其实刚进门打开灯后她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玄关的地毯被压下淡淡的凹痕,还没有恢复。 可见这位不速之客来的时间也不长。 她略微蹙眉,漫不经心放下包,换了双拖鞋,然后往里走。 客厅里亮着昏暗的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静静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只价值不菲的黑金镂花钢笔。乍一看上去,像尊冰雕。 是熟面孔了。 她笑了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在他不远处坐下道:“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跟你说了,你还会欢迎我来吗?”男人微挑长眉,寒眸深深,“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可不是小偷。” “小偷?”美人儿轻笑,唇齿轻咬,声音倏然冷了些,“你倒是对这里的生活适应得很好,长梵。” 他掀了掀长睫,眉眼冰冷而讥诮,“世界上已经没有长梵。在这里,我是原祁。” 沈浪眉心紧紧蹙起:“你就是原昭的哥哥?” 原祁身子向后靠,偏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怎么,很令人诧异?” 沈浪耸肩笑道:“的确有些惊讶。你应该知道,原昭跟我关系还不错。” 原祁垂眸,将钢笔放在茶几上,淡淡道:“你看这根钢笔…,它好看么?” 沈浪点头,“可以,不错。” “难道你就只会说‘可以’、‘不错’?你跟原昭的关系也是,就像这支钢笔,哪怕不熟,你也可以为了某种目的说出‘不错’两个字。…浪浪,你说我自以为是,但你何尝没有半点虚伪?” 沈浪微怔。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不觉有些新奇,向他靠近了些,眨着眼笑问:“只有这些吗?还有别的吗?” 她很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的评价,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不伤及她的命脉,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交-际花,”他低低咬出这三个字,寒眸幽深,“现在,你给我这种感觉。” 沈浪歪了歪脑袋,忽然往他怀里靠了过来,一双玉臂缠住他的颈,附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轻笑道:“是这样的交-际花么?” 她的气息馥郁缠绕,像轻飘飘的羽毛在挠他的痒,令他心尖颤抖不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狼狈地避开目光,身子僵硬紧绷,冰冷的气息瞬间溃散。 沈浪抬起脸,笑吟吟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对任何人都一样了。”他声音低沉而急促,“在你心里,我、原昭、还有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沈浪愣住。 “用这里的话来形容…,浪浪,”他掀了掀长睫,薄唇微动,“你是中央空调。” 一句“狗比玩意儿”在她嘴边徘徊了片刻。她大概估量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对比,然后果断咽下了脏话,改口笑道:“我只对那些对我好的人好,这不对吗?”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原本冰冷磁性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一半:“…对。” 沈浪笑容更深,抬起指尖缱绻地描摹着他精致深邃的眉眼,然后轻声叹道:“交-际花,可不是什么好词。我一没有出卖自己,二没有八面玲珑。…我只是个小导演,有时需要应酬,也需要妥协。如果在你眼里这就是交-际花,那我可十分受之有愧。” 原祁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低笑一声,“伶牙利嘴。” “我这张嘴的确伶俐,不仅能说话,还能做其他事情呢。”她笑了,在他骤然幽深灼热的视线中缓缓俯下身,然后轻启檀口—— 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原祁眉头顿时紧蹙起来。 这丫头、用了吃奶的劲儿。 饶是原祁臂上肌肉结实坚硬,却还是被咬得疼痛不已。 他只是蹙着眉,却没有推开她,一直等着她咬够了松口。 美人儿抬起脸,青丝略微凌乱,三三两两垂落在脸颊两侧,涂抹精致的唇釉已经被擦乱,衬得她妖娆诱|人。狐狸眼幽幽凝着他,流光溢彩,似乎带着洋洋得意的情绪。 “这下开心了?”他揉了揉臂膀,瞅着她薄唇微翘道:“小丫头,力气不小。” 沈浪却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要还手?” “我咬你不疼?”她喃喃,“看来得再用点劲儿。” 说着,就要重新俯身咬他。 原祁面色微变,迅速抬起指尖托住她的额,微凉的触感顿生。他半真半假道:“当心你的牙。我倒是不疼,就是担心你会疼。” 听到他这话,沈浪竟是噗嗤笑了出来,两只手背挡住脸笑道:“那真是谢谢你,考虑得那么周到。” 她刚要直起身子,却被他握住腰重新带回怀里,猛地对上他幽邃浮沉的眼眸。 “…”她张了张口,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脖子,“做什么?” “不是你自己靠过来的么?”他一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掐着她的水蛇细腰,笑着挑眉,“难道我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权利?” “没有。”她挣扎了一会儿,没有挣开,不由有些不悦,“松手!” “你的力气呢?”他抱着她俯身去拿桌上的钢笔,使得她不得不勾缠住他来减少失重感。 他将钢笔重新把玩在白皙的长指间,而沈浪、将脸放在他肩上,闷闷地不肯抬头。她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以一种不雅而狼狈的姿势。 他先是轻轻顺了顺她纤薄的背,然后拎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拉了起来。 “乖,收下这个。”沈浪盯着递到面前的钢笔有些发怔,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原祁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竟是直接将钢笔塞进她的衣领,深入那冰山雪丘间,只露出短短的一截钢笔帽,刺激得她差点当场红了眼圈。——好在衣裳布料比较有弹性,不然指定被撑破了。 顶流蜜宠【24】 “你…”她难受地轻蹙起精致的眉头,抬起手就要把钢笔拿出来,没想到被他一把握住了指尖——他似乎对她的手十分喜爱,仔细把玩一会儿,然后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 原祁漆黑的眼眸对上她的,倏然低笑道:“怎么,这就不舒服了?” 沈浪嗯了一声,随意抽回手,垂下长睫。 “以前我对你做过的,可比现在多的多。” 沈浪不知想到了什么,饶是再厚的脸皮也不禁酡红起来,猛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低低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能了。” “那我们就重新开始一次。” “现在我更想搞事业,没有那么多精力分给你。” “可事业与爱情并不冲突。…我也不需要你在我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沈浪突然抬起脸盯住他,恶狠狠砸了他一下,“是你让原昭接近我的?” 原祁眸光微闪,薄唇微翘,胳膊把她的腰更加搂紧了些,道:“没有的事情。” “那你们兄弟两个的喜好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可以这么说,”原祁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沉思道,“我记得他之前喜欢可爱清纯的,…不知为何变了。” 沈浪蹙眉,觉得不大对劲,直勾勾盯着他:“我不可爱、不清纯?” “当然不,”原祁意味不明地垂下长睫,喉结滚动,“你撩人、妩媚,是妖精,更是尤|物。庸脂俗粉怎能跟你比。况且…” 他的话有未尽之意。 沈浪察觉到一丝怪异,水葱似的细白手指慢悠悠擦过他的眼,颤颤地笑道:“况且什么?” “你勾魂摄魄,世间仅有。” “在哪儿?” “在榻上。” 沈浪就知道。 她轻轻笑了声,硬是掰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 原祁没有拦她,静静坐在那里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看着她说:“你的新综艺我来投资,五个亿。跟原昭解约。” “那我可是要支付巨额违约金的,”沈浪笑了,“你不要太天真。这是人情世故,不是区区钱可以解决的。” 原祁精致的眉宇皱起,道:“不能解约?” “怎么,他让你产生危机感了?”沈浪不觉有些好笑。 “没有。”原祁眸光微闪,也跟着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形瞬间将她的视线占据。 她笑道:“你们很像。” “哪里像?我比那小子可高一头。”原祁缓缓向她靠近,垂眸望着她,“性子也不像。” “好好好,不像就不像。”沈浪摆手道,“你该离开了,我现在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那么久算怎么回事。” “借口。”沉默片刻,他忽然启唇道,“是你自己说的,你是个导演。” “没错。” “你可以不用像那些演戏的明星一样,有那么多顾忌。” 沈浪微怔,笑道:“可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的对外感情状态是单身,却跟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同处一室那么久,他们会造谣我私生活混乱。换言之,我会因为你遭受网络暴力。” 原祁眉头拧得更深,不知想起了什么,退后一步,淡淡道:“需要我发表追求声明?” 沈浪噗嗤笑道:“什么追求声明,傻子才搞那一套。” “那你说要如何?” “你先离开。” “…浪浪,”原祁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倏然道,“你在逃避。” “我没有。” “可你不肯正面回应我的感情,甚至对此避而不谈。”他不轻不重地按住她的肩,声音意味不明,“浪浪,你动心了。”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破。 雪白的闪电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留下彻耳的轰鸣。 她愣愣地,狐狸眼一瞬不瞬,“你说什么?” “有些话,是经不起第二遍重复的。”他眸光幽邃,仔细捕捉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沈浪长睫微颤,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他握住肩膀牢牢掌握在手心,动弹不得。 “…你说我们像,”他冷冽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低笑道,“是否是因为像我,所以才放任他目的不纯地靠近?” 沈浪错愕不已,挣扎着掐住他一只手腕,低喝道:“你不要太过分。” “哪里过分?”他俯身,淡色的薄唇轻轻落在她额上、眉眼、唇畔。 “是这样过分,还是这样?” “你放开我!” 没有凤簪的力量,她根本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原祁眉眼冷意翻滚,靠近她的唇瓣,忽然张口含住,撕咬、吸|吮。 似乎是有许多恨意要发泄。 沈浪不甘示弱,与他唇齿纠缠,一边咬回去,一边挣扎。 一来二去,两人口中都有血腥味淡淡蔓延。 半晌,原祁放开她的唇,直起了身子,垂眸凝着她眼中的怒涛激荡,还有那饱经蹂躏的泣血红唇,不由低低笑了声。 “浪浪这副模样…甚美。” 沈浪冷笑:“你也不遑多让。” 他比她还惨。 她可没有嘴下留情,每咬一下都是真刀真枪地咬,从不玩虚的。不像他,就是对她再恼恨,也总是舍不得、心存怜惜。是以他的嘴巴挂彩比她还严重。 “是啊,我的也破了。”原祁抬起指尖轻轻抹去渗出的猩红鲜血,薄唇微翘,“浪浪是属小狗的么?” “咬也咬了,你也算是出气了,这回总该离开了吧?”沈浪指着门,“请你出去。” “刚才接过吻,浪浪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你管这叫接吻?”她越想越气,唇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恶向胆边生,竟然直接绕到他身后推他,一直把他推出门才松了口气,在他幽深的目光中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大功告成,她仿佛丢了一包垃圾一样浑身轻松。拍了拍手,自顾自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而门外的男人因为被赶出门,整个人处于极度的低气压中,气息冰冷,生人勿近。 僵硬地站在门外许久,确定她真的不会再把门打开,才缓缓转身—— “哥。” 顶流蜜宠【25】 原祁微顿,长睫微掀,露出那对冰冷清幽的眼珠。 精致绝艳的青年就站在他对面,平静地望着他。 见他没有反应,青年薄唇微翘,又叫了声。 原祁轻轻扯唇,道:“来得倒是巧。” “就是忽然想起来她的东西落我这儿,我来送给她。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昭一双缱绻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扫过他被咬破的唇,眉眼倏然阴沉下来。 “你吻她了?” “她说了,这算不上吻。”原祁碰了碰唇瓣,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她的唇是甜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大概是想借此宣示主权的,没想到原昭却面无表情道:“哦,好吃么?你喜欢?” “当然,喜欢的不得了。甜的一向对我的胃口。” 原昭怒极反笑,拍手鼓掌道:“你帮我提前尝一尝,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原祁挑眉,声音如冰缀玉:“怎么,不装了?假如你再装几天乖孩子,我也许会考虑给你更多一点股份。” 原昭终于忍不住,怒道:“你别拿父亲的遗嘱说事!那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甚至很有可能是你伪造的!” “哦,你下一句是不是又要说父亲可能是被我设计杀害的?”原祁寒眸幽深,薄唇若有若无溢出一丝讥笑,“果然是年轻人,总是对世界抱有那么多天真而绮丽的幻想——可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幻想是假的。我没有害死父亲,遗嘱也是父亲亲手所书。不论你愿不愿意相信。” 原昭眸色阴冷。 “啪嗒”—— 门从里面被推开,探出一张妖冶绝色的面孔来。 两人微愣,原祁猛地转过身。 “你们要吵,一边儿吵去,别堵着门儿,里头听得清清楚楚。这门的隔音效果差得惊人。” 原昭看见她眸色微亮,赶紧上前,垂眸盯着她笑道:“正好,省去了我敲门的功夫。你东西落我这儿了,发现了么?” 沈浪不冷不淡地觑他一眼,“什么?” “不先请我进去坐坐?” “你们俩一伙的。”她阴森森笑了一声,“砰”——关上了门。 “…”原昭傻眼了。 猛地转身,压抑着怒气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原祁也定定看着门,半晌,莞缓缓道:“说了很多。…你想听哪一句?” “你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了?” “她自己猜到的。”原祁皱了皱眉,没心思搭理他,“你要是想进去,就在这里锲而不舍地敲门吧。或许她会对你心软…也说不定。”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浪的脾气了。他这个小徒弟绝不会对人心软、对任何人。 若是催得紧了,她或许还会恼怒,上来扇你一巴掌然后轻飘飘抽身后退,退到你够不到的距离。 留下这么一句,他就转身离开,长腿优雅迈动,走起路来气质掩藏不住的清贵。 原昭眸色阴郁,对着他挺拔的背影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开始给沈浪发消息: “沈大导演,为什么不开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原昭又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沈浪?” 门里一片寂静,似乎是被他的敲门声惊到,倏然传来哗啦啦的碗盆落地的声音。 原昭微惊,敲门的力度更大了些,“沈浪?沈浪!开门!” 此时的沈浪正倒在厨房光滑的地板上,腰疼得直不起来,不得已扶着腰,咬着牙朝外头喊道:“别光敲…门又没锁,你踏马倒是进来啊!” 原昭一愣,赶紧扭了扭门把手,一试——果然没锁。 门应声而开。 他抬脚就往里冲去,然后在厨房看见了在地上疼得一颤一颤直抽气的美人儿。 “…沈浪!”他瞳孔微缩,赶紧上前揽住她,让她卸下一点力道靠在自己身上,“很痛?” “…废话。”她眉心紧蹙,手捂着腰,“送我去医院…拜托了。” “那么客气干什么!”他低声咒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这样的姿势可以吗,有没有不舒服?” “可以。”她动弹了一下,眉头缓缓舒展,“你的车在外面吗?” “在。” “助理跟着你?” “没让他跟。” 说这话的关头,他已经走到门口,低声道:“你来开门。” 双手抱着她,他实在腾不出手。 沈浪听话地照做。 “副驾驶能坐吗?” 沈浪疼笑了,“到了医院我估计就直接进太平间了。” 闻言,他把她轻轻放在后座上,低声问:“这个姿势,可以吗?” “可以。”虽然还是很疼,但她却诡异地平静下来,长腿懒懒地交叠,耷拉在座上,笑道,“可以开慢点,不用急。” 他微顿,低低道了声好,然后关上门,转身上了驾驶座。 路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你哥哥,长得跟你很像。” “你也这么跟他说过?” “没错。”她笑吟吟地,“只是他不那么觉得。” “我也不那么觉得。”他攥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沈浪,其实我和他没有一处是像的。” “是么。”她轻轻咬字,意味不明地垂下长睫,红唇微翘,“你们可是一样的美貌、执拗。” 原昭微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浪随手将一旁的靠垫拿过来,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轻飘飘道,“你们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不是我不了解你们。” 原昭精致的眉眼微沉。 “可是没有人会喜欢听这种话。”可怜的原昭,又想起了原祁对他说过的话,神色阴郁而冷白,“没有人会想去当另一个人的复制品。” “你不是复制品。”美人儿轻轻叹了一声,像是在喃喃自语,“你只是太像他了。但我不会把你当成他。” “沈浪。”原昭的瞳孔漆黑,翻滚着汹涌的暗色,手背上青经微凸,“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浪无所谓地笑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目的。你——想要什么?是为了气你的哥哥、还是单纯为了我?” 原昭顿时僵硬,眉目错愕。 顶流蜜宠【26】 “我…” 青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他无法堂而皇之心无愧疚地说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单纯的,甚至连为自己的辩解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只要原祁愿意,他随时可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目的。哪怕自己现在编造了一万种谎言开脱,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曾经听到过一句话:当女孩子问你话的时候,最好说实话。因为她是揣着答案来问你的。 原昭长睫微颤,抬起眼——他清楚地看到了后视镜里自己惨白的面容。 “滴滴滴——” 后面传来催命一般的汽车喇叭声,他才猛地回过神,原来他竟然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车。 他赶紧重新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美人儿懒懒躺着的妖娆姿态,状似不在意地牵扯唇瓣,笑道:“还能有什么目的…见色起意呗。”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他自觉已经挺喜欢她的了,也有了与她进一步发展的打算。他绝不允许他们之间有任何不纯粹的东西。 就算一开始目的不纯又如何?没有任何人能凭借一张嘴就破坏别人堪比金石的感情的。原祁也一样。 原昭尚且侥幸地想着,面上笑意更加温柔缱绻:“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沈浪试探性地抬了抬腰,发觉疼痛感已经消散不少,“应该只是普通拉伤。” “去拍个片。” “嗯。”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仿佛已经翻开了新页。 隔阂已经产生,谁也不提,但谁都门儿清。 原昭执意陪着沈浪一起检查,沈浪腰不方便,他便非要扶着。他虽然带了口罩和鸭舌帽,但奈何身高气质实在太过扎眼—— 只露出一双缱绻多情的桃花眼,便有许多隐晦灼热的目光向两人看过来。 这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虽然他是全副武装了,但沈浪没有啊!她一个国色天香的祸水美人儿一出现就注定是焦点,皮囊辨识度惊人,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因为脸蛋儿彻底出圈,火得家喻户晓。 “怎么办…”“低下头…”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可奈何。 四周的人缓缓靠近,带着试探性的目光和步伐。沈浪暴露了,原昭自然也难以幸免。毕竟两人之前才传过绯闻,差点把微博搞崩。 这个节骨眼儿上,沈浪还“身负重伤”,跑是不可能跑的。 原昭心一横,索性直接摘下了口罩,大大方方跟众人打招呼,露出了他那属于国民男神特有的微笑。 沈浪无奈,也跟着打招呼,两人瞬间被人群包围。 沈浪:“…”她赶紧扶住腰,低声道:“别让他们靠近我。” 原昭嗯了一声,直接用胳膊把她揽入怀中,为她挡住四面八方的手机镜头,微微笑道:“她现在身体不太舒服,可以麻烦让一让吗?我还要陪她去做检查。” 人群更加沸腾。 三番四次劝说后,原昭也恼了,冷下脸道:“这里是医院!” 这么一声,终于让周围安静了一些。 沈浪得以喘息之机,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沈导演这是怎么了?” 顶流蜜宠【27】 【*】 “乔漠!换你上场了!”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林潭,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顶流蜜宠【28】 【*】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顶流蜜宠【29】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顶流蜜宠【30】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顶流蜜宠【31】 【*】 雁清羽就一直站在原地冷视着纯亦的背影,却见她好像发觉了似的,回眸绽放了一抹绝美清澈的笑容,毫无杂质的纯粹灼目,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安慰怜悯,还有一丝苦涩,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绝色又倾城。 心跳微快,抬手按住胸膛,掌心处传来炙热而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心脏痒痒的。 纯亦回到教室,她需要好好想一个计划了。 剧情中,夏之涵因为坚强的承受了其他人的嘲笑贬低而吸引了雁清羽,现在雁清羽已经对其萌生了好感,得快想办法啊。 …… “帮我讲讲这道题好吗,夏学霸?”纯亦指着一道题,笑着,却让人觉得笑得虚假,想让人撕下那层虚假的面皮。 【yy:……】 大人想要坑人。 夏之涵抬眸,清澈的眼眸中的确有一泓倔强的水光,像极了夜明珠,“你想干什么?” “让你帮我讲题啊!”纯亦扫了眼她的笔记,云淡风轻,“你不愿意么?” “我……”夏之涵一噎,黑眸之中又有水光隐隐泛滥。 纯亦:…… 总算明白那种哔了狗的感觉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讲道题而已,你为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纯亦抱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之涵脸上的色彩如油画一般变换。 “怎么,说不出来?”纯亦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大片的注视。 夏之涵湿漉漉的眸光顿了顿,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出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会真心想要学习?怎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想打我不成?”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好像全世界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高贵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脚下,哪怕被她狠狠踩入泥潭。 可偏偏,自己从来都不愿这般仰视。 看着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纯亦扬唇一笑,清凉的黑眸透着明显的恶意,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我以为你既然来到了圣伦学院,就应该懂得游戏规则。没有谁理应被排斥,我们更是从未排斥过谁,而你,却一直以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混迹其中,怎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么?” “够了!顾苡纯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这样明里暗里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么?别以为钱就是全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夏之涵眼眶逐渐红了,黑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堪,眼神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倔强的模样让纯亦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啧。 她的这番话却明显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纯亦淡淡的看着夏之涵愤然的脸,“你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任何人的个性情操在你眼中都会变的一文不值。你怎么不想想,在别人眼中,你又是怎样?别把你的那一套说辞用在我贵族身上,贵族就是贵族,再浅薄、再功利,也是贵族。” “你既不愿看贵族虚伪的嘴脸,有本事,转学、退学。没有任何人阻止你,也省的暴露出你来到贵族学院的真实目的。” 话还未完,便被夏之涵故作坚强的打断:“不要每天装成一幅高贵的模样,告诉你,我恶心!你们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纯亦竟无言以对,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一道冷气袭人的声音飘至,“你这是看不起有钱人么?” 夏之涵明显被这声音说得一愣,向声源看去,顿时慌了,“清、清羽,不是、我……” 纯亦扭头看去,便见那位绝色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夏之涵,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是?那句‘你们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不是你说的喽?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招你惹你了?”雁清羽身后走出一位绝色翩翩的萌系少年,声音清脆悦耳,风度气质竟不逊雁清羽。 纯亦知道他,淳焱,痞萌少爷一枚。 “我……”夏之涵被淳焱说得语塞,黑眸却透出泪光。 “我看哪,就是某些人有仇富心理,看不惯有钱人……”淳焱说着,可爱的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夏之涵气极,求助地看向雁清羽,眸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雁清羽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便被长长的睫毛掩去。 夏之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想要补救,“不是这样的,清羽,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听到的样子,是……是……是顾苡纯她看不起我……她……” 闻言,雁清羽眸中的失望愈发浓郁起来,复杂的开口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么?” “我……”夏之涵一下子噤声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理屈的人是她,越是辩解,越是让清羽对她厌恶。 这个顾苡纯,莫不成是故意的? 抬头望去,便见纯亦一脸呆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惊讶,显然是不知情的。 “不理这个女人,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淳焱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拉起纯亦的小手,朝座位走去。 纯亦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颊不由一热,轻声道:“那个……阿焱,可以放开我了么?” 淳焱耳尖诡异的浮起一片粉红,触电似的放开了那只滑腻温暖的纤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纯亦看了半晌,歪着脑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出一个字:“……有。” 淳焱:“……”小说里不都是女生含羞带怯地感谢对方的夸赞然后芳心暗许么? 若是纯亦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嗤笑这个纯情的少年,可此刻,她心底竟莫名有种犯罪感。 这样欺骗单纯天真的小孩子真的好么? 【yy(冷笑):呵呵……】 顶流蜜宠【33】 【*】 帝走后,桃夭夭抚摸着唇瓣,忽然一笑。 那笑,既讽刺,又决绝。 齐澈,不好好虐你一次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愤呢 yy说,最好的虐人方法不是让他死掉,而是让他活着比死了更难 能让齐澈生不如死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帝突然下旨纳桃家二小姐为妃,可谓是震惊朝野! 先不说这桃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二小姐,单凭帝王亲名册封圣旨这一点就足够惊悚了 桃裕说不惊骇也是假的,桃家 他到哪里去弄一个桃家二小姐给帝王做妃啊! 帝王却眼神无波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册封之礼便选在 桃裕: 些下-臣 并没有两个女儿啊! 帝抬眸一扫,冰冻万 千,:“朕的旨意,你应着便是, 桃裕: 当册封圣旨递到桃夭天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表情平静如水,从容地接下了圣旨。贵妃?真是讽刺。 她为后十几载,一朝放松警惕,竟成了她名义上的皇孙的贵妃。 这种差距-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不过想到她的计划,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才稍稍褪去了几分-一那位无可匹敌的少年帝王,将会承受无尽的痛苦! 忍忍就好了。 桃夭夭凉薄的眸子闪过一丝灰色的流光。 人类之间的爱 就这么廉价么 在诸神界,哪会有什么爱情。因为他们是神。 拥有无尽的生命。 有无限的时先去挥霍。神是一切的主宰。 高高在上。 神体会不到人类脆弱的情感。没有人类那么现实。 人类的生命多短暂啊。才几十年。 一眨眼就过去了。 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漫长。如果人类能够体会到“先阴定格,须臾不老”,也许,他们就不会产生这样天真可笑的感情了 不用你戳醒 哀家!真特么扎心。 大婚当日。 到处都流淌着红。 那火一般的颜色,如一团一团的烈焰在燃烧、爆开,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它下一瞬会烧到哪里。 空气很澄净,浮动着喜洋洋的气息。 桃天夭被侍女架着换了一身凤袍,红底金边,精绣着一尊金凤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娘娘生得可真美 的绾发侍女眸中闪过浓浓的惊艳。桃夭夭薄唇微翘,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道:“是么 对着镜子,她凑近了看,双眸划过凉薄之色 镜中之人果真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容,面庞比之最艳丽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眸波流转间,一颦一笑皆是美得惊心。 体容色的半分。 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算得上绝无仅有的姿容了。 时隔三月,新皇登基。 同时皇宫金钟大响,沉闷杳渺的钟声传遍了帝都。 一一太后甍! 传闻中的那位专克帝王的妖后西去了! 一时间,江面又不平静了起 而至高无上的那位主却是下令举国素衣斋食,为其哀悼,可谓是做足了功夫,也是对得起历来“孝道为先”的传统了。 按照传统,皇帝登基后要选妃充实后宫,可奈何太皇太后驾鹤西去,选妃之事也只得推迟。 龙乾殿,灯火通明。 九殿下、应该称之为皇帝了,沉默地坐在龙椅上,周身悬浮的冷峭气场似乎能冻死伏跪在地的一众 月有余,该是时候充实后宫了 “是啊陛下,此番不选秀不纳妃,一月之余后宫竟只人未进,恐天下人诟病,恐天下人诟病啊!齐澈: 有这么一群猪 队友臣子也是real糟心== “退下。”少年冷峭的菱角弧度绷得危险,隐隐有动怒的痕迹。 一众臣子只得摇头 皇帝身边的总管金桔暗自叹息,愚蠢!太过愚蠢!这位主不想做的事,谁能逼得了他? 沉默良久的新帝终于启唇了,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寒入耳:“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身后的金桔: ”what happened?? 夜色苍凉如水,帝只身一人行至已故太皇太后的永寿宫前,抬眸望着那块方区,上面金先熠熠的三个大字却透出了昨日的凄凉。 帝薄唇微挑,幽邃的桃花眸中闪烁着动人的流光。 长安宫,历来只有皇帝宠妃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与永寿宫挨的很近,却又像划清界限。 进入内殿,是瑰美精致的凤床,床榻之上双目无神的少女随意卧着,再无平日半分盛气凌人的尊贵模样。 的太皇太后,桃夭夭。 齐澈缓缓走近。 少女黯淡的眼眸让他心脏抽搞,薄唇微抿,道:“我知这样很突然,所以我会给你接受的时间。” 只要他能等得起,他都会等。少女干涩的眼珠动了动,忽然开口:“哀家是你的皇祖母!” 只是这“祖母”二字还未说出,便被帝王狠狠攫住了唇瓣,撕咬、啃噬的激烈惩罚。 帝红着眼,紧紧箍着少女不停推阻的皓腕,加重了力度-- 少女的唇瓣渗出丝丝血迹! 激吻过后,帝微微喘着粗气骇人地盯着少女,道:“别让我听到下一次。 桃夭夭冷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当初自己宁愿退化成孩子的智商,也不愿去攻略齐澈,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觉得这种关系攻略起来很尴尬,也很恶心吗? 一起长大的感情,还真的是被磨的半分不剩了。 帝脸色不变,只是那骤然加深.的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思绪陡然接触到“恶心”二字,瞬间就狂暴起来了。 “桃天夭!”帝低吼,指节攥得紧紧的。 桃夭夭不语,只是望着帝的眼眸无比讽刺。 帝实在难以冷静,便道:“既不愿为后,那便为妃。” 简而言之,他,要定她了! 顶流蜜宠【34】 【*】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顶流蜜宠【35】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顶流蜜宠【3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顶流蜜宠【3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顶流蜜宠【38】 【*】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顶流蜜宠【39】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顶流蜜宠【40】 【*】 “乔漠!换你上场了!”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林潭,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顶流蜜宠【41】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顶流蜜宠【4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顶流蜜宠【43】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刚出世的小猪崽的样子。 傅闲:…… 微微扶额。 看来是他的错觉。 一只猪崽子罢了…哪能成精呢。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顶流蜜宠【44】 【*】 雁清羽就一直站在原地冷视着纯亦的背影,却见她好像发觉了似的,回眸绽放了一抹绝美清澈的笑容,毫无杂质的纯粹灼目,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安慰怜悯,还有一丝苦涩,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绝色又倾城。 心跳微快,抬手按住胸膛,掌心处传来炙热而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心脏痒痒的。 纯亦回到教室,她需要好好想一个计划了。 剧情中,夏之涵因为坚强的承受了其他人的嘲笑贬低而吸引了雁清羽,现在雁清羽已经对其萌生了好感,得快想办法啊。 …… “帮我讲讲这道题好吗,夏学霸?”纯亦指着一道题,笑着,却让人觉得笑得虚假,想让人撕下那层虚假的面皮。 【yy:……】 大人想要坑人。 夏之涵抬眸,清澈的眼眸中的确有一泓倔强的水光,像极了夜明珠,“你想干什么?” “让你帮我讲题啊!”纯亦扫了眼她的笔记,云淡风轻,“你不愿意么?” “我……”夏之涵一噎,黑眸之中又有水光隐隐泛滥。 纯亦:…… 总算明白那种哔了狗的感觉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讲道题而已,你为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纯亦抱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之涵脸上的色彩如油画一般变换。 “怎么,说不出来?”纯亦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大片的注视。 夏之涵湿漉漉的眸光顿了顿,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出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会真心想要学习?怎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想打我不成?”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好像全世界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高贵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脚下,哪怕被她狠狠踩入泥潭。 可偏偏,自己从来都不愿这般仰视。 看着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纯亦扬唇一笑,清凉的黑眸透着明显的恶意,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我以为你既然来到了圣伦学院,就应该懂得游戏规则。没有谁理应被排斥,我们更是从未排斥过谁,而你,却一直以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混迹其中,怎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么?” “够了!顾苡纯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这样明里暗里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么?别以为钱就是全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夏之涵眼眶逐渐红了,黑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堪,眼神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倔强的模样让纯亦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啧。 她的这番话却明显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纯亦淡淡的看着夏之涵愤然的脸,“你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任何人的个性情操在你眼中都会变的一文不值。你怎么不想想,在别人眼中,你又是怎样?别把你的那一套说辞用在我贵族身上,贵族就是贵族,再浅薄、再功利,也是贵族。” “你既不愿看贵族虚伪的嘴脸,有本事,转学、退学。没有任何人阻止你,也省的暴露出你来到贵族学院的真实目的。” 话还未完,便被夏之涵故作坚强的打断:“不要每天装成一幅高贵的模样,告诉你,我恶心!你们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纯亦竟无言以对,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一道冷气袭人的声音飘至,“你这是看不起有钱人么?” 夏之涵明显被这声音说得一愣,向声源看去,顿时慌了,“清、清羽,不是、我……” 纯亦扭头看去,便见那位绝色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夏之涵,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是?那句‘你们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不是你说的喽?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招你惹你了?”雁清羽身后走出一位绝色翩翩的萌系少年,声音清脆悦耳,风度气质竟不逊雁清羽。 纯亦知道他,淳焱,痞萌少爷一枚。 “我……”夏之涵被淳焱说得语塞,黑眸却透出泪光。 “我看哪,就是某些人有仇富心理,看不惯有钱人……”淳焱说着,可爱的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夏之涵气极,求助地看向雁清羽,眸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雁清羽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便被长长的睫毛掩去。 夏之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想要补救,“不是这样的,清羽,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听到的样子,是……是……是顾苡纯她看不起我……她……” 闻言,雁清羽眸中的失望愈发浓郁起来,复杂的开口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么?” “我……”夏之涵一下子噤声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理屈的人是她,越是辩解,越是让清羽对她厌恶。 这个顾苡纯,莫不成是故意的? 抬头望去,便见纯亦一脸呆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惊讶,显然是不知情的。 “不理这个女人,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淳焱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拉起纯亦的小手,朝座位走去。 纯亦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颊不由一热,轻声道:“那个……阿焱,可以放开我了么?” 淳焱耳尖诡异的浮起一片粉红,触电似的放开了那只滑腻温暖的纤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纯亦看了半晌,歪着脑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出一个字:“……有。” 淳焱:“……”小说里不都是女生含羞带怯地感谢对方的夸赞然后芳心暗许么? 若是纯亦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嗤笑这个纯情的少年,可此刻,她心底竟莫名有种犯罪感。 这样欺骗单纯天真的小孩子真的好么? 【yy(冷笑):呵呵……】 顶流蜜宠【45】 【*】 帝走后,桃夭夭抚摸着红肿的唇瓣,忽然一笑。 那笑,既讽刺,又决绝。 齐澈,不好好虐你一次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愤呢 yy说,最好的虐人方法不是让他死掉,而是让他活着比死了更难 能让齐澈生不如死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帝突然下旨纳桃家二小姐为妃,可谓是震惊朝野! 先不说这桃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二小姐,单凭帝王亲名册封圣旨这一点就足够惊悚了 桃裕说不惊骇也是假的,桃家 他到哪里去弄一个桃家二小姐给帝王做妃啊! 帝王却眼神无波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册封之礼便选在 桃裕: 些下-臣 并没有两个女儿啊! 帝抬眸一扫,冰冻万 千,:“朕的旨意,你应着便是, 桃裕: 当册封圣旨递到桃夭天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表情平静如水,从容地接下了圣旨。贵妃?真是讽刺。 她为后十几载,一朝放松警惕,竟成了她名义上的皇孙的贵妃。 这种差距-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不过想到她的计划,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才稍稍褪去了几分-一那位无可匹敌的少年帝王,将会承受无尽的痛苦! 忍忍就好了。 桃夭夭凉薄的眸子闪过一丝灰色的流光。 人类之间的爱 就这么廉价么 在诸神界,哪会有什么爱情。因为他们是神。 拥有无尽的生命。 有无限的时先去挥霍。神是一切的主宰。 高高在上。 神体会不到人类脆弱的情感。没有人类那么现实。 人类的生命多短暂啊。才几十年。 一眨眼就过去了。 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漫长。如果人类能够体会到“先阴定格,须臾不老”,也许,他们就不会产生这样天真可笑的感情了 不用你戳醒 哀家!真特么扎心。 大婚当日。 到处都流淌着红。 那火一般的颜色,如一团一团的烈焰在燃烧、爆开,让人永远都猜不透它下一瞬会烧到哪里。 空气很澄净,浮动着喜洋洋的气息。 桃天夭被侍女架着换了一身凤袍,红底金边,精绣着一尊金凤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娘娘生得可真美 的绾发侍女眸中闪过浓浓的惊艳。桃夭夭薄唇微翘,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道:“是么 对着镜子,她凑近了看,双眸划过凉薄之色 镜中之人果真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容,面庞比之最艳丽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眸波流转间,一颦一笑皆是美得惊心。 体容色的半分。 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算得上绝无仅有的姿容了。 时隔三月,新皇登基。 同时皇宫金钟大响,沉闷杳渺的钟声传遍了帝都。 一一太后甍! 传闻中的那位专克帝王的妖后西去了! 一时间,江面又不平静了起 而至高无上的那位主却是下令举国素衣斋食,为其哀悼,可谓是做足了功夫,也是对得起历来“孝道为先”的传统了。 按照传统,皇帝登基后要选妃充实后宫,可奈何太皇太后驾鹤西去,选妃之事也只得推迟。 龙乾殿,灯火通明。 九殿下、应该称之为皇帝了,沉默地坐在龙椅上,周身悬浮的冷峭气场似乎能冻死伏跪在地的一众 月有余,该是时候充实后宫了 “是啊陛下,此番不选秀不纳妃,一月之余后宫竟只人未进,恐天下人诟病,恐天下人诟病啊!齐澈: 有这么一群猪 队友臣子也是real糟心== “退下。”少年冷峭的菱角弧度绷得危险,隐隐有动怒的痕迹。 一众臣子只得摇头 皇帝身边的总管金桔暗自叹息,愚蠢!太过愚蠢!这位主不想做的事,谁能逼得了他? 沉默良久的新帝终于启唇了,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寒入耳:“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身后的金桔: ”what happened?? 夜色苍凉如水,帝只身一人行至已故太皇太后的永寿宫前,抬眸望着那块方区,上面金先熠熠的三个大字却透出了昨日的凄凉。 帝薄唇微挑,幽邃的桃花眸中闪烁着动人的流光。 长安宫,历来只有皇帝宠妃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与永寿宫挨的很近,却又像划清界限。 进入内殿,是瑰美精致的凤床,床榻之上双目无神的少女随意卧着,再无平日半分盛气凌人的尊贵模样。 的太皇太后,桃夭夭。 齐澈缓缓走近。 少女黯淡的眼眸让他心脏抽搞,薄唇微抿,道:“我知这样很突然,所以我会给你接受的时间。” 只要他能等得起,他都会等。少女干涩的眼珠动了动,忽然开口:“哀家是你的皇祖母!” 只是这“祖母”二字还未说出,便被帝王狠狠攫住了唇瓣,撕咬、啃噬的激烈惩罚。 帝红着眼,紧紧箍着少女不停推阻的皓腕,加重了力度-- 少女的唇瓣渗出丝丝血迹! 激吻过后,帝微微喘着粗气骇人地盯着少女,道:“别让我听到下一次。 桃夭夭冷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当初自己宁愿退化成孩子的智商,也不愿去攻略齐澈,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觉得这种关系攻略起来很尴尬,也很恶心吗? 一起长大的感情,还真的是被磨的半分不剩了。 帝脸色不变,只是那骤然加深.的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思绪陡然接触到“恶心”二字,瞬间就狂暴起来了。 “桃天夭!”帝低吼,指节攥得紧紧的。 桃夭夭不语,只是望着帝的眼眸无比讽刺。 帝实在难以冷静,便道:“既不愿为后,那便为妃。” 简而言之,他,要定她了! 帝红着眼,紧紧箍着少女不停推阻的皓腕,加重了力度-- 少女的唇瓣渗出丝丝血迹! 激吻过后,帝微微喘着粗气骇人地盯着少女,道:“别让我听到下一次。 桃夭夭冷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当初自己宁愿退化成孩子的智商,也不愿去攻略齐澈,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觉得这种关系攻略起来很尴尬,也很恶心吗? 一起长大的感情,还真的是被磨的半分不剩了。 顶流蜜宠【46】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顶流蜜宠【47】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顶流蜜宠【48】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顶流蜜宠【49】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毒与罪【1】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罪【2】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罪【3】 他们两个的身份和距离,不能说太远,但也绝对不近。产生交集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男主还是个隐姓埋名的缉毒警。 这次的爆炸案就是剧情中非常重要的一段。 男主一直追踪的那伙毒贩之一——就是在爆炸案中当场死亡的女人的儿子。而她的儿子早在不久前就已经遭人杀害了。 炸弹是定时的,随着毒贩母亲一起灰飞烟灭的、本应该是这位年轻毒贩的尸体。炸弹爆炸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经过精掐细算,可偏偏算漏了,——张警官自告奋勇出来继续劝说,这也导致定时炸弹爆炸后害死张警官、而毒贩尸体还完好无损的情况。 毒贩的尸检报告在次日发到了沈浪的邮箱。 死因是腹部遭利器划破,大量出血致死。伤口处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这位毒贩,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用利器生生开膛破肚又被缝合上的。 这种死法令人不寒而栗。 ——另外,在死者的肠道中,发现了73枚毒|品胶囊,重量约为2.5公斤。 她又过目了一遍这起凶杀案的记录,目光停留在开头的文字上: 【4月20日晨7:30左右,一具男尸在天海江边被发现。经确认,死者名叫张利,男,25岁,天海本地人。】 天海江,上面就是天海立桥。 毒|贩有99%的可能是将其抛尸在这里,只要买家在天亮之前取走这些毒品,就能达成运毒的目的。 在这个国家,运|毒超过50g都能被判处死刑,更何况是沉甸甸的2.5公斤!这能给毒|贩带来巨额利润的同时,也意味着更高的风险,一举一动就像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能有实力支撑长距离运输、且心狠手辣直接用将同伴开膛破肚用来运|毒的毒|贩团伙,除了东南亚那个大毒枭窝点,…她想不出第二个了。 “…”轻轻敲打着键盘,调出了东南亚某个国家的卫星地况图。 … “行动暂停!行动暂停!”对讲机里倏然响起急促的喝止声,“有东西正在干扰我们的信号,定位出错!定位出错!” 方清略微挑眉,眼神看了眼不远处的黑色皮卡车,低低回应:“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了起来,响起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快回来…都撤退!” 方清长睫微垂,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卸了弹夹,把枪别回腰间。 他按照命令撤回了总部。 “怎么回事?”他去找指挥员,眼神宁静地问:“您该给我一个解释。” 指挥员摇着头道:“怪了怪了,之前那个干扰我们信号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真奇怪!” 方清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垂下眼睛道:“我知道了。” “叮铃铃…” 有电话打进来。 指挥员接起电话:“喂?嗯,怎么了?你说。” “——什么?!”片刻后,他大叫了一声。 方清精致的眉宇微蹙。 直愣愣地挂断了电话,指挥员的目光转向方清,眼中透露着不可思议:“我们的监控设备恢复正常后发现,那个黑皮卡已经爆炸了,显而易见,这是毒|贩为我们设置的陷阱。” “爆炸范围半径为五百米,也就是说,——如果你当时没有撤退,你现在轻则少条胳膊腿,重则…连骨灰都不剩。” 方清也有些失神,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指挥员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在你撤退了。那个干扰我们信号仪的家伙应该是毒|贩那边的人吧,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救了你。方清啊,你可真是命大!” 方清长睫微掀,道:“我得出去训练了。” 指挥员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绷了那么久,该是好好休息休息。” 方清低低嗯了一声,就走出了指挥员的办公室。 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砸了下来。 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沉默着,回了自己的宿舍。 不久以后他的室友刘瑞瑞就急吼吼地进来说,打京市来了个精致的大美人。方清不甚在意,随意换了个姿势躺着。 “哎,方清,不出去看看?这回来的不是记者,听说是个很牛逼的警探呢!…好像来查什么案子来的,你真不去看看?” 方清还没说话,另一个正在地板上做俯卧撑的室友张单就慢慢爬起来,摇头道:“来禁|毒大队能有什么案子要查?我看也只是噱头,实际上又是给咱们找麻烦来了。” 先前就有一个惹人嫌的记者,硬是要对一位缉毒警做采访,记者狡猾的套路哪里是常年待在队伍里的缉毒警能应付得了的?三言两句就将该警官的个人信息暴露无遗。 后来采访内容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遭到泄露,毒|贩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位缉毒警的家人,一把火烧死了五口人。 “去看看?我没骗你们,的的确确是个大美人,跟天仙儿似的!” “瞧你说的,我们是那种肤浅的货色么。”张单嘿嘿了两声,然后就摸着脑袋往外走。片刻又探脑袋进来,“…在哪儿?” “…”刘瑞瑞装模作样地晃了晃头,又看向方清,“你真不去?脱单机会就在眼前,不要白不要!我们可能肖想不了人家绝世美女,但你估计行。” 方清又是摇头拒绝。 刘瑞瑞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的高冷,但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说道:“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在外头应该挺受追捧的,更何况你长得还那么好看——哦,至少脱单不用愁。” 方清看向他,声音冷淡:“你不是要去看人?” 刘瑞瑞知道,…这是嫌他聒噪了。 叹了一声,他摸着脑袋,慢慢走了出去。 方清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闪过指挥员说的话。 “那是毒|贩为我们设置的陷阱。” “炸弹半径五百。” “还好及时撤退,那个家伙阴差阳错地救了你…否则你可能连骨灰都不剩。” … 陷阱。 方清陷入了沉思,突然想到刘瑞瑞的惊呼——从京市来了个大美人,警探,来查案的。 “…来查案的。”他轻声低喃。 毒与罪【4】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毒与罪【5】 雁清羽就一直站在原地冷视着纯亦的背影,却见她好像发觉了似的,回眸绽放了一抹绝美清澈的笑容,毫无杂质的纯粹灼目,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安慰怜悯,还有一丝苦涩,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绝色又倾城。 心跳微快,抬手按住胸膛,掌心处传来炙热而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心脏痒痒的。 纯亦回到教室,她需要好好想一个计划了。 剧情中,夏之涵因为坚强的承受了其他人的嘲笑贬低而吸引了雁清羽,现在雁清羽已经对其萌生了好感,得快想办法啊。 …… “帮我讲讲这道题好吗,夏学霸?”纯亦指着一道题,笑着,却让人觉得笑得虚假,想让人撕下那层虚假的面皮。 【yy:……】 大人想要坑人。 夏之涵抬眸,清澈的眼眸中的确有一泓倔强的水光,像极了夜明珠,“你想干什么?” “让你帮我讲题啊!”纯亦扫了眼她的笔记,云淡风轻,“你不愿意么?” “我……”夏之涵一噎,黑眸之中又有水光隐隐泛滥。 纯亦:…… 总算明白那种哔了狗的感觉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讲道题而已,你为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纯亦抱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之涵脸上的色彩如油画一般变换。 “怎么,说不出来?”纯亦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大片的注视。 夏之涵湿漉漉的眸光顿了顿,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出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会真心想要学习?怎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想打我不成?”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好像全世界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高贵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脚下,哪怕被她狠狠踩入泥潭。 可偏偏,自己从来都不愿这般仰视。 看着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纯亦扬唇一笑,清凉的黑眸透着明显的恶意,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我以为你既然来到了圣伦学院,就应该懂得游戏规则。没有谁理应被排斥,我们更是从未排斥过谁,而你,却一直以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混迹其中,怎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么?” “够了!顾苡纯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这样明里暗里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么?别以为钱就是全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夏之涵眼眶逐渐红了,黑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堪,眼神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倔强的模样让纯亦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啧。 她的这番话却明显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纯亦淡淡的看着夏之涵愤然的脸,“你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任何人的个性情操在你眼中都会变的一文不值。你怎么不想想,在别人眼中,你又是怎样?别把你的那一套说辞用在我贵族身上,贵族就是贵族,再浅薄、再功利,也是贵族。” “你既不愿看贵族虚伪的嘴脸,有本事,转学、退学。没有任何人阻止你,也省的暴露出你来到贵族学院的真实目的。” 话还未完,便被夏之涵故作坚强的打断:“不要每天装成一幅高贵的模样,告诉你,我恶心!你们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纯亦竟无言以对,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一道冷气袭人的声音飘至,“你这是看不起有钱人么?” 夏之涵明显被这声音说得一愣,向声源看去,顿时慌了,“清、清羽,不是、我……” 纯亦扭头看去,便见那位绝色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夏之涵,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是?那句‘你们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不是你说的喽?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招你惹你了?”雁清羽身后走出一位绝色翩翩的萌系少年,声音清脆悦耳,风度气质竟不逊雁清羽。 纯亦知道他,淳焱,痞萌少爷一枚。 “我……”夏之涵被淳焱说得语塞,黑眸却透出泪光。 “我看哪,就是某些人有仇富心理,看不惯有钱人……”淳焱说着,可爱的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夏之涵气极,求助地看向雁清羽,眸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雁清羽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便被长长的睫毛掩去。 夏之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想要补救,“不是这样的,清羽,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听到的样子,是……是……是顾苡纯她看不起我……她……” 闻言,雁清羽眸中的失望愈发浓郁起来,复杂的开口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么?” “我……”夏之涵一下子噤声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理屈的人是她,越是辩解,越是让清羽对她厌恶。 这个顾苡纯,莫不成是故意的? 抬头望去,便见纯亦一脸呆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惊讶,显然是不知情的。 “不理这个女人,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淳焱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拉起纯亦的小手,朝座位走去。 纯亦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颊不由一热,轻声道:“那个……阿焱,可以放开我了么?” 淳焱耳尖诡异的浮起一片粉红,触电似的放开了那只滑腻温暖的纤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纯亦看了半晌,歪着脑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出一个字:“……有。” 淳焱:“……”小说里不都是女生含羞带怯地感谢对方的夸赞然后芳心暗许么? 若是纯亦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嗤笑这个纯情的少年,可此刻,她心底竟莫名有种犯罪感。 这样欺骗单纯天真的小孩子真的好么? 【yy(冷笑):呵呵……】 罪【6】 “小方同志?”沈浪笑悠悠地挑眉,款款坐下,“这应该不是他的本名?” 指挥员笑道:“当然。缉毒警队伍里大多数人都采用了化名,原因嘛…你也懂。” “方便向我透露一下这位小方同志的本名吗?” 指挥员愣了愣,指着门:“…刚才你们俩聊,你没问他?” “没有。”美人儿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垂眸道,“我看这位小同志的警惕性很强,估计也不会告诉我。还不如干脆问你。” 指挥员无奈地摇头道:“这小子,自打有了编制起就一直这样,一根筋,固执得要命,警惕心强,浑身是刺儿…” “要说他本名嘛…还挺好听的。姓姜,叫姜凛。” … 姜凛。 果然是很好听的名字。沈浪漫不经心地想着,将掌中断簪收拢握紧,转瞬间,断簪红光微闪,消失不见。 抬眼,有些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热汽腾腾的一次性纸杯。半晌,伸手想要去拿,没想到白皙指尖一碰就发热,不由地蜷缩了一下。 “怎么了?”对面的男主人不解地问。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有点烫。”她自然地收回指尖,轻笑道,“我待会儿再喝。” 男主人微微眯起眼,用英语说:“哦,需要加一点冰吗?最近w国的天气确实热了一点,许多来拜访我的客人都觉得热。” “你误会了。”沈浪轻笑,“我说的热,是指水的温度。” 男主人也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沈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沈浪眸光微闪:“过奖。我相信w国会有许多比我漂亮的人…对了,福成先生,您的夫人呢?我早就听说贵夫人生得美丽,想一睹芳容呢。” 福成先生是w国首都人,却住在一个极其荒远偏僻的地方,在这里盖了一座看起来颇为奢华的房子。福成是他的华国名字,他很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福成先生道:“她今天和要好的朋友一起去堪查那了,要在那里好好玩几天。” 堪查那,是w国的首都。 沈浪漫不经心地点头笑道:“真羡慕您的太太,可以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也可以。”福成先生大笑起来,指着纸杯说,“快喝吧,已经不热了。” 沈浪倏然抬眼,笑了笑:“您不知道,我在华国可是最不喜欢喝茶的…茶味苦得呛鼻子,我真搞不懂爱它的人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上瘾。” 福成先生脸色微变,不过一瞬就恢复了表情,道:“能让人上瘾,就足以说明有可取之处。你不爱,总有人爱。” 沈浪意味深长道:“或许吧。但您想没想过——以后不再喝茶?试试别的也未尝不可,以您的品味,能品得了茶,自然也能品得了咖啡…诸如此类。” 福成先生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注视着她问道:“沈小姐,你来拜访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浪笑道:“我想我来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真的是个记者?”福成先生忽然眯起眼,扫了她放在一边的设备一眼。 沈浪失笑,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推到他面前:“当然,这是我的记者证。” 她既然敢来,当然是做好了全面的准备。 ——面前的男人十分危险,是一个鼎鼎有名的大毒|枭。为了调查爆炸案,她不惜以身犯险,亲自来w国会会这位毒|枭。 男主、也就是方清所在的禁毒大队就驻扎在w国与华国的边境交界处。w国是毒|品大国, 她之前就已经跟这伙毒|品窝点做过一定的调查:一边调出w国的卫星地况图,精准定位到这里,堵截了他们的信息传递;一边又抽出精力干扰进度大队的信号仪,这才堪堪救回了男主的一条胳膊、还有他几个战友的性命。 在禁毒大队交代好所有事情,她就越境到了w国。有当地警方的帮助,她很顺利就拿到了记者证。 …掀了掀长睫,她看着福成先生笑道:“您为什么会怀疑我呢,难道是因为最近来拜访的陌生人太多了吗?” 福成先生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心理学教授。 他摆手道:“沈小姐,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沈浪垂下眼,从包里拿出了录音器放在桌上,按下了按钮。 “我们可以开始了。” “您在上一次讲座中提到过一个词:指鹿为马——这个词在华国有个非常有趣的解释,您知道吗?” 福成先生微顿,说道:“当然。指鹿为马,我记得说的是一个奸臣,对不对?” “它不仅说的是奸臣,更是讽刺那些因为畏惧强权颠倒黑白的人。” “哦,黑白,”福成先生悠悠笑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说说,什么才是黑白?” 沈浪眸色微动,目光不闪不避地笑道:“做错事是黑,做正确的事是白。” “我记得你们华国有句古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每个人心中的黑白定义都是不一样的。举个例子,杀|人是错事,可如果我杀的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那这也未必是一件错事,不是吗?” 沈浪微笑道:“您说得有道理,可仅仅只是有道理,并不意味着对。在华国,杀|人者,本身就是罪大恶极的。无论怎么样,都不该让别人的性命断送在自己手里。” 福成先生沉默了一瞬,眼中沉浮,眯了眯眼道:“我感觉…沈小姐在教育我。”说着,脸上阴沉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蔼的笑,“这些道理我当然懂。我一向遵纪守法,怎么会杀|人呢。” 沈浪心中暗骂了一声,面上带着毫无破绽的笑容:“只是因为提到了华国文化,我就有些滔滔不绝了,福成先生千万别在意。” 福成兀自弹了弹衣袖,起身道:“我是有些困了,得先去睡一会儿。沈小姐如果不介意等一会,就稍等我半个小时。如果赶时间,我就让人送你离开,改日再来拜访吧。” 毒与罪【7】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毒与罪【8】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无题 姜凛眉头微凝,移开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浪轻轻颔首:“所幸这个世界上还是理解万岁的,你说是吧?” 姜凛无言。 其实他心里的确是有所怀疑。 他总感觉有什么细节被他给忽略掉了,导致整个事情都顺利得让人感到诡异。 一定有鬼。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让这个女人说真话,但早晚… 沈浪瞥见他的眼神,轻嗤道:“难不成年轻有为的方小同志,在怀疑我勾结那些毒|贩吗?” 姜凛眸色微颤,连忙躲开眼神道:“不…我…” 沈浪若有所思地打断他,笑道:“不用解释的,我都理解。毕竟我做的确实不对,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在杀|人灭口。” 姜凛沉默了,没有再否认。 他心里的确是有这种怀疑。 沈浪笑意微深,意味深长道:“你的确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在某些时候,你比我更是像一个警探。” 姜凛微微一笑:“这种赞美对我来说太过夸张了。” 