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打扁舟》 第一章 明天又到周六了,又是回家的日子,云容叹了口气,快要到毕业的日子了,爸爸妈妈整天为她毕业后的走向争执不休。爸爸是个大校,作为一师的师长,他很忙,不常在家,可只要他在家,就会跟妈妈吵。原因很简单:爸爸期望他的宝贝女儿能成为一个将军,所以立意让女儿进军营,而妈妈死活不同意。妈妈是中文系的教授,主要研究古典文学,她希望女儿能报考中文系的研究生。当初上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吵过,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云容想想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胆大,居然敢在填志愿的时候先斩后奏,填了自己最感兴趣的工商管理。不过想想后来自己悲惨的大学生活,现在的自己怕是提不起那个勇气了吧!这四年爸爸妈妈对她的教育从未中断过,她就好像是在上三个系的课,累啊,真累啊!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果不其然,漫长的口水仗又开始了。 妈妈首先发起冲锋:“容容啊,你大学毕业后做什么想好了吗?跟妈妈一起研究古典文学吧!你看,那是多美妙的文字啊!而且,方教授也特别喜欢你,你想研究西方的文学也行啊,妈妈请方教授当你的导师,怎么样?” 爸爸紧跟其上:“容容,别听你妈的。人嘛,就是要历练的,一辈子关在象牙塔里有什么意思?到军营去,那里才是热血青年该呆的地方!” 妈妈不甘示弱:“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教授间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怎么就得不到历练了?再说,做学问就不需要激情了?” 爸爸毫不退让:“你说我不懂,难道你又懂了?你懂军人心中澎湃的激情?你懂演习点兵时气氛的热烈?你懂胸中有丘壑的自信与自豪?” 妈妈气愤的指着爸爸:“是,我不懂你,你也不懂我,这么多年我事事依着你,你就不能听我一回?” 爸爸一步不让:“你哪有事事依我,我依你的也不少啊!就说容容的名字好了,不是你非要叫这个名字的?我不是也依你了?” “哪有女孩子叫什么卫国、军锋什么的名字的?你决定云,我决定容,一人一个字,很公平。再说,云容也是取自李白的名句,哪里不好了?” …… …… 唉,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云容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她其实只是想做个商人罢了,可她又不忍让爸爸妈妈难过,其实自己也并不讨厌做个军人或学者的,只不过更喜欢做商人罢了。她又一次在爸爸妈妈的交锋中昏昏睡去,临睡前她想:要是既能做商人,又能做军人和学者就好了,那就皆大欢喜了,不过,上哪找这么个地方啊…… 云容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全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其实你想同时做商人,军人和学者并不矛盾,小姑娘,我可以给你找这么个地方,不过怎样发挥就看你自己了,你将和一个人互换灵魂,你将得偿所愿,而他也能找到个平和的地方疗养伤口,真正是各取所需啊!不用担心穿帮,我会给你他的全部记忆的,呵呵,我是上帝,不必太感谢我啊!就当是我日行一善了!” “真是诡异的梦啊!”云容喃喃道…… 第二章 这是哪里?木雕的大床,古朴的家具,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不会吧?有人喜欢复古可以理解,可是会喜欢到使用铜镜吗?难道?云容懵了,她真的穿了?因为那个诡异的梦?“啊啊啊!!!上帝,你怎么能这样,我不要回古代啊!我要我的爸爸妈妈,哪怕他们天天吵也可以,你赶快送我回去,不然,不然我就天天骂你,我要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有个叫上帝的浑蛋!!!” “丫头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你说的要找个地方可以发挥你多年所学嘛?在你的世界,你知道的别人也知道,你还想干成这么伟大的事业?就算你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一点也是不行的吧?我这不是实现你的愿望吗?你该感谢我!” “你还敢说?没有了爸爸妈妈,我和谁去皆大欢喜啊?那我的愿望还有什么意义啊?我不管,你马上送我回去,马上!” “这……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你能送我来就一定能送我回去!” “这个吧,其实是这样的:我是西方的神,你是东方的人,你不在我的辖区……” “那你是怎么把我弄来的?你……” “诶诶,你听我说完,昨天我还在东方参加百年一度的交流会,既然是交流会嘛,我略施小技自然没什么,可现在我已经回到西方了,自然不好再插手管东方的事喽!” “你是说,你没法把我弄回去喽?” “这个……这个法术动静比较大,想瞒天过海几乎不可能,如果引起东方诸神对西方神界的不满,呃,身为上帝,我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那你为什么不照会东方诸神把我弄回去呢?” “我可是上帝!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的颜面会受损的,连带整个西方神界都会不好过的。这可不光是我爱面子的问题,实在是干系重大!” “那我怎么办啊?你弄过去的不会是个笨蛋吧?要是穿帮了,爸爸妈妈会伤心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呜呜……” “哎呀哎呀,这样吧,我让你们的魂魄交流一下,把各自不放心的事交代一下,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啦,你赶紧准备一下吧!” “什么?你!” 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是你在我的身体里么?” “啊?哦,是的。”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留下一堆烂摊子,不过有个自称是上帝的神告诉我,你很有能力,一定会替我处理好的。” “呵呵,那当然喽,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失散多年的弟弟,好好照顾他。并帮我报家族的大仇。还有,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帮助他完成他的梦想……统一大陆!” “哦……什么?统一大陆?!” “是啊,你不愿意帮我么?” “那倒不是,只是……” “太好了,太感谢你了,只是,他不一定愿意见到我……” “啊?什么?”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丫头,时间不多了哦!” “啊!死老头!那什么,帮我照顾好父母啊,别穿帮啊!”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还有,别爱上他,不然你会……” “什么?” “丫头,时间到了。” “该死的上帝,把我弄到这个该死的地方,这样就算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你欠我一个人情,要承诺我一件事哦!” “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别忘了是谁把我弄到这来的,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呃……”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的,你只要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我就可以了!” “呃……好吧……” “呵呵,我只要呼唤你,就是遇到麻烦了,你要迅速赶到哦!” 看着云容诡异的笑脸,上帝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呃,好吧,再见了,丫头,哦不,小子!” 什么?! 云容缓缓低头…… “啊!!!” 第三章 门打开了,一个清秀的小童走了进来:“公子,你怎么了?” 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嗯,眉清目秀,长得还不错,就是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自己的贴身小童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什么统一大陆,家族大仇?嗯,是时候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忆了…… “公子?” “啊?哦,没什么,刚才发噩梦,现在好了,”云容向他笑了笑:“我还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小童不可置信般呆滞了3秒,才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喃喃的说:“原来公子会笑啊!” 呃……云容额上黑线3条,她,不,是他,好像做错事情了…… 许久之后,云容整理完了全部记忆,他浑身酥软的靠在床上,心中充满了酸涩:为已离去的他的过去,以及自己的将来。 也许是时空某处发生了差错,这里的历史在东汉末年发生了偏差。这里没有三国魏晋,取而代之的是4个国家:东方的青龙,国姓秦;西方的白虎,国姓白;南方的朱雀,国姓朱;北方的玄武,国姓玄。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原名慕容枫,是原本雄踞一方的慕容世家的长子,可在他10岁那年,慕容世家遭人灭门。是娘亲把他和弟弟藏进密室,他们才逃过一劫。他们在密室里躲了好久才出去,只见到了遍地的尸体,包括他们的爹和娘。他们没有找到生还者,也不知道仇人是谁。 从此,慕容枫就带着8岁的慕容云四处流浪。他们改名换姓,白天装扮成乞丐,与一群乞儿混在一起,晚上趁大家睡熟后偷偷练武,他们不敢在人前显露武功,也遭到了不少白眼与欺负,可他们都忍了下来。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慕容枫12岁的一天。那天,慕容枫与慕容云未能在天黑前赶到镇甸,只好在山野中过夜。慕容云自告奋勇去抓野兔,慕容枫就生好火等他。火生起来了,柴也捡够了,慕容云还没有回来,慕容枫就去附近的湖里洗了个澡。这是一群打猎的人策马而过,看到了慕容枫污泥遮掩下的真面目。为首的是邻镇的张员外,平时就喜好男色,当即起了色心,指挥手下抢人。慕容枫毕竟年幼,没有把握将他们灭口,只好隐忍。一回到张府,张员外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进房。慕容枫开始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知道张员外的嘴在他脖子上亲来亲去,口水都流了出来,他才明白过来。慕容枫又羞又气,抬起一脚,正好踹在张员外的命根子上。张员外恼羞成怒,命下人把他卖到当地的楚馆。 慕容枫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小倌。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男人,不,是少年站在门口,走近一点就闻到了刺鼻的香水味。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男人?他想不通。他趁他们在银钱结算的时候逃了出来,一干打手追在他身后。他不敢显露武功底子,又不甘心被他们抓回去,不时回头张望,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也撞到了他一生的劫。 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呢?剑眉朗目、英俊潇洒,这些都不稀奇。最稀奇的是他身上隐隐透着一股霸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枫,对随后而来的打手说:“这个人,我要了。”又对慕容枫说:“从今以后,你叫暗夜。”慕容枫本想反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后来,慕容枫才知道,这个人,就是青龙国的皇太子,名叫秦天浪。 暗夜成了秦天浪众多暖床人中的一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喜欢天浪。他心甘情愿的奉他为主,心甘情愿的雌伏在他身下。可他对他说,这不够,远远不够,他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于是,暗夜加入了秦天浪的暗卫队,很刻苦很努力的训练。他原本底子就好,人很聪明,再加上训练刻苦,一年后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暗卫。 原本他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可好景不长,不久,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各国都遣使来贺。朱雀国使臣无意间见到了暗夜,惊为天人,回去后就画了一幅画像,被朱雀国皇帝看到了,于是再遣使臣来青龙,委婉的表达了皇帝的求凤之意。暗夜原以为天浪不会答应,可他失望了,天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临走之前,天浪与他进行了一番长谈,于是他带着娈宠与间谍的双重身份走了。 经过2年的时间准备,青龙终于起兵攻打朱雀。事先毫无征兆,甚至连他也没有得到消息。本来朱雀就很多人看他不顺眼,这下更是危险万分。他趁朱雀王熟睡,偷了他的令牌和2匹马,一路人歇马不歇的逃回了青龙。可没想到,天浪因不满他未能留在城中作内应而大动肝火,点破了他的气海穴,将他杖责100,关进了天牢。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有人持皇后的令牌来把他提出了天牢,转手卖到了千里之外的一个楚馆中。此时的他早已心灰意冷,他还能指望天浪来救他么?即使要他接客他也认了,反正他早就不干净了…… 一个月后,云容来到了这里。 第四章 想起来这些,云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虽说暗夜,不,慕容枫,她还是比较喜欢称他为慕容枫,心灰意冷了,可他心中却还是抱着希望的吧? 现在云容相信了,情之一字,确实误人不浅。想想慕容枫,10岁稚龄,已能处变不惊。能在密室中坚持到敌人离开,能在遍地死尸中搜寻幸存者,虽是富家公子,却能混迹于乞丐之中,用污泥遮掩本来面目以避仇家,极能隐忍,即便挨打受辱也不显露慕容家的武功。对一个10岁孩子来说,这是什么样的心智啊!可是,他遇到天浪以后,智商虽没有变负吧,大概也下降了100.经历了这么多次的伤害,他却依然对那个人抱有幻想,还衷心的希望他能统一大陆……他那句未说完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吧:别爱上他,不然你会很痛苦的! 咕噜噜…… 嗯?什么声音? 云容一下子跳了起来,警戒的四处张望。 咕噜噜…… 原来是肚子饿了啊! 那个小童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清平。提起名字云容就不爽,他居然叫牡丹!!!这是谁起的,也太……那个……“富贵”……了吧?还不如清平呢! “清平,清平!” “哎!”清平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清平,有吃的么?我饿了!” 清平又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云容了,有必要那么吃惊吗?是人都要吃饭的。好吧好吧,云容知道慕容枫吃得很少,而且从没有自己要过东西吃,可现在这具身体是他云容的了,他又不悲观厌世,为什么要亏待自己呢?这具身体才15岁,正是发育的时候,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看看,都瘦的就剩骨头了。 “清平,你还愣着做什么?” “啊?哦,公子,我这就去!” 吃完饭,云容坐在一边,看着清平收拾碗筷:“清平,你呆会儿去请爹爹过来一趟,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公子。”头都不抬的回答。 咦,这么快就适应啦?不错不错,如果可能,以后离开这里的时候要把他带着,或许是个好帮手。不过,还是要让他自己提出来比较好。 哎,先不管清平的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接客的问题。要是陪客人谈谈心、给他们唱个歌什么的,云容还可以接受,要是……那个什么?还是免了吧! 一阵刺鼻的香风扑来,一个嗲嗲的声音随之响起:“哎哟,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牡丹啊,找爹爹来什么事啊?” 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云容笑着站起来:“哎,这不是有事要与爹爹商量嘛!” “说吧,什么事儿啊?” “爹爹,不知我的赎身银子是多少啊?” 满脸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你想走?” “哎哟,爹爹,看你说的,我是想走,可我走得了么?我那点家当爹爹你还不清楚吗?” “嗯……说的也是。那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订个奋斗的目标嘛!爹爹你说说看!” “哎,你现在可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这赎身银子么,怎么也得5万两!” 花满楼?呃……黑线!!! “那爹爹你看这样可好?你呢,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我呢,给你写一张6万两银子的欠条,这多出的一万两呢,就是我从现在到赎身为止在这花满楼的食宿费,怎么样?” “爹爹,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怕您担心我跑了,我还不稀罕住这儿呢!再说,一万两银子诶,我就是吃您一辈子,难道还能吃光这一万两银子吗?还有,我又不是不做生意了,您不是一样有银子入帐吗?另外,不瞒您说,若能在这几年赚够这6万两,那是我运气!要是赚不够会怎样呢?这小倌啊,黄金期就这么几年,您说是不是,过几年可就没人给我赎身啦!就是有,难道您还能问人家要上6万两银子的赎身费?人家可不是傻子啊!” “这个……” “爹爹,我是个不祥之人,幼年就死了父母,后来,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也……有个位高权重的人收留了我,可他的舒心日子没过多久,就家破人亡了,满门都被灭了。天可怜见,我若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我被人卖到这里,也实不指望有人替我赎身了,我也不想再害人了。替自己赎身,其实我无非也是赌一把罢了。想拿回卖身契,也不过是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个东西罢了。既然爹爹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没什么事了,爹爹就请便吧!” 瞅见老鸨脸色都变了,云容心里那个爽啊!就不信你不上钩!天地作证,他可没有说谎哦!这具身体确实是幼年死了父母,唯一的弟弟也……他可没说也怎么样哦,至于别人是怎么理解的,那可不管他的事哦!所谓位高权重的人么,自然是朱雀王喽,朱雀被青龙所灭,朱雀王满门抄斩,这些都不假哦!封建迷信的时代啊,还是有好处的呢! “诶,牡丹,有话好说嘛!好,我把卖身契拿来给你,你给我写一张6万两银子的借条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吧!你等着啊!” “呵呵!”云容都要在心中偷笑了,说不定还能捞点额外的福利呢! 仔细检查过欠条和卖身契后,云容签了欠条,烧了卖身契,正悠悠的品茶,老鸨开口了:“牡丹啊,你看,这房间太小了,也太委屈你了,后院地方大,正好有一栋清净的小楼,你看……” 云容心里都要笑翻了,可他故作为难状:“这……爹爹的好意我明白,可是……” “哈哈,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会让清平跟过去服侍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多谢爹爹了!” “应该的,应该的。” “爹爹,我还有件事要和爹爹商量。” “呃……什么事?” “我想转变一下形象!” “嗯?转变形象?什么意思?” “爹爹可想打造出一位真正的头牌啊?” “真正的头牌?你的意思是?” “爹爹认为谁人可以称为真正的头牌啊?” “在繁花镇能被称为头牌的也就只有秋水阁的玉雪公子了。” 原来这里叫繁花镇啊!那个慕容枫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居然这都不知道。 “为什么他可以被称为头牌呢?” “玉雪公子琴棋书画皆通,人生的那叫个国色天香啊!玉雪公子价码极高,不轻易接客,可大家还是趋之若鹜。这就是头牌的魅力啊!” “我知道爹爹最有看人的眼光了,您看看,我这身子若是好好调养上一个月,比玉雪公子如何?” “哎呀,谁都看得出来你是个美人坯子,就是身体太差了,面黄肌瘦的,若是好好养上一个月,想来一定不会比玉雪公子差。可惜你就是不肯好好吃饭,唉!你要是早像今个儿这样不就好了嘛!你……” 嘿嘿!云容在心里偷笑两声。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能让一国国君魂牵梦萦的,还能比不上一个小镇的头牌吗? 打断了老鸨的唠唠叨叨:“那就请爹爹按照头牌来培养我吧!我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培养计划,正要与爹爹商议呢!” 老鸨一脸的惊喜:“什么?你已经有计划了?说来听听!”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接客。” “什么?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老鸨一下子站了起来。 “爹爹怎么不听我说完呢?这可不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啊!等我说完了,爹爹若觉得有什么不妥,再更正就是了。” 老鸨讪讪的坐了下来:“那,那你说吧!” “玉雪公子的琴棋书画想必都是很好的了,不知在这繁花镇能坐第几把交椅?” “这繁花镇虽是镇甸,但读书人还是很多的,其中还有不少出自大户人家,玉雪公子的琴倒是弹得不错,但要说到其他的,还是无法与读书人相抗衡的。唉,那些真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头牌都在大城市,哪会来我们这样的镇甸啊?” 哼,皇后啊皇后,你是存心要慕容枫这辈子都出不了头是吧,把他扔到这个破地方来。 “我不像玉雪公子那般精通琴棋书画,不过我所精通的东西在这繁花镇一定是排的上号的。爹爹,从此牡丹公子就消失了,不管你是说他走了也好,死了也好,反正是不见了。现在有的是……”云容微微一笑:“楚枫公子!” 第五章 “楚枫公子?” “是!楚枫者,雏凤也!”楚枫暗暗捏紧拳头,总有一天…… “好好!雏凤,好!” “那爹爹,我们来签个协议吧!” “协议?” “是啊!” “什么协议?” “爹爹,你拨2名琴师给我,嗯,再拨一名小倌给我,每天给我送饭,我呢,就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一边调养,一边排练,一个月后登台,你给我办个专场。专场的收入你我对半分。专场每周举行一次。我只在专场表演,不接待任何客人。若有客人想见我,就要对上我出的对联;若想与我春风一度,除非他自认作诗能胜过我,否则,再多的钱也不行。怎么样,爹爹?” “你说收入你我对半分?” “是啊!” “这怎么能行呢?历来还没有听说……” “那你现在听到了?不要和我谈什么历来,那些历来都是针对小倌的,而现在,我只不过是欠了你6万两银子而已。你手上没有我的卖身契,也就是说,我不是你手下的小倌。我称你一声爹爹,也不过是沿用旧称,给你几分面子罢了!其实我应该称你一声老板才对。老板若是不愿和我合作,我也不便强求,这6万两银子既是欠了你,我就一定会还你,大不了我找别人合作就是了,不过老板你原本可以赚12万两甚至更多,现在就只有6万两喽!” 老鸨不屑:“你就这么肯定有人会与你合作?” 楚枫笑了笑:“清平,清平!” 清平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笔墨伺候。” “是。” 楚枫走到桌边,提笔写道: 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老板以为如何?” “呃……原来楚枫有这么好的文笔啊!” 汗……要是自己的文笔就好了…… 遗憾的摇摇头:“唉,可惜老板不愿与我合作,不然我想花满楼应该足可以吸引满城的读书人了吧?还有一些财大气粗的人也会来附庸风雅。只是现在……” 一道奸诈的光在老鸨眼中闪过:“哼哼,楚枫,你要找别人合作也得出了我这花满楼才行!不过,你以为你出的去吗?你以为我的打手都是摆设吗?” 果然来了!楚枫就知道,哪个青楼楚馆是没有打手的?小样! “楚枫出不去,那客人也出不去吗?楚枫只要找个耳根子软的,吹吹枕头风,这消息第二天就能传出去!您也知道,楚枫的客人中,也不乏本镇的大家。除非您永远不让楚枫接客,不然……” “哼,那我也可以让你见不到那些大家!我让你去服侍贩夫走卒,看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呢?老板说气话了不是?您做生意不就是想多赚点钱吗?可贩夫走卒能出什么价?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要和钱过不去啊!您说是吧?” 瞟了瞟老鸨的脸色,楚枫笑意吟吟:“不过老板要是看不起楚枫,楚枫也无话可说,其实楚枫是很有诚意的要和老板合作的。不过老板您要是真的不愿意,楚枫……楚枫……”语气是很可怜,可配上那副窃笑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老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楚枫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当然要合作!有钱大家赚,这才够意思嘛不是!也才对得起咱们之间的情分呀!我这爹爹总比外人可靠,断不会亏了你。” 哼,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楚枫腹诽,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爹爹说的是,那,这份协议爹爹若是没意见的话,就签了吧!我们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可这五五分帐是不是……” “可爹爹刚刚还说不会亏着我,难不成爹爹的诚意还不及外人么?” “当然不是,诶?你这怎么还规定了一桌多少钱,一个包厢多少钱?” “爹爹认为我订的价格不妥吗?” “不是,只是……” “这只是为了我们双方计数方便罢了,也免了我查账的麻烦,岂不是两利的事?客人若是额外赏了小费,那就归爹爹好了。只是不管生意多好,爹爹都不能随意提价,若要提价,要与我商议。” “都不许提价?这也太……” “爹爹可以与我商议呀,除非爹爹不想让我知道,难道?” “唉哟,怎么会呢?那,好吧,我签!” 拎着手上的合约,楚枫满意地笑了:“爹爹这两天就好好宣传我写的那首雨霖铃吧,别忘了通知大家一个月后的专场哦!哦,还有,那场专场的主题就是这首雨霖铃的主题……离别!” “没问题,这就交给我吧!诶,不对,我还不知道你要表演什么呢。” 楚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唱歌啊!” 老鸨疑惑:“你说过么?”楚枫信誓旦旦的说:“当然了!” “可……唉,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我怎么知道你唱歌好不好听啊?” “爹爹啊,我可是要分成的呢,您说我唱得好不好呢?” “这……倒也是……” “那爹爹慢走,楚枫不送了。” “呃……好……” 看着老鸨走了出去,楚枫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该死的,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万一慕容枫唱歌不好听怎么办呢?那样的话看来就只好作弊了,或者训练别人来唱?哎,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清平!” 清平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 “是,公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那些训练的烦心事,就吃完饭再想吧! 当晚楚枫就搬到了后院的小楼,连同一个小倌,两个乐师,还有清平。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在排练和调养中过去了。让楚枫高兴的是,慕容枫的嗓子还挺不错的,完全可以达到他的要求。让他吃惊的是,慕容枫这皮囊完全是……祸水!如玉般白皙光滑的皮肤,点漆般的黑眸,小巧而挺直的鼻子,眉毛弯弯的,细细的,樱桃小嘴,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使整个人平添了一种邪魅的味道。总的来说,就是宜男宜女的长相,中性的魅力,男女通杀的那种人。而且经过他一个月的调养,整个人容光焕发,全身上下都是挡不住的魅力! 真好奇啊,不知道那个秦天浪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对这样的美人免疫,让美人的一片痴心尽付流水。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老鸨每天都来这个小楼看他,一边喋喋不休的告诉他那首雨霖铃怎样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满城的才子都等着一睹他的真容呢!还有不少有钱人也来凑热闹,专场的席位早就售完了等等。 楚枫听完只笑了笑,不稀奇,穿越定律嘛!明天就看他怎样轰动全镇吧! 第六章 今天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花满楼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在翘首以待。对还未露面的那位楚枫公子,他们中有惋惜的,有不屑的,也有觉得难以置信的。不过他们一致的对楚枫公子很好奇。老鸨周旋在宾客之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林沐雪本是路过此地,才到繁花镇就听到了楚枫公子今天要登台的消息。他很奇怪这个小倌有什么特别,竟能让全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于是他一打听,就打听到了楚枫公子所作的词雨霖铃。一听之下,颇为吃惊,好奇之下,也来到了花满楼看看,可是,花满楼已经座无虚席,他无奈之下,只好上了房梁,等那个楚枫公子出场。 华灯初上的时候,一阵舒缓的音乐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随之响起: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场的众人不禁都陶醉在了这美妙的诗歌朗诵中。待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穿一身青衣,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得不错,却也称不上有倾城之色。 “难道这就是那个楚枫公子?” “还以为有多美呢。” “可不是,比想象的差远了!” …… …… 林沐雪也不禁感到一阵失望,随后自己也觉得好笑:他凭什么就认定楚枫公子一定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呢?可虽是这么想,却也不能让自己就此释怀,心中总是残留着淡淡的遗憾。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欢迎大家来到花满楼楚枫专场,希望今天能让大家尽兴而归!”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缓步走上舞台,就仿佛九天仙子徐徐而来,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林沐雪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他见过的美人可说是多如过江之鲫,可若非亲见,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绝色。楚枫满意的扫了一眼台下,再一次感叹这具身体的杀伤力真是不可小觑。他轻启朱唇: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 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看不清对白 你听不出来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两鬓斑白 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等你来 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你无瑕的爱 你从雨中来诗化了悲哀我淋湿现在 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你却不回来 被岁月覆盖你说的花开过去成空白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楚枫与老鸨拨给他一起训练的小倌青青一起表演了离别的场面,最后歌声就在他们之间越拉越远的距离和彼此间深情的凝视中结束了。全场久久的寂静,连老鸨都愣在了原地,仿佛成了石雕。 等台下的观众回过神来,舞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叫价声: “老鸨,我出100两银子与楚枫公子共度春宵!” “我出200两!” “我出300两!” “我出350两!” …… …… “1万两!” 什么?全场寂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上万两甚至是几万两银子只求与人春宵一度的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在这个小镇,还没有人有这样的手笔。 老鸨定了定神:“请问是哪位客人愿出一万两啊?” 只见房梁上落下一个人来,林沐雪微笑道:“是我。” 哇!是轻功,侠客啊!楚枫在后台瞪圆了眼睛。不过这人还真是嚣张呢! 老鸨吓了一跳:“哎哟,您怎么躲在房梁上啊?” 林沐雪状似遗憾的笑笑:“林某也不想这样,可谁叫楚枫公子的魅力太大了,在座的没有人愿意把座位卖给林某啊!” 老鸨早被那1万两银子镇住了,也无意在这入场费的问题上纠缠:“看您面生得很哪!” 林沐雪也不急:“是,我是路过贵镇,第一次来这。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了如此佳人。” 老鸨赔笑道:“是啊是啊,我们楚枫可是方圆百里独一份儿!您看这人,您听这歌,哎哟,那可真是……” “不好,老鸨想算计我!”楚枫心想。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想毁约,怎么办呢?不过这人长得好看,又是个武林高手,接待他也不吃亏。呸呸,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眼看老鸨已经说到了什么“既然您这么有诚意,那”楚枫忙揭帘出去:“爹爹,既然这位林公子如此有诚意,您还不赶快宣布规则?” 无视老鸨一个劲儿的眼色,楚枫径自对上了林沐雪:“林公子,我们的规则是:若您对上了我出的对联,您才有让我亲自接待的资格,若您还想更进一步,那么,”楚枫直视林沐雪的眼睛,“除非您能在文采上压倒我,我不会服不如我的人。” “好,有个性!”林沐雪眼中闪过一抹玩味,“说来听听。” 楚枫微微一笑:“您听好,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您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对出,在座诸位也都可以试试。清平,点香。” “是,公子。” 趁大家都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楚枫的心思又转到了清平的身上。这个小子很奇怪啊!平时话就特别少,说得最多的就是:是,公子。清平今年也11岁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他就一点都不着急么?还是他早有应对之法?不知什么样的际遇才会培养出这么个孩子。清平的背后,一定也有不少故事吧?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林沐雪打断了楚枫的沉思:“楚枫公子,在下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咦,想不到这位大侠还是个文思敏捷之人哪!楚枫笑了笑:“看来今天,楚枫和林公子有缘了!” “等一下,楚枫公子,在下也对出来了: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这个人楚枫认得,以前也是慕容枫的客人,好像名叫黄宏远,号称镇上第一才子的,想必这回被别人抢先了,很不爽吧!“这,”楚枫为难道:“既然有两位公子对上了,那就只好加赛一题了。这一题写出来比较好,请两位看好:烟沿艳檐烟燕眼。时间也是一炷香。清平,点香。” “是,公子。”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楚枫颇有兴致的盯着绞尽脑汁的两人。终于,在时间快要过去的时候,林沐雪对出了下联:“雾捂乌屋雾物无。” 楚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林公子果然好才情,楚枫佩服。” 林沐雪儒雅的笑着:“楚枫公子客气了,与楚枫公子相比,这也不算什么了。” “那么,就请林公子稍待了。”楚枫转身面向众人:“本来专场到现在就应该结束了,不过为了答谢大家的厚爱,楚枫决定加演一场,请大家多多捧场!” 台下一片欢呼和掌声。 “从没想到你会在这个季节 冷冷地要和我离别 我笑了笑 偷瞄一下你冷漠的双眼 这才明白 原来我们之间即陌生且遥远 但我们却不知如何说再见 只是默默走着肩并着肩 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 想告诉你如果愿意 可否重新来一遍 关于离别你有什么意见? 是不是时候到了爱情就不该留恋 关于离别你有什么感觉? 是不是真的让你好过一点 关于离别你有什么体验? 是不是真的拥有另一个新世界 关于离别你有什么发现? 是不是往日一切都只是过往云烟 云烟” 楚枫在心中默默祷告:慕容枫,喜欢这首歌吗?希望你不要再经历这种悲伤,希望你在那边过的幸福! 第七章 来到房内,楚枫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林沐雪:“楚枫一向不喜饮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敬林公子一杯,还望林公子不要嫌弃!” “楚枫公子一番好意,林某又怎会嫌弃呢?” “林公子能在厅中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上了房梁,一定是个高手吧!楚枫自小就向往武林,也一向崇拜高手,只可惜一直无缘一见真正的高手。” “高手谈不上,也就是过得去罢了。” “哦,那林公子一定熟知武林掌故了?不知最近几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林公子可愿为楚枫讲讲呢?” “大事么?最大的大事莫过于5年前慕容世家被灭门的事了。” “什么?灭门?!天哪!太残忍了!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楚枫惊呼道。 “这个,目前为止,还只有凶手知道。” “林公子的意思是,凶手不肯吐露实情?” “不是,我的意思是,呃,凶手还没有抓到。” “哦?莫非这慕容世家平时不做好事,结怨颇多,所以” “不是这样的!”林沐雪的一声大吼打断了楚枫未完的话。 楚风很不解:“嗯?那是?” 林沐雪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其实我的母亲就是慕容世家的人,说起来我们林家与慕容家也是亲戚。” 亲戚?为什么慕容枫的记忆中没有这门亲戚呢?是年纪幼小记不得了,还是本来就是不怎么来往的远亲呢?又或者是……骗人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欺骗一个小倌?这其中的原因可就耐人寻味了。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是想利用青楼楚馆散布消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楚枫一边思忖,一边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绝非是有意冒犯令堂的。原来令堂姓慕容啊。” 林沐雪面现忧色:“是啊,家母就是慕容家主的亲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家母。听家父说,家母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这18年来,家父并未再娶,独自把我拉扯长大,既给了我父爱,又给了我母爱,他很不容易。家父说,家母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美丽、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其实我多想见见我娘,多想看看我娘的样子,多想听听我娘的声音……可惜,连一张画像也未留下……”说着说着,林沐雪眼睛都红了。 先是“家母”,再是“我娘”,称呼如此混乱,林沐雪的心里,应该颇不平静吧?不过大家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就把这些都告诉了自己呢?是他太容易相信别人,还是他城府太深?原来慕容枫还有个姑姑,还留下了一个表哥,如果这是真的,倒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么想着,楚枫握住了林沐雪的手:“你别难过,我想你娘离去的时候,一定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如此深爱着她的丈夫,还生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虽然不能陪伴儿子成长,可她一直在天上保佑着你啊!看着你牙牙学语,看着你蹒跚学步,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才!她的丈夫如此长情,她的儿子如此能干,她很幸福呢!她也一定希望看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你不可以让她失望哦!” “嗯,你说得对!”林沐雪凝视着楚枫,重重的点了下头。 楚枫温柔的笑着,可心里的疑团却止不住的扩大:为什么?如果真的这么爱她,为什么连幅画像也没有?是因为受伤太深而不愿看见与她有关的东西吗?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对她的儿子这么好?毕竟她是因为难产去世的,若是不想记起痛苦的回忆,那第一个该讨厌的,不就是她的儿子……害她离世的罪魁祸首吗?可是听林沐雪话里的意思,他们父子的感情非常好。是因为他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对他好吗?可是看到儿子不就能想起她了吗?如果这样都能承受,那看见她的画像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就算他自己画不好,也可以请人代笔呀。作为一个深情的丈夫,却没有妻子的画像,这不是很奇怪吗?儿子思念母亲,想看看母亲的样子,作为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却不肯作一幅画来安慰儿子,这不是也很奇怪吗?这种奇怪的现象只有四种解释:一是他们家很穷,他自己画不好,也没钱请人代画……直接删除,看看他儿子出手多大方就知道了;二是他很爱他的妻子,他认为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再好的画技都不足以展示她的美丽,反而玷污了她,所以干脆不画,让她的美丽永远留在心间……有可能;三是他恨他的妻子,不想再看到她,如果是这样,那他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就有待商榷了……可能性有,但不大,毕竟他待儿子那么好;四是他和他妻子之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这秘密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单纯,他们之间可能夹杂着什么……这种可能性最大。不知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哪一种呢? 林沐雪凝视着这面前明显有些走神的人,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越发衬的眼前人肤白胜雪,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黑宝石般的眸子,一头如瀑般的黑发披垂在肩上,雪白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无不惹的人想入非非。光是想着,就有些躁热起来。 楚枫抬头就看到林沐雪紧紧盯着他,那种眼神很熟悉,在慕容枫的记忆里经常可以看到。他心下一惊,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哎哟,您看我,这茶怎么凉了,真是怠慢林公子了。清平!” “不用了”林沐雪打断了楚枫,“他可能已经睡下了,就不要打扰他了,就喝凉茶吧,正好我也有些热。” 知道危机已经过去,楚枫也松了一口气:“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家伙偷懒,我明天一定责罚他。”边说边给林沐雪斟了一杯茶。 林沐雪接过茶杯:“不必了,小孩子嘛!对了,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林公子对母亲的感情令人感动,楚枫是想亲自为林公子弹奏一曲,可楚枫学琴时日尚短,弹得不好,担心林公子嫌弃。” “怎么会呢?楚枫公子的琴声,那是多少人想听也听不到的,得公子亲自抚琴,那是林某的福气啊!” “只要待会儿林公子莫要笑楚枫就好!” 楚枫坐到琴边,不由感叹慕容家的家教真是不错,慕容枫小小年纪就有不错的底子,在朱雀的那两年,更是接触了很多的琴棋书画和歌舞,不然就凭他一个月的练习,还真是拿不出手。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 多想伴着你 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多想告诉你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多想告诉你 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一曲奏完,却久久无声,楚枫诧异的看向林沐雪,却见林沐雪湿润了眼眶。 “楚枫!” “嗯?” “我帮你赎身好不好?” “不好!” 林沐雪惊讶的看着楚枫:“为什么?” 楚枫促狭的笑笑:“因为我本来就是自由身啊!” “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难不成你是自甘下贱?!” 话一出口,林沐雪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楚枫以自由之身呆在小倌馆里,满腔怒火就冒了出来,以至于口不择言的说出了伤人的话。 果然,楚枫的脸沉了下来:“林公子说的是,既然来到了这里,可不就是下贱嘛,让林公子纡尊降贵,来到这下贱的地方,真是委屈林公子了!林公子想必是嫌此地污秽,这就要走了,楚枫送送林公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想帮你赎身的。” 楚枫挑眉:“那赎完身以后呢?” 林沐雪不解:“什么以后?” 楚枫冷笑:“以后?以后我的卖身契就从老鸨手上到了你的手上,我就从一群男人的情人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情人,我就从伺候一群男人变成了伺候一个男人,那你和他们,从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 “你!”林沐雪气得浑身发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龌龊的人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一个小倌来看,我欣赏你的才华,我看重你的人品,我喜欢你安慰我时的温柔,我敬重你绝不接客的气节和表现出来的智慧。我是真心地想要和你交朋友,可你!我本以为你也该是了解我的,没想到你……哼!告辞了!” 林沐雪拍桌而起,往门外走去,楚枫默默的跟在后面。快到门口的时候,楚枫开口了:“对不起,是我多疑了。其实我并没有卖身给老鸨,我只是欠他6万两银子罢了。” 林沐雪的身影顿了顿,走了出去,没有回头。而楚枫,就斜靠在门上,目送着他远去。 第八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沐雪就来到了花满楼。这时花满楼还没有营业,大门紧闭。林沐雪也没有惊动别人,直接跳墙来到了楚枫的房间里。这时楚枫睡得正香,林沐雪没有叫醒他,只把一沓银票放在了楚枫的枕头旁,还给他留了张字条,就悄悄的离去了,而没有看见楚枫悄悄睁开的眼睛。 楚枫凝视着林沐雪的背影,第一次感到理解一个人是这么的困难。他发觉自己看不透林沐雪,也不清楚林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楚枫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林家和慕容家到底怎么了。既然是慕容家主的亲姐姐嫁到了林家,那么两家就应该是关系很紧密的姻亲才对。可为什么慕容枫的记忆里没有这门亲戚呢?林夫人是难产死的,那时慕容枫还没有出生,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林家和慕容家是在什么时候才不再来往的?是在林夫人的生前还是死后?若是在生前,是为了什么呢?当年林家和慕容家的婚事有什么玄机吗?是林夫人做错了事使得慕容家从此不管大小姐的死活,还是慕容家亏欠了大小姐使得林夫人愤而断绝关系了呢?或者是在他们成婚后慕容家与林家产生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纠葛,使两家的关系进入了冰封期?从慕容枫的记忆中可以看出,慕容家主是个很乐于助人的人,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事情从不做绝,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赶尽杀绝,总是给人留一条自新的路,虽然这样有时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有些长老也颇有微词,可慕容家主从未改变过。一个对陌生人都如此之好的人,又怎么会亏待自己的亲姐姐呢?除非林夫人杀父弑母,否则以慕容家主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对姐姐袖手旁观呢?除非他一直在伪装。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城府可是太深了。可如果他真有这么深的城府,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灭了满门?当年慕容家主的尸体可是慕容枫亲眼所见,人都成两截了,绝无假死生还的可能。若是两家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纠葛,又是什么样的纠葛有这样大的能力,能使两家从此不相往来,甚至丝毫不顾及到林夫人?若是在林夫人死后才断绝往来的,又是为什么呢?即便是林夫人不在了,两家的亲戚关系还在呀!况且还有林沐雪,他毕竟是林夫人的儿子不是吗?为什么在慕容家也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宽容的慕容家主也觉得忍无可忍?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慕容家完全抹杀了林家这门亲戚的存在?莫非是林夫人的死另有蹊跷,而且与林家家主有关?再回忆起林沐雪说过林家没有林夫人的画像,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当然了,其他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若是这样,慕容家为什么不向林家报复呢?武林中这类事不是很平常吗?莫非,莫非他们只是怀疑,却抓不到证据?还有,若是林夫人的死与林家家主有关,那慕容家的满门被灭是否也与林家家主有关? 楚枫烦恼的抓抓头发,老天为什么让他上了慕容枫的身啊?该死的上帝!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了!要是天天这样,他一定会英年早逝! 再想到林沐雪,楚枫不由的感到迷茫。这个人到底是胸无城府,还是城府深的无以复加?要说他胸无城府吧,他有时看问题还挺透彻。可要说他城府很深吧,也不像,套他的话特别容易,哄他也特别容易,一点都看不出破绽。烦恼啊烦恼!爸爸说过,不怕对手老奸巨猾,也不怕对手逞凶斗狠,这些都有办法应付。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他精于什么,他疏于什么。爸爸,若是你在这,怕是要对女儿失望了吧?女儿现在连那人到底是个小白还是是条狐狸都没想透呢。爸爸,我好想你…… 拿起桌上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后会有期”,署名是“林沐雪”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翻了翻那沓银票,五千两一张,一共二十张,十万两!真是好大的手笔!可看着这些银票,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楚枫又把这些银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这些银票的左上角都有一片小小的叶子,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楚枫若不是因为对古代银票的好奇和拥有银票的满足感多看了两眼,恐怕也就忽略了。叶子?这代表了什么?林沐雪为什么要给他做了记号的银票?还有,其实林沐雪要给银票的话昨晚给不就好了,何必今天一大早特意跑来一趟?若说是他想再见自己一面,可事实是他来时未曾惊动自己,也没有多作停留,放下银票就离开了,走的何其匆匆,连自己装睡都没发现。若说他今早来给银票是为了昨晚给银票做上记号,虽是一种解释,可也难以自圆其说。给银票做记号是为了张显这些银票的特殊性,莫非他是想掌握自己今后的行踪?可银票不是信用卡,随便一个转手就可以让他前功尽弃。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记号呢?没有理由呀!