沈浪只是笑笑,将最后一口吃完,留下一句“炸馒头不错”,就拎着包款款袅袅地离开了。 风衣因为她的动作摇晃出飒爽英姿般的弧度。 周围的战士一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见状赶紧凑到姜凛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儿啊,沈sir看起来生气了。” 他的室友张单和刘瑞瑞就不用说了,满眼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让姜凛消失自己上。 姜凛摇了摇头,慢慢咬了一口炸馒头,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炸馒头确实很好吃。 刘瑞瑞晃了晃他的肩,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感觉你们闹了点不愉快?” 姜凛掀了掀长睫,薄唇轻启:“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愉快…很奇怪。” “哦,你想说是人家沈sir的问题?”张单一屁|股挤在他旁边坐下,敲了敲桌子,“方清你可得给我拎清楚了,别犯愣,人沈sir是上面专门派来帮咱们的,凭什么还要看你的脸色受你的气?” 他们关系好,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张单也就越说越大胆:“这回咱们能缴回那么多‘货’,还不是沈sir的功劳?咱们啊,就不要不识好歹,让人家沈sir寒了心!” 刘瑞瑞帮腔道:“是啊,我要有你这条件——沈sir现在指定已经是我女朋友了!你小子,木头一个、不解风情!” 姜凛没来由地沉了眼色,低声道:“不要胡说。” “得得得,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也没别的意思。”刘瑞瑞摆了摆手,给张单使了个眼色,两人勾肩搭背说笑着离开了。 周围的同事见状也都作鸟兽散,食堂里只剩下姜凛一个人。 他捏着盘子的手指紧了紧,半晌,缓缓松开。 ——他们口中的、他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因为毒|瘾割腕的女孩。 当初几个战友刚见面时,他们对他这样明显娇生惯养的人竟然也会进入缉毒警的队伍感到不可思议,连连逼问之下,他才说:因为一个女孩。 从那以后,他们便下意识认为他有了心上人,对他的感情问题一概不问,直到——这位能力卓绝的警探小姐出现。 仿佛一切都逐渐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 “沈sir,你得告诉我,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清楚没有?”禁毒大队的指挥员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京市那边的名头是响当当的,但到了我们这里,你也不能搞特殊…如果想继续在这里调查,你得每天跟着孩子们一起训练才行。” 沈浪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晃悠着细白的手指,道:“是上峰要求的?” 她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 毒与罪【1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罪【11】 【*】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1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13】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毒与罪【14】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毒与罪【15】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毒与罪【16】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毒与罪【1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毒与罪【18】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毒与罪【19】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2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2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毒与罪【22】 【*】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毒与罪【23】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他收回目光,慢吞吞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看到了一个疯子。」 片刻的沉默后,我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地呸道:「你还不是一样,跋山涉水一路,就为了找一只臭鸟!」 他被我的话弄得脸色阴沉。 毒与罪【24】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毒与罪【25】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毒与罪【2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毒与罪【27】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28】 【*】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29】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毒与罪【30】 【*】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毒与罪【31】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笑了一声,轻轻然说道:「好名字。我是沛元。」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他收回目光,慢吞吞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看到了一个疯子。」 片刻的沉默后,我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地呸道:「你还不是一样,跋山涉水一路,就为了找一只臭鸟!」 他被我的话弄得脸色阴沉。 毒与罪【3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遂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阿岚。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毒与罪【3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毒与罪【34】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毒与罪【35】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36】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2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毒与罪【38】 苏糯被逗得嘎嘎大笑,下一瞬,手机猛地被抽走—— “喂!干嘛?” 她气呼呼的嘡大眸子。 男人一身水气氤氲,朦胧的雾气将人晕染得诱惑性感。一副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系带黑白格睡衣,处处透着禁欲范儿。 “……我没手机好看?”男人拿着手机,郁闷地蹙起眉,一双幽邃的黑瞳浮起了莫名的色彩。 苏糯扬眉嚣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儿给他,“男神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 帝池易上了床,慢慢逼近她,灼灼的黑瞳对着她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注视着。 “你…你干嘛?” 饶是心理强大,苏糯也不禁被他这架势吓到,吞了吞口水,警惕问道。 帝池易低声笑了笑,掀开被子,盯着女孩保守的睡衣,道:“扣子太多了,一会不好脱。” 苏糯:??!! 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儿“咔嚓”一张。 苏糯一个激灵,跳起来要去抢手机:“拍我照片干嘛?” 男神笑得花枝招展,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敏捷躲过。 “藏了你三个月,你也该见见光了。” 苏糯:……呆滞。 一瞬间的懵逼后,苏糯哼哼道:“听您老这意思,感情我之前都见不得光啊!” 男神唇角抽了抽,“……”糟了,说错话了。 “怎么,现在能见光了?”苏糯抱起手臂,把头扭向一边,赌气不看他。 “……”帝池易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将女孩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的错。” “谁说是你的错?以后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那你欺负我。” “万一我生气了怎么办?” “随你罚我。” “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外面的小妖精,你一律不许喜欢。” “有你就够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皮子上花言巧语。” “我身体也是花言巧语,试试吗?” 苏糯:…… 最终男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姑娘还小,才十八呢。 帝池易把两人结婚的事情公布了,围脖光速沦陷,到处战火纷飞,服务器瘫痪了n次。 【易池v:大晚上拉我家狗子出来溜溜@吃素不怕眼睛疼[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姑娘粉嘟嘟,白嫩嫩,虽然长着一张青涩诱人的脸,却不难看出绷着嘴直抽抽的笑,也是个逗儿逼的人物。 可粉丝们哪管你长得怎么样什么属性?抢了她们男神,能拿1000米的大刀砍死你! 于是乎—— 服务器崩溃了。 【智商跟黑龙江冬天的温度一样令人害怕!你自己了解一下,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您散发着恶臭的嘴!抹黑造谣,看你横行到几时!!!】 【男神真的娶了???!!卧槽好特么突然!!不能接受!】 【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女的谁啊?对于丑的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一个人真的很好,我很好!又tm在秀恩爱,告辞!再秀恩爱,我哭给你们看!】 【弱弱的说一句…就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嘛…】 【哎哟哟,不小心滑了个稽!无聊的人类!请开始你的表演!说这个好的,麻烦去挂个眼科!】 【这女的一看就是骚浪贱,哪配得上我男神了?!】 帝池易躺在床上,看着分秒刷出来的评论,眼眸沉沉,暗色骇人。 身旁苏糯已经仰脑袋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怀里,像之前家养的那只波斯猫,总爱往人怀里钻,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帝池易低叹一声,将女孩搂紧,暗自压下浑身的火儿,“快点长大,我要忍不住了。” 本该煽情的一句话,却被某女煞风景的一个动作打断—— “啪——”睡梦中的苏糯竟然打了他一巴掌,正冲着脸! 然后他又听见苏糯呓语,用颇为嫌弃的嗓音:“小易子,洗脚水怎么是凉的!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 帝池易:……并不是很想说话。 从小就听过冰山坚不可摧,可谁知道冰山也有想在某个人手里变成冰淇淋的一天。 他认命地帮小姑奶奶把被子盖紧,防止小姑奶奶晚上蹬被子。 不过他抱着她睡,应该也冻不着。 翌日晨。 轻微的光透过窗,撩起几滴空气的涟漪。 昨夜的浮尘似乎在这个早晨都变得澄净而透明。 ……苏糯一觉睡到自然醒,伸懒腰,打哈欠,动动胳膊腿儿,惺忪着睡眼,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厨房里浓浓的饭香味传来。 帝池易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她下楼,便说道:“今天我们出去玩。” “行。去哪儿?” “你想去哪?”帝池易坐下来,喝了口牛奶。 苏糯认真想了想,邪邪一笑:“想去你心里。” 那笑容,恶俗而猥琐。 帝池易低笑一声,“不用你亲自来,我接你就好。住进我心里,可就出不去了,你得想清楚。” “不出去就不出去,劳资怕过谁!”苏糯低头吃着饭,得意道。 忽然,想起来—— “卧槽卧槽今天星期几?是不是得上学了??” “嗯,周一。”男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你是得上学了。” “那还让我出去玩?居心叵测!”苏糯惊恐地跳起来。 “给你请假了。”帝池易无奈的看她一眼。 苏糯眼眸猛地大亮,直接扑到男神身上,西子捧心道:“男神!你简直太好了!比我妈对我还好!” “……你妈?”男神的嘴角直抽抽,额头黑线拉下。 苏糯猛点头,“真的!以前我想装病逃课,结果被我妈死拖着拽着去了学校!现在你主动给我请假,我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苏糯是真感动,一点都不作假的那种。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苦逼学生党被告知今天可以不用上学的心情。 就像猛得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恨不得把这一天掰成n半来用。 “…就这么高兴?”帝池易失笑不已。 就这么高兴?就这么高兴吗? 嘿嘿嘿。 毒与罪【39】 雁清羽就一直站在原地冷视着纯亦的背影,却见她好像发觉了似的,回眸绽放了一抹绝美清澈的笑容,毫无杂质的纯粹灼目,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安慰怜悯,还有一丝苦涩,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绝色又倾城。 心跳微快,抬手按住胸膛,掌心处传来炙热而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心脏痒痒的。 纯亦回到教室,她需要好好想一个计划了。 剧情中,夏之涵因为坚强的承受了其他人的嘲笑贬低而吸引了雁清羽,现在雁清羽已经对其萌生了好感,得快想办法啊。 …… “帮我讲讲这道题好吗,夏学霸?”纯亦指着一道题,笑着,却让人觉得笑得虚假,想让人撕下那层虚假的面皮。 【yy:……】 大人想要坑人。 夏之涵抬眸,清澈的眼眸中的确有一泓倔强的水光,像极了夜明珠,“你想干什么?” “让你帮我讲题啊!”纯亦扫了眼她的笔记,云淡风轻,“你不愿意么?” “我……”夏之涵一噎,黑眸之中又有水光隐隐泛滥。 纯亦:…… 总算明白那种哔了狗的感觉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讲道题而已,你为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纯亦抱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之涵脸上的色彩如油画一般变换。 “怎么,说不出来?”纯亦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大片的注视。 夏之涵湿漉漉的眸光顿了顿,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出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会真心想要学习?怎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想打我不成?”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好像全世界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高贵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脚下,哪怕被她狠狠踩入泥潭。 可偏偏,自己从来都不愿这般仰视。 看着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纯亦扬唇一笑,清凉的黑眸透着明显的恶意,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我以为你既然来到了圣伦学院,就应该懂得游戏规则。没有谁理应被排斥,我们更是从未排斥过谁,而你,却一直以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混迹其中,怎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么?” “够了!顾苡纯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这样明里暗里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么?别以为钱就是全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夏之涵眼眶逐渐红了,黑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堪,眼神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倔强的模样让纯亦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啧。 她的这番话却明显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纯亦淡淡的看着夏之涵愤然的脸,“你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任何人的个性情操在你眼中都会变的一文不值。你怎么不想想,在别人眼中,你又是怎样?别把你的那一套说辞用在我贵族身上,贵族就是贵族,再浅薄、再功利,也是贵族。” “你既不愿看贵族虚伪的嘴脸,有本事,转学、退学。没有任何人阻止你,也省的暴露出你来到贵族学院的真实目的。” 话还未完,便被夏之涵故作坚强的打断:“不要每天装成一幅高贵的模样,告诉你,我恶心!你们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纯亦竟无言以对,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一道冷气袭人的声音飘至,“你这是看不起有钱人么?” 夏之涵明显被这声音说得一愣,向声源看去,顿时慌了,“清、清羽,不是、我……” 纯亦扭头看去,便见那位绝色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夏之涵,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是?那句‘你们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不是你说的喽?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招你惹你了?”雁清羽身后走出一位绝色翩翩的萌系少年,声音清脆悦耳,风度气质竟不逊雁清羽。 纯亦知道他,淳焱,痞萌少爷一枚。 “我……”夏之涵被淳焱说得语塞,黑眸却透出泪光。 “我看哪,就是某些人有仇富心理,看不惯有钱人……”淳焱说着,可爱的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夏之涵气极,求助地看向雁清羽,眸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雁清羽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便被长长的睫毛掩去。 夏之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想要补救,“不是这样的,清羽,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听到的样子,是……是……是顾苡纯她看不起我……她……” 闻言,雁清羽眸中的失望愈发浓郁起来,复杂的开口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么?” “我……”夏之涵一下子噤声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理屈的人是她,越是辩解,越是让清羽对她厌恶。 这个顾苡纯,莫不成是故意的? 抬头望去,便见纯亦一脸呆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惊讶,显然是不知情的。 “不理这个女人,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淳焱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拉起纯亦的小手,朝座位走去。 纯亦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颊不由一热,轻声道:“那个……阿焱,可以放开我了么?” 淳焱耳尖诡异的浮起一片粉红,触电似的放开了那只滑腻温暖的纤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纯亦看了半晌,歪着脑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出一个字:“……有。” 淳焱:“……”小说里不都是女生含羞带怯地感谢对方的夸赞然后芳心暗许么? 若是纯亦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嗤笑这个纯情的少年,可此刻,她心底竟莫名有种犯罪感。 这样欺骗单纯天真的小孩子真的好么? 【yy(冷笑):呵呵……】 毒与罪【40】 【*】 绕是再淡定的易大男神都感觉到了那杀气腾腾的小眼神儿扑面而来:…… 他其实很想补充一句。 苏小妞儿,站在你对面的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杀爹仇人=_= “脑公……” 出乎意料的,少女勾唇邪笑了起来,伸出纤手—— “低头。” 易池心尖发烫,略带期待地俯下身子…… “嘭——!” “唔” 诱人的闷哼声从他唇角溢出来,继而是低低的笑声。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嘁…你算哪门子的亲夫。”苏糯瘪了瘪嘴角,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爪子。 易大男神:“登了记的。” 苏糯卒。 …… 一来二去她偷拍的照片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货又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作为交换。 ……也是real幼稚! 她还记得把照片给同桌的时候同桌那副激动狂喜鬼哭狼嚎的模样,别提多惊悚了,吓的她以后对“易池粉丝”这个群体敬而远之。 至于同桌智商上线后追问她的一系列问题,苏糯用“我xxx亲戚当过男神一天助理”巧妙地搪塞了过去。 一切似乎都简单而平淡。 没有丝毫实质性进展却洋溢着淡淡甜蜜的隐婚生活,也是让人羡慕得紧。 苏糯的竞赛作文得了一等奖,不知怎的,她婆婆也就是易大男神的母上大人知道了,非要拉着两人庆祝一番。 苏糯:不就是得了一等奖吗,这么点小事,怎么还麻烦您老人家大驾光临== 易大男神的表情也似苍蝇吃多了被噎着了,万分精彩。 要说易母真真是个强人。 一手规划了儿子的星途。 经营着一家知名企业,老董级别的人物。 所以她对易大男神这个不知富了几代的公子哥儿十分的不屑。 简直唾弃到了顶点。 当然,这种唾弃中也不排除有她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在=_= 然而…… 当苏糯看着眼前的保养得宜的贵妇人,那种儿媳见婆婆的微妙怂感立马就冒出来了。 “妈……不用去庆祝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嗯?”易母略带期待的眼神扫了过来,苏糯可耻的怂了,不住的用胳膊肘捅身旁站着看戏的易大男神,示意他赶紧说些什么。 易大男神长睫微撩,垂下目光看着她细嫩的胳膊肘在他腰上作乱,身子莫名发烫:“你难得优秀一次,庆祝庆祝也好。” 苏糯:……╬ 丫的……这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易母望着两人打(针)情(锋)骂(相)俏(对)的互动,不由得弯起嘴角,内心感叹当初同意这两个人还真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她这个表面国际男神实际内里注孤生的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呢。 若是易大男神听到了他亲妈心中的这一番话,估计会嘴角抽搐吧。 侍女又在她头发上别了一支金凤步摇,流苏玉坠,美得高贵别致。 最后,凤冠霞帔。 …… 繁杂冗长的程序很僵硬,像是重新完成一种庄严的仪式。 帝与贵妃成亲,却以帝后大婚的规模隆重举行,真是羡煞天下人,可见帝对贵妃用情至深。 帝深邃的桃花眸闪着动人的流光,“夭夭。” 桃夭夭不为所动。 他低低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始褪身上的大婚帝服。 桃夭夭:“……!!” “齐澈,你真要如此执迷么?” 帝动作顿了顿,眸子微暗。 “朕也想过要慢慢得到你的心……” “可这期限长得让朕等不起。” 桃夭夭:“……那你那日说得…你会等…都是虚言?” 帝:“并非。朕的确给了你一个接受朕的期限。但…现在,夭夭,朕不想再等下去了……” 天知道那样有多煎熬。 从第一眼见到她——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奶娃娃,粉雕玉琢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他移不开视线。后来,他们成了玩伴。 这小家伙可爱地出乎他的意料,他却似心缺了一半,失魂落魄的。 心爱之人是自己名义上的皇祖母,而且对这方面的神经弱得惊人,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感情! 他看着这娇人儿在他面前毫不作伪,也不掩饰,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哪里还能等! 只恨不能马上将她吞吃入腹! ……他身上的火苗已一簇一簇汹涌地燃起来了。 逐渐有愈烧愈旺的趋势。 看着桃夭夭的桃花眸里都冒着火光。 桃夭夭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间的气氛似乎逐渐滚烫起来了。 她往后缩去。 怎知一只大手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桃夭夭:“……”哔了狗了。 几番挣扎无果后—— “你先放开我……” 齐澈依言,以为弄疼了她,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桃夭夭泛红的手腕暂时得到了解脱,可那双水润勾人的大眼还是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齐澈璀璨的桃花眸黯淡了几分,指尖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哑声开口道:“嫁给我……你就这般不情愿么?” 桃夭夭闭了闭眼,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恶心感,低声道:“若你再如此,我死给你看。” 若搁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狗血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但如今,关键时刻,她除此之外竟别无他法。 可恨这病娇体质,生生困住了一个上神的力量,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能,只有任人鱼肉。 除了…… 她死! 一串轻柔的笑音从她唇角溢出,齐澈一双深眸猛地结冰,凛冽的光芒骤然迸发! 因为,他看见—— 少女的唇瓣缓缓渗出血珠,嫣然的红色在那微弯的弧度里又添了一分凄美妖冶。 少女的手臂缓缓张开,似是要拥抱什么,可那指尖软软的,也凉凉的,没什么力度。 帝心上一慌,死死搂住少女逐渐冰冷的身体。 没有叫御医。 也没说一句。 他知道,少女已经死去。 随之死去的,还有他的心。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铺天盖地涌来,将他紧紧裹住。 那种窒息感。 那种痛苦。 随之冷却的,还有他对她、单方面的、畸形的爱恋。 这夜,帝抱着少女的尸体,呆呆坐到天明。 毒与罪【41】 雁清羽就一直站在原地冷视着纯亦的背影,却见她好像发觉了似的,回眸绽放了一抹绝美清澈的笑容,毫无杂质的纯粹灼目,却透着似有若无的安慰怜悯,还有一丝苦涩,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绝色又倾城。 心跳微快,抬手按住胸膛,掌心处传来炙热而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心脏痒痒的。 纯亦回到教室,她需要好好想一个计划了。 剧情中,夏之涵因为坚强的承受了其他人的嘲笑贬低而吸引了雁清羽,现在雁清羽已经对其萌生了好感,得快想办法啊。 …… “帮我讲讲这道题好吗,夏学霸?”纯亦指着一道题,笑着,却让人觉得笑得虚假,想让人撕下那层虚假的面皮。 【yy:……】 大人想要坑人。 夏之涵抬眸,清澈的眼眸中的确有一泓倔强的水光,像极了夜明珠,“你想干什么?” “让你帮我讲题啊!”纯亦扫了眼她的笔记,云淡风轻,“你不愿意么?” “我……”夏之涵一噎,黑眸之中又有水光隐隐泛滥。 纯亦:…… 总算明白那种哔了狗的感觉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讲道题而已,你为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纯亦抱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之涵脸上的色彩如油画一般变换。 “怎么,说不出来?”纯亦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了大片的注视。 夏之涵湿漉漉的眸光顿了顿,还是梗着脖子倔强出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会真心想要学习?怎么,难不成我不愿意你还想打我不成?”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模样。 好像全世界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高贵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脚下,哪怕被她狠狠踩入泥潭。 可偏偏,自己从来都不愿这般仰视。 看着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纯亦扬唇一笑,清凉的黑眸透着明显的恶意,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我以为你既然来到了圣伦学院,就应该懂得游戏规则。没有谁理应被排斥,我们更是从未排斥过谁,而你,却一直以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混迹其中,怎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么?” “够了!顾苡纯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么?你有钱了不起啊?你这样明里暗里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么?别以为钱就是全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夏之涵眼眶逐渐红了,黑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堪,眼神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倔强的模样让纯亦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啧。 她的这番话却明显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纯亦淡淡的看着夏之涵愤然的脸,“你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任何人的个性情操在你眼中都会变的一文不值。你怎么不想想,在别人眼中,你又是怎样?别把你的那一套说辞用在我贵族身上,贵族就是贵族,再浅薄、再功利,也是贵族。” “你既不愿看贵族虚伪的嘴脸,有本事,转学、退学。没有任何人阻止你,也省的暴露出你来到贵族学院的真实目的。” 话还未完,便被夏之涵故作坚强的打断:“不要每天装成一幅高贵的模样,告诉你,我恶心!你们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纯亦竟无言以对,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病?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一道冷气袭人的声音飘至,“你这是看不起有钱人么?” 夏之涵明显被这声音说得一愣,向声源看去,顿时慌了,“清、清羽,不是、我……” 纯亦扭头看去,便见那位绝色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夏之涵,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是?那句‘你们有钱人没了钱连屁都不是’不是你说的喽?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招你惹你了?”雁清羽身后走出一位绝色翩翩的萌系少年,声音清脆悦耳,风度气质竟不逊雁清羽。 纯亦知道他,淳焱,痞萌少爷一枚。 “我……”夏之涵被淳焱说得语塞,黑眸却透出泪光。 “我看哪,就是某些人有仇富心理,看不惯有钱人……”淳焱说着,可爱的抱着手臂,不屑道。 “你!”夏之涵气极,求助地看向雁清羽,眸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雁清羽却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很快便被长长的睫毛掩去。 夏之涵见状,顿时不知所措,想要补救,“不是这样的,清羽,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听到的样子,是……是……是顾苡纯她看不起我……她……” 闻言,雁清羽眸中的失望愈发浓郁起来,复杂的开口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么?” “我……”夏之涵一下子噤声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理屈的人是她,越是辩解,越是让清羽对她厌恶。 这个顾苡纯,莫不成是故意的? 抬头望去,便见纯亦一脸呆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惊讶,显然是不知情的。 “不理这个女人,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淳焱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拉起纯亦的小手,朝座位走去。 纯亦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脸颊不由一热,轻声道:“那个……阿焱,可以放开我了么?” 淳焱耳尖诡异的浮起一片粉红,触电似的放开了那只滑腻温暖的纤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纯亦看了半晌,歪着脑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出一个字:“……有。” 淳焱:“……”小说里不都是女生含羞带怯地感谢对方的夸赞然后芳心暗许么? 若是纯亦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嗤笑这个纯情的少年,可此刻,她心底竟莫名有种犯罪感。 这样欺骗单纯天真的小孩子真的好么? 【yy(冷笑):呵呵……】 毒与罪【42】 好的、坏的、新奇的…现在她既然已经是他的恋人,那他就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了:的确,他被她深深地吸引着,从一开始就被吸引着,且这份吸引力从没淡过。 虽然后来怀疑她的身份,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她摄去了大半心神,目光不自觉地追逐着她,陷入欢喜而不自知。 姜凛薄薄的唇角溢出一丝甘甜的笑意,眼神恍若冰冷的小溪陡然升温,慢慢漾出温柔漂亮的涟漪。 刘瑞瑞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入,身后跟着张单。 “今天教官怎么跟魔怔了一样…”刘瑞瑞嘟囔着,大步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姜凛,“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凛微微一笑:“刚回来不久。” 张单眸光微闪。 “沈sir带你去哪里了?” 在他们眼中,这两人是一起消失的,自然应该是一起出去的。 姜凛没有否认,笑了一下,说道:“去医院看看二班长。” 刘瑞瑞拿过茶杯猛地灌了一口,后知后觉地瞪大眼:“…你们为什么一起去?” 姜凛垂下眼,不知为何,将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淡淡地改口道:“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一起去不是很正常吗?” “你开什么…”刘瑞瑞的眼睛因不可思议而颤抖起来,“你们在一起了?!你没开玩笑?!” 张单也抿了抿唇,心中一股压力涌了出来。 得到姜凛肯定的点头后,刘瑞瑞整个人都懵了。…之前说说归说说,都是玩笑,他们可是谁都没想过姜凛真的能摘下这朵妖精似的娇花儿。 这下子成真了,无异于给刘瑞瑞当头一棒,瞬间就蔫了。 “沈sir是什么眼光…”他忍不住嘟囔。 姜凛眸色微凝,平静地说道:“以前就罢了,以后不准再色|眯眯盯着她看,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刘瑞瑞气结。 这都什么人啊?给人留点念想都不行了?之前沈sir可是大家的,现在倒好,成独裁者专享的了,这不是拱人家白菜地吗? 张单忽然出声道:“你们之间是谁先说出口的?” 这是在问谁先表的白。 姜凛被问得一愣,不由得蹙起了精致的眉头。 若是非要问谁先表的白,他倒是记不清了,好像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他以为是她先说出口,可没想到一搜索记忆,发现她压根没有正儿八经表白过。…她才是主导的那个。 姜凛沉默下去,张单冷笑了一声:“敢情是半推半就啊?” 姜凛听得一恼。 这话难听,就好像在说他和沈浪之中有谁不知检点似的。 姜凛非常不喜欢听。 他沉着眉眼道:“不要胡说。” “我胡说?” 张单嗤笑道:“怕不是你逼着人家沈sir跟你在一起的哟!沈sir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敌得过一个训练有素的大男人不是?” 姜凛眉眼愈发冷淡。 “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单逼近他,一字一顿:“你配不上她。” 姜凛深深凝着他,半晌移开眸光,冷冰冰道:“我配不配得上,轮得到你来评判?” … 毒与罪【43】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密密麻麻的兵将几乎要占据了整座城池。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毒与罪【4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毒与罪【45】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4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毒与罪【47】 【*】 绕是再淡定的易大男神都感觉到了那杀气腾腾的小眼神儿扑面而来:…… 他其实很想补充一句。 苏小妞儿,站在你对面的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杀爹仇人=_= “脑公……” 出乎意料的,少女勾唇邪笑了起来,伸出纤手—— “低头。” 易池心尖发烫,略带期待地俯下身子…… “嘭——!” “唔” 诱人的闷哼声从他唇角溢出来,继而是低低的笑声。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嘁…你算哪门子的亲夫。”苏糯瘪了瘪嘴角,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爪子。 易大男神:“登了记的。” 苏糯卒。 …… 一来二去她偷拍的照片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货又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作为交换。 ……也是real幼稚! 她还记得把照片给同桌的时候同桌那副激动狂喜鬼哭狼嚎的模样,别提多惊悚了,吓的她以后对“易池粉丝”这个群体敬而远之。 至于同桌智商上线后追问她的一系列问题,苏糯用“我xxx亲戚当过男神一天助理”巧妙地搪塞了过去。 一切似乎都简单而平淡。 没有丝毫实质性进展却洋溢着淡淡甜蜜的隐婚生活,也是让人羡慕得紧。 苏糯的竞赛作文得了一等奖,不知怎的,她婆婆也就是易大男神的母上大人知道了,非要拉着两人庆祝一番。 苏糯:不就是得了一等奖吗,这么点小事,怎么还麻烦您老人家大驾光临== 易大男神的表情也似苍蝇吃多了被噎着了,万分精彩。 要说易母真真是个强人。 一手规划了儿子的星途。 经营着一家知名企业,老董级别的人物。 所以她对易大男神这个不知富了几代的公子哥儿十分的不屑。 简直唾弃到了顶点。 当然,这种唾弃中也不排除有她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在=_= 然而…… 当苏糯看着眼前的保养得宜的贵妇人,那种儿媳见婆婆的微妙怂感立马就冒出来了。 “妈……不用去庆祝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嗯?”易母略带期待的眼神扫了过来,苏糯可耻的怂了,不住的用胳膊肘捅身旁站着看戏的易大男神,示意他赶紧说些什么。 易大男神长睫微撩,垂下目光看着她细嫩的胳膊肘在他腰上作乱,身子莫名发烫:“你难得优秀一次,庆祝庆祝也好。” 苏糯:……╬ 丫的……这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易母望着两人打(针)情(锋)骂(相)俏(对)的互动,不由得弯起嘴角,内心感叹当初同意这两个人还真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她这个表面国际男神实际内里注孤生的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呢。 若是易大男神听到了他亲妈心中的这一番话,估计会嘴角抽搐吧。 侍女又在她头发上别了一支金凤步摇,流苏玉坠,美得高贵别致。 最后,凤冠霞帔。 …… 繁杂冗长的程序很僵硬,像是重新完成一种庄严的仪式。 帝与贵妃成亲,却以帝后大婚的规模隆重举行,真是羡煞天下人,可见帝对贵妃用情至深。 帝深邃的桃花眸闪着动人的流光,“夭夭。” 桃夭夭不为所动。 他低低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始褪身上的大婚帝服。 桃夭夭:“……!!” “齐澈,你真要如此执迷么?” 帝动作顿了顿,眸子微暗。 “朕也想过要慢慢得到你的心……” “可这期限长得让朕等不起。” 桃夭夭:“……那你那日说得…你会等…都是虚言?” 帝:“并非。朕的确给了你一个接受朕的期限。但…现在,夭夭,朕不想再等下去了……” 天知道那样有多煎熬。 从第一眼见到她——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奶娃娃,粉雕玉琢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他移不开视线。后来,他们成了玩伴。 这小家伙可爱地出乎他的意料,他却似心缺了一半,失魂落魄的。 心爱之人是自己名义上的皇祖母,而且对这方面的神经弱得惊人,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感情! 他看着这娇人儿在他面前毫不作伪,也不掩饰,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哪里还能等! 只恨不能马上将她吞吃入腹! ……他身上的火苗已一簇一簇汹涌地燃起来了。 逐渐有愈烧愈旺的趋势。 看着桃夭夭的桃花眸里都冒着火光。 桃夭夭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间的气氛似乎逐渐滚烫起来了。 她往后缩去。 怎知一只大手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桃夭夭:“……”哔了狗了。 几番挣扎无果后—— “你先放开我……” 齐澈依言,以为弄疼了她,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桃夭夭泛红的手腕暂时得到了解脱,可那双水润勾人的大眼还是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齐澈璀璨的桃花眸黯淡了几分,指尖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哑声开口道:“嫁给我……你就这般不情愿么?” 桃夭夭闭了闭眼,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恶心感,低声道:“若你再如此,我死给你看。” 若搁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狗血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但如今,关键时刻,她除此之外竟别无他法。 可恨这病娇体质,生生困住了一个上神的力量,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能,只有任人鱼肉。 除了…… 她死! 一串轻柔的笑音从她唇角溢出,齐澈一双深眸猛地结冰,凛冽的光芒骤然迸发! 因为,他看见—— 少女的唇瓣缓缓渗出血珠,嫣然的红色在那微弯的弧度里又添了一分凄美妖冶。 少女的手臂缓缓张开,似是要拥抱什么,可那指尖软软的,也凉凉的,没什么力度。 帝心上一慌,死死搂住少女逐渐冰冷的身体。 没有叫御医。 也没说一句。 他知道,少女已经死去。 随之死去的,还有他的心。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铺天盖地涌来,将他紧紧裹住。 那种窒息感。 那种痛苦。 随之冷却的,还有他对她、单方面的、畸形的爱恋。 这夜,帝抱着少女的尸体,呆呆坐到天明。 毒与罪【4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49】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辞职不干我们中国就会成为野蛮的民族,成为野蛮的民族美国就会认为中国又发明了核武器,一认为发明了核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5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傅闲将小猪崽儿塞到明伯怀里,道,“给她准备好零食,床,玩具,把猪崽子喜欢的都给她拿来。”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毒与罪【51】 “苏糯…”男人放低了语气,“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苏糯看向自己青葱如玉的十指,轻轻摇头,抬眸望他,“我不想要这样一段华而不实的婚姻。” “之前被冲昏了头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才十八岁,该是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华而不实?” “对,我们本来就是匆促结婚,所有关系也不过是靠两个本子维系。没有鲜花,没有婚礼。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乎这些?”男人深深凝视着她,薄唇微启。 苏糯耸肩笑了笑,“为什么不在乎?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柏拉图式恋爱的人,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但是离婚不行。” “为什么?” 男人沉默一瞬,启唇低笑道:“喜欢上你了,行不行?”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苏糯猛地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你丫还骗我?保持神秘感好玩儿是吗?再有下次,劳资就真跟你离婚╭(╯^╰)╮!” 男人眼眸沉敛着气息,可周身却抑制不住的阴郁,“不可能。” 男人的脸庞半隐在黑暗中,眸中神色浮浮沉沉,让人心摄神凝。 “帝池易!” 男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不可能给你离婚的机会。” 苏糯哼哼一声,不再言语,倒任由他抱着了。 … 两人下车时,帝池易直接将苏糯扛到肩上往公寓里走。 苏糯被颠得头晕目眩,“——马丹!公主抱不会吗不懂浪漫吗不解风情吗你个愚蠢的老混蛋!” 岂知男神低低一笑,大手一拍,某女瞬时噤了声,继而脸颊爆红—— “流氓!” 被扔到床上,苏糯捏着被子往后退,目光警惕:“你想干嘛?” 男神笑了,如雪莲盛开,美不胜收:“我去洗澡。” 苏糯呆滞,脑海里瞬间一条条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要英勇献身了吧?】 【爹妈拉扯我到这么大,可不是让我英年早逝的啊】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皮仔快来救救你主人啊雅蠛蝶~】 在战战兢兢嘚嘚嗖嗖的情况下,苏糯童鞋拿出了手机,一脸悲壮地点开围脖—— 【吃素不怕眼睛疼:同志们,我去了,你们保重!有事找我请烧纸![狗头][狗头][泪奔]】 底下一排损友: 【萌我萝莉:烧卫生纸…?】 【加那利技术狗:如果你不借作业给我抄我就会做不完,做不完我就会伤心,我伤心就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我就会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做我就会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我就会没钱纳税,没钱纳税国家就会难发工资给老师,老师领不到工资就会没心情教学,老师没心情教学就会影响我们祖国的未来,影响了祖国的未来中国就难以腾飞,中国难以腾飞国人颜面何存,国人没有颜面老师怎么会有颜面,老师没有颜面就会不想教学就会辞职不干,人类就会灭亡,人类灭亡都是因为你没给我抄作业!】 【煞笔玩意儿:楼上我名字!】 【加纳利技术狗回复:楼上人如其名!】 【煞笔玩意儿:话说糯姐,你到底咋啦?真没写完作业啊?】 【吃素不怕眼睛疼回复:不好意思,作文一等奖,免作业~】 【加那利技术狗:本人正在拎着三千吨作业狂奔的途中,糯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吃素不怕眼睛疼:麻溜的睡吧你,你怕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天天觉得作业要害你!】 底下笑翻一片。 苏糯睨了她一眼,唇角溢出嘲讽的弧度。 嗯…身材不错,胸大腰细,就是不知道那个肌肉男上她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这俩人——真把她这个陌生人当傻子耍呢? ……“哗啦啦”的警卫涌入,看到眼前的情况,还是不由地懵逼了一瞬。 随之迈进来一双逆天大长腿,往上是挺拔高大的身姿,苏糯一愣,猛地望进他那双幽邃的瞳眸,讪讪一笑。 “这……”警卫们面面相觑。 苏糯抬手指了指肌肉男,扭头道:“他是强奸犯,快抓起来。” 肌肉男:……(⊙o⊙)什么鬼? 接到女人递来的目光,肌肉男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恨恨的瞪着苏糯。 “啊……好痛……”女人羞人的娇.吟再次溢了出来,“我身子好痛……” 一众警卫:…… 苏糯:…… 易池:…… 易大男神一个眼色,旁边一个警卫就非常自觉地跑过去将女人扶了起来,准备送去医务室。 “我送你去医务室……” “等等,我的包……不用去医务室,我回家就好,谢谢。” “小姐,你的包。”苏糯忽然出声,掂了掂手上颇有分量的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闹剧,似乎都是因为这包里的东西呢……是什么呢? 似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能在圣帝苑出入的,皆是政界要员。这种穿着打扮类似“女妓”的人出现在这里,除了卖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毒品交易。 女人美眸微微一漾,嗔道:“…快给我!” 苏糯脸一黑:…… 微微冷笑,抬手将包塞进警卫手里,“拿去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警卫:……怎么感觉好像变成这女孩的私人警卫!?? 眼神不由得投向那个天神似的男人,却被男人威胁性地斜了一眼,瞬间老实地照苏糯的话去做了。 “纯可卡因。”警卫经过特殊训练,一眼就认出从女人包里翻出的一包包白色细粉。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苏糯挑眉,果然。 所以说这出闹剧,不过是为了演给她看,让她为他们打掩护? 出入圣帝苑皆是要经过严密检查的,毒品根本无法带进运出,但如果闹出这么一通事情就不一样了。 毒与罪【5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个嗝儿,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别想了,人类,你不会得逞的,老子那里没痒痒肉。 毒与罪【53】 姜凛凝视着笑意滢滢的美人儿,心中仿佛被餍足的情绪填满了,“那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回去了?” “不回了。” 沈浪优雅地打了个呵欠,玉手遮唇,长睫缓缓渗出晶莹的水色,“那就在这里待着罢,隔间是我的休息室,困了就去睡,记得跟你爸妈说一声。不过你得先把咖啡端来,热水间在外面。” 姜凛失笑,乖乖地去冲咖啡。 … 姜凛回京市的第一天就一夜未归,这在姜家可是大事。虽然知道他是去陪女朋友没有遭遇危险,姜母还是悲愤极了。 她想起让姜父调查的东西,脚步匆匆地上书房去找他,“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而姜父整个人显然处于一种凝滞的状态,被她急切的声音惊扰,才回过神来。 他本来正盯着电脑上的文件出神。 姜母已经靠近,想要看看结果,没想到电脑已经被姜父先一步合上—— “一切正常,除了她在孤儿院长大,也算身家清白。” “清白?”姜母语调拔高,“我不信,她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怎么可能会是个身家清白的?是不是你的手下人查错了?” 她一向相信丈夫。因为她知道以丈夫的实力能够轻而易举查到许多隐藏的东西。 但是他的调查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姜母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从沈浪进门,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直觉不喜欢这个女人——并不是婆婆对于儿媳的天生不喜,而是另一种,类似于恐惧、忌惮、警惕…这些情绪糅合在一起,让姜母下意识竖起了浑身的刺。通过明里暗里的嘲讽,才能让她找回一点安全感。 她总觉得她是在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姜母也是警察出身,也面对过许多大场面,可从来没有哪一个亡命之徒能给她这样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姜父揉着眉心,“我懂你的顾虑,可是她的全部资料显示,她真的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你不要太多心了。” “…”姜母艰难地动了动唇,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顿了顿,扭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你们就当我又神经发作了罢。” 起码现在,她还不想因为这个古怪的儿媳跟儿子之间产生什么隔阂。 … 翌日。 沈浪给姜凛办好了调职手续,然后让他拿着档案直接去京市的禁|毒大队。 她已经提前电话知会过禁|毒大队的负责人,他们不会为难他。 姜凛虽然对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感到无奈,但还是挺愉悦,因为这至少证明她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听话地去京市禁|毒大队报道,果不其然受到了很热情的欢迎。 其实他低估了自己。哪怕沈浪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他们也一样会很欢迎,因为他本身的优秀就足够让自己被接纳。 在新的环境里,他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慢慢就坦然了,甚至还交到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他们对他的女朋友非常崇拜,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她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感到敬佩不已。 第54章 如果他是她,未必能达到那样的成就。这已经不是经验阅历可以做到的了,而是天赋、奋力、与一次一次拿命相拼。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她。他是一个被家世熏养得不知世间险恶的青年,而她… 她天生就该活在光里,哪怕深处泥淖,她也能硬生生把自己从铺天盖地的污泥中拔出来,投入更长、更远的旅途。 她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所有冷热,都是自己走过来。 没有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京市权贵圈这个吃人的地方,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她该是如何咬牙蹚过了那段寸步难行的日子? 姜凛多想赶紧做出一些建树,为国家、民族、人民效力,不给她丢人,也不给父母丢人。 …很快,机会就来了。 就在昨天,经群众举报,某社区内出现大规模j众x|毒现象。 大队里认为背后很有可能藏着很厉害的d|枭,所以十分重视。 他所在的j|毒支队接下了任务。 根据已有的线索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出d|贩窝藏点,共逮捕d|贩106名。 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没想到姜凛刚进来没几天就能破获一起这么大的案子,这事儿还得到了直接领导的大力表扬。 诚然知道领导这么夸张的反应有间接拍现任公安厅厅长马屁的嫌疑,但姜凛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喜悦,把这件事分享给了沈浪。 沈浪眉眼弯弯地笑道:“姜小同志那么棒,我是不是该给他一点奖励?” “是。”青年坚定地答出一个字。清澈的眉眼不由浮出一抹羞赧之色,耳尖悄悄泛出滴血般的红。他心尖滚烫得发麻,期待比羞涩多得多。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便被印下轻轻的、温柔的一吻,如轻羽一掠而过。 他长睫微颤,迷茫了一瞬,下一秒便清明起来,眸光灼亮地紧紧盯着她,“不够。” “什么?” “不够。”他耐心重复了一遍,直接伸手揽过她的细腰,微微低头,兀地碰上她的唇瓣。 似乎是嫌她迟钝,气息灼热地分开。 “张开嘴。” “…”沈浪水滢滢的狐狸眼儿眨了眨,顺从地放任他的肆意。 不知纠缠了多久,两人的气息都发热发烫、颤动不已。 沈浪一把推开他,投去撩人的一瞥,笑道:“再亲下去,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姜凛冷白的面皮更是烫得厉害。 这话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是给他留了面子,所以才说怕她自己控制不住。 方才气氛升温,一心喜爱的美人儿在怀,他浑身发热,反应不受控地硌着了她。她感受到后眼尾微挑,然后笑吟吟推开了他。 当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时,她推开了他,让他一下子从迷幻的梦中惊醒。 “…抱歉。”他薄唇微抿,为自己的亵|渎感到愧疚不已。 “实际上,推开你是我不对。”美人儿倏然轻笑一声,然后倾身向他扑过来,“接住我。” 姜凛愣了一瞬,耳尖蹭地涨红,刹那间伸手把她接进怀里,紧紧抱住,仿佛要揉入骨血里。 “浪浪…” 毒与罪【55】 二人抵足相拥,美人儿被埋在青年的怀里,随着绵长的呼吸起伏而笑得轻颤。 清晨的一缕光跳上她的青丝,为她平添缱绻温柔。轻轻抬起精致的眉眼,才发觉,她的眉眼是那样令人目眩神迷,恍若上世纪画报里最精致迷人的女郎,天生会发光。 美人儿伏在青年胸膛上笑,细白手指轻巧地逗弄着他凸起的喉结,惹得他喉结滚动,瞬间睁眼,握住她作乱的玉手。 “歇够了?”他低笑着吐出一句,修长的手指开始摸索。 美人儿长睫微颤,眼尾渗出几缕晶莹的水色,边按住他的手边泫然欲泣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求你了。” 姜凛身子微僵,垂眸盯着她:“可你明明也很…” 美人儿瞬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 青年额角跳出难耐的青筋来,薄薄的红覆盖了他的额头和面颊。他咬牙切齿,却还是绅士地收回手,一瞬不瞬地逼视着她: “你知道骗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美人儿眸光幽幽,略微难堪地别开脸,皓腕被他握住动弹不得,轻声道:“你说罢,我愿意听听。” “小时候,只要我一撒谎,我妈就会拿棍子打我的臀部。” 沈浪眼皮微跳,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谁都不要阻止她在心里骂脏话。 … … 沈浪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好在今天是周末,她有一天的调休时间,没什么工作。 她原本定好的今天的假期计划全部泡汤了。——不,也不算完全泡汤,至少某人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香酥鸭。 她坐在餐桌前,有些出神地盯着装盘精致的香酥鸭,忽然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 姜凛从厨房端出一盅汤放在她面前,擦干净手后坐下说道:“在边境的时候听你偶然说起过。” 沈浪确实不记得了。 她愣了半晌,才缓缓笑着说:“很久没吃过,都要忘记滋味了。” “那你尝尝我做的,会不会让你满意?” 她看得出青年清澈眼底的期待,尝了一口,笑道:“是很好吃,什么时候偷学的?” 他才回京市不久,又每天忙于工作,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哪里来的时间学做这种复杂的菜式? “刚好我妈会做,我让她教我的。” “伯母也喜欢吃这个吗?” “她从前出任务的时候常吃。”姜凛沉吟起来,“那个时候有真空包装袋,放很久都不会坏。她每次都带一只垫肚子,只是每次都会引来同伴的觊|觎,她还没吃几口,就被同伴哄走了。” 沈浪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做的很棒,味道让沈浪很喜欢。不得不承认他在做香酥鸭上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 得到她的赞许,青年的眼底简直要开出花来,灼灼地盯着她道:“我做的好,有奖励吗?” 沈浪微滞,筷子瞬间就拿不稳,惊了一下,怔怔地盯着他。 “什么?” “奖励。”他又重复一遍,眼底灼亮惊人。 沈浪翘起的唇瓣微微压下。 熊孩子。 狗东西。 得寸进尺,臭|不|要|脸。 毒与罪【56】 姜凛看她的表现,哪还能看不出她的态度。当即就委屈起来,只是面上不显,垂眸淡淡道:“抱歉,是我要求太高了。虽然我们是男女朋友彼此间有些「奖励」是应该的,可因为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没有体谅你当时的诉求,所以我的要求被忽视也是应该的…我都明白的。” 说着,他精致的面容笼上一层薄雾般的忧愁。 闻言,美人儿眉心轻轻漾开一捧清水般的笑意。 这哪里还是什么根正苗红的板正青年,分明是一个以退为进反守为攻的撒娇精、小绿茶。 她算是看透了。 她笑着摇头拒绝:“我今天只有这么点时间,你还都想给我占去了?” 青年绯红的薄唇微抿。 美人儿轻飘飘推开餐盘,拉过他的手,面上笑意滢滢:“今天去野餐?” 虽然没有得到最大最好的奖励,但是和她一起出去野餐也是不错的选择。姜凛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同意了。 两人的野餐之旅还算愉快。 美景,美食,美人。 姜凛爱她清冷锋利认真专注,爱她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爱她柔媚缱绻风|流入骨,更爱她俏皮温柔岁月可亲。 姜凛吻她发上夕阳,指尖掠过她眼底的黄昏。心湖潋滟,惊飞孤鹜。 直到天色渐晚,两人才尽兴而归。 夜里又是一番辗转纠缠,过了午夜时分才歇下。 沈浪平时忙,今天是难得的空闲日子,姜凛自然要紧紧缠着她。只是担心她明天精力跟不上,他才硬生生从意|乱|情|迷中抽身出来,哄着她睡去。 没错,两人已经同|居了。 姜凛怕沈浪不适应姜家的生活,便主动搬去了她那里。 只要沈浪不加班,他必定要缠着她,撒娇也好,强|制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在其他方面他还是很听话的。她说一,他就绝不说二;说东,就绝不往西。满心满眼都是她,对别人客客气气冷冷淡淡,对她温柔宠溺撒娇任性。 要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很满意自己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可搁沈浪这个大忙人身上,她就怎么想怎么头疼,甚至觉得这种情况很糟糕。 男朋友太黏人了也不好,她的自由空间已经被大大减少了。 正当她发愁着如何给姜凛升个职找更多事情做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竟然!怀!上!了! 去医院一查,快一个月了。 这他妈意味着什么? 她很有可能不能再继续任职,且是未婚先|孕,百分百要受人非议。 没办法,只能先让副厅顶上,然后自己待在家里安胎。 本来这孩子她不打算要的,没想到姜凛这厮对这个孩子表现出了莫大的期待,她就有些不忍心了。 实际上,为了任务,她是不可能在任何一个位面留下孩子的,不愿意,也没那个想法。 这次是个意外,也是例外。 如果最后能把孩子带回去那最好,如果不能,那她也会尽可能为这孩子留下一点关于母亲的美好记忆。 毒与罪【57】 “我想进去看看。”买菜时路过母婴用品店,姜凛余光瞥见里面的东西,登时就走不动路了。 沈浪眉梢微动,无奈笑道:“要买菜的,这些还早。” “不早不早。”他笑着,拉她走进去。 “欢迎光临。” “有婴儿车,”姜凛眸光一亮,快步走过去,俯身摸了摸,惊喜地抬头对她说,“我们买一辆吧?” 沈浪摊开手:“要买的话,你负责拎回去。” “那当然。”姜凛又去看别的东西,侧过头问导购,“有小婴儿能拿在手上玩的玩意儿吗?” 导购微微笑道:“最常见的还是毛绒玩具,其次就是婴儿健身架脚踏钢琴,或者积木玩具、乐高等等,您可以自行选择。” “都要了。”姜凛眼里莹润生光,眉眼都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包起来,送到我指定的地址。” 他手上还拎着买菜用的环保编织袋,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家庭地位。 沈浪在一旁倚着门发愣,见他这样的表现,不由地抬手按住小腹。 老板娘打从两人进门就被惊|艳,一直悄悄盯着美人儿,见她一脸失神,便开口打趣道:“姑娘你一看就是不愁嫁人的,年纪轻轻就当妈妈了。这当老公的,可不得好好宠着?” 传到姜凛耳朵里,让他悄然红了面颊,低低嗯了一声。 沈浪更加困惑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凛会对[成为父亲]这么期待和喜悦,反正她没有感受到丝毫喜悦,只觉得又增添了一项心理负担。 她只能尽力保证自己不主动伤害这个孩子,如果这孩子能顺利降生,那她也会尽可能给他留下一点母亲的印象,让他觉得自己并非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不至于将来抱憾终身。 她听见端正清冷的青年这么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爸爸。” 闻言,沈浪的心情更烦躁了。 她喜欢他的天真乐观,又不喜欢他对未来抱有太大期待、尤其是对她抱有太大期待。 “…姜凛,”她忽然开口叫道。 姜凛回头,对上她的眼神,“怎么了?” 他刚才正在看婴儿玩具,为他的孩子用心挑选。 沈浪笑道:“不用买太多,放不下的。” “那就换一栋房子。”姜凛毫不犹豫,对她笑了笑,“我有存款,在好地段买套大点的房子是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 “你来真的?”忍了忍,没忍住,她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青年身形明显僵了僵,整个人僵硬地转向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浪长睫微垂,抿了抿唇。 姜凛已经冷下了脸,眸色阴沉,大步走向她,“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要太看重这个孩子,他能不能生得下来还不一定。” “为什么?”姜凛反问,握住她的皓腕,眉眼冰冷。 “是我自己的身体原因。”沈浪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的身体状况没办法支撑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当然,不排除有奇迹发生。” 毒与罪【58】 姜凛垂眸深深望着她,半晌,咬牙笑了一声:“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些天一直看我笑话,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空欢喜对吗?” 沈浪没有兴趣在这里被当成猴子围观,直接拉住他的手往外走,一直上了车,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她才开始撇清关系: “我暗示过很多次,你总是下意识忽略。况且…我说的也只是一般可能,不排除有奇迹,或许这孩子能保住呢…也不能把希望一竿子打死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态度。”姜凛额角青筋直跳,眼中泛出淡淡的红血丝,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沈浪闻言猛滞,眸光剧烈颤动起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姜凛被她的目光烫到,长睫微垂,眉眼覆上几缕凉意:“我知道怀孕生子对于堂堂厅长来说的确不容易,你要随时担心自己的地位…” “啪!!”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就被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后,头狼狈地偏向一边。 “…”他微抿薄唇,脸上在火辣辣刺痛着,很热,却不敌他心里的凉。 他眸光微寒,闭了闭眼,一声不吭地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不,不用道歉。”她扬起一抹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就不该告诉你这孩子的存在。” “为什么不该?”姜凛眼眸猩红,步步紧逼,“他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们共有的!如果你的身体无法承受,那我宁愿他没有存在过!可你还记不记得,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对我们孩子的态度近乎冷酷。你对他的命运毫不在意甚至无动于衷——浪浪,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因为不喜欢孩子、…还是仅仅因为不喜欢你跟我的孩子?” 沈浪这回弄明白了。 敢情他是在介意这个。 她微抿红唇,淡淡垂眸道:“你要是了解我,就应该知道,如果我不喜欢这个孩子——他现在早就没了,你甚至不会有知道他存在的机会。” 姜凛微怔。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打断:“你下车。” 他精致的眉微凝:“你自己开,不安全。” “什么安全不安全的,我死了不是更好?还能带着这个小孽种一起去死。”她朝他笑了一下,还若无其事地挑眉,“你下去,我自己开,嗯?” 姜凛面色微变,被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一惊,生怕她真的想不开,紧盯着她,语气低到极致:“你不要拿我的错惩罚自己,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别吓我浪浪…” 在他不断的道歉中,沈浪的耐心终于告罄,闭了闭眼,声音彻底冷下来道:“下去。” 姜凛身子僵了僵。 “浪浪。” 他眼圈微红。 沈浪闭着眼不看他,他张了张嘴,绯红的薄唇抿了抿,终于推门下车,站在车旁,一脸黯然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离开。 毒与罪【59】 姜凛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低调奢华的宾利绝尘而去,他不知站了多久,又是如何一步步僵硬地走了回去。 他站在沈浪门前,想要敲门又怕打扰她休息——因为夜已经很深了。 他就这样呆呆愣愣地,在客厅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枯坐了一夜。 浪浪。 浪浪。 浪浪。 他在心里默念无数次,可都归于沉寂,化为无声。 … 翌日天一明,沈浪便起来洗漱。 这是她在这个位面养成的习惯。 打开房门出去,就闻见从餐厅流过来的饭香。她略微挑眉,去冰箱拿了一瓶冰咖啡,一边喝一边悠悠地往餐厅走。 果不其然,青年身前系着围裙,正往桌上摆菜。微垂着的侧颜锋利精致,与他正在做的事情全然不相符。 她开口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青年身子僵住,长睫微掀,语气听不出情绪:“给女朋友做早餐,天经地义。” 说话间,他看见了她手中捏着的冰咖啡,蹙眉道:“早晨喝冰的,对身体刺激很大。” 沈浪轻嗤,随手将咖啡放在一边,走到餐桌前坐下,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豆浆是现榨的吗?家里的豆子用完了,昨天又没有买,你用什么榨的?” 但凡长只耳朵的,都能听出她是在找茬。因为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善意。 