可这世上哪有没有理由的事,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没想到呢?楚枫毫无头绪,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子。突然,他停住了。这些记号会不会不是林沐雪做的呢?对啊,林沐雪昨天没有表态或许根本不是要给银票做什么记号,而是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银票!那为什么今天他就有了呢?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昨天把多余的银票都放在了客栈里,没带在身上;二是昨晚他特意去银庄取的银票,若他家就有银庄的产业,或参与银庄的经营,或他身上带有与银庄有关的信物,这一点也是可以办到的;三是这些银票根本就不是他的,是他以他的好身手劫富济贫得来的。在楚枫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客栈都是盗窃案的高发地段,银票这种特别容易招贼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客栈呢?除非他是借住在亲朋好友家,安全有保障。可昨天他是一个人来的,主人家难道都没有人陪同,尽尽地主之宜吗?还有今天他一大早就走了,还走得那么匆忙,这又岂是做客之道呢?想想可能性真是不大。若是从银庄取出来的,就更不合情理了。若是让楚枫自己去取,首先,他未必会取十万两,毕竟欠债才六万两;其次,就算他出手大方,取十万两,他一定会让银庄掌柜的开一张六万两的,两张一万两的,三张五千两的,三张一千两的,三张五百两的,四张一百两的,再加一百两碎银,可看看林沐雪拿来的银票,倒像是跑生意的人惯用的,携带方便,计算也方便。若是第三种情况,楚枫思忖,昨天林沐雪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他今天一大早就把银票送来了,这中间他能利用的时间已经相当少。这么短的时间,他既要找到下手的对象,又要不惊动任何人把银票偷出来,就算他轻功再好,也很难在相邻的城镇间往返一趟,除非他早已确定了目标,可如果是这样,目标住在临镇的话,他应该也不会住到本镇来吧?这么说,他一定是在本镇下手的!可这些银票是谁的呢?从带银票的习惯来看,像是商人的。那这个叶字,应该就是代表商人的商号或者名字。除非这个银票见不得光,否则商人一旦发现银票不见了就一定会惊动官府,官府一定会查,到时这银票不就相当于废纸一张?不,应该是不定时炸弹一枚!该死!林沐雪,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呢? 想了想,楚枫叫醒了清平,让他伺候着梳洗,吃早饭。饭后,楚枫问清平:“来这多长时间了?” 清平想了想:“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楚枫一怔,那不就是慕容枫来这不久之前的事吗?本来就觉得清平不像是呆在这里的人,难道清平真是为了慕容枫来的? 楚枫走到琴边,轻抚琴弦,一阵嘹亮的歌声随之响起: “万水千山纵横 岂惧风急雨翻 豪气吞吐风雷 饮下霜杯雪盏 独闯高峰远滩 人生几多个关 却笑他世人妄要将汉胡路来限 曾想痴爱相伴 一路相依往返 谁知心醉朱颜 消逝烟雨间 凭谁忆 意无限 别万山 不再返“ “真是侠骨柔肠。纵横天下,英雄一世;心醉朱颜,痴情一生。”楚枫转向清平,“男儿当如是!” “是啊,男儿当如是!”清平还没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应和着。 楚枫趁热打铁:“你的武功很不错吧?” “还可以吧……啊!”清平话一出口,才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公子,我的意思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你虽然聪明,可毕竟只有11岁,阅历和经验都是有限的。他们这次派你出来,真是有些失策了呢!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以你的年纪来说,你确实很优秀。” “公子知道清平是什么人派来的?” “还能有谁?哼,真是该死!” “公子不可如此说,两位长老也是关心您。” 长老?难道是……慕容家的?可慕容家不是死绝了吗?呸呸,说错话了,那不是把自己也咒进去了! “你怎么还叫我公子?” “是,属下拜见少主!” 少主?果然是慕容家!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清平,以你的武功,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这楚馆的任何一个地方吗?” “回少主。可以。” “在不显露慕容家武功的情况下,你能不能打败衙差而不暴露身份?” “少主的意思是蒙面行事?” “不错!” “回少主,可以。” “很好!”楚枫笑了,“清平,帮我办件事。附耳过来!” “是,少主!”听完吩咐,清平狐疑的看了楚枫一眼,不过还是领命去了。 楚枫轻嘬了一口茶,从心底感叹:银票真是个好东西啊!若真的烧了,那就太可惜了! 第九章 青楼楚馆里的人都是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所以即便是日上三竿了,楼里仍是一片宁静,不过这片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外面的铜锣在使劲的敲着,很快把全楼的人都吵了起来。老鸨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冲外面没好气地喊:“什么事啊?” 伺候老鸨的小厮跑了进来:“爹爹醒了?听说是楚枫公子住的小院着火了,那浓烟冒的,镇上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就聚在外面,差点把咱们花满楼的门给挤破了。” “什么?”老鸨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了,“走,快去看看去!” “哎,爹爹,您,您还没梳洗哪!”小厮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 待老鸨跑到楚枫的院子前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人。他扒开人群一看,楚枫正灰头土脸的站在当中。可即使这样,依然无损于他的绝世姿容。 “这是怎么回事?”老鸨望着浓烟滚滚的院子:“楚枫,你搞什么鬼?” 楚枫怯怯的问:“爹爹不会打楚枫吧?” “呃,”老鸨瞅了一颜周围的人立时变得愤慨的眼神,放柔了声音:“当然不会,你就放心说吧!” “爹爹别生气,其实,其实吧,”楚枫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整个人更添妩媚:“我想吃烧烤,就弄了些柴,烤肉吃。谁、谁知道,这柴它光冒烟,不起火。所以,所以就……” “那清平呢?怎么不拦着你?” “就知道他会拦着我,所以我打发他上街给我买东西去了,算算时间,再过一会也就该回来了。” “我的小祖宗诶,你想吃烧烤可以叫厨房弄嘛,何必搞这么大阵仗,看着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花满楼都给烧了呢!” “可是自己动手比较有乐趣嘛!”楚枫轻轻扯扯老鸨的衣袖:“爹爹就不要和楚枫计较了,好吗?”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了!” “哦!下次不会了。”楚枫乖巧的回答。 “咦,这是怎么了?”原来是清平回来了。 “清平,你今个儿回来得挺快嘛!”楚枫满脸笑容的对清平说,就差没有摇摇尾巴了。 “我老远就看见这浓烟滚滚的,就赶快跑回来了。公子没事吧?是谁居然在这里放火?” 楚枫讪讪一笑,正要答话,老鸨已经抢先答了:“还能有谁?不就是我们的楚枫公子自己吗?清平,以后公子再叫你去买东西,你就叫楼里的人替你去,你不许离开,听见了没?” “听见了,爹爹。” 老鸨转身向着呆愣在一旁的打手大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烟灭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忙碌。 突然间楚枫扯了扯老鸨。 “我的小祖宗诶,你又怎么了?” 只见楚枫怯怯的问:“爹爹,你也在吃烧烤吗?” “怎么可能?你怎么了?” “可是爹爹,你看!” 顺着楚枫指的方向,老鸨看到一间房间的窗户正往外冒着滚滚浓烟,还能看到隐约的火光。那个房间的位置是?“啊!你们,就是你们!不要管这里了,快随我去救火!快快!” 望着老鸨急速离去的背影,楚枫微微眯起眼,好戏就要开始了。 火烧过后,老鸨的房间已是一片凄惨景象:床边的柜子已是基本上完全化为了灰烬,床也烧塌了半截,奇怪的是房间中间的桌子却完好无损。老鸨愣愣的站在柜子的灰烬前,整个人像是中邪了一般一动不动,口中还喃喃的念叨:“柜子,我的柜子!”看来他很重视那个柜子啊!楚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难道说……也许,那六万两银子不用还了。 楚枫上前一步,对还在发愣的老鸨说:“爹爹,看这现场,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您看这情形,火应该是从床头那边烧起来的。幸好今天您出去了,要不然的话……哎呀,这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老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凶狠的目光在在场众人的脸上扫过:“没错,要是平时,我说不定就给烧死了!没错,这是冲着我来的!是谁,是谁?是谁!是你?是你?还是你?不对,是秋水阁,对,一定是秋水阁!他们嫉妒我,想要杀了我!是秋水阁,是秋水阁!水芙蓉,你想要我死,我就先让你死!” “爹爹,还是先报官吧,不然,你就是杀了水芙蓉,也要给他偿命啊!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呢?这样不值啊!诶,你们,快拦住他!”楚枫着急的喊。 “是的,不值,这样不值,报官,快去报官!去呀!”老鸨踹了一脚那个还愣着的小厮,小厮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官了。而老鸨就走到桌边直直的坐下,目光毫无焦距的盯在房内某一处。 楚枫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又看了看老鸨,叹了口气,对还在围观的众人说:“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儿。”也许是刚刚被老鸨的样子吓到了,众人皆未表示异议,鱼贯走了出去。楚枫走在最后,出门时又看了看老鸨,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寂静的大厅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当然还有不少楚枫的爱慕者把他围在了中间,询问下次专场是什么时候,最近可有新作面世等等,楚枫的头顿时一个变成两个大。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差役到来。其中一个差役还嘟嘟囔囔的抱怨:“平时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今天就这么忙!”楚枫听了,眼前一亮:果然如此! 众人推开了房门,只见老鸨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抓着什么,一边在喃喃自语:“银票,我的银票……”老鸨看到了差役,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抓着差役的衣袖:“有人想烧死我,有人想烧死我,他们还烧了我的柜子,我现在只有这张银票了,只有这张银票了……”差役看了看那张银票,突然回过头去,和旁边的差役商量起什么来。接着周围的差役都围过来看那张银票。老鸨疑惑的盯着他们,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差役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说:“我们怀疑你和一宗盗窃案有关,现在我们要搜你的房间。” 什么?老鸨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什么毛病,为什么他告诉他们有人要杀他,他们却怀疑他盗窃?直到差役们在床底下搜出了一些疑似夜行衣残骸的黑色碎布,以及一把染血的匕首,老鸨才反应过来。他恐惧的盯着那些东西,连连摇头:“不,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这些东西!没有!” “事实俱在,又岂容你抵赖!” “不,不要抓我,我真的没有……” 眼看差役就要抓人,楚枫站了出来:“慢着!” 差役对楚枫也有耳闻,倒也没有给他难看,只是问:“楚枫公子还有事吗?” “楚枫只是想请教差大哥,仅凭一柄带血的匕首,和一些黑色的碎布,为什么就能证明爹爹与盗窃案有关呢?俗话说捉贼拿赃,既然你们说爹爹是贼,那这赃在哪呢?” “说的是啊……” “这没见赃的确是不好判断啊……” …… …… 老鸨也忙不迭地为自己辩护:“我没有偷东西,真的,我没有!” “不要再狡辩了!”差役吼道:“楚枫公子有所不知,”说着,他猛地拉高老鸨的手:“赃就在这!”老鸨手上的那张银票,就这样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你是说,”楚枫迟疑地问:“那张银票就是赃物?” “正是!” 楚枫看了看银票:“五千两?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失主丢的那五千两呢?五千两这数目虽然不小,但爹爹并非赚不到,说不定这是爹爹自己的钱呢?” “这钱上失主都作了记号,绝不会错的!而且,失主丢的是十万两,而不是五千两。” “十万两!”楚枫惊呼:“可是爹爹身上只有五千两啊!” 差役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搜搜身就知道了。” 很快的,衙差就从老鸨的袖子里搜出了十九张五千两的银票,与先前那一张合在一起,正好是十万两! 老鸨已经傻了,反复念叨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带走!” “等一下,”楚枫阻止道:“据我所知,爹爹不懂武功,他怕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吧?” “嗯……”差役想了一下:“他一定还有同党!” “什么?”楚枫愕然。 “对,”差役自顾自说了下去:“一定是这样的!他的同党偷完了东西就来到了他这里,换下了夜行衣,这就是那黑色碎布的由来。然后他们分赃不均,他就趁他的同党不备,刺了他同党一刀,就是用的这柄匕首!他的同党带伤逃逸,越想越不甘心,于是今早回来复仇,想要放火烧死他。事情就是这样!” “可是那人自己偷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给爹爹呢?” “这……也许他们不是同党,而是情人;他刺伤那人也不是因为分赃不均,而是见财起意……哎,反正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了嘛!楚枫公子还有问题吗?” 楚枫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领头的衙役大手一挥:“带走!” “差大哥!他受刺激过深,好像有些不妥,希望差大哥多注意一下,谢谢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衙差感叹道:“难得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好人,不过也可能是你没吃过他的苦头,他这人对手下的小倌可是相当刻薄的。” 没吃过苦头?哼,怎么可能?当初老鸨是如何逼他接客,如何昼夜不停的折磨他,他可是记忆犹新呢!不好好报答一番怎么行呢?要是他武功还在啊,也不至于……呃?楚枫突然愣住了。“他”记忆犹新?可这些原本不是他的记忆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作了慕容枫呢?可云容呢?云容难道就是前生的一场梦吗?不,他不要这样! 清平走近楚枫的时候,就看见楚枫烦恼的皱紧眉头。清平轻轻唤了一声:“少主,少主,你怎么了?” 楚枫抬头,看向清平。此时的清平好象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呢?对了,是眼睛!以往清平的眼睛总是死气沉沉,一点情绪都没有,现在的他眼里闪着钦佩、惊讶、疑惑和喜悦等种种光芒。 楚枫知道自己已得到了清平的认同,微微一笑:“清平,又该你出场了。” 第十章 是夜,县衙大牢内一片寂静,老鸨呆呆的靠在牢房的角落里,目光呆滞,毫无光彩。突然,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屋顶上,一阵迷烟从屋顶上吹了进来。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瓦片,探头进来看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暗中埋伏的衙差一下子振作了精神,就等着黑衣人跳进来了。忽然,眼前银光一闪,原来是黑衣人发出了镖,映着月光闪闪发亮。衙差们暗呼不好,赶忙冲了出去。可惜已经迟了,镖直直的插入了老鸨的咽喉,眼看就没救了。黑衣人一见衙差冲了过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后就扔在了牢房中的稻草堆上。眼看火势迅速蔓延,衙役们只得赶忙救火。等到火扑灭了,黑衣人早就不见了。 楚枫静静的坐在桌前,还在思索着那个困扰他的问题。现在,他到底是慕容枫,还是云容?他一个人却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很明显的,在这个世界,他必须以慕容枫的身份活下去。且不说他身边就有慕容家的人,就是没有,他答应了为慕容枫报仇,就一定绕不开他慕容家长子的身份。可云容呢?他与慕容枫除了皮囊外没什么一样,除了一段记忆没什么共通之处,可云容不一样。他的才华,他的性格,他的思想,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云容!他应该是云容啊!可是云容这个名字却显得那么的遥远,是啊,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啊……他真的就这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么?是啊,从他接下慕容枫的托付开始,他就是慕容枫了。可是,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慕容枫的生活,他多么想念作为云容的日子。可是他回不去了,云容,就好像是一个梦,美丽却缥缈,他不禁想,本来,自己到底该是谁?云容,还是慕容枫? 眼前的烛光摇了摇:“你回来了,”楚枫说道:“辛苦了,坐吧。” 清平静静的坐下,并未开口。可楚枫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 “清平,”楚枫依然凝视着烛光:“你说,到底是庄周变成了蝶,还是蝶变成了庄周?” 清平疑惑的眨眨眼,斟酌了半晌,才迟疑的回答:“清平不明白。不过,不管他是蝶还是庄周,只要他是他,不就行了么?” “嗯?”楚枫转过头来,盯着清平。当清平被他盯得坐立不安的时候,楚枫幽幽叹道:“清平,你真是个天才。” 呃? 不理会清平疑惑的目光,楚枫径自站了起来:“清平,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快离开这里了。” “少主,清平有些事不明白,不知……” 楚枫深深地看了清平一眼,重新坐了下来:“你说!”“少主,你早就知道老鸨的那个柜子里装着银票和卖身契吗?” “不,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是是你让我从床头烧起的。如果你不知道,那……” “这是意外,也可以说是老天帮忙,我原本并没有计划让他傻掉。不过他傻了,效果更好。” “如果他没有傻掉,他就会为自己辩驳,那少主的计划不是失败了吗?” “今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他傻了就放弃为自己辩驳了吗?虽然他的辩驳一点力度都没有,可是我相信,我已经把他能说的话都说了。可结果呢?从这一点上来看,就算他没有傻,他的辩驳也不会有人相信,事情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为什么说他傻了,效果更好呢?” “只是少一点变数而已!若是他没傻,也不过在搜身等事情上多费一点周折罢了!另外,就是我收获了个好名声。” “中午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老鸨是坐在桌边的。可为什么后来推开门,老鸨却坐在地上,还紧紧攥着赃物?” “哦,这个么,”楚枫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老鸨生性爱财如命,看见地上有一张银票,而这银票恰好是赃物罢了。” “您让我发镖杀了老鸨,不要下到牢房里去,还让我随身带着火折子,发现有人来追究就放火烧牢房。您是早知道衙差会在牢房里埋伏吗?不过,即便有埋伏,我也能安然脱身的。” “呵呵,”楚枫笑了:“那个捕头算是个精明的人,可却不是个精明到底的人。今天他们押着老鸨从这儿一路走到县衙,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他一定认为老鸨的那个所谓同党因为上午杀老鸨的事没得逞,不会甘心,一定会隐匿在本镇,也一定会听到消息,再次采取行动。所以,他们一定会在牢房埋伏。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不是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而是怕暴露了你的身形。毕竟你只有11岁,还是个孩子。他们一见到你,就会立即缩小搜查范围,那情人一说也不成立了,他们很可能会怀疑花满楼内部的人。” “他会再次采取行动?为什么?” “清平,如果你连这个都要我解释,那我就对你太失望了。” 清平的脸红了红:“属下明白了。是因为老鸨见过他。他怕老鸨招出他来,让人们知道他才是偷盗的人。” “还有呢?” “还有?属下愚钝,还请少主明示。” “你忘了今天那把火了?他现在的罪名可不是偷盗而已,而是谋杀未遂啊。” “哦,属下懂了。他今夜若不去刺杀老鸨,等老鸨供出他来,他就是谋杀未遂;他若去了,可是失败了,他也是谋杀未遂;但他若是成功了,就可以逍遥法外了。而他不知老鸨何时会供出他来,刺杀当然是越快越好,所以他今夜一定会行动。” 楚枫赞赏的点点头:“这就是我让你今夜去的原因。”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就是那赃物从何而来?” 楚枫看了清平一眼:“是林沐雪给的。” “林沐雪?”清平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少主和林沐雪有、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楚枫也不清楚他和林沐雪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林沐雪对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若说是友,可他送银票的行为却给楚枫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若说是敌,可他对自己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况且与一个小倌为敌,又有什么必要?除非……他知道自己是谁。 “清平,我失踪的时候才十岁,而现在已经十五了,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是因为少主与夫人长得很像,所以长老才派人查证。少主的左肩上有一颗红痣,而且是心形的,很少见。” 与夫人长得很像?果然是男生女相啊。这么一来,林沐雪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是不可能的了。楚枫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懂林沐雪了,林沐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沉默了一下,楚枫站起身:“早点休息吧。” “……是,少主。” 一只洁白的鸽子划过夜幕,向着东北方向飞去。楚枫斜靠在墙边,目送着鸽子离去,冷冷的笑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楚枫就起身了。清平伺候了他梳洗。吃完早饭后,清平问:“少主,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等县衙来人封了花满楼,我们就可以走了。” “咦,今天县衙会来人封楼吗?” “不信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现在,你去给我买顶纱帽来。” “是,少主。” 果然,还没到午时,衙差们就咋咋呼呼的来了。把楼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就要封楼。顿时,楼里楼外一片哭喊声。 楚枫和清平也被赶了出来,站在大街上。有不少人都凑了过来,表示愿意照顾楚枫,都被楚枫礼貌的回绝了。当然也有一些人不肯死心,死缠烂打的。楚枫只好说:“今日与各位相会,也算有缘。楚枫这里有一个上联,各位中若有谁能在午时之前对出来,楚枫愿意相陪,否则,还请各位散去吧。这上联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各位请。” 时间就在在场众人的苦思冥想中过去了,午时已到,却没有人给出答案。只见一个书生上前一步:“公子高才,我们愧不能对,不敢再事纠缠,还请公子赐教下联。” 楚枫定睛一看,原来是镇上第一才子黄宏远,不禁暗暗赞叹这人还有些气度:“黄公子客气了,这下联可对:捧玉杯,看御碑,玉杯碎御碑,欲悲玉杯。黄公子觉得如何?” “捧玉杯,看御碑,玉杯碎御碑,欲悲玉杯。”黄宏远重复了一遍,佩服道:“楚枫公子对得好,在下自愧不如,不敢再打扰公子,这就告辞了。” “黄公子慢走。” 在黄宏远的带领下,其他人也纷纷散去。突然一阵掌声传来:“楚枫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楚枫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衣丽人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都充满风情。楚枫迟疑了一下:“水老板?” “楚枫公子果然冰雪聪明,怪不得把我家玉雪都比下去了。如今花满楼已倒,不知楚枫公子是否有意于秋水阁呢?” “这样啊,”楚枫扭过头问清平:“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呃?”清平愣了一下:“还有二十两碎银。” “二十两么?足够了。”楚枫抱歉的向水芙蓉笑笑:“楚枫的路费已经够用了,看来要辜负水老板的美意了。” 水芙蓉微微眯了眯眼:“楚枫公子要走?” “是,楚枫一直想四处看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水芙蓉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水芙蓉也不好强求,就在这祝楚枫公子一路顺风了。” “多谢水老板。”“咦?”清平惊讶的望着水芙蓉愈行愈远的背影:“他怎么就走了?我还以为起码要纠缠一会呢!” 楚枫也看着水芙蓉的背影,目光透着赞许:“水老板是个聪明人。” “哈?为什么?” “因为他和花满楼的老板斗了这么多年,次次都技高一筹。” “啊?少主的意思是,因为花满楼的老板不是草包,所以他更是个聪明人?” “我的意思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发生了这样的事,以他对花满楼的老板的了解,也许他没能发现什么,但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我是他摸不清底细的人,所以他宁愿我离开繁花镇。