姜凛微抿薄唇,眸光黯淡道:“我一早出去买的,你不用担心。” 沈浪移开眸光:“我不想吃荷包蛋,因为它看起来颜色不是很好。” “那我重新做一个。”他说着,顺手拿起围巾重新系上,起身往厨房走去。 沈浪被他这副态度弄得恼火,活似一拳头打上了棉花,对方不痛不痒的。 姜凛端着新煎好的荷包蛋出来时,沈浪正单手捏着玻璃杯优雅地喝着豆浆,整个人优美得仿佛油画中的上世纪贵族女郎。 荷包蛋上桌。 沉闷的碟子底部与桌面相碰的声音打碎了这幅无与伦比的油画。 “饭做好了,你走罢。”她兀地开口道。 姜凛解开围裙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一瞬不瞬盯着她道:“我看着你吃完。” 沈浪蹙眉,笑了声:“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在早餐里下了毒,想让我们一尸两命…” 她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姜凛却无比认真,一字一句道: “如果是毒,也要先毒我自己。” 沈浪默了一瞬,轻轻放下玻璃杯,道:“我今天打算去一趟医院。” 姜凛猛地怔住:“…什么?” “去医院。”她耐心重复了一遍,好笑地凝视着他,“我的身体不适合孕育,我没有骗人。” “我…我知道你没有骗人,”姜凛蓦然眼眶通红,“你是想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是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沈浪缓缓抬手,通透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可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是我们当父母的、贪图欢|愉犯的错误。” “…”姜凛长睫颤了颤,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猛地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仿佛要揉入骨血一般用力。 毒与罪【60】 “…好,”片刻后,他嗓音低哑道,“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几近卑微地哀求。 他舍不得这个孩子,这个流淌着他和沈浪血脉的孩子。 但相比这个孩子,他更舍不得沈浪受苦。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沈浪微微攥紧手,低声道:“我告诉你去医院的事,只是因为你有知道的权利。但是在情感上,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我是孩子的父亲,是你的恋人!”姜凛眼眸猛颤,隐隐带出猩红之色,“我的爱人要打掉我的孩子,却不许我在场,这是什么道理?…浪浪你告诉我,为什么?” 沈浪平静地望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他抬手遮住脸,似乎是想要挡住格外刺眼的光,晶莹的水珠在白皙的指缝间闪烁,“我只是心疼…” 他指着自己的胸膛,用力往里按,似乎要把心脏挤出来,“是我不谨慎,害了你,也害了孩子。” 沈浪淡淡瞥他一眼,起身越过他,在进入房门之前回头说了一句:“不全怪你,我们都有错。” 说罢“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 医院。 到处都惨白惨白的。 在这片象征着生与死的空间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别的色彩。 入眼可见的只有白,漫无边际的白。极致的静谧中,不时响起轻微的抽噎。 这是一家相当奇怪的医院,白得悲惨、白得过了头。 走廊不算寒酸,零星几个座椅,从病房门口到柜台。 有人坐着捂着头,有人眼神呆滞心哀求。 沈浪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 她穿着一身红裙,裙袂翩跹,身姿袅袅;妖异华贵,秾艳|逼|人。 她身后的背景是一片苍茫的白,仿佛又是浓淡糅合的雾。她从淅沥浅淡的雾里走来,周围一切都为她作衬。 她来到某一间病房前,眸光平静,推门进入。 “你来了——”病床上的人挣扎着坐起身,满眼怒意,“你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他胸口还缠着绷带,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沈浪因为病房里特有的气息蹙了蹙眉,觑他一眼,轻笑道:“当然没忘,你做的很不错,我会兑现承诺…” “福成先生。”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人、也就是在公众印象中已经“去世”了的福成先生,扯嘴笑了声。 声音极致开怀。 “那个文件…” “我会删除。” 福成先生放下心,眯眼看着她:“你说你,好好的——” 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咔嚓”打开。 福成先生立刻住了嘴,往门外看去,只见精致俊美的青年满脸愕然地站在那里,眼底情绪翻滚,半晌,缓缓唤道:“…浪浪?” 沈浪转过身,从容不迫地笑道:“不是不让你跟来?” 姜凛眸色复杂,看了她身后的福成一眼,又看着她:“…你说你是来打掉孩子的。” 沈浪不在意地颔首:“没错。” “可你骗了我。” “这孩子不一定能渡过今天。”沈浪轻轻笑了起来,“从这一点看,我也不算骗你。” 毒与罪【61】 姜凛薄唇微抿,紧紧盯着她:“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福成先生,你和他有关系?” 他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颤。哪怕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想要让她亲口告诉自己——哪怕她说这是一个误会,他也会信! 沈浪微怔,笑道:“现在的情况你该高兴的,不是吗?起码证明你当初的怀疑没有错,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缉毒警。” 姜凛的指尖兀地蜷缩了一下,闭了闭眼,然后面色怔忡地退出去,关上门,口中喃喃:“一定是我眼花,我的浪浪怎么会跟坏人有关系呢…真是疯了。” 沈浪轻嗤一声,冷眼看着他自欺欺人的举动。 她安抚住福成,然后大步拉门出去,果然看见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浪浪。”他忽然开口道,“你说,我听着。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沈浪缓缓蹲下,仰脸望着他,语气温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先告诉我…是谁给了你病房的钥匙?” 她进去后明明锁了门。 姜凛一言不发。 沈浪眸色微冷,起身道:“如果你不多管闲事,我想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可是你来了,还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姜凛,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姜凛却仿佛没有听见,怔愣着,忽然抬头,眼圈通红地说:“是他逼你的对吗?是不是他胁迫你?你告诉我,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够了姜凛,”沈浪听得不耐,微微蹙眉,低声道,“天真过头,就是傻了。” 姜凛僵住,低下头。薄唇紧抿。 “是我辜负了你,我道歉。”沈浪的声音又柔和下来,轻轻诱|哄道,“你赶紧离开,好不好?” 姜凛浑身僵硬,一字一顿道:“我离开,那接下来呢,会发生什么?” 沈浪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先走,不久以后我就会来找你。” “找我?”姜凛怒笑一声,“你的魂魄来找我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继续瞒我?” “…”沈浪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就在这间她出资建立起来的医院。 “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子弹,划破空气,直冲沈浪而来。 她利落地躲开,给了姜凛一个眼色:“还不走?” 姜凛被这突如其来的子弹弄得面色微变,赶紧伸手将沈浪拽进怀里,抱着她翻滚了一圈儿,躲进一个角落。同一时间,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子弹冲了过来—— “操,都他妈造反了!”沈浪骂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两把枪,丢给姜凛一把,“刚才不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凛接住,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往外撤,看到不远处跑过来的一队人马。 姜凛瞳孔微缩,“他们是…” 沈浪一边扯出白布绑住手掌,一边回答他。 绑完,她径直往外冲。 “我有防弹衣,你别出来。”她咧了咧嘴,眼底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爬起来往外走,“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 福成正站在她对面,一身病服,满脸悠闲自在。他身后站在许许多多亡命之徒,他还往她身后瞥了眼:“哦,你的那个小情儿呢?当初不是挺硬气么,怎么现在,倒是当起缩头乌龟了?” 沈浪冷笑一声,举枪对准他:“姑奶奶早猜到你不会老实。如果我死,那份文件会被播散,就连w国,也会知道你福成是个什么东西。” 福成面色不变,后退几步,身后的人自动挡住了他。他扬声笑道:“在那个位置上你也坐得够久,该退位让贤了…” 沈浪面色微沉。 福成状似遗憾地摇头:“可惜了,要不是你手中的权力实在诱|人,我怎么会舍得杀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如果你现在放下枪,或许我会不介意过去,把你变成我的真太太。” 沈浪冷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这些人面前,眼眸沉冷地扫视,“你们最好不要后悔自己的背叛。” “怎么会呢…”福成低声下令,“杀了她!” 话音刚落,无数枚子弹齐发,齐唰唰地向她飞射而来。 沈浪指尖红光微闪,身子不动,只见惊奇的一幕:子弹竟然通通避开她,如同身上有一层无形的保护罩。 福成面色大变,一把抢过一把枪,朝她嘭嘭嘭连开了三枪。 她丝毫不避,慢悠悠地朝他走过去:“福成,为什么不能多按耐几天野心呢?” 下一瞬,她就已经掐住福成的脖子,把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拎起来:“个子不高,胃口倒是不小。” “…浪浪!”姜凛装好子弹后便试探着探出身子来,见她身在敌群,不由心惊肉跳。还没等靠近,福成便怒吼道:“快杀了那个男人!杀了他!” “我看谁敢?”她冷笑道,“他要是被伤了一根毫毛,我保证,你们——你们所有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这间医院,就会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福成还在她手上,到底不敢轻举妄动,满眼阴狠地瞪着她:“你为了一个男人,就不顾出生入死的同伴了吗!” “同伴?”沈浪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手上的力道蓦然收紧,语气阴戾,“你指的是他们吗?这些背叛我的混账?” 福成眼眸沉沉,一言不发。 “我父亲辛苦打拼得来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给你个王八羔子?”沈浪说着,抬起拿着枪的右手狠狠狠狠砸了他一下,疼得他脸色扭曲,“你说…凭什么?” 姜凛在一旁听着,眸底深色越来越浓。 “你觉得你们今天跑的了吗!”福成怒吼。 “大不了,我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她竟然笑了一下,回头对姜凛说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姜凛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 他忽然开口问:“浪浪,你说在地狱里,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沈浪微僵。 “你说什么?” “就算死,我也得跟你死在一起。”姜凛眼神坚定道。他大步来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俯身低声耳语:“不用担心,再撑一会儿,我父亲很快就来了。” 沈浪眉心微跳,有些不可思议。 他父亲? 他什么时候搬了救兵?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姜凛薄唇微动,轻声道:“…我父亲早就看出你身份有异。” 沈浪微微恍然。 怪不得。 她笑了一声,随手扔开满脸死白色的福成,盯着他道:“你也早就怀疑,但一直隐忍不发,为什么?” 毒与罪【6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侯爷白切黑【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 使劲又瞪了瞪。 小小的眼睛装满了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侯爷白切黑【2】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侯爷白切黑【3】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侯爷白切黑【4】 【*】 “乔漠!换你上场了!”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林潭,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侯爷白切黑【5】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侯爷白切黑【6】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侯爷白切黑【7】 就连莫无双和沈渐深都忍不住投去目光。 莫无双喊了沈渐深一声:“瞧瞧,此女如何?” 沈渐深兀地合上扇子,蹙眉道:“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与美人皆是似曾相识!”莫无双讥笑他,“我看,这估计是哪家受宠的千金,瞧瞧那尊贵的气度,怕是宫里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未必比得上…” 沈渐深长睫微掀,轻轻往后一靠,漫不经心道:“我猜,她就是公主。” “你疯了?”莫无双嗤笑,“公主能轻易出皇宫、还来茶楼这地方?” “茶楼又不是花|楼,如何就来不得?”沈渐深用扇沿轻轻敲打着桌面,语气悠然,“我见过公主一面,自然记得她的风韵神态。” “我不信。她连脸都没露出来,谈什么神态?”莫无双摇头,“咱们打赌。” “赌什么?” “输了的那个明个一早去庙里当和尚。” “不可能。”沈渐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输的那个吃素一年。这一年里,酒肉一概不能碰,更不能碰女人。” “当真?” “当真!”莫无双自信满满。 没成想下一瞬,雅间的门便被推开,方才还在楼下的美人儿此刻站在了他们面前。 美人儿缓缓摘下帷帽,露出那张妖精似的脸蛋儿,冰肌玉骨,平添几分冷清。她平静地望着两人。 莫无双口中的茶一时没憋住,噗地喷了出来。好在他的脸没有冲着沈渐深,否则怕要酿成惨剧。 “你,你…”莫无双一脸见鬼,指着她语无伦次。 接下来,更见鬼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沈渐深起身,来到美人跟前,作揖行礼道:“见过公主。” 莫无双:“!!!” “无需多礼。”美人玉手微抬,将帷帽递给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出去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喏。”侍女恭敬地关上门退出去。 莫无双已经傻眼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美人竟然真的是公主。当朝公主!活的! “公主来这茶楼可是有事要办?”沈渐深请她入座,为她斟上茶。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沈渐深笑了:“公主有事尽管直说,微臣若能办到,定竭尽所能。” 沈浪细白的手指捏起茶杯递到唇边,顿了顿,声音清冷道:“本宫的确有要事请侯爷帮忙。接下来本宫问话,还请侯爷据实相告。” 沈渐深心道果然,面上笑道:“微臣定知无不言。” 沈浪放下茶杯,眼眸平静。 “听闻侯爷与左相交情不浅。” 沈渐深眉头微跳,指尖抵眉道:“若说交情,自然是有一些的。左相乃是我姨母的夫婿,因着姨母,与侯府来往不少。只是我那时年幼不记事,待我承袭爵位后,左相一家便与侯府减少了来往。” 沈浪冷笑道:“那你可知,你这位好亲戚,如今正在皇帝面前参奏本宫的罪状呢…” 沈渐深心头猛跳,长睫颤了颤,立马道:“微臣不知左相为何如此,请殿下明察。” 这波撇清关系的操作让莫无双看得目瞪口呆。 侯爷白切黑【8】 “不仅如此,”沈浪嗓音清冷,那双水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这老贼还向皇兄请奏,驳回本宫与你的婚事,请赐自己的女儿于你为妻呢。” 沈渐深微惊,眉眼诧异道:“殷粟?!” 美人儿抿了口茶水,眼尾眉梢都带上冷意:“看样子,你们很是相熟?” 莫无双眼见情况不妙,连忙开口道:“不不,不,那殷家千金跟我们阿深全无干系,公主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 沈浪眸光流转,落在沈渐深脸上,红唇微翘:“他说的可是真的?” “殷粟是我表妹。”沈渐深蹙眉,“我对她并无儿女私情。”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美人儿放下茶杯,袅袅起身,“本宫并非气量小不容人,若你与那位殷姑娘有情,本宫便绝不会介入你们二人。” 沈渐深轻挑眉梢,轻轻晃开折扇,忍不住笑道:“公主殿下…莫非是吃味了?” 美人儿微顿,没有回头,淡淡道:“太自信可不是好事。” 沈渐深失笑道:“我并非诚心这么想,只是公主这样的表现,难免让人多心。” “…是么。”沈浪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声笑,便推门离开了。 良久,莫无双回过神,拍了拍沈渐深的后背,道:“你说公主特意来茶楼找你,是做什么来了?难道只是为了告诉你左相弹劾之事?” “…不。”沈渐深摇着折扇笑道,“她是为殷粟而来。” “殷粟?”莫无双皱着眉头,“公主殿下是何等风姿气度,怎会与一个小姑娘拈酸吃醋,况且公主方才也说了,若你对殷粟有情,她断不会介入你们二人…” “谁说我与那小姑娘有情?”沈渐深合上折扇,不悦地蹙起眉头,“不过是个小丫头,我岂是那般禽|兽不如?” 莫无双悻悻摸鼻,自顾自道:“那公主呢,我记得,公主殿下与那小姑娘差不多的年岁,你又如何下得去手?” “…”沈渐深觑他一眼,挑起眉,“若是清闲了,我便让莫伯父给你找些事做。” “你只管答,扯这些做什么。”莫无双不是被吓大的,“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心悦的是谁?但凡长一双眼睛,也该知道如何选。” 沈渐深起身道:“莫要再胡言乱语,时辰不早,我先回府了。” 说罢离去,没有给莫无双再开口的机会。 莫无双嘟囔一声,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瞟了一眼。 “这才午时刚过,就时辰不早了?” … “别看了!”相府,左相恨得咬牙切齿,“再看,你表哥也要娶了公主,你还是死了念头,此事莫要再提。我与你母亲会为你相看好人家,早早把你嫁了!” 殷粟站在窗边哭道:“父亲你不懂,我对表哥一片真情,他为何这般对我?” 其母林荫叹气道:“怪就怪公主突然起意,白白耽误了粟儿的好姻缘…” “娘,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殷粟跪倒在林荫脚边,脸贴在她膝上,“都说公主备受宠爱,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又为何一定要与我抢表哥呢?” 侯爷白切黑【9】 “你爹去求见圣上,照样被驳了回来,”林荫轻抚着殷粟的脑袋,语气惆怅,“可谁叫她是公主殿下,她的主意没有人能左右,就是圣上也心有顾忌。她铁了心要下嫁你表哥,我们谁也没法子。” 殷粟流泪恨恨道:“我看,她就该早早死了!白白占了个公主的位置,从不做好事,只会夺人所爱!” “粟粟!”左相喝止她,“莫要口无遮拦!” “爹——”殷粟摇头道,“您怕什么?眼下那破烂公主又不在这儿,又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们就是骂她不得好死,她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响起冷冷清清的笑音:“本宫能如何,你要试试么?” 这道清冷如珠的声音一出,室内三人顿时大惊,尤其是殷粟,整个人扑簌簌抖了起来,仿佛一个筛糠成精: “谁谁谁…谁?!” “开门。” 若说方才的声音还略带笑意,那么这会子,已经全然冷戾下来。 左相耳朵最好,听清了门外之人的自称——「本宫」。 “是、是公主殿下?”左相浑身抖了抖,连忙起身去开门。 果然,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了门外相当惊艳绝|色的清冷美人。 “公、公主殿下。” 几乎是瞬间,他就确定了,眼前这位便是先帝捧在掌心上恨不得摘星摘月的嫡公主。 先帝在时,左相曾在御书房见过沈浪许多次,自然记得她的容貌。 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稚儿竟长成如今这幅妖孽祸水的模样。 “殿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左相这会儿倒是一个屁也不敢放了,颤巍巍跪下行礼,“只是这天色已晚,公主亲临、不知所谓何事…” 听见左相这一声“公主殿下”,室内的母女二人已经彻底呆滞住,一动也动弹不得。 美人儿觑他一眼,冷笑道:“本宫不来,如何能听见这一出好戏?” 闻言,左相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叩首道:“殿下恕罪,小女失礼,全怪微臣管教无方。” “你的确无方。”美人仔细打量他一会儿,慢悠悠越过他步入厅室,走到瑟瑟发抖的殷粟跟前,垂眸问,“你便是殷粟?” “是…是。”殷粟缩了缩脖子,手脚冰凉,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惹了这个公主不高兴、她再把自己活剐了。 沈浪缓缓蹲下,细白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哼笑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殷粟不得不仰起脸与眼前的公主对视,只一眼,便将她摄去了魂魄—— “你…”她张了张嘴,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满身妖异光华的绝色美人,便是她口中那个破烂公主? 若这也算“破烂”,那她殷粟又算什么? 沈浪平静地望着她,冷声道:“便是你,心悦卫宁侯?” 林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跪地道:“殿下恕罪,小女年幼不懂事,分不清男女之情与兄妹情谊,还请殿下毋要怪罪!” “怪罪?”沈浪冷笑,猛不丁撤回手,缓缓起身道,“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侯爷白切黑【1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11】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侯爷白切黑【12】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侯爷白切黑【13】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侯爷白切黑【1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15】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侯爷白切黑【1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17】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侯爷白切黑【18】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侯爷白切黑【19】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侯爷白切黑【20】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侯爷白切黑【2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侯爷白切黑【22】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侯爷白切黑【23】 给自己更完衣后,沈渐深也躺了下来。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躺在她身边,与她盖着同一条锦被,睁着眼看着床帐,静静思考着今后。 公主下嫁,这使得卫宁侯府再度进入权力漩涡。哪怕他不想争,也不得不去争,因为他知道公主殿下在整个大周的特殊地位,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公主殿下的性命,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在卫宁侯府和公主垮台后扑上来撕一口肉吃。 娶了公主,就代表着娶了个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沈渐深眸色微深。按理说他该对这场婚事烦闷不已的,可不知为何,他感受着身边酣睡中的玉人恬静平缓的气息,心情不由平静了许多。 连续多日的烦躁竟不知不觉被驱散了。 “…殿下。” “嗯?”睡梦中的美人儿似乎听见了,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声。 沈渐深低笑,抬眼扫视了一圈,然后起身下床,将灯烛都给灭了。 “殿下?” 黑暗中,他又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比方才还轻,几乎让人听不见。 “…嗯。”美人儿哼唧唧地回应,也不知听没听见,连眼皮子都没抬,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不满地嘟囔,“别吵人家嘛。” 沈渐深顿时挑眉,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好,不吵你。” 他安安分分地闭上眼,不再打扰她。 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 … 翌日。 沈渐深早早便起来了,没有叫醒沈浪,而是任由她继续睡。 直到日上三竿,秋桐才不得已将她唤醒:“公主,公主,醒醒,咱们该去拜见侯府老夫人了。” 要不怎么说美人春睡图乃人间至景呢,秋桐一时不察,竟真的被晃花了眼。 只见美人儿娇娇懒懒侧躺在床榻上,万千青丝零散地铺满玉枕,将那本就不大的脸蛋儿遮去了一半,只露出下半张极白的玉颜,没什么人气,可那殷红的唇瓣却无意识地微翕。一只玉臂慵懒地垂落,腕上还戴着昨日的祖母绿翡翠镯子,亵衣的长袖被翻卷起,露出那滢白如玉的肌肤。 随着秋桐的轻唤,沈浪的意识终于缓缓回笼。 长睫微颤,睁开眼。脑袋传来不轻不重的刺痛感。 “现在是什么时辰…罢了。”刺眼的光亮映入她的瞳孔,她瞬间就明白了。 “为何不早叫本宫起来?”她起身下榻,蹙眉走到妆台前。 “侯爷不让打扰公主休息。”秋桐笑着说道,“侯爷还说让您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不必顾虑别的呢。侯爷待公主真是极好的…” 沈浪微怔,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一口一个侯爷叫得亲热,不知道的、还当他才是你主子!” 秋桐面色微变,连忙跪下道:“公主赎罪,奴不该多嘴…” “罢了,起来罢。”沈浪心生烦躁,“本宫并非有意折腾你,只是,日后别在让我听见你们夸他。” 不过是个浪荡子,哪里值得她的丫头们说好话呢?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 “公主——” 侯爷白切黑【24】 沈渐深进来了。 他今日打扮得比之前都稳重许多,没再晃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手中拿着一堆书本。 直到走近了,沈浪才看见:哪里是什么书本,分明就是账簿! 沈浪略微挑眉,冷淡地收回目光,淡淡道:“侯爷拿这些过来做什么。” 沈渐深将账簿随手放在妆台上,走到她身后笑道:“公主现已是侯府主母,按理该接手管家事宜。这些是母亲让我拿来的,你若不愿意,将它搁着就是,等我回来再看。” 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了,沈浪还真不好意思再撂挑子不干,随即淡淡道: “不过是看些账本,原以为什么大事。你放这儿罢,本宫得了空会过目的。” 沈渐深眼底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还有别的事么?”沈浪从妆镜里见他依旧不动,不由心生不悦,“若是没事就退下,本宫还要洗漱梳妆…” 沈渐深笑道:“自然有事。人家新婚,相公都会为妻子亲手描眉画钿,公主何等尊贵,旁人有的,公主也得有。” 说着,他接过秋桐手中的银篦,温声对秋桐道:“你先退下罢。” 秋桐退下后,沈渐深便亲自将一旁的金盆端来,供沈浪净脸。还亲手操持着给她漱口,梳头。 沈浪不由有些恍惚。 从妆镜中看着她身后认真垂眸给她梳头的人,她脑海中似乎有几个影子在慢慢重叠。 这不是第一次,而是不知多少次了。 梳头、勾眉、画钿。 她被他亲手梳成人妇发髻,细长乌黑的眉,娇艳欲滴的凤凰滴珠花钿。 他动作轻柔而小心,怕弄疼了她,总要先在自己手背上反反复复试许多次,才能确认好最佳力道。 曾有个皇帝常为她弯腰画眉,有个太子也习惯于为她画眉,乃至后来太子登基、成了皇帝,这个习惯都没能改掉。 “沈渐深…?”她忽然出声轻唤道。 沈渐深微怔,抬眼笑道:“我在,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头,长睫微垂。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进入这个位面以来,不知为何,总是平白生出许多莫名的情绪。 “罢了,”她淡淡推开他的手,“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先去老夫人那儿,本宫稍后便到。” 沈渐深被推开后有些无所适从,眉眼怔愣,眸光微黯,“可是我把你弄疼了?” 沈浪摇头,“没有,只是本宫不喜这个图样。如今本宫已为人妇,如何还配得上凤凰。” 沈渐深眸光微深,下一瞬却起身,微抿薄唇道:“那微臣先退下了。” 沈浪没有看他。 满心的烦躁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沈渐深出去没一会儿,秋桐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了,显然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吭声,给她将眉心的凤凰花钿抹去重新画了个莲花样式的,沈浪冷郁的气息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辛苦你了。”她揉着太阳穴,起身道,“带本宫去见见侯府老夫人。” … 老夫人身子不大好,一直住在侯府最冬暖夏凉的焦暖阁。 沈浪不喜光,眼下就更不喜欢在焦暖阁多待。 侯爷白切黑【25】 沈渐深和侯府一众亲眷已经等在焦暖阁了。 沈浪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闻中铁血手腕的侯府老夫人。 她没忘记自己目无下尘的人设,不过淡淡行了一礼,便自行起身、坐到了沈渐深旁边。 沈渐深冲她灿烂一笑,她眸光幽幽,别开脸不看他。 “昨日迎亲,老身缠绵病榻,未能亲自出去迎接,先在此给公主赔个不是。”众人坐定,侯府老夫人便开口了。一开口,果然是久病虚弱的声音,连眼皮子都似乎没有力气抬。 老夫人是沈渐深的奶奶,挨着老夫人最近的,是侯府嫡夫人王氏,也就是沈渐深的亲娘。 沈浪扯出淡淡的笑来,说道:“无妨,老夫人身子不爽歇着便是,本宫不会怪罪。” 众人:“…” 谁也没想到入了侯府她竟然还以「本宫」自称,左一个无妨,右一个不会怪罪,简直没有将夫家放在眼里。 别提最看重礼节的王夫人了,就是一向豁达的老夫人也有些气抖冷,颤巍巍道:“深儿,她怎可如此…” 沈浪眸色不变,声音透出森森的冷来:“本宫如何?” 老夫人沉默下去,王夫人便开口道:“新妇要早起拜见公婆,公主不是不知道礼数,为何还来得那么迟?” 太阳都快直逼中天,她才姗姗来迟,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沈渐深却对这些繁文缛节不甚在意,还对着老夫人笑眯眯道:“昨夜公主醉了酒又操劳过度,儿子心疼,便没让人叫醒她,还请诸位见谅。”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纷纷大骂他下|流无耻。 王夫人面上也挂不住,轻咳两声,道:“罢了罢了,既然事出有因,我们便不追究了。” 沈浪还沉浸在呆滞中回不了神。 她怎么样也没想到沈渐深竟然会主动帮她解围,还是以这种拿不出手丢人现眼的方式。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不冷不淡地剜了他一眼。 沈渐深缓缓起身笑道:“既然见也见过了,安也请过了,我与公主便先告退,公主她怕生,不喜欢人多的地儿…” 沈浪面色微缓。 这说的倒还像句人话。 不过紧接着,便听见他笑吟吟来了句:“母亲祖母若是想早日抱上孙子重孙,便该早早放我们小两口回去。” 众人再次被他的混不吝惊掉下巴。 沈浪:“…” 提到重孙,脸上犹带病气的老夫人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赶紧回屋去,赶紧回去。”说到后头,竟有些迫不及待要撵人的急切。 众人:“…” 到底是亲祖孙,那份了解就不是旁人可以企及的。 沈渐深又俯身去请沈浪:“公主,咱们回吧?” “…”沈浪只觉得糟心,糟心极了,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但是碍于这里的光太刺眼,空气实在憋闷,她只好优雅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把手搭在他手上。 混账,竟敢摆她一道。 沈渐深微微捏紧她的柔荑,笑着把她拉出了光亮刺眼的焦暖阁。 侯爷白切黑【26】 一直到了一块树荫下,她才微微松了口气,瞥了眼他握着她的手,冷声道:“松开。” “真是无情…”沈渐深无奈失笑。 沈浪这才注意到,他手中不知何时起又拿上了那把折扇,顿时蹙眉:“好容易打扮稳重些,何必再拿着扇子,平添纨绔相。” 沈渐深微怔,诧异道:“公主下嫁之前不就知道微臣是什么人了吗?” 沈浪顿了顿,长睫微垂,迈开腿越过他道:“是本宫矫情了。” 沈渐深见状连忙追上来,笑着哄她:“公主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拿便是了,我换一个…” 沈浪停住,平静地望着他。 只听他满眼晶亮地问道:“——鸟笼如何?最近时兴遛鸟,我早就想试试了。” “住嘴。”她眼角微抽,冷下脸转身就走。 沈渐深似乎不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刚想抬腿跟上去,便听见美人冷冷一声喝: “别跟着本宫!” 沈渐深:“…” 他算是发现了,公主有病,还是个神经病。 … 茶楼。 莫无双满嘴的热茶被悉数喷出,与沈渐深俊美绝伦的脸碰了个正着,“什么?!你认真的?” 沈渐深被喷得浑身僵硬,抬手拿出帕子细细把脸擦拭干净…却还是忍不住胃里翻滚,扶着桌子往旁边干呕了一声。 莫无双满脸悻然,讷讷道:“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我不会怪你。”沈渐深强行扯出一抹堪称温和的笑来,如果忽略他手下那截猛然断裂的桌子角,他这话还勉强有几分可信度。 也就是沈渐深有事请教他,他才能堪堪留下一条狗命。 莫无双缩了缩脖子,道:“还不是你说的太过惹人误解,我才一时忍不住…” 沈渐深想了想自己的话: 公主眼中无我,百般忽视,我心中有气,想好好操练她一番,让她服软、磨一磨她那性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有什么惹人误解的?”沈渐深蹙眉,颇有几分迷惑。 “什么操练…什么磨一磨…什么服软…这般无耻下|流,果真是你沈渐深能说出来的话。”莫无双摇头晃脑道。 沈渐深面皮猛地烫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恼怒道:“无耻之徒便只能看见无耻的东西!” “咱们平分秋色,彼此彼此。”莫无双哼笑两声,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边摇晃着腿边把视线投到楼下,去看人家说书。 “…”沈渐深蹙眉道,“我认真着呢,你好好答。” “想磋磨磋磨公主殿下…这便忍不了了?”莫无双长叹,“你们成亲之前我便劝过你,你不听,我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 沈渐深摇头道:“我不后悔娶了公主,只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考虑,我得折一折她的冷傲。” “没听说过么?公主天生冷傲,打小如此,就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要亲近都不肯…你说,该如何磋磨?况且,若是一时不慎玩过了火,仔细你这项上人头!” 沈渐深眸光幽幽:“当真没有法子了么?” “你真的想啊?”莫无双觑他一眼,忽然贼眉鼠眼起来,“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敢不敢…” 侯爷白切黑【27】 没过几日,京城里便传遍了: 当今驸马爷给公主殿下戴了好大一顶绿帽,把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给接进侯府,名义上是侍奉老夫人,实际上与驸马爷暗度陈仓,二人私相授受,把公主殿下绿了个彻底。公主知道后大怒,非要休夫,驸马爷在公主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打消公主休夫的念头。 这桩闹剧,知道的道是公主大度,不知道的便笑卫宁侯狗改不了吃屎,娶了公主这么个绝世美人竟然还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活该被休。 而当事人卫宁侯现在面容憔悴,整个人显而易见瘦了一圈儿,正在茶楼里与莫无双听书。 好巧不巧,台下说书人正在说当今公主与驸马爷的荒唐缘份,一口一个“孽缘”,贬斥驸马爷沈渐深“狼心狗肺”。 莫无双满脸心虚,低着头不敢吭声,自顾自喝着茶。 沈渐深边听边咬牙:“…你说这些杂种每天怎么就不干正事呢?转盯着别人夫妻的房中|事,活像现场观摩了一般。” 莫无双干笑道:“他们也是不知内情,听人瞎传的。” 沈渐深越听越不对味儿,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莫无双:“是你?” 莫无双一个激灵,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会,沈兄你冷静点,万不可被仇恨蒙蒙蒙、蒙蔽了双眼…” “冷静?”沈渐深怒笑,“就是听了你的鬼话,爷连老婆都差点搞没了,现在风言风语传成这样,你让爷冷静?” “我我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想到公主她软硬不吃,不按路数出牌,直接就要休夫啊…” “还磋磨公主,…原来我才是那个被磋磨的,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沈渐深恨不得生啖他血肉,声音冷怒,“爷都跪得没脾气了你知不知道?” 莫无双没想到沈渐深竟然真的会秋后算账,结结巴巴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表妹太、太不争气…” 对,都怪那个殷家小丫头。 当初分明说好了不动任何歪心思的,谁能想到这姐竟然阳奉阴违,表面答应得乖巧只是去走个过场气一气公主,背地里却自己趁着主人不在悄悄爬上了沈渐深和公主喜房里的床。 爬谁的床不好,你非爬公主睡的?难道不知自成亲以来,沈渐深这个名义上的驸马爷从不被允许与公主同榻? 结果这位殷粟小姑娘第一次鼓起勇气,就被公主身边的丫鬟抓了个正着。沈渐深全不知情,回来后便面对着公主的平静的几个字: “本宫要休夫。” 草,这可捅了大篓子了! 就不该叫那殷家小丫头,不靠谱儿! 沈渐深当即变了脸色,赶紧跟上去求情,却被侍女拦住,还笑着对他说: “驸马留步,公主眼下不想见您。” 无奈,沈渐深只好跪在了门前。公主倒是常常进出,只是目不斜视,对他视而不见,任凭谁来求情都不管用。 终于在第四天,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秋桐过来扶起他,脸上依旧带着假惺惺的笑,说道: “公主说驸马跪了几日,该歇歇了。” 侯爷白切黑【28】 听见这话,沈渐深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才蓦然放松。 还好,还好。 不过紧接着又听见秋桐笑嘻嘻的声音:“公主体恤,说让驸马歇完了再跪。” 沈渐深:“!!!” 这女人简直无情,冷酷,残忍! 沈渐深虚弱而抱有一丝期待地说道:“你们公主还说什么了,一并都说完罢…” 丫鬟摇头道:“没了,公主就只说了这些。” 沈渐深:“…”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他刚扶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便听见房门微响——他下意识抬起头,果然看见清冷优雅的美人儿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冷淡地望着他。 他面上一喜:“公主…” “你进来。” … 思绪回归正轨。 沈渐深缓缓坐了下来,心情平复了些许。 他不能怪出馊主意的莫无双,因为他也不知道殷粟竟然会整那么一出。 殷粟那死丫头,真是把他给坑惨了。 就算公主没有对她如何,沈渐深都想掐死她了。 后来左相意识到事情大发,赶紧带着殷粟登门致歉,只是当时他还跪在公主门前,没能亲眼看见,是王夫人接待了父女二人。 “殷粟那丫头后来如何了?”莫无双叹息道,“到底是我去拜托人家,才导致她生出那样不轨的心思。” “不知道。”沈渐深后面再没有关注过殷粟。 他们不清楚的事情,自有下方的说书人为他们解答,只听说书人道: “要论那位青梅竹马的小表妹,诸位可知,下场如何?” 台下众人起哄:“不知!不知!” “小表妹出身高门,乃京城贵女,经此一事颜面全无,其父痛心疾首,眼下正为女儿择婿…” 台下又有人问:“可知这小表妹是哪家的小姐?” 说书人眼珠子滴溜溜转,道:“自然不知,消息瞒得紧,若是想知道,得花银子哟…” “切…”台下一阵唾弃。 莫无双收回目光:“敢情她爹要把她嫁出去啊?” 沈渐深啧啧道:“早该嫁出去了。” “好歹钟情于你十多年,你怎地如此无情?” “若换作是你每日被缠着,你就知道滋味了。”沈渐深摇头道,“我可不想再让公主误会什么。” “这都成亲快半个月了,你觉得公主如何?”莫无双眨着眼促狭问道。 沈渐深觑他一眼,忽然冷笑:“怎么着,还没死了你那条心?” 莫无双噎住,道:“怎么可能…虽然公主的确对我口味,但我也绝不是那没有底线之人,朋友妻、不可欺,这我还是知道的!” 沈渐深随意颔首:“愿你说到做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莫无双幽幽道。 “公主啊,金尊玉贵的,冷冰冰又没有人情味儿,”沈渐深抱臂,懒洋洋道,“我不敢太亲近,但又忍不住想亲近,真真使我烦闷极了…” “她现在是你老婆了,有什么不敢亲近的?”莫无双忍不住睁大眼,“若换作是我,我定不会让公主那样的美人独守空房那么久…” “你以为我想让她守空房?”沈渐深挑眉冷笑,“她现在连门都不让我进!” 侯爷白切黑【29】 “软的不行,你就来硬的啊!”莫无双急了,“直接霸王硬上弓,我不信她不方寸大乱,百尺钢化作绕指柔…” 沈渐深一杯热茶就泼在了他脸上,眸光幽暗,薄唇轻启: “狗嘴吐不出象牙。” 莫无双擦了一把脸,也火了:“你狗嘴里吐出个象牙给我看看?我说认真的,你就不能好好听?否则以后讨不了老婆欢心了,别再来找我出主意!” 沈渐深咬牙:“你以为我还会找你?” 莫无双:“…” 两人不欢而散。 … 当天夜里,沈渐深难得喝了一杯酒。 一杯下肚,他眼尾便透出薄薄的红晕来,与那薄而殷红的唇正相衬,更显靡|艳动人。 他敲了敲沈浪的房门。 “公主…” 沈浪正侧躺在榻上看兵书,听见声音,便让秋桐去开门。 沈渐深长腿瞬间迈入,对她疑问的“怎么了”置若罔闻,缓缓走到她跟前,开口让秋桐退下。 沈浪长睫微掀,蹙了蹙眉:“…喝酒了?” 沈渐深沿着床边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去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公主,我好想你。” 沈浪这才看清他现在的样子。 面皮泛着微微的薄红,眼尾生晕,薄唇噙着缱绻的笑,偏偏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窜动着炽热的火光,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沈浪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她随意将兵书扔到一边,微微坐起身子,冷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渐深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想要她。 他捧着她的脸俯身深吻,痴|迷缠|绵,情|动不已。 沈浪冷静地推开他:“你今日格外放肆。” 沈渐深眸光烧着火,仿佛白净的宣纸被一颗火星子噌地点燃了,黑如点漆,幽深不见底。 他脑海中回荡起莫无双那狗|贼的话,不由抿了抿薄唇,再次俯身向她吻去。 边缠着她边抽空回了一句:“公主已是我的妻,我做这些,合情合理。” 沈浪被他擒住一对皓腕禁锢在头顶,似乎嫌碍事,沈渐深褪下了她的翡翠镯子放在床头,她只感觉身前猛地传来轻轻啃|咬的力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气息灼热,衣衫半|褪。 “你…”还没说完,她便又是一声轻|咛。 不知过了多久,凝滞的夜色在狂风中猛烈地荡|漾起来。 白天的好天气持续到晚上便没了,哗啦啦下起暴雨,急促嘈杂,打得屋顶和树叶噼里啪啦直响,似乎有心想掩盖什么,羞得檐下躲雨的鸟雀都红了脸。 一夜暴雨。 … 翌日,太阳慢吞吞爬了出来。 秋桐照常去叫公主起床,还没敲门,门便被打开。 沈渐深堵着门道:“公主还没醒,一会儿再来伺候。” 秋桐想往里头看一看,却被沈渐深吓人的眼神唬住,不由退后几步,行了个礼就急匆匆退下了。 沈渐深关上门,房内再次归于清净。 一回头,只见美人儿慵懒地躺在榻上,娇容犹泛酡红,眉眼妩媚韵致未褪,白玉藕臂半遮不遮地挡在身前,美目迷|离不清。 侯爷白切黑【30】 沈渐深被这盛景猝不及防冲击视觉,顿时暗了眼眸,缓缓靠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公主?”他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美人儿显然还没有平缓过来,意识一片空白,整个人软得像一汪春水儿,勾魂摄魄至极。 沈渐深忍不住坐下,俯身又是一记深吻。 这回,美人儿眼中终于有了些焦距,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轻|薄,软软地抬手抵住他的脸。本想推开,奈何实在提不起力气。 “无-耻!”她咬牙怒骂。 沈渐深抬起身笑道:“公主难道不是我的妻么?” 沈浪无法再维持人设的冷淡,怒道:“谁准许的,谁教你的?” 短短一日之内,狗东西就学坏了! 闻言,沈渐深瘪了瘪嘴儿,语气低了下来:“原来,公主竟不是真心实意嫁我的么?” 沈浪猛地一僵。 “原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沈渐深鸦青色的长睫微垂,洒下一小片漂亮的阴影。 他的声音极低,带着不可忽视的惆怅与哀伤,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浪眼角抽搐,颇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渐深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道:“微臣不过想与公主好好过一辈子,不奢求别的,连这个愿望也不能吗?” 沈浪怔了怔,被气笑了:“与本宫过一辈子还委屈你了?你还想奢求别的?” 沈渐深暗道糟糕,面上却仍旧一派哀伤:“公主若是对我无意,我…” 沈浪冷笑着打断他:“还装?本宫早看透你了!” “…”沈渐深眸色微暗,薄唇紧抿。 沈浪蹙眉道:“去叫秋桐进来,本宫要更衣。” 沈渐深面色微变:“不必,我为公主更衣也是一样的。” “少用你那双不知碰过多少女人的脏手碰本宫。”沈浪冷嗤一声,径自强忍着痛意起身,纤纤玉手拿下自己的衣裳。 沈渐深被她冷落在身后,听着她的话,眼底浮现一瞬间的茫然之色,不过转瞬即逝,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碰过那些女人,外头传言的都是假的。你、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解释。 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只是她不冷不淡的一句:“你昨夜的表现可不像没碰过女人的样子。” 沈渐深:“…” 技术好也怪他? 若是别人家的小娘子有这样的夫君,估计早就乐开花了。可偏偏她油盐不进,因为这一点就怀疑他的清白…真是气煞他也。 昨夜极|乐圣地,他实在贪念得紧,很想再去几趟,好好品尝那个中滋味。 只是她这样的反应,显然是不打算再与他一同前往了。 她冷淡道:“既已圆|房,你对侯府就好交代了。榻上的落红帕子拿去给她们看,让她们安心。” 沈渐深微怔,不知道她何时在榻上放了帕子。 可转身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沈浪道:“昨夜孟浪,帕子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待在原位?床头床尾都找一找。”说着,她已经更好衣,自顾自坐下梳妆了。 侯爷白切黑【31】 沈渐深闻言,果然在床尾找到了那张染着朵朵红梅的帕子。 他微抿薄唇,攥紧帕子道:“怎会流这么多血?” 他昨夜分明已经够克制,可没成想还是把她弄伤了。 沈浪微顿,淡淡道:“是我自己身子不适应,你不必担忧。” “…公主,”沈渐深眸色微深,缓缓靠近她,“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他接过她手上的银篦。 沈浪不语,透过妆镜,平静地望着他。 沈渐深目光不禁痴|迷,边为她篦头边道:“我…可否能叫一声娘子?” 沈浪略微疲惫地闭了闭眼,揉着眉心道:“随你。” “礼尚往来,娘子也该改口,唤我一声夫君了。”沈渐深眸光带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沈浪睁眼,红唇微翘:“…夫君?” 烟雾缭绕的两个字从她口中溢出来,沈渐深只觉得心都要酥了,又痒又麻,像有无数根羽毛在挠。 他喉结滚动,瞳眸微暗,窜出几星灼热的火光来。 “娘子…”他顿了顿,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我想与你过安稳日子,可好?” 看样子这句话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一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他不想花费精力去争抢,他只想和她一起好好地过安生日子,闲云野鹤花前月下,岂不美哉? 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沈浪生于皇室长于皇室,骨子里刻着天家之人的威仪与薄情,天生就是最耀眼的明珠,是绝不甘心被困于后院、安心相夫教子做一个令夫家满意的妇人的。 沈渐深显然也知道这个请求不过是在痴心妄想,但还是忍不住心存期待。 事实证明,他过于高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只听她声音清冷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侯爷应当谨记:方才那句,便是不该说的。” 她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想让她安安稳稳跟他过日子,不可能。 她带着任务而来,就必须去争夺权势,要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长公主,就注定她不能够远离朝堂。非但不能远离,还要竭力参与,把朝堂之上的江水抽干、搅浑,直到她的羽翼覆盖整条流域为止。 沈渐深轻叹道:“罢了,娘子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不拦着你…” “便是本宫让你拦,你能拦得住么?”沈浪懒洋洋哼笑一声,“夫君,做人切不可太过天真。” 沈渐深犹豫道:“…若是、若是我们有了孩子,难不成你想让孩子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么?” 沈浪不冷不淡,完全不放在心上,淡淡道:“孩子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本宫从没打算生孩子。若是你着急,本宫便为你抬几房贵妾。” 沈渐深猛地怔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浪微微蹙眉,“本宫知道这样对你们侯府不公平,所以本宫也作出了让步,为你抬贵妾,你想要多少要多少——沈渐深,本宫是认真在与你商量。” “可我以为,孩子要与心仪之人生的才好。”沈渐深凝视着她,眸光深暗。 侯爷白切黑【32】 沈浪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了。 不由冷声道:“那你便去找你的心仪之人生,不必过问本宫。” 沈渐深:“…” 现在的公主脑回路都这么缺么? 他们都成了亲也同了房,他的心上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娘子这是何意?”他忍不住咬牙。 沈浪面无表情道:“你若是有心仪之人,人家愿意给你生孩子,那你就去找她生,不必在乎本宫的看法。” 沈渐深咬牙切齿道:“为夫的心上人难道不是公主么?” 沈浪微怔,冷冷觑他一眼。 同一时间,她在脑海中问系统:“他对我的爱意值多少?” 片刻的沉默后,系统冷冰冰回应她:【当前男主爱意值为:10%.】 …10%? 沈浪眸光轻嘲,漫不经心掀了掀长睫,问道:“你对我果真有情?” 沈渐深脸色漆黑:“自然,我昨夜已经足够炙热坦诚,你应该能感受到…” 沈浪恍然想起来,他昨夜是说了许多臊人的hun话,硬是逼着她叫夫君,不叫就一直缠着她,一口一个宝贝娘子,满眼的炙热火光简直把她的肌肤烫化了。 她嗤笑道:“床|笫之间的话如何能当真,尤其是男人,正在兴头上,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你让本宫如何信你?” “可是…”沈渐深额角青筋微跳,“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这算什么?”沈浪古怪地蹙眉,冷冷清清道,“本宫的姑母生前曾豢养三千面首,无一人敢置喙。贞洁二字不过是拿来束缚寻常家的女子。本宫乃帝女,繁文缛节岂能拘我?肌肤之|亲算什么,不过寻欢之举,本宫若是想,天下男子皆可为我内侍。难不成本宫还要挨个嫁一遍,跟他们每个人都生下孩子?” 沈渐深听着,眉眼缓缓覆上冷冽之色,沈浪一无所觉。 她很少正眼看他,自然不能发现他的神情变化。 眼下她正专注地为自己描眉。 一双乌黑细长的黛眉被蒙上薄雾似的烟墨,仿佛云雾中浓淡有致的远山,山下有湖,湖中浸润剔透宝石,恍若水洗般滢亮动人。 她将螺子黛放下,不冷不淡道:“若无事就退下罢,顺便叫秋桐进来。” 她用自己一贯的语气吩咐沈渐深。 沈渐深忽然道:“娘子,我们是夫妻,”他垂眸咬字,慢慢笑道,“我们之间的地位应当是平等的,…你不该再把我当下人看待。” 呼来喝去,一口一个“退下”,一口一个“本宫”,沈渐深是真的有些心累。 “你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了人,只以为是暂时性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个陌生人,没有半分夫妻情分可言。”沈渐深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一下,“当初是公主要下嫁给微臣,如今却对我这般,难道不觉得对微臣有些不公么?” “…”沈浪被他说得怔住,抿了抿唇,垂眸道,“许是我还不习惯做好一个妻子。” 沈渐深蓦然将手伸到前面握住她的下巴,半带强硬地让她的目光透过妆镜与他对视。 侯爷白切黑【33】 两人视线相交,沈浪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翻滚的冷意。 “…公主,”他薄唇微启,嗓音清磁,“你告诉微臣,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讨你欢心…你才能满意呢?” 其实沈渐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她安分下来好好跟他过日子,不要再试图争权夺势把整个侯府拖入囹圄。 可是,他失败了。 瞬间的恼怒让他恨不得把这个娇贵冷傲的女人狠狠折腾散,把她拆开,然后一部分揉进血肉,一部分吃进肚子。 这个念头一旦起来,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热,眼尾也泛红,脑海中不断闪过昨夜的一幕幕…那比神仙还快|活的极致感,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她很会惹他生气,偏偏自己毫无知觉。不过就算知道了,她恐怕也不会在意,表面上是因为她公主之尊目无下尘,可实际上他知道,压根就是因为她不在乎。 不在乎他这个便宜夫君,更不在乎侯府的兴衰…她在乎的,就只有权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沈浪拍开他的手,冷笑道:“若你能助本宫得到摄政之位,本宫便开心了。” “你想…把控朝政?”沈渐深眼底掠过一抹错愕。 知道她热衷权势,但没想到她胃口竟然那么大。以公主之位把控朝政,这可是要遭万民唾骂的! “是又如何?”沈浪凉凉地觑他一眼,神态坦然,“本宫自幼熟读兵法策论,策略胆识皆为太傅所称赞,父皇常说,若非我是女儿身,便是皇帝也当得…” 沈渐深垂眸道:“所以公主是打定主意要以身涉险了?” 沈浪静静看着他,沉默不语。 沈渐深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态度。 他紧紧咬牙,然后转身就走,素来风|流的眉眼此刻竟有几分凌厉。 沈浪斜斜觑他一眼,没有出声叫他。 看这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打算帮她了。 也好,只要他完全置身事外,哪怕她将来惹得群臣众怒,卫宁侯府也不会受到波及。 沈渐深是个聪明人。 没过多久,秋桐带着几个小丫便端着盆和方帕进来伺候她洗漱,显然是沈渐深叫她们进来的。 沈浪将自己打理好便入了宫。 一个合格的摄政长公主,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公主府呢。不想把卫宁侯府牵扯进来,那么她就必须事事避开侯府。 皇帝得知她的请求后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婚后不过几日就另辟府邸居住是夫妻感情不慕的体现,看来京中那些传言并不完全是假。 沈浪面对他的疑问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颔首道:“驸马年少风|流,本以为与本宫成婚便能让他收收心,没成想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本宫实在受不得这样的气,便想搬出来,给他腾地儿。” 沈祯皱眉道:“敢如此苛待公主,他沈渐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阿妹,可需要朕为你惩戒一番?” 沈浪摇头,目光难得露出些惆怅:“若是皇兄罚他,岂非昭告天下堂堂公主竟无半点驭夫之能,连那些烟|花女子都比不上?” 侯爷白切黑【34】 沈祯沉吟,颔首道:“倒也是这么个理。” 沈浪又道:“虽然嫁了他,但本宫不想待在侯府白白受气,皇兄直接为我立府,我便不愁没地方去了。” “可是…”沈祯犹豫,“你住回皇宫也是一样的,正好皇祖母想你想的紧,这两日请安时常念叨你。况且另立新府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眼下与赤呼国战事吃紧,军饷本就告急,如何还能再造一座公主府?” “本宫的公主府建不起来,皇兄的行宫便一座接着一座,”沈浪闻言冷笑,“幸好父皇在世之时就已经为本宫建好了府邸,就是与姑母的府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甚至更显威严贵重。只是父皇在时不舍得让我早早出宫,这才一直拖到现在。难不成皇兄要侵吞我这公主府、为你私用?” 此话一出,沈祯顿时面色大变,额头冷汗直冒: “…阿妹!你怎可如此口无遮拦!” 沈浪缓缓起身,走到御书房中央,整个人如同一棵雪松,清冷笔直,身姿优雅。 她垂眸作揖道:“还请皇兄为我立府,阿妹不胜感激。” 沈祯面色略微复杂,定定看她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拿笔,将一空白圣旨铺开,低头在上面写起字来。 半晌,玉玺印上,圣旨即成。 他把圣旨递给高公公,对沈浪说道: “朕以为你通透,其实不然。” “…”沈浪接过高公公递过来的圣旨,又是一揖,“多谢皇兄。” … 沈浪搬出侯府,搬进了公主府。 沈渐深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或许是知道自己出现也改变不了什么。 自立公主府,就是她主动迈进权力漩涡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要广收幕僚,培养心腹,收复左膀右臂。 秋桐自然知道她的打算,不过却没有离开的想法,而是全心全意辅佐她,帮她去完成许多浮于表面内里却暗藏玄机的事情。 半年过去,沈浪已经拥有了一部分不可小觑的势力。 她虽不亲自进入朝堂,可她的手、她的声音,已经通过无数张朝臣的嘴,润物细无声一般笼罩了大半个金銮殿。 就比如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探花郎,再比如先前与沈浪有过不快的左丞相殷正道,亦或是天下兵马大将军付镜…尽管在朝堂之上常常政见相左,可没人知道,他们都是沈浪麾下的人。 她先是拿捏住他们的命脉,然后以种种手段培养出他们的奴性,让他们只忠于她一人…最后慢慢将这种强|制的衷心转换成由衷的臣服。 沈浪的御人之术是挑不出任何纰漏的。 只要她想,没有人能成为漏网之鱼。 这日,秋桐在向她汇报事情的时候忽然提了一嘴:“莫尚书似乎是有意向公主靠拢,今早还托人来公主府问候过,只是丝毫不避讳人,恐怕有诈。” 美人细白的手指捏着一粒白色棋子不疾不徐地落下,然后道:“莫尚书,莫知贤?” 声音竟比珠玉落盘还清泠悦耳。 秋桐蹙眉道:“听闻莫知贤之子莫无双与驸马爷从小一同长大,知交甚笃。” 侯爷白切黑【35】 美人又落一黑子,长睫微掀,淡淡道:“既然有意靠拢,他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公主指的是…”秋桐眸色微动。 “本宫若没记错,他那独子…”美人嗓音清冷如玉,意味不明,“还未娶妻?” 秋桐想了想,答了声是。 “下回莫尚书来,顺便跟他提一句,”美人的视线凝在黑白棋子之间,眉目透出淡淡的平和,“殷正道府上的千金不错,本宫甚是欣赏。” “公主是想让莫无双莫大公子娶了殷氏千金,如此便与我们绑在一条绳上了?” “莫无双虽为人风|流却不失性情,素有才名。殷粟嫁了他也不算委屈,量他殷正道也不敢阻挠。” 秋桐眉头微跳,不知为何,总觉得公主不仅仅是为了套牢莫尚书,更掺杂了一点私心… 沈浪淡淡道:“本宫明日去宝华寺上香祈福,你叫上殷粟陪侍,本宫亲自与她说。” “…”秋桐睫毛微颤,低低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 翌日。 宝华寺。 月白绸缎锦裙的美人儿接过方丈亲手递过来的三炷香,款款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 守在大殿外的丫鬟陪侍甚众,皆低着头不敢过眼,生怕玷污了美人和佛|祖。 唯有一人身列其中,正抬头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失落地垂下眸子。 此人正是被传唤陪侍的殷粟。 清冷华贵的美人起身后回过头,唤她道:“难得来一回,拜一拜,也好去去晦气。” 殷粟抿了抿嘴,心中难堪不已,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上前道:“回禀公主,臣女命硬,不信这个…” 美人淡淡觑她良久,才开口道:“让你拜便拜,推三阻四是想忤逆本宫吗?” 殷粟脸色涨红,道:“我、臣女是真的…” “罢了,”美人不冷不热地打断她,“回罢,你爹娘应该等急了,怕本宫吃了你呢。” “…”殷粟垂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破烂公主是在针对她。 出了宝华寺,沈浪被扶上了轿。 殷粟本应该乘相府的青轿回去的,结果被沈浪身边的秋桐叫住,说是公主请她共乘一轿。 殷粟当时整个人苍白极了,像只斗败的小公鸡,瑟瑟发抖,又忍不住心中咒骂,跟着秋桐的指引上了沈浪的轿。 “…公主。”见到轿中流光溢彩的美人,她哆哆嗦嗦地唤道,在离沈浪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公主的轿撵当然是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内里装潢典雅华美,处处透着皇室的高贵威仪。 沈浪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轻抚着腕上的绿松石手钏,忽地弯唇道:“方才不过是玩笑话,本宫又不是真的吃人。殷小姐紧张什么呢?” 许是美人噙着笑的眉眼太过招人,殷粟猛地抖了一下,低下眼道:“公主误会了…臣女并非紧张,而是、而是看呆了…” 沈浪长睫微掀,好心情地弯起眉眼道:“本宫喜欢嘴甜的姑娘。” “公主叫臣女上来,是有事要吩咐么…?” 侯爷白切黑【36】 “听殷相说过,殷小姐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可有定下的亲事?” 此话一出,殷粟就意识到沈浪的打算了。 殷粟面色愈发苍白,摇头道:“臣女、还没有嫁人的打算,爹娘生我养我,我心中感念,还想再多服侍爹娘几年…” 美人儿长而卷翘的睫毛下那双漆黑的瞳眸平静地望着她:“殷小姐若是一直不愿意嫁人,殷相与殷夫人只会更心寒。” 殷粟身子颤抖,赶紧道:“还请公主三思!” 沈浪却是淡淡移开目光,嗓音清冷如玉:“本宫为你相看了一个好的——莫尚书的独子,莫无双。你们一同长大,总归知根知底,有本宫护着,不必担心他对你不好。” 听到定婚对象,殷粟的头摇得更欢,“可是臣女不喜欢他,臣女喜欢的是…!” 还未说完,话音便戛然而止。她像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鸭子,喉咙里嗬嗬两声,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是眼前人的夫君,成了这大周的驸马。她再没有机会,除非… 沈浪眉目微冷,轻扯红唇:“殷小姐,慎言。” “…”殷粟垂眸,问道,“公主是因为我与表哥的关系才这样对我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正说明公主她急了?她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毫不在乎。 沈浪冷嗤:“本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愿意帮忙张罗的,若非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单凭你当初背地辱骂本宫一事,本宫便能让你死上千百次。” 殷粟脸色一僵:“…” 她差点都忘了这茬。 沈浪是典型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不近人情的威胁过后,紧接着便对她扬眉笑起来:“殷小姐是个孝顺孩子,相信你是不会愿意让你父亲为难的,对吗?” 殷粟深深埋下头… 心中正纠结之时,轿身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殷粟一个没刹住,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竟然直直撞在了清贵优雅的美人身上。 美人身有幽幽冷香,令人不禁沉|迷陶醉,就是隔着略显厚重的衣衫也依旧能感受到她那娇软的曲|线… 殷粟蓦然红了脸,从耳朵红到脖子,整个人眼神飘忽,慢吞吞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轿外惊雷般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刀剑相碰的锵锵声…殷粟心中一慌,连忙去看沈浪,却发觉美人一派闲定从容,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上那串手钏,眉眼冷淡平静。 “…公、公主。”殷粟叫了一声,声音都在发抖。 美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觑她一眼,估计还在心里讶异她大惊小怪。殷粟一顿,试探着出声:“…公主,您不怕吗?” 果不其然,美人道:“怕?为何要怕?他们要杀就让他们杀,杀不死本宫,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殷粟清楚地知道她口中的“另外一回事”是什么意思。 她听父亲提起过,公主手段一向狠辣,对敌人从不手软,虽不殃及九族,但也用尽酷刑招呼这些人,直到生不如死许多天才咽气。 侯爷白切黑【37】 殷粟脊背正隐隐发凉,忽然听见外头一声熟悉的悦耳嗓音: “臣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再一听,那些刀光剑影的声音果然已经随风淡去。 一瞬间,殷粟心情复杂,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看向沈浪。 只见沈浪抬起指尖倦倦地抵住眉心,也不去看轿外跪着的人,只是淡淡问道:“可留了活口?” 轿外的声音微顿,带着复杂的意味:“是,留了两个活的。” “绑了,送去公主府。” “…喏。”那人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绝艳的面庞,令见者无不惊诧: 这不是公主那位名存实亡的驸马爷、卫宁侯沈渐深么! 虽然沈浪没有打算出去谢他,但殷粟不一样。她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看见表哥,当然得使劲浑身解数缠上去了! 沈渐深眼中黯淡还未褪去,便见华轿的帘子被唰地撩起来,借着帘子的缝隙,他窥见了坐在里面的那位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美人。 他长睫微颤,眸光越过殷粟落在她身上,面上扬起温雅无害的笑:“粟粟,你怎么会在公主的轿子上?” 殷粟心神微晃,不觉有些失神。 这语气,如同当日问她“你怎么会在公主的床|上”一样危险。 她抿了抿唇,讷讷开口:“自然是因为公主找我有事相商…” 沈渐深这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轿子里的美人儿。 “公主找微臣的表妹,是为了什么事呢?”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沉默起来。 殷粟紧张不已,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破烂公主马上就要发火了。 可诡异地,美人的神态很平静,嫣红的唇瓣微翘:“本宫找何人、为何事,与侯爷有何干系?” 沈渐深本来也只是想找一个搭话的机会,闻言随意笑了笑,道:“自然与微臣没有关系。只是微臣许久未见自己的夫人,心中想念,难免说错话,还望公主海涵。” 话音刚落,殷粟猛地看向沈浪,果然看见她面色迅速冷却下来。 殷粟一惊,赶紧回头对着沈渐深道:“表哥你不要挡着公主的去路,公主还要回府…” 沈渐深瞳孔漆黑,静静望着沈浪,也不知听没听见殷粟的话,只是自顾自道:“公主若是嫌弃微臣挡路,叫侍卫将臣拖下去就是了。”说着,他起身,长剑入鞘,声音冰冷,“本侯就站在这里,看谁敢动。” 他定定站在轿子前,身形笔直如松,锦袍墨发,尊贵凛然。一时间,侍卫们还真的不敢动手将他拖开。 没等侍卫统领走过来劝他,轿中美人儿便优雅款款地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她一出现,便令人不自觉屏息,心中战栗于竟真的有人能将日月光华集于一身。 沈浪望着他冷笑:“侯爷这是存了心,要挡本宫去路了?” “微臣不敢。”虽然口上说着敬语,可神态分明没有半分畏惧,直勾勾盯着她,“微臣不是在挡公主的去路,而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夫人,才一时失态,公主勿怪。” 沈浪可懒得听他巧舌如簧,声音清冷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侯爷白切黑【38】 沈渐深面上冷然顿时散去,转而浮出浅浅的无辜之色,眸光微闪:“娘子不愿意与我回侯府,那我只好跟着娘子回公主府了。” 沈浪蹙眉,有些看不透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正狐疑,她蓦然瞥见他宽大衣袖下正缓缓向下滴着血,一滴一滴,几乎要连成细线。微露出的白皙指尖几不可查地轻颤。 半晌,她沉吟道:“你想随本宫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说着转身上轿,只平静地吩咐了一句,“阿北,你入宫将刘太医请来。” 沈渐深眸色微深,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在场需要看太医的,除了那些半死不活的刺客,便只有他了。 片刻后,殷粟忽然惊呼一声,赶紧跑到沈渐深身边,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表哥你受伤了!” 话音未落,美人清冷的声音便从轿中传了出来: “回罢。” 殷粟面上神色微动,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抬眼看着沈渐深:“表哥,你看公主她…” 沈渐深蹙眉:“公主如何?”说着,不等她反应,便自顾自将手抽回来,追逐着公主的轿撵而去,只留下明朗的一句:“你快回罢,别打扰本侯与夫人破镜重圆。” 破…破镜重圆? 殷粟整个人僵住,脸上的表情险些裂开。 … 公主府。 “殿下,刘太医到了。” 沈渐深坐在一旁,眸光微动,眉眼弯弯,难以掩饰内心的窃喜。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见美人清冷的嗓音响起:“给他看看。” 刘太医匆忙地抬头看了眼,又赶紧低下头,往沈渐深那边走过去。 “请侯爷安。” 沈渐深心情愉悦地摆手,大方地把手腕递给他,“瞧瞧,本侯这是怎么了?” 刘太医轻轻撩开他的衣袖,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来,只见皮肉之下有一条血红的细线绵绵地延伸,沿着这条细线,血珠从他白皙的指尖一颗一颗渗出,乍一看,红白相间,竟有种触目惊心的妖冶美丽。 刘太医面色大变,连忙抬头问道:“侯爷,这是如何伤到的?!” 沈渐深精致的眉头微蹙,唇角噙着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很严重?” 刘太医神色凝重道:“岂止是严重!若不早些找到根治之法,侯爷便会流干全身的血,性命不保!” 原本漫不经心撑着下巴的沈浪闻言也愣了愣,坐直身子。 刘太医一家老小都在她手上,他不会有欺瞒。 这就表示…沈浪蓦然冷了脸,眼刀子扔向沈渐深:“太医问你话,…你好好答!” 沈渐深朝刘太医抬了抬下巴,笑道:“好,你问罢。” “侯爷这伤是从何而来?” 沈渐深闻言将目光投向上座的美人儿,用眼神请示她:这个可以说吗? 沈浪轻揉着眉心,淡淡道:“方才本宫祈福回来,路遇刺客,驸马便是为了救本宫才受了伤。” 刘太医:“那刺客用的是什么兵器?” 沈浪看向沈渐深。 沈渐深蹙了蹙眉,似乎是在回忆,片刻后道:“十人用刀,五人用镖,七人用匕,还有两人躲在暗中放冷箭。” 侯爷白切黑【39】 沈渐深摩挲着下巴补充道:“看得出都是精心培养的死士,打不过又逃不掉便想着咬破毒囊自尽,我没被别的兵器伤到,只是有两个死士想要自尽时我把他们下巴卸了,有个还咬我,我一时没躲开,便被咬了一下…” 这回是二十四个死士。 一回比一回大手笔。 沈浪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怒意。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死士与上次的刺客并不属于同一波势力。 强行平复心头的情绪,她问刘太医:“这毒如何能解?” 刘太医摇头道:“老臣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毒,书中倒是有过记载,只是解毒之法早已失传…唯有找到那个咬伤侯爷的刺客,否则…别无他法。” 沈浪扶着把手的指尖猛地攥紧。 “…当真?” 刘太医惶恐地跪下叩首:“老臣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罢了。”美人缓缓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你先退下罢。” “喏。”刘太医应了一声,退下了。 