可以说我的选择正合他意。” “原来是这样。” “清平,上路以后就称我公子吧,少主这个称呼,太惹眼了。你也不要自称属下了,就自称清平吧。” “是,少……呃,公子。” 楚枫带上纱帽,往城门走去。路过一家车马行的时候,清平忍不住问道:“公子,清平去雇辆马车可好?” “雇马车?你很有钱吗?” 清平很委屈:“清平只是怕走路的话,公子身体吃不消。” 楚枫拍了拍清平的肩膀:“我没事,走吧。” 当晚,楚枫和清平宿在山林间的一座破庙中。清平一边烤着打来的野味,一边絮絮的抱怨:“都是公子一路边走边玩,现在只好宿在荒郊野外了,幸好还有座破庙……” “清平,你在叨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公子,野味很快就烤好了,可以吃了。” “清平,背后说人坏话和说谎都不是好习惯哦!” 清平一惊:“公子,你都听到啦?” “本来没有,不过现在听到了。” 啊?清平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怎么忘了他们家公子就是只小狐狸呢? “公子,清平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 “就是我饿了。” “啊?”清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次公子居然这么好说话? “我说我饿了。” “哦。”清平这才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忙把手中烤好的山鸡递了过去。 “味道不错嘛!清平,你野外生存的能力很强哦。” “野外生存?” “呃,就是在这种荒郊野岭里找吃的。” “可是公子,这不是每个武林人都能做到的吗?” 呃?楚枫伤感的笑笑:“是吗?看来我已经不算是武林人了啊!” 清平一下子慌了,他怎么忘了公子的武功已经全废了:“公子,清平不是这个意思,清平的意思是、是……” “你饿了吧?” “啊?” “快吃吧!” “哦。” 只见破庙内,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吃东西。这边,清平回想着楚枫刚才伤感的样子,心中萌发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那边,楚枫在心中不停的念叨:言多必失,言多必失,这次算是遮掩过去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乱用现代名词了。 突然,一声低低的呻吟打断了沉寂。清平一下子警觉起来,放下手中的山鸡,拔出短剑,慢慢靠近庙内的那堆稻草,就要往下刺,被楚枫喝止了:“清平,他与我们无怨无仇,不要滥伤无辜。听他的声音像是受了重伤,你去打些水来。” “可是” “我没事,你快去!” “……是,公子。”不放心的瞥了眼那堆稻草,清平一步三回头的打水去了。 楚枫把稻草拨开,果然下面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楚枫奇怪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破庙的地面,慢慢的弯起了唇角。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清平很快就回来了。 “清平,你喂他喝些水,再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小心一点。” 清平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开始照顾那个伤患。楚枫则搬了些稻草铺在地上,美美的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楚枫一睁开眼,就看见两个熊猫眼。仔细一看,清平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楚枫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辛苦你啦,剩下的我来就好,你去睡吧。” 清平如同得到了大赦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说了句“谢谢公子”就自顾自的跑去睡觉了。 楚枫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去看那个伤患。他还在发烧,给他苍白的面色添了几许红晕,使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显出几分柔情来。总体而论,他长得相当不错,那种美,是一种阳刚的美,与自己的完全不同。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楚枫不是没想过不管他,可自己内心深处却觉得有些不忍,毕竟把他扔在这荒山野岭,他就必死无疑。况且,看他处理事情的手法,或许将来会是不小的助益呢。 楚枫正沉思着,却见一双黑眸紧盯着自己。楚枫笑笑:“醒了啊,要不要喝点水?” “你是谁?”暗哑的声音昭示着主人的虚弱,可那双黑眸却透露出倔强。 “我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名叫楚枫。你可以叫我楚枫,不过如果你想叫恩公的话我也不反对。” “你!”那人猛地直起身来,又倒抽着气躺了回去,裹着伤口的白布上渗出了点点猩红。 “哎呀,这可怎么办?”楚枫伤脑精的说:“上次给你裹伤口,已经撕坏了我一件衣服,难道这次又要再撕一件了?让我算算看,一件衣服十两银子,再撕一件就是二十两,再加上擦身喂水的伺候你一晚上,便宜点,就算你五十两好了,那就一共是七十两。”说这就把手伸到那人面前:“谢谢您,一共七十两银子。” “你!”那人的眼睛瞪得溜圆:“你居然还要收钱?” “我为什么不收钱?我照顾你,然后收你银子,有什么不对吗?” 那人瞪了楚枫半晌,终于移开了视线:“我没有银子。” “哦,那希望你的同伴能平安回来。” 黑眸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你见过我的同伴?” “没有啊。”楚枫笑眯眯的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同伴?”那人猛地发难,一下子扣住了楚枫的腕脉,死死的盯住楚枫的双眼,好像是只要看出有一点心虚的神情,就要立刻置楚枫于死地一样。 “放开公子!”清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提起短剑就要冲过来,被楚枫急忙制止了。 “其实很简单,”楚枫悠闲的完全不像被别人捏住命脉的人:“你身受重伤,必是被人追杀,你逃到这里就逃不动了。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可为什么这破庙里的地上却没有血迹呢?你自然是无力清理的,那就应该是你的同伴清理的吧?如今,你独自一人躺在这里,你的同伴和敌人都不见踪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我祈祷他平安归来,有什么不对吗?” 那人颓然的松开手:“是啊,他们一定都去追他了,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知道是你害了他,那就为他报仇啊!我想他也不愿意看见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吧?再说,你还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呢。” “多谢楚公子指点,在下这就告辞了。” “哎,你等等!” “在下的伤已经不要紧了。” “你的伤不要紧了,可我的银子怎么办?” “你!”那人额上冒出黑线两条:“我会还给你的。” “可是你这一走,我上哪找你去啊?你最起码要给我们留个名字和地址吧?也该给我们写张欠条吧?” “……好,我写!” “先说好,我可是要收利息的,你拖的时间越长,我收的利息就越多。这一点你也得写清楚了。” “……知道了!” “那好,”完全无视那张已经气黑的脸,楚枫径自吩咐道:“清平,笔墨伺候。” “是,公子。” 第十二章 收好手中的欠条,楚枫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原来他就是千机阁的阁主上官逐风啊。千机阁专攻机关、阵法、还有各种工具的发明和制造,算是江湖上独具一格的门派。为什么有人会围攻他呢?上官逐风长于阵法,难道连他摆的阵都不能阻止来人?看来来人也熟知阵法,会不会也是千机阁内部的人呢?那这算是什么?内讧?如果他会的对方也会,那他就危险了。更何况,他还伤重未愈。况且,若是得到千机阁的助益,对完成慕容枫的托付会有利的多。 “走,”楚枫站了起来,向上官逐风离去的方向追去:“我们跟在他后面。” 只见上官逐风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还不时弯下腰察看着什么。随着他不时的弯腰的动作,白布渐渐变红了。可他仿佛毫不在意,依然仔细的查看着什么。 “他在看什么?” “同伴留下的标记或者是打斗留下的痕迹吧。” 楚枫和清平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仔细的搜寻。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人停住了,然后突然向前扑去。 “咦,他在干什么?”清平惊讶的问。 “该是找到了,只是不知是生是死。走,我们去看看。” 然后楚枫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颇为难忘的一幕:上官逐风紧紧抱着地上的人,那张刚毅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不停的呼唤着一个名字,原本坚强的他此时显得那么脆弱。楚枫示意清平上前,清平去把了把脉,摇了摇头,二人沉默的看着上官逐风大声的哭泣。看了片刻,楚枫走上前去:“你再哭下去,说不定就会将敌人引来了。他们此时不在这,但他们一定还在这大山之中。” “那就来吧,正好还可以让我杀个痛快!” 楚枫摇摇头:“如果你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只是你的同伴就牺牲得太不值了,也太冤了,都没有人会替他报仇,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上官逐风浑身一震,眼中恢复了几许清明:“我知道了。”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你必须要放手了,此地不宜久留。” “不,让我再陪他一会,就一会。”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已经给你留了时间发泄,现在,是你必须要抛去悲伤,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了。若你坚持要留在这里陪他,你可能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陪他了。” 上官逐风身体一僵:“我知道了,等我把他埋了就走。”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听不进去,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一旦你埋了他,你的敌人就会知道你来过这儿,这将会对他们的搜索大大有利。也就是说,你的危险增大了许多。” “可他是为我而死的,我若是任他暴尸荒野,我还算是人吗?” 楚枫眼中闪过一抹钦佩:“我知道了,我们在前面等你。” 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迟疑的声音:“你……为什么帮我?” 楚枫状似无奈的耸耸肩:“你若死了,我的银子找谁去要?” “你!”上官逐风咬牙切齿:“你、放、心,绝、不、会、少、了、你!” “那就最好了。对了,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到时候多给我点银子吧!” 上官逐风吼道:“你就只喜欢银子么?” 楚枫认真地想了想:“也不是,我还喜欢捡到银子。” 上官逐风气结。 楚枫伸手拍了拍上官逐风的肩膀:“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若是好了就快点开始工作吧,时间不等人哦。”说罢,转身离去。 这人……上官逐风嘴角抽搐,心里却充满感激。 埋葬了死者,上官逐风与楚枫会合:“现在怎么办?” 楚枫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山的?” “应该是前天晚上。” “看来现在是许进不许出啊,这些人还真是残忍。现在我们只好先找地方躲起来了,顺便你给我们讲讲这是怎么回事。清平,你现在顺着这个方向向前跑,不要使用轻功,最好沿途再滴点鸡血什么的。兜个大圈子再回来,注意把痕迹消去,做点假线索也无妨。” “我再顺便干掉他几个,也算是为那位死去的大哥报仇了。” “别,他的仇自然会报,但不是现在,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别去招惹他们,不许与他们照面。记得了?要平安,还有,别迷路了。” “是,公子,清平记得了。” “去吧。” 目送着清平远去,楚枫转头对上官逐风说:“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就藏在这?”上官逐风惊讶的问。 “是啊。”楚枫看了看上官逐风不明所以的脸:“你以为在你埋葬他的时候我们都闲着么?看看地上。” 上官逐风蹲下身:“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你们……” “看到血迹,就知道你停留过,可是血迹已经干涸了,就是说你离开已有一段时间。”顿了一顿:“我想除了少数极聪明的人和少数极愚蠢的人,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的吧?” 上官逐风呆了一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么?”楚枫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你的债主。” 再一次成功的惹怒了某只暴躁的雄性动物:“你!” “嘘!禁声,禁声!”楚枫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真没有危机意识。” “你!哼!” “好啦好啦,快过来躲起来,告诉我怎么回事,顺便再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上官逐风气呼呼的跑过去躲了起来。 楚枫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叔叔的人。” “你叔叔?” “是。我叔叔名叫上官临渊,肖想天机阁主的位置已经很久了。本来方长老等一直劝我要防范他,可我总以为我毕竟是他的侄子,他应该不会……我真笨,就因为我的失误,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 “不,你不是笨,你只是把人心想得太过美好,这是你父亲的失误。”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相信你父亲当年也是从阴谋诡计中走过来的,他讨厌这种勾心斗角,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也要经历这种处处防范、步步为营的生活。可是他忘了,他不能保护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江湖上的惊涛骇浪。他给了你崇高的地位,却没有给你应有的警觉性,所以我说这是他的失误。如果他没有将阁主之位传给你,你就能平安一生;要是他教会了你警惕人心,你也能平安一生,只不过辛苦一些罢了。” 上官逐风沉默了一下:“他毕竟是因为爱我,我并不怪他。” 楚枫叹道:“这就是爱之适以害之啊。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在阁中的实力怎样,比你叔叔如何?” “可以说我是占优势的。十个长老有七个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只有一个是叔叔的妻兄,是站在他那边的。” “那还有两个呢?” “那两个长老都是爷爷辈的人物了,平时不怎么管阁里的事,可是在阁中威信非常高,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们既没有表示支持我,也没有表示支持叔叔。” “你叔叔现在也在这山上吗?” “是的,这次是他亲自带队,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致我于死地了。” “你叔叔以前有要致你于死地的表现或意图吗?” “没有,叔叔只是一直对我不满,喜欢挑我的毛病,所以这一次我也很意外。” 哦?只有这一次吗?那就是说……看来上官逐风在阁里的处境已经不妙了啊,楚枫暗忖,不过他本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还是先不要打击他了。 “你叔叔肯定已经把出路都封了,看来我们只好跟他就这么耗着了,只是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希望你叔叔是个没耐心的人。” “阁里每月十五都会召开阁会,阁里的高层都必须参加,若有谁缺席,阁里就会选出一个代理者来接手他的工作,直到他回来为止。若是半年都没有参加这个会议,代理的就会成为正式的。” “那他一定会去竞争那个代理者。从这里赶到你们开会的地方要多少时间?” “最少也要三天。” “今天已经是初十,这么重要的会议,路上一定会留一点时间以应付突发状况。那就是说,他即使今天不走,明天也一定会走。真是太好了!” “可是即便他走了,他的手下也并不会撤。” “没关系,只要他走了,我们就有机会。” 上官逐风正想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下:“有人来了。” 呃?楚枫也侧耳听了听,可是什么也没听到。他不禁感叹:有武功真是好啊! 果然,不一会儿,楚枫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大哥,我们都搜了这么多地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腿都快跑断了。那些守在山口的兄弟们就有幸了,只要藏在草丛里,动都不必动。” “你就少抱怨两句吧,万一给什么人听到了,又生是非。” “都是自己兄弟,会有什么人听到啊?大哥也太小心了。” “唉,不得不如此啊!毕竟那位主子可不是个善茬啊。” “反正他明天就走了,我们也就能自在些了。” “也是。今晚更要好好当差,别被他捉住了什么错处。” “诶,大哥,黄毅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难道他来过这?” “大哥,这边有血迹。” “嗯?已经干涸了,看来他已经走了一会了,追!” “好!大哥,若是抓住了他,这功劳可是不小啊!” “抓到再说吧!还不快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枫长出了一口气:“果然老天助我。等清平回来,明天黄昏,我们出山。” “你没听到么?他的手下就守在山口。” 楚枫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十五章 楚枫对着镜子把脸上的妆擦掉:“呼,我果然还是不化妆好看。” “是,但我是化了妆就很难看。”上官逐风用力的擦拭着脸上的妆容:“真不敢想象这么恶心的人居然是我。” “哈哈!”清平终于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小鬼,你居然敢笑我!”上官逐风恶狠狠的瞪着清平:“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扑了过去,顿时,两个人闹成一团。 “好了好了,别闹了。清平,你那一路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他们看我是个小孩子,又是单独一个人,很明显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就放我进城了。” “没出岔子就好。”上官逐风接到:“我们还是赶紧去碧水山庄吧。” “好,到了碧水山庄你派个人带我去见两位长老就行了。还有,给清平安排个休息的地方,他这些天也很累了。” “公子,清平不累,你就让清平跟着你吧。” “清平乖,两位长老脾气古怪,你跟着去不合适。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了。” 碧水山庄。 门口的侍卫一眼就瞟到了上官逐风:“庄主回来啦,庄主回来啦。” 上官逐风微笑:“长老们都到了吗?” “回庄主,长老们都到了。” “嗯,”上官逐风点头:“你立即去召集所有长老,带上亲信弟子,到聚贤厅开会。会议紧急,必须到场。”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后山的两位长老。” “是。” 上官逐风转向另一个侍卫,摸出一块令牌给他:“你立即警戒全庄,不许任何人出入庄园,包括鸽子也不能飞出去。若有人要硬闯,立即拿下。若是负隅顽抗,”上官逐风的神情渐渐变得阴冷:“杀无赦!” 侍卫明显感到意外,不过仍是二话没说,接过令牌:“是!” 楚枫看的暗暗点头,看来,他可以放心的去见那两位脾气古怪的长老了。 上官逐风叫一个侍卫领清平去休息,楚枫看着清平的背影消失不见,突然对上官逐风耳语了一阵。只见上官逐风听完后惊讶万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侍卫领着楚枫走向后山,在一个转弯处停住了脚步:“前面就是两位长老的住处了,他们不喜欢人没事前去打扰。” 楚枫了解的点点头:“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你回去吧!”转过转角,三座小木屋出现在了眼前。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楚枫站在小木屋前,叹了口气:“我说的这个东西可是世上还没有的,阁主非要我来呈给长老,长老又不亲厚他,何必呢?自己留着多好!嗯,要不,我还是回去吧!阁主要是问起来,就说长老不喜欢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子,你站住!”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你敢私藏!东西呢?” 真不可爱。楚枫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转过身来已是满面笑容:“两位长老说笑了吧,哪有什么东西?” 只见两位老人出现在了面前。一位发呈灰白,而另一位已经全白了。灰白头发的老人脸上满是怒气,而银白头发的那位却带着戏谑的表情。 楚枫心下一咯噔,看来计划要另作调整了。本来的计划对付那位灰白头发的老人是足够了,可另一位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想了想,楚枫决定开门见山,他对银白色头发的那位长老说道:“楚枫今日的来意,想必这位长老一定很清楚了。不知两位长老怎么称呼?” 白发长老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我姓金,他姓陆。年轻人,本来我还想看场好戏的,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呀。” 楚枫笑笑:“前辈过奖了,前辈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陆长老疑惑的问:“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呀?小子,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东西呢?在哪儿?” “今日晚辈是为一桩交易而来,至于东西么,”楚枫指指自己的脑袋:“在这儿。” “什么?你耍我们么?” “晚辈不敢。不过前辈,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晚辈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并且保证是前辈没有见过的,就不知道前辈愿不愿意出价了。” 陆长老不信:“保证是我没有见过的?你可不要吹牛。” 楚枫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望远镜,前辈见过么?” “望远镜?”陆长老疑惑的挠挠头,金长老也显出感兴趣的神色:“那是什么东西?” “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你看到你原本看不到的很远地方的东西。”楚枫解释道。 “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眼看到。” 楚枫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只要材料齐备,并且有陆长老帮忙,最迟两个时辰,一定能搞出来。可是,晚辈的事。。。” 陆长老还没转过弯来,白长老接口道:“没问题。若是你的东西让我们满意,明天的会议上我们一定支持阁主。” 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小径上匆匆跑来一人,神色张皇,满身狼狈。她见到两位长老,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求两位长老救救我家相公吧,阁主把他拿下了,要开堂审问哪。” 陆长老不耐烦地嚷道:“没空没空!”拉着楚枫就要向屋里去。白长老疑惑的目光撇向楚枫,楚枫解释道:“上官临渊在东风镇附近的一座山中伏击阁主,阁主的侍卫黄毅力战身亡。阁主身负重伤,好不容易脱出重围,在前往杭州的路上又遭到阻截,可谓是九死一生。” “你确定是上官临渊做的?” “此乃阁主亲眼所见,就是上官临渊带人伏击他的。若不是上官临渊赶着来此开会,提前离开了山中,只怕阁主现在还困在山里呐。” “不,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那女子泪流满面,拼命摇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念头摇出去似的。 “这句话,只怕你自己也不信吧?”楚枫怜悯地说:“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呢?” 那女子一怔,跪坐在地上,颤抖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长老长叹一口气:“师弟啊,这件事,我们做错了呢。” 谁知陆长老却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只说可以支持他当阁主,却没叫他去杀了阁主,他自己鬼迷心窍,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也该接受惩罚。要我说啊,这种人,就该死。我们有什么错?” “你啊,”金长老摇摇头:“算了,和你也说不清,这人世间的事,哪那么简单啊?” 楚枫看着那女子,这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是一场心伤;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是一声叹息。可上官夫人,若是爱上了错误的人,就是一生凄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静心的参修佛法,或许对你有帮助,也算是帮助你哥哥卸下心灵上的重担,让他可以去追寻自己的人生。” 那女子身子一震,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看楚枫:“哥哥他。。。我明白了,谢谢你。”说罢慢慢起身,向着谷外走去。后来楚枫听说,她与哥哥一番长谈之后,出家了。 此时,陆长老已经没耐心了:“小子,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这位长老的性子还真是急:“做,当然做。我要两片圆形水晶,一截空心的铁棒,直径么,就和人眼差不多。水晶的直径要略大于铁棒。怎么样?办得到么?” “当然,”陆长老骄傲的说:“这有何难?”说完就跑进屋准备去了。 “金长老可是有话要对晚辈说吗?” 金长老赞许的看着楚枫:“年轻人,你很聪明。你可能猜得到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晚辈猜想,金长老是要问晚辈的身份吧?” “果然不错。那,你的回答呢?” “这个么,晚辈是阁主的债主。” 呃?金长老愕然:“你说什么?” “晚辈见到阁主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晚辈给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还照顾了他一夜,然后帮助他逃出重围,路上又帮助他通过上官临渊的阻截,最气人的是他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路上还吃晚辈的用晚辈的,为了他,晚辈还得专门雇辆马车。晚辈亏大发了。您说,晚辈是不是他的债主?” “啊?”金长老怔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是,是,是债主,哈哈!” “金长老,晚辈有一事不明。”楚枫有些踌躇:“您应该是喜欢器具的,可您却不像是对器具痴迷成性的人,您。。。” “你说的对,”金长老看向小屋的方向,目光霎时变得柔和:“我只是对一个人痴迷成性,连带爱他所爱,想他所想罢了。” 楚枫轻轻地问:“他知道么?” 金长老摇摇头。 “那您一定爱的很辛苦。” 金长老笑了:“但只要我能天天看到他,我就不觉得辛苦。” 楚枫感到一阵心酸,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如此朴实的话语,却蕴含了世间最深刻的感情。突然好羡慕陆长老,有一个如此深爱他的人,该是多么的幸福。 “你哭了?”金长老惊讶的问。 嗯?怪不得脸上凉凉的呢,原来真的是泪水啊! “喂,你们在干什么哪?”陆长老靠在门边,不满的嚷嚷:“我已经准备好了,还不快来做?” “哦,来了。”楚枫转过身,擦干了泪水,快步走进了小屋。一进门,就堵在了门口,对门外的两位长老说:“不好意思,谢绝参观。” “什么?你。。。” 第十六章 “哇,这太神奇了,怎么做的?告诉我吧,啊,告诉我吧!”陆长老像个孩子似的捧着望远镜东瞅瞅,西看看:“师兄你看,真的能看到远处的东西诶,怎么做的?说呀说呀!” 楚枫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们得签个协议。” “什么协议?” “你们千机阁可以制作销售这种东西,但所得利润,我要占三成。还有,未得我的同意,不得私相授予任何人。如何?” “好啊,没问题。”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签字吧。” 签好合约,楚枫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这可是版权呢!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做的?”陆长老的大脑袋在楚枫面前晃啊晃的。 “望远镜能够把远处的景物移到我们眼前,靠的是组成望远镜的两块透镜,就是用我问你要的那两块水晶磨成的。望远镜的前面有一块直径大、焦距长的凸透镜,名叫物镜;后面的一块透镜直径小焦距短,叫目镜。物镜把来自远处景物的光线,在它的后面汇聚成倒立的缩小了的实像,相当于把远处景物一下子移近到成像的地方。而这景物的倒像又恰好落在目镜的前焦点处,这样对着目镜望去,就好象拿放大镜看东西一样,可以看到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虚像。这样,很远很远的景物,在望远镜里看来就仿佛近在眼前一样。听明白了?” “唔,不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楚枫一窒:“自然是用我的脑袋想出来的。” “哦,”陆长老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枫的脑袋:“你这脑袋可真好用啊!” 楚枫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样。 果然,陆长老凑了过来:“我说,你就留下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吧。” 楚枫抖了抖,站了起来:“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不准走!”陆长老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张开双臂挡在楚枫面前。 金长老劝道:“师弟,不可强求。” 可陆长老倔强的说:“师兄,他是个人才,怎么能就这么放走了呢?我不管,我一定要留下他。” 楚枫忙插话:“我绝对绝对不要留在这里,如果你要强留我,我发誓我从此不和你说话,一个字也不说。你休想从我这套去什么新鲜东西。” “你说什么?”陆长老气呼呼的问:“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留在这里有什么好?”楚枫理直气壮的反问,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那么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陪你的,还一陪就陪了几十年。” “你、你指的是。。。”陆长老一愣,不明所以的问。 金长老忙插进来:“好了好了,不留就不留吧,师弟,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说这就来拉陆长老。 陆长老一挣,挣开了金长老的手:“你说清楚。” 金长老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脸上闪过一抹酸楚,可是很快就不见了。楚枫若不是已知他的心事,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 楚枫忍不住说:“其实” “孩子,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金长老看着楚枫的目光写满了坚决和请求。 “我知道,你说的是师兄。我痴迷于制作并不代表我傻。”陆长老的目光定格在金长老身上:“师兄是对我很好,可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 听完这句话,金长老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师弟,你、你都知道了?” 陆长老也难得一见的伤感起来:“我当然知道。” 金长老不再说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陆长老低着头,沉默的站在原地。 楚枫轻叹了口气,两个人之间的事,实在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置喙的,陆长老并没有错,他只是不爱而已。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做错了,不该妄图捅破这层窗户纸。楚枫歉意地看着金长老的小屋,暗暗祈求这位老人能够释怀。 等楚枫回到碧水山庄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上官临渊被拘禁了,那位支持他的长老也被监视起来了,方总管和袁护卫死了,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楚枫品了口茶:“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上官逐风嬉笑道:“我准备明天拉你一起去开会。” “什么?”楚枫一惊,茶差点喷了出来:“这是你们的会议,我去干嘛?” “大家听了我的脱险历程,对你佩服得不得了,都想认识一下你啊。” “认识我什么时候不行啊,干嘛非在你们的大会上?” “因为大会的时候大家都在嘛,只要介绍一次就大家都认识了,否则见一个人介绍一遍,多麻烦呀。” 楚枫怀疑:“就这么简单?” 上官逐风无辜的看着楚枫:“不然还有什么?” 楚枫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上官逐风说得也有道理:“那好吧。” 上官逐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答应啦?” 楚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不就是介绍给大家认识吗?还是——你设计了我什么?嗯?” 上官逐风忙诚恳地看着楚枫:“我哪敢啊,你的手段又不是没领教过。”那表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那最好。”楚枫轻哼了一声:“对了,清平那,有什么动静?” 上官逐风肃容道:“你怀疑的不错,今天清平放飞了一只鸽子,是往北方飞的。” 北方吗?那个与清平联络的应该是慕容家的长老吧,他到底在哪呢? “不过,”上官逐风不解的问:“你是为什么会怀疑清平的呢?他有露出什么破绽吗?” “没有,”楚枫淡淡地回答:“只是我以前见过他放鸽子罢了。” 上官逐风吓了一跳:“那你还把他带在身边?你就不怕他害你?” 楚枫无所谓的耸耸肩:“要害早就害了,还能等到现在?” 上官逐风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你啊,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以后我会尽量跟你在一起的。” “你老跟我在一起干嘛?你是阁主!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天还要参加大会,早点睡吧。” “那我去睡啦,晚安。”楚枫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向门外走去。 “晚安。”上官逐风轻勾起嘴角,明天的大会看来会很精彩了。只是,“唉,”屋里响起上官逐风的叹息声:“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生气地想要杀了我?” 第二天一早,上官逐风就来叫楚枫了。两人一起用完早膳,相携去了会场。 一踏进会场,楚枫就觉得有些不对。长老们都整整齐齐的坐下了,连后山的两位都来了。只余了两个位置。其中一个当然是上官逐风的了,可另一个?怎么看都像是阁内的重要人物坐的啊,还排在长老的位置前面,难道这就是客位?眼看上官逐风已经坐下了,总不能自己还站着吧?楚枫也赶紧过去坐下。突然阁内爆发了一阵掌声,怎么回事?上官逐风附在楚枫耳边说:“这是在欢迎你呐。”楚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向大家微笑示意。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的抱拳:“拜见副阁主!恭喜副阁主,贺喜副阁主!”果然有鬼!自己的预感还是很准的。楚枫用眼角瞄了瞄上官逐风,脸黑了下来。上官逐风见状,忙拉了拉楚枫的衣袖,小小声地说:“这也是长老们的意思,你就给我个面子吧!”语气是无限的委屈。楚枫头痛的想:这家伙演戏可真不赖!“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上官逐风的脸立即亮了起来,但楚枫接下去的一句话让他又变回了苦瓜脸:“不过我可没空每月都来参加会议。这一点你必须批准,否则免谈!”上官逐风咬了咬牙:“行!” 上官逐风站起来,向众人宣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副阁主精于制造新式工具,他造的东西,是连两位老长老都认可的。副阁主需要经常出去游历,寻找新的灵感,为阁里带来新的事物。所以,可能很多时候,他来不及赶回来参加阁里的会议。在此我宣布,副阁主可以有不参加阁里会议的特权。”说完扫了一眼众位长老。楚枫顿时心里有数,看来今天这一出各位长老是人人有份啊。果然,下面虽然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一项决定就算是通过了。 接着,上官逐风用沉痛的口气说:“昨天,庄里有一番大动作。原因就是:我的叔叔,上官临渊在东风镇附近的一座山中伏击我,我身负重伤,我的侍卫黄毅为保护我而独自引开追兵,力战身亡。我在危亡之际,碰到了副阁主,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已伤重不治了。在他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脱出重围,在前往杭州的路上又遭到我的叔叔,上官临渊的阻截,可谓是九死一生。幸得副阁主帮忙,我才得以脱出重围,活着回到杭州。” 下面立即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将上官临渊严惩不贷。等下面的声音平息后,上官逐风才接着说:“若是没出人命,我可以不计较,可是,黄毅,他是我的侍卫,也是我的好兄弟,就这样死在了上官临渊的阴谋之下,这叫人情何以堪?他是为我而死的,若是我不能为他报仇,我还算是人吗?” “报仇!报仇!” “杀了他,这种人就该死!” 。。。。。。 上官逐风举了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五日后,堂里会对上官临渊进行公审,我已经派人去接黄毅回家了,公审的地点就在黄毅的灵前。”一滴泪顺着上官逐风的脸颊流了下来,上官逐风抬手拭了拭:“我会亲自为黄毅守灵,散会。” 第十七章 上官临渊的公审在黄毅的灵前举行了,在群情激愤下,上官逐风当场斩了上官临渊,以慰死者亡灵。但上官临渊毕竟是上官逐风的叔叔,所以上官逐风尊家礼为上官临渊守孝,上官夫人也出家了。连着两个月,庄里到处挂满了白布。上官逐风的做法为他赢得了很多人气,原本支持上官临渊的人也觉得上官逐风不是上官临渊那种气量狭小的人可比。大多数人都转而支持上官逐风,少数顽固派也被上官逐风派人监视起来。 楚枫这两个月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天天天一亮就被陆长老找去后山,直到星月满空才放他回来,美其名曰:共同研究。其实就是想方设法的挖楚枫脑袋里的东西。楚枫给他讲了潜望镜,给他讲了杠杆,滑轮,还给他讲了从小孔成像到泊松亮斑等一系列光学原理。结果陆长老看他的眼神一天天的炽热,而金长老看他的眼神则一天天变得哀怨。最后,楚枫终于受不了了,这天他从后山归来后,就直接冲到了上官逐风的房间。 “啊!我受不了了,我决定离开杭州!” 上官逐风被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决定离开杭州?” 楚枫几乎是一字一泪的控诉:“你知道我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受不了了,哪怕是住客栈我也绝对不要住在这碧水山庄了,就是花钱我也认了!” “你,”上官逐风哭笑不得:“你是被陆长老给吓坏了吧?”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陆长老认真起来有多可怕。”楚枫心有戚戚焉。 “算起来,你来杭州也有两个月了,却还没有好好玩过吧?” “是啊是啊,”楚枫忙不迭的点头:“天天被陆长老缠着,哪有时间出去玩?”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啊?”楚枫有点傻。 “还是你想明天一早再被陆长老抓包?” 楚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想,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会庄园门口见。”说着就要走。 “楚枫!” “嗯?”楚枫回头,却见上官逐风涨红了脸:“今晚的你真的很——可爱。” 可爱?人家当然很可爱啦!现在才发现吗?这算不算是告白呢?楚枫甜蜜的想。不过很快的,楚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现在是个男人!无视上官逐风慌乱的到处乱瞟的眼神,楚枫轻咳了一声:“虽然你说我可爱我很高兴,可是如果你说我英俊潇洒我会更高兴。” 上官逐风望着楚枫离去的背影。他这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呢?或者是——他根本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上官逐风满脸黑线的想。可随后,他又为自己龌龊的念头感到羞耻,那人是如此的完美,恍若天上的仙子,自己又怎么配得上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了那个念头的,或许是在与那人假扮夫妻的时候,或许是在看到那人巧计突围的时候,或许是在山中时看到那人自信飞扬的笑脸的时候,或许是在那人巧妙的安慰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在山中那人为自己疗伤的时候,也或许是在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那人的时候。。。压抑了两个月没有见他,原以为会将他淡忘,却只是积蓄了满满的思念,以至于刚才有些失态了。他不能否认自己的感情,他喜欢他,也或许,他爱上了他!可他不敢要求他作出同样的回应,他怕他知道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上官逐风默默的想,这份感情,只要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只要能天天看到他,自己就知足了。 第二天,楚枫、上官逐风和清平徜徉在大街上,楚枫的眼里几乎要冒出光来,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哇,两千年前的大街啊!要不是怕引起轰动,他真想把头上的斗笠给摘了,好看清楚点。突然,楚枫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 “你这红宝石的成色可真好啊!在哪买的?” 另一人得意洋洋地说:“就在那转角处,有个人在卖铁凤凰,还说什么他们家原本也是大户人家,这个铁凤凰是个传家之宝,要不是已经三餐不继,也不会拿出来卖什么的。哼,就一个铁凤凰,还想卖三十两银子,傻子才会买呢!不过我一看,这铁凤凰的眼睛可真是个好东西,你看,就是这红宝石。我好说歹说,他才把这对眼睛撬下来,二十两卖给我。这一对红宝石啊,起码价值两千两,这下,我一下子就赚了一千八百两,哈哈!” 其他人纷纷恭维道:“张员外真是生财有道啊!” 楚枫听到这里,转头问清平:“你身上有十两银子吧?” 清平莫名的说:“有啊,公子是要。。。” “别说了,跟我来。”楚枫说完就像拐角处冲去,清平和上官逐风忙跟上。 来到转角处,楚枫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找过去,终于看见了那只铁凤凰。楚枫毫不迟疑的让清平掏出十两银子买了。 上官逐风疑惑的说:“你花十两银子买个铁凤凰做什么?” 楚枫神秘的笑笑:“少安毋躁,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做过亏本的买卖?现在,我们去银庄。拿着!” 上官逐风接过那只铁凤凰,满头雾水的跟着楚枫去了银庄。 到了银庄,楚枫把那只铁凤凰往柜上一放,叫道:“掌柜的,我要卖东西。” 掌柜的撇了撇那只铁凤凰:“这是铁的,不值什么钱,做工倒是还可以,就给你二两银子吧。” 楚枫笑了笑:“掌柜的,你这可有小刀什么的东西?借我用用。” 掌柜的疑惑的看了看楚枫,递过来一把小刀。 楚枫接过小刀,就在凤凰身上划了起来,没划几刀,就看见里面露出了金黄的颜色。清平惊呼:“天哪,是黄金,这里面是一只金凤凰!” 怀揣着六千两银子,楚枫心满意足的跨出了银庄。 上官逐风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那是只金凤凰?” “因为我听到了那个员外的话。” “我们也听到了呀,可是没听出什么来啊?” “你们想想,一只光眼睛就值两千两银子的凤凰,会只是只铁凤凰吗?” 不管两人露出的恍然大悟的神色,楚枫径自踏入了一家饭庄。上官逐风和清平也跟了进去。 在饭桌上,楚枫看着外面经过的回家吃饭的学堂的小孩子们,突然问上官逐风:“你和官府关系怎么样?能不能帮我搞到一张身份证明?就落户在碧水山庄好了。” “身份证明?那你原来的户籍呢?” 楚枫沉默。清平在下面使劲拽上官逐风的衣服,上官逐风忙说:“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了。” 楚枫微微一笑:“多谢你了,不过这次不要再用楚枫这个名字了。” “啊?为什么?” 清平又在拽上官逐风的衣服了,楚枫阻止道:“清平,不要拽了。逐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上官逐风愣愣的点头。 “因为楚枫这个名字代表了我一段很不堪的过去,我一点也不喜欢,一点也不想回忆的过去。逐风,你了解那种心痛欲死的感觉吗?你知道行尸走肉是怎么回事吗?我知道,我了解。”“因为我有慕容枫的记忆。”楚枫在心里加了一句。 “逐风,我想换个名字,开始新的生活,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上官逐风充满怜惜的目光在楚枫身上徘徊:“你想换个什么名字?” 楚枫看了看外面的米店和不远处的船坞,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米舟。”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未来这个名字将会在大陆产生怎样的轰动,这个名字将像一股狂风般,席卷商界、政界、军队、科学界和文坛,这个名字将改变大陆的格局,在青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成为后人崇拜的偶像,这个名字的主人一生的传奇经历将激励着一代代的后来者。同时,这个名字的主人和千古一帝之间的重重纠葛也将流传下去,成为后世的人们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另外,在武林中,这个名字的主人与三位武林俊彦之间的感情故事也将成为不朽的传奇,为世人所传颂。 但现在,上官逐风正对这个名字大皱眉头:“米舟?为什么要叫米舟?听起来像米粥。” 楚枫笑笑:“既然决定做个商人,就要起个像商人的名字。商人,不就是把东边的货运到西边,南边的货运到北边去卖吗?米者,货物也;舟者,运输也。合起来,不就是商人了吗?况且,”楚枫玩笑道:“米舟,是个有福气的名字呢。有一船的米,怎么着也不会挨饿了。” 上官逐风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得好像自己很穷似的。” “当然穷了,你知道么,我可是做过乞丐的。”楚枫有些伤感。 上官逐风不可致信的瞪大眼:“真的?那你还真不容易啊!呃,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哎,小二,菜怎么还不上,饿死了!” 楚枫看着上官逐风拙劣的转移话题,一股暖流涌上心房,他想: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即使那人有点笨。 第十九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人不可致信的盯着那五首采桑子,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 “采桑子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采桑子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管弦。 采桑子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采桑子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采桑子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众书生也愣愣的看着这五首采桑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人恶狠狠的盯着米舟,不怀好意的说:“看你一直带着纱帽,不会是本来面目无法见人吧?” “你胡说什么?”清平愤怒的喊。上官逐风也神情严肃的说:“请阁下自重!” 米舟倒是不怎么生气,倒不是他度量大,他是知道自己的相貌的,若真是个丑人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正是因为他美,所以他不在乎别人的恶意中伤,反而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反正这种中伤随时都能让它烟消云散,没什么杀伤力。 可另外两人就不这么想了。一个抱着护主的思想,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守护心爱的人的清誉,坚持非要那个恶人道歉不可。一下子,气氛就陷入了僵局。 在这种情况下,米舟却很不合时宜的轻笑出声:“你说得还真没错,我还真是有些见不得人,我这副相貌啊,贸然见到,真的会把人吓一跳呢!”为防身边的两个人发飚,米舟轻轻的捏了捏两个人的手,成功的阻止了两大火山的爆发。 “不过,”米舟话锋一转:“这位公子不见得有惊人之貌,而且又没有惊世之才,真是无一出众,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可我就不同了。既有惊人之貌,又有惊世之才。这位公子呀,为了你好,以后可不要再来找我了,否则人们只关注我,却忽略了你,那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哄笑声。 “你!”那人气急败坏的指着米舟,气的双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愤愤的一甩袖子,走了。 米舟向众书生告辞:“今日米舟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众书生纷纷拱手:“今日真是太痛快了,不知何时能再与米兄相聚啊?” 米舟笑道:“有缘自会再聚,各位保重,米舟告辞了。”说完与上官逐风、清平相携离去。 没走几步,洪鹏远追了上来,面带忧色:“米兄,你要小心,那人可不是好惹的,他一定会报复的。” 米舟深深地看了洪鹏远一眼:“多谢洪兄提醒,在下会小心的。啊,告辞了。” 洪鹏远也拱手道:“米兄慢走!” 转过拐角,确定周围没有人了,米舟问:“我的新身份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若是没办好,就要加紧了,否则,恐怕有人会从中阻挠。” “你放心,”上官逐风露出骄傲的神色:“已经办好了。我高效吧?” “行啊你!”米舟也不禁露出欢欣的笑容:“派谁去办的?” “我的侍卫。” “你的侍卫?在哪呢?他是暗卫吗?” “不是,只是今天我们逛街,不想让他跟着,可这又不现实,只好叫他躲起来了。对了,舟,我可以叫你舟吗?” “当然可以。” 上官逐风犹豫了一下:“按照惯例,副阁主也是要配备侍卫的,阁里已经在进行最后的考核了,考核完就该挑人了,我想还是先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米舟盯着上官逐风:“你是怕我不愿意要?” “我是怕你误以为我想派人监视你。”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米舟不可否认此刻他感觉很好:“傻瓜!” “啊?什么?对了,那个侍卫,你要不要?清平虽然武功不错,可毕竟还小,又只有一个人,我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全,真的。” 看着上官逐风呆呆的样子,米舟的心情大好:“我当然要,干嘛不要?不过,我要自己挑,你帮我把那些有身份背景的都去掉,那种我不要。” “哦,好。” 看到一个人如此为自己担心,如此怕自己误会,米舟心里有丝甜蜜蜜的感觉。他在心里狠狠地把上帝骂了一遍,为什么不让他托生到一个女人身上啊?像上官逐风这样的好丈夫人选却只能看着,真是太可惜了。 清平边走边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到哪去啊?” “我们去青楼。” “青楼?”上官逐风猛地刹住脚步,神情古怪:“你为什么要去青楼?” 米舟奇怪的看看他,去青楼而已,需要反应这么大吗?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去青楼的?可是既然青楼存在就必然是因为有人去啊,有需求才有市场嘛! “我不光要去青楼,我还要去楚馆。” 