室内只剩下沈浪和沈渐深两个人。 半晌,沈浪睁眼,冲着沈渐深招手唤道:“过来。” 沈渐深顿时眉开眼笑,起身想要走过去。没成想刚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发黑,无力感阵阵涌了出来。他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了身旁的桌案,动作之大,竟惹得案上茶水都晃了三晃。 “…”沈浪见状,长睫微垂,红唇漾出堪称缱绻的的笑意来,轻轻道,“你是在与本宫开玩笑,对么?” “我…”沈渐深的头脑又是一阵眩晕。同时胃部翻滚起来,一颤一颤地在痉挛。 还没等回答沈浪的话,他便撑不住,脱力缓缓倒在地上,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沈浪平静地垂眸望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轻叹一口气,优雅地起身… … 夜色已深。 月亮等在窗外头,伺机偷溜进那令人魂牵梦萦的香闺。 不过,闺房中被明亮的烛光挤满了,似乎再容纳不下一丝月光。 美人窈窕优美的身影被烛光映在窗上,放大了,也温柔了。 月光随着细细的渗透窗纸的微风溜进来,只见美人儿只穿一层薄薄的浅碧色天蚕丝单衣站在灯烛前,垂着长睫,细白的手指正捏着一根光洁发亮的银针在烛火上漫不经心移动着。 银针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似乎是在挣扎,但所有惨叫通通被那只细白的纤纤玉手压下,只余烛光中静谧无声的冷清。 沈渐深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入眼就是美人惊艳绝伦的侧脸,眉眼的清冷被暖洋洋的烛火映得柔和。 他下意识想起身,却不想心口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他面色微变,抚上心口,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难不成…毒素已经侵蚀到了心脏? 他才英雄救美了一次,难道就要让他英年早逝? 沈渐深心情复杂。 好不容易得到跟老婆修复感情的机会,却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任谁都好受不起来。 沈浪眼尾余光瞥见他动弹了几下,便清清冷冷出声道:“既醒了便出去罢,本宫要安歇了。” 侯爷白切黑【40】 话音未落,沈渐深便强撑着力气开口道:“…娘子,为夫都快没命了,你就不能温柔小意一番,让我过过瘾…” 闻言,沈浪微顿,缓缓转身走向他,走到床前停下,居高临下。 “温柔小意?” 沈渐深虚弱地扯出一抹苦笑,“为夫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若能在死前被你真正当成夫君对待,那便是死…也值了。” 沈浪深深望着他,忽然问道:“都要死了还那么多要求,若是本宫不依,你又如何?” 沈渐深眸光微黯,低低道:“我…若论家里事,母亲和祖母安康无忧,我自然没有牵挂。如今唯一的不圆满就是公主,若是公主不愿意,我也只好抱憾而死,不敢有怨言。” 沈浪被气笑了:“你说得当真?” 她冷嗤道:“若是想要温柔小意的,便去找那殷府小姐。她不是喜欢你喜欢的紧?你一向怜香惜玉,人家对你一心一意,可别辜负了。” 沈渐深面色微僵,看她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娘子这是…醋了?” 沈浪冷声道:“随你怎么想。快出去,本宫要就寝了。” 沈渐深面上蓦然溢出薄红来,咬牙切齿道:“我受伤了…动不了!” 美人不疾不徐地弯腰握住他的腕,胳膊微微用力,他整个人便被拉下了床—— “你你你!”沈渐深满眼不可思议,被拉得滚落在地,直愣愣盯着她,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差点把肺叶都咳出来。 “娘子,为夫都要没命了,你怎能这样粗鲁…”他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无力感,的确像是命不久矣。 沈浪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红唇微翘,却无端阴森:“你再不起来,本宫便剥了你的衣裳,亲自把你扔大街上去!” “!!”沈渐深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如此蛮横不讲理。 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这么苛刻,心也太毒了! 沈浪冷笑道:“驸马心中可是在骂本宫?” “…”沈渐深赶紧摇头,拨浪鼓似的,“为夫不敢,为夫不敢。” “不敢就出去!”沈浪咬牙,耐心已经被消磨光,“这是本宫重复第三遍,若有第四遍,本宫就真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沈渐深:“…” 他眸光古怪,陷入了沉思。 半晌,蓦地动了动身子,抬手按住胸膛,不敢置信地憋出一句: “我…好了?!” 沈浪眸光森森,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觉得呢?” 沈渐深微微僵住,想到自己方才的胡搅蛮缠,老脸一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道:“为夫、我、我方才没有注意到…” 其实刚才就已经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了,只是他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便故意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来博取她的怜惜。没想到全被她识破,看着他像个二傻子似得演…小丑竟是他自己! 想到这一点,沈渐深就更痛苦了。这种痛苦是难以言喻的,比中毒的时候还酸爽。 “可是娘子,夫妻同榻本就理所当然…”他不死心地故作黯然。 侯爷白切黑【41】 “你我分居半年,外头都在传是我这个驸马是个银样镴枪头,不能使公主满意…” 沈浪眉心微跳,冷笑道:“是旁人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沈渐深微抿薄唇,耳尖有些泛红,道:“虽然旁人没说,但一定是这么想的…” 沈浪被他这么缠了一遭,也实在恼了,冷声道:“出去。” “…”沈渐深软磨硬泡没得到回应,黯然地垂眸,目光不自觉落在自己的手上——只见原本沾满了血的指尖已经被仔细清洗,透出冷玉似的苍白。 就连指缝里的血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沈渐深眸色微亮,抬手盯着看了半晌,倏然重新看向她,神色灼灼:“是你帮我清理的,对不对?” 美人精致的眉眼流露出一抹嫌恶,懒懒拂袖道:“婢女收拾的,那么多血,本宫不会碰。” “…”沈渐深犹豫地蹙眉,“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浪长睫微掀,“你若真不想出去,今晚便歇在这儿,本宫换个屋就是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沈渐深连忙道:“我出去我出去…我出去,你别急。我还想问问,我的毒是谁解的…?我知道我不该多问,就是好奇,——太医分明说过几乎无解,怎么我睡一觉醒来毒性就全没了呢?” 他话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挽留,沈浪侧身淡淡道:“太医看错了,这本不是什么要命的毒,时辰到了,自然就解了。” 沈渐深失神地哦了一声,然后慢慢往外走,推门出去之前说了一句:“若是公主真把我当成夫君,便是为公主卖命又何妨?” 说罢,门关上,房内只剩下美人孤零零一人。 “…”美人儿阖上眼,身形微晃,慢慢走到床边,猛地栽倒下去。 她缓缓睁眼,剔透的眼中透出浓浓倦意,神彩都黯淡了几分。 “…系统。”她轻轻唤道。 系统没有回应。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轻喃道:“我好像找到了一个人,可他不认识我。他那双眼睛——你看到了吗?和你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们是不同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我死过很多次,可他好像陪了我很久。现在他依旧不认得我。” “他只以为我是公主,是高高在上只想利用他的公主殿下。” “…”沈浪困倦地闭上眼,“可是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连累他…一点也不想。” 她的话语已经听不出任何逻辑,颠三倒四,声音轻而低缓,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喃。 她说完,室内便陷入一片沉寂。 就在沈浪快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请宿主不要沉溺于个人感情,完成任务才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沈浪一手搭在另一手的腕上,略微苍白的唇向下压了压,轻叹了一句:“…是。” … 翌日。 沈浪被热醒了。 捂得额头发汗,浑身滚烫。 秋桐来敲门,没有听见回应,赶紧推门进来瞧,正好瞧见她要起身下榻给自己倒水。 侯爷白切黑【42】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侯爷白切黑【43】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侯爷白切黑【4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 侯爷白切黑【45】 沈浪眸光微冷,笑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答复的?” “奴婢说,公主身子虽不爽快,但已经无甚大碍了。” “他作何反应?” “莫大公子没说什么,只是给了奴婢这些东西作答谢。” 沈浪眸光幽幽,红唇微翘,“莫尚书昨日才来看望过本宫,莫无双找你,应该是他自己的主意。想来,是知道本宫的打算了。” 秋桐道:“莫非莫大公子不愿意娶殷小姐为妻?” 沈浪:“那就要看莫尚书是如何跟他说的了。若说是本宫授意,那他不愿意倒是人之常情。没人喜欢被支配,尤其是婚姻大事。不愿意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公主金口玉言,肯指殷小姐给他,分明是他的荣幸。他就是再不情愿,不也得屈服?” “瞧你说的,”沈浪淡淡笑了,“本宫岂是那种强人所难之辈?” 秋桐低下头去。 “不管他与你说了什么,只要无伤大雅,你但说无妨。”聪明如沈浪,自然看出了她没有说出全部。 秋桐摇头道:“除了这些,再没了。” “果真?” “果真。” 沈浪:“不想说就退下罢,今日不必你伺候了。” 秋桐眼眸微颤,赶紧抬头道:“公主…” 沈浪意态闲闲地用手指挑开床幔,露出一张苍白绝色的面孔来。一双狐狸眼黝黑清亮,水滢滢泛着光。 她面上带着微冷的笑。 “别等本宫亲自撵你。” “…”秋桐嘴唇动了动,深深地垂下头道,“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公主,只是…不想因此耽误了公主与驸马的情分。驸马待公主真心一片,奴婢都看在眼里,怎能忍心再看着公主和驸马离心呢?” 沈浪挑眉:“他跟你说的是驸马?” 秋桐道:“非也。莫大公子让奴婢代为传达关心之意,言语神态都透露出爱慕之情,奴婢的眼睛就是再不好使,也能看出来莫大公子的心是落在公主身上的。奴婢是想着,这要是让公主殿下知道了,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沈浪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抬起眼望过去,“你眼中本宫便是那等轻佻之人,饥不择食了吗?” 秋桐面色微白,赶紧摇头:“奴婢绝非此意。只是莫大公子生得一表人才,才气又极高,最是讨女人喜欢。奴婢是怕他招数阴损,若是将手段使在公主身上,公主单纯,怕是招架不来…” 沈·谋朝篡位·单纯·浪:… 沈浪沉吟道:“你去左相府知会一声,让那殷老狗动作快些。” 秋桐顿时会意:“喏。” 刚想退下去,又被沈浪叫住:“记住,本宫身子抱恙无法亲自前往,只好请驸马爷代为主婚,你可明白?” 秋桐心中大惊,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喏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 沈浪又病了半个多月。 这病迟迟不见好,就是吃了十支千年人参也没有用,丝毫不见起色。 直到莫家大公子与左相府小姐大婚之日,她都没能亲自前去祝贺,只是派人送了贺礼去。 主婚人是当今驸马爷,沈渐深。 侯爷白切黑【46】 当日,不论是宾客,还是莫尚书和左相一家子,表情都不太好。 宾客们是尴尬的,而莫尚书和左相则纯粹是气的。 古往今来,大婚主婚人从来都是双方的父母,还从没听说过由一个外人来主婚的。 前朝倒是有诸侯公卿主婚的先例,但大多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哪里是这么一个浪荡子弟能够担任得起的? 若是公主屈尊降贵亲自主婚也就罢了,区区一个无实权的卫宁侯沈渐深…他也配? 这无疑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两家人的脸上。可偏偏是因为公主身子抱恙,谁也置喙不了。 这场婚事,进行得极其僵硬尴尬。 尤其是殷粟,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艳丽的妆容都挡不住眼尾要渗出来的淡红泪意。 殷夫人抓住她的手低声道:“自在些,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好一个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殷粟气不打一处来。 无非是怕被公主知道了,再罚她在相府门外跪上一两个时辰。 跪就跪! 长这么大,她殷粟还从没怕过谁! 若非父亲鬼迷心窍投靠了公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嫁给莫无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莫无双的表现随和平淡,脸上看不出多深的情绪,举止疏离毫不亲近,似乎只是娶了个摆设,例行公事罢了。 见状,殷粟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早就将沈浪给大卸八块了。 沈渐深笑吟吟看着这对新人,心中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莫无双这小子可算是娶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转而又开始忧心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没过多久,新娘子被送入婚房,新郎官莫无双来接宴宾客。 沈渐深坐在主桌的位置,对莫无双笑道:“你好福气啊。” 莫无双脸色一青,只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便冷笑道:“比不上你有福气。公主如今还住在公主府,不肯回侯府吧?” 此话一出,周围人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便望了过来。 沈渐深:“…” 快来人堵上这混账的嘴! 当着众人的面,沈渐深也不好太下莫无双的面子,于是便笑道:“我与公主自是情深意重,莫大公子不必担心。” 莫无双冷飕飕道:“我不会担心,鬼才会担心你,我是担心公主,鲜花插牛粪,就这么葬送了一生。” “…”沈渐深忍了忍,没忍住,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今日是你成婚,本侯不与你计较。” 莫无双:“哟,公主呢,公主今儿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同为夫妇,你看那张家的、李家的,哪个不是欢欢喜喜带着娇妻美妾?你倒是清清冷冷一个人来了,可把公主的颜面置于何地?” 沈渐深:“你想去世就直说,何必费此周折。” 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传来高昂的一声: “公主殿下驾到——” 尖锐的太监嗓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尚书府。 众人大惊,连忙起身去迎,下一瞬,果然看见清冷如玉的绝色美人儿优雅款款地迈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随从,十分尊贵气派。 侯爷白切黑【4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侯爷白切黑【48】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侯爷白切黑【49】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侯爷白切黑【50】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51】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侯爷白切黑【52】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5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侯爷白切黑【54】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侯爷白切黑【55】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侯爷白切黑【5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侯爷白切黑【57】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塔中少年【1】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塔中少年【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塔中少年【3】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塔中少年【4】 系统沉默不语,让她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敢情男主小时候过得这么惨? 她缓缓走过去,在小孩面前蹲下身,柔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小孩闻言整个人一僵,怯怯地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稚嫩的脸蛋儿灰扑扑的,像是几天没洗过。 他生着一双烂漫的桃花眼。 此刻眼中全是弱弱的警惕。 沈浪忍不住失笑:“不用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来帮我的…?”小戚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声地说,“可是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沈浪指了指墓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阿寅最爱的妈妈。 戚寅眼中溢出泪来,不住地摇头道:“妈妈没有朋友,她没有朋友的,你胡说,你骗人…” 沈浪郁闷地歪了歪脑袋,摸上自己妖精似的脸蛋儿,试着努力说服他:“你看我那么美,怎么会骗你?你妈妈也很漂亮,她骗过你吗?” 她以为小孩都好骗,可没想到,戚寅这小孩儿竟然露出一脸看傻逼的表情。 沈浪:“…”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想打人的。”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然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小戚寅下意识颤了颤。 “你的手…” “很凉,对吗?”沈浪微微一笑。 ai是没有体温的,他们的身体永远是冰凉的。沈浪的手也是,不像人类那么温热,而是微微的凉,仿佛要从肌肤渗进去。 小戚寅迟疑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不是人类,你会相信我吗?” “相信。为什么不信?”小戚寅似乎有些诧异,又露出了他那副独有的看傻逼的表情。 “…”沈浪是真的很想打人。 沈浪眉梢微动,问道:“那你能不能猜出我是什么物种?” “你是机器人。”几乎毫不迟疑地,小戚寅从容不迫地给了她答案。 沈浪顿时觉得没什么好演的了。 都被看穿了,再演不就寂寞了? “小孩,你很聪明。” 小戚寅怯怯地说道:“阿姨,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孩。” 怪阿姨沈浪表情阴森森道:“再叫一声阿姨,信不信腿给你打断?” 小戚寅僵了僵,乌黑的眼珠儿定定地盯了她一小会儿,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沈浪头都大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跟你开玩笑的…”为了哄孩子,她不断重复。 小戚寅打了个嗝儿,挡着眼睛的手悄悄叉开一条缝,问她:“阿姨,你真的会帮我吗?” 他看出来了,这个怪阿姨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沈浪故意板着脸:“你今年多大了?” 小戚寅吸了吸鼻子:“五岁。” “可惜阿姨不喜欢太大的小孩,不然光看你这张脸蛋儿,我一定认你当干儿子。”沈浪感叹道。 “我只有一个妈妈。”小戚寅怯生生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沈浪一噎:“我只是说说而已。走吧,跟着我,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小戚寅眼睛微亮:“能吃灌汤包吗?” 塔中少年【5】 “你想吃什么都没问题。” 此话一出,小戚寅的脸顿时亮了,熠熠生光。 “我想吃灌汤包,五个…不,七个!”小孩伸出了两只手比划。一只手比出五,一只手比出二。 脏脏的两只小手,在空气中划出了兴奋的弧度。 沈浪垂眸看了一眼,嘲笑道:“小孩,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脏?” 小戚寅僵了僵,缓缓放下手,低下头道:“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沈浪不以为然:“我生下来就没吃过饭。” ai不怕冷不怕饿,ai无所畏惧。 小戚寅摇头道:“不一样的…你是机器人,我是人类,人类都是需要进食的。” 沈浪作出冥思苦想状,手指摩挲着下巴:“可我刚才不是在问你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脏吗?” “…”小戚寅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转移话题失败了,于是低落道,“妈妈走后我一直待在这里陪着妈妈,从没有出去过。”他慢慢抬手指着某个方向,“那里有一汪死泉水,水体不会更新,我把它当作饮用水,舍不得用来洗澡。” “这里是哪里?” “麋鹿塔。” “…塔?” 沈浪往四周扫视一圈,顿时傻眼。这里显而易见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只是灰蒙蒙的,像起了大雾,视野范围不足二十米。除了他们眼前这座碑,不远处还大大小小竖立着许多座碑。 这分明是一座墓地,怎么会是…塔? 小戚寅看她疑惑,蒲扇般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小声解释道:“你不要害怕,这里都是衣冠冢,没有真正的鬼|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里叫作塔,从我出生之前它就有这个名字了。” 认真解释的小孩可真可爱。 沈浪弯了弯眉眼,蹲下笑道:“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愿意出去,还是不能出去?” 小戚寅摇头道:“我要待在这里陪着妈妈。”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出去了。 “你的家人呢,长时间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问话,可没想到小戚寅反应十分剧烈,小小的身体不停瑟缩颤抖,白着脸道: “我没有家人,不、他们会欺负我,他们才不是我的家人!” 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排斥和惊慌,虽然是害怕极了。 沈浪顿了顿,垂眼猛地捉住他的手臂,在他惊愕的挣扎中撩起他的衣袖—— “嘶…” 饶是做惯了人体实验的沈浪,也不禁被这个画面惊得倒抽凉气。 小孩手臂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皮肤模样,皮肉翻卷,有的已经长不回去结成了粗长的疤,形成恐怖丑陋的凸起,像路边摊卖的两元一串被切过的烤肠。 一个小孩子,手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还仅仅是手臂,那身上其他地方呢,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伤? 小戚寅挣扎着抽回手,乌黑的眼底满是畏惧和胆怯,偶尔还闪过一两道水光。 他呜咽着说:“别看,别看…会吓到你的…” 真是懂事的乖孩子。 沈浪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这些都是你那些家人弄得?” 塔中少年【6】 小戚寅的身子颤了颤,然后用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沈浪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去了。 她笑了笑,然后起身拉住他的手,“走吧,带你去吃灌汤包。” 如果他刚才不说要吃灌汤包,那么现在她带他去吃的,应该就是所有ai的食物——电。高压电,低压电,直流电,交流电…供他随意选择。 这对于ai来说,已经算是盛宴了。 小戚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怯怯地抬起眼,仔细盯着她的脸,直到确认她脸上没有任何作伪之色才迟疑地握住她一根纤长的手指,低低地嗯了一声。 走出麋鹿塔的时候,小戚寅一步三回头,乌溜溜的眼底满是不舍。 “舍不得,以后就常回来看看。”沈浪见状笑着对他说。 小戚寅闭了闭眼,摸着心口道:“妈妈在我心里,我永远爱她就够了。” 沈浪揉了揉自己略显僵硬的面部,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柔和一些: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 小戚寅仿佛没有听见,过了一大会儿,才蓦然抬起头问她:“阿姨,你知道卖灌汤包的店铺在哪里吗?” 沈浪被他一声声阿姨叫得险些表情龟裂,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十二岁以上就应该叫阿姨,不让叫就是矫情…这才勉强把揍小孩的冲动给压下去了一些。 她微笑道:“不知道,你带我去好吗?” “好!”小戚寅眼睛都亮了,小拳头把她的手指握得紧紧的。 怪了,这小孩还怪可爱的。 那就过两天再揍。 … “一屉灌汤包。”进了门她就对服务员招呼了一声。 小戚寅有些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问服务员:“一屉…是多少个?” “八个。”服务员直面沈浪的美貌冲击,脑袋还没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晕晕乎乎地回答道。 小戚寅怯怯地抬头瞄了沈浪一眼,低声道:“还多了一个…怎么办?” “吃不完吗?” “不知道。”小戚寅摇头,“以前他们吃灌汤包,我都只是看着的。叔叔的儿子有点胖…他一顿能吃七个。” 沈浪无奈笑道:“不用担心,你敞开吃,吃不完可以打包。” 小戚寅这才放下了心,热腾腾的灌汤包上来以后,他就敞开了肚皮吃。 他的小身板儿饭量本来不大,但由于饿了两天,胃口自然大开,急急忙忙地吃,生怕吃慢了就凉了。 沈浪身为ai,不可能崩掉人设去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只能默默看着他大快朵颐…然后流下了心酸的口水。 “…姐姐,你怎么了?”似乎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小孩顿了顿,抬起头。 姐姐…沈浪心酸又欣慰,这小孩终于长了次心。 她赶紧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然后微笑道:“刚才漏电了,没吓到你吧?” 小戚寅眨了眨眼,眼中泛出疑惑之色,道:“姐姐是残次的机器人吗,为什么会漏电?” “…正常现象,不用理会。”沈浪干笑道,“你快吃你的。” 小戚寅默了一瞬,然后想起来一个问题,幽幽问道: “…姐姐,你有钱吗?” 塔中少年【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塔中少年【8】 “二位有没有兴趣留在我这里,不需要干别的,专门在门口招揽客人就好,食宿由我提供…” 刚才还鼻孔朝天毫不客气,现在倒全然变了一副态度了。 沈浪还没说话,小戚寅便摇头道:“我和姐姐要回家去的,就不留在这里了,谢谢老板娘的好意。” 老板娘面露难色:“可是,可是刚才你们为我招揽了很多客人,不仅足以抵消那一屉灌汤包的钱,还有额外的酬劳可以给你们…” 沈浪眸色微亮。 这敢情好,她正愁着没钱找住的地方呢。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老板娘继续道:“但前提是你们要在我这里做满一个月。” “…”黑心啊黑心! 沈浪不由地扶额。 难道她ai生涯中的第一次打工就要送给这家灌汤包了吗? 不,绝对不行。 她说:“小孩儿我们走,我就不信凭我们的本事还能饿死不成?” 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钱依旧寸步难行,但只要有能力,到哪里都不成问题。 她一个来自未来的高智能ai,还会为生计发愁吗?不可能的。 小戚寅歪着脑袋看了她一小会儿,见她满脸肯定,不由张了张嘴:“…好,我相信姐姐。” 老板娘扫了眼小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嗤笑道:“瞧你们这副打扮,也不像什么有钱人,想自己赚钱恐怕很难,出|卖|身|体的话倒还行…” 沈浪凉飕飕地看她一眼,不冷不淡道:“难不难不是由你这张嘴决定的,出来做买卖,嘴就放干净些,不然迟早吃大亏。戚寅,我们走。” 小戚寅抬脚就跟她走,鸟都没鸟身后脸色扭曲的老板娘。 … 一天之内,沈浪就带着小戚寅在一家档次不算高的酒店落了脚。 她已经通过网络发布简历找好了一份工作,是一家机器人公司的ai程序设计工程师,月薪10w+,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小孩,你看,那是什么?”沈浪指着落地窗外某辆陡然掠过的滑翔式观光小客机。 为了保证未来的戚寅博士能够拥有充分的生活经验,沈浪打算现在就开始为他灌输一些生活必备常识。 小戚寅往窗外瞄了一眼,又抬起头盯着她,露出那副独有的看傻逼的表情。 “…姐姐,我不蠢,这些东西我都认识。” “哦,那你真的很棒。”沈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 小戚寅眨了眨乌溜溜的眼,问她:“姐姐,你的工作是什么?” “ai程序设计工程师,听说过吗?” 闻言,小戚寅精致的、小小的眉毛果然蹙了起来,似乎有点疑惑。 沈浪心里一乐,心想你终于有点不懂的东西了,清了清嗓子,刚想为他解答,便听见小孩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是姐姐,你自己不就是ai吗?程序设计、尤其是ai的程序设计,更需要人类的主观创造力,仅凭ai的理性和知识库是很难做到的…” “…是的,你说的很对。”沈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里不禁有些崩溃。 塔中少年【9】 这小孩怎么什么都懂? 这把她大佬的权威和威严往哪里放? 她略显僵硬地笑道:“我虽然是ai,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她虽然有一副ai的外壳,但芯子却是人类的灵魂吧? 不被他当成妖孽才怪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编个瞎话打消他的疑惑,这时候,小戚寅却忽然清脆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是想骗那个公司的人,对不对?” “…”沈浪在心里面无表情地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小孩,你想不想换一件衣服?”沈浪慢慢走到大床边,看着干净整洁的床,蓦地回头问道。 小戚寅的笑声降低了几分,转而整个人都落寞起来: “可是我们没有钱,换不了衣服…” “穿着这身衣服,你该怎么睡觉?”沈浪摸上自己美|艳无双的脸蛋儿,“难不成光着睡?那可不行,姑奶奶是淑女,我们男女授受不亲的…” “酒店不提供睡袍吗?”他歪了歪脑袋,长睫微掀,“而且姐姐…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还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呢。” 沈浪眼神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浴室,果然发现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两套崭新的睡袍。 她拿着睡袍走出来,笑容满足:“你很聪明,连这个都知道。从前住过酒店吗?” 小戚寅摇头:“这只是我猜的。” “好了,”沈浪把其中一套丢给他,“快去洗干净,然后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姐姐,你不洗吗?”小戚寅黝黑的眸子盯了她一小会儿,微微闪烁。 沈浪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然后回应他:“当然是等你洗完了我再洗,难道你还想和我一起洗?好啊你小戚寅,小小年纪别的不会,耍流氓倒是一等一的精通…” 话音未落,便传来浴室门被啪嗒关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看来这小孩还害羞了。 沈浪哼笑一声,眼皮不由地有些发沉,开始上下打架。 这说明她的电力供应不足,即将进入待机模式。通俗点用人类的话来讲,就是困了。 于是,等小戚寅洗完澡出来时,床|上的ai美人儿已经熟睡多时了。 “…”他抿了抿小而精巧的唇,眉头紧蹙,目光开始四下搜寻着什么。 直到目光触及到某样东西,他才蓦然舒展了眉,小跑过去拿起来—— 这是酒店专门为客人设置的设备充电装置,虽然不是ai专用能源充电器,但为ai补充一定的电力能源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个时代的充电装置都可以通过蓝牙运作,不需要任何线路连接,只需对应ip连接好就可以进行充电。 此时,这就给小戚寅提供了很大的方便。毕竟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抱得动沈浪这样拥有夸张曲线的绝色尤|物… 小戚寅给沈浪充上了电,沈浪的睡眠状态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浅—— 直到眼皮子动了动,彻底醒来。 “…” 谁?是谁?哪个王八犊子给她把电充满了? 妈的,这让她怎么睡? 塔中少年【10】 心中正悲愤地骂着娘,一低头,就对上了小孩湿漉漉的大眼睛。 她:“…” 心酸的泪水顿时全部憋回了肚子。 “你、你这是要哭吗?”沈浪声音有些不自然,长睫颤了颤。 小戚寅摇头低低道:“姐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她毫不犹豫,表情严肃而凝重。 骗小孩还是不对的。尤其像她这么美貌的女人,欺骗小孩就更加可恶了。 小戚寅伤心地说:“我只是看姐姐快没电了,想给姐姐充一充电。” “不用充,”他没想到沈浪比他更伤心,“充满了我就会一整晚都睡不着。” “我知道了姐姐。”小戚寅乖巧地答应了,黝黑的眼睛闪了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听说以前有ai充电过度,内部电路被活活烧断了。姐姐,你会这样吗?” “不会。”沈浪略微郁闷地拍开他的手,“充再多的电,我都不会有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睡眠。 灵魂困倦不已,但身体却精神奕奕,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沈浪想到这里,又是满脸的痛苦。 小戚寅说:“姐姐,我有办法让你睡着。” “什么办法?”沈浪漂亮的狐狸眼噌地就亮了,连忙坐起来问道。 “姐姐,你先躺下。”小戚寅指了指枕头,“把头放在枕头上。” 沈浪照做,同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一个大人,一个高智能ai,竟然在听一个小孩子的指挥? 真是奇怪极了。 小戚寅继续道:“然后闭上眼睛。” 沈浪闭上了眼。 小孩的声音稚嫩而轻缓:“现在,想象你头顶有很多的小绵羊…” “然后呢?” “妈妈说过,数着这些小绵羊你就能睡着啦。” “…”沈浪觉得这个方法熟悉得有点过分了。 她顿时泄气,爬起来道:“这个方法或许适用于人类,但不适用于我。我可是ai。” 小戚寅歪了歪脑袋,眼神清澈而单纯:“数小绵羊不行,那姐姐可以试试数小星星。” “…”沈浪幽幽叹气道,“傻孩子,这些方法对ai是不管用的。” 小戚寅打了个哈欠,捂着眼摇头道:“姐姐,我有点困了,明天我再哄你睡觉好不好?” “别给我充电就行了。晚安,小孩。”沈浪微笑着目送他进入憨甜的梦境,小小的鼻翼轻微翕动着,可爱至极,让她想一拳揍扁。 干完坏事的小屁孩倒是睡得香了,可怜她一个柔弱无辜的大美人儿还卑微地精神抖擞地坐在床头看着他睡。 没天理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沈浪又要精神奕奕地去上班了。 小戚寅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酒店门口,然后就一溜烟跑了回去,比火箭|炮崩出来的尾烟还要快。 沈浪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暗骂一声小白眼狼,然后才优雅款款地坐上了公司派来接人的专车。 这份工作她上手很快,几乎不用多少时间就把所有的工作内容融会贯通了一遍。 她现在除了搞钱,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搞清楚该如何把戚寅博士的意识唤醒。 塔中少年【11】 她问系统:“要唤醒博士未来的意识,难道要消灭现在的他?” 原谅她会生出这么残忍的想法,因为任务范围给的实在是太抽象了。 片刻后,系统说道:【方法还需要宿主自行探索,我局并没有强制规定。】 这样的回答不出沈浪的意料。 系统老官方踢皮球达人了。 现在她把小戚寅带在身边抚养,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小孩今后会遭受的种种磨难。 未来的戚寅博士是因为求生意识薄弱,自己不想醒过来,那么她尽量减少他童年的痛苦,能不能增强他的求生欲? 她正沉吟着,这时候,旁边慢慢走过去一个面相温柔的女人。她手上牵着个四五岁左右、看起来和小戚寅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这是她目前的同事玲姐,和她的女儿阿笙。 沈浪眸色微亮。 她作为一个ai,思想和人类毕竟不同,不可能在各方面都能很好地照顾到小戚寅。如果给他找一个童年玩伴,那就不一样了。 沈浪想了想,面上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颇为热情地向那对母女打招呼: “玲姐。” 女人听见,诧异地转过身。 “中午好。我正想出去吃饭,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好吗?”沈浪笑意温柔,平易近人。 女人愣了愣,笑道:“没问题,走吧,一起。” 沈浪麻溜地收拾东西关上电脑跟了上去,举止从容优雅,还颇有兴致地跟小阿笙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沈浪。” 玲姐笑道:“快,叫沈阿姨。” 阿笙抬头看了沈浪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妈妈,对着沈浪叫道:“浪姐姐好。” 沈浪被叫得心花怒放,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待会出去,姐姐请你喝奶茶。” 阿笙眼睛亮了亮。 玲姐不禁失笑:“小孩子,嘴就是馋!都被我和她爸爸惯坏了,什么都敢要。” “别这么说。”沈浪摸着阿笙的头说,“小孩子嘛,对美丽的事物格外亲近一些也正常。” 玲姐:“…”这个新来的同事看起来挺自来熟、也挺自恋的。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沈浪忽然说起了自己有个性格很内向的弟弟,现在住在酒店里,比较害怕见生人。 玲姐惊讶地说:“为什么不把他带到公司里来照顾呢?”说着又看看自己的女儿,笑道:“正好能跟阿笙做个伴儿。” 阿笙好奇地问道:“浪姐姐,你的弟弟和你一样漂亮吗?” 沈浪仔细回想了一下小戚寅的长相,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当然,不仅现在漂亮,长大以后会更加漂亮,能迷倒很多小姑娘呢。” 阿笙的脸忽然红了,讷讷说道:“那…那…浪姐姐,可以把弟弟带到公司里来吗?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旁边玩,很无聊的…”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透出浓浓的羞涩。 沈浪了然地挑眉,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回去跟他商量一下,明天就把他带过来。” … 当天,沈浪下班直奔酒店。 小戚寅早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她,远远地就能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塔中少年【12】 靠近了才发现小孩翘首以盼,乌溜溜的眼中满是期待。 沈浪这才想起来,小孩可能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罪过罪过,她真不是故意的。 “饿不饿?”问完,沈浪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戚寅可怜巴巴地点头道:“饿——饿了一天了。” 他身上还穿着原来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沈浪扫了几眼,叹气道:“走吧,我们直接出去吃饭,顺便给你买一套新衣服。” 小戚寅十分娴熟地握住她的手,忽然抬头道:“姐姐,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沈浪一愣:“…是,工作中难免会跟人有接触。” “不一样的。”小戚寅摇头道,“姐姐单独跟对方待了很长时间。” 沈浪笑了:“的确,午饭是跟同事和她的女儿出去吃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戚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羞涩地笑道:“我用鼻子闻出来的。” “…鼻子?”沈浪挑眉,“你的嗅觉很灵敏吗?” “对,妈妈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但姐姐你不是别人。”小戚寅眼睛亮晶晶地说。 沈浪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中不由叹息。果然是小孩子,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成“自己人”了。 系统忽然开口道:【请宿主不要误会,男主的意思并不是指你是自己人,而是指你不是人。】 “滚。”沈浪面无表情。 她带着小戚寅去挑了一件新衣服,换好了以后又去对面的餐厅吃饭。 小戚寅不愧饿了一天,充分展示了自己作为男主的肚量,虽然吃得优雅而克制,但光看食量就知道绝非池中物。 沈浪觉得自己可能养不起小男主,看他吃得那么开心,便有些难过地说:“小孩,好吃吗?” “好吃——”小戚寅看了她一眼,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意识到面前的ai美人儿是没办法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的,顿时闭上了嘴。 沈浪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 “姐姐…,”小戚寅眨巴眨巴眼睛,“你不能吃饭吗?” “我是ai,以电为食。” “那今天中午,你是怎么跟别人出去吃饭的呢?”小戚寅黝黑的眼中满是疑惑,歪了歪脑袋,静静地看着她。 沈浪见状,一巴掌拍在他的狗头上,笑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虽然我没办法吃人类的食物,但装一装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装?” 沈浪一噎,抬眼往四周扫了一下,低声道:“这种难为情的话题不适合拿到台面上说…” 小戚寅也压低了声音,乖软道:“那姐姐,你小点声告诉我就好了。” “…”沈浪被他气得太阳穴隐隐发胀。 都说了难为情难为情,这破小孩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真是太不懂事了! “ai的肚子里,都有专门装废旧零件的匣子。”憋了憋,她咬牙说道。 “姐姐把食物装进这个匣子里了吗?” “没错。”沈浪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小戚寅便好奇地问道:“那姐姐是怎么把食物从匣子里拿出来的呢?” 塔中少年【13】 “拿出来…”沈浪太阳穴一下一下直跳,略显僵硬地笑道,“这就是比较私密的事情了。” “ai也会有私密吗?”小戚寅紧紧盯着她。 “这是当然,”沈浪忍不住在心里爆粗,面上却微笑道,“未来,ai也一定会有人权。” “奇怪…姐姐怎么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小戚寅又发问了。 沈浪脸上的笑一次比一次僵硬。 “这些只是姐姐的猜测。” 眼看着小戚寅还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接着问下去,沈浪眼疾手快地叉起一小块牛肉塞进他嘴里,阴森森剜了他一眼:“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戚寅悻悻,低下头乖乖继续吃饭。 不过片刻,他又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得望着她: “姐姐…” 沈浪咬牙微笑:“又怎么了?” “我好难受,想去卫生间。” 沈浪把服务员招呼过来,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您带我弟弟去一趟卫生间吗?辛苦,这是给您的小费。” 服务员欣然答应。 小戚寅颇为郁闷地盯着她,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宁肯花钱拜托服务员带他去,也不肯自己亲自带他去。 等他回来时,他才发现,美人ai似乎陷入了麻烦。 她面前站着两个纠缠不休的人,一男一女,而且都是熟面孔。 小戚寅长睫微颤,拔腿跑了过去。 那两人看到他跑过来,眼神微亮,其中的男人笑眯眯地说:“小寅啊,我们找了你好久了,跟我们回去吧。” 小戚寅下意识躲到沈浪身后,闷声道:“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跟你们走。” 女人变了脸色,不悦道:“你这孩子,婶婶还能害你不成?还不快过来!” 沈浪不动声色地把小戚寅护在身后,然后不冷不淡地说道:“这是公共场合,还请两位注意形象。” 女人瞪了她一眼,恼怒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们家孩子,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一个人|贩|子,也敢这么猖狂?” 沈浪凉凉地掀起长睫,嗤笑:“滚,别等我说第二遍。” “你!”女人被噎了一下,冷笑一声,伸出手就要来抓小戚寅。 小戚寅慌忙闪躲,边躲边哭腔道:“我不要跟你们回去,你们会打我,还不给我东西吃…”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餐厅其他客人的注意。 沈浪咬牙,压低声音威胁道:“不想让人知道你们是家|暴分子,就给我安分点,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男人怒喝一声,没有理她,而是对着小戚寅一阵痛骂:“小兔崽子还不快滚过来!把一个外人当亲妈你也不嫌丢人,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沈浪听见,那个自称“婶婶”的中年妇女嘴里不住传出肮脏恶毒的咒骂,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小小的戚寅。 她顿时面色一冷,没再跟两人废话,直接按下了服务铃。 餐厅的服务人员来得很快,她指着两人道:“他们严重影响了我的就餐体验。” 两人面色一僵。 服务员略带歉意地对两人说道:“不好意思两位客人,可以请你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吗?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 塔中少年【14】 男人狠啐了一口,指着小戚寅怒骂道:“行!你有种!有种你就永远别回来!” 沈浪搂住小孩瑟瑟发抖的身躯,殷红的唇瓣弯起极冷的弧度:“他当然有种,不劳您费心。” 小戚寅愣愣地抬眼盯着她,片刻后,略微羞涩地垂下长睫,扭捏道:“姐姐,我还小呢…” 沈浪:“…” 这天没法聊了! 那对便宜夫妇被服务员请去了别处,小戚寅眨了眨眼,脸红红地说道: “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不好,吃你的饭。”沈浪惊得抖了三抖,差点把一碗饭扣在他脑门儿上。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思想?”她摇了摇头,痛心疾首。 小戚寅垂眸道:“因为我觉得姐姐很美…比妈妈还美。” “小色|胚,”沈浪被说得心花怒放,“明天你跟我去上班,那里有一个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等你们混熟了,说不定她就是你将来的妻子了呢。” 小戚寅眸光微闪,视线落在她脸上,歪了歪头道:“她比姐姐好看吗?” 沈浪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她:“虽然不如我好看,但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小戚寅摇头:“只要不如你好看的,我都不想跟她玩。我只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这小嘴儿,抹了蜜似的。沈浪被哄得开心,又给他叉了一块牛肉,亲自送到他嘴里。 “真乖。” … 时空总局。 精致得如同漫画中走出的少年眼眸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屏幕,里面正上演着一幕幕服刑位面的场景。 妖精似的美人儿慵懒地撑着下巴,狐狸眼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身上却泛着一种古怪的气息,就好像一副稚嫩幼小的身躯里被突兀地塞进了一个成熟的灵魂。 少年幽深的桃花眼渐渐冷沉,仿佛结了冰。 看来,戚寅博士的意识也被传送回了三十年前,而美人儿却毫无察觉,一直把对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 戚寅博士…? 可真会装啊。 “你要做什么?”空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威严凝重的声音。 少年没有说话。 “你是想提醒她,对吗?” “…” “你已经因为她违规操作许多次,再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你。”那道声音又说。 “知道了,不会的。” 精致的白衬衫少年深深看了屏幕一眼,然后转身迈着长腿缓缓离开。 … … 酒店。 戚寅平静地望着水声哗啦啦的浴室,黝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他已经思索了两天,都没有想明白,这台美丽惊人的ai究竟为什么出现在他身边。 难道真的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的朋友?显然不可能。 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什么值得贪图的东西,要说有,那就只有可能是为了他的大脑。难道她背后的组织想利用他的大脑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戚寅眸色微冷。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多观察两天,等对方先忍不住露出马脚了再说。 “小戚寅——” 浴室里蓦然传来美人儿如烟似雾的诱|人嗓音,“帮我拿风干帽来。” 塔中少年【15】 不知为何,听见这人的声音,他竟忍不住耳尖发烫,眼神有些飘忽。 他听话地拿了风干帽去递给她。 看着从门里伸出的一截滢滢生光的白玉手臂,他脸上更热,颇为粗暴地把风干帽塞到她的手上,然后逃也似的回到了床|上。 他还听见美人儿不满的嘟囔:“我有那么可怕吗,让你像见了鬼似的?” 戚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仰面倒进来软乎乎的被子里,愣了半晌,缓缓抬手挡住眼。 …真是怪了。 心脏在突突直跳,…这是什么反应? 戚寅的表情不禁凝肃起来。 … 沈浪洗完澡出来时,小戚寅已经在趴在被子里睡着了。 她笑了笑,说道:“别装了,不像。” 小戚寅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从被子里抬起头:“姐姐是怎么发现的?” “呼吸都不均匀,能睡着才见鬼。”沈浪裹着酒店的浴袍,一靠近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便全都钻进了他的鼻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小戚寅垂眸,低低道:“姐姐,…我有点热。” 沈浪便为他打开了空调。 可刚躺下,他又说:“还是有点热。” 沈浪蹙眉:“温度再低一点,明天就会感冒了。” 小戚寅只好作罢。 翌日,沈浪不顾小戚寅的拒绝,直接把人拉去了公司,美其名曰离得近了能更好地照顾他。 她表情放松地把他介绍给了阿笙,还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玩耍。阿笙看见这样一个冰清玉洁小仙童一样的男孩,眼睛噌噌放光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浪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戚寅弟弟的。” 沈浪诧异地挑眉,笑着问:“我又没说过小戚寅的年龄,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是弟弟?” 阿笙一脸羞涩:“因为他真的好漂亮啊,人家很想保护他…” 沈浪一听,顿时满意,觉得这事有门儿,笑眯眯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跟小姐姐好好玩,听到没有?” 小戚寅一言不发地转身抱住她的腿,再抬头时,眼眶已经微红,哽咽道:“姐姐,你不能把我丢给别人!” 一旁的阿笙已经被这操作给惊呆了,嘴巴张得圆圆的,像一个小鸡蛋。 沈浪无奈道:“我还有工作,很忙的,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跟这位小姐姐去那边的休息室里玩,好不好?我忙完了就会去找你。” 可不管她怎么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小戚寅始终是摇头拒绝… 沈浪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小孩! 最后还是小阿笙尴尬地说道:“浪姐姐,小弟弟怕生,就让他跟你待在一起吧,我去休息室自己玩去。”说完,捂着脸转身跑了,都没给沈浪叫住她的机会。 沈浪闻言,拍了拍小戚寅的肩膀,无奈道:“你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 小戚寅抬头抽泣道:“我就只想跟你待在一块,不想跟别人玩。” 生活不易,美人叹气。 她只好把小戚寅给带在了身边,在她的周围旁边摆放了一张小椅子。他就坐在上面,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塔中少年【16】 沈浪也不怕他能看懂,毕竟一个脑域开发值为33%的天才,就算没有学过,也应该多少能意会一点。 她特意用了极其简单的代码,方便他观摩学习。 果不其然,片刻以后,小戚寅指着屏幕上的某一段代码说道:“这里明明更好的方法,姐姐为什么偏偏选这一种?” 沈浪眼中闪出几分笑意,转瞬即逝,下一秒便有些疑惑地开口: “更好的方法?什么方法?” 戚寅歪了歪脑袋,黝黑的眼睛盯着她:“这里的函数运用过于麻烦,可以直接套用一个公式…” 沈浪装作恍然,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说得对,刚才我竟然没有发现。”说着,通透的指尖在键盘上灵巧地跳跃起来,不过短短两秒,便将bug改了过来。 “你看这样怎么样?” “好多了。如果再加一行,就会再增添一个功能…”小戚寅若有所思地点头,下一秒神情却微微一僵,抬起头,猛地对上她含笑的目光。 “姐姐…” “继续说下去。” 戚寅愣了愣,缓缓抬起手指着屏幕,“这里,可以再多加一行。” “加什么?” “ols指令代码。” 沈浪照做,然后将程序运行起来,看着蓦然弹出来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弹窗,她噗嗤笑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欢喜,低头吧唧亲了他一口。 “你能在我面前毫无掩饰,我很开心,小戚寅。” 她没有注意到,当她亲上去的时候,戚寅的身子明显僵了僵。 片刻后,他听着自己略微扭捏的声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姐姐亲了我,我也很开心…” 戚寅:“…” 这么幼稚扭捏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他发出来的?丢死人了,简直丢死人了。 沈浪却不以为意,只当自己亲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压根没想过小孩的身体里竟然会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她偏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而戚寅就愣愣地盯着她。 她的侧脸精美绝伦,恍若上帝精心设计。她是人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不知不觉,戚寅竟然失了神。 … 带娃的生活并不枯燥,反而有许多乐趣。 如果给沈浪一个机会,她宁愿选择永远带娃,而不是第二天一早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个赤|身|裸|体的俊美男人。 这种感觉无异于哔了狗。 她开始飞速搜索昨天的记忆:难道她昨天喝酒喝断片儿了,忘了自己喝了酒,也忘了自己睡了一个男人? 不可能啊,她昨天明明是跟小戚寅一起出去吃烧烤来着,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她把百般不情愿的小戚寅给生拉硬拽出去的场面! 怎么一觉醒来,世界都魔幻了? 沈浪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来——小戚寅呢? 她赶紧起身扫了一眼,除了沉沉睡着的男人,床|上根本就没有那抹熟悉的小身影! 沈浪眼底蓦然掀起惊涛骇浪。 难不成她真的喝了酒,还不小心把小戚寅给搞丢了? 夭寿,这可就罪过大发了! 塔中少年【1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塔中少年【18】 “我记得时间加速是指把未来的事情以倍速演绎到固定的时间节点,对吧?” 【没错。】 “我是ai,灵魂又是外来者,没有意识到时间变化这很正常,可是小戚寅…竟然也没有,他显然和我一样,对于自己的变化感到很惊讶。” 时间加速,顾名思义,就仅仅是把一个人所处的时间往前调快,中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照常发生不会有丝毫变化。 如果小戚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那么时间加速后的他应该是拥有那二十年间的记忆,并且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加速。 可事实上,他不仅意识到了,而且表现得格外震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跟她一样,都是属于成年人的灵魂。只是他有意装,她也就没有多心去想。 沈浪垂下眼,眸光幽幽。 看来,某个“小孩儿”…演技还挺不赖的,都把她也给骗过去了。 她慢悠悠拿过掉落在一旁的真丝睡裙,鼻尖凑近嗅了嗅,确认是自己的衣服后才不紧不慢地穿上。 换完后,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如果时间加速只是让未来本就客观发生的事情加快发生的话,那么她和成年后的戚寅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这孤男寡女的,难免不擦出点小火花…难不成20年后的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连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可如果不是,那这件事该如何解释? 沈浪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终于,浴室里的男人换好了衣服,推门出来,然后直直地对上了美人儿阴恻恻的眼神… 他吓了一跳,试探着开口:“姐、姐姐?” “还装?” 对方茫然不已:“怎么了姐姐?” 沈浪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当未来大名鼎鼎的戚寅博士是个可怜无辜的小孩,可没想到是表演系毕业的,这演技炉火纯青,把我都骗过去了!” 戚寅闻言,精致深邃的眉眼闪过一瞬间的慌乱,长睫颤了颤,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沈浪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反应,可没想到这厮做坏事被抓包,竟然干脆不说话了。 “哑巴了?”她好笑地说,“戚大博士不该向我说明原因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半晌,戚寅缓缓开口道:“我…我当时对你有点怀疑,所以才…” “所以才天真懵懂地扮演一个孩童,每晚睡在我身边,时不时要个亲亲要个抱抱?” 这话一出来,对面的戚寅顿时有些耳尖发红,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沈浪摆摆手,看着他认真道:“既然你有足够成熟的意识,那就赶紧和我一起回去吧,回到未来,那里的人们还需要你。” 戚寅诧异:“需要我?为什么?” 沈浪指着自己,说:“像我一样的ai,在未来即将占据世界的统治地位。” 戚寅抿唇,然后摇头道:“不,你不一样,你跟所有ai都不一样。” 塔中少年【1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塔中少年【20】 这20年里,他们真的没有在一起。 今天会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也是因为昨晚的一次意外。 她在公司年会上喝醉了酒,被玲姨送回来时,满身酒气,还在发着酒疯,满口胡言乱语猪猪侠,他向玲姨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关上门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想要把她抱到她自己的卧室睡觉,可没想到她扒拉着门框死活不愿意进去,还把脸贴在他锁骨上蹭,边蹭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没办法,他只好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又是伺候她洗漱,又是哄她睡觉,做完这一切,戚寅只觉得女人可真娇气,再旖旎的心思,对着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也生不出来了,只好也把鞋脱了,然后认命地上床、睡觉。 两个人盖着同一张被子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明。 这就是昨晚的经过,纯洁的不能再纯洁。 没有发生点什么,戚寅不禁有些失望,甚至有点后悔。 这女人摆明了没有心,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可就难了。 这时,美人儿已经洗漱完毕,不紧不慢地推门出来。 “我们一会儿出去吃个饭好吗?”她问。 “我可以做…”戚寅下意识说道,“我会做饭的。” “习惯了吃外卖吃餐馆,就不太习惯吃家里的饭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做的难吃。”沈浪的表情一言难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不想打击你,你还非要让我说得更直白。” 戚寅:“…” 他僵硬极了:“哪里难吃?” 沈浪想了想,说:“没有味道。” “可是即使去了餐厅你也不吃,每次只是看着我吃。” “因为我是一个ai啊,饱饱眼福就行了。” “所以你只吃过我做的菜,还很认真地说我做的菜难吃?”戚寅的表情莫名有股危险的意味。 “都说了没有味道…”沈浪本来相当不耐烦的,但反应过来什么以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反应过来了,对吧?”他微微一笑,“因为你是ai,所以尝不出味道。” 沈浪:“…” 是的,不仅反应过来了,而且大彻大悟了。 原本她还奇怪为什么戚寅做的菜那么难吃呢,这下子理由全找着了。 她顿时心酸不已,边流面条泪边下定决心,做完这个位面的任务以后一定要回去把系统抽一顿,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沈浪摇了摇头,正色道:“你知道我们如何才能回到未来吗?” “当然不知道。”戚寅不慌不忙地说道,“就在这里待着不是很好吗?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人。” “未来还有好几十亿人等着你去救他们呢!”沈浪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争点气?” 戚寅:“…喂,放开我的耳朵。” 沈浪顿时讪笑,松开了魔爪。 她忘了,小孩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随时随地揪耳朵了。 戚寅揉着有些发红的耳朵道:“想要回到未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沈浪划重点:“我们是被时空机传送过来的。” “难道要去找时空机传送回去?”戚寅只是无意地说了一句,沈浪却眸光微亮。 塔中少年【2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塔中少年【22】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塔中少年【23】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塔中少年【24】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塔中少年【25】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塔中少年【26】 “弥补?你要怎么弥补?”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爆这个狗比系统。 “宿主应该会想要知道回到未来的方法。” “…”沈浪一下子就没有声音了。 他说的对,她的确很想知道。 她忽然狐疑地蹙眉:“你在帮我,为什么?” 系统冷冰冰道:“请宿主不要自作多情,这只是系统的份内工作。” “好啊,”沈浪轻眨着狐狸眼冲他放电,“说吧,我听着呢。” 他微怔,严肃道:“请宿主不要骚。”然后话锋一转,不带情绪地说:“此次穿越,宿主是肉|体穿越,而戚寅则是意识穿越。要想回到未来,唯一的办法——杀了他。” “!!”沈浪惊愕不已,“你没有跟我开玩笑?” “系统不打诳语。”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回不去了?”沈浪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是的。”冰冷的系统少年难得微微露出笑来,“未来的人类根本没想让宿主活着回去。” “宿主在本位面,从来就是一个为唤醒戚寅博士而存在的牺牲品。” “!”沈浪眼眸猛地颤动! “不过,只要宿主顺利完成任务,系统就能将你抽离位面。”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祝宿主好运。” 说完,这厮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没出现过一般。 …良久,沈浪都没有从怔愣中回神。 牺牲品? 虽然是个ai,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人权吧? 沈浪摇头叹了声,扭过身子啪地关上了灯,室内再次陷入黑暗。 她想通了:反正只是个任务,她只是个ai,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离开,管它是不是糖衣炮弹呢!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杀了戚寅。 如果她愿意,她甚至现在就可以跑去厨房拿起菜刀,然后闯进戚寅的房间,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朝他挥刀砍下去。 …可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她得在动手之前先补充好电力。 沈浪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很快就睡了过去。 … 翌日。 戚寅起床时,发现今天的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因为——万年要人伺候的沈浪竟然一大早在厨房里做饭? 戚寅顿了顿,淡定地抬手擦了擦眼,然后放下手… 确认了,不是他早起的幻觉。 妖精似的美人儿像一只蝴蝶,在厨房里翩翩飞舞,水漾红裙款款荡漾出漂亮的涟漪,身前系着围裙,清晨的空气中仿佛充满了馥郁的芳香。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轻快又迷人。 戚寅不由眉眼弯弯,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整天都会有个好心情。 他走进厨房,目光紧跟着她,“需要帮忙吗?” “你可以帮我削几个土豆。”沈浪可不想碰那些浑身裹满泥土难以清洗干净的不规则球状食材。 “方便的话再帮我切一切,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那个篮子里就好了。”沈浪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篮子。 戚寅乖顺地照做,似不经意地问起:“你今天心情很好?” “因为有好事要发生了。” 塔中少年【27】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塔中少年【28】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塔中少年【29】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塔中少年【30】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塔中少年【31】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塔中少年【3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塔中少年【3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塔中少年【3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塔中少年【35】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塔中少年【3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塔中少年【3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塔中少年【38】 可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账她可以回去慢慢算,现在更紧要的是赶紧启动时空机完成任务。 她掀了掀长睫,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上前,细白的手指在那些小火箭按钮上灵活跳跃起来…过了不到五分钟,她就彻底启动了时空机。 不要觉得五分钟很慢,就这五分钟的操作步骤,已经让这个位面的科学大拿们研究了数十年。 她当初出于安全性考虑,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时空机为非作歹,特意把启动程序设置得极为复杂难解,除了她本人以外几乎没有人能够知道正确的步骤。 沈浪设定好要到达的时空定位后,悠悠然坐上时空机,不禁想到了那些未来的人类。 他们是怎么破解启动程序的呢? 她有点好奇。 难道真的是靠着坚持不懈的努力?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眼前已经被柔和的白光包围,她整个人如同置身浮浮沉沉的梦幻世界,浑身飘飘然得不可思议。 片刻后,白蒙蒙的光才灭了下去。 时空机的舱门缓缓往两侧打开—— “我高贵善良又美丽温柔的主人,您请。” 沈浪刚起身,就被时空机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骚话给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摔倒在那一双双脚的面前… 那…一双双脚?! 沈浪愕然,猛地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双同样愕然的眼睛。 “…”她眉心跳了跳,嘴角抽搐,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瞪大眼睛,满眼都是灼热的光亮:“它、时空机…它会说话,还叫你主人?” 沈浪恨不得穿到过去一巴掌抽死那个臭美又中二的自己。 还「我高贵善良又美丽温柔的主人」? 我呸! 她当初怎么会幼稚到设置这么中二气息冲天的程序?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被听见了也被看见了,救命,她死了,她死了,她得背着包袱去另一个星球生存了! 沈浪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爬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回答那人的话:“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巧合,它可能对所有人都会这样。” 那人听了,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 沈浪并不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毕竟时空机对这个位面的技术而言还是一种太过高深奥妙的先进发明,他们并不确定时空机的使用会不会有次数限制,所以不敢轻易动用,每一次都是用在关键的时候。 上一次动用这台时空机,还是为了送她回到过去唤醒沉睡的戚寅博士。 …戚寅博士。 沈浪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就躺在她的隔壁,眼下还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 “2103,你已经成功把戚寅博士唤醒了吗?”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当古板的老头儿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 听到「2103」,沈浪恍惚了一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系统提醒她,她才意识到,原来2103是他们给她的代号。 