啊?清平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公子不是应该很讨厌楚馆的吗? 上官逐风涨红了脸:“我、我不去!” 清平也可怜兮兮的说:“公子,清平还是个孩子。” “噗!”米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干嘛啊?以为我叫你们去嫖妓吗?” 清平抬起小脑袋:“不是吗?” “是,是什么是?”米舟刮了刮清平的鼻子:“你这么小,能嫖妓吗?” “那我们是去?” 米舟好笑的看了看一大一小两个人:“去了就知道了。” 华灯初上,正是青楼楚馆忙碌的时候。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招揽客人,有些甚至跑到大街上来拉客。米舟厌恶的皱皱眉头:“逐风,我们去最好的青楼。” 上官逐风也躲得很辛苦:“那也得过了这片繁华区才行。” 三个人好不容易挤出了这片“繁华区”,来到一座看起来相当优雅的牌楼前。米舟抬头看了看:“雅琴居?” “是啊,”上官逐风应道:“这应该是杭州城最好的青楼了。” 原来这就是最好的青楼啊。名字是很雅,门面也比一般的青楼要好,看起来也还算遵守了雅的主旨。不知道内部布置怎么样呢? 三人站在青楼门口,一个相貌不凡,一个带着纱帽,一个还是个孩子。这样的组合很是醒目,已经有眼尖的龟奴凑了过来:“哟,三位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不知三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热情似火的,冷若冰霜的,还有我们的头牌,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三人中,米舟估计上官逐风还没有来过青楼,而清平还是个孩子,只好自己开口了:“给我们找间雅间,再叫两个会弹琴唱曲的姑娘,本公子比较喜欢雅,只要你让本公子满意,赏钱自然少不了你。”说完示意清平。 清平会意,掏出一个约摸二两重的银锭:“这是我家公子赏你的。” 那龟奴接过银锭,满意的掂了掂:“好嘞,三位这边请。” 到雅间坐定,米舟轻声在清平耳边吩咐了几句。清平疑惑的看了米舟一眼,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米舟和上官逐风无聊的听着对面两个姑娘唱曲,米舟还不时叫个好。上官逐风轻声抱怨:“真不知道这种地方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无趣极了。”米舟轻笑道:“耐心点吧,有趣的在后面呢。”上官逐风精神一振:“你可是有了什么安排?” 米舟摇摇手:“哪有,应该是别人有了安排才对。” 呃?上官逐风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米舟装作没有看到。上官逐风正要开口,清平回来了,附在米舟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米舟听完后点点头,站起身,出去了。 上官逐风困惑的问清平:“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谁知清平也是一样的一头雾水:“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他叫我去把各个姑娘的住处打听清楚了,尤其是已经过气的却也红过的姑娘。我也不明白公子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公子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想来他这么做定有深意。” 虽然清平这么说,可上官逐风的脸已经黑的可以和包拯媲美了。看来待会儿米舟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会死得很惨。 过了一会儿,米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打赏两个姑娘,然后把她们打发了出去。上官逐风按奈着怒气黑着脸等米舟解释,可米舟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打算,一进来就灌了半壶茶下肚,一边还闲闲的说:“真不错,果然渴了以后喝的茶最好喝了。唉,渴死我了,今天下午还没喝过茶呢。” 上官逐风正要爆发,米舟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吃惊的忘了要责问米舟的事。 米舟说:“现在我们要赶快逃命了,我可不想尝尝牢狱之灾的滋味。逐风你带我从窗户出去,注意不要给别人看到了。清平跟上。” 第二十章 出了雅琴居,上官逐风关切地问道:“你究竟在里面干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要逃命?” 米舟嘿嘿笑道:“我不过是找看得上的姑娘聊了几句,然后去找老鸨喝了杯茶而已。” 上官逐风的脸又沉了下来:“别糊弄我们,你想给哪位姑娘赎身?” 米舟摇摇手指:“不是一位,是十位。” “什么?”上官逐风和清平同时叫道:“十位?” “是啊,”米舟无辜的说:“我问她们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只要她们卖艺,不要她们卖身,她们都说愿意啊。于是我就去找老鸨谈价了啊。” 清平舒了口气:“原来公子不是要她们做侍妾啊。” 米舟瞪了清平一眼:“你家公子像是个好色的人吗?再说,她们谁有我好看?” “是啊是啊,”清平附和道:“我家公子是世上第一美人,谁比得上?” “那是。”米舟晃晃脑袋,得意地说。 上官逐风压下笑意,不解的说:“你身上才六千两银子,老鸨会愿意卖给你十位姑娘?” 米舟耸耸肩:“当然不会愿意喽。” 上官逐风疑惑的说:“你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你还有什么后招吧?” “有,当然有。”米舟笑笑:“我打算天天去缠着她。咱们明天再去。” 上官逐风愕然,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小叫化撞了一下,白衣染上了明显的一块污渍。小叫花连忙用手去擦那块污渍,一边还慌忙说着:“对不起,大爷,真是对不起。”可是他越擦,那块污渍就越大了。 “好了好了,”上官逐风忙出声阻止他,以拯救那件已经惨不忍睹的衣服:“我没怪你,你可以走了。” 小叫花意外的看了上官逐风一眼:“谢谢大爷。”犹豫了一下,然后跑了。 清平嘟囔道:“我们都说不怪他了,还跑那么快干嘛?” 上官逐风笑笑:“也许人家有急事吧。” “他一个小叫花还能有什么急事?” “那也说不定啊。” 走了两步,米舟突然觉得这种场景好像很熟悉,是了,前世在武侠小说里看得太多了:“逐风,你看看你的钱袋还在不在。” 呃?上官逐风一愣,随即伸手到怀中摸了摸,突然脸色一变:“是那个小叫花?” “不错,他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快追。小心点,这个小叫花可能会武功。” “虽说在大街上不好使用轻功,免得惊世骇俗,但看他的身法,不像啊。”清平表示疑惑。 “虽说逐风和我讲话分了神,但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要想撞上他也不容易吧?” “噢,”清平恍然大悟:“咦,他出城了。” “那太好了,”米舟笑道:“我们跟上。” 看看天色,清平提醒道:“那我们可能赶不及在城门关上之前回城了。” “没关系,”米舟回答:“今天客栈里可能有些不太平,我们就宿在城外好了。反正你刚刚在雅琴居也该吃饱了。” 不理清平头上冒出的问号,米舟对上官逐风说:“待会要使用轻功的时候你带我一下,今天我也看看热闹。” “好。”上官逐风含笑应道,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的宠溺。 城外人少,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轻功,所以出城不远他们就追到了小叫花。 上官逐风把手伸到小叫花面前:“交出来吧。” 小叫花装傻:“大爷,您要我交什么?” 清平忍不住道:“还装傻,当然是钱袋。” “钱袋?”小叫花苦着脸:“我是个叫花子,大爷要打劫,应该找那些富户才对。” “你!”清平没想到这个小叫花这么会狡辩:“那是你刚偷的钱袋!” “天地良心!”小叫花开始哭天喊地:“我可是个正经人,哪里会偷钱袋!我虽然是个小叫花,可是基本的礼仪廉耻我还是懂的,你不能随便诬蔑我!” “我污蔑你?你居然说我污蔑你?”清平气急:“你说你没有偷,敢不敢让我们搜身?” “这,”小叫花开始犹豫:“你有什么权力搜我的身?” “既然你没有偷,”清平得意地说:“那为什么不敢让我们搜身?” “那,要是你们没搜出来怎么办?”小叫花明显底气不足的质问。 清平脱口而出:“那我随你处置。” 小叫花眼里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却没有逃过米舟的眼睛。米舟不禁微微笑了:这个小叫花,真有意思,看来清平要栽跟斗了。 “那你们呢?”小叫花转向上官逐风和米舟。 “你说你身上没有钱袋,若是搜不出钱袋来,我们就不再找你麻烦,还给你十两银子。可若是搜出钱袋来了,你又有什么交待?”米舟问。 听到银子,小叫花眼前一亮:“那我就随你们处置。”一扫刚才的颓势,真是好自信满满的回答。 米舟笑笑,在上官逐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上官逐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吧。” 小叫花张开双臂,让上官逐风来搜。上官逐风不负众望,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看到这个钱袋,米舟笑意盈盈,而清平则疑惑的看了看米舟,小叫花的反应最有趣: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而恍然大悟,最后恶狠狠的瞪着米舟:“你耍赖!” “哦?”米舟故作不懂:“我耍赖?我哪里耍赖了?” 小叫花气呼呼的回答:“你让他把自己的钱袋放到了我身上,然后再假装从我身上搜出来。哦,我说错了,你这不叫耍赖,你这叫栽赃。” “栽赃?天地良心!”米舟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是个正经人,哪里会栽赃!我虽然不成器,可是基本的礼仪廉耻我还是懂的,你不能随便诬蔑我!” “你!”小叫花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学我说话!” 上官逐风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子,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你知道不是人人都那么好骗了吧?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吧?” “行了,”米舟打断了上官逐风:“现在,你可是归我处置了。” 小叫花不服气的控诉:“那是你栽赃!” 米舟也不辩驳:“是,我承认我是耍了手段,可你就没耍手段吗?咱们是彼此彼此,就看谁更加高明些。再说咱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只要从你身上搜出钱袋,你就任我们处置。愿赌就要服输,你该不会是说话不算数吧?一个人作出的承诺都没有效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就不怕辱没了自己,也辱没了祖宗吗?” 小叫花双拳猛地握紧,米舟知道触动了他,停了一下,才接着说:“现在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钱袋丢在哪了?” 小叫花闷闷的回答:“城外有一片乱坟岗子,其中有几个坟头杂草又密又长,我就把钱袋扔在一个坟头的杂草堆里了。” 上官逐风略感吃惊的说:“看你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小叫花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人在江湖,什么没见过?比这恐怖十倍百倍的事我都碰到过。” “看不出来,你的阅历还不少嘛,所以才这么诡计多端。不过今天,你遇上对手了吧?” 小叫花沮丧的说:“是啊,今天我是栽了。说吧,你们要怎么处置我?要打要杀,我都认了。” 米舟今天显得特别有耐心:“你的名字呢?你还没有告诉我。” 可小叫花好像不耐烦了:“我说过任你们处置就不会食言,你干嘛非要问我的名字?怕我跑了吗?”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怕。”米舟又补充道:“还是你的名字见不得人?” “你、你胡说!”小叫花涨红了脸:“我、我叫卓云。” 卓云?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米舟肯定自己一定没有见过他,那么就是慕容枫见过的喽?想想,卓云。。。对了!米舟心中大震:卓云,不就是慕容枫给慕容云起的化名吗?那么眼前这个卓云,就是慕容云吗?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目光复杂的望着卓云,米舟缓缓道:“真巧啊,我大概三四年前也做过乞丐,还带着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我带着他浪迹江湖,以避仇杀,当时我给他起了个化名,就叫卓云。说起来,你们还有同名之雅哪。只可惜我们在三年前失散了,算算,他今年也该十三岁了。” “什么?”清平惊呼道:“难道他是。。。二公子?”上官逐风也大为吃惊,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住卓云。 眼见卓云身体一震,米舟觉得他很可能就是慕容云。但卓云却说:“哎呀,那真是可惜呢,但卓云是他的化名,却是我的真名,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同名之雅。” 见他不承认,米舟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在内心赞叹慕容云小小年纪,已经有如此高的警惕性,而且也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遇到这样激动人心的事,却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迅速反应过来,可见前面他外露的种种情绪十之八九是他装出来的,连米舟也不得不感叹他演技的精湛。 可是,米舟也不得不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卓云可以算是他们偶然发现的,但若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自己和慕容夫人长得很像,当初清平不也是根据这一点来进行确认的吗?若是有心人也怀疑自己的身份,而派卓云来进行试探,那么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就暴露了,今后就要更加小心了。如果卓云是假的慕容云,那么他应该不会推托,而应该在米舟说完往事的时候就顺水推舟,认下哥哥,这样才合理。不过人心向来是最难测的东西,有些人是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若果真如此,米舟必须承认这个对手相当的高明,因为比起让卓云一口承认他就是慕容云,现在的卓云更能让米舟相信。可是,米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眼前的卓云真是假的,那真正的慕容云很可能已经出事了,不然对方是不会起卓云这个名字的。 可是,若眼前的是真正的慕容云呢?慕容枫与慕容云的共同记忆都是在孩提时代,小孩的记忆本来就很模糊,若对方是真的,也许也未必记得,若对方是假的,也许他们已经从慕容云口中问出了很多事情,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也就是说,通过对过去的事的记忆来判断是不可靠的。那么,到底怎样才能区分眼前的卓云是不是真的慕容云呢? 第二一章 米舟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决定了什么:“你说得也对,事实上,这也不算是同名之雅。这样吧,你既然任我处置,就先跟在我身边做个小厮吧。” 卓云面容上掠过一丝惊讶,被米舟尽收眼底。米舟不禁在心里感叹:虽说多心不是个褒义词,但多心真是个好习惯啊。看来这一步出乎了他的意料,若他是假的,他现在心里必定有一定程度的慌乱,那么现在,就是试探他的好时机。想到这里,米舟立即对上官逐风说:“帮我试试他的武功。” “好。”上官逐风也察觉到了卓云的异样,一听米舟如此吩咐,二话不说立即出手。卓云立即被迫的险象环生,手忙脚乱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不会武功,上官逐风的攻势看起来凶猛,实际上并不敢真的伤了卓云,毕竟眼前的卓云有可能是米舟的弟弟。看到这些,米舟也不禁暗赞卓云年纪虽小,心思倒是晶莹剔透,他看准了上官逐风不敢伤他,他是有惊无险。可是,米舟微扬起嘴角:“我要真叫你如了愿,我就不叫米舟了。” 看到上官逐风缚手缚脚,米舟斩钉截铁的喝道:“逐风,他不是我弟弟,杀了他,立刻,马上!” 卓云与上官逐风俱是一惊,米舟用如此坚决的声音说话上官逐风还是第一次听到。来不及思索,上官逐风已经不自觉地按照米舟的话去做了,这次他直取心窝,出手又快又狠,已经是立意要取卓云的性命了。卓云听到米舟的话心中也是一片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引起了米舟的怀疑,竟使得米舟毫不犹豫的下了格杀令,正思索间,上官逐风的攻势已到了眼前,慌忙间卓云来不及完全避开,只得使用轻功身法往旁边一侧,使上官逐风原本直取心脏的手点到了肩窝。上官逐风出手本就重,一时间,卓云的肩骨已被上官逐风打断。 “够了,住手!”米舟听到卓云的惨叫声,心中感到有些不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手软,毕竟,慕容云很可能在这少年的指使人手上;毕竟,慕容家的满门血案的线索还着落在这少年身上。 瞥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少年,米舟转向上官逐风:“他使用的并不是我们家的祖传身法,你知道这是什么身法吗?” 上官逐风考虑了一下:“像是山东林家的功夫。”清平也在一边附和:“对啊对啊,就是林家的。” 山东林家?难道。。。米舟再一次确认道:“林家的少主叫什么?” 上官逐风奇怪的看了米舟一眼:“他叫林沐雪。我还以为你会问林家家主叫什么呢,没想到你问的是少主。清平说得没错,你的思维果然与常人不同。” 米舟感到一阵心酸,勉强笑笑:“这只是因为我与他有一面之缘罢了。” “林沐雪,我曾衷心的期盼我当初的推断是错误的,但现在看来,林家果真与慕容家的灭门有关,姑姑的死因也可能另有乾坤,只是不知你到底知不知情?不过你和你父亲的感情那么好,看来我们今生是注定为敌了。”米舟在心中摇头叹息。 抬头就看到上官逐风古怪的脸色,米舟感到奇怪:“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上官逐风回过神来:“我听说林家少主是个美男子呢!” “我道是为了什么,”米舟不由的失笑:“你是属孔雀的吗?还要跟人家比比谁更美?放心吧,他虽然是个美男子,可你一点也不输他哦!” “谁、谁是孔雀了!”上官逐风涨红了脸:“我只是在考虑这个家伙怎么办。”说着,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晕倒的少年。 “能怎么办?”米舟耸耸肩:“我们还有求于人呢,总不能让他们派来的人就这样回去啊。清平,你先把他抱到水边去,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再把他好好清理一下,注意别让他跑了。” “公子,”清平苦着脸:“清平不知道这附近哪有水啊?”上官逐风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真是笨死了。”米舟没好气地瞪了清平一眼:“那村落总有吧?有人住的地方就一定有水。去吧!” 清平摸摸鼻子,认命的抱起人,转身走了。 上官逐风讪讪的解释:“其实杭州我也不是来得很多,每次都是开会来一下,开完会就走,倒也没有留意地形。” “哼,我就知道!”米舟斜睨着上官逐风:“好了,我支走清平,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正事的。” 看到上官逐风点头,米舟正色道:“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相信我弟弟现在林家手里,至少他们也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我想,一趟山东之行是很必要并且紧急的了。可是,我在杭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也不想半途而废,所以我想请你留下来,帮我完成它。这件事很重要,所以” “不,”上官逐风打断了米舟:“别的事我可以依你,这件事不行!你打算就带着清平去吗?这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不愿把千机阁搅进来,毕竟这是我的家事。” “你、你就不能把我看作你的亲人吗?你就不能把千机阁当作第二个家吗?千机阁是绝对不会对成员的困难和危险视而不见的。” “你想陪我去,我很感激,可是你毕竟是千机阁的阁主,你每月都要赶回来开会的。山东距杭州本就不近,再加上我们要办的事,很可能不能在下月十五前赶回杭州,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上官逐风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盯着米舟:“你能等我两天吗?” “你要做什么?” “我要改阁里的规矩,把每月一次改为三月一次,若有什么大事可以飞鸽传书。这样既不会耽误事,又不会太限制阁里成员的行动自由。” 米舟沉吟了一下:“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每个新决定的提出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你等我两天。我一定会让长老们同意这项决定。” “好。”米舟突然望着上官逐风笑了:“逐风,我发现你现在,真像个阁主。” “啊?”上官逐风故作生气状:“我本来就是阁主,难道你现在才想起来吗?啊?副、阁、主?” “哈哈!”米舟笑得弯下腰去:“抱歉,阁主大人,下次属下会记得。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哼!”上官逐风撇撇嘴:“没诚意。” “好了,逐风,”米舟止住了笑:“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我在杭州留下的事两天内不一定能有结果,我需要人手去办,所以,我想,能不能把侍卫的挑选提前?我想在走之前对他交代一下。” “可以,”上官逐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反正训练已经结束了,哪天挑都可以。” “太好了,那就明天吧。不过,你能不能叫他们到这里集合,我实在是怕了陆长老了。” 上官逐风揶揄的笑笑:“好啊,没问题!” “好啊,你敢笑我!”米舟咬牙切齿:“也不看看我这都是为了谁?”说完就扑了过去。 “是是,”上官逐风一边躲避米舟的攻势,一边作揖道:“都是小生不识好歹,公子切莫生气,否则气坏了身子,就是小生的罪过了。” “哈哈,诶,对了,”米舟停了下来:“给你这一打岔,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其实我支开清平,最主要是要说这件事。阁内可有培养卧底的人才啊?” “有啊,”上官逐风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据实回答:“其实每个组织都有这类人才的,不过千机阁不是做情报生意的,所以这类人才不是很多。” “那你能不能借我一个?不瞒你说,我想培养一批卧底。” “卧底?你要卧底做什么?” 米舟深吸了一口气:“报仇!” “报仇?”上官逐风不解的问。 迎着上官逐风带着关切的双眼,米舟感到很难启齿,他不知道这些经历说了以后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也不知道上官逐风将会怎么看待他,可事到如今,他已是不能不说。他学过现代军事,深知情报的重要,但他不懂培养卧底,就是懂,他也没有时间去培养一批卧底出来,他必须要借助上官逐风的力量。上官逐风虽然不难缠,但也不是傻瓜,要动用他的卧底,却什么也不向他交待,只会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就算现在没有什么,一旦遇到合适的条件,种子就会生根、发芽。退一步说,就算上官逐风足够相信他,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旦长老们质问起来,他就无法交待。就算他不怨自己,心底深处也会起疑心。若是到时候把借给自己的人都调走了,或暗中掣肘,都会造成极大的麻烦,也许还会是致命的破绽。不如现在把一切都说清楚了,若他支持自己,以后自然不会掣肘,不会怀疑自己,若是长老怀疑,他也会力争;若他不支持,现在说清楚了,也好过日后倒戈或者扯后腿。况且,就算自己不说,见到林沐雪之后他也会知道的,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 打定了主意,米舟把遇到张员外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第二二章 沉默,久久的沉默,米舟想从上官逐风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他失望了。上官逐风低垂着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种事果然是难以让人接受啊,米舟难过的想,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 米舟转过身,缓缓地向前走去。虽然很难过,可他还是希望上官逐风能叫住自己,可是——没有。米舟就在这令人难堪的沉默中越走越远,走出了上官逐风的视线。 米舟一边走,一边自嘲的笑笑:自己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呐。贪恋别人给予的温暖,可自己却不曾对那人说过几句真心话。那人给自己的,一直都是包容、体谅和关心,可自己给那人的,却只是算计与谎话。更加过分的是,自己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一旦别人收回了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竟抑制不住地感到委屈,其实自己又几时对他袒露真心呢?米舟停住脚步,回头看看,已经看不见上官逐风的身影。就在这等吧,米舟想,否则清平回来就找不到他了。清平,最后陪伴在身边的还是只有清平吗?可惜啊,清平却是别人的眼线,只可用,不可信。茫茫人海,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真是悲哀! 米舟不知道,上官逐风的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原来心爱的人吃过这么多的苦,也难怪他遇人总是存着戒心。此时上官逐风的心情是复杂的:既为米舟吃过的苦而心痛,又为心爱之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而感到窃喜,随后又狠狠的鄙视自己,居然幸灾乐祸。上官逐风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米舟,一定不再让他吃苦。他径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连米舟离去都没发现。等他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完,正想告诉米舟自己的决心,抬头一看,米舟已经不见了。 上官逐风慌了,他知道米舟一定误会了,可他不知道米舟往哪去了,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终于,他记起来他还有一个侍卫跟在附近,忙叫道:“姜敏,姜敏!” 一个人在不远处现身:“阁主!” “副阁主往哪去了?”上官逐风急问道,然后就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急急找去了。 而此时米舟已经冷静下来,他正在结合以前的信息分析形势:看来林家和慕容家之间的确有问题。以前林沐雪说过林家没有林夫人,也就是慕容家大小姐的画像,自己曾分析过四种情况,而慕容家绝口不提林家这门亲戚,自己也曾试着分析过原因。而现在,又出了新状况。这件事很可能是这样:慕容云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被林家发现了,林家家主一边扣下了慕容云,一边急招儿子回去商议,所以林沐雪那天那么匆忙的离开,也许就是接到了林家家主的急件。而林沐雪回去后可能又提起了自己,自己长得那么像慕容夫人,林沐雪没有见过慕容夫人,但林家家主未必没见过。于是他对自己起了疑心,就派人假扮慕容云前来试探。这样的解释无论哪个方面都说得通,时间上也没有矛盾,但到底是不是真相,还需要佐证。但如果这就是真相,林家家主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斩草除根吗?还是想保护慕容家的后人?虽说照现在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林家和慕容家之间一直都是误会的话,也未必不可能。若事情真相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当年林家和慕容家绝交的真相到底是怎样?林夫人又是怎么死的?林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对慕容家的屠杀?林沐雪有没有对母亲的死产生过怀疑?而在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中,林沐雪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米舟正在沉思,突然听到了上官逐风焦急的呼喊。犹豫了一下,米舟还是应了一声,不管上官逐风想要说什么,他都有当面听取的勇气,他从来都不是个懦夫。 上官逐风看到米舟,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他长吁了一口气,来到米舟面前:“刚才我只是太震惊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吃过这么多的苦,受过这么多的委屈。我当时想,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若是换了我,就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可是你没有,能从那么艰难的环境中站起来,走出来,我真的很佩服你。” 说到这,上官逐风停顿了一下,像是下面的话比较难以启口,在想怎么措辞。米舟本来提起来的心又再一次沉了下去:他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吗? 只听上官逐风接下去说:“我知道下面的话比较突兀,但是我真的想说,我喜欢你。以后,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米舟一愣,这不是他预料中的任何一种答案。米舟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想包养他吗?果然因为他做过男妓而看不起他、认为可以侮辱他了吗?他看向上官逐风的双眼,却只在里面看到了真诚。米舟迷惑了。 上官逐风见米舟不说话,不知道米舟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直道米舟拒绝了他,不由得一阵心酸:“我知道自己其实配不上你。你是那么聪慧,你能料敌机先,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是那么能干,你的构想让阁里的两个老长老都叹为观止;你是那么有才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作出那么好的诗,是我生平闻所未闻;你是那么美好,我想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非你莫属。你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我只能把你当成神来看待,纵然心里有对你的爱慕,也只能苦苦压抑,不敢让你知道,生怕你知道了就会羽化而去,作为对亵渎你的我的惩罚。可是今天,听了你的过去,我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到,你不是神,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因为我听过了你的经历后竟然感到了一丝窃喜,你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了,我也终于有勇气向你说出我的爱慕,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至少我敢说出来了。其实,这样的结局,也在我意料之中,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你可以接受,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希望。”上官逐风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续道:“你有那么惨痛的过去,你比我不幸的多,也坚强的多。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你多少,但我会尽力去帮你的,真的,我是真心希望你大仇得报的。我知道,你的仇人是当朝皇后,这条路注定艰难,但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我今晚就回去召集卧底人员,让他们十日后到济南报道。我们,”上官逐风迟疑了一下:“我们还是朋友吧?” 不可否认,米舟现在的心情是不平静的,有一个帅哥这么深情的向自己告白固然很甜蜜,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是男的!虽然也有很多人去楚馆寻欢作乐,但爱人选择同性也没问题吗?不可否认,自己对上官逐风也是有好感的。这个人虽然有时笨了点,呆了点,但他却给了自己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这种感觉——米舟心中充盈着暖意——很温馨!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看同性恋呢? 米舟还在思索,上官逐风的心却因为米舟的迟迟不语而落到了谷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上官逐风苦涩的笑笑:“其实我还真是羡慕当朝皇帝。不,确切的说,是嫉妒和痛恨。嫉妒他可以得到你的心,痛恨他居然可以这样任意伤害别人求之而不得的珍宝。” 看到上官逐风落寞的转身,米舟才惊觉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你不用羡慕他。”见上官逐风诧异的看着自己,米舟指了指自己的心:“以前的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已不再为那个皇帝跳动,他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上官逐风的眼亮了一下,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今后还是朋友吧?” “我们当然是朋友,”米舟笑道:“至于其他的,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我也很喜欢你,可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那种喜欢。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 上官逐风抑制不住激动,声调不自觉的上扬,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好!” “不过,”米舟语气一转:“你不需要传宗接代的吗?作为情人,你如果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会伤心的。” “没关系,大不了我把千机阁交给别人继承就是了。” 看来逐风真的很在乎自己呢!米舟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那你赶紧把事情交代一下吧,大后天我们启程去山东。哦,对了,你不必把所有的卧底都找来,他们可能有的还在出任务吧?你只要找一个现在没任务的、经验丰富的卧底给我就好了。还有,你进城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城里可有什么新闻。” 呃?上官逐风狐疑的看了米舟一眼:“看来你又安排了节目啊。” 米舟笑笑:“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才没这么大的能力呢!快去吧,时间紧张。明天别忘了让待选侍卫来这报到。哦,对了,有没有对江湖事熟知的老人?能不能请他也来一趟?” 上官逐风看了米舟一眼,点点头:“你不打算进城了?” 米舟吐吐舌头:“我可不敢,有人正等着抓我呢。” “什么?”上官逐风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谁要抓你?” 米舟调皮的眨眨眼:“进了城,你不就知道了?” 第二三章 米舟看了看仍旧昏迷的人一眼:“清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清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本来是醒了,可这小子太狡猾了,一醒来就捉摸着逃跑,幸好给我发现了。于是我就把他给打晕了,可怎么还不醒呢?难道是我打得太重了?” 米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算了,清平。我休息一会儿,你好好看着他,等他醒了叫我。” 清平顿时垮下了脸:“可。。。是,公子。” “对了,清平,你知道林家家主叫什么名字吗?” “咦,公子不知道?”清平惊奇的叫道。 米舟揉揉太阳穴:“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吗?” “哦,”清平连忙回答:“他叫林天海。” 林天海?米舟靠在一块大石上,闭上眼睛,脑海中继续被上官逐风打断的分析:林家的事已经是一团乱麻,慕容家的事也不简单。光靠林天海的力量是灭不了慕容家的吧?如果他参与了,那他是和谁合谋呢?如果他没参与,又是谁做的呢?这人是来自慕容家内部还是外部呢? 如果慕容家没有内应,这场阴谋应该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吧?如果这人是慕容家内部的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豪门大宅最常发生的就是争夺管理家族的权利,也就是争夺族长的位置。可这一点说不通,因为他把慕容家的人都杀了。人都死了,他还领导谁去?那么他可是因为受到了慕容世家的错待而恨上了慕容世家?看慕容家主倒不像是会错待别人的人,可这世上,人谁无错,这一点也不好说。若果真如此,这个人会是谁呢?事变的时候慕容枫才十岁,还没有开始接触家族事务,能提供的资料真是少之又少,从他的记忆里能看出来的嫌疑人可说是一个都没有。会是清平所说的幸存的两个长老中的一个吗?或者两个都是?不,不太可能。若两个长老都是一丘之貉,在确认了自己不知道慕容云的下落之后,就会将自己处理了。除非他们想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否则,至少有一个长老是不希望自己出事的。可是,在慕容枫呆在花满楼的时候,那个长老为什么不救他,却只派了清平来观察他?是因为另一个长老的掣肘吗?若是另一个长老不同意,又是用的什么理由说服这个长老的呢?毕竟放任少主呆在楚馆接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还是,那个长老也不乐见一个这么窝囊的少主,再加上另一个长老不同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那么,现在自己的表现,可合他的意?他会在什么时候,与自己见面呢?清平,这次的山东之行,无疑是要带着他的,到底什么该让他看到,什么不该让他看到?要让那两个长老猜不透自己才好。在这种分不清敌友的状态下,让别人看透自己无疑是十分危险的。此时,尽管还不知道那两个长老的确切心意,至少知道来自那两个长老的,不全然是善意,但也不全然是恶意。至于以后会不会发生改变,会在什么情况下改变,就不是现在能知道的了。不过他们中若真有人参与了那场阴谋,自己这趟山东之行大概不会太顺利,虽然自己还不能肯定是不是触到了问题的核心,也许林家只是冰山一角,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自己会不断的接近真相,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 但这一切分析都是基于慕容世家的掌权人物参与合谋,如果那个人根本不是慕容世家的人呢?也许他只是买通了慕容家的下人或其他什么人作内应?若是这样,调查就会更加困难,慕容家有那么多的下人,不过下人能做到的也有限,最常用的就是下毒。不过想起慕容枫那天的活动与以往并无不同,一样吃饭,一样喝茶,可是好像并没有出现中毒症状啊?难道是专门针对某些人投的毒?可这范围还是太大了,况且也不知道那下人还活着没?说不定当年就被杀死灭口了。可若是这样,那两个长老就是无辜的,与当年的惨案无关。那么他们的态度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不救慕容枫呢?难不成是看慕容枫不顺眼?还是不想得罪皇后?不会啊,皇后好像并没有派人监视啊,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顺利地离开了。真是想不通啊。不过最好不要是这种情况,否则,那岂不是大海捞针了? 米舟正在烦恼,忽然听到清平兴奋的喊声:“公子,他醒了,他醒了!” 米舟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卓云正忿忿的瞪着清平,那眼神,像是要把清平给活剥了似的。米舟不由好笑:“现在你可想对我说些什么?” 卓云转头瞪着米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哦?”米舟轻笑:“我听说有一种刑罚,在人的头顶划个血淋淋的十字,再把水银从头上顺着那个十字灌下去,水银很重,就会往下沉,就这样把人的肉与皮分离了,那皮剥下来的时候还是完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想找个人来试试啊。”说完瞟了瞟卓云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不知是断骨痛的,还是给自己吓的。不过米舟还是宁愿相信这种刑罚的威慑力,要是换了米舟自己,一定是宁愿招供而不要尝试这种刑罚的。 “清平,你再不把嘴闭上,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啊?哦。”清平这才回过神来,忙把张大的嘴合上:“公子,清平只是太惊讶了,您、您不会是真的要用这种刑罚吧?” “为什么不用?”米舟正经的语气找不出一丝玩笑的影子:“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既然他什么都不会说,那他还有什么用?我留着他有什么价值?还不如给我验证刑罚的可怕度好了。反正早晚要有人来验证的。” “啊?”清平整个人愣住了:“可是、可是到了林家,林家问起来的话,那。。。” “如果我们不提,林家也不会提,他们只会派人暗中寻找。可是,又有谁会认出来,这一堆血肉和一张人皮的原主是谁呢?”说到这,米舟意味深长的瞄着清平:“清平,你要记住,我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没必要留着,而对于背叛我的人,我会让他觉得,死亡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虽然还是夏天,清平却觉得自己的背后冷飕飕的,伸手一摸,都是冷汗。他不禁想到了自己放出去的那些信鸽,那、算不算背叛呢? 看到清平已经吓得心惊胆战,米舟决定放过他,毕竟要是把他吓坏了就不好了,还有很多事还要经由他告诉长老呢。说吧说吧,把这番话告诉两位长老吧,若他们中真有人参与了当年的阴谋,听了这番话,就不信你不心惊,心惊了就容易沉不住气,过来吧过来吧,只要你有行动,就一定会有线索,就不信揭不开你神秘的面纱。 “清平,你也辛苦了,找个地方去休息吧,我要问卓云几句话。” 清平踌躇了一下:“公子,清平不累,还是让清平在一边伺候吧。” 米舟瞄了瞄清平:“也好,我正愁没有人来行刑呢。” “呃,”清平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刷白:“清平、清平还是去休息了。清平告退。”说完转身就跑,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般,还差点绊一跤。 目送着清平跌跌撞撞的远去,米舟冷冷的笑了:“清平,报告你的主子吧,不要辜负了我给你的大好机会呀。” “好了,”米舟转向地上另一个面色惨白的人:“现在我们该谈谈你的事了。我只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我会从一数到十,你到时给我答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你想知道什么?” “这样才对。”米舟笑笑:“是谁叫你来演这场戏的?” “自然是家主。”眼前的人强自镇定的答道。 “是吗?”米舟想了想:“那你们少主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卓云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少、少主?他没” “千万要想好再回答哦,”米舟打断他,好意提醒道:“我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的。” 卓云定了定神:“这一切计划都是少主提出的,是少主要我这么做的,他说这样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你们少主是什么时候给你下达命令的?” 卓云想了想:“是四月下旬的时候。” “那你们府里有没有扣下一个大约十三岁的少年?” 卓云犹豫了一下。 米舟叹道:“看来你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不,不要!有,有一个少年。” “你们是什么时候抓到那个少年的?” “是四月初的时候。” 米舟想了想,林沐雪离开繁花镇是四月初九一早,看来他那么着急赶回家就是因为这件事了,这样时间上就对上了。若不是想到林沐雪赶回家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诈了卓云一下,可能就被他蒙骗过去了,这个狡猾的小鬼。 “你们为什么抓那个少年?他偷了你们的东西?” “没有,”卓云摇头:“家主只是看到了他的相貌,大吃一惊,然后就把他抓了回来。” 米舟皱眉:“没说为什么抓他?” “没有。” 米舟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活着吗?” “活着,家主并未对他用刑。” “你这么合作,不怕回去受罚?” “少主交待了,”卓云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果你能识破我,那以你的精明这些早晚都会知道,少主很期待会一会你,叫我不必死扛。少主说,在不坏事的情况下应该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米舟赞同:“很不错的理念。” 第二四章 “这些就是待选的侍卫?”米舟看着面前两排站得整整齐齐的男人。 “是,”上官逐风应道:“怎么,不满意吗?” 米舟摇摇头:“没有,只是看起来都差不多,不知该怎么挑才好。他们都具有不同的特长吗?” “是啊,他们有的精于毒药,有的精于暗器,有的长于剑法、刀法,还有的拳脚功夫了得,有的棍法相当不错,有的。。。” “行了行了,”米舟头疼道:“这么多优秀人才,你却只准我挑一个,这不是存心难为我嘛。”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官逐风含笑看着米舟:“按照规定,你可以先挑四个看的顺眼的,然后你们有一个月的磨合期,最后再敲定一个。” “真的?”米舟欣喜道:“太好了!嗯,我要一个精于毒药的,要一个长于轻功的,要一个长于剑法的,还要一个精于暗器的。” “嗯,”上官逐风想了一下:“庞典、辛恒、费雨、刘扬,出列!” 四个男子站了出来,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眼帘半垂,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其他没被选中的人也都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米舟看了,不知该说他们训练有素好呢,还是死气沉沉好。 “庞典、精于毒药,辛恒、长于轻功,费雨、长于剑法,刘扬、精于暗器。怎么样,还满意吗?” 米舟无力的说:“满意。可如果他们会笑,我就更满意了。” 呃?上官逐风愣了一下,再看了看众侍卫的表情,委实严肃了些:“你们都笑一个给副阁主看看。” 众侍卫不自然的抽搐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米舟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不会笑就不要笑了,以后再慢慢学吧。”说完嗔怪的看了上官逐风一眼:“你们这培养人才的模式——唉,我就不评论了。” 上官逐风不自然的笑笑:“其实他们做侍卫还是不错的,至于会不会笑,好像没什么影响吧?” “怎么会没影响?”米舟跳了起来:“影响我的心情!你的侍卫也这样?” “姜敏!”上官逐风揉着额:“笑一个给副阁主看看!” 姜敏听命,然后面对米舟,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并努力保持着。 “行了!”米舟无精打采的挥挥手:“我们还是进入下一场话题吧。庞典、辛恒、费雨、刘扬留下,其余诸位可以走了。”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媲美火箭的消失速度,再一次让米舟惊诧了一把。 “呼,”米舟吁了一口气,转向上官逐风:“你在城里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也大概只有你才会说这种事有趣了。”上官逐风叹了口气:“昨天城里颇有点急飞狗跳呢。那位知府公子,昨天不知从哪儿听到你在雅琴居的事,竟领着人把雅琴居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搜出来。那位公子不甘心,又把全城的客栈都挨个找了一遍,依然是没找到。恐怕脸都要气绿了吧。只是奇怪,他怎么知道你在雅琴居呢?难道他跟踪我们?可是我没发现有人跟踪啊。” “嘻嘻!”米舟得意的指着自己:“当然是本公子告诉他的了。” “什么?” “是啊,”米舟点点头:“花了几个铜板,就可以买一个叫花子跑腿了。” “呃,”上官逐风气结:“重点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大概能省几千、不、几万两银子哪!” “什么?”上官逐风张口结舌:“清平,你跟着你家公子的时间最长,你懂他的意思吗?” 清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完全不明白!” 上官逐风又转向一边的五个侍卫:“你们明白吗?” 五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明白,阁主。” “很好。”上官逐风看向米舟:“看来不是我的问题啊。” 米舟抱着手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闲闲笑道:“给知府公子这么一闹,老鸨就做不成生意了对不对?” “对啊。” “那老鸨就会损失很大对不对?” “不错。” “那老鸨一定很不希望知府公子再去闹了,对不对?”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安毋躁呀,”米舟不紧不慢:“知府公子既然不甘心,只要我再出现在雅琴居,他就会再去闹,对不对?” “是这样。” “那老鸨一定很不希望我去雅琴居了,对不对?” 上官逐风听出了些眉目:“对。可是就凭老鸨的那些打手、护院是拦不住我们的。” “是了,”米舟拍了拍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和老鸨谈谈条件了。” “就是那十位姑娘的赎身银子?” “聪明!”米舟毫不吝啬他的赞赏。 上官逐风深深看了米舟一眼:“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招数。不过你究竟要十位姑娘干什么?” 米舟摇摇手:“光有十位姑娘是干不成的,所以我还打算光临楚馆哪。” “啊?”清平哀号:“难道还要这样闹几场?” “那倒不是,如果楚馆的老板够聪明的话,我们只要去一次就够了。而且我想,能让自己的楚馆爬上第一的位置,这老板不会是个笨蛋吧?” 上官逐风正想说什么,突然侧耳一听:“有人来了。” “呵呵,”来人哈哈笑道:“阁主的耳朵还是这么灵啊,老朽都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 “关长老。”上官逐风迎了上去:“舟,这是关长老,是阁内对武林事最熟悉的一个,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 “还请关长老多多指教。”米舟深施一礼。 “不敢当。”关长老急忙还礼:“希望老朽能帮得上忙。” 米舟环视了一下四周:“清平,你和五位大哥去四周守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通报。” “是,公子。” “是,副阁主。” “关长老,今天的对话对我很重要,如果泄露出去,我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您能答应我保密吗?” 关长老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放心吧,老朽决不会泄露出去的。” 上官逐风忙保证道:“我也不会。” “好。”米舟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慕容,单名一个枫字。” “什么?”上官逐风和关长老都是一惊:“你是慕容枫?慕容世家的长子?” 米舟颔首,待上官逐风和关长老回过神来,才接下去说:“关长老,您也知道,慕容世家覆灭的时候我才十岁,很多事都不清楚。今天请您来,是想问一些关于慕容世家的旧事。” 关长老收起惊讶的表情,肃容道:“副阁主请问,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关长老,在武林人眼中,慕容家主是个怎样的人?” “慕容家主武功高强,为人豪爽,宽宏大量,别人得罪了他也不计较,朋友遍天下,是个真正的英雄。” 米舟点点头:“那您觉得慕容世家的实力如何?有哪个组织可以灭了它?” 提起这个,关长老也是一脸迷茫:“当年,大家群情激愤,要为慕容家主报仇,可是谁都想不出有哪个组织可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灭了慕容世家,却不被人发现。这件事也就成了悬案,至今都没有结果。” “那,如果慕容世家的人中了毒呢?” “什么?”关长老惊呼:“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可如果是这样,那江湖上的三大世家,一宫三堡,完全可以做到,还有十来个帮派也都会被划入有嫌疑的范围,就是我们千机阁也在其中。” “林家是现在江湖上的三大世家之一,也是有嫌疑的了?” “是的。