塔中少年【39】 她努力忽略心头的不适,面上微笑着颔首道:“戚寅博士已经答应我会回来。” 心中却在腹诽,这群老头真是道貌岸然无耻至极,连个唤醒方法都没有提供,就这么破罐子破摔的把她给传送回去了,现在竟然还有脸问成没成功。 呸,一群糟老头子,厚颜无耻! 众人脸上顿时浮现放松的神情。 “可是…为什么博士还没有醒呢?”一个人疑惑地皱起眉,提出了质疑。 沈浪耸了耸肩,道:“可能他中途又反悔了吧,谁知道呢。” 众人面色微变。 她说的也不无可能。 可下一秒,就听见那张床上蓦然响起的声音—— “嘶……” 众人转眼望去,沈浪也看了过去。只见俊美如俦的男人已经悠悠醒来,手抵在额头上,神情犹带着恍惚。 沈浪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他篡改自己的程序监视的事情,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眼睁睁看着众人眼睛放着光麻溜地凑上去嘘寒问暖,顿时产生一股世态炎凉的感觉…… 妈的,这些愚蠢的人类! 戚寅缓缓坐起身,第一时间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外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沈浪。 他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热络,顿了顿,下床穿上鞋,慢慢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他垂眸看着她,低声开口:“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别胡说了,”沈浪瞥了眼在他身后面面相觑的众人,嗤笑,“你有很多正事要做,这里的人们都需要你。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是不会有太多时间沉溺于情情爱爱的。…你不要让我看扁你。” 戚寅面色微微一僵。 虽然明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但戚寅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攥了攥拳,半晌,对她低低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大步走向了那群满眼殷切的家伙。 沈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与那群人交涉,最后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他的侧脸也显得柔和了不少,绯红的薄唇罕有地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不知为何,沈浪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种预感在下一秒成了真。 那狗东西跟他们商量好以后就径直走了回来,对她说:“他们答应授予你公民身份,以后,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华国人,以后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沈浪摆了摆手,笑得毫不在意:“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消灭那些愚蠢的ai,而我也是ai的其中之一。你们…不,准确的说是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不可能!”戚寅的语气扬起,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你要相信人类,他们永远拥有最宽广的胸怀。” “…”沈浪悠悠然地想着,反正都已经要走了,骗骗他也无妨,于是便道: “当然,我很乐意相信。起码在这个世界我是无条件相信你的。” 她通情达理得不可思议。 戚寅眸色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我要跟他们去研究一些东西,会有人带你去休息室,你在那里等着我。” 塔中少年【40】 沈浪答应了。 她现在想做的就只是安安稳稳度过五天或者十天,安心等待着狗系统把她抽离位面,在这之前她不介意哄骗一下这个内心隐藏着无数疯狂想法的狗男人。 戚寅跟着那些科学家走了,去了哪里,沈浪不知道。 她懒洋洋地躺在休息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戚寅先前安装在她身上的「隐身」芯片。 就是这玩意,竟然能让人隐身……不得不说,戚寅的脑袋的确不同寻常。 或许她该好好研究研究关于「隐身」这门学问了。 她问狗系统:“这个芯片我能带回去吗?” 系统的声音简直要渗出冰碴子,一字一顿:“很抱歉,不能。请宿主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正在服刑的刑|犯,没有权利带走位面中的任何东西。” 沈浪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解释道:“带它回去不是为了纪念,而是为了做研究。” 系统仍旧冷冰冰地说不准,沈浪只好歇下了心思。 过了很长时间,戚寅都没有回来,而沈浪待在休息室里已经把这个时代的动画片都给看了一遍。 她等得花都谢了,但她不能轻易往外走。因为系统告诉她,就在休息室的门外,把守着两个冷鼻子冷脸的守卫,他们手上都有专门用来对付ai的激光枪,只要她敢踏出这个门一步,那两把激光枪就有可能把她瞬间射成一堆零件。 就是沈浪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第四天的傍晚,戚寅满眼红血丝地回来了。 这几天他显然休息得很不好,眼尾眉梢都带着浓浓的倦意。 “…浪浪,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打扰到她,连靠近的脚步也被刻意放得轻而缓。 他来到了她身边,垂眸静静看着双眼迷离半阖着的美人儿,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子,温热的唇就这么落在了她微凉的唇上。 沈浪:“…”尼玛她就是打一会儿盹儿,又不是死了!况且她的眼还没完全闭上呢,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轻|薄她,时间长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呢…… 沈浪幽幽地睁开眼。 “都结束了?” 戚寅摇头道:“没有这么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把芯片移除技术教给了他们,他们自然就放我回来了。”戚寅双目发亮地望着她说:“等这次危机解决,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话说得怪瘆人的,仔细思考其中的意思,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沈浪别开眼神,好心地提点了一句:“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 戚寅怔了怔,眸光微闪。 显然,他通过沈浪的表现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你任务完成了是吗?”他冷不丁地问道。 “是…”沈浪下意识脱口而出,可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鬼话。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解释道,“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唤醒你,这难道不是我的任务吗?” 戚寅却只是噙着笑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塔中少年【4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塔中少年【4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塔中少年【43】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塔中少年【44】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塔中少年【4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塔中少年【4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1】 系统把沈浪带回了时空总局,瞬间就放开了她的手,仿佛是握了一块烫人的烤地瓜。 这个认知让沈浪十分不悦。她懒洋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斜躺下去,意态闲闲地掀起长睫,慵懒道:“你局的系统办事效率都这么低吗?” 系统微顿,明白她这是在兴师问罪,于是说:“是我的失职,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态度竟然还不错,沈浪诧异地挑了挑眉。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狗系统冷冰冰斥责一顿的准备。 沈浪娇懒不已,服刑一趟回来,她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可能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丁点的劳累都会让她心力交瘁。 白衬衫少年平静地站在她身前,问道:“宿主是否选择休息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十分钟。”他毫不犹豫。 沈浪笑了,懒懒地抬起眸,目光掠过他那双分外熟悉的桃花眼。 “你们这是压榨,难道时空总局也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她语带笑音,听不出究竟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系统说:“宿主如果嫌时间短,可以立刻进入位面服刑,我局并不强求。” 沈浪怒极反笑:“你是在威胁我?” 系统不吭声了。 “我偏要歇一整天,看谁敢把我怎么样。”美人儿秾艳的眼尾晕出不浓不淡的红,似乎有些委屈了,垂眸盯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系统深深望着她,不知为何,竟然下意识地想纵着她,哪怕明知她是在违反规定。 “三小时。” 最终,他后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说。 他没看到,在他说出这几个字以后,美人儿缱绻惑人的眼底闪过幽幽的冷光。 … … 在深海中,有一座美丽的城市。 这座城市名为亚特兰蒂斯,是几百万年前失落在宇宙中的古老文明。 伴随着滔天的洪水和地震,它沉入深海。幸存下来的人们为了适应海洋的环境,逐渐演化出鱼类的某些特征。 经过数万年的演变,——人鱼族,诞生了。他们的生命长达300年,但由于繁衍能力低下,至今也不过三千只。 在陆地上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过这样的传说: 人鱼生活在深海,人身鱼尾,面容姣好,身材曼妙,歌喉如天籁般动人。 ——但事实上,并非每一条人鱼都有幸长成人身鱼尾的样子。 人鱼也分两种:一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而另一种则是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类的两条腿。 后者在观赏性上可谓惨不忍睹,然而攻击力和猎食能力却是人鱼中的佼佼者,所以备受族人爱戴。 在亚特兰蒂斯,每一条人鱼都有自己的分工,有的负责捕猎,有的负责照顾新生的人鱼宝宝,有的负责站岗放哨…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比较不幸的是,沈浪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是鱼…… 救命,这难道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沈浪不禁流下了两行面条泪。 可当她低头一扫,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呼——还好,下半身也是鱼。 “……” ?!?! 我他妈? 沈浪猛地反应过来。 人鱼传说【2】 她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用手抚遍自己的身体…… “……” 救命…手?!?! 她都是一条完整的鱼了,到底哪来的手?! 沈浪简直要崩溃。 她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不伦不类的样子。试想一条长达1.68米的鱼,长了两条人类的手臂…… 操,水怪本怪说的就是她吧??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在脑海中强压着怒火问系统: “这个位面的剧情不是有关人鱼的?就我现在这模样,你别告诉我是人鱼的变异种。” 片刻后,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宿主可以选择立即脱离位面,但会被认定为服刑失败,回到总局后将会被执行死|刑。” 沈浪:“…” 妈的! 她用力咬牙,似乎格外锋利的牙齿被磨得吱吱直响,都快要磨成粉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才发现自己…没!有!眼!皮! 一双鱼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其中窜满了怒火,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可笑。 最终,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平息下来,舔了舔牙齿,然后去浏览剧情。 本位面的女主是一位美丽的人鱼少女,而男主则是人鱼族中的异类——一条浑身带有毒素的黑人鱼。 黑人鱼数量极少,五百年才能生出一只,浑身带毒,旁人无法靠近,且生性凶残,最爱吃的食物是…人鱼?! 看到这里,沈浪心头微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她接着看下去: 按照法则设定的剧本,女主会拯救生活在阴暗中的男主,并与男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由于一位穿越者的到来,女主被悄无声息替换了芯子。穿越者疯狂想要回到陆地,在海中肆意游荡,在发现人类下放到深海的摄影仪器后非但不回避,反而游上前把自己的模样清清楚楚地暴露在摄影器之下,期待着人类同胞能够把自己救上岸…… 可这却在人类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之前关于人鱼的事迹一直都存在于传说中。现在这台摄影机清晰地记录下人鱼的影像,对人类世界可谓是一项重大发现。 陆地上的人们立刻派出许许多多的潜海队伍进入深海捕捉人鱼,在数次无功而返后,人类竟然直接将巨型声呐投入深海! 人鱼族具有可与人类相媲美的反应能力,在意识到环境恶化后立刻就进行了集体迁徙,而其余海洋生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大多留恋自己的家园,徘徊着不肯离开,直到觅食能力逐渐丧失、导航能力反复失灵,在无数海洋生物的悲鸣中,这一整片区域被彻底清理,真真正正的沉尸无数… 而酿成这一切的女主,竟然安然无恙若无其事地回到人鱼族,凭借自己在人类世界的经验,带领族人一次次摆脱人类的追捕,最后被当成人鱼族的救命英雄来膜拜… 这还不算完,沈浪惊奇地发现,她现在的身份竟然就是这些无辜遭殃的海洋生物中的其中一个!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人类往深海中投入巨型声呐… 人鱼传说【3】 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受声呐影响,再也无法长大——原主是一条鲨鱼,大青鲨,被誉为鲨鱼中最漂亮的一种,成年后体型可以达到三至四米。 可是拜人类所赐,她成为了一条永远也长不大的鲨鱼。 沈浪下意识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以为的双手实际上是两条修长的鳍……她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不伦不类的怪物就好。 她在这个位面的任务有两个: 其一,拯救阴暗男主。 其二,拯救海洋生物。 看到这两条任务,沈浪身为科学家那种科学严谨的本性就控制不住地展露,她有些牙酸地问道: “男主不属于海洋生物吗?两条任务有必要拆分开来?” 片刻后,系统的声音响起: “要完成第一个任务,宿主必须攻略男主。” 沈浪斜斜地往旁边的大石头上靠了靠身子,意态闲闲:“拯救就是攻略?你局的三观看起来比我正不了多少。” 系统不高兴了,说:“请宿主不要诋毁我局。”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沈浪嗤笑一声后,开始尝试把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两分钟后,她成功了。 她成功围绕着大石头游了两圈。 “当条鲨鱼也挺不错的,总比美人鱼强。人鱼在海里游动的样子让我身临其境地感到吃力。”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系统冷冷点破。 沈浪:“…” 她懒得理会狗比系统,开始思索该怎么完成任务。 任务一比较简单,只要找到男主就可以…等等,她现在是一条鲨鱼,要怎么去攻略身为美人鱼的男主?! 一个拥有人类思想的人鱼,会爱上一条鲨鱼…?面对物种差距,哪怕是沈浪也不禁停顿了两秒。 想到浑身是毒嗜血残暴连同类也不放过的男主…… ??神他妈攻略! 果然,狗比系统还是那个狗比系统,她就不能指望它干阳|间事! 沈浪用力吐出一口气,然后去思考任务二。 任务二略有难度,就她现在这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鲨鱼身体,还妄想撼动人类投入海底的巨型声呐?浮游撼大树,痴人说梦。 当然,把这些海洋生物赶出这片海域也是一条生路。但按照剧情中它们那股执拗劲儿,估计没有几只愿意离开。 所以沈浪迅速选定了第一个方案——把巨型声呐给搞掉。 在这之前她要先去探一探敌情。 她现在的身份相较于女主有着天然的优势,起码大青鲨是人类认知中有各种科普的海洋生物,而不是美人鱼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就算顶着压力靠近声呐也不会引起人类太多的怀疑。 敲定好初步计划后,她向着记忆中那台巨型声呐缓缓游去…… 在无数试图逃离的鱼群中,沈浪算是比较显眼的,因为这厮在逆行。 这严重影响了海洋深处的交通秩序,违反了《海底交通法规》。 她如此与众不同,送鱼头的勇气如此令鱼钦佩,使得许多鱼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人鱼传说【4】 她却似乎没有察觉,若无其事地悠哉游荡,直到一道微弱稚嫩的声音在她身体一侧响起,她才放慢速度,勉强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你好…鲨鱼鸽鸽…” 她一看,心中微微一跳。 这他妈竟然是个人鱼宝宝? 不是说人鱼族繁衍困难,很难有人鱼宝宝降生吗? 她就遛个弯儿的功夫都能碰见一条,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怎么了小家伙?”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 小家伙微微睁大了眼,小嘴张成了鸭蛋形,配上那头金色小卷毛和蓝澄澄的小鱼尾,胖乎乎肉嘟嘟的,体型大概相当于不满一岁的人类婴孩。 就这么小的小屁孩儿,沈浪一双鳍能捧十个。 人鱼宝宝仰着天真的小脸,口齿不清奶里奶气地说:“鲨鱼鸽鸽,泥是女生嘛?” 它说话的语调处处透着新生宝宝的稚嫩和呆萌,把āáǎà完全混淆,就像幼猫学走路时会忘记先迈哪一只脚。 “当然,你可以叫我浪姐姐。”沈浪沉吟道,“你还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呢。” 人鱼宝宝的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恹恹道:“浪姐姐,宝宝找不到妈妈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浪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蜡笔小新的声音,只是要更奶气一些,怪可爱的。 她忍不住想笑,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一条高冷霸气的鲨鱼,于是说:“你的妈妈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人鱼宝宝不知听没听懂,两只浅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忽然甩了甩自己的小尾巴,然后游到了沈浪的背上,安稳地找了个地方趴好。 “浪姐姐,泥可以快一点啦。” “小家伙,你是怎么跟父母失散的?”沈浪没有计较它的举动,一边向前游一边问道。 “浪姐姐,「失散」是什么意思嘞?” “就是、”沈浪顿了顿,选了个委婉的解释,“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你了?” 闻言,人鱼宝宝瘪了瘪小嘴儿,小声反驳道:“妈妈才没有不要宝宝,她最爱宝宝了!” 沈浪笑了:“真是奇怪了,小家伙,你都不认识我,怎么敢跟我说话呢?要知道我可是一只鲨鱼,像你这么大的小人鱼我一口能吃掉三只。” 人鱼宝宝好奇地说:“为什蘑一口能吃掉三只嘞?” 沈浪失笑,说:“小孩就是小孩,天真得可爱。” “为什蘑天真的可爱嘞?为什么不是天假的可爱嘞?” 沈浪:“…”够了,你闭嘴。 小小年纪就这么话唠,长大还得了? 她到底没忍心斥责人鱼宝宝,语气温和地说:“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危险的地方是哪里嘞?什么是「危险」嘞?”人鱼宝宝显然还处于学说话的阶段,求知欲爆棚。 沈浪说:“那个地方不仅会让你感到很害怕,还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离得越近影响越大,还有可能让你永远也长不大。” 人鱼宝宝没有听懂全部,但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挺挺小胸脯说道:“宝宝不怕,妈妈说宝宝是最勇敢的小人鱼!” 人鱼传说【5】 沈浪被逗笑了,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鲨鱼脸很难咧开嘴笑。 沈浪:“……” 哦,勇敢的鲨鱼就应该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人鱼宝宝揉着自己的肚肚说:“浪姐姐,宝宝饿了。” “你平时都吃什么啊?”沈浪问。 “吃菜菜,宝宝最喜欢吃菜菜了!”一提到吃的,人鱼宝宝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 “…菜菜?”沈浪蹙眉。 …可能因为她对海洋生物研究不深,所以实在不知道这个「菜菜」指的是什么。 她缓缓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看到了那种菜,就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去吃。” 一鲨一人鱼一路逆行,在接近巨型声呐的时候,沈浪把人鱼宝宝放了下来,然后塞进了一个小石洞。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人鱼宝宝懵懂地点点脑袋。 沈浪于是就放心地离开了。 … 她顶着声呐的巨大压力缓缓靠近,看清那庞然大物后,眸色微变。 只见那巨型声呐巍然矗立,目测足足有二十米高,看起来十分骇人。 …就这,她能行? 可算了吧。 沈浪当即打了退堂鼓,故作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几米。 系统喝住她:“请宿主自力更生,努力完成任务!” “…”沈浪心里不停骂娘。 狗比系统,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 沈浪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试探性地往前游,一边在脑海中跟系统商量: “能不能帮我屏蔽掉这玩意的影响?太糟心了。” 系统的语气毫无起伏:“请你自力更生。” “…请你换个宿主。”沈浪冷笑一声,不理它了。 她离声呐越来越近。 还差五六米远的时候,她猛地被一股超强的声波震开,在水中颠簸翻滚了许多下,才头晕眼花地停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胃都在翻涌奔腾。 逐渐清醒过来后,她甩了甩脑袋,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台声呐,喃喃地对系统说: “你信吗,声呐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 系统说:“无知不是你的错,毕竟宿主大半辈子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毁灭世界了。” 被损了一脸的沈浪微笑:“…”你礼貌吗? 她决定再也不跟狗系统说话了。 刚才靠近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上面的红色按钮,那很有可能就是开关。 她开始沉思该怎么把这个开关利用起来。 当这个问题出现时,她那高度发达的大脑瞬间罗列出许许多多的解决方案……最终,她从中筛选出难度较低的三种作为尝试。 第一种,借助沙土掩护将一根形状规则的细棍从这头延伸到那头。这个方法目前来说最可行。因为声呐的声波范围是有盲区的,据沈浪观察,这台巨型声呐唯一的盲区就是底部小孔以下的区域,而这个小孔距地面仅有两公分。 声呐表面的每个小孔间距都是两公分,只要搞坏一个小孔,那么声波盲区就会多两公分。 为以防万一,沈浪还决定借助海底的白色细沙作掩护,将细棍以导管的形式从细沙中穿过,直直通到声呐处。 人鱼传说【6】 那么现在就面临着两个问题: 一,可作为导管的细棍用什么代替。 二,如何顶着声波的巨大压力把细沙灌入小孔。 第二个问题好解决,可就是这第一个问题…… 沈浪决定退而求其次借助导管状动物或者软体动物的力量。 它们身体柔软,对于身体形状的掌控十分惊人,比如水母、海参、章鱼、海兔… 但最好的当然是找到一种管状生物,比如管状蠕虫。这种生物一般分布在海底火山口附近,远远望去就像一朵蓬勃盛开的花。单条蠕虫能达到两米长,只需要从上面拔下两三根…… 沈浪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离开为妙。 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她已经明显感到身体不适。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再做打算。 她回到安置小人鱼的那个小石洞,没有眼皮的眼珠往里一瞅,顿时傻眼。 没,没人? …那小孩人呢? 她不是让它安安分分待在这里吗? 不听话的小家伙! 沈浪赶紧往四周游视了一圈,但是除了密密麻麻的鱼群,根本就没有人鱼宝宝的踪影。 沈浪不禁想到:难道是被其他大型海洋生物给叼走了? 不可能啊,那石洞很小,堪堪能容纳一只人鱼宝宝,那些捕猎性极佳的海洋生物根本进不去,除非它自己出来…… 沈浪想到这里,不禁甩了甩尾巴,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这只人鱼宝宝跟她非亲非故的,她没必要保护它。但是一想到它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自己在海里游动可能会遇到危险,她就于心不忍…… 算了。 沈浪只好认命地去找娃。 她以小石洞为出发点,将人鱼宝宝的大体行动轨迹分析了出来,然后顺着路线轨迹去找。 可越游,她就越心惊。 这条路线竟然直直通往大白鲨的领域,还有继续深入下去的趋势! 大白鲨的领地意识非常强,擅入它们的领地,那就只有一个下场——被撕碎,然后吃掉。 哪怕她也是鲨鱼,也没办法让大白鲨心软。 “…”沈浪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停了一下,眼睛直直地往前看。 那里正游荡着一条体型巨大的大白鲨,几乎有她的三倍大! 很显然,这是一条已经成年的雄性大白鲨! …fuck。 沈浪萌生退意。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那小家伙进入了这里,碰上了这头大白鲨,那它还有存活下来的机会吗? 几率渺茫。 她大可不必再去冒这个险。 但是……沈浪深深吐出一口气,无奈地甩了甩尾巴。 万一还真有那1‰的可能呢?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那个呆萌到愚蠢的小家伙。 她整条鱼沉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向前游去…… 她一靠近,雄性大白鲨就发现了她,两只眼睛扫视过来,带着凌凌的怒火。 沈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它撕碎。 她僵硬地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说:“你好老兄,我、我是隔壁的小青,我想请问……” 还没说完,就被大白鲨愤怒地摆尾打断! 操! 她被猛地砸中,整条鱼像条破布一样被甩飞出去! 人鱼传说【7】 脾胃一阵翻滚,沈浪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她被砸在了一块大礁石上,身子底下还压了两条缠缠绵绵的小章鱼。 她艰难地把自己抠下来,努力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次游了过去,说:“老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来……” 话音未落,她又被砸飞出去! 原先那块大礁石两次受到大力冲击不堪重负,瞬间散落成一个个小石块…… 沈浪被埋在了石块堆里。 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 她很想骂人。 这大白鲨,脾气暴不说,还蛮不讲理! 连续被摔了两次,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搅在了一起,疼得撕心裂肺。 “妈的智|障……”她艰难地甩开自己身上的碎石,吐出嘴里的石头,借着海水的浮力浮了起来,又往大白鲨那边游。 这回,她停在了离大白鲨比较远的位置,扬声道:“白鲨老兄,我只是来问一问,有没有看见我家的小孩,一条不满一岁的小人鱼!” 大白鲨愤怒的眼睛瞪着她,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把她彻底撕碎然后吞了,没有回答她的话。 两方僵持了很久,直到沈浪嘴里都冒出了一股腥味儿,对面的大白鲨才慢慢回答她: “小人鱼…你说的是那个小家伙吗?它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过去了。” 沈浪狠了狠心,咬牙问道:“我想借路去找它,希望你能给个通融。” “你找不到它的,”大白鲨冷笑道,“我这里再往深处走就是那家伙的领地,乌漆嘛黑深不见底,那里有条海底河,水流湍急含有剧毒,如果那个小家伙侥幸过了河,也绝对逃不过那家伙的魔爪……上帝,他是最喜欢吃人鱼的。” 沈浪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那家伙…指的是那条黑人鱼吗?” “我就说嘛,那家伙臭名昭着,谁不知道?”大白鲨提起来仿佛都心有余悸,尾巴甩了甩,“当初就是他跟我抢地盘,我才被赶到了这里。” “唔…看样子小家伙活不成了。”沈浪缓缓道,“那你能放我过去吗?哪怕是尸骨,我也得找到。” “没用的,那家伙吃人鱼从来不留骨头!”大白鲨冷冷地拒绝了她。 沈浪无奈只好换了种方法,说:“您不放我过去找人,看起来就好像您是给他看门的,传出去多损您的威风啊?” 大白鲨闻言果然愤怒了起来,尾巴狂甩不已,整条鱼暴躁不堪,怒道:“你现在就给老子过去!去找你的小人鱼吧,上帝,我保证你会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沈浪心中松了松,赶紧道了声谢,然后就游了过去。 事实也果然如大白鲨说的一样,越往深处游,视线可见度就越低。 到后面,几乎要成为墨一般的浓黑。 身为一条能在海中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大青鲨,她竟然对于这片海水的温度感到不适应——因为这里的海水实在是太冰冷了,丝丝缕缕往骨头里钻。 如果那条黑人鱼真的是男主,他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简直不可思议。 人鱼传说【8】 虽说这里的环境漆黑,但由于离声呐比较远,所以受到的影响小,沈浪那颗被声波冲击又被大白鲨狂甩后隐隐作痛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用两只眼睛努力看向不远处。 咕嘟,咕嘟,咕嘟…… 不远处,竟然有一条正在翻滚着的黑色暗河,水质浓稠,还在冒泡泡,简直像人类世界的一条臭水沟! 沈浪下意识后退了一米,眼中带着忌惮。 谁知道男主会不会藏在这条诡异的暗河中,伺机窜出来一口吞掉她呢? 她不能冒险。 她眼睛往四下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然后快速游过去用头把石头顶过来,在离暗河五六米的地方停下。 她用尾巴在石头上试探地拍了两下,确认它的坚固性后,学着大白鲨的样子用力把尾巴甩了上去—— “嘭!!!” 大石头飞快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暗河的中央,发出沉闷却不可小觑的噗通声! “…爽!” 沈浪愉悦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用眼睛紧紧盯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暗河…… 十秒,二十秒,三十五秒… 整整两分钟过去了。 暗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沈浪若有所思。 在剧情中,男主是一条性格阴郁的黑人鱼,因为见不得光而冷血残暴,领地意识极强。 如果像她刚才那么作死一通黑人鱼还没有愤怒地窜出来撕碎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现在不在家。 沈浪稍微放下了心,屏住呼吸一口气冲向暗河,游到暗河上方的时候她陡然觉得一股吸力死死吸住了她,就好像从那暗河密密麻麻伸出无数只大手在把她往下拽…… 沈浪脸色大变! 她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紧紧缠绕住,整条鱼都在下落,惊骇的失重感仿佛象征着某种奇特的自然现象… 靠,疯了?! 这条河不是含有剧毒吗? 沈浪暗骂一声,身体摆动用力挣扎,可越用力,下坠得就越快。 沈浪绝望了。 她一动也不动了,安静地等死。 在等待的期间,她还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鲸鱼的下坠过程叫鲸落,那我这样是不是叫鲨掉?” 片刻后,系统冷冰冰出声:“不,鲨毙。” 沈浪:“…” 她掬了一把心酸泪。 可与此同时,她却感觉到另一股力量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然后拖了起来—— 沈浪眸光微闪。 片刻后,她被那一股力量送过了河,轻飘飘地,那股力量消失了,她整条鱼也稳稳当当浮在水中。 沈浪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问道:“狗系统,是你吗?” “宿主体重严重超标。”系统说。 沈浪不以为意:“那是你虚。” 渡过暗河,她再次往深处游,这回,她无所畏惧了。 毕竟刚才从鬼门关上踩过两脚,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越往深处越漆黑,沈浪仿佛过家家一样肆意游荡,边游边叫:“小家伙,你在哪儿?快出来,我们该回去了。” “小宝贝儿?这里很危险,你是乖宝宝,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耍…” 人鱼传说【9】 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游荡了多久,沈浪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停住歇了一会儿。 不远处忽然响起稚嫩的呼喊声。 “姐姐!姐姐!” 沈浪抬眼看过去—— 只见一道小小的蓝色身影像一枚小炸弹一样向她扑来,指间有蹼,胳膊与身体之间也有可爱飘逸的薄纱,金色小卷发在黑暗中显得很亮眼。 它睁着大大的眼睛,咻地就扑到她面前,张开小手抱住了她的脑袋,亲昵地拿脸蹭了蹭。 沈浪脸色大变:“拿开你的小脏脸,哦我的上帝,口水!口水!” 人鱼宝宝可怜地缩了缩脖子,退开几公分,低头揉着小手指不敢说话了。 沈浪说:“为什么擅自离开石洞?我找了你好久,还差点被那条河给吞了!” “宝宝是来找人鱼大哥哥的……”小孩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委屈。 “人鱼大哥哥,”沈浪心道不妙,紧盯着人鱼宝宝,“是那条黑人鱼?” 人鱼宝宝疑惑地点点脑袋,眼睛亮晶晶地说:“嗯嗯,大哥哥长着黑黑长长的大尾巴!” 沈浪阿弥陀佛了一声,骂了句愚蠢的小baby,解释道:“那不是什么大哥哥,而是专吃小孩的黑人鱼!我一个大青鲨都听说过,你的父母竟然没有告诉过你?” 人鱼宝宝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张得圆圆的,蓦地打嗝儿,嘴里冒出一个泡泡。肥嘟嘟的小尾巴甩了甩,把飘动的泡泡“啵”地拍开。 “粑粑麻麻没有告诉过宝宝…”小孩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低落。 沈浪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知道黑人鱼在这里?” 人鱼宝宝眼睛又噌地亮了起来,兴冲冲地说:“是大哥哥在呼唤宝宝!大哥哥很孤单,宝宝想陪大哥哥玩,像粑粑麻麻陪着宝宝一样!” 沈浪傻眼了。 她只注意到了第一句。 哦她的上帝,这小王八蛋竟然被十恶不赦的男主给盯上了? 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蛋子都能下得了毒手,狗男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沈浪脊背一阵恶寒,当即伸出鳍拉住人鱼宝宝,“快跟我离开,这里很危险!” 说不定…说不定狗男主现在就潜伏在附近盯着这条可怜的盘中餐呢。 人鱼宝宝懵懂地点了点头,跟着沈浪往回游去,可游到暗河边的时候,沈浪却突然停了下来。 人鱼宝宝抬头看着她,不解地晃了晃她的鳍,“zhěn么惹浪姐姐?” 沈浪微顿,平静地说:“我在想,你过来的时候,是怎么安然无恙渡过这条河的。” 警惕如她,已经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针对小人鱼和她的陷阱。 不觉得很奇怪吗? 就比如那头大白鲨,明明领域意识极强却轻易被她激将法所迷,主动让她从自己的领地穿过;再比如这条被呼唤来的人鱼宝宝,沈浪确信它是真的蠢呆呆,因为光从长相就看得出不太聪明,可这条小笨蛋却被莫名吸引到这个地方…… 问题就在于,人鱼之间虽然有一定的感应能力,却绝不至于千里传音。 人鱼传说【1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11】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人鱼传说【1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人鱼传说【13】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人鱼传说【14】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人鱼传说【15】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人鱼传说【16】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人鱼传说【1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人鱼传说【1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19】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人鱼传说【20】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人鱼传说【21】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人鱼传说【2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人鱼传说【23】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人鱼传说【24】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人鱼传说【2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人鱼传说【2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2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人鱼传说【2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29】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人鱼传说【3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人鱼传说【31】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人鱼传说【32】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人鱼传说【33】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人鱼传说【34】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人鱼传说【35】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人鱼传说【36】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人鱼传说【37】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人鱼传说【38】 “做错事,是会有报|应的。”沈浪笑了笑,“现在我变成这幅样子,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她把他的指尖握住,感受他的颤抖和冰凉。 “我对许多无辜的生灵做过许多残忍的事,为了研究、为了实验,我一度丢弃了自我。我承认我罪不可恕,可每个人的立场都是不同的,人类中的绝大多数,他们都是心怀善念的。你不能因为极少数的群体,而痛恨整个世界。” 克默尔讽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原来你也是那些疯子中的一员。” “…”沈浪无奈,“如果真的说起来,我比他们可疯狂多了。可我已经得到了惩罚,并且尽力地想要弥补,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受到惩罚,你想开一点,好吗?” “啧…”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废话真多。” 沈浪:“…” 她说那么多都进狗耳朵里去了! 自生自灭吧你! 沈浪不高兴了,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死死拽住。 “你是不是有毛病?”沈浪忍不住大骂,“吃又不吃,走又不让走,你让我待在这里干什么?陪你一起抱怨人生报复社|会吗!” 克默尔盯着她的眼眸,若有所思。 “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谢谢您!”沈浪冷笑一声,全当他这是在讽刺,毕竟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能好看到哪去? “我在夸你。”他皱眉。 “谢谢,我很高兴。”沈浪皮笑肉不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很丑。” 沈浪瞬间垮下脸。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放我走罢,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沈浪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突然发现…”克默尔笑了一声,凑近她,“你长得还挺顺我眼的。” 沈浪白了他一眼,“看清楚哎大哥,我是一条鲨鱼,你能从鲨鱼脸上看出美丑?” “你是大青鲨。”克默尔默了一瞬,倏然道,“大青鲨是不是这一届的产子冠军?” 沈浪心头微跳,烦躁地甩尾巴,“想干什么你就说,磨磨唧唧比个女人还烦。” 克默尔冷下脸来,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放过你,你替我生一群小人鱼。” “??”沈浪惊愕不已,“你疯了?我是鲨鱼,你是人鱼,怎么可能结合?” “怎么不可能?”克默尔嘴角溢出温柔到极致的笑意,“我认为我们会无比契合。” “你放屁!”沈浪忍不住骂道,“你还有没有鱼性!连我这么美貌柔弱可怜无辜的我都想下手?” 克默尔用冷冰冰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面无表情地钳制住她的身体,压制住她的挣扎,然后抬手按到某处。 沈浪的挣扎顿时僵了一僵,浑身过电一般。 “你、”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踏马…” “我怎么样?”他凑近她「耳」边低笑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人鱼和鲨鱼是可以结合的,不是吗?你看,你不是很享|受?” “变|态!疯子!”沈浪都不敢相信他是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心思,而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人鱼传说【39】 沈浪恼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她被狠狠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这种为人鱼肉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我没有在开玩笑。”克默尔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不是喜欢小人鱼么,自己生一条岂不是更好…” “…”沈浪感受着那根作乱的手指,抑制住心尖的酥麻,颤颤地说,“我不想…” “由不得你不想!”他的声音猛地冷冽起来,发紧发凉,就像腊月刮起的飞雪。 沈浪不敢置信地睁圆眼,怔怔地、眼神逐渐茫然了。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 不知何时,她重重坠地,只有一个黑影笼罩住她… 他伏在她身上,缓缓平复体内的汹涌,低低地笑道:“你一定会生下世界上最漂亮的小人鱼。” 沈浪没有丝毫反应。 他到底没有放过她,对她施加了残酷的羞|辱。 她瘫软在洁白的沙地上,身体时不时痉挛一下,满眼破碎。 克默尔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 “你看,现在的你,多迷人。”他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我真希望你能永远这样。” “滚。”沈浪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有气无力地让他滚。 “看起来你很讨厌我。”克默尔眼眸微沉,蓦然抓紧她的鳍,低冷道,“你是不是忘记我刚才说的了?” “要乖乖的…浪浪,我喜欢你乖巧的样子。” 沈浪无语凝噎。 这狗东西属泰迪的,连不同物种都敢上,简直是个疯子。 他又开始畅想未来:“你会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会是最优秀的美人鱼。” 她冷笑一声:“既然你那么想做父亲就应该去找一条人鱼结合,而不是像个精神变|态一样对着一条鲨鱼下手,就算我真的中招,生下的孩子也只会跟我一样是条鲨鱼,绝不会跟你有半点关系!” 克默尔脸色微冷。 “你再说一遍?” “我说得不对吗?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跟我的结合,只会生下一个不伦不类的怪胎,它不会是我口中的小鲨鱼,更不会是你口中的小美人鱼,你的幻想不会成真!” 沈浪存了心泼他冷水。 她一字一句,克默尔的脸色终于扭曲起来。 他冷怒地笑道:“好啊,好得很!”他的手指寸寸收紧,沈浪疼得直冒冷汗,用力想要抽回鳍,却挣扎不了。 这一刻,她装了一个位面的傻白甜人设终于维持不住,露出了独属于沈祸水的蛊惑摄人,一双水亮缱绻的眼不紧不慢望进他的眼眸,似乎完全忽略了被紧攥的疼痛。 她轻轻道:“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有过喜欢。” 克默尔怔了怔,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放松了些。 “你…你说什么?” 沈浪的目光似水波舒卷,声音缥缈,带着雾一般朦胧的哀怅,“如果没有喜欢过你,我怎么可能会冒险去救你…可你辜负了我的喜欢。” 克默尔错愕:“你救我之前,我们分明还不认识…” “那很重要吗?” 他对上沈浪平静的目光。 人鱼传说【40】 克默尔忽然哑言,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眼神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真诚、缱绻、令人怦然心动。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么现在呢?现在你就不喜欢了吗?”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我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沈浪不紧不慢地抵上他光洁如美玉的额头,轻轻道,“不要太自信了,克默尔。” 克默尔眼神浓暗,死死盯着她。 “我不相信。”他咬牙切齿,也不知在跟谁较劲儿,“刚才你也很快乐,不是吗?” “可我不是野兽。”沈浪打断了他,眸光似水,“你这种行为,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尊严,”克默尔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也配有尊严?人类都是可恨的、他们生下来就带着罪!他们都该死!你也一样!” 沈浪没有说话,只是怜悯地看着这个陷入极端仇恨的人鱼。 他无疑是美丽的,黑色鱼尾在人鱼族中象征着邪恶,而在她眼中却是别具风情,优雅神秘,妖异瑰美。他长着一头如藻的黑色齐肩卷发,眼珠也是漆黑色,面容如光滑的白玉,流露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恨谁。”沈浪语气淡淡,“如果是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么极端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恨你?我当然恨。”克默尔冷笑道,“不过我留着你还有用。我说过了,你得替我生一个美丽的小人鱼。” “我做不到。”沈浪略带歉意地摇头,胸膛中满是凉薄,“请你另寻伴侣。” “伴侣?”克默尔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把你当成伴侣了吧?”他可笑地摇摇头,嘲讽她:“人鱼族对伴侣最为忠诚,就凭你,还不配做我的伴侣。” “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分歧了。”沈浪微微一笑,试着动了动尾巴,感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就慢慢地浮起来说,“从此以后分道扬镳,互不干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中很清楚,要完成任务就不可能跟男主分开。 他一定会挽留她,用各种办法。 果不其然,她刚要转身离开,克默尔就抓住了她的鳍,冷冷道:“你想成为我的伴侣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不能离开。” 沈浪顿了顿,波光潋滟的眼底滑过幽幽暗光,没有回头,只是说: “很抱歉,我对成为你的伴侣并不是很感兴趣。” 克默尔默了一瞬,道:“你可以自己提,要怎么样才肯乖乖留下?” “克默尔,”沈浪转了过来,平静地看着他,“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克默尔微微眯起眼,“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作出一副离了我会死的样子,很丢人。” “那如果我说是呢?”克默尔长睫微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别忘了,我们物种不同。”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沈浪笑了,明明一张洁白的鲨鱼脸,偏偏被她作出了勾魂摄魄的意味,“我介意跟你待在一块,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 人鱼传说【41】 闻言,克默尔蹙起了眉。 “是因为我刚才那样对你吗?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至于物种不同…海洋里跨物种的情|人不少,这不是你执意离开的理由。” 天哪,黑人鱼克默尔竟然会道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浪眼底闪出冷意,不急不缓道:“你很自私,从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着想。我的灵魂是人类,让我接受一条人鱼,还不如杀了我。” 克默尔:“你到底是不能接受我,还是不能接受一条人鱼?” 沈浪眸光流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得温柔动人:“一切都是借口。你只是不能接受我,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沈浪依旧平静,“甚至是毫无预兆。” “喜欢这个东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想明白了就喜欢上了,想不明白就恨一辈子,有什么可疑惑的么?” “你口中的喜欢很假。”沈浪冷笑了一下,“我不认同。” 短时间内喜欢上另一个物种,对其产生爱恋,这得多病|态才做得出来?换一个好听点的说辞,他或许是一个完全纯粹的浪漫主义拥趸者,但他行为之诡异,难以用常理推测。 她对这样的人或生物不会有一丁点怜惜。 克默尔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是露出优雅平和的笑容,说道:“接下来你不妨猜猜,盛怒之下的我会对你做出什么呢?” 温和的语气,去流露出危险的意味。 沈浪眸光微动,看向别处,“你刚才不是问怎样才能留下么,这就是你留下我的方式?” “我也不想的,可谁让你太过倔强,软硬不吃。”克默尔再次倾身上来把她压制住,伏在她「耳」边轻笑,“你越是挣扎,我越是兴奋…我很高兴你能在我面前露出本来面目。” 沈浪冷笑道:“我不挣扎,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当然不。”克默尔眸光微沉,“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先招惹我的是你,现在想要离开的也是你,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沈浪若有所思道:“如果我说可以留在你身边呢?只要你能够从过往的阴暗中走出来。” “你很在意我的过往,”克默尔缓缓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 “是。”沈浪没有矫情地否认,“如果我留在你身边,你能不能放下过往?” “…”克默尔见她神色认真,不由怔了怔,薄唇微翕,“我…” “我只想听见肯定的答案。”沈浪的话刺破了他的犹豫。 克默尔发了一会儿呆,目光落在她脸上,倏然眯起了眼:“你说到做到?” “我从不食言,除了你要伤害那条的时候。” 克默尔望进她缱绻诱|人的眼睛,不知为何,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只要你安分留在我身边,那我留着那些过往也没用了。”最后,他缓缓道。 沈浪这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摄人心魄,煞是勾|人,一时间竟让克默尔看呆了眼。 人鱼传说【42】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隐|秘的心思,或许从她一腔孤勇奋力想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了,但他当时没有丝毫意识,只是把那种陌生的悸动当成了怀疑、猜测,以及好奇、恶意。 十年前被抓到人类世界的时候,他落得满身伤痛、拼上性命才逃回大海。十年后,他再一次落网,情景与上一次相似,只是这次他有了反抗的能力,像逗小鱼小虾一样逗|弄着人类、与人类周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她。 她似乎懒得掩饰自己身为人类的灵魂。他在那些人类恐怖的实验室里待过足足两年,对人类世界的一些语言行为十分了解,她偶尔冒出的字眼让他很容易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克默尔只是开始稍稍惊奇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知道她是人类后,他心中恶念翻滚,因为在他看来,人类都是邪恶的,没有人能够例外,她那副善良的模样也一定是装出来的…他要撕碎她的伪装,践踏她属于人类的傲骨。 他想揉破她脸上的天真愚蠢,狠狠打击她那份可笑的善良。 可结果却是,他的心乱了。 他开始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 抓住什么呢?他不知道。 再一次看见她时,他突然生出一种把她吞吃入腹的欲|望——把她一点一点吃进肚子,让她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样的想法来得荒谬,毕竟他从没尝试过鲨鱼肉。 可当指甲深陷进她的皮肤,她痛苦得呻|吟起来,他却发现,自己追求的好像并不是这种快乐。 顺着她挣扎的力道,他放开了手。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他猛不丁发现,那张他认为只有无知和愚蠢的脸…竟然出乎意料的俊俏。 他当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一下,转而失笑。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鲨鱼脸,怎么能看得出美丑呢? 她为了逃脱,对他阿谀奉承虚以委蛇乃至愤怒嘲讽,这些情绪在她脸上都莫名生动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她拥有人类的灵魂吧…克默尔这么安慰自己。 她要走,要离开,他心中竟然冒出一丁点微妙的不悦。不是因为被忤逆,而是因为「她要离开」这件事本身。 那一刻,他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承认,他好像喜欢上了一条鲨鱼,一条奇怪的、拥有人类灵魂的鲨鱼。 他们的身体果然无比契合。 受声呐影响,她身长大约一米六出头,体型在鲨鱼中小得可怜,完全能被接近两米的他给抱住。 让她给他生小人鱼不过是权宜之计,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和他一样长着黑色鱼尾、黑色眼睛的小孩子。 他害怕自己被注射药剂后的体貌特征会传给自己的孩子,所以干脆不要。 克默尔以为这个过程会让她很开心,因为这种事情在人类世界很流行,几乎没有人类不喜欢。 虽然他在这件事情中获得的快|感要远大于她,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她会快乐。 人鱼传说【43】 可现在看来,她好像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快乐。 从头到尾就只有他自己的情绪充斥着感官,她根本无动于衷。 克默尔垂下了眼。 所幸,她刚才已经作出了承诺。 只要他「放下过往」,她就会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克默尔若有所思道:“我可以放下。”被仇恨裹挟这么多年,他早就想放下了。 沈浪慢慢靠近他,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声音带着糜丽的蛊惑:“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不好的事,哪怕是念头也不要有…” “…”克默尔扫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当然。” “那就好。”沈浪深深望着他,然后收回目光,往前游去,“如果你决定以后跟我一起生活,那我们就得去找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克默尔心中涌出一股愉悦,瞬间跟了上去,“我知道有一个地方。” 沈浪斜他一眼,“那条暗河附近?” 克默尔点头。 “那里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多棒的生活!” 沈浪没有说话。 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估计只有狗男主觉得适合居住。 克默尔看出了她的不满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他面色微变,猛地抬起头一看,就看见从海面上方不断被投入的黑色机器… “这是什么?”克默尔惊了惊,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想去拉沈浪? “这里危险,我们得先离开为妙!”他语速加快。 沈浪也抬头看了一眼,躲开了他的手,怅然地摇头笑道: “天罗地网,跑不掉的。”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是人类研究出来的精密武器,且投放范围极广,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只能说人类坚持不懈的精神真是感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沈浪抬头看了克默尔一眼,笑意不达眼底:“他们是冲你来的。” 克默尔僵了僵,垂下长睫,低低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都明白。你…走吧,不用担心我。”说着,他抬起头,眼尾泛出狰狞的红,“虽然舍不得,但好像真的要说再见了,对吗?” 沈浪没有回答。 克默尔还沉浸在唾手可得的幸福安稳即将被狠狠打碎的扭曲情绪中,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在他眼中都成了一种放松…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铺天盖地带有定向电流的渔网被那些机器撒了下来,瞬间就把他们两个包围得密不透风。 克默尔再次抬起头,瞳孔猛缩。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其中最显眼的一个是:不能拖累她! 他知道这一波人类跟十年前的人类不是同一波,他被捉回去也未必会遭受比之前更残忍的折|磨。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一条普通的大青鲨,在人类眼中,鲨鱼是再常见不过的生物,根本不值钱,死了就死了,根本不会放过她…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下定了决心。 他面色苍白,语速很快地对沈浪说:“我会在周围破开一个洞,你趁机逃出去!” 沈浪悠悠道:“用不着。” “什么?” 人鱼传说【44】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1】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1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4】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5】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6】 沈浪艰难地掀了掀长睫,还沉醉在甜蜜梦乡的灵魂瞬间归位。 她精致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你说什么?”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低俯下来异常诡异的脸,还有从仰视角看起来格外粗壮的大腿。 对于两次睁眼都是躺在地上这件事,沈浪不想作太多解释。 第一次是因为被揍了起不来,第二次则是她主动到地上睡,因为原主的枕头和被窝透出一股轻微的汗味,要是让她一晚上都闻着这种味道睡,那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对方闻言微怔,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你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沈浪自动忽略了她后一个问题,优雅地撑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昨晚在校外被一些小混混揍了一顿,受了点伤,所以回来得晚了点。” “只是…揍了一顿?”对方上下打量她几眼,狐疑道,“你身上这痕迹,看着可恐怖得很呐。还有脸上,脸上也有淤青…” 沈浪并不生气她的揣测,因为她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些痕|迹第一反应也是那样,于是笑了笑,道:“谢谢关心,我很好,他们人多群|殴,所以我就伤得重些。对了——你有没有跌打药酒?如果有的话,可以借我用一点儿吗?现在我没有,今天我出去买,可以吗?” 对方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礼貌,怔怔地笑了笑,点头道:“都是舍友,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我这就找出来给你放桌子上,平时我用不着,这段时间你尽情用就好,不用再浪费钱去买了。” 说着,找出药酒放在桌子上就笑笑地离开了,没有给沈浪开口道谢或者反应的时间。 沈浪微怔,没有想到这个舍友这么热情。 估计是考虑到了原主生活拮据,才让她不要再去买新的药酒吧? 这么看,这个宿舍还挺有爱的。 她这么漫不经心地想着,拿过药酒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抹。 嘶……真疼啊。 那些人也真是下死手,不过还好没有让她断根肋骨断条腿什么的,不然她这个位面就别玩了。 边涂药酒,边思忖:昨晚上,女主怎么会和陶泽宇在一起、还一起来找她? 据她所知,陶泽宇不住校,而女主季知桐却是住校的。晚上十点对于大学生来说只是夜生活的刚刚开始,朋友们凑在一起唱个k吃个饭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奇怪的就是,他们两个当时不仅待在一块,还一起出来找她。 这就很微妙了。他们现在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如果按照原剧情,他们两个并没有在一起,从始至终;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又实在有待商榷,纯粹的男女友谊?还是心照不宣的暧|昧? 第一步,她得先弄清这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与她接下来的计划息息相关,关系到她要不要把这个暗恋的学长利用起来…如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那么这个学长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当然,她会想办法报了昨晚辛苦找她的恩情。 玛丽苏小炮灰【7】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玛丽苏小炮灰【8】 她简单表达了一下自己想要道谢的意愿,为了表示亲切,还特意在后面附了一张卡哇伊的小胖妞表情包。 对方还没有回消息。 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沈浪更倾向于后者。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微信叮咚一声响。 沈浪拿眼一扫,笑了。 只见备注为「陶泽宇学长」的页面上亮起了一个字: “好。” 这就是答应了。 沈浪觉得要打听某人的感情生活还是直接去问本人比较好,别人说得再天花乱坠,也经过了非事实加工,并不完全可信。 这次约陶泽宇见面,一方面是道谢,一方面是为了打听他到底有没有跟女主在一起。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镊子和棉球,眸光幽幽,开始梳理五个男主的剧情。 女主在晚会上遇到的男人就是男主之一,萧晚琛。此人清冷矜贵,是响当当的财阀大鳄,连续七年位居福布斯前十。从各方面看,这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完美。可偏偏上天容不下完美,这人生下来就患有严重的情感淡漠症,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冷漠得令人发指。 也难怪连身负光环的女主在跟他搭讪时他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哪怕是后来萧晚琛跟女主在一起,都未必是因为喜欢女主,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枯燥的生活找一种乐趣…? 这不是沈浪胡乱猜测,因为剧情里描写二人相处的场面实在太过冷淡尴尬,只有女主主动说话,萧晚琛只是偶尔回答一句,甚至压根不回答…甚至,萧晚琛竟然能把女主的生日忘记,等到女主眼巴巴来找他要礼物时他才错愕而礼貌地说抱歉。 沈浪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光是看着这些文字就感同身受地用脚趾抠出了一套芭比梦想豪宅,可见当时女主会是什么感想。 她匆匆略过萧晚琛,去梳理下一个男主——音乐天才,俞清越。这个人就相对简单了,他对女主的喜欢是基于对女主才华的欣赏,女主在他面前表现出了过人的音乐才能,日积月累才得到他的喜欢。 第三个男主是校园中作天作地的二世祖萧晚钰,听名字就知道是萧晚琛的亲弟弟。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萧晚钰在这里上学,那么这所普通一本院校绝对不可能邀请到顶级财阀掌权人萧晚琛出席晚会。 萧晚钰这人说是二世祖,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从小被家里宠着惯着,养成一副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坏德行。对女主的生出好感是因为偶然在夜|店发现了她截然不同的另外一面,由好奇、兴趣慢慢地转化成了好感。 第四个男主,是温文尔雅的校园男神傅修,这人有点意思,跟女主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实际上是个疯起来六亲不认的疯子,会喜欢女主是因为女主救过他的性命。 至于第五个男主宋熙就很简单了,是个被家庭保护得很好的小王子,软萌可爱,让人忍不住当场升级妈粉产生不了一点邪|念,绝对的顶级小奶狗。这孩子会喜欢女主纯粹是因为女主好看,小王子似乎是个纯纯的颜狗。 玛丽苏小炮灰【9】 对于沈浪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陶泽宇和女主的关系。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那她就不能指望陶泽宇对女主造成什么打击了,因为她还没缺德到这种地步。 她把明天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了过去。 上完药,她换了身干净衣裳,施施然出了门。 今天没有课,正适合去做坏事。 … 篮球馆。 篮球在地面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浪刷卡进来以后就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手上握着一瓶水,漫不经心扫视全场。 两队交战正酣,纠缠间,一个凌厉的扣篮在红方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为这场比赛拉下了帷幕。 哨声吹响。 “好!!”围观群众中爆发出阵阵喝彩。 沈浪的眼神锁定缓缓走出球场的某个人,颠了颠手中的水,起身走了过去,穿过人群来到那人面前。 “傅修。”她站定,弯起眉眼。 对方愣了愣,温和地看着她,“你好,请问你是…” 沈浪把水递给他,眨了眨水亮的狐狸眼,“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慕者。” 傅修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这水我不能要。” 这种献殷勤的「迷妹」在他身边并不少见,沈浪不过是其中一个,所以他倒是不觉得这种献殷勤的举动突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迷妹」似乎并没有被拒绝的自觉,而是蹙起了精致的眉,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哀愁一般说:“你不收,我只好把它给扔了,一瓶水而已…” 这才傅修不禁皱眉,目光这才落在她的衣服上——虽然干净,却不难看出陈旧和廉价,可见这个女生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刚才只注意到她稍显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却忽略了其他方面… 沈浪自顾自垂着眉眼,下一秒手中的水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过。 顿了顿,她抬起眼,冲对方笑吟吟道:“我叫沈浪,沈浪的沈,沈浪的浪,傅修同学,请记住我的名字。” 傅修微怔,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奇特。 大胆的女生不是没有,但像她这么失礼又守礼的女生就这一个。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傅修沉吟两秒,笑道:“没问题,沈浪同学。” 沈浪眼尾溢出醉人的笑,得寸进尺地掏出手机,两眼弯得像狐狸,“那…傅修同学介意加个好友吗?” 傅修对上她的眼,不知为何,那一刹那竟然被晃得失神了一瞬。直到女生细白透粉的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线柔媚,“…傅修同学?” “…没问题。”傅修眸光微闪,回过神来后拿出手机,“扫码吧,你扫我。” 沈浪不紧不慢扫了码,看了眼傅修的头像,还挺清新,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然后,沈浪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备注成了「傅修baby」。 傅修:“…” 他唇角微微抽搐,深深看了这女生一眼,然后给她备注成了「沈浪」。 “可以了吗?”他晃了晃手机,微微一笑。 沈浪这才让开路,笑眯眯道:“当然,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傅修心头一动,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 玛丽苏小炮灰【10】 得到了傅修的联系方式,沈浪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图书馆。 原主现在是大一,成绩必须先搞上去,上一次考试就已经挂了两科,下次绝对不能再挂。 她原本打算找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坐下,可没想到转了一圈都是座位被坐满的情况,无奈,只好先借几本专业书回去看。 原主修的是社会学,所以她来到了社科类书籍的分区,大体扫了一眼书架,沉吟两秒,拿下了一本《社会分工论》。 刚翻了两页,书里的借阅卡就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随意扫了眼借阅卡… 嚯,这一眼可真是运气十足。 她挑了挑眉,一时间竟然不确定这所学校有没有同名同姓的人。 傅修? 他竟然也借阅过这本书。不过有情可原,傅修的专业是哲学,对社科类书籍感兴趣也很正常。 她不得不感叹运气,好巧不巧地竟然让她拿了他曾经看过的书。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用这一点作什么文章,把书借了以后就原路返回了宿舍。 在踏进宿舍的一瞬间,系统的声音响起: “提醒宿主,傅修被推下楼梯的剧情即将发生。” 沈浪没有丝毫停顿,推门进入,把书放在了书桌上,不紧不慢道:“那又怎样?” “如果女主救他的剧情不变,那么傅修依旧会喜欢上女主。” 沈浪顿了顿,嗤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去把这个机会抢过来吧?” 系统没有说话。 沈浪:“把救他的机会抢过来又怎么样,能让他从此死心塌爱上我刷满虐心值么?” “那要看宿主的能力。” “救他一次刷不满虐心指数,但我如果直接去代替那个把他推下去的人,就一定能刷满他的虐身指数。”沈浪笑意融融,“系统啊,你算得哪门子帐?” 系统一言不发。 沈浪不再搭理系统,直接把自己泡进了知识的海洋。她一个理工科大能,忽然改行来学这种社科类专业,那还确实需要从头好好学。 原主对社会学并不感兴趣,之所以报这个专业也不过是因为在她能报的专业里社会学的录取分最低。没有兴趣,能力又不行,所以大半年下来一点基础都没有,搞得她现在也有些头疼。 别的不说,就这个学校,为什么学社会学的人还要必修世界史?瞧不起谁呢? 世界史的结课作业是一篇论文…救命,历史论文!她一个连朱元璋明成祖都对不上号的历史大天才,竟然沦落到写历史论文?就怕那些老祖宗被她的妙语连珠给气活喽… 大学不是高中,老师不会盯着你完成某些任务,完成了就是完成了,完不成就是完不成,质量的好与坏,数量的多与少,最终都会在分数上体现出来。老师不会在你困惑的时候及时为你解答,除非你锲而不舍一直追问。 而且社科类专业有个显着的特点就是,一个问题答案的对与错不是绝对的,说理性思辨性一定要到位,题型虽然相似,答案却完全不同,这就让沈浪十分头疼。 她正蹙眉思索着,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修已被女主救起。” 玛丽苏小炮灰【11】 沈浪眼皮也不抬:“哦,送去医院了?” “是的。” 沈浪随意点了点头,再次陷入了历史论文的痛苦中。 “啪嗒”。 门被推开。 “呀,沈浪?你怎么还在?没有去医院看看吗?”路明明诧异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走到了沈浪的书桌旁,扫了一眼。 “在看书?你这脸上的淤青还没消下去,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沈浪痛苦地说:“这学期不能挂科了,得看书补一补。”她抬眼看着路明明,勉强笑了笑:“明明你今天去哪里了啊?” 路明明闻言摊手道:“跟我哥逛了会儿街。哎,你猜我碰见谁了?” 沈浪挑眉:“…萧晚钰?” 路明明愕然道:“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猜到的?” 沈浪幽幽叹了口气。她与路明明的交际圈重合得并不多,路明明能跟她分享得必定是她也认识或者听说过的,那就无外乎是那几个众所周知的校园风云人物了。 作为风云人物之一的傅修现在已经在医院,另一个宋熙也不是喜欢遛马路的主儿,除了萧晚钰那个二世祖,还能有谁? 路明明道:“萧晚钰好像又换了个女朋友,这次跟在他身边的跟上次那个不一样了。” 沈浪哼笑道:“人家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要我是他,也不会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好聚好散多好啊。” 路明明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沈浪啊,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变得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沈浪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镜子,顾影自怜地看了看,幽幽道:“我也觉得,我的美貌越来越遮掩不住了…” 路明明失笑。 “的确,你变漂亮了很多。可我说的不是容貌,而是性格…沈浪,我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阴沉了。” 啧,这是面临被识破的风险了? “没办法,我爸妈给我托梦了,他们让我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再那么消沉。” “你…”路明明脸色闪出几分愧疚,“对不起啊沈浪,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还让我不要太小气。放心,我不会怪你的。”沈浪眼尾噙着醉人的笑,轻飘飘扭转了局面。 “对了,李大霞今天早上回来过没?”路明明决定找个话题缓解气氛,“我出去的时候碰见她了,她好像是故意等我离开才回去的。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会跟她计较。”沈浪顿了顿,倏然抬眼道,“明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路明明愣了愣,“好,你说。” “你哥哥跟萧晚钰认识吗?” “认识,关系还挺不错的。” “他有没有说过萧晚钰是个怎样的人?” 路明明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说过…萧晚钰是个很讲义气的兄弟,不仅帮兄弟出气,出手还很大方,为兄弟两肋插刀。” “那他的历任女朋友…都是什么类型的啊?”沈浪故作羞答答。 路明明一愣,转而用促狭的眼神看着她:“我说你怎么老问他呢,原来是对他有意思了啊!” 玛丽苏小炮灰【12】. 沈浪扭捏道:“偶然见过一次,他还…挺酷的。” 路明明耸肩,无奈地说:“可惜,他现在好像有女朋友,你暂时没机会。” 沈浪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道:“是啊,那还真是可惜。” 路明明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过也不用伤心,他这个人花心得很,换女朋友也勤,说不定哪天你就有机会了呢。” 沈浪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要在路明明面前刷足了存在感,最好能让路明明的哥哥路天知道。 这样她就不愁勾搭不上萧晚钰。 至于为什么要用「勾搭」这个词,是因为她问过系统不攻略男主算不算违规,系统就只是冷冰冰地回答一个字算。 没办法,她只能捡起渣女的老本行,兢兢业业做个优雅的海王。 事情按照她预料得一样发展。 第二天,路明明把舍友的心意告诉了哥哥路天,一面让路天及时告诉她萧晚钰的感情动态,一面让路天帮舍友在他面前说说好话。而路天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一点都不委婉地告诉了萧晚钰。 萧晚钰反应平平,只是嗤笑了一声:“喜欢我的妞儿还少?爷总不能每一个都照顾到吧,把爷当成什么人了?” 路天说:“这不是寻思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吗?” “得个屁的月!”萧晚钰目光扫过某处,眯了眯眼,“看见没?就那个,我盯她两天了,那腿,那腰,那身材…配不配得上我?” 路天:“…” 没救了这孩子,色|胚一个。 … 沈浪看完情境转播后就在微信上跟傅修聊起了天。 【沈浪】: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定在这个周末吧,傅修baby~ 下附一张卡哇伊的小胖妞表情包。 对方秒回了一个“没问题”,不难想象他在打出这三个字时那种惯有的温和表情。 沈浪凭借自己超高的撩骚技术,很快就跟傅修在网上混熟了,一口一个「傅修baby」,叫得自然又亲昵。 单身男女,谁还不懂彼此那点甜蜜的陷阱呢…究竟谁棋高一招,就看谁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往下跳了。 她以请教学年论文为由约他在图书馆见面,他没有拒绝,这就是使他踩进甜蜜圈套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每一步,可就都由不得他了。 沈浪好心情地把手机放在桌上,去查看自己腿上的淤肿,又上了一遍药酒后,起身找出一件稍微清新点的绿色针织上衣,又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陈旧衣物中勉强挑出一条能穿出去见人的浅色长裤,把淤青都遮在了衣物下。 她把自己整理得干净又清新,然后就背着小书包欣欣然出门了。 她现在要去见陶泽宇,跟他约好的见面时间在半个小时后。 a大水吧。 沈浪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先点了一杯柠檬汁小口小口地喝着,等得百无聊赖。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陶泽宇才匆匆赶到,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是红着脸致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沈浪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心中有了猜测,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才刚刚到。” 玛丽苏小炮灰【13】 陶泽宇松了口气,坐了下来,笑道:“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麻烦,毕竟都是一个部门的同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沈浪笑道:“学长你要喝点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喝…拿铁,对吗?” 陶泽宇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沈浪就已经为他叫了一杯现磨拿铁。 沈浪叹道:“学长你说得没错,同学之间的确应该互相帮助,可我不能把你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感谢还是有必要的。” 陶泽宇笑道:“好吧,真坳不过你。” 沈浪转移了话题:“对了,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 陶泽宇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沈浪垂下眼,幽幽道:“学长应该也知道,从前我对你图谋不|轨,现在你有了女朋友,我也该彻底死心了。” “你…”陶泽宇张了张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由诧异,“我…还没有女朋友。” 这倒是让沈浪愣了愣。她扫了眼他衣领上的口红印,没有点出来,而是笑着说:“那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了?” 陶泽宇耳朵红了,干笑道:“喜欢谁是学妹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但是我现在还是想以学业为重,不想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沈浪笑了,“没关系,我都理解。其实我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学长。” 说话间,拿铁被端了上来。 陶泽宇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沉吟道:“你说说看。” “我们话剧社下星期就要汇演彩排了吧?我的角色是前天小组长分配的,但我总觉得人设奇怪,跟这场演出的主旨相冲突。” 分配给她的角色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但部分语言动作累赘,不仅没有塑造人物的立体性,反而使人物更单薄了。 陶泽宇听她分析完,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想把这部分戏份删减掉,对吗?” 他不禁感到惊奇。话剧社的成员都是想方设法给自己加戏份,还从没有过像她这样主动要求减戏的。 而且从她的表现来看,她是很认真地在向他提出建议。 陶泽宇思考了一下,说:“剧本我会再精简,今晚十点之前把改好的版本发给你。” 沈浪摇了摇头,失笑:“不,我的意思是…我想退出这次汇演。” “退出?”陶泽宇不敢置信地拧起眉,“这是你思考过的决定吗?话剧演出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不仅加综测,就是你将来面试的履历也可以加分…” “是的。”沈浪颔首道,“我仔细想过了,综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更需要的是时间。”说着,她垂下长睫,无声笑了笑,“我学习不好,能考上a大还是钻了政|策的空子,再不努力一把,将来就真混不下去了。” 她的声线柔媚而撩人,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拂在人心尖上,仿佛轻羽飘飘然扫过,让他心头蓦然一紧。 “我…”陶泽宇喉头滚动,有些无措,“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玛丽苏小炮灰【14】 陶泽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向她道歉,明明自己说的话没有能惹她伤心的地方…可对方一垂眼,就让他觉得愧疚和怜惜,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那个「说错话」的自己。 他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的样貌。 不算是顶级的好看,但与之前相比明显不同,肌肤细腻白皙,睫毛纤长卷翘,狐狸眼水亮又迷人,红|唇明艳,令人忍不住心生悸动。 “如果你是嫌那个角色不够重要,我们可以商量的,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的角色…” 陶泽宇心头猛地一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愕然,抿了抿唇,低下头,红色从耳朵蔓延到了脖子。 沈浪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心中诧异。 又是一个肤浅看脸的家伙。 她的美貌还没恢复十分之一就让他这么脸红心跳,等她回到本来的面容,他是不是要直接跪下唱征服…? 想了想,不由失笑,说道:“学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并不是嫌角色小,而是真的要挤出时间来学习。” “好…好吧。”陶泽宇怅然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自己在失落什么,明明只是一个见过几面根本算不上熟的学妹,却在今天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对了,学长,你身上的口红印是什么色号的?蛮漂亮的。”说完正事,沈浪就笑眯眯地指出了他领口上的痕|迹。 陶泽宇微微一僵,低头扫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沈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紧不慢起身,笑道:“学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下还跟朋友约了见面。” 陶泽宇一愣,抬头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像这种反应…应该是生气了吧。他低头看着领子上显眼的口红印,思绪不由飘回了跟沈浪见面前的十几分钟。 那个温柔知性的女孩向他告白,他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却没想到她十分大胆地直接凑上来抱了他一下,美其名曰当作纪念。 口红印或许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 陶泽宇不禁头疼。他想到刚才说自己还没有女朋友的场面,她当时也一定看见了这枚口红印,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个满嘴谎言的伪君子? 对于现在这种局面,陶泽宇是不想看到的。犹豫了几分钟,他主动给沈浪发去了消息: “很抱歉让你误会了,那枚口红印是一个跟我告白的女孩留下的,在你指出来之前我都没有发现…以及,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沈浪只是点开随意看了一眼,眼尾溢出薄薄的笑意,出于礼貌回复了一张卡哇伊的万能表情包,就撇下那一头心头忐忑的陶泽宇不管了。 “宿主为什么不趁热打铁?”系统忽然出声。 “趁什么热,打什么铁?”沈浪微微一笑,“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系统说:“宿主完全可以通过陶泽宇来完成第一个任务。” “我看起来很下作?”沈浪嗤笑,“利用姑娘的喜欢去伤害姑娘,这种狗事我光听就想作呕。” 玛丽苏小炮灰【15】 “女主不是好人。” “她不是好人,我就是了?”沈浪幽幽道,“对一个明知不好的人去做明知不好的事,我总觉得自己是在贼喊捉贼。” 系统:“…” 对这位自我认知如此清晰的狐狸精宿主,他实在无法再劝些什么了,怕这玩意忽然发飙咬他一口。 “对了,看一看萧晚钰现在在哪。” 系统说:“经检测,现在离宿主坐标最近的是男主傅修。” “不用管他。萧晚钰在哪儿?” “极酷奶茶店,宿主现在赶过去还能欣赏一出好戏。” 沈浪来了兴致,叫了辆出租就往校外的奶茶店赶去。 “什么好戏?” “现场情况明晰,宿主可自行判断。” 沈浪赶到了极酷奶茶店。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你知道我们钰哥是谁吗!敢动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一道嚣张的叫骂声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沈浪顿了顿,没有进去,而是选择靠在门边静静等候着事态的发展。 这时,里面有一道温柔坚定的女声响起:“萧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女孩子,但人家显然是不愿意的,你们这样是强人所难,我不能任由这种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 原先那道嚣张的声音顿时停住。声音的主人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说话的女生。 “你瞎?看不见她是自愿的?就是亲一下而已,还是她自己主动凑过来的,最后全怪我们钰哥了?钰哥肯答应跟她在一起已经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被指责的女生僵了僵,很快,脸上又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我只知道要尊重女性,她不是你们的玩|物,每一个女孩都值得被尊重。” 沈浪听得嗤笑。 听听,说得多么正义凛然柔中带刚…她美丽知性火辣迷人的小女主。 果然,有幺蛾子的地方就一定有男女主,这个定律在玛丽苏言情小说里是无上的箴言。 里面忽然没了声音。 很显然,对方也被女主无语住了。 沈浪见气氛已经发酵得差不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施施然地推门进入。 结果刚把门推开迈进去,就迎面砸来一个奶茶瓶,里面还有未喝完的奶茶,随着抛物线直直地洒落在她的胸|前…… 沈浪:“……” 她优雅的气息瞬间凝滞,唇角的笑也僵硬了。 ??? 伤及无辜? “啊!同学!你没事吧?”温柔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女主跑了过来,焦急地拿着纸巾往她胸|前擦,“需不需要去一趟卫生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浪垂眸扫了眼,笑了笑:“没关系的,这只是个意外,我理解。” 季知桐低垂着的眼神闪了闪,落在沈浪身上,高耸饱满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那双笔直纤长的腿…身体曲线堪称夸张,身上嫩肉无一丝赘余,流露出惊心动魄的勾|魂美感,饶是她在夜店混迹的经验十足,也不得不承认从没见过这样的尤|物。 玛丽苏小炮灰【16】 季知桐收回了目光,没有让人看见她眼底的不快。 她完全不能接受有人身材比她好,尤其对方还和她暗恋着同一个人,这让她感觉自己处处不如人。 “原来是你啊,”沈浪听见女主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冲着你的…” “那就是冲着我们了?”旁边的嚣张少年气笑了,“你谁啊我就问问?碰瓷儿来了是吧?哪来那么大脸呐?我跟你说你别招惹我们,不然我气急了可真不会管你是不是女人!” 季知桐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你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 “哦,绅士风度。”这回,是萧晚钰本人开口了,他凉凉地掀起长睫说,“绅士风度应该是对有礼貌且自重自爱的淑女,对于上赶着碰瓷的人…不好意思,爷这人不讲究,女的也照|虐不误。” 他给身边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瞬间上前,拎起桌上的一杯奶茶,随意就往季知桐身上泼去! 季知桐闪躲不及,竟真的被结结实实泼中,身侧湿了一大片,比沈浪的严重多了,浑浊的奶茶滴滴答答往下流。 她猛地尖叫一声,赶紧从包里抽出许多纸巾给自己擦拭,眼泪唰唰往下掉。 “你们凭什么这样做?我只是…” 萧晚钰笑眯眯接过了话茬,“只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对么?” 季知桐一愣,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想要点头,却在他毫无笑意的黑眸注视下生生停住。 “我…” “你不如问问她本人,是不是自愿跟爷约会的?”萧晚钰笑吟吟指了指身为导火索的漂亮女生。 那女生皱着眉对季知桐说:“不好意思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想你是有些误会,今天是我约萧同学来这里约会的…” 季知桐彻底愣住了。 “你说什么?”她的眼睛更红了,温柔的语调都微微颤抖起来。 女生却有些不耐。跟萧晚钰约会的机会本就珍贵,她好不容易才把萧晚钰约出来,这下子还全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给搅和了,她能开心得起来才怪了。 季知桐讷讷半晌,终于说:“…对…对不起。” 沈浪本一心看好戏,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又旁若无人地点了杯传统珍珠奶茶,却没想到硝烟会弥漫到她身上。 只见散漫又俊美的少年懒洋洋指了指她的方向,对季知桐笑吟吟说:“弥难道不该给那位同学也好好道个歉么?” 季知桐脸色微白,难堪道:“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 “哦,爷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呢?”萧晚钰摇头悠悠道,“我们在这个方位,你却能失手砸到门口的人,真是厉害,在下佩服…” 季知桐抿唇,指甲用力抠着真皮包包,把自己心中腾起的狰狞强行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然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当然不是故意的,这位同学,你能原谅我吗?” 沈浪把目光从萧晚钰脸上转向她。 玛丽苏小炮灰【17】 她笑了笑。 “没关系。” “没关系?”萧晚钰扫了她一眼,嗤笑,“那您可真是大度。” 沈浪没有回应,而是对季知桐微微笑道:“学姐,萧同学说得是真的吗?” 季知桐一愣,脸色难堪极了。 “沈浪学妹你不要听他胡说…” 沈浪并不意外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原主对陶泽宇的暗恋不算隐晦,只要稍微留心观察一下就能知道。 萧晚钰却是饶有兴趣地问沈浪:“小妹妹,你认识爷?” 沈浪直视他的眼睛,笑道:“听说过四次,见过两次,…我是说加上这次。” 萧晚钰怔了怔,忽然想起沈浪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他微微挑眉,叫了她的名字,“…沈浪?” 沈浪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水亮的狐狸眼微微弯起,漂亮得晃眼。 萧晚钰猝不及防被晃了一下,眉眼有些失神。 紧接着,被身边狗腿刻意的咳嗽声给唤回了神。 季知桐只觉得事情的发展跟她算计得有了偏差,心中暗道不妙,面上温柔地笑着说:“原来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那就太好了,我们…” 本以为这样能使他们的关系拉近一点,却没想到萧晚钰不耐地瞥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拆台:“谁跟你认识?” 狗腿附和:“就是,我们钰哥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也不撒泡…” 「尿」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结结实实挨了萧晚钰一胳膊肘,顿时疼得委屈,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萧晚钰。 只听萧晚钰道:“说什么呢!在女孩子面前文明点,那种粗俗的话以后不准再说!” 狗腿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钰哥是介意他刚刚想说的「撒泡尿照照自己」… 确实挺粗俗的,像没文化没涵养没素质的街头小混混。 狗腿不禁红了脸。 萧晚钰又看向沈浪,精致的眉头肆意挑了挑,带着灼灼逼人的俊俏美感。他声音带笑:“沈浪同学,听说你对爷有意思?” 沈浪故作惊愕,下一秒,压低声音道:“是有一点…但只是一点点。” 她没有像小白兔一样故意装出惊慌失措的少女人设,而是不退不进,以羞涩却从容的态度暂时把他稳住。 像他这样的花心二世祖,各式各样的女人见了不知有多少,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所谓性感、美艳、强势、清纯、傻白甜…各种类型和手段他应该都看腻了,沈浪想要拿下他,就必须换个新的套路。 果不其然,萧晚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悠悠道:“一点点?看来爷的魅力还是不够啊。” 狗腿立马道:“钰哥魅力无敌!” 季知桐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脸上的笑容难以维持,显得僵硬万分。 她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被忽视冷落。尤其萧晚钰还是为了一个她不喜欢的女生故意忽视她…… 季知桐只觉得心头一堵,艰难地喘了口气。 “沈浪学妹…”她蓦然开口,温温柔柔,“你刚才不是在和陶泽宇社长约会吗?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约会已经结束了?” 玛丽苏小炮灰【18】 此话一出,萧晚钰眼神微变,看向沈浪的目光狐疑起来。 说是喜欢他,却和别的男生约会…? 沈浪眸光幽幽,顿时明白在陶泽宇身上印下口红印的就是眼前的女主。 还真是心眼儿不少。 她长睫微掀,似笑非笑:“陶学长帮过我,所以我请他喝咖啡作为回报,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约会?那晚学姐不是跟陶学长一起去找我的么,怎么,忘了?” 最后两个字说得尤为讽刺。 季知桐脸色僵了僵,勉强笑道:“是…是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毕竟学妹你一直喜欢社长,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成了,真心替你们高兴呢…” 沈浪不想再搭理这女人。本以为是个段位高的,没想到也这么无脑,说话做事就跟天生脑部残疾一样。 萧晚钰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底闪过不耐,皱眉对季知桐道:“耍心眼耍到我面前,你还真当老子看不出来?” 沈浪本在看热闹,这时,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女主虐心指数上升,当前为:10%.】 才10%?她还以为萧晚钰这张毒嘴能多刷一点虐心值呢。 很明显,女主的目的就是萧晚钰。所谓见义勇为打抱不平只是接近萧晚钰想引起他的注意的借口罢了。 还真是俗套的可以。 “老规矩,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不过70%就甭提醒我,糟心。” 【好。】 沈浪把目光落在季知桐脸上,盯着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笑眯眯地为她解围:“学姐能为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打抱不平,可见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耍心眼儿呢?一定是萧同学你误会了。” 萧晚钰嗤笑,瞥她一眼,“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她婊得那么显眼,你竟然看不出来?” 沈浪也不尴尬,对季知桐笑笑地说:“学姐,要不你先离开?说起来那天你和学长一起去找我,也算是帮过我,那我理应报答一下。这里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季知桐难堪地看着她,又扫了眼萧晚钰,暗自咬了咬牙,无奈,只能点头:“…好,麻烦你了。” 她刚要走,萧晚钰的狗腿不乐意了,嚷道:“说走就走,我们钰哥还没说话呢,而且你道歉没有?把我们钰哥约会的心情都搞砸了,你凭什么走?” 沈浪叹了口气,打岔道:“那她留下来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她跟你们钰哥约会补回来吗?” 季知桐快速抬眼扫过萧晚钰,不知想到什么,柳眉微蹙,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学妹你不要这么说…” 这时,萧晚钰散漫地出声道:“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可以考虑。” 这话是对着沈浪说的。 沈浪挑眉:“所以萧同学是真的想让这位学姐跟你约会补回来了?” 萧晚钰不悦道:“我是什么人都能约的?我是说——你,”他指了指沈浪,直勾勾盯着她,“你不是要替她解决这件事么?那就代替她弥补吧,你长得也不错,爷不会太嫌弃。” 沈浪:“…” 她若有所思,眼尾眉梢都流露出一股「你是不是饥|渴过头」的质疑。 玛丽苏小炮灰【19】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发起约会的邀请,这不是社交牛逼症是什么? 但是嘛…也不是不能答应。 她悠悠笑道:“好啊,没问题。” 萧晚钰眸光微闪,深深望着她,然后移开目光。 “行了,你可以走了!”这话是冲着季知桐说的。 季知桐脸色微白,指尖缩了缩,虽然不甘心,但只能赶紧离开。 灰溜溜的,十分狼狈。 “你也走。”萧晚钰不悦地扫了眼呆愣在那里望着他们的漂亮女生。 那女生回过神来,眼眶微红,“可是明明…明明是我们两个先约会的…她是后来的!” 萧晚钰不耐道:“爷怎么做用你教?” 女生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恨恨地瞪了沈浪一眼,然后就拎着包噔噔噔离开了。 萧晚钰吹了个口哨,看向沈浪:“无聊的人都清空了,这下子,你可以好好地补偿爷了。” 几个狗腿见状面面相觑,纷纷溜了出去。 沈浪自己用纸擦着胸|前的湿渍,蹙眉道:“可是我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爷带你去洗澡。” “不用,我回去…”沈浪本想说回去洗就好,没想到被他臭着脸打断: “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沈浪挑眉:“那萧同学想带我去哪里洗澡呢?开|房么?我从前怎么不知道萧同学这么会玩…” 本来没什么想法的,被她这么一说,萧晚钰下意识瞥了眼她的身|体…不知想到什么,他脸颊蓦地一烫,恼怒道:“爷可纯情得很,你不要什么脏水都往爷身上泼!” 沈浪哼笑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只是说:“好吧好吧,那就请萧同学赶紧带我去洗个澡换件衣裳,我都快难受死了。” 于是萧晚钰带着她出了奶茶店,去了当地相当有名的一家星级酒店。 “这是我家的。”萧晚钰随口介绍道,“我在这里有专属总统套房,你去那里洗。衣服我让人给你买好送来,你把尺码告诉我。” 沈浪古怪地看他一眼。 萧晚钰青筋微跳,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只是好奇,萧同学万花丛中过,用眼睛竟然测量不出女孩的尺码?” “都说了爷纯情得很!”萧晚钰顿了顿,忍住暴走的冲动,“爷才十八,知道轻重!” 沈浪哦了一声,弯眼笑了笑,然后拿着房卡转身就走向电梯,“你要一起吗?” “什、什么?”少年呼吸一窒,下一秒,血液忍不住沸腾起来。 这是在邀请他共浴吗?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能那么大胆火热…他喜欢! 他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却在进入电梯的一瞬间被一根细白的手指抵住胸膛,然后轻飘飘推了出去。 她的力度不大,但他潜意识里对女性的尊重让他放松了身体,顺从了这股推拒的力道。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萧晚钰呆怔的视线。 他忽然皱起眉,心中却全是愉悦。 这女孩是在跟他玩情|趣吗? 有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应该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坐电梯? 难道是自己刚才把色|心写在了脸上,那女孩才把他推出来的吗? 玛丽苏小炮灰【20】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21】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2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玛丽苏小炮灰【2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2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25】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2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27】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玛丽苏小炮灰【28】 沈浪并不奇怪他会不认账,笑眯眯地拍手道:“堂堂萧二少爷竟然也会赖账,长见识了。” “你!”萧晚钰咬牙,蓦然想起刚才两人的赌注。 谁输了,谁就得叫对方爸爸,并且在一个月内任凭对方差遣。 本来是想给自己谋点福利,没想到福利没捞着,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萧晚钰痛心疾首。 “乖儿,叫一声爸爸听听?”两匹马并肩,美人儿细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柔媚勾|人的嗓音慢悠悠钻进他的耳朵。 萧晚钰一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怎么可能受得住,顿时被闹得脸红心跳,甚至因为这声称呼情不自禁联想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爸…”他张了张嘴,万分羞恼地捂住脸,一个完整的词语终于从他好看的唇中吐了出来,“爸爸。” 沈浪看到,少年露出的耳朵已经彻底红成了苹果,与额头白皙的皮肤相衬,乍一看还挺诱|人的。 沈浪眸光狡黠,哼笑着说:“啧…没能让我叫你爸爸,是不是有点遗憾?” 萧晚钰猛地放下手,眼中燃烧着炽热,激动不已:“你现在叫也没问题,全当你耍诈的补偿了!” “…”沈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骑着尤格错开他,到别处去了。 让她叫爸爸?做梦。 李响和傅明两人在栅栏外盯了半晌,都看出了点门道。 这感情是二公子一边热情,另一边只是半吊不吊着? 这个认知让两人咋舌,不由在心里为这个姑娘竖了个大拇指。 傅明看向李响:“还有盯的必要吗?很明显二公子没有机会。” 李响看向傅明:“烈女怕缠郎。更何况沈小姐那么会撩拨,完全不像烈女…” 傅明没话说了,心中感叹的同时不禁想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 好在他们傅家没有庞大的家产不需要担心将来的弟媳是否心怀不轨,再者,弟弟也有一个从小就亲近的青梅,如果两人能成事,傅明是全力支持的,起码季家的姑娘知道根底,不用顾虑这顾虑那。 他的目光再次挪到那马背上的美人儿身上,不知为何心里生出许多遗憾。要说之前他对季家姑娘是一百个满意,可看见了这位沈小姐后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百个季家姑娘也未必比得上一个沈小姐。 他总觉得自己的弟弟配得上最好的,所以眼下看着沈浪,心生无限的遗憾。 傅明问道:“萧总让把沈小姐单独带回去,有说具体时间吗?” 李响拿出了自己专业的秘书素养,“萧总明天上午8点整要到达东胜集团商谈合作事宜,大概十一点三十分结束,期间午休两小时,一点三十分要进行一次高尔夫应酬,晚上七点三十分还有场慈善晚会。 如果在明天的话,只有高尔夫应酬的期间会有空闲时间,我们得在那个时候把沈小姐带到萧总面前。” 傅明拧眉:“可是…如果沈小姐不同意怎么办?” 玛丽苏小炮灰【29】 此话一出,李响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 傅明无奈地说道:“沈小姐看起来也不像不通情达理的人,咱们大可以直接跟她商量,用不着干些阴损事…” “而且,为什么要把时间放在明天呢?现在是两点三十分,离萧总晚上的行程还有五个小时,虽然萧总有大量工作需要处理,但从中挤出时间来见见沈小姐足够了…” “…”李响瞪了他一眼。 要你多嘴! … 沈浪骑马骑倦了。 想了想,对萧晚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萧晚钰闻言,扬眉望向她:“怎么,跟我约会委屈你了?” “光骑马…有点单调。”沈浪说了实话,轻轻抚摸着身下名贵的骏马,“而且尤格好像也累了。” “我看它就是想偷懒!”萧晚钰忍不住说,“你不需要担心它的体力,尤格是名马,血统摆在那儿,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跑上一天都没有问题。” 尤格似乎听懂了,鼻孔里愤怒地吹气,冲着萧晚钰直尥蹶子。 萧晚钰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小兔崽子!” 沈浪红唇微翘,吟吟笑道:“算了,我们换一项娱乐运动,让它歇会儿。” “那你想去做什么?”萧晚钰皱起眉。 “不如招待招待那边的两位客人?他们已经现在那里看了很久了。”沈浪略有深意的目光投向腿脚都快站麻的两人,引得萧晚钰也不禁看了过去。 她早就发现那两人的存在了。 他们一来她就看见了,只是一直没有理会,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按照狗血小说的套路,能进入萧家私人马场的只能是萧家自己人,那么那两个估计就是萧晚钰的父母或哥哥派来的,而知道她存在的就只有萧晚琛这个哥哥…看来是想甩她一张巨额支票,然后让她麻溜地离开他弟弟? 沈浪扯了扯缰绳让尤格停住,自己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向两人。萧晚钰见状蹙眉,也只好下马跟上。 李响和傅明的脸色随着两人靠近变得越来越僵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沈小姐。”傅明率先叫了一声。 沈浪长眉微挑,应了一声,笑着问:“萧总派来的人?” 傅明面色尴尬,还没说话,就听见二公子萧晚钰张扬的声音:“他们是我哥的秘书和秘书助理!哎我说,你们不好好待在办公室里,跑来我的马场干什么?” “还能干嘛,你哥派来接我的呗。”沈浪幽幽地说,“看来我碍着你家里人的眼了。” 李响脸上出现细微的裂痕,转瞬即逝,他咳了一声,恭敬道:“沈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萧总让我们过来接您是有事想要问您,不为别的。” 萧晚钰皱起了眉,这下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把将沈浪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不悦道:“你们回去跟我哥说,我心里有数,不用他管!” “可是…二少爷…”李响苦了脸,“萧总的指令我们必须完成,不然会扣年终奖的…” 玛丽苏小炮灰【30】 “我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傅明还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弟弟要供,就指望着年终奖金呢…”李响两眼泪汪汪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没涕泗横流了。 妈的,道德绑架? 萧晚钰不禁咬牙,猛地转过身。 李响就是捏准了他刀子嘴豆腐心,才会不在意目的被发现。 想了想,萧晚钰怒气微微平复,握住沈浪的手,感受着她的柔软温润,垂眸对她说:“不管我哥说什么你都不用听,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你放心,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沈浪似笑非笑,声音清媚:“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去了?…以你女朋友的身份?” 萧晚钰目光有些闪躲,低声道:“我、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起码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半年,我都希望我的约会对象是你。”他小心翼翼地对上她水亮带笑的狐狸眼,“你…能明白吗?” 这其实就相当于表白了。 毕竟谁不知道堂堂萧二公子交往过的女朋友就没有超过两天的,能让他说出这些话,就足以说明他有点动真格了。 沈浪故作不解:“为什么?” 萧晚钰蓦然语塞,眸光疯狂闪烁,涨红脸道:“我就是觉得你挺不错的,各方面都很合我的意…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我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你算是我第一个有感觉的女生…” “噗嗤,”沈浪被他的无与伦比逗乐了,挑眉道,“好吧,我现在确定你是在告白了…可未免太敷衍了些,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你让我怎么相信?别告诉我你是一见钟情?” “见|色起意。”萧晚钰认真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耳根还泛着红,说每一个字都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完全没了初见时的嚣张气焰。 他根本不知道当他进行浪漫告白时,身后两人发绿铁青的脸。 沈浪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越过他往外走。 “走吧二位,我赶时间。” 李响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萧晚钰一眼,发觉对方依旧背对着他们,一副僵硬呆滞的模样,不由摇头叹了口气,带着傅明麻溜跟了上去。 上车以后,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宿主为什么不答应萧晚钰?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沈浪眸光幽幽,精致的眉眼覆上了一层薄而冷峭的雪。 她轻轻地说:“我该怎么去相信一个爱意值还不到七十的人说的话?” 爱意值。 是了,问题就出在爱意值。 萧晚钰看着她的时候明明满眼都是痴|迷爱慕,可她到现在都没有接收到爱意值突破七十的提示。 可见,萧晚钰对她的喜欢根本微不足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答应,无异于把自己贱卖了,她才不干。 … 在李响傅明两人的带领下,她再次来到了萧晚琛的面前。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萧晚琛才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幽邃的眸光望向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很抱歉让你久等,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交谈了。” 玛丽苏小炮灰【31】 沈浪正百无聊赖,闻言嘻嘻笑了起来:“哦,原来萧总还记得这里有个人啊。” 这话说得可谓讽刺。 毕竟把客人冷落在一边而自己却在干别的事…搁谁身上都会显得不太礼貌。 但她知道萧晚琛不是故意的。 因为剧情里提到过这厮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比较弱,当全心全意沉浸在工作中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很正常,起码发生在萧晚琛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沈浪眨了眨狐狸眼,语气夸张:“我还以为萧总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让人把我请过来了呢!” 满嘴嘲讽,趾高气扬,实在让人感受不到她的涵养,就像一张挂在空中的纸,轻飘飘的,举止言谈轻|浮肤浅,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们萧家人相配。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萧晚琛顿了顿,长睫微掀,声音冷淡,“沈小姐应该猜到了萧某请你来的目的。” 沈浪嘤嘤嘤了一声,故作瑟瑟:“哎呀!萧总是想让我跟萧晚钰分手么?可是…萧晚钰说他很喜欢我,还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用听,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她满肚子坏水儿,说完后就垂下了长睫,遮住眼底盈盈的狡黠。 果不其然,萧晚琛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波动,深邃的眉眼轻轻蹙起,似乎是在疑惑。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沈浪嘤嘤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萧晚琛冷峻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眼底又恢复了平静,看着她说:“你不用介意,因为他对每个约会对象都是这么说的。” 沈浪猝不及防:“…???” 就尼玛离谱!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狐狸眼儿:“难不成、难不成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会被接来见你?” 萧晚琛:“不,只有你。” 沈浪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熨贴了些,松了口气道:“那萧总您怎么知道他对每个女朋友都这么说?” “因为以往亲自会见那些女孩的都是我们的母亲。” 沈浪:“……” 妖异的眉眼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愕然,顿了顿,颇为羞涩地垂下长睫。 “嘤嘤嘤,看来人家真的好荣幸呢…” 萧晚琛皱眉:“沈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凑近的美人儿娇|躯逼得往后一靠,整个人贴在了椅背上。 美人儿馥郁的幽香缓缓勾挠着他的鼻尖,哪怕萧晚琛闻香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香味勾人魅|惑,惹人沉醉。 萧晚琛眸光幽邃,白皙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掀起长睫。 两人视线直勾勾相接。 他这个角度只要目光稍稍下移就可以轻易看见春|光无限,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他嘴角下压,似乎是在为这女孩的轻|浮举动感到讽刺。 “为什么突然靠近?”他的声音冷淡磁性,毫无温度。 “哎呀,人家看到哥哥头顶有一片树叶,想帮哥哥拿下来…” 沈浪一边嘴上说着拙劣的骚话,一边毫无自觉地伸出小嫩手要去碰他的头,果不其然,手伸到半路就被一把捉住—— 玛丽苏小炮灰【32】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3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3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35】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3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3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38】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玛丽苏小炮灰【39】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玛丽苏小炮灰【40】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玛丽苏小炮灰【41】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42】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43】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44】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4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4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47】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48】 真是十分糟糕的天气。 沈浪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走着,出了医院区,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一辆辆撞碎雨帘,发着光远去。 车轮碾起的雨水还溅到她身上几滴。 瞧瞧,她多卑微。 沈浪越走越心凉,倏然——刺眼的光在身后大亮,在这清冷的雨夜里使她的体温回升了几分。 她眸光流转,悠悠转过身。 逆着光,她看见一辆银白色保时捷,车型漂亮,车身在夜色和雨水中闪耀着微光。 她长眉微挑,下一秒,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从上面撑伞跑下来一个身穿正装的男人。 “小姐你一个人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捎你一程。” 真是个善良又热情的路人。 沈浪眼底闪出冷漠的讥笑,歪了歪脑袋,看向不动声色的保时捷后座,似乎能透过车窗看到里面的人。 她轻轻笑道:“可是我身上没有钱,没办法付车费。” “这…”男人回头瞄了眼车子,不知想到什么,连忙摆手道,“我们小老板说不用付钱,小姐您要去哪里跟我说就行,我直接送您过去。” 心思暴露得彻彻底底。 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又一口一个您,傻子才看不出猫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车里坐着的…恐怕就是最后一个小男主,宋熙。 毕竟这辆白色保时捷座驾可是他的标志之一。 这人是个颜控,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女主也是利用这一点才慢慢走进他的心里。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没钱打车,结果刚好就碰上了颜控男主主动搭载,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她微微笑着问眼前的男人:“小老板叫宋熙?” 果不其然,男人惊讶地张了张嘴,“您认识我们小老板?那就太好了,直接上车吧小姐,我送您。” 说着就要去给她开副驾驶的门。 沈浪见状眸光幽幽,叫住他:“不用了先生,我坐后面就好。” “这…”男人犹豫起来,这时耳机里传出几个字,男人的脸色顿时一松,赶紧上前为她开门,“您请,小姐。” 沈浪瞥了眼他的耳机,笑了声,弯腰坐进了车子。 一进车子,外界的寒气就与她隔绝,她也终于不用那么冷。 车子里是意料之中的静谧,没有灯光,黑漆漆的。 沈浪只看得清旁边的人的轮廓,他坐在窗边与她拉开了距离,头似乎扭向了窗外。 “谢谢。”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细白的手指轻轻解下外套,收拢进怀里,继续道:“你是宋家的小少爷,对么?” 那人一顿,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哪怕是黑暗中,她也能看到他明亮的目光。 刚才她带进来不少水汽,使得怕水的少年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我不是坏人,你不要怕我。”黑暗中,女孩想要伸手去开车顶的灯,却被他蓦地拍开。 “不要开灯。”少年的声音是沈浪没有料想到的温软可爱,带着浓浓的歉意,“我的眼睛有些疼,得在黑暗里歇一歇。” 沈浪微顿,自然地收回了手,轻轻道:“是我该说对不起。我认识你的,你叫宋熙。” 第49章 “你听说过我,为什么?”她感受到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宋熙是宋家幺子,今年不过刚刚成年,全家上下当成宝贝宠着,这么多年保护得很好,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那么这个半路上车的陌生女孩怎么会知道呢? 沈浪笑着说:“我听清越说过宋小少爷,清越的爷爷和宋老先生当年是生死之交,就是现在两家也常有往来。清越提过宋小少爷的座驾,我刚才也只是觉得眼熟,上车了才确定。” 宋熙知道俞清越。 俞老先生来宋家拜访时,身边总是带着俞清越,久而久之他们也就认识了。 “你跟俞清越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女朋友。” 宋熙这才放下了心,顿了顿,主动抬手打开灯。 “刚才很抱歉。”他说。 灯光亮了起来。 沈浪借着不算并不过分的光打量身旁少年的脸,他此刻也在看着她。 少年长着一张乖软精致的脸庞,唇角天生微微上翘,色泽粉嫩如樱花。鼻梁笔直秀挺,那双琥珀色眼睛小鹿一般,睫毛长长翘翘,扇动时如蝴蝶扑闪。 当他这么看着你时,你会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再变|态一点——你会想要欺|负他、蹂|躏他。 系统冷冰冰道:【检测到宿主萌生退意,请宿主三思。】 沈浪:“……” 她看起来就这么饥不择食,这么变|态? 对这种小弟弟都能下得去手,她成什么了,禽|兽吗? 沈浪难耐地用舌尖抵了抵上牙。 说实话,这种弟弟类型的不是她的菜,真起不了撩的心思啊。 “没关系。”她笑了笑,维持着优雅得体的礼貌,把泛着湿气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她晶莹滢白的皮肤在微暗的灯光中显得高级而诱|人,黑色礼服暴|露出来的部分曲线夸张又过分皎洁,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少年清澈的眼神晃了晃,耳尖微红,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目光移向别处。 沈浪没话找话:“小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你、你叫我宋熙就好。”少年白嫩的面颊闪出几分纠结,“你真的是俞清越的女朋友吗?” 沈浪笑了笑,说:“当然。我要回学校,我们顺路吗?我在a大上学。” “a大。”少年重复了一遍,诚实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顺不顺路,因为我很少出来,不认得路。” 前面的司机听了,笑呵呵地说:“少爷,a大跟静夜思很近,顺路的!” “那就好。”宋熙软软地笑了起来,看向沈浪,“你不用担心。” 沈浪:“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静夜思见朋友呢?” 她就差没直白地说出静夜思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宋熙愣了愣,长睫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我也不清楚,”他拧起眉毛慢慢道,“静夜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沈浪咽回了到嘴边的话,“只是之前有个朋友在那里被强制消费过一瓶天价红酒。” 玛丽苏小炮灰【50】 宋熙歪了歪脑袋,长睫下的眼睛清澈如小鹿,声音清甜干净:“我不喝酒的。” “那就好。”沈浪改变主意了。 她不打算干扰宋熙跟女主的第一次见面了,因为那样没意思。 她要让一切悸动和喜欢都堂堂正正地发生。 宋熙偷偷瞄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说道:“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俞清越的女朋友,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会不会很…冒昧?” “怎么会呢?”沈浪直接说出了名字,秾艳的眼尾噙着笑,“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也可以问,就当我搭顺风车的报答了。” “沈浪啊。”宋熙白皙的指尖动了动,脸颊微微泛红,“这名字可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美丽。” 沈浪知道小王子的颜控属性已经要压抑不住了。 “谢谢你的夸奖,很多人都说我漂亮,但从你口中说出来是最让我感到开心的。”她把从俞清越那里听来的情话改了个客气的版本。 毕竟这是来自一个人类高质量颜狗的认可。 “真的吗?”宋熙白软的脸蛋儿更红了,清澈的眸光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气息显而易见有几分紊乱。 碰上这种天生勾|人的妖|精,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本身单纯无瑕还十分颜控的小王子也扛不住。 沈浪见状坏心大起,悠悠挑眉道:“咦…小少爷这是脸红了么?外面正在下雨,车里温度也不高,怎么会热得人脸红呢?” “我…”少年轻轻咬出一个字便垂下眼眸,说什么也不肯吭声了。 怪了…怪可爱的。 沈浪还不罢休,轻笑着对司机说:“先生,麻烦您调低点儿温度,小少爷看样子有点燥热呢。” “我没有!”少年受惊一般睁圆了眼,配上他那张白嫩软萌的圆脸,更显得可爱无比。 好看是好看,可爱也是真的可爱,可真的不是她的菜啊…沈浪心中长叹。 这时,电话铃声蓦然在车厢内尖叫起来,使得沈浪微微一惊。 她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瞬,还是当着宋熙的面接了起来:“喂?嗯……清越?” 那头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到了吗浪浪?” “还没有,不过快了。”沈浪瞥了眼窗外。被雨帘遮挡视线,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余光注意到软萌少年纠结的脸色,好像对她在车内打电话这个举动有些不开心。 于是她匆匆叮嘱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笑道:“真是抱歉,我不该接电话的。” “没、没关系。”宋熙垂下眼睛。 一路上沈浪尽量地找着话题,可这小少年似乎仍旧心有余悸,不肯跟她交流,最多只是回应一个闷而软的「嗯」。 还真是一个小天使。 沈浪对这孩子的性格愈发满意。 “少爷,a大到了。”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学生公寓我记得离南门近,就把沈小姐放在南门可以吗?” 沈浪笑了笑,又披上了外套,拿好自己的雨伞,“可以,谢谢你们。还有真是不好意思,伞上的水好像把车上地毯弄湿了一块…” “没关系。”少年终于转过脸来,抬手按灭了灯,白嫩的脸庞在黑暗中忽闪忽灭,“以后不要在晚上一个人走了,很危险的。” 沈浪下车后着他轻轻挥了挥手,笑道:“今天只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的。” 少年似乎是转过了头,然后对司机低低说了句“开车”,银白色的保时捷便缓缓开动。 车窗被升了上去。 沈浪看着它技术流畅地掉头、转弯,然后驶离她的视线。 她红唇微微上翘,然后转身走进学校。 …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李大霞一个人,路明明还没回来。她在看书,整个寝室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台灯在黑暗里发出微微的光。 沈浪打开灯。 “哟,还知道回来呢?这回又喝——”李大霞的冷笑传了过来,蓦然转过身,声音却在看清沈浪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礼、礼服?!”她牙根咬得发疼,死死盯着沈浪身上的高定礼服,以及她身上披着的、一看就很昂贵的西装外套。 沈浪笑了声,没有理她,把外套解下来搭在衣架上以后就钻进床帘,脱下礼服,换上了棉质睡裙。 她有心想安静,可没想到李大霞却阴阳怪气起来:“不得了啊不得了,敢情这回出去傍了个大款,难怪回来的那么晚!” “您能别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吗?”沈浪不冷不淡地掀开床帘走出来,把礼服也挂上衣架,“a大好歹是个不错的学校,你可别净做一些和a大学生身份不相符的事。” 李大霞皮笑肉不笑:“哦,你在嘲讽我?我早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是我哪里碍你眼了?觉得我不好你搬出去就是了,你一个倒数末流子货也敢跟阴阳我?” 沈浪越发觉得这个人有病。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路明明回来了。 知道路明明家里有钱不好惹,李大霞看到她以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路明明笑着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点水汽。 “人和猪狗言语不通,吵不起来。”沈浪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傅修发来的消息。 【傅修baby:本来想去给你送几本书的,可我临时有事,等以后再找时间送给你吧。】 沈浪顿了顿,没有回复,撂下手机就出去洗漱了。 今天收获不少,她得梳理一下。 路明明也来洗漱,在她旁边忍不住问道:“沈浪,你跟萧晚钰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没有?” “还没有。”沈浪没有说出萧晚钰已经向她告白的事情。 路明明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用着急,我哥是亲眼看着他换了无数女朋友的人,他花心是真的,其实我不太赞同你喜欢他,你只会受伤。” “我不在意啊。”沈浪洗干净脸上的泡沫,吟吟地笑了起来,“只要我比他更花心就不会受伤了。” 她说得煞有介事。 路明明:“不是吧,你认真的?” 玛丽苏小炮灰【51】 “其实我今天还碰到了三个不错的男人。”沈浪往自己脸上轻轻拍水,“都不比萧晚钰差。” 其中有一个还是萧晚钰的哥哥。 “你看上了?”路明明促狭地眨了眨眼,“小鲜肉还是老腊肉?小奶狗还是小狼狗?” 沈浪顿了顿,红唇微翘:“都有。” 路明明皱了皱眉,忽然道:“对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你们话剧社的那位学长?” “现在不喜欢了。”她的嗓音淡淡的,柔媚如雾,让人心都酥了。 路明明脸颊有些发烫,又接水抹了把脸才道:“那挺好的,及时止损。” “明明,你认识傅修么?” “他啊,”路明明愣了愣,“怎么,你接触过他?” “见过几面,听说他住院了。”沈浪蹙起细长的眉,眼神幽幽,“从楼梯上摔下来,腿骨折了,伤得不轻。” 路明明回神后笑道:“这事确实传开了,当时发现他的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好像姓季,叫季什么桐。” 此时两人洗漱完,一起回到宿舍。 沈浪把自己的手机拿给路明明看,“傅修发给我消息,说本来打算给我送书,结果临时有事。” 路明明诧异地张了张嘴,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尊闪闪发光的神仙,“天哪沈浪…你怎么会有傅修的微信?” 沈浪眉头跳了跳,转移话题:“重点不在这个。你猜——他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受伤的事?” “他喜欢你?”路明明问道。 “他不喜欢我。”沈浪想起爱意值,嗤笑了一声,“他只是想撩拨我。” “你那么漂亮,他想撩你很正常。”路明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只不过你千万别答应他,毕竟他跟他那小青梅还不清不楚的。” “可是,”沈浪纠结地歪了歪脑袋,“是我先撩他的呀。” 路明明:“……” “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咯。” 路明明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沈浪…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钓金龟婿啊。” 路明明:“你你你…” “明明,离我远点吧,不然我将来会连累你的。” “什么?”路明明猛地愣住。 沈浪钻进床帘,此时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李大霞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从床帘里探出头笑吟吟道:“不要离我太近,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不该被我连累。” 路明明其实没有听懂,但她总觉得沈浪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沈浪…” 还没说完,门被嘭地推开,李大霞噔噔噔黑着脸走进来,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自顾自关灯上床。 整个宿舍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路明明忍了忍,没忍住,皱眉不悦道:“李大霞你干什么?” “快熄灯了,我关灯睡觉,有问题?”李大霞冷冷的声音从她床帘里传来。 沈浪笑了笑,从容地下床把灯打开,回头对上李大霞猛地探出来的愤怒面孔,不紧不慢吐出一句:“待够了就滚出去,再不老实点,我不介意亲自把你丢出去。” 她的声音平静而轻柔,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像千钧巨石直直地压向李大霞—— 不知为何,李大霞的脸色莫名苍白起来,脊背发凉之余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悻悻地缩回床帘。 路明明看着沈浪的眼神都在发光。 “行了,你赶紧换衣服吧,我记得你的睡衣在外面晾着。”沈浪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 路明明叹了口气。 看来沈浪是铁了心要跟她疏远了。 … 医院。 “对不起…”病房门被打开,来人失神几秒后又猛地关上。 俞清越正在看书,被惊扰后不悦地蹙起眉,只见一个身影慌乱地跑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随之响起。 他眉头皱得死紧,随即意识到沈浪走后自己并没有下床把门反锁。 而走错病房的季知桐正背贴着墙惊愕地用手捂住嘴,满眼不可思议。 这间病房里住着的,竟然…是俞清越!是那个享誉国际的音乐天才俞清越! 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忽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还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季知桐低头抿唇,长发顺势洒落遮住脸。 她肩膀微微颤抖,想起还躺在病床上右腿骨折的傅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很想跟俞清越认识一下,哪怕、哪怕只是认识认识也好啊。能见到这种知名人物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傅修应该能理解她的…对吧。 于是季知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最温婉的笑容摆在脸上,重新推门走了进去。 推门的瞬间,她与清新的薄荷香撞了个满怀。 “啊…”季知桐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她,她竟然撞进了俞清越的怀里! 季知桐脸颊噌地红了,咬了咬下唇,直勾勾抬眼盯着少年。 俞清越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女人能这么不知羞耻,走错病房后竟然还敢进来。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胸前趴了个人,他面色微寒,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推开。 虽然他现在有点虚弱,但力气还是不小,这么一推,直接就把人推出了门。 季知桐发出了短促的惊叫,赶紧扶住门框把自己的身体稳住。 “清、清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受挫了。 “我不认识你。”听她叫自己的名字,还叫得那么暧昧,俞清越心中的恶寒简直要溢出来。 “对不起,我叫季知桐,是a大播音主持系的学生,”她垂下眼眸,手指攥紧了衣角,“我只是想进来为我刚才的鲁莽道歉。” “不用了。”俞清越皱了皱眉,“我要休息,可以请你离开吗?” 季知桐眸光微闪,脑海中灵光乍现——对了,俞清越最喜欢的就是音乐,如果她展露一点音乐上的才华,他会不会就会高看她一眼? 她没有离开,而是用眼神往病房里瞄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其实我是俞老师您的粉丝,看到您就想跟您要一张签名…” 她乖乖换了称呼。 “不好意思,”俞清越温和地笑了笑,“我从不给粉丝签名,让你失望了。” 玛丽苏小炮灰【52】 季知桐摇头道:“没关系的俞老师,我都理解。我看房间里只有俞老师一个人,应该挺闷的吧?刚好,我要照顾的人现在睡着了,我可以陪俞老师一起聊天解解闷儿…” 俞清越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在她难堪的视线中关上门—— “嘭!” 世界清静了。 他想起那句「你一个人」,不由愉悦起来。他才不是一个人,现在的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他爬到床上重新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到现在那小没良心的也没打电话来报个平安,连微信好友申请也没给他通过,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心中微微一惊,想到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大学生,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变|态跟踪狂… 糟了! 俞清越赶紧拨打电话。 电话通了。 “铃…铃…铃…” 响了三声,被那头切断。 他愣了愣,皱起眉,又打了一遍。 “铃…铃…铃…” 再次被切断。 三次,四次。 无一例外都被挂断。 「嗡」地一下,俞清越脑袋里那根弦,断了。 前所未有的慌乱在他脸上浮现。 他立马翻出短信界面打字:“浪浪,你在吗浪浪,我很担心你,看到就回我一下,如果三十秒内不回我,我就直接让人去你学校了!” 不,不对。 万一是歹徒回复的怎么办? 他这么发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俞清越这才惊觉自己在慌乱中失了分寸,不由平复了一下心神…… 只是还没等他冷静下来,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只见对面回复了他一个怨气满满的逗号…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怨气。 他目光向上看到自己的要求:30秒内不回就让人去她学校,恐怕这个逗号也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慌乱打出来的吧? 少年顿时松了口气,不禁摇头失笑,心总算放下了些。 紧接着,手机震动一下接着一下,噼里啪啦不消停: 【干嘛这是?三十秒只够我回你个逗号知道吗!(▼皿▼#)】 【今天那么辛苦,你偏偏跟我对着干,不让人家睡个好觉我招谁惹谁了呜呜呜(′╥w╥`)】 【以后别再吵我睡觉了听到没?不然起床气上头了又得听你弹琴才能哄好╭(╯^╰)╮】 每一句后面都加上了可爱的颜文字,抱怨的同时又有了点撒娇的感觉,不会让人生气,反而想要笑出声来。 俞清越垂眸,慢慢打字回复: 【知道了,现在是不是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啦?】 想了想,他也在后面加了个颜文字,这才按下发送。 可下一秒他就惊了—— 只见发送界面上出现了一个鲜明的红色感叹号! 俞清越:!!? 他这是…被拉黑了? 嗯??? 俞清越顿时黑了脸,拍了拍手机,想要证明是自己手机的故障。可现实总会狠狠给他一巴掌,他的手机非但没有故障,还随着他的拍打发出了清脆的截图声… 俞清越:“…” 气抖冷。 少年难以维持表情,愤愤躺下后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始终想不明白那没良心的为什么要拉黑他。 难道就因为他总是打电话打扰到她休息了? 可他明明是她男朋友… 他心中又是忧郁又是悲伤,甚至开始忧愁她万一跟自己说分手了怎么办……他该用什么表情姿态拒绝并把她抱住呢? “咚,咚,咚。” 门响了。 俞清越面无表情,心中的郁闷不断放大,放大……偏偏敲门声一刻不停,大有他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俞清越没办法,只能下床去开门。 “又是你。”他垂眸盯着眼前的温婉女孩。 她手上端着一盘洗干净的红提,圆溜溜的提子在洁白的瓷盘里整齐摆着,衬得她那双托盘的手也莹润好看。 俞清越不由多看了几眼。 弹钢琴的人手会格外纤长。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女朋友的那双玉手,细白纤长,指尖如水葱,漂亮又带着淡淡的青和粉,光看着那双手就能让人对美学的理解更深一个层次。 而他的浪浪应该是不怎么接触乐器的,竟然也能长那样一双漂亮的手,真是让他抢到了宝贝。 想到这里,俞清越心头的郁闷终于散去一些,对季知桐也耐心了几分。 “请问有事吗?” “这盘水果是送给你的。刚才我没有看到你房间里有水果,就自作主张洗好送来了,希望俞老师不要嫌弃。” 俞清越自然不会吃,他礼貌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嗓子很疼,不能吃东西。” “啊,”季知桐微微一愣,“那岂不是一整天都没吃饭?正好我带了两份鸡汤,一份是我的还没有喝,要不先拿来给您垫垫肚子?嗓子疼,喝点鸡汤应该没事…” “不用了。”俞清越温和地说,“下午助理来送了燕窝,我饿了就会吃,谢谢你的关心。” 季知桐不知为何红了脸,脸色竟比红提还不遑多让,“我只是尽一个粉丝的本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虽是这么说着,她却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礼貌客气都做到位了,俞清越也不好直白地赶人家走,只能不断用语言暗示。 可这女的好像听不懂人话,依旧微笑着找话题跟他聊天。 他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不对,她好像说过,只是他不记得了。 “对了俞老师,恰好你在,不如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我也会弹钢琴的,只是弹得不好。两年前我自己作了一首曲子,觉得不太满意,想请您给我润色一下。” 俞清越:“现在已经很晚了,一般这个时间我已经入睡了。更何况这里也没有钢琴让你弹…” 季知桐自动忽略了他前一句,只是回答他第二句道:“没关系的,我用手机上的钢琴小程序弹,至于谱子已经记在我脑子里啦。” 俞清越心中升起了微微的不耐。 还没开口拒绝,季知桐就已经预料到一般一溜烟钻了进来,他一时不察,还真让她钻了空子。 “你!” 他被弄得恼火,转身却猛地对上女孩泪汪汪的眼睛。 玛丽苏小炮灰【5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5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55】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56】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57】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58】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玛丽苏小炮灰【59】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60】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玛丽苏小炮灰【61】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玛丽苏小炮灰【62】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玛丽苏小炮灰【6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64】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65】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66】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6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玛丽苏小炮灰【6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69】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玛丽苏小炮灰【70】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玛丽苏小炮灰【71】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玛丽苏小炮灰【7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玛丽苏小炮灰【73】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玛丽苏小炮灰【74】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光明与神【1】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光明与神【2】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光明与神【3】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光明与神【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光明与神【5】 神秘的飞船内。 沈浪被严严实实地绑在十字架上。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任由那些外星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唧唧歪歪。 也不知道胜利队的人能不能发现她留给他们的线索。 此时,大古和新城已经驾驶夏洛克车来到了附近。 他们仔细勘察着附近的蛛丝马迹,最终,大古睁大眼睛,惊讶道:“那是…沈小姐的手环?” 后座的野瑞赶紧往前探身,确认了好几秒才一拍大腿,“就是它!沈小姐一定就在这附近!” 夏洛克车停下,野瑞飞快地下去把手环捡了回来。 “可是…大古,为什么你能注意到那么小的一个手环呢?”新城笑着说。 “因为光。”大古的声音坚定起来,“它刚才在发光,好像在指引着我们……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那可真是奇怪了。”新城皱起了眉,“这手环竟然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来。” 车子慢慢驶向神秘飞船藏身的方向。 只有野瑞知道手环为什么会发光,但他紧紧捏着裤子,焦灼不安。 他想到队长的警告:那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心不由缩了缩。可当他想到现在正身处险境生死未卜的沈浪……他又蓦然坚定了起来。 不管要面对多么可怕的敌人,他都一定要把沈小姐救出来…一定! …… 沈浪这边,唧唧歪歪很久的外星人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地球人听不懂,贴心地切换了语言。 “沈小姐,你好。”外星人机械地说,“我们是尤坦星人,来到地球是为了开拓我们的土地,让我们星球的子民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沈浪轻笑,漫不经心骂了句傻|逼。 外星人显然没有听懂,还威胁道:“胜利队是我们开拓领土的唯一阻碍。鉴于你是胜利队请来的贵宾,我们打算拿你作要挟,这样就不愁他们不自投罗网。” 沈浪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又骂了句傻|逼。 此时,夏洛克车已经飞快靠近巨型飞船。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新城不可思议地摇头喃喃,“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东西?” “这是飞船,外星人的飞船。”大古也有些惊讶,“根据手环的指示,沈小姐就在这里面!” “她…被外星人抓去了?”野瑞的心猛地跳了跳。 “不用担心,沈小姐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大古也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安慰,赶紧拿出对讲机向总部汇报。 趁着这个功夫,野瑞仔细观察着眼前巨大无比的飞船——夏洛克车跟它比起来简直像是巨树上费力上爬的蚂蚁。 “指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不能贸然行动。这样吧,掘井,丽娜,你们两个驾驶飞燕一号去攻击飞船的顶部——先把对方的招数试探出来再说!注意安全!” “明白!” 胜利飞燕一号开始发动进攻—— 夏洛克车作掩护。 可让人震惊的是,这艘巨型飞船竟然固若金汤刀枪不入! 所有的攻击通通被反弹了回来,还有很大一部分击中了夏洛克车! 光明与神【6】 “啊——” 野瑞大叫一声,下一秒做了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他竟然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握着枪莽撞地往飞船的方向冲! “野瑞!!”新城怒喝一声,“这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野瑞已经开始照着飞船的大门开始攻击,这回竟然没有反射——门,缓缓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两个两米左右脸颊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冷冷盯着他们,“你们果然上钩了,胜利队!” “什么…”飞机里的掘井蓦然瞪大了双眼,“我们…上钩了?” “糟了!这是个圈套!”丽娜反应过来后立马驾驶飞机想要掉头,却被外星人发出的光线猛不丁击中,飞机尾翼冒出了浓浓黑烟…… 好在丽娜的驾驶技术足够精湛,硬是在剧烈强波中稳住了机身,满脸焦急地对着对讲机说:“大古小心!它们的攻击很厉害,夏洛克车可能抵挡不住!” 大古一颗心沉了下来。 而此时的野瑞早已趁机偷偷溜进了飞船,伺机救被困的沈浪。 他听着对讲机里丽娜的惊呼,心跳个不停,慌忙地把声音关掉,然后用自己不算很擅长的潜伏技能慢慢往里前进…… “我们不能退缩,丽娜。”大古认真地说,“沈小姐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她!” “可是!”丽娜想说沈小姐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们救,可听着大古坚定的声音,她的心蓦然抽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好吧…大古,我支持你。你们快去吧!我来为你们作掩护!” 夏洛克车一往无前地往前冲,不住地闪躲着外星人的攻击,在漫天爆炸的蘑菇云里穿梭,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拼劲儿。 “该死的,你们真该死——!!!”新城一声暴喝,狠狠按下雷炮发射按钮,“去死吧——” 雷炮如所有人预想得那样精准命中了其中一位外星人,火光噼里啪啦从它身上迸发出来,它慢慢倒了下去—— “成功了!”宗方在司令室看着这一幕用力握了握拳,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倒下的外星人,竟与另一名外星人合体,身形无限放大,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 “糟了…”宗方脸色微变。 “指挥!该怎么办!”新城咬牙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怪物,“它好像盯上夏洛克车了!” 还没等宗方说话,怪兽的一记冲击波就飞了过来—— “啊啊——!!” 夏洛克车被击中,放气似的往后拱了几下,最终无奈地停下。 “新城!新城!”大古大声叫着,可新城没有丝毫反应,双眼紧紧闭着。他被车身剧烈的动荡震晕了。 大古毫不犹豫,瞬间掏出变身器按下—— 可下一秒,他的意识却遁入了黑暗…… “迪迦!是迪迦!”正在动荡中的丽娜看到蓦然出现的巨人,两眼放光地惊呼起来,“迪迦来救我们了!” 可是这回出现的迪迦却与以往的迪迦都不一样。 丽娜微微张开了嘴,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贴切的形容: 就是…之前出现的迪迦身上的人性光芒很强烈,甚至能与人类的悲欢相通;而现在这个,给她的感觉更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明,没了那丝人性,身上多了一种古怪的疏离感…… 光明与神【7】 巨人拥有令人惊叹的美感,脸部线条流畅精美,额头的水晶仿佛点睛之笔,身体三色相间,亮眼的红,神秘的银,高贵的紫,宽肩细腰窄臀,一双修长有力的大腿用力踩着地面,脚部像是穿了一双银色的薄靴。 他具有一种介于冰冷与柔情之间的神性美。 他比之前的迪迦更沉稳冷静,更具有战斗经验,也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他分明没有表情,可却偏偏能从他脸上感受到神明的喜怒哀乐。 不过一两个回合,合体而成的怪兽就被他用力踩在脚下,看他细微的动作表现,似乎胸口蕴含着极大的怒气。 丽娜用力攥紧了手,死死盯着这个迪迦…… 她总觉得,迪迦的情绪很不对劲,虽然面对攻击时偏头的动作利落干脆,令人心跳不已…可他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怪兽身上,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迪迦…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头怪兽干掉?”掘井张大了嘴巴。 “不…我相信迪迦。”丽娜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但她还是说服自己,“迪迦是我们人类的守护神,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没过多久,迪迦便用力举起这头奄奄一息的怪兽,发射出细胞转换光束—— “这是……” “迪迦是想改造这头怪兽!” “这样可是很耗费能量的…”宗方沉吟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迪迦这么做的呢……” 居间惠默了一瞬,抬头问他:“指挥,你觉不觉得迪迦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宗方毕竟是个男人,没有女人心细,并没有发现那点细枝末节的区别。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居间惠垂眸微微一笑。 而前线这边,迪迦已经用细胞转换光束把怪兽彻底缩小成一个小家伙,五六岁小孩那么大,身上的凶狠也没了大半… “真是不可思议…”掘井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他一定是上帝,天哪!” 而强行改造怪兽基因的迪迦却因为能量耗尽而直接闪了红灯,力竭后重重单膝跪地! “为什么…”丽娜摇头不敢置信,“对了,我想起来了…沈小姐!沈小姐还被困在里面!新城!大古!你们听得见吗!” 大古没有回应,倒是过了一会儿,新城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怎么啦这么大呼小叫的?人家睡个好觉容易吗?” “好啊你,竟敢睡懒觉!”丽娜气不打一处来,“快去救沈小姐!她还被困在飞船里!” 新城的意识立马清醒了起来,赶紧推开车门下车,警惕地用枪四处打量,迅速移动进了飞船。 “怪兽已经被迪迦变小了,你不用担心。”丽娜提醒道。 新城飞快找到了徘徊在某处的野瑞。 “野瑞,你怎么在这儿!”新城瞪起眼睛,“你别告诉我一直待在这儿偷懒!” “什么呀,我这叫潜伏!潜伏懂不懂?刚才有两个外星人从这里出去了,我躲在暗处偷偷看到了——浪就被关在里面!可惜…” “可惜什么?找到浪不是很好?”新城撇了他一眼,收起枪。 野瑞瘪了瘪嘴,“可惜我不知道这扇门的密码,进不去…” 光明与神【8】 “密码?你们说密码?”丽娜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对话,沉默了一会儿,双眸紧紧盯着迪迦,“那个怪兽…它一定知道。” “开什么玩笑,怪兽怎么可能会把密码告诉我们呢!”新城无奈地说,“想办法也要想个靠谱一点的啊!” “不…你们看迪迦,”丽娜的神色微微恍惚了一瞬,“迪迦之所以没有伤它、只是把它变小,应该就是为了从它口中得到密码…从而救出沈小姐!” “真的假的…”她身后的掘井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可是,迪迦怎么会知道沈小姐还被困在飞船里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丽娜冲着对讲机大声道,“你们赶快找到变小的怪兽,然后问出密码!” “明白!”新城野瑞立马行动起来,警惕地跑出飞船,果不其然远远看见了跌落在地的小小的怪兽。 可突然间,怪兽身上微微闪烁起光芒—— “糟了!”丽娜见状不妙,“它要自爆,快让开!!!” “什么?”野瑞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新城狠狠扑到了一边。 “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啊!”新城气得怒吼。 “怪兽,怪兽,”野瑞却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处硝烟弥漫的地方,忽然用力摇头,“怪兽没了,怪兽没了…那…浪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把浪救出来?” “大不了就毁了这个飞船!”新城咬牙切齿。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要把浪救出来!” 丽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用声波传递器对胸口微微起伏的迪迦说:“迪迦,怪兽自爆了,可是飞船机舱现在打不开,沈小姐还在里面!” 迪迦巨大的身形停顿了一会儿,大约十五秒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丽娜的飞机略微颔首。 丽娜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陌生又疏离的感觉… 在众人的视线中,身材俊美的巨人逐渐幻化成了常人大小,一米九左右,身体腾空,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整个冲进了飞船! “迪迦!”丽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么一声。 那个身影已经在闪烁着光芒的飞船门口消失。 几秒钟后,关押着沈浪的机舱门被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蓦然撞破,他用了蛮力,硬生生把机舱门撞得分崩离析。 机舱里迷宫一般,迪迦直接发射出扫描光线,确定了沈浪的定位后直直地往那个房间冲了进去! 里面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妖异美人儿依旧垂着头,秀发遮住她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气,似乎是晕了过去。 迪迦落了地,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凝视着她,良久的沉默后,才发射出光线把她身上的束缚解开。 解开的那一瞬间,沈浪全身脱力,身体蓦然下坠——落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幽幽睁眼醒来,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咧嘴笑了笑。 迪迦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抱着她,把她都勒疼了。 “我就是为了逼你出来,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会被另一个人支配,但你的意识还是存在的…只要我拿自己当诱|饵,你就…一定会上钩。” 身上的力道倏然紧了几分。 他胸前的红灯闪个不停。 光明与神【9】 “没有时间了,对吗?”沈浪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 迪迦看着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终于出声: “我的能量快耗尽了。” “那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沈浪用力挣扎起来,抓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你告诉我,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迪迦深深看着她,下一秒,猛地把她搂了起来,双手抱着她的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满是眷恋地摩挲着。 沈浪愣了愣,红唇溢出温柔的笑意,慢慢抬手回抱住他……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 迪迦的身体僵了僵。 沈浪继续轻轻道:“我把它封印了起来,就住在你送给我的那个手环里…它现在还是幼崽,等着你这个父亲回来弥补对他的爱呢…” “……”迪迦更加用力抱紧了她。 沈浪拍着他的背,红唇微翘,“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当初你说要暂时离开,可一去就是三千万年!这三千万年,我忘记了你的样子,忘记了你的声音,更忘记了我们的相识相爱……” 她感受到迪迦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迪迦,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懊悔吗!”沈浪的声音幽冷起来。 她细白酥软的手指慢悠悠从他的宽肩上抚过,然后慢慢下滑…… 她蓦然把他推倒在地,他猝不及防,为了护住她还把手托在了她的腰上。 美人儿秾艳的眼尾微微上挑,下一瞬直接把跨坐在他精窄细腰上的双腿夹紧,听着他痛苦的闷哼,胸前红灯闪烁得更加急促,扶在她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 沈浪被这副美景愉悦,轻轻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身子微微前倾,腰胯绷出夸张的弧线,在他充满金属质感的嘴巴上轻轻碰了一碰…蜻蜓点水一般。 一个香吻送出,迪迦的胸口起伏更加明显了。 “看啊…神明也会动|情,不是吗?”沈浪用指尖轻轻点着他的胸口,语音缭绕,“…你想不想见一见我的儿子?他叫小绵,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迪迦倏然握住她作乱的手,不算平稳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那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沈浪的笑容淡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挣脱他的手,无趣地站起身来。 “快起来吧,迪迦奥特曼,你是这个星球的救世主,如果被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迪迦平复了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 “是啊,”沈浪没有转身,背对着他说,“我把它留给胜利队了,在别人眼里,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环。” 就在这时,野瑞和新城的声音突然闯进沈浪的耳朵。 “咳咳咳…浪!你在哪儿!浪!” 沈浪没有丝毫意外,慢悠悠往外走去,对着两人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两人都被这个笑晃花了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沈浪问了一句,野瑞才蓦然回神。 “我的手环呢?” “什么…手环!手环在这里!我一直带在身上!”野瑞眼睛一亮,邀功似的掏出手环递给她。 光明与神【10】 “谢谢你,”沈浪微笑着说,“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野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一瞬却立马警惕起来,低声道,“虽然怪兽已经消失了,但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才行!为了万无一失,浪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不了,”沈浪回头看了眼,轻轻笑着摇头,“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新城野瑞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这个外星人的飞船里能有什么事情要做。 “可是…这里很危险!” “谢谢你们,你们先离开吧,我稍后就到。”沈浪摇头道谢。 野瑞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新城狠狠拽了一把,示意他闭嘴。 新城认真道:“浪,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联络…这是胜利队特有的信号弹,给你!”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珠子。 沈浪接过,笑了笑,“我会的。” “嗯!”新城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拽上野瑞就快速离开了。 沈浪处理好麻烦,才不紧不慢地回到房间…… 她冲着迪迦晃了晃手中的手环。 “小绵,出来吧。” 话音未落,手环光芒大盛,沈浪身边缓缓凝聚出一个幼崽的身影…… 迪迦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一时无言,父子二人静默对立着。 沈浪拍了拍手,弯腰笑眯眯地问小绵:“他长得很像你,对不对?” 小绵用力点了点头,“嗯!他跟小绵长得一模一样!麻麻…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人吗?” “对。”沈浪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直起身子重新对上迪迦的眼睛,笑意淡了许多,“如果知道了小绵的存在你还能狠心离开,那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也从来没有跟你相爱过,我们就此放手,任由一切记忆灰飞烟灭……” 忽然间,迪迦大步走上前拥住她,紧紧地,似乎想要把她融进骨血,疼得沈浪牙齿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似乎意识到了,蓦然松了些力道,只是依旧抱着,没有松开。 小绵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们。 “麻麻?” 沈浪反应过来,一惊,用力推开他。 迪迦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对不起,浪浪。我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三千万年的等待。你可以尽情惩罚我,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就算杀了我都可以!” “杀了你也没关系?”沈浪红着眼死死盯着他,突然抽出一根发着光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记得吗?这是你当初送我的礼物。” 迪迦看到这根鞭子,胸口微微发烫,“你还留着这个…” “是啊,你送的东西,每一样我都留着,”沈浪冷笑一声,左眼含着的泪花一瞬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 “我怎么会舍得丢掉呢!” 她倏然嘶吼一声,红着眼睛把鞭子狠狠甩在了他身上——这根鞭子拥有强大的力量,哪怕迪迦本尊也难以抗住,可是他没有躲,被狠抽了一鞭后闷哼一声,踉跄地单膝跪地! 光明与神【11】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沈浪每问一句就狠狠抽一鞭,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迪迦痛苦的闷哼不断,身体被打得火星子都冒出来了。 红灯闪得更加飞快。 这时,小绵蓦然抬手扯了扯沈浪的衣服,小声道:“麻麻,他快要被打死了……” 沈浪挥鞭的动作僵了僵,低头看了小绵半晌,两行清泪不知觉顺着脸颊滑落,手腕动了动,疯了一样丢掉鞭子,脱力地瘫坐下来。 “小绵,小绵…”她抱住幼崽无声地流泪。 她第一次在小绵面前那么失控。 迪迦半跪在地上,离她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而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抬起手,颤颤的手掌想要去触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冷冷避开。 沈浪抱着小绵站起身,拭去泪水冷声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这一次,就当是对以往的告别。” 她抱着小绵转身就要走。 “等等,麻麻,”小绵却突然挣扎着要下去,沈浪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把它放了下去。 小绵噔噔噔跑到迪迦身边,小手碰上他额头的水晶,霎那间,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小绵手心亮起,然后缓缓过渡到迪迦的水晶中…… 迪迦胸前剧烈闪烁的红灯竟然…慢慢恢复成了亮眼的蔚蓝色! 沈浪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迪迦自己也很是惊愕,看看自己胸前恢复原样的计时灯,又看看正在源源不断给自己输送能量的幼崽,轻轻摇了摇头。 小绵适时地停下,歪着脑袋说:“虽然是你对不起麻麻,但麻麻打你是不对的,胜利队的大姐姐说过家|暴是错误的,所以我要替麻麻弥补这个错误。” 家…暴… 沈浪恍惚了一阵。 她这算…家|暴吗? 而迪迦已经慢慢起身,不知该怎么跟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儿子相处,他没有做父亲的经验,最终只能揉一揉他的小脑袋,略微颔首,像远古时代的奥特父子那样。 “小绵,我们走。”沈浪眸光幽幽,唤了一声。 话音未落,小绵便化作一道光,重新钻回了手环。 沈浪深深看了迪迦一眼,刚要转身,飞船就猛烈动荡了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巨大化的迪迦给托在手心,腾空而起! 紧接着,圆形飞船就猛地爆炸开来——炸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迪迦把沈浪放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后就转身迎战… “呜嗷——” 张狂的怪兽敲打着胸脯,冲着迪迦狠狠扑了过去! 沈浪咬牙,没想到那些外星人还留了后手,一个没了还有另一个! 还好小绵给他补充了能量,不然还真猝不及防! 她幽幽地看着又重新进入战斗状态的迪迦,野瑞不知何时窜到了她的身边。 “浪,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笑了笑,眉眼弯弯。 “这个怪兽比上一个更强!”野瑞看着战斗的场面惊呼道,“迪迦竟然被它击中了!明明刚才迪迦还很强大敏捷,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刚刚把你们的救世主狠狠抽了一顿啊。 沈浪眸光幽暗,没有说话。 光明与神【12】 司令室总部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异常,居间惠紧急打开对讲机:“支援迪迦!快!” “明白!”丽娜驾驶着飞燕一号瞬间按下了攻击按钮—— “轰——” 野瑞也只能先离开沈浪,重新坐进夏洛克车,“浪,快上来!” “不了,我就在这儿看着。”沈浪的声音轻得快要随风散了。 野瑞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只好暂时跟新城驾驶夏洛克车往前冲了几十米,然后与飞燕一号同时攻击! 尘土硝烟顿时弥漫起来! 沈浪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对着远处踉跄了几步的迪迦轻轻道:“你从来没输过,这一次也一样。你要赢,用光的力量。” 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话,那边的迪迦回身的攻击蓦然凌厉起来,一招一式都无比流畅,怪兽转眼间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可只有沈浪知道,他刚刚被鞭打过,就算外伤已经自动治愈,体内却依旧伤痕累累。 是她害得神明在战斗中这么狼狈。 “迪迦呢?”沈浪摸着手环略微恍惚地问。 “你老公正在跟怪兽战斗,怪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哇哦,好酷!妈妈,他真是我见过最酷的大英雄了!” “他不是。”沈浪毫不迟疑地否认了他们的关系,“他是迪迦,不是我丈夫,更不是你的爸爸。他只是一束光而已。光——怎么会有感情呢?” 小绵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可是我能感应到,我跟他是血脉相连的,他就是爸爸…” “妈妈,明明你一直在等他,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承认他呢?妈妈你告诉我,小绵不想没有爸爸。”小崽子快要哭出来了。 沈浪也不忍心,可看向那个正把怪兽按在身下暴打的身影,心肠又冷硬了起来。 “他不是,小绵,你只有妈妈。” “…”小绵不说话了。 沈浪不再看战斗情况,慢慢转过身离开。 她的离去,除了迪迦,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场上的形势瞬间呈颠覆性的碾压,迪迦狠狠把怪兽踹倒在地,一拳又一拳毫不怜惜地砸在它身上,打得怪兽痛苦怪叫! 丽娜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去找沈浪的身影,可是没有找到。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是因为沈小姐离开了……迪迦才这么失控? 丽娜抿了抿唇,把这个堪称荒唐的想法挥之脑后。…想什么呢!迪迦可是他们的守护神,永远只会做正确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被情绪左右呢? “迪迦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掘井也看出来了,喃喃道,“难道是因为刚才战斗中的失利?” “迪迦才不会!”丽娜反驳他。 “好吧好吧,”掘井忽然看向下方的某处,咦了一声,“沈小姐呢?她刚刚明明还在那里的…” “她…应该离开了吧。”丽娜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复杂。 女性的直觉以及天生的敏感细腻让她把所有细节拼凑了起来,并且得出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结论。 “你说…迪迦他…”丽娜突然出声,看着战斗中的巨人身影张了张嘴,“上帝也会动|情吗?” “当然了!”掘井给了肯定的答案,“你怎么会问这个?只要有心,只要还活着,一个人就避免不了产生感情,迪迦虽然是奥特曼,但我想他应该也是一样的!” 光明与神【13】 丽娜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而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迪迦最终发出了一个谁也没见过的光线技能,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怪兽的身体炸得分崩离析! “太好了!”野瑞高兴地叫了起来,“成功了!” 战斗结束后,迪迦便化作一道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像以往那样消失了,可没人知道,几秒之后,他出现在了沈浪的面前。 沈浪平静地看着他,神色毫无波动,“还有什么事吗,救世主先生?” 迪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深深看着她,最终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真的很对不起。”迪迦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不会为我留下,不是吗?” “我还有保护地球的使命。” “我知道,”沈浪漫不经心推开他,长睫微垂,“你是光,你的使命就是去保护那些需要光的人。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当初你也不会背叛黑暗…” “不,不怪你,我爱你。”迪迦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轻轻碰上她的脸颊,“我很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但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沈浪眼底的水汽忽然无法抑制,悠悠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没办法逼你放弃你的使命…迪迦,你赢了。”沈浪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半晌…忽然狠狠扑进他的怀里,细白的手指颤抖着按住他的胸膛,“你要记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拥有彼此,永远也不能放开…” “我记得。”迪迦也抱紧了她,在她额头烙下温柔的一吻,“我永远记得。” …… tpc总部,司令室。 胜利队队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拿这种情况怎么办。 新城:“该由谁去叫醒那个家伙?” 掘井:“不知道。我们说话声音那么大,这都吵不醒他?” 宗方:“丽娜?” 丽娜:“我才不呢!擅离职守去偷懒睡觉,还要我叫醒他,鬼才愿意呢!” 野瑞:“也不能这么说…大古也是出了力的…” 新城:“可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醒,要不是我发现他,估计他现在还睡在某个土坑里呢!” “哗——” 司令室的门突然打开。 妖异灼华的美人儿款款走了进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把手放在大古额头上点了点,轻轻笑道:“请你们不要误会这孩子,他是因为我才陷入沉睡的。” 话音未落,沉睡许久的大古忽然哆嗦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光亮让他微微恍惚,下意识对上一双微笑看着自己的狐狸眼。 “因为你?”新城愣了愣,“可是…” 沈浪打断了他,笑道:“他是为了救我才晕倒的,你们不要错怪他。”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大古依旧一脸蒙圈,怔怔地看着沈浪,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她。 事实上,他的记忆截止到他掏出变身器,之后就陷入了黑暗,好像身体被另一个人支配了… 难道… 大古微微一惊,再次望进那双含着细碎笑意的眸子,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长睫扑闪下的瞳孔流淌着脉脉的光,温柔缱绻,安稳平静。 “” 光明与神【14】 旁边的丽娜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生酸涩,低头良久,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丽娜?”新城叫她。 “我想出去静一会儿。”丽娜头也不回地说。 沈浪自然知道小姑娘是怎么了,无奈失笑,拍了拍大古的肩,挑眉道:“快追出去吧,不然小心哄不好了。” 大古脸皮蓦然一红,被烫到似的站起身,语调都有些不稳,“我、我这就出去!” “好嘛,看样子是完全不打算掩饰了啊!”掘井忍不住摇头,感叹道,“谁会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互生好感呢!真是令人羡慕哟…” 新城打了他一拳,气笑了,“得了吧你!都结婚了还羡慕,小心千鹤知道了把你狠狠打一顿!” “她可不会舍得。”掘井得意地摇头晃脑。 沈浪对他们的嬉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向了队长居间惠,红唇微翘,“我该履行承诺了。” 居间惠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浪拉开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 “如果科技可以用abcd四个等级来定位的话,那么tpc目前的科技水平就是在c1级。” “这个我们倒是并不意外。”居间惠沉吟道,“总会有比我们更加先进发达的科技存在。” “科技是人创造出来的。”沈浪悠悠道,“一个时代创造出什么样的科技,归根结底是看创造了什么样的人。超远古时代的科技就因为一位顶级科学家的推动而一步步踏入了顶峰……” “我也知道这位科学家,据说很伟大,有通天的本领,可惜年代实在太过久远,我不知道名字…”掘井叹息道。 居间惠凝神略一思索,顿时发觉了不对劲,立马问道:“可是,如果超远古时代有那么发达的科技,为什么还会灭亡呢?” 闻言,沈浪长睫微垂,摇了摇头。 “因为欲|望。”她的声音悠远起来,听起来空灵极了,“人类最终会毁灭在自己的欲|望中。” “欲|望…”居间惠默念了一遍,“您的意思是,有一种东西勾起了人们的欲|望,最终导致远古人类灭亡是吗?” “没错。”沈浪眨了眨眼,眼珠水润剔透,漂亮得像一颗浸在清水里的宝石。 可紧接着她又补充道:“就算没有那种东西,远古人类也会走向灭亡。” “为什么?”居间惠不解地追问。 沈浪深深看着她,莞尔道:“因为我。”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 “我就是那个推动古代科技飞速发展的科学家。”单听声音,实在听不出她对古代人类灭亡的惋惜。 “原来就是您……”掘井微微睁大眼睛,惊喜得把敬辞都用上了,“原来啊!怪不得您能够活这么多年!原来是因为…” 沈浪打断他的猜测:“是因为光。” “光?”掘井不解。 而沈浪却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队长身上,不再跟他对话了。 居间惠:“这跟远古人类灭亡有什么关系吗?” 沈浪缓缓起身,在司令室内走了一圈,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胜利队的某些设施,幽幽道:“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科技是有其自然发展过程的。如果硬是拖拽它前行,无异于揠苗助长。” 光明与神【15】 居间惠一惊。 “前辈您的意思是…” “文明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物质,二是精神,二者相辅相成、彼此平衡。可一旦平衡被打破,那么迎接这个文明的,就只有灭亡。”沈浪娓娓而谈,眼尾噙笑,“你应该能听懂,对吗?” “所以说…如果科技发展太过迅速,而人们又没有足以支持的精神文明,那么…” “没错。欲|望是物质的产物,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去抑制,那么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沈浪说着轻轻蹙起眉心,仿佛又陷入三千万年前的那场可怕梦魇中,嘴角都向下压了压,“精神不仅来自个人,更来自社会,它是一种强大的合力…一旦产生偏差,哪怕光的力量都无法挽回。”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前辈。”居间惠郑重道,“多谢您的指点。” “不用谢我。”沈浪微微笑了笑,“我说过会帮你们的科技推入到下一个阶段,也就是b1级,我一向说到做到。” 居间惠笑了起来,很是郑重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感谢您!” 沈浪离开后,掘井跟屁虫似的凑了上来,在她身边问东问西,大有一副跟着她学习的架势。 沈浪随口来了一句,“看你这么好学,不如直接拜我为师。”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仔细思考了这个提议,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当场就深深鞠躬,中气十足地喊了声: “老师!!!” 沈浪被一嗓子吼懵了。 “…”她顿了顿,挑眉道,“当我的学生可不容易,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掘井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人不学习是不可能进步的!” 沈浪幽幽一笑,指了指他身后的门,示意他转身看。 “这道门,很坚固对不对?” “当然了,这可是tpc用特级材质制造出来的,就是最先进的雷炮也无法打破…”掘井满是自豪地说。 沈浪拍了拍手,红唇微翘:“那就太好了。老师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十天之内制造出一种能够使人穿过这道门的东西。要求是,不能破坏门的本身,要保证它完好无缺。” 掘井听得嘴巴张的大大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怎么可能做到嘛?又不是魔法!”他声音都有些不稳当,“老师您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呢?” 可此时沈浪已经转身优雅款款地离开了,只是漫不经心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掘井无奈,攥了攥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不就穿过这扇门嘛,十天他就不信他做不出来! 回到宿舍,沈浪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今天一直处于动荡中,情绪紧绷,直到现在才完全放松下来。 她一下子瘫倒在了绵软的大床上,轻轻点了点手环,放出了小绵。 “今晚陪陪妈妈好吗?”沈浪眉眼弯弯地问幼崽。 幼崽气鼓鼓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谁又惹我的小绵生气了?” “麻麻你不诚实!” 沈浪疑惑。 “怎么了?” “那个…那个巨人…明明就是我的爸爸!” “” 光明与神【16】 沈浪轻轻唔了一声,摸了摸幼崽的脑袋,笑道:“是妈妈的错,小绵不要生妈妈的气了,好不好?” “…”幼崽背着身很久,终于,猛地转身扑进她怀里,奶声奶气,“…麻麻!” 小小的一团,被她整个搂在怀里。虽然是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脸蛋儿,但沈浪还是觉得可爱极了。 “嗯?” “麻麻!” “嗯?” “麻麻!” 沈浪笑了,“怎么了我的乖宝宝?”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也不嫌累。 “麻麻,爸爸为什么不回来陪我们?”幼崽乖乖窝在她怀里,小脚丫子蜷缩在她手心。 “他是光,只有被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是麻麻和我都很需要他啊!” 沈浪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这个问题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亲口问一问吧。” “爸爸是大坏蛋!”幼崽哼了一声,扭着身体往她怀里一拱再拱,哼哼唧唧道,“麻麻的怀抱好香好软哟……” 话音未落,下一秒,幼崽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力道拎了起来,拎出被窝,拎到了空中—— 幼崽脸上享受的小表情瞬间呆滞。 偏偏那股拎着它的力道转了个方向,它的身体也被动转了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张跟它无比相似的脸庞。 那张脸面无表情,充满压迫感。 幼崽顿时僵硬,想到自己刚才还在麻麻面前说这老家伙的坏话,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你你你…你放我下来!不然小心我…我告诉麻麻…”幼崽的声音在那迫人的视线下渐渐弱了下来,小脚丫子在空中蹬了蹬,几经扑腾无果后,开始自暴自弃地哭唧唧。 “麻麻!他欺负我!快帮帮我呜呜呜……” 它背对着沈浪被拎在空中,在亲爹手里像小鸡崽儿似的,悲愤欲绝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身后属于沈浪的声线悠悠响了起来,“乖宝宝,你不是还有话要问他吗?” 她对上迪迦望过来的视线,挑眉轻轻一笑。 幼崽想了想,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叉起腰大声道:“爸爸为什么不回来陪我们!” 这硬气的模样,可丁点没考虑到自己还被拎在空中。 迪迦低头看了幼崽一眼,一松手,把它丢了下来。 幼崽噗通掉进被窝里。 刚想四肢并用爬回沈浪怀里,便又被拎起来丢到了一边。 如此循环反复,就像在逗小猫似的。迪迦也是,竟然还能乐此不疲地逗它,简直不是个亲爹。 小绵怒了,下一秒恶狠狠站起身想要跟这个老家伙决一死战,刚摆出记忆里的格斗姿势,就被迪迦抬手轻轻弹了弹额头——噗通——往后栽倒了不说,还滑稽地滚了俩跟头。 呀呀呀呀呀呀呀! 真是气煞人也! 如此弱不禁风软弱无力,嘤嘤嘤怎么配当奥特曼! 小绵羞愤不已,瘫在被窝里干脆不起来了,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泫然欲泣。 不一会儿,又用脚丫子勾过了一边被子角盖在了身上,整个身子都埋进了被子里——当时,只见被窝里鼓起的小小的一包在不停地蠕动、蠕动、蠕动、蠕动…… 光明与神【17】 而蠕动方向悄咪咪但十分明确——沈浪的怀抱! 这小家伙,把小心思都写脸上了。 幼崽躲在被窝里偷笑,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朝着沈浪伸出了肉肉短短的两条胳膊… 还没碰到,身上就蓦然一凉—— 它张牙舞爪的动作顿时暴露在沈浪和迪迦的视线中,整个都僵住了。 迪迦微微摇头,再次把它拎了起来,冰冷的声音在幼崽脑海中响起: “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战斗了。” “……”幼崽更加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地看向沈浪,泫然欲泣。 沈浪看够了乐子,被他这种狗言狗语噎了一下,抬起上半身一下子把幼崽捞进了怀里,不悦道:“孩子就这么个孩子,你爱要不要。” “对!”被接到母亲怀里的幼崽再次硬气起来,奶气十足地冲亲爹迪迦叉腰道,“你不要我,麻麻就不要你,以后我来保护麻麻!” 迪迦看着这小崽子,拳头都硬得颤抖了,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沈浪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欣慰」地噗嗤一声,笑了。 她轻轻拍了拍小绵的后背,“宝宝,不能这么跟老男人说话,知道吗?” “……”迪迦伸手就要来拎小绵的后脖颈,可小绵瞬间扒紧妈妈的衣服! 接下来的情况就变成了拉锯战,不管迪迦怎么拎都拎不起来,反而因为反复拉扯把沈浪的衣领拽了下来! 饱|满白|嫩的雪|峰呼之欲出…… 迪迦微微一僵,只觉得女人向他递来了一记凉飕飕的眼刀。 小家伙还一无所觉地继续哭唧唧往她怀里钻,下一秒身上的力道莫名大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身体就被迫化为一道光,被亲爹强行塞回了手环。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迪迦把手环与外界连接的通道暂时封锁,然后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对上了床|上美人儿笑吟吟的眸光。 “就这么对待你的崽啊?” 她已经侧躺下了,慵懒缱绻地冲着他笑,“为什么要把小绵塞回去?”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它不能看。”迪迦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音未落,他已经来到沈浪身边把她搂进了怀里。 沈浪顺势搂住他精瘦的细腰,轻轻捏了捏,笑道:“今晚为什么突然现身,难道你悔改了?” “你需要我。”迪迦的声音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他的年龄已经大到自己也记不清了,可声音却格外的年轻磁性。 沈浪噗嗤笑了,忽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指尖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柔若无骨地抚过每一寸领地,感受着他逐渐变化的气息,嗓音轻缓柔媚: “究竟是我需要你…还是你需要我?” 迪迦一把抓住她不老实的手,失去冷静的声音响起: “…不要胡闹。” “真是不诚实。”沈浪无趣地翻下身,重新躺了下来,悠悠晃着两条白嫩的小腿儿,“如果你能变成人就好了。” 虽然只是这么随口的一句,身边的身影却还是僵了僵。 “…很抱歉。” 光明与神【18】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沈浪指尖略微蜷缩,下一秒便滚进他怀里,趴在他胸膛上轻轻笑道,“我只是觉得没有人类的身体会让我们之间少一点情|趣而已…现在也很好啊,我很享受我们这样的状态。” 握住她肩膀的力道不由紧了紧。 沈浪开始耍无赖,嗔怪道:“三千万年不见,你都不说想我。” 迪迦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 “我当然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 “我不信。”沈浪挠了挠他的脖子,羽毛扫过似的,痒痒的。 “用实际行动证明更有说服力。”迪迦深深看着她,单手用力把她搂到了自己身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男友力max。 沈浪笑了,按在他胸膛上,看着他的计时器,“一会儿闪红灯了怎么办?” “我不受它限制。” …… …… …… 翌日。 沈浪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艰难地抬手遮住眼睛,心中酸酸胀胀。 昨晚的一切,给了她一种回到了三千万年前的错觉。 那时他们是那么的幸福…… 可她的思绪很快就被脑海中另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宿主,该清醒了。】 “谁是你的什么宿主。”沈浪翻了个身,把自己深深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了起来。 【宿主是位面服|刑的罪|犯,在穿梭位面的过程中碰到时空乱流失忆了。】 “滚开。”沈浪探出了一个脑袋,满脸不耐。 【宿主……】 【宿主……】 【宿主…】 声声机械地萦绕在沈浪耳朵里,像是魔音一般。 沈浪被吵得头疼,一手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未知的生物对沈浪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就像有人强行打碎你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贴在你耳边硬是向你灌输,逼着你接受自己其实是一个潜逃多年的刑|犯。 这怎么可能? 搁谁谁能信? 【我是系统,是服|刑的监督者。】 “那你说说,我犯了什么罪?”沈浪笑了,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露出纤细雪白的后背。 她向后靠了靠,扯着被子靠在了床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回应。 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宿主共背负118条罪名,包括但不限于破坏阴阳法则、平衡法则、强弱法则、生态法则、生命法则…】 沈浪:“…” 跟她闹呢? 她一个弱柳扶风可怜又无辜的美貌女子,怎么可能是个背负那么多罪名的罪|犯?怎么可能是个罪|犯??怎么可能呢?? 【宿主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接受系统传送的记忆,请不要点击拒绝,宿主已经拒绝接收201次了。】 沈浪:“……” 指尖略微缩了缩,不知想到什么,她冷下了脸,“我完全可以把你找出来毁掉——你就不怕?” 【宿主的确有能力这样做,但没有我,我局还会派出其他的监督者。宿主逃不掉的。】 沈浪:“……” 她揉了揉眉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光明与神【19】 【请宿主不要再负隅顽抗,接受现实。】 沈浪微微一笑,找准时机,残忍地切断了对话通道。 她看向床头柜静静躺着的手环,抿了抿唇,探身拿了过来,垂眸在上面轻轻一扫。 一道白光闪过,红银紫相间的幼崽便出现在她眼前。 “麻麻…”被关了一晚上的小家伙出来就警惕地往床上扫了眼,“坏人离开了吗?” …小墙头草。 原本吵着嚷着要爸爸,现在亲爹来了,却一口一个“坏人”。 “离开了。”沈浪笑了笑,抱住他,“小绵不喜欢爸爸吗?” 幼崽软乎乎抱住她的脖子,说:“麻麻有我就够了,我会保护麻麻的,爸爸一点也不好!” “哪里不好?”沈浪长眉微挑。 “爸爸只会欺负小绵!”幼崽又哭唧唧了起来,委委屈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他不让小绵睡在麻麻怀里,气死人了!” 沈浪失笑,挠了挠它的鼻子,“你睡在麻麻怀里了,爸爸睡哪啊?” “…”幼崽呆了呆。 “爸爸会留下来陪麻麻吗?” 沈浪笑着颔首。 可没想到幼崽又不高兴了,抱起手臂气鼓鼓地说:“可是爸爸为什么要把我塞回手环呢?我们一家人一起睡不好吗?” 沈浪一愣,眼底漾出细碎明亮的笑意,摸了摸幼崽的脑袋,“这个…或许你该去问问你爸爸。” 幼崽叹了口气,摇头道:“爸爸真坏!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霸占麻麻身边暖烘烘的小被窝,他就是个大坏蛋!” 沈浪:“……”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儿解释了。 一阵光芒闪过,她重新把崽子塞回了手环,脸色平静地起床洗漱、吃饭。 …今天看起来是个难得的休息日。 大古丽娜早早约好了一起去看马戏团表演,新城不乐意,叫上大家伙一起跟着去了,当然,还有沈浪。 虽然她不懂马戏有什么好看,但马戏团里那只小怪兽扮演者的确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竟然是一只真怪兽。 不知道队员们有没有看出来。 她扫视一圈后,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幻想。因为他们一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幼不幼稚啊? 野瑞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道:“浪,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沈浪长睫微掀,没有说话。 野瑞本来不打算来的,可听说沈浪也会跟着一起来以后就立马改了主意,硬是挤到了沈浪身边。 “那可是个真怪兽啊。”野瑞感叹道,“他们还真大胆!” 沈浪平静道:“它不坏。” 野瑞愣了愣,“浪…怪兽哪有什么好坏…” “它没有伤害过你,不是吗?”沈浪眉心微蹙。 “是这样没错,可是…它毕竟是个怪兽,如果造成公众恐慌…总之影响不好。” “…”沈浪还没开口反驳他,下一秒,头顶上方便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 “那、那是什么!”野瑞面色大变,立马把沈浪拉到了身后! 胜利队队员们也瞬间警惕起来,尤其是大古,双眼紧紧盯着猛地出现的庞然大物,用力抿了抿唇! 光明与神【20】 宗方立马向总部汇报:“本市k2区域出现怪兽!” 只见那庞然大物的眼睛正四处扫视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 野瑞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手指忍不住颤抖。 他是计算机天才,从来都是待在总部进行支援,除了上一次救沈浪心切冲出来以外,几乎没有直面过如此巨大的怪兽…… 就在他心慌之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被他「护」在身后的沈浪。 温柔带笑的嗓音漫不经心响起: “害怕了?” “我、我才不会害怕呢!” “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攻击?”新城皱起了眉,“它在找什么?” “小心点儿,它可能是一只蛊惑人心的妖怪哦。”沈浪轻轻弯唇。 “蛊惑人心?”新城一惊,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四周—— 只见周围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殴打,疯的疯,傻的傻,东西被砸的到处都是,简直就是乱世之景。 总部很快派了飞燕号出动,迅速进入战场。 “我们在这儿!”宗方大声挥手呼叫。 胜利队员终于顺利登上了飞机。 沈浪在登上飞机的前一秒,回头看了眼这一片混乱的世界,脚步微顿,而目光不经意间却扫到了仓皇而逃的那一伙人——马戏团。 那个被几个人保护着一路小跑的小家伙。 奇怪,这些人竟然不受那头怪物的影响。 沈浪长睫微垂,敛去眸底异色,迅速登上了飞机。 “麻麻,外面怎么了?”手环发出微微的亮光。 沈浪垂眸,没有回避正在驾驶飞机的新城大古,轻声道:“又有怪兽出现了。” 小绵稚**气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时,新城和大古两人都惊愕不已。紧接着小绵又问: “爸爸会出现吗?” 大古微微一愣,眼底闪过莫名的光。 “浪…正在说话的是…你的孩子吗?”新城艰难地开口问道。 沈浪抬眼笑道:“是啊,它一直待在手环里,吓到你们了吧?” “没有,没有!”新城连忙摇头,“你能告诉我们这个,说明你已经真正把我们当成战友了,我们很高兴,你说是吧大古?” 大古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声。 “大古?”新城又叫了一声,脸耷拉得老长。 大古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然后回头看了眼沈浪,神色复杂地笑道:“浪…孩子说的爸爸是…谁啊?”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 话音未落,小绵就脆生生道:“迪迦!我爸爸是迪迦!是个大英雄!” “!!!”新城开着飞机的手险些不稳,差点撞到怪兽身上。 大古也瞳孔猛缩,呆呆地转过了头,紧抿着唇。 “是…迪迦啊…”他喃喃。 “好好开,”沈浪眼神冷静地望着怪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明白!”新城下意识回应了一声,迅速驾着飞机和胜利飞燕二号汇合! “新城!大古!我们两面夹攻!”宗方在对讲机里部署。 “明白!” 光明与神【21】 “大家不要靠近紫色雾气弥漫的区域!”宗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干扰着他的精神,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 他猛地看向丽娜,只见她已经眼神迷离神色晕乎,要不是身体意识强撑着她握紧操作杆,飞机早就坠落了。 宗方连忙叫醒丽娜,“快!按下自动降落!” “明…白!”丽娜拼尽全力对抗脑海中的精神干扰,然后用仅存的一丝清明按下了自动降落按钮! 而新城大古这边也陷入了麻烦,他们也受到强烈磁场干扰,精神世界产生了极大的波动震荡! 尤其是新城,整个人都已经呈现出癫狂的神色,握着操作杆的手在不停颤抖。大古还好一些,他看了看新城,又扭头看向影响轻微的沈浪,难耐道:“浪…你还好…吗?” 沈浪面容凝肃,忽然想起那伙逃走的马戏团,指尖略微蜷缩了一下,下一秒,猛地咬破舌尖以保持清醒! “我还好。”她语速很快,“先紧急降落,回到总部再商讨对策!” 大古用力点头,然后手指颤抖地按下了自动降落按钮…… …… tpc总部。 “怎么回事?这个怪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k3地区?”掘井揉着肩膀,仍旧心有余悸。 “我在想,它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大古犹豫着说,“或许是它的孩子也说不定…” 在众人正在商量对策时,沈浪走到野瑞旁边,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野瑞眼色诧异,“找那个小怪兽?为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把当时的影像调出来。” “好的,没问题!”野瑞重重点头。 很快,事发当场的影像就被传送到了屏幕上。沈浪仔细观察着马戏团的行动轨迹,眯起眼道:“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找那头小怪兽呢?” 野瑞想了想,道:“可是为什么呢?” 沈浪把影像放大定格,白皙指尖轻轻点了点马戏团中的人,神色莫测,“他们,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呢。” “你是说…”野瑞睁大眼睛,“有可能是那只小怪兽的功劳?!” 野瑞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正在讨论的其他队员也都把目光望了过来。 居间惠一愣,“小怪兽?” 大古连忙解释道:“当时我们在看马戏团表演,当时里面就有一只小怪兽…而且是真怪兽。” “什么?!”新城错愕,“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居间惠沉吟片刻,抬头道:“浪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应该先找到那只小怪兽,指挥!” 宗方立马,“明白!” “单从这个影像,能分析出接下来他们的逃跑路径吗?”新城凑近了问。 “当然能!”野瑞拍了拍胸脯,笑容灿烂,“我可是专业的,包在我身上!” … … “我们下一个表演地点应该选在哪里?”一辆摇摇晃晃的面包车上,一群人得意洋洋地说着话。 “去邻市吧,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开车的人说。 “要不还是去d市吧,我家就在那儿!”另一个穿着小丑服装的人笑嘻嘻说,只是话音未落,车身就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光明与神【22】 “又、又是它!”开车的人大吼起来,“该死的!” “啊啊啊快跑!”其余人惊声尖叫,面包车在漫天四起的爆炸声中惊惶地躲避着,像条即将被溺死的鱼,一时间场面颇为滑稽。 就在这时,胜利队的夏洛克车赶到了! 野瑞分析出他们的逃跑路径后队员们立马出发赶到了这里! “胜利队!是胜利队!他们会救我们的!” 面包车被胜利队拦了下来…… 正在四处攻击的怪物见状,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微笑,然后消失了。 …… tpc总部。 “如你们所见,德班的确是一头小怪兽…”马戏团班主叹息着说,“当时它仓皇地站在那里,就像个丢了糖果的娃娃…” “我们想知道,怪物究竟是不是在找德班?”居间惠凝视着他们。 小德班看起来无措极了。 “不错。”班主说道,“德班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抵消怪物的魔法,使我们能够不受影响。” 闻言,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来。 掘井喃喃道:“或许我们需要德班帮助我们,来改变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 “!”班主大惊,连忙把德班拉到身后道,“不可能,我是不会让德班变成你们的工具的!德班,我们走!” 见此情景,胜利队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看起来颇富同情心的马戏班班主。 “先生,”居间惠阻止了他,“你要知道,如果世界一片混乱,那么人类就永远没有明天了。” 闻言,沈浪幽幽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 “……”班主用力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着德班走了。 “我不能让德班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留下一句。 “真是个倔老头儿!” …… 外面的世界果真如居间惠说的一样,一片混乱了。 人们喊打喊杀,互相殴打欺|凌,店铺关门,居民楼的灯光忽闪忽闪,到处是惊恐的尖叫—— 马戏班惊了,坐在面包车内僵硬不已,而德班看着车外的一幕幕,呆呆地,眼泪倏然从两颗清澈的眼珠中滚落。 坐在前面副驾的班主刚想得意地自夸一句,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了正在流眼泪的德班,不由愣了。 “德班…” 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小小的德班就主动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在混乱的街道上无措而坚定地往前行…… 它的两个角散发出灼灼的黄色光芒,被黄色光芒笼罩的人们渐渐恢复了神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殴|打动作,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它一路前行,试图用自己微小的努力来改变人们的现状。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挡住了德班的去路! 德班抬头仰视着怪物,刚想继续前进,就被怪物一个狠狠的光球击飞了出去! 随后赶来的胜利队没能阻止怪物的攻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德班重重落了地。 过度耗费能量已经使它力竭,它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胜利队队员见状都勃然大怒,愤愤地发动攻击! 沈浪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德班,神色莫名,忽然开口道:“让我下去,我去把德班带回来。” 光明与神【23】 新城沉着脸拒绝了她:“浪,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外面现在很危险…” “让我下去。”沈浪又说了一遍,温柔却坚定的声音令新城无奈极了。 他只能停车。 沈浪下车后迅速躲开攻击,跑到了德班身边扶起了它。 “小家伙,你还好吗?” 德班用力睁了睁眼,勉强点头。 “跟我离开这里。” “你、你这女人!快放开德班!”身后忽然传来马戏班班主气急败坏的声音! 沈浪没有功夫和他们纠缠,她要带着德班上车…只有夏洛克车才能保护它! 可还没等她跑过去,夏洛克车就被怪物猛地击中,尾巴冒出滚滚浓烟…… 她瞳孔微缩,紧接着,红银紫相间的光之巨人出现在天地间——大古在危急时刻变身了。 她眸光闪了闪,立即带着德班掉头,可怪兽如有所觉,嘴角诡异地上扬,冲着他们的方向猛地发出了一个攻击性极强的光球! 大古见状立马操控巨人的身体拦下了光球! 这一举动无疑惹恼了怪兽。 它一脚踹在巨人身上,直接将其踹飞了出去! 巨人轰然坠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沈浪微微一惊,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用力攥紧手心。 这时,怪兽那诡异的微笑又浮现在脸上…还没等倒地的巨人有所反应,浓郁的紫色雾气便瞬间将他吞没…… 大古的心智顿时受到严重影响,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迪迦……”沈浪长睫微掀,幽幽望着正艰难挣扎着的巨人,在心底轻轻唤道,“为什么你还不出来呢?” 片刻后,紫色雾气中,迪迦的脸似乎往她这边微微偏了偏,幅度不大,但却被沈浪清晰捕捉到了。 “你醒了对不对?迪迦,大古需要你的帮助!” 可出乎意料的是…迪迦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迪迦…”沈浪喃喃了一句,长睫微颤,看着脸色冰冷明显在对抗紫雾侵蚀的迪迦,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就是迪迦本尊! 迪迦本体也受到了紫雾的影响! 沈浪微惊,心脏瞬间提起—— 可就在下一秒,一股金黄色的光芒缓缓飞起,冲散了萦绕在迪迦周身的紫色雾气! 迪迦的意识倏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看了眼暴露在空地上的沈浪,然后转过身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是德班! 沈浪顿了顿,眼神复杂地垂眸看了眼这只精力耗尽的小怪兽。 怪物侵蚀迪迦精神的计划失败,顿时勃然大怒,一个紫黑色光球就直直地攻向沈浪和德班所在的方位,却被一只有力的银色手掌狠狠拦了下来! 而德班已经彻底耗尽能量,缓缓倒在了地上…… 迪迦冰冷地扫视着怪物,胸膛微微起伏,似乎蕴含着不小的怒气,攥紧一只拳头,将怪物发出的光球原封不动地反击了回去——! “恰!!” “嘭——!!!” 怪物刹那间被自己的力量给击飞出去! 后续的战斗沈浪没有再看,她缓缓蹲下,搂起德班的身体,轻轻道:“你很棒,德班。你真的很棒。” 德班紧闭着双眼,浑身冰凉。 这只小怪兽已经做了所有它能做的。 光明与神【24】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光明与神【25】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光明与神【26】 【*】 小猪崽儿并不觉得自己的颜值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审美有问题。 这么可爱一猪崽,上哪找去?上哪找去? 就问问,上哪找去! 不过木得关系,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猪崽儿了,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了,哼唧。 傅闲摸了摸小猪崽儿软乎乎的肉,垂眸笑道:“真乖。” 乖你个头啊! 生活所迫,不懂吗! 朱圆润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打人。 事实上,她也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一爪子挠在了那张美貌绝顶的脸庞上。 傅闲黑了脸。 傅老太太瞪大了眼,颤巍巍的晃着手指,声音发抖道:“看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种没毛的东西很吓人的!…” 傅闲闻言看了她一眼,清绝的眉眼间浮出无奈之色,“奶奶,您快去玩您的罢,都要吓着她了。” 傅老太太颤巍巍捂住胸口,“你——你你!” “我老人家这就出去!” 说罢,还真就叉着腰一蹬一蹬得出去了——顺便“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她出去以后,小猪崽儿得意地哼唧了两声。 区区老太太,还想斗过她堂堂小样儿! 傅闲微微皱眉,垂眸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冷冷淡淡启唇道:“怎么感觉…你很通灵性…” 他的眸光深了深,下一瞬,小猪崽儿就被拎到了他眼前,还微微晃了晃。 小猪崽儿圆润润的眼珠儿动了动,粉嫩嫩的猪鼻子哼唧哼唧,呆唧唧,全然是一副懵懵。 明伯进来道:“小少爷,晚餐已备好了。” “好,”傅闲颔首,将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它的窝准备好了么?” 明伯看了小猪崽一眼,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小家伙绝对会喜欢。” 然后,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就被塞进了他手中。 明伯愕然低头,对上猪崽子乖巧卖萌老实巴交的目光,张了张嘴,又抬头,却收到自家小少爷冷淡的目光。 “带她去看看。” 猪崽子有些兴冲冲地哼唧了两声,圆眼亮晶晶的。 人类你不带老子去吗,为什么要把她丢给这个老头子…? 诡异地读懂了她的目光,傅闲垂眼,揉了揉猪崽子的脑袋,淡淡道:“我去用餐。” 现在还饿着肚子的猪崽子:“……” 下一秒,又是挣扎着,一jio蹬在了这人俊美绝伦的帅脸上。 冷白色的肌肤上瞬间浮现两枚小巧的红印。 傅闲额前碎发微微垂下,眉眼微冷,眸光要杀人…不,杀猪一般。 猪崽子不怕死地梗起脖子,硬气的不得了。 为了填饱肚子就把小可爱扔给老头子还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傅闲随手将桌子上放着的奶瓶塞给了小猪崽儿。 泡开的热乎乎的奶粉,小猪崽儿一时没注意,猛地被灌了一口。 猪崽子:“……” 砸吧砸吧嘴。 有点好喝。 下一秒,小猪崽子的肉爪子便自己抱住奶瓶,哼唧哼唧地砸吧了起来。 一时间喝得忘乎所以,连被明伯悄悄摸摸抱出去了都没察觉到。 也是,视线被小奶瓶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场景的变化很正常。 直到小猪崽儿被放在专门打造的小窝里,才猛地瞪圆眼,打量了一圈儿四周,控诉地盯着明伯。 明伯老头子笑眯眯道:“吃完了,就睡会儿罢,待会少爷就来了。” 猪崽子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就差没叉着圆滚滚的小胖腰前爪离地站起来挠他了。 身为堂堂大明王朝长公主,她从没被这么冷落过,难道那个狗男人以为一小瓶奶粉就能打发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猪崽子的缘故,朱圆润现在很馋,很想吃好吃的,鸡腿儿鲍鱼她就不想了,但总得来点像样的吃食伺候伺候罢… 猪崽子顿时把奶瓶子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了,骨碌碌滚成了一小团,小尾巴甩啊甩,背对着明伯,哼唧了一声。 ╭(╯^╰)╮. 似是看出了小猪崽儿正在捏爪爪的难过,明伯鬼使神差来了句:“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也能有这么有…童趣? 跟一个猪崽子都能说起话来了。 没成想,猪崽子顿时挣扎着翻身起来,q软的小肚皮弹了弹,眼珠子发亮地盯着他。 喂,老头儿,只要你带本宫去吃东西,待本宫变回人,定赏几个美人儿给你! 明伯倒是愣了愣,没多想,只当小猪崽儿在自娱自乐,老神在在道:“厨房里头的东西,又都不适合仔猪吃…”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含血喷猪! 小猪崽儿险些像对傅闲那样跳起来给他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也来一爪子。 可看着这张肖似师傅的脸,她又生生憋回去了,粉粉嫩嫩的猪鼻子都气得颤抖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猪崽儿干脆扭过身趴着,粉嫩嫩的小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明伯扶了扶假发片。 他觉得少爷带回来的这只小猪崽儿有点灵动得过分了…整个一疯猪。 怪他,怎么会认为少爷的眼光难得正常呢。 明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猪崽儿睡了一觉,哼唧唧的气息从粉嫩的猪鼻子里冒出来,嘴角似乎都在冒泡泡,软萌得要命。 傅闲吃完了饭,就想着来看看新带回来的小猪崽儿。 “……”看到了这一幕。 小小一团蜷缩在软绵绵的窝里,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还挺可爱的猪崽子四只短胖肉肉的小蹄子一蹬,整小只大字型张扬地仰躺着,四仰八叉,露出q弹的小肚皮。 似乎嫌这样睡得不舒服,两只后蹄儿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十分人性化。 傅闲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近,俯下身,轻轻挠了挠小猪崽儿的肚皮。 q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是摸得舒服了,可把小猪崽儿难受坏了。 …它梦到自己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猪崽子被怪物绑在板凳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光明与神【27】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魅妖【1】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魅妖【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魅妖【3】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魅妖【4】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魅妖【5】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魅妖【6】 大夫人这几日更是连正门儿都不敢走,生怕被人撞见笑话,若真有非出去不可的事也是走偏门,让人撑着大蒲叶遮着她的脸,她躲在蒲叶后头露个头都不敢。 得知沈浪被长陵门带走的时候,她怒火攻心,下意识就想把贞姨娘带来磋磨一顿,可转念一想,那小贱|人被收进长陵门了,日后极有可能也是仙师,若是再得罪了,她岂不是要遭报复! 为了日后考虑,大夫人就是天大的火也只好往肚里咽,不仅如此,还要派人去好吃好喝地伺候那老贱|人,为她请郎中医治多年累下的暗疾…… 呸! 大夫人现在只要一想起这对贱|人就气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回到过去把她们给一刀结果了! 还有她可怜的无双…那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打死也不招,非说她那可怜的女儿早掉进水里淹死了…她绝不会信! “夫人,大小姐她…挣脱水牢,逃了!!” “什么!”大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 …… 长陵门,后山。 “师兄真不出去瞧瞧?那小丫头可口口声声认识你呢!”蓝衣青年眉眼带笑,觑着眼前风骨卓绝的人影,“还有一根颇为玄妙的簪子,看起来绝非凡品。” 那道人影也是蓝衣,只是颜色偏深偏暗,腰间拴着白玉,还系着一条穗子。 李望鱼睁开眼,神色不变,只是道:“不认识,撵出去罢。” “领都领来了,撵回去多不厚道?不如我把她带进来给你瞧瞧,你若当真不认得,我便亲自把她送回去,也不算咱们失礼,你看如何?” 李望鱼觑他一眼,眉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翳,半晌开口道:“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沈浪被带到了李望鱼面前。 沈浪抬眼打量眼前的青年,青年也沉默地注视着她,两人之间气氛颇为诡异。 “你说你认识我?”李望鱼率先打破了寂静,神色并不夸张,却莫名让她觉得阴冷,仿佛一条冰凉的毒蛇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钻。 沈浪垂下眼,动了动唇,“是我编了谎话,才让宁师兄把我带回来的。” 蓝衣青年的名字,正是宁蓉。 他挑了挑眉,折扇啪地合上,当作小棍戳了戳沈浪的肩,“你诓我!” 沈浪被戳得直往后仰。 李望鱼见状又闭上眼,不疾不徐道:“还不把人送回去?” 宁蓉停下动作,扶正沈浪,懒洋洋道:“这丫头有趣,不如留下当个解闷儿的如何?” 这话是问李望鱼。 李望鱼道:“这是你的事。” 宁蓉这才恶狠狠盯住沈浪,龇牙咧嘴道:“你就在我屋里当个洒扫的丫头,若是干的不好,我就把你送回去!听见没有?” 沈浪哪里不知道这人是为了给她解围? 要是真把她送回去,依照大夫人那性子,她往后的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她当即露出笑来,对着他躬了躬身子,作揖道:“多谢宁师兄!” 宁蓉一寻思,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沈浪。” 李望鱼蓦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沈浪?”他嗓音低冷,仿佛料峭寒春。 沈浪故作害怕地簌簌一抖,小心翼翼抬眼:“…是,仙师有何吩咐?” 这个位面,她要攻略的人有两个:李望鱼,和他的师尊景暮。 李望鱼是重生过一次的人,阴戾狠毒,消极厌世,最终毁灭了整个天辰大陆,被沈浪列为头号危险分子。 如有可能,沈浪不想跟他有丁点接触。 李望鱼眸底幽光闪烁,盯着她若有所思,“你认识我,何时认识的?” 沈浪一听,哟呵,这是试探来了?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诧异之色,作揖道:“仙师都知道我是骗人的了,我们何曾认识过?” “…”李望鱼定定地睨她许久,最终缓缓闭上了眼,吩咐宁蓉,“把她带去却云殿,给师尊过过眼。” 宁蓉一惊,“她不过是个没灵根的小丫头……” “无妨,师尊自会决断。” 宁蓉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带着沈浪去了。 沈浪并不意外李望鱼会有这样的决定,因为在他重生前,原主还是他众多师妹中的其中一位。 不同的是,当时原主是有灵根的。灵根从哪里来?从别人身上来。原主勾搭了一个颇有权势的贵人,那位贵人给她移植了一个可怜人的灵根,是以李望鱼从来都瞧不上这位恶毒的师妹,往往将其无视。 沈浪被带到了却云殿。 在这里,她见到了正在浇花的景暮仙尊。 景暮年少英才,如今不过三百岁便已深不可测,温文君子端方如玉,令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沈浪的目光落在他提着花壶的手上,五根手指白皙修长,如上等羊脂玉,观赏性极强。 她很喜欢这双手。 景暮不紧不慢转过身,视线自沈浪身上扫过,声音温和道:“从何处来? 所为何事?” 宁蓉连忙行礼道:“这丫头名唤沈浪,是弟子此行带回来的,潞州沈氏庶女…没有灵根。” 景暮摇了摇头,叹道:“没有灵根的孩子带回来,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亲人缘份?” 这话说得委婉,但其中的意思谁都明白。 宁蓉额头冷汗渗出,低声道:“这丫头在自家过得并不如意,主母多加磋磨又体弱多病,弟子瞧她可怜,便带回来想要照拂一二。” 景暮笑道:“若是照拂,敲打沈氏几句便罢了,何需将人带回来?这丫头身上可是有过人之处?” 他一眼看穿了徒弟的窘迫。 宁蓉惭愧不已。 “师尊说得是。这丫头有一簪子,颇为奇妙,又似乎与师兄多有牵扯,弟子本想将其收为洒扫丫头,不成想师兄让我带来给师尊过眼…不知是何用意。” 景暮闻言微怔,云袖轻扫,手上花壶便没了影子。 他无奈摇头道:“你师兄这是想让为师收她为徒呢。” 宁蓉诧异,“可师兄分明知道这丫头并无灵根…” “罢了,”景暮理了理宽大的云袖,垂眸盯着女童若有所思,缓缓弯下腰,“丫头,你可愿拜我为师?” 魅妖【7】 沈浪望进了那双清润温和的眼眸,与他对视时,让她不禁想起了湖边随着春风婀娜摇曳的柳枝,还有明净的天空上躲藏在白云间的云雀。 她强装木讷,半晌缓缓道:“…是,弟子愿意。” 宁蓉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师兄和师尊好生奇怪,一个整日阴沉不近人情却莫名给一个小丫头行了方便,一个温润如玉素有原则却破例收了这个没有灵根的小丫头为徒。 他们到底图个什么?亦或是在打什哑谜? 一切疑惑,随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正叩头行拜师礼的小丫头身上。 景暮扶起了她,笑道:“不必行礼,你还小,不必受俗礼拘束。” 沈浪甜甜地笑了,说:“我也可以叫您师尊了吗?” 景暮顿了顿,颔首道:“自然。” “师尊!” 宁蓉被这一声酸得说不出话来,又是惊又是喜,一面慨叹终于来了个伶俐的小师妹,一面对小师妹没有灵根感到心情复杂,众多情绪糅杂,他幽幽道:“还有你师兄我呢,你怎么不叫叫?” “二师兄——” 甜的没边儿了,狡猾的小丫头。 宁蓉摇了摇头,刚想领着沈浪出去,便被景暮叫住,“浪丫头留下,为师亲自教导。” 景暮已经认定这丫头身上暗藏玄机,不带在身边怎么能放心? 宁蓉犹豫了一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她毕竟才五岁,若是莽撞冒失冲撞了师尊…” “无妨,”景暮摆手,一垂眸,花壶又出现在手上,一边浇花一边温和道,“却云殿许多年没有生气,住进个孩子也是好事。” “…是。”宁蓉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行礼退了下去。 沈浪仰面望着这个温柔的男子,出声道:“师尊,我该住在哪儿?” 景暮顿了顿,含笑的目光看了过来,“却云殿偏殿无数,你可自选一间。” “可是…”沈浪豆着手指,为难不已,“我每日的吃食该如何解决?弟子没有灵根,还未能脱离五谷…” 景暮道:“为师会让人每日把吃食送来。” 沈浪心满意足了,笑悠悠道:“师尊待我真好!” 说完,蹦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道:“师尊快带弟子去挑屋子罢!” 这样鲜活、明亮的生命气息,令景暮不由失神片刻,随即笑道:“师尊不带你去,你便找不到地方吗?” 沈浪瘪起嘴,晃了晃手,泫然欲泣,“师尊不能说话不算话…” 景暮无奈,只好变出一只蝴蝶在她面前飞舞,“跟着它,它会带你去的。” 沈浪好奇地看了眼蝴蝶,乖乖松开袖子,没有再纠缠,转身追逐蝴蝶去了。 果真是孩子心性。 景暮失笑,收回视线继续打理他的花花草草,眼底满是温润平和。 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也不知是好是坏,就目前来看,姑且就当是好的罢。 …… 沈浪挑了间不大的偏殿,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她当时尚不能保证自己会被长陵门接受,是以便没有央求宁蓉将贞姨娘一并带来,只自己收拾包袱来了。 她知道大夫人不会蠢到再去磋磨贞姨娘。 她开始照着系统给的法子重塑灵根…… 系统说死马当活马医,此法为禁|术,未必能成。 沈浪盘腿坐在榻上,小小一个,长翘的睫毛洒下鸦青色阴影,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如画中仙童冰雪剔透。 就这么静坐了半天,她试着运转丹田内的灵气—— 一潭死水,毫无反应。 宛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沈浪睁开眼,笑里藏刀:“这身子不是已经换成我的了么?怎么还是没用?” 就是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用这个法子也应该能调动灵气了。除了原主那种被后天挖了灵根的,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这个法子失效。 “因为要模拟原主的体质机能。”系统冷冰冰说。 沈浪:“…” 敢情把她的身体活活模拟成灵根被挖的状态了? 她嘴角微抽,指尖下意识动了动,下一瞬,赤玉九尾凤簪出现在手心,水葱细指微微收拢。 她盯着出神,“难道这个位面,我就只能靠它了么?” 系统没有说话。 猛然间,沈浪感受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在迅速迫近,随即收起簪子,往床榻里面缩了缩,做出一副十足的害怕样子。 这股杀气…不会错的,只会是李望鱼。 果不其然,下一瞬殿门就被推开,李望鱼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沈浪大惊,愈发往里缩。 李望鱼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带着渗人的压迫感。 他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神色莫测半晌,低冷开口: “…沈浪?” 沈浪身躯微颤,抱住双膝,“师兄,你、你怎么不敲门的?” “师尊果然收你为徒了?”李望鱼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坐了下来。 沈浪心中无澜,面上却怯懦颤抖,“是…还要多谢师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李望鱼盯着她,倏然道:“你说你认得我,我觉得不像假话。” 沈浪眼神蓦然亮了亮,笑眯眯道:“师兄觉得不是就不是罢,只要是师兄说的,一定是有深意的!” 她作出无原则的崇拜状,果然令李望鱼僵了僵,不适地蹙起了眉,唇角向下一抿,“…好好说话。” 沈浪水滢滢的狐狸眼眨了眨,不悦地瘪嘴道:“师兄在我心中就是这样,我又没骗人,有何不能说?” 李望鱼:“…” 被一通彩虹屁吹捧的李望鱼陷入了某种复杂僵硬的情绪中,显然没有意识到,沈浪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默认了「认识他」这句话。 看吧,她又没有骗人,只是他没听懂而已。 李望鱼深深凝视着她,片刻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重活过一次?” 沈浪的表现十分自然,闻言瞬间耷拉下小脸,闷闷不乐道:“谁不想重活一次?只是这天大的机缘哪里就轮得到我呢?若是能…能重活一次,我定会择个好人家投胎,绝不再过受人拿捏磋磨的日子…” 她把失落黯然表现得生动逼真。 魅妖【8】 饶是李望鱼,也不禁被她这黯淡的小模样唬住,纵有一肚子疑问,也愣是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罢了,问这些做什么呢? 就算这丫头真是重生的又如何?难道还能对他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吗? 李望鱼摇了摇头,暗怪自己愈发小心眼儿,随即站起身来,垂眸望着她道:“如此,师兄便不叨扰了。师尊让我来,本也是想给你送些吃食。” 说着,他弹了个响指,一溜佳肴便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有条不紊地落在了榻边那张小桌子上。 沈浪的眼睛噌噌冒光:“师兄,我想学这个法术!” 李望鱼:“…” 他觑她一眼,声音凉凉,“别想了,你没有灵根。” 沈浪悲愤地握了握拳头,泫然欲泣:“…难道我就只能在却云殿里当个废物吗?”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下山当个废物。” 沈浪:“…” 她讪讪闭上了嘴,乖乖下床来到桌子前坐下,捏起筷子冲李望鱼讨好地笑笑:“师兄也要来一点吗?” 李望鱼没有吭声,转身便往外走,不想又被沈浪叫住,“师兄!这些碗筷,我吃完洗干净了放到哪儿哇?” 这些琐碎世俗的事情不过细枝末节,李望鱼被问了个猝不及防,先前根本没有考虑到,是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自会来收。”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你了…”身后小丫头扭扭捏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微蹙了下眉,只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愿再多待,赶紧加快步子走了出去! 他没看到在他迈出去的一刹那,身后「小丫头」转瞬恢复云淡风轻的表情… …… 饭后,李望鱼果然按时来收碗筷。 只是每日麻烦他亲自来收送到底不妥,沈浪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笑着说: “不如我日后就去师兄处用膳,总好过师兄来回匆忙。” 这话说得善解人意,仔细一寻思却也不对。 他又不是专门负责给她送吃食的,此次不过是心存试探才主动接下了这个差事,若是以后她日日找借口来他这儿,岂不是让人误会他是个厨子? 不成,万万不成。 李望鱼眼眸阴郁,略略掀起长睫,嘴角缓缓抿出一抹弧度,却因不常笑而显出几分生硬,带上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他并未明着拒绝,只是道: “我那里并没有灶台,今日的吃食是师尊让人从世俗买回来的,你若爱吃,日后自有人往你这送。” 沈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也没有逼得太紧,只是故作黯然地垂下了眸子,“还以为能与师兄多些时日相处呢。” 李望鱼犀利淡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的问道:“师尊可与你说过修炼之事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师妹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挖了别人的灵根过给自己。 沈浪一愣,晶亮的水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疑惑,摇头道:“未曾。师尊只叫我自个儿歇着,先适应些时日。” 听她这样说,李望鱼微微颔首,掩去了眸底的深色。 师尊破例收了一个没有灵根的小丫头为弟子,按理说不可能不为这个弟子操劳,更何况这丫头天生羸弱病秧子似的,再不济也该为她的身体考虑,早早教她修炼法门…… 没有灵根虽然无法调动灵气,却并非不能修炼。只要师尊有心肯教,她便不愁没有长进。 只是…师尊的心思,他到底是猜不透。 李望鱼沉吟片刻,竟破天荒的没有再为难她,转身离去了。 … 李望鱼的揣测没有错。 没有灵根虽是不能调用灵气,但只要教导好了,修炼也是可以慢慢来的。 原剧情中,原主虽后来又有了灵根,却并未得到多么妥帖的教导,修炼本就弱于一般人,又因天生媚|骨,在阴蛊之术横行之时不慎沦为炉|鼎——在李望鱼死后的第三年,原主竟生生被某个小门派掌门磋磨至死…… 这便是李望鱼重生之前原主的结局,说实话,沈浪丝毫不同情。 唯一的怜悯,是为了那位还在沈氏苦等女儿归来的贞姨娘。 魅妖【9】 原主撺掇权贵给自己挖了无辜人的灵根,如此作为与愚蠢歹毒的大夫人何异? 沈浪宁可不要灵根,也绝不会步了原主的后尘。 她才将要再试一遍重塑灵根之法,门上突然笃笃两下响,映出一个人影来。 “小师妹,师尊让你过去呢。” 是宁蓉的声音。 她赶紧穿鞋下床,哒哒哒跑去开门,“吱呀——” 果然是宁蓉那张熟悉的脸。 她笑了笑,关上门跟他往出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宁师兄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用灵识一探便知。”宁蓉满不在意地说。 “师尊叫我过去做什么呢?”沈浪心中犹疑,“难道是要教我修炼之法了?”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宁蓉掀了掀眼皮子。 沈浪跟着他来到了主殿。 “进去罢,师尊在里头等你呢。” 她推门进入,小心翼翼抬眼打量了一圈,并未看到景暮的身影,倒是案上琉璃瓶内的那株白鹤芋开得极好,曼妙舒展着洁白的花瓣,显得温婉而宁静。 她寻了一圈,从里寻到外,也没有找见景暮的人,不由垂下长睫,微抿起小嘴,作出一副失落黯然的样子,低声喃喃道: “师尊是不喜欢我、不想教我修炼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何以见得?”景暮清润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沈浪一愣,连忙转身去看,只见他身穿云纹霜色锦衣,一根玉带勾勒出精瘦腰身,半数墨发高盘成髻束以玉冠,其余规整地垂在身后,高贵雅致,清润温柔。 那双眼正含笑地望着她。 沈浪略松了口气,皱巴起眼睛控诉道:“师尊既然在这儿,为何不出来?还由着弟子到处找…” 对方摇头失笑,蹲下与她平视道:“是为师不好,惹了浪丫头生气。下次不会了。” 沈浪脸蛋儿发烫,猛地往他身上一扑,“师尊没错,是弟子眼神不好…师尊叫我来是为了何事?是不是要教我修炼了?” 景暮无奈笑道:“你没有灵根,如何能修炼?” 沈浪瘪起嘴,不高兴地说:“师尊骗人,师兄都跟我说了,没有灵根也是能修炼的,只是比旁人慢些罢了。” 这当然是她编的。 景暮一愣,“你说望鱼?” “是啊……望鱼师兄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哄我的吧?”小姑娘似乎想到这种可能,脸色一下子惊恐起来。 景暮表情复杂,慢慢道:“他不是在哄你。只是没有灵根修炼会承受极大的痛苦,为师才没跟你说。” “…”小姑娘愣了愣,转而坚定道,“师尊,我要修炼,我要变得强大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轻!” 景暮深深望着她,半晌露出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若有心,为师自会竭力帮你。” 沈浪顿时眉开眼笑。 系统提供的重塑灵根之法对她无效,她就只能另寻高人指点,景暮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个。 … 为了方便教导,景暮干脆让沈浪留在了主殿,吃睡都在主殿解决。 沈浪是个极有灵性的徒弟,虽然年纪小,但通透悟性半点不输于人,甚至在一众弟子中更出类拔萃一些。 这倒是让景暮十分惊异,意识到这一点后,教导得更加用心。 他指着自己刚浇完不久的灵植,温和道:“聚气为灵,滋润花草。” 沈浪照做。 荒芜的丹田因聚气传来绵绵的痛意,但她已经习惯了。 她小手舞动,慢慢凝聚出一朵云,飘啊飘,飘到了花草的上方。 景暮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朵云,刚想开口夸赞一句,下一瞬,云就像一个气泡被戳破了似的,“彭”地炸开,哗啦啦的水花四溅! 好在他及时放出了结界阻隔,才没有使水花溅到两人身上。 再去看沈浪。小姑娘已经愧疚地豆起了手指,时不时抬头瞄他一眼,不敢与他对视。 “师…师尊,弟子又失败了…” 景暮停顿了几息,无奈笑道:“无妨,你还未入门,不得诀窍,为师不会怪你。” 沈浪抿了抿小嘴,忽然抬头道:“师尊可曾听说过重塑灵根之法?” 景暮一愣,随即微微颔首。 “是有人用过此法,只是失败了。” “后来那人如何了?” 景暮垂眸望着她,摇头道:“为师也不知。浪丫头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难不成想要重塑灵根?” “弟子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过,故而留心了几分。”沈浪仰面笑嘻嘻道,“如果能重塑灵根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弟子这身子已经坏得彻底,想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她的笑明媚清澈,并无半分阴霾,令景暮不禁诧异。 他知道她的灵根是被生生挖走的,可她却没有丝毫怨恨…难道是因为年纪小,所以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如蓉儿说得那般,这孩子是个可怜人,虽然有时像只小兽攻击性极强,但更多的时候是让人心疼的。 只消透过那双水滢滢的眼,哪怕她并不诉说自己的过往,也能从中看出许多被深藏起来的委屈。 也难怪蓉儿竟不管不顾将人带了回来,对上这双眼睛,怕是任谁都不忍心丢下她罢。 景暮眼中涌出无限怜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为师会尽力帮你,你不必忧心。” “有师尊在,就是弟子真修炼不成,师尊也会护着我的,对吗?”瘦巴巴的小姑娘,却拥有一双大而明媚的狐狸眼,真令人惊诧。 “自然。”景暮心中怜惜更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有为师在,你无需有任何顾虑。” 沈浪作出感动状,眼泪花子悠悠往上冒,一个抽泣后又扑进了景暮怀里。 “师尊,你真好……” 景暮摇头叹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之后的日子里,沈浪凭借自己撒娇卖萌耍赖拍马屁的本事,愣是在景暮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地位要隐隐超过令他骄傲的李望鱼宁蓉等弟子。 当李望鱼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在主殿景暮身边赖住一年有余了。 这日,景暮忽然将几个弟子召集起来,问他们: “下月青亘秘境便会开启,为师打算定三人,你们谁可有意?” 魅妖【10】 【*】 朱圆润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思维滞缓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 吸了吸鼻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儿。 眼珠子往下一瞅。 下一秒,只听猪圈里一声凄厉的猪叫—— 一个妇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怎么了这是?这是生小猪崽儿了?” 朱圆润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生无可恋地趴在母猪软乎乎的肚皮上。 直到被一双小手抱起。 随着响起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笑音。 “这头小猪真可爱!” 朱圆润胖乎乎的小身子颤了颤,扭蹭着大叫。 给老子放开!无礼!放肆!竟敢对大明长公主不敬! 妇人忧心忡忡道:“这猪崽子可能得了病,咱把它扔了。” 朱圆润晴天霹雳。 脚丫子不再动弹了。 头一歪,舌头一伸,昏死过去。 小孩抱紧了猪崽子,摇头道:“我能养好它!” 妇人斩钉截铁,将孩子怀中的猪崽儿一把夺过来,口中念叨道:“别抱它!脏死了,不定过给你什么病菌,咱把它卖给老乔,正好他不是想要一头仔猪麽!” 小孩吧唧吧唧嘴,闷闷地看着朱圆润,最终点了点头。 朱圆润一听,那还了得,也不再装昏,疯狂扭蹭起来。 嗷嗷嗷老子跟你们讲你们敢卖了老子你们就完了! 老子要诛你们九族! …十分钟后。 朱圆润被扫地出门了。 懵逼地瞪着眼珠子,歪着脑袋瞅着面前的这户人家,蹬了蹬腿儿。 按他们说的,朱圆润估计患有疯猪病。 呵。 小小的猪鼻子里哼出冷冷的一声。 就是成了一头猪,那也是最有志气最可爱的猪崽儿。 猪怎么了,她前世,最喜欢猪了。 朱圆润抽了抽小鼻子,流下一把辛酸泪。 哼唧哼唧爬上了一旁的草垛,伸长小脖子往远处张望。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亮! 那两只大眼泡子,跟鬼火似的。 她扭蹭着下了草垛,迈开小短腿儿往那个大怪物颠颠儿跑去。 怪物什么的—— 她最喜欢找刺激了! 然而眼前。 朱圆润四肢僵硬,努力往回缩脖子,哼唧唧地蹬腿儿挣扎着。 救命! 杀猪,杀猪啦啊啊啊! 大胆!你这狂徒!放开老子! “啧,是只猪。” 一声轻慢的嗤笑,将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拎在眼前,漫不经心打量着。 朱圆润僵硬了。 放肆!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目光愤怒地黏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你有本事捏住老子命运的后脖颈,你有本事别挡脸啊! 这个男人从黑乎乎的“大怪物”身体里出来,拎起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猪崽儿朱圆润,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一样的东西,身姿欣长挺拔,眼睛也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沉溺。 变成一只小猪崽儿的朱圆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拼命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男人看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将粉嘟嘟的猪崽子放了下来。 猪崽子刚准备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脚丫子蹬上去,就猛地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墩儿掉在地上。 你大-爷-的! 朱圆润咬牙切齿,直到磕到了下巴棱子,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她:… 男人伸手扯了扯“面具”,传出润朗的笑音,像她品过的最醇厚的美酒,十分醉人。 “徐烈。” “大怪物”身体里又走出一个人,比男人稍矮一些,并没有带“面具”,长相却有几分潦草了,留着一行小胡子,眼珠子一转一转冒着精光,跟朱圆润前世见过的那个鬼滑头军师有的一拼。 这人就是徐烈。 “这是什么?”徐烈弯腰拎起肥嘟嘟的小猪仔儿,戳了戳它q弹的小身子,“一只猪?” 朱圆润:放屁!什么叫一只猪,明明是一只冰雪聪明美貌绝顶的猪! 徐烈瞧着这小猪崽儿哼唧哼唧颇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也来了兴趣,不禁笑道:“感觉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朱圆润:放屁!老子乃是大明王朝长公主!岂有听不懂人话之理? 下一瞬,她蓦地对上那个好看的男人的眼,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嗷? 这个人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难道… 她暴露了?! 这么说,她大明王朝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朱圆润粉嘟嘟的小猪脸儿颜色更加深了。 羞涩扭捏的捂住眼。 真是的,怪不好意思的。 猪崽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抓起来研究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傅闲,你见过这么…灵动的猪吗?”徐烈晃了晃小猪崽儿,疑惑问道。 被称作“傅闲”的男人嗤笑一声,缓缓道:“去问问有没有人家丢了猪。” “怎么,”徐烈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养?” 傅闲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猪崽儿的身子,漫不经心道:“养着呗,不是挺好玩的?” 朱圆润又愤怒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傅闲抬手将口罩摘下。 露出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 精雕玉琢,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圆润不停挣扎的小脚丫子颤了颤,痴了。 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小倌儿? 只有那地方才能有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惜了,本公主已有意中人,不然一定要将这人收了做面首。 徐烈哟呵一声,笑道:“它看呆了,我们傅闲魅力就是大。” 傅闲白了他一眼。 徐烈道:“你看看对面不是有家人?说不定就是从那家跑出来的。” 傅闲嗤笑。 徐烈去问了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家人说这只猪得了病?他们不要了。” 他盯着小猪崽儿,“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 哪有寻常的猪这么欢脱的。 傅闲将直扑腾的小猪崽儿抱进怀里,大衣兜得严严实实的,抬头道:“它多大了?” 徐烈皱眉,“刚生下来没多久。” “我要养它,需要办什么手续么?” “这还办什么手续啊,农村的那一只小弃猪,捡回去养不就行了…” 魅妖【11】 【*】 高者棋不过轻一瞥笑,那官儿便噤了声。 * * 上君殿。 侍官儿添了些香,正要往外退。珠帘里头懒洋洋靠着的主儿哼笑道:“怎么着,高者棋那老东西来了?” 侍官儿微惊,忙低眼道:“方才人来传话儿,高大人已经往皇宫来了。” “朕乏了,他若是来了,便叫他候着。”漫不经心的笑音。 侍官儿飞快应下,退出去。 * * 风又紧了些。 大雍朝疆域辽阔,越往西越是枯燥萧条。 纵横亘错许多巨大土疮沟,活像天公给了大地几鞭子,车马行过,凹凼不平,偶有黄沙惊惮而起,叫人睁不开眼。 东翡到底是个姑娘家的,奉老夫人的命照看小将军,这才跟着来了。如今狠吃了一番苦头,委实受不住,又是头晕又是脑胀的,面色虚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迟隽道:“东翡,你换马,上纪离那匹。” 阿岚先下马,扶着东翡也下了马。 东翡有气无力地爬上纪离的马。 纪离唾道:“不过才这么点行程便经受不住了,这要是真到了域西,还不成个包袱了?” 纪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女子上战场,除了依傍男人,去了战场上做什麽,娇滴滴地哭吗? 哪知东翡听了,强睁眼道:“包袱也用不了你抗,小将军自会护住我!” 纪离冷笑,不再言语。 迟隽瞧了阿岚一眼,道:“姑娘会骑马麽?” “阿岚一介孤女,哪里会骑马?” “上来。”迟隽不过微微一顿,便朝她伸手。 阿岚黑眸透出光来,雀跃不已,径自翻身上马,竟忘了小将军半空还悬着一只手。 迟隽收掌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儿,又发觉身后的姑娘已抱住他的腰,“腾”一下,脸色绯红。 到底是个少年郎,哪经得起如此撩拨? “…不知羞!”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她道:“将军还是启程罢,瞧纪离,眼都要烧红了!” 迟隽深吸一口气,轻一甩马缰,白马便疾驰出去。 阿岚倒不觉颠簸,反而时不时与迟隽打趣儿,“将军家里头可有妻室了?” 迟隽冷峻一张脸,未变神色,“若是有,你当如何?” 阿岚扑哧笑道:“我不过一问,将军也竟顺着杆儿上了。将军这般成日里冷冰冰的,想来除了我,将军也娶不着别的姑娘。” 迟隽:… 东翡听着他们说,略微睁眼,跟着笑道:“姑娘可蒙对了,小将军至今尚未娶妻呢,后院儿空得很。” 迟隽淡道:“你倒是舒坦了,不如下来,自己骑去。” 东翡吓得忙抓紧了纪离的衣裳,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阿岚不知哪来的胆儿,竟伸手捏了捏小将军的耳朵,笑:“将军就吓唬东翡姐姐罢,真是小气!” 不知为何,迟隽没答她,身子倒是绷得利害。 阿岚将欲松手,那人便猛一用力,白马更是飞奔起来,她整个人往前倾,脸糊在他背上,差点撞得变了形。 紧紧抱着他的腰,阿岚颠得脑袋发晕,颤道:“将,将军…” “受不住了?”迟隽皱眉,倒是慢了些,心里却觉得女子娇弱,半点苦吃不得。 “阿岚到底是个女儿家。” “娇气!” 眉头紧紧皱着,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 … 滚滚尘沙漫开,铺卷开巍峨的城墙。 青白色城墙,城门处重兵把守。 域西。 亥城。 “来者何人——” “域东青州人士莱安,奉迟小将军之命,来取通关文书。” “哪个迟小将军?” “军爷,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大雍,除了天子钦册的那位,还有谁敢自称迟小将军呐?” “可有信物?” “这…”莱安低眉道,“来得急,将军只说让取通关文书,不曾给别的了。” 守城军官微微变色,拧眉道,“你若拿不出信物,我便不能放你进去。” 莱安忙作揖道:“小人不过是个向导,奉小将军之命罢了,军爷何必为难我等小人呢。” 他再如何说,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守城军官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禁怒从心中起。 大喝道:“你这人好生固执!…关乎国难,为何不能通融一番?” “还是那句,信物拿来,若没有信物,就连一个字,都是废话。” * * 镇北军到亥城时,莱安恭恭敬敬将通关文书递上。 迟隽仔细瞧了瞧,倏然道:“皇上并未写谕旨,你是如何拿到这文书的?” 莱安悄悄附耳道:“自然是属下将这些守城军官给骗得团团转了。” 纪离耳力十分好,这样的声音他自然听得见,当即便冷笑道:“将军平日里教你的,全进狗肚子里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着,嫉妒啊?”莱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迟隽道:“好了。通关文书拿到了就好,即刻进城。” 莱安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小将军身后的女子,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将军,这位是…?” 纪离冷哼一声,道:“死皮赖脸跟着将军的孤女。” 东翡早已缓过了劲儿,连忙道:“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位是我们救下来的阿岚姑娘,家在域东,远得很,我们才带上她同我们一道儿。” 莱安笑道:“原是如此,姑娘安心待着就是。” 阿岚慢吞吞探出脑袋来,冲他扬起一个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又仰脸儿问迟隽:“将军,不是进城麽?” 迟隽听出她话中的疑惑,微抿薄唇,带着阿岚,径直策马入城。 七万镇北军驻扎在亥城。 城中的百姓全被叫出来为大军分粮备粮,一个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白面馒头进了大军腹中,这些许日子的疲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阿岚瞧着不远处几个士兵大快朵颐的模样,不由感叹唏嘘。 “你这是何情状?”迟隽手中也拿半个吃剩的馒头,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疑惑。 阿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行军打仗果真是苦极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担惊受怕。” 魅妖【12】 【*】 眸似点漆,蹿动着火光,幽幽森森。 少年的眸子是极清澈的,眼下却似蒙着一层黑雾。 半晌,他低低道,“原是一条死路。” 一阵静默,只剩火星子噼里啪啦响。 “小将军,”阿岚轻快拍了拍手,冲他笑道:“将军不是要为国尽忠,誓死报国麽?眼下,怎麽倒惧了呢?” “我若生在乱世,一身血肉孑然一人,没了也就没了。可如今家国飘零,我纵有心以死相报,恐也难扶大厦之将倾。” 东翡闷闷道:“迟府满门忠烈,到小将军这一辈儿,也就剩了这么一个独苗儿。小将军若出了事,迟家的香火…便断了!老夫人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话落,又是闷着的、躁着的死寂。 秋日里,夜比昼稍长一些的。 众人也痛快睡了个饱。 营地里,除却布谷鸟叫唤着,其余便只剩残碎的火星子随便溅出一两滴。 至天稍稍亮,镇北军便又赶起了路。 人都道行军清苦,定要亲身吃一番苦,才明白各种滋味。 “小将军。”阿岚眸色清亮,嘿嘿笑道,“在家时娘亲曾说,窈窕小女子,君子也好逑。将军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定然知其意罢?” 迟隽目不斜视,将阿岚的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耳尖微微发烫。 “女子岂可如此不知羞。” “娘亲没教阿岚知羞不知羞的,倒是教过阿岚女追男,隔层纱。将军不若从了阿岚,也好成全了阿岚一片报恩之心。” 迟隽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朵红云,怒斥道:“姑娘慎言!” 阿岚被这气势唬得抱紧了前面的东翡,做鬼脸儿道:“将军小气!” 纵是迟隽再有谋略,此刻也拿这小姑娘没一点法子。 东翡见状,大笑道:“小将军也有这吃瘪的一日!” 身边多了个看起来没皮没脸不害臊的小丫头,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一路上还能解解闷儿,多些逗趣儿。 … 域东兖都,街上冷清,家家户户闭了门不敢出来,生怕被那横征暴敛的狗官高者棋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 自打女帝登基,高者棋掌权,天下便无一日太平。 一辆镶金大轿招摇过市,前前后后抬轿者十二人,派头极大。 轿中之人叫了停。 一张清秀的眉目平和的脸探出来,带着笑,道:“本官倒想吃天奉斋的杀人饼了。” 立马有一个小厮跑去为他买饼。 “高大人,咱还紧着进宫觐见陛下,如此可缓不得。”一满头花白的紫袍老者忙道。 半晌,轿中人方轻笑了一声儿,道:“本官腹内空虚,两眼昏花。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明白本官的苦衷。” 老者冷汗如豆,忙道:“大人说的是。” 谁不知当今陛下已被这位高大人拿捏在手中? 迟隽还未开口,便见阿岚跑过来,朝他们笑道:“方才我见着粮仓了。” 迟隽微怔,摇头道:“没用的,得有通判通允书才可,眼下通判已死,这粮草,我们拿不到的。” “拿得到,拿得到!”阿岚轻快道,“将军若是以兵力威逼,不愁他们不放粮!” 东翡睁着圆眼想了想,遂道:“小将军,不如就听了阿岚姑娘的罢…。” “不可!”迟隽道,“强抢粮草,又与土匪何异?” “土匪——?”纪离夸张大笑道,“此时此刻再重礼法,国便亡了!” 迟隽垂眸,白净面容终究扑上一层灰黯,缓缓道:“那便、抢罢。” 阿岚瞧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事关国难,无人会责怪将军的。” … 话说镇北军抢夺上清郡粮仓后,又传出通判被杀的消息,一时间上清郡人人惶恐,对镇北军避之不及,活像盗匪进城一般,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昔日热闹长街上清静无人,只三两只零碎的枯叶时不时缠绕着凉风滚过。 “呸!”纪离冷啐道,“不识好歹的愚民!” 几人骑着马,最正中的迟隽骑白,余下几人骑棕,阿岚从未骑过马,便与东翡同乘一骑。 几人身后,是整装严备的七万镇北军。 迟隽自然没想过会如此,深深拧眉,终于道:“无妨,启程。” 阿岚呆呆瞧着,不由嘿嘿傻笑,眼里透光。 大军启程,在这上清郡也没待了多久,便踏上域西路。 境况清苦,寒鸦凄凄,将士们勒着肚子不敢放开了胃口吃,一人捧着个灰扑扑的干馒头往嘴里塞,干裂指肚儿渗出的血染在馒头皮上,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纪离坐在火堆边儿,一动不动瞧着火星子直往上冒,又往火里扔了根枯枝,道:“仗还没开始打,咱便撑不住了。” 东翡瞪了他一眼,“净说丧气话!” 阿岚用力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看向迟隽。 少年沉默着,清俊的面容被火光熏暖,纵是不说话,也有着一丝薄薄的平和。 “难不成,咱真要去送死麽?”纪离倏然烦躁起来,脚尖儿狠狠踩灭方才蹦出来的火枝子。 “不可胡言乱语!”迟隽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喝道。 “可等咱到那儿,黄花儿菜都凉了!国破不是早晚事!” “纪离!你若不说话,没人嫌你是哑巴!”东翡怒道。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倒是迟隽,深深瞧了她一眼。 纪离倒是静下来了,满眼颓然,瘪着脸盯着火堆。 阿岚:“也未必的。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沉默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幸福大概就是一条空旷的大街。 上面只有两三个行人。 大街两边是零星的几户人家。 虽然这条大街能负荷的人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走过。 几户人家没有这条大街就几乎无法生存。 这就是幸福。 虽然能力不是特别足,但你被需要着。平时的作用不显山露水,但只有那几户人家才知道你的好。 魅妖【13】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魅妖【14】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魅妖【15】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然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魅妖【16】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嘴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 魅妖【17】 【*】 徐烈眼前一黑。 “大爷,我求求宁,咱能不作吗?” 刚歇了两天,这就想上房揭瓦了。 “顺便,带它露个脸,混个脸熟。”傅闲悠哉悠哉地笑了笑,重新戴好口罩,将小猪崽儿抱进车里。 徐烈:…… 行吧,他收回刚才的话。 不是想上房揭瓦。 这厮一开始就打着直接掀屋顶的主意了。 不过是奉傅家老太太的懿旨来这儿看看从前的管家老婆子,怎么还看回一头猪了呢?? 这得对他的艺人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养点猫啊狗啊小金鱼儿的多好,养头小猪,怎么想的? 还想带它露脸,混个脸熟,怎么着,露个脸它就能起飞呀还是怎么地? 徐烈是纯种的东北直男,完全不懂这种养宠物的情趣,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脑海中,巴拉巴拉开始算接下来的要砸进去的公关费。 徐烈很疑惑。 徐烈很暴躁。 徐烈想打人。 但傅闲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大boss,今天他敢动一下,估计明天就得出现在南非的新闻头条上。 小猪崽儿被放进黑色“大怪物”中,眼睁睁看着“大怪物”张开了大口,那个美貌比她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男人,丝毫不惜花,不,惜猪,简单粗暴地将它塞到后座。 朱圆润:… 糟糕。 被大怪物吞了。 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卷起小尾巴,蜷缩在座位角落生闷气,任傅闲怎么戳都不理。 可以说是很有骨气了。 然后,只听见“咔哧”一声。 小猪崽儿吓得一激灵,连忙扒拉起身子来,就看见傅闲拿着一只黑色会发光的方块儿,指尖敲打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脸有几分阴森。 那是一个什么怪物。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眼中闪过几丝炙热。 又是要到找刺激的时刻了。 它费劲地抬起前脚,搭在傅闲的一只胳膊上,伸长小脖子,一个劲往前凑脑袋。 待看清了黑方块里的内容以后,朱圆润惊恐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跳,直到跳到角落里。 这个怪物竟然,竟然能摄魂! 因为这个怪物身体里有有有…有另一个它! 都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猪崽儿,两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乖萌得不得了。 朱圆润鼓起勇气,又偷偷摸摸凑到男人身边,伸出软软乎乎的小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衣服上戳了戳。 这件衣服,好奇怪哦。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明王朝的服饰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小猪崽儿扒拉着男人的腿,后脚丫子在空中一个劲儿扑腾,终于跨过山河大海,爬到了他的大腿上。 傅闲正专心致志的发围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发光的屏幕上轻轻敲打着,猝不及防就从手机底下钻出来一张小猪脸,小猪崽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软软趴趴的一小只,整个蹲在他腿上。 …像只小狗子一样。 傅闲移开手机,伸手弹了弹小猪崽儿的脑袋,忽然嗤笑道:“成精了。” 朱圆润身子一僵。 糟,要暴露。 太… 太刺激了!! 小猪崽儿诡异地兴奋起来,猪鼻子哼唧哼唧,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小脚丫子在空中颤了颤。 “徐烈,你家孩子是不是还在喝奶?” 徐烈警惕地回头,“你干嘛?” “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买了几个奶嘴儿?” 徐烈:“怎么着,你想喝?” 傅闲嗤笑一声,凝视着小猪崽儿,捧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一个。” 徐烈惊出了豆豆眼儿,嘴角抽搐了几下,低头翻出一直粉嫩嫩的奶嘴儿,递给傅闲。 傅闲接到以后,就往小猪崽儿嘴巴里一塞—— 小圆润视线微微下移,斗鸡眼都挤了出来,嘴巴砸吧了几下,发现感觉还挺好。 所以也不再挣扎,专注地吃奶嘴儿,胖嘟嘟的两腮一鼓一鼓,软软一小只,奶里奶气。 傅闲凝眉。 还真是跟一般的小猪不一样。 “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精致如玉的眉眼弯弯,捏了捏小猪崽儿的耳朵。 “不如,”他摩挲着白瓷般的下巴,思忖道,“叫胖胖?” 小猪崽儿瞬间炸了。 放肆!大胆!竟敢冒犯老子的名讳! 前脚丫子搭在男人大腿上,仰起小猪脸,卯足了气势,准备吓唬吓唬他。 而出口却是。 “哼唧。” 软软萌萌,虚虚弱弱。 小猪崽儿的表情人性化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要不,叫…”男人又开始思索,“粉嘟嘟?” 小猪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倏然愤愤地叫起来。 感情是在以貌取人!呸,取猪! 什么胖胖,什么粉嘟嘟… 太瞧不起猪崽儿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圆!润!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得她心意,但怎么着也是她那丧心病狂的老父亲给取的,岂容“胖胖”之流亵渎! “不就取个名字么,”傅闲面色舒缓,抱起小猪崽儿,“看把你高兴的。” 我去你祖宗个腿儿! 猪崽子猛地被腾空,脸气得更加q粉q粉,连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憋了一口气儿,然后—— 一脚丫子蹬到这厮脸上! 啊打~! 看老子飞天遁地无影脚! …而实际上。 粉嫩嫩的小猪崽儿在空中荡了荡,颤巍巍试探出小脚丫,踢出了软趴趴的一jio…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小块红痕,微不可查。 可见这只小猪崽儿是把自己吃奶嘴儿的劲都使出来了。 车行驶得很平稳,已经上了柏油路。 徐烈坐在副驾驶上冷冷回头,冷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手臂。 腻歪! 傅闲抚上自己被一脚丫子踹上的那一小块肌肤,皱了皱眉。 从出生起,他帅绝人寰的脸蛋儿就没被这样对待过。 哪个不是痴迷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敢有人踹他? 虽然是一头猪崽子,也不可饶恕。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伸到猪崽儿的腋窝下,咯吱咯吱挠起来。 呵,求饶吧小猪! 后。 小猪崽儿奶奶地打了。 魅妖【18】 【*】 傅闲身穿黑白系休闲装,微微弯腰,迈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 徐烈也赶紧下来。 管家明伯早候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老夫人在卧房里头等着您。” 朱圆润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灵敏地动了动小鼻子,微微睁开眼,嘤咛着扭蹭了两下。 明伯这才发现自家小少爷怀中还揣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崽儿,正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碰见他的目光,小猪崽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这老头儿,长的可真亲切。 就像她上辈子的师傅一样,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猥琐。 明伯诧异道:“小少爷,这只小猪…” “捡的。” “捡的?”明伯笑了笑,以为这位目中无人毫无人性的太子爷又一时心血来潮,便也不多问,道,“小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 想了想,又道:“再多弄几个奶嘴儿。” “对了,要是奶奶问起来,就说是我养的,别别把她抱到奶奶面前晃悠,她老人家不喜欢没毛的畜生,吓到她就不好了。”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就显得十分有深意了。 明伯笑应。 难得小少爷为老夫人考虑得这样细心周到,老夫人知道的话估计要笑开花了。 可实际上傅闲想的是,要是老太太更年期又犯了,吓得这只软萌软萌的小猪崽可怎么办。 朱圆润听到这厮那句“没毛的畜生”以后,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你才是畜牲,一身毛的畜生! 粉嘟嘟肉乎乎又q弹的小身子难道还不如皮糙肉厚的人类吗? 朱圆润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也算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了。 傅闲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乖乖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猪崽儿气得脑门上冒烟,直勾勾盯着他转身上楼。 * * 傅家老太太在外是高贵典雅的老夫人,在家里却是个不给鸡腿儿吃就大闹庄园的老顽童。 自从傅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变了个性子似的。 人都说是因为老爷子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刺激,而依傅闲看,怕是因为老爷子走了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吧? “乖宝,来了啊,”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手上还捏着一只鸡腿儿,双手油光发亮。 “快来,奶奶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鸡腿儿。” 傅闲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嘴角抽搐道:“我在外头吃过了。” “哦,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眼问道,“去看过张大婶了吧?” “嗯。”傅闲点头。 老太太眼中荡出一抹怀念之色,缓缓道:“当年,就是你张大婶,她哟,舍身救我,不然呐,就没有你了…” 说着,老人呜呜哭了起来。 傅闲额角滑下黑线,无奈道:“奶奶,你已经说过不下六十次了。” 而且,张大婶舍身救老太太,与有没有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被救的时候,他亲爹都七八岁了。 老太太眼泪花子直流,哽咽道:“你张大婶还有个孙女儿,对不?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傅闲微微皱眉。 “不知道。” 老太太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知道——?”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太太眼泪汪汪的,道,“我当初跟你张大婶,可是说好了当亲家,你竟然说不知道人家姑娘多大,真是,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眼看老太太又要撒泼。 傅闲眼疾手快地…戴上了耳机,心里嘚瑟又幸灾乐祸。 只要我听不见,你就奈何不了我。 * * 围脖。 某位名为【逗猪君】、坐拥粉丝九千万的当红偶像因为修改了围脖昵称以及头像而登顶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冷神秘的国民男神会突然亲自崩掉画风,换上了一个q萌q萌的小猪崽儿做头像。 【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人情味了?[哭]】 【看某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密码了,半年没发博了,您现在高寿啊?】 【这只猪崽子是新养的宠物吗?真他娘卡哇伊,别问,问就是柠檬精{微笑}】 【今天也是酸得明明白白的一天呢。】 【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徐烈看到这条些热搜的时候,一口雪碧差点喷湿头发。 活生生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玩崩了可还行? 拿那只猪崽儿当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闲刚养了头猪?!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看现在的风评,好像并没有人提到傅闲崩人设。 反而令他震惊的是。 竟然还涨了不少粉? 扒拉着评论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冲着这只小猪崽儿粉的傅闲,正在评论里头嗷嗷要小猪崽儿萌萌哒照骗。 徐烈冷冷朝天一笑。 这个严重崩坏看颜值的世界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 * 傅闲抓住握住猪崽一条小短腿儿,“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叫你猪宝宝?” 圆润一脚丫子蹬上去。 臭人类,你才是个宝宝! 男人精致清澈的眉眼微扬,绯色薄唇重重抿了抿,自眼尾画出些怒气来。 他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小猪崽儿瞪圆了眼,清澈明亮的眼眸狠狠盯着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脚丫子。 “你还横上了?”傅闲气得头顶冒烟,提起猪崽子的后脖颈肉,晃了晃。 “哼唧!” 正巧明伯带着人送花瓶进来,见一人一猪势同水火,死死瞪着对方的模样,抚了抚自己的假发片,轻轻咳了声,慢悠悠走上前。 “小少爷,猪不是这么养的…” 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冷冰冰的眼神瞪得冷汗直冒,擦了擦脑门儿,笑道:“小少爷不如去问问…” “滚!” 一股风吹来,明伯的假发片被吹歪,露出锃亮的一小块头皮。 角狠狠抽了两下,颤巍巍扶正假发片,口中念叨着什么,出去了。 小猪崽儿眨巴眨巴圆眼,忽然将鼻子凑到他白里透红的俊美脸蛋儿上,吸了吸。 ? 魅妖【19】 【*】 那男生嘴角不屑地勾起,打量着乔漠的眼神像是在扫视一件废品,嗤笑着将球扔给乔漠。 这男生叫林潭,家里有点权势,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娘里娘气的小白脸儿。 很显然,乔漠在他眼里就是个因为一副皮囊而受尽追捧青睐的“小白脸儿”——最可恶的是,这小白脸儿还夺走了他心悦之人所有的目光! 当事人乔漠还未作声,那些乔漠的迷弟迷妹儿们就忍不了了,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那眼神都恨不得戳死我家漠哥了好吧!!” “嘁……” “漠哥加油!!我们支持你!!!!!!!” 乔漠深深看了作死无极限的林潭一眼,掂了掂手中的球。 笨拙圆润的篮球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跳跃旋转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一抛—— 投中了! 完美的抛物线! 整个场地的人都沸腾了!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阳光下,少年好似一尊被精心雕饰的远古天神,修长清瘦的身躯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潭脑子一阵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根本是巧合”,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不是! “巧合?”一直不曾开口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薄唇,凉薄的嗓音冷气袭人,“那你想怎么样?” 被少年带着淡淡讽刺的话语刺得浑身发僵,林潭只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大脑当机之下,脱口而出:“我们不比投球,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篮球赛?!” 乔漠挑眉,冰冷的、宛如恶魔的笑意浮现在嘴角,一字一句,刺骨冰凉—— “和你这种垃圾比,我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要我跟你比赛我就得听从?” 林潭哑口无言,气得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你!你!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总得玩点大的…”少年凉薄的嗓音微微拉长,撩得人心尖发颤。 “玩什么?”林潭莫名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来自地狱恶魔般的话语—— “你教室的使用权还是让出来吧,看你每天专车上下学也挺不容易的。” 林潭:“……”这前后两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吃瓜群众:“……”wtf?? 众乔漠迷:“……漠哥又开始不按套路了。” 教室使用权……如果林潭真的输掉了教室使用权,说的好听的是让出去,说的难听就是被驱逐出去了,这颜面丢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林潭捏紧了拳头,指节嘎吱嘎吱响,沉声开口:“好,我同意。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押注未免太不公平,你呢?!你赌什么?!” 他敢保证这个小白脸儿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那副不算强壮的体格,能赢他?骗谁呢!所以他虽然怒火冲冲,但还是很自信的。 光辉晕染下的少年嘴角渐渐漾开不达眼底的凉薄笑容,清淡的嗓音仿佛是从古泉溪水中流出,“我输,我退学。” 人群中传来鼎沸的惊呼声。 仿佛烧开了的热水!下一秒就要炸锅! “漠哥,不就是一场篮球比赛嘛!不至于拿这么严重的赌注啊!” “就是啊漠哥,不要啊!” “啊啊啊——该死的林潭!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天煞我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大部分铁杆迷弟迷妹儿都是跟乔漠一个小学初中到高中的,对于这个“神一般的校草”更是从小崇拜到大,谁要敢说乔漠的一句不好,他们第一个就得炸毛! 因为他们对这尊大神的“非人哉”实在是深有体会…… ——但是。 除了刚才随手投的那个满分球,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漠哥打篮球…… 也就是说——漠哥他根本就没接触过篮球啊! 况且,他们可不会傻呵呵地认为,漠哥那一米七三的个儿能赢过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林潭…… 简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乔漠能赢。 乔漠迷们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他们的漠哥…… 的确,与林潭比起来,少年的胜率看起来接近于无。 然—— 乔漠会care吗? 阳光下的少年指尖把玩着篮球,眸华微抬,“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反悔。” “别废话!你不是怂了吧??” 反悔?笑话!他林潭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窝囊白得来的么? 少年眸光微动,冷冷淡淡地落在林潭身上,令人心生惧意。冲着裁判点点头—— “开始。” 林潭:“……”忽然感觉入了个坑。 裁判:“第一场……” …… 午后的阳光还是很刺眼,金灿灿的晕开了几圈,罩在人头顶。 “呼——呼——老大——老大!!你哥在篮球场跟人打比赛呢!!他输了就得退学!”张六惊叫道。 “喔。” 修长剔透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精致的少年此刻很淡定,却对倒着看书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对手是林潭!!” 池爵目光一抖,瞬间炸毛了,“他怎么想的!” 说着就起身往外跑。 张六:“……老大你干嘛去?” 池爵:“阻止我哥!” 张六:“…带我一起去喵喵喵?” 池爵:“……说人话。” 张六:“我要去给漠哥加油助威!” 池爵:……好小子。 篮球场上的赛事进入了白热化。 两方队员主力都很强势,谁也不让谁。 乔漠眯着眸,唇畔勾起细微的弧度—— 到此为止。 在层层防守中,少年忽然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得场面瞬间凝滞。 “哐——!”最后一球,进!局势逆转! “啊啊啊——漠哥——” “漠哥!漠哥!!”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精致少年,鼓着腮,可爱的,气馁的。 欸,又没能帮上什么忙。 ……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林潭这一队竟然落得一球不进的下场! 当裁判哨声响起时,林潭知道,他输了。 失望、不甘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魅妖【20】 【*】 【一】 我是妖,原身是威风凛凛的白虎。 第x届妖族代表大会,我因冠绝妖族的美貌被选为虎族代表。 虎族是出了名的智商盆地,武力高原。我更是个中翘楚,笨的出奇,强的离奇。 大会提案是虎族智囊团帮忙想的——《狐族改名计划》,字字句句凝聚着我虎族的忠诚智慧:盖因狐族小儿时常貌犯我族,特此请求取di狐族之名,biǎn为福族… 我将提案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哄堂大笑。尤其是狐族代表,那嬉皮笑脸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了。 虎族和狐族素有恩怨。狐族爱吃鸟,鸟族的鸟语又都是有浓重口音的,狐虎不分。每有狐族吃鸟,狡猾的狐妖总要把锅推到虎族身上。连可怜柔弱的我身上都莫名背了三条鸟命——天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臭鸟的。 我喜欢的是猴子,那个拥有辉煌的祖辈传说的猴子。他虽是只猴,可是脸上并没有话本子里的“毛脸雷公嘴”,而是面如美玉狡黠机灵的样子。他两眼一转就能逗得大家捧腹,连一向邪气的蛇族都爱他风趣。 我挖空了心思接近他,甚至不惜耗费十年修为化作一只猴妖,兴高采烈到他面前时,却只得到他淡淡疑惑的一瞥。 「你是哪位?」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认不出我,那定然不知道我就是那如花似玉的妖界颜值扛把子。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喜欢我了,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这张脸。 我非要跟着他,他被我烦得不行,又实在打不过我,就只好默认我跟着。 再后来,他渐渐被我的蠢笨征服——原本看我高高兴兴去摘漂亮的蘑菇,他会一脸震惊地阻止我,说那蘑菇有毒;现在他干脆理都不理我,任由我吃了毒蘑菇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光见他走远,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我说。 他的声音突然远了起来:「我要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像我的祖辈一样,开辟属于我的花果山、水帘洞。」 我抖了抖满身的泥灰,有些不解。花果山?水帘洞?这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猴族前辈的住处吗?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你一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他懒洋洋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相信,我会像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战神。」 「你有我了。你的那位老祖宗却终其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身为他将来的妻子,我定要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转过头大怒,狠狠瞪我一眼,又气冲冲转回去,边走边说:「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瞧吧…」 他的脚印比刚才更深了些。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没当一回事,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二】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要走出妖界,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说:「好啊,我保护你。」 于是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日子长了,我便从他口中得知,他原来有一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不是猴,而是一只漂亮乖巧的雀妖。 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是在气他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气他喜欢的竟然是一只鸟。我问他:「那她现在呢,怎么样了?」 他正靠在大树上休息,闻言两眼斜斜望过来,说:「她啊,走了。飞走了。」顿了顿,又补充说:「她喜欢自由,我就要去自由的地方找她。」 我心里啊呸一声,觉得他蠢。那臭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就是想找,又能上哪找呢?要我说,还不如守在妖界等她回来呢! 我问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白玉,族里人都叫我阿玉。」 我说的是我的真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虽然在妖界中我的脑残粉众多,但他大概是没有注意过我的。 沛元。我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问:「是哪个沛,哪个元?」 他白我一眼,抬手弹掉肩上的一片树叶,从树上直起身子说:「继续赶路罢,一路少点话,你很烦。」 我:「……」 【三】 沛元终于找到了他说的地方。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简直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不可思议。 我看着面前那样一大片漂亮的山河,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边跳边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他斜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才不是呢。」后面又补充了句什么,我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这片风景上,也没有听清。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虎族智商担当,竟然能越过重重危险逃出妖界最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我与虎族、与妖界,皆是不辞而别。我没有父母,是由虎族大长老养大。 三年前大长老不慎踩进鸟族为狐族设下的陷阱里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咽了气。所以我讨厌狐,更讨厌鸟,觉得它们个顶个的虚伪歹毒。 自从大长老没了,我在族中就再也没了牵挂,想走就走,压根用不着跟任何人报备。 我本来好奇沛元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逃出来,难道他也许我一样是个孤儿吗?虽然仅存的同情心让我没有问出口,但是我心里已经深深刻下了他是个孤儿的烙印。 眼下看着他开心快活的样子,我是又为他高兴又为他心疼,恨不得把他给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刚迈开腿还没靠近,就被他警惕得一眼给震住了: 「你要做什么?」 呲牙,心尖酸涩,垂眸不看他:「我想抱抱你。」 说完,我也没管他什么反应,低着头就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