不过,”关长老满腹狐疑:“您单单询问林家,莫非林家有什么不对吗?” “关长老,我也不瞒您,”米舟诚恳地望着关长老的双眼:“我怀疑我的弟弟慕容云,就被扣在林家。近期内我就会上山东一趟,所以我才想将林家的情况问个清楚。关长老,您知道林家和慕容家的关系怎样么?” “林夫人就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两家在结亲前是关系很好的。不过奇怪的是,在慕容小姐嫁到林家之后,两家却渐渐疏远了起来,林夫人经常回慕容家小住,人也渐渐憔悴了。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林大侠、呃、林天海哪里对林夫人不好,相反,我觉得他对林夫人非常好,嘘寒问暖,殷勤照拂,呵护备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林夫人好像并不开心。” “他们婚后几年有了孩子?” “让我想想,大概是五年吧,反正是蛮久的,以至于都有谣言说林夫人不会生孩子呢。” 五年,真的很久,对古代人来说。米舟想了想,又问:“当年那场婚礼,长老可去了?” “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婚礼顺利举行了啊。” 米舟愕然,难道是自己推测错了?想想,又不死心地问:“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关长老敲着脑袋,努力回想着:“要说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参加婚礼的双方亲友,包括新郎新娘,有好几个人都带着伤,问他们怎么搞的,他们只说迎亲路上遇上了几个小毛贼,哪来的毛贼这么胆大包天?大家都觉得难以置信,可见主人不欲多说,也就不问了。” 毛贼?听完关长老的话,米舟心中愈加肯定了:两家交恶一定与这个所谓的毛贼有关,可这个毛贼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迎亲路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两家关系破裂呢? 第二五章 “关长老,可我记得,家父从未提起过林家和姑姑,也从未见过林家和慕容家有来往,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朽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自从林夫人过世之后,两家就不再来往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若说是为了林夫人,可林夫人是难产死的,这也不能怪到林家头上啊。况且慕容大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慕容世家被灭了之后,林家表现得如何?” “林家也表现得很愤慨,主张捉拿凶手为慕容一家报仇,可大家都想不出凶手是谁,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林家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 米舟来回走了几步:“林天海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关长老迟疑了一下。 “关长老但说无妨,我不会介意的。况且,我也不能肯定当年的惨案是林家做的。” “武林人认为林天海虽不及令尊那样具有豪侠风范,但也是一代人杰。乐善好施,侠义心肠,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是指对林夫人?米舟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吗?看来我那位姑姑还很好命啊。” “呃,”关长老头上冷汗一滴:“江湖传言,是这样的。” “林天海可擅权谋?” 关长老摇摇头:“林天海并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倒是他那个儿子,可算个中翘楚。接手林家的生意不过短短三年,原本是业绩平平的林家商行现在已经遍布大陆了。” “谢谢您了,关长老。劳您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副阁主客气了。老朽深深佩服副阁主的智慧,能为副阁主效劳,是老朽的福分。” “今后可能还有不少地方要劳烦关长老,米舟在此谢过了。” 送走了关长老,米舟问上官逐风:“你怎么看林天海?” 上官逐风摇了摇头:“不好说。他要么就是如传言所说,要么就是城府极深。你可有定论?” 米舟目视远方,眼里流露出一丝疲倦:“我也不清楚,现在我真是觉得任重而道远。” 上官逐风拍了拍米舟的肩:“我会陪你一起走的。” 米舟看着上官逐风,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真诚。他不由得轻轻喟叹了一声,任由一层雾气蒙上了眼睛:“逐风,今生我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 上官逐风的眼中满是笑意:“傻瓜,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米舟轻轻的靠在上官逐风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此刻,他不想去想慕容家的世仇,不想去想杭州城尚未解决的事,也不想去想自己的报仇大计。此时,他汲取着上官逐风身上的味道,他只觉得安心。 上官逐风小心翼翼的挽住米舟的腰身,尽量让他靠得舒服一些,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上官逐风有些心疼的想。 跑过来的清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年靠在一个英挺俊朗的男人怀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那男人充满爱意的眼光在少年身上流连,尽管身处荒郊野外,仍是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美丽。 清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走好还是留下来好。没人愿意打破这美好的画卷,可是公子吩咐过有人来要通报的。。。 上官逐风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清平进退两难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在米舟耳边轻声说:“舟,清平来了。” 米舟睁开眼,看向清平。此时他的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疲累和雾气,就像一谭深水,看来清澈,实际深不见底:“怎么了?” 清平摊开手:“刚才有一只镖射到我旁边的树上,镖上还有一张字条,可惜清平无能,没能发现人影。” 米舟接过字条,看了一眼,转身把字条递给了上官逐风:“是不是你的人?” “是的,”上官逐风看着字条:“他约我们在城里翠云居见面。舟,你要去吗?” “当然,为什么不去?” “可是,那知府公子?” 米舟轻笑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必担心。” 上官逐风也不再多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清平,去把费雨叫来,我有事吩咐他。然后你不必过来了,叫上他们几个去准备一辆马车,在前面等我们。” “是,公子。” 费雨很快就来了,米舟直视着费雨的眼睛:“费雨,我要你帮我去办件事,可能你会觉得很为难,但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死者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赞同的。还有就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你能答应吗?” “能。请副阁主吩咐。” 旁边上官逐风的心里甜滋滋的,米舟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做什么事都不再避讳他,这让他找到了一种被信任的感觉。可米舟接下来的话吓得他顾不上再体会心里的那股甜意,像是一个天雷在头顶炸响,炸的上官逐风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米舟说:“我要你赶去常州,挖开慕容家主和夫人的坟,各取一块骨头出来,带着骨头赶往山东林家。” 费雨终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那大张的双眼,几乎脱落的下巴无一不说明了他的震惊。过了好一会儿,费雨艰难的把下巴合上,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为什么?上官大侠得罪过副阁主?” 为什么?这也是萦绕在上官逐风心头的问题。哪有做儿子的去挖父亲的坟的?况且那位父亲还是一代大侠,人人景仰。 米舟坚定地说:“他没有得罪过我,因为我是他的儿子,而这么做是为了他的另一个儿子。” 又一枚重磅炸弹击中了费雨,费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诧之情了,他这时才知道自己会的表情实在是太少了。托住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费雨吃力的说:“副阁主。。。姓慕容?” “是的,”已经恢复了常态的上官逐风代为回答,严厉的眼神向费雨扫去:“照做!” “。。。是,阁主,副阁主。” 目送着费雨带着破碎的表情远去,米舟无辜的眨眨眼:“看来他们并不是只会一种表情啊,嗯,这种事以后要多做才好。” “不要再想着挖坟了,”上官逐风以手抚额:“这种事做多了,以后所有的人见到你都是一种表情了。” “说说而已嘛,”米舟讨好的笑笑:“我们快走吧。” 一辆马车在翠云居门口停下,几个人进入店中,其中一个带着纱帽的人特别显眼,惹得店外的人议论纷纷。 米舟奇怪的偏了偏头:“他们在议论什么?” 上官逐风好笑的说:“他们在猜想你是不是那位才华横溢,却面容丑陋的米公子。” “唔?看来我的名声已经传遍杭州了啊。不过面容丑陋。。。哼,本公子生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居然敢说我面容丑陋,纯属造谣,早晚要澄清了才好。” 正说着,他们已进入店内,墙角有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向他们点了点头,站起身向上房走去,像是刻意为他们带路一般,米舟和上官逐风连忙跟上。 吩咐了清平和众侍卫守在门外,别让闲杂人等靠近后,米舟和上官逐风进入房中。只见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属下承瑛见过阁主、副阁主。” 米舟摘下纱帽,承瑛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惊艳,但很快恢复正常。很好啊,米舟想:具有正常人的反应,让上位者觉得他可控制,不那么难测,但情绪很快消失,让上位者觉得他冷静,可担大任。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重用的吧,米舟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成为优秀的卧底了。 不过,米舟冷哼一声:“我愿意对你坦诚相待,但是阁下好像并不领情啊。” 上官逐风一头雾水,但他仍是保持缄默,把一切都交给米舟。 承瑛不动声色:“属下不知道副阁主在说些什么。” “你是要掂掂我的分量,”米舟笑笑:“我可以理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用不着用那副执行任务的架势对着我。我把你当成自己人,自己人之间什么都可以直说。但显然,我是自作多情了。不知你是对我不满呢,还是对千机阁不满呢?” 这话有些重,承瑛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碎,但口中仍坚持到:“副阁主是承瑛的上司,承瑛有什么话自然不敢相瞒,又怎敢有考较副阁主的意思?副阁主言重了,承瑛对副阁主和千机阁都是忠心耿耿,怎敢有不满?”说完又偷偷瞄了上官逐风一眼。 见状,米舟笑了笑,也不在这问题上多辩:“你是卧底,而且是个优秀的卧底。试想,一个优秀的卧底在执行任务前难道不要把对方的资料好好研究一遍吗?正所谓谋定而后动,你做如此危险的职业,一个准备不周就可能丧命,这种习惯应该已经深入你的骨髓,那你怎么可能在对我毫不了解的情况下来赴约呢?在千机阁中见过我的人也不少,你早该对我的容貌心中有数了才对,甚至,我认为你手上很可能有我的画像。可你却如此明显的表现出你的惊艳,”米舟顿了顿:“我只能认为,你是有意在对我隐瞒什么,不是吗?隐瞒,是不信任的表现,不是吗?不信任,是源自你对我的不满,不是吗?”米舟的语气倏然严厉:“隐瞒,不信任,不满,这就是你的忠心耿耿吗?” 第二六章 一滴冷汗自承瑛的额前滴下,他艰难的开口:“属下只是没想到副阁主比他们说得更美,所以有些失态了。属下” “不要再狡辩了!”米舟将茶碗重重的砸在桌上:“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执行过这么多次任务,如果只有这么点定力,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真当我可欺么?” “属下不敢!”承瑛“扑通”跪下,深深弯下腰去:“属下不自量力,妄想考较副阁主,请副阁主恕罪!” 米舟悠悠的品了口茶:“行了,起来吧。你在考较我,我又何尝不在考较你呢?我对考较结果是满意的,你呢?” “属下,属下,”承瑛站起身,瞄了瞄米舟,见他确无不悦,才壮着胆子说:“副阁主好锐利的眼睛,属下甘拜下风。” “坐,”米舟的声音带上了笑意,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承瑛忙站起身:“请副阁主吩咐!” “别这样,坐!”米舟拉着承瑛坐下:“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是,多谢副阁主抬爱。” “承瑛,若是让你训练一批毫无卧底经验的人,你要多久才可以把他们训练成卧底?” 承瑛想了一下:“不知副阁主对这些卧底的要求是什么?” “我的要求不高,不要求他们懂武功,懂毒药,懂好多东西。只要他们能在宫中、军中、还有各王公大臣的府邸顺利潜伏下来,可以打听到消息就成了。” “如果只是这样,三个月,三个月就足够了。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并不一定能保证他们的忠诚。” “那如果要训练忠诚度,又要多久?” “至少也要一年。” “一年啊,久了点。”米舟想了想:“那训练几批人,让他们互相不认识,同时派几个不同批的去执行同一个任务,比较他们传回来的信息,是不是可以有效的检验忠诚度呢?” 没等别人出声,米舟又摇摇头:“不好。若是双方在执行任务时碰上了,又不知道对方身份,大概就会想将对方灭口,那不是自相残杀了吗?况且整理信息的工作量也会大大加大,不好不好。看来还是要在忠诚度上多下功夫啊。” “副阁主,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我们手上没有那么多的人。要安插到宫中、军中还有王公大臣府中这么多地方,怎么也要几十号人吧?” 米舟摇摇头:“几十号不够,怎么也要上百人,我打算在白虎、玄武也插一手。” 承瑛倒抽了一口冷气:“上百个人?这,到哪去找这么多的人啊?” 米舟笑笑:“难倒你了么?我听说今年黄河泛滥,河南一带大水,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承瑛脑中灵光一闪:“属下明白副阁主的意思了,属下明日就动身去河南。” “嗯。”米舟赞赏的点点头:“记住,在人的选择上一定要严,吃不准的人宁可不要。我宁愿人手不足,也不要看见你调教出来的人成了叛徒。” “是,副阁主。” “至于银子,”米舟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我暂时只能给你这么多,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通知阁里,我会派人给你送去。” “是,副阁主。” “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或要求吗?” 承瑛想了一下:“属下想让剑影和鹰舜与属下一同前往,他们也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卧底,目前也没有任务。” 米舟没有答复,而是看向了上官逐风。上官逐风轻咳了一声:“准了。” “谢阁主。” “还有事吗?” “没有了,属下告退。” 承瑛出去后,上官逐风迫不及待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在考较你的?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因为我也想考较考较他。”米舟回答:“我总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没有能力去完成它的人。而他,大概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得不到他认可的主子。这,也算是另类的将心比心吧。至于你为什么没看出来,那是你该反省的事,还好意思问我?” “嘿嘿,”上官逐风傻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米舟叹了口气,盯紧了上官逐风的眼睛:“逐风,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与我在一起,你就不愿意动脑筋,这样很不好。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重伤在身,眼里却透着坚定和不屈服的光芒。我喜欢那样的逐风。逐风,你生就了这样一副英俊的面容,不是让你用来装小孩子的。逐风,我知道你想留下我,你让我知道你需要我,我很高兴,但我不喜欢这种方法。逐风,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欢你的真本色。” “被你看破了啊,”上官逐风尴尬的笑笑:“但是,我佩服你是真的,舟。有许多问题,其实我确实是不明白才问的,你知道,我父亲没有教给我这些。” “原来是把我当老师了啊,学费呢?学费拿来!本夫子不接受赊账!”米舟恶狠狠的说。 上官逐风故作可怜:“夫子啊,你看学生身无长物,要不然,我把自己卖给你,好不好?” “嗯,”米舟认真考虑道:“你能做什么?卖艺?你肯吗?卖身?你还不把那群嫖客打得满地找牙啊?到时候还要我来赔偿,不合算。”瞄到上官逐风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米舟见好就收:“唉,看来看去,你也就只能做个保镖了,这次去山东,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上官逐风哭笑不得:“是,亲爱的夫子。不过现在,你的保镖肚子饿了。” “噢,”米舟了解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从不苛待学生的。现在,我们去吃饭。” “叫店小二送来不就成了?” “那怎么成?刚才我们进来,可是不少人都看到了的。” 想了想,上官逐风恍然大悟:“你是怕那个知府公子又跑来搅局,我们要换个地方,是不是?” “那是,虽然我带了这么多保镖,本不用怕他,不过,为了以后着想,还是回避的好。” 走出店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引起了米舟的注意,只见他面容严肃冷静,如刀刻般深刻的五官,蜜色的肌肤,一双深邃的望不到底的眼睛,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和冰冷的气息。 米舟心头大震,他怎么会在这?现在青龙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在内:南方,朱雀虽被灭,反抗力量却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转入了地下,时不时出来骚扰一番;北方,今年黄河泛滥,灾民遍地,嗷嗷待哺;东方,向来富庶,却也养出了一大批贪官,剥削民脂民膏。在外:青龙灭了朱雀使得另外两国大为紧张,近来有结为同盟的趋势。青龙王朝的统治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 米舟忖思: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他出现在这,是不是代表他要对贪官动手了呢?不,不对,他应该并不想大规模的整治,起码是现在不想。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适宜大规模整治。青龙刚经历过战争,需要休养生息,朱雀的武装力量并没有完全消失,南边的军费开支必不可少,可此时黄河又泛滥了,要赈济灾民,国库应该是捉襟见肘了,那么他此时来这里,是为了解决把税收中饱私囊的问题?应该是想捉几个典型,好敲山震虎吧?可是他不动手,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突破口吧? 既然如此,米舟淡淡地笑了: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想到这,米舟向庞典和辛恒分别耳语了几句,又从怀中掏出银票给他们。两人点点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引起围观的人一阵惊呼。米舟转身招呼上官逐风他们回到店内,上了雅座,就坐在秦天浪可以看到的地方。上官逐风虽然满腹疑团,不过并没有表示异议。 是的,这个人正是青龙国主——秦天浪。 米舟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洪鹏远急急忙忙的赶了来:“米兄,你真的在这。” 米舟好奇地问:“洪兄这么匆匆忙忙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唉,米兄,”洪鹏远着急的说:“你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洪兄此话怎讲?” “米兄,你不知道你的打扮多显眼,连我都听到消息了,想来那位知府公子也快到了吧。昨天,米兄在西湖边的杰作早已传遍了杭州城,与知府公子斗诗的事也人尽皆知了,他颜面尽扫,是不会甘心的。昨晚,他为了搜寻米兄,把杭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米兄应该也听说了吧?” 米舟颔首。他感到了一股带着探究与威压的目光投注到了身上,正是来自秦天浪的方向。努力控制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米舟笑道:“洪兄多虑了,在圣天子领导下,朗朗乾坤,巡抚脚下,小小一个知府公子,难不成还能翻天?” “米兄不可如此说。”洪鹏远更着急了,压低了声音:“自古官官相护,巡抚若是管这事,他还敢这么嚣张吗?” 米舟也压低了声音,不过他估计以秦天浪的武功修为还是能听见的:“你是说巡抚不管他?” “是啊,所以”洪鹏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 “糟了,”洪鹏远跺脚:“来不及了。” “无妨,洪兄,”米舟毫不在意:“今个儿我碰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今天能遇贵人,保证有惊无险。” 呃?清平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他这位公子又在搞什么鬼了。上官逐风一头雾水,欲言又止。姜敏与刘扬仍是面无表情。秦天浪的眼神闪了一下,当然没有人看到。 “哎呀,米兄,算命先生的话岂能相信?” “是吗?洪兄,此事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我们不妨拭目以待。若是洪兄输了,可要做东哦。” “这没问题,米兄还要小心。” “多谢洪兄关心。” 第二七章 米舟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知府公子,拱手道:“未知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何指教?” 知府公子斜睨着米舟:“你作诗作词的确厉害,但本公子不相信你样样厉害。我们五局三胜。第一局,本公子这里有一副描写西湖湖心亭的对联,正好还缺个下联,你就试试吧!” 听罢此言,米舟心里暗暗叫苦,对联不比作诗,不是随便剽窃的,万一剽的不好,就落了下乘。可现在这个情况,又不能不应下来。否则,他昨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心中虽在打鼓,可米舟的声音依然充满自信:“请公子赐教。” “好!”知府公子得意地说:“这上联就是:朦胧花树徘徊桨问君心可拟湖心驻?你若不能再一炷香之内对出来,可就输了。来人,点香。” 还好还好,米舟在心里叫了声侥幸,口中却毫不迟疑:“不用点了。在下的下联是:错落亭台飘缈云叹诗意争如雨意长!” “好!”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米舟看了看知府公子乍青乍白的脸色,不由在心里暗暗好笑:“公子可准备好了?米舟要出上联了。” 知府公子硬着头皮道:“你说。” “既然公子的上联是描写湖中亭的,那米舟就出个描写灵隐山的吧,这上联是:龙涧风迥,万壑松涛连海气。请公子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对出,清平!” “是,公子。”清平乐呵呵的跑去把香点上。 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知府公子的苦思冥想中过去了。香燃尽后,米舟抱拳:“公子,第一局承让了。” “慢着!”知府公子阻止道:“你倒是对对看啊,若你也对不出来,那我岂不是输的冤枉。” 米舟好脾气的笑道:“公子说的也是。我的下联是:鹫峰云敛,千年桂月印湖光。” “好啊!”周围一片喝彩声。 知府公子冷哼了一声:“第二局,上联是:平湖秋月月中景。” 米舟笑道:“下联是:断桥残雪雪中情。” “第三局,三潭印月月印潭。” “柳浪闻莺莺闻柳。” “第四局,双峰插云插出南北高峰。” “南屏晚钟尽显南屏风光。” “你!”知府公子的面色涨得通红:“第五局,泉自几时冷起。” 米舟笑意盈盈:“峰从何处飞来。公子还有第六局吗?” “你、你少得意。今天本公子不教训教训你,本公子就跟你姓。” “不敢,不敢,”米舟连忙摇手:“在下可不敢要了公子来辱没门庭。” “哈哈!”在周围的笑声中,知府公子对身后的打手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是!”众打手围了上来,知府公子得意洋洋的在后面看着,洪鹏远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米舟却拉住了上官逐风和清平,喝止了两名侍卫,不准他们动手。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大喝响起:“住手!” 秦天浪站了起来:“朗朗乾坤,巡抚脚下,却发生这等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知府公子轻蔑的说:“少爷我就是王法!” 呃,真是好经典的一句话,是不是所有的恶少都会这句话?不过,米舟叹息,真是愚蠢的人哪,光看看秦天浪身上那股气势,又岂是普通人能有的? 不一会儿,五大三粗的打手全倒下了,秦天浪却是毫发无损。果然如此,米舟摇摇头:秦天浪可是高手,那些大汉不过是懂些粗浅的招式外加有些蛮力罢了,怎会是内家高手的对手? 再看看那知府公子,早就吓得瘫软在地,色厉内荏的叫着:“我爹是杭州知府,你、你不能打我。”回答他的,是秦天浪一声冷哼。 米舟捅了捅洪鹏远:“看来那个算命先生说对了,我可不是遇到贵人了嘛。洪兄,你可是输了东道哦。” “米兄放心,小弟不会赖帐的。” 忽觉一个黑影遮住了视线,米舟抬眼,见秦天浪站在自己面前:“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秦天浪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像是有些迷惑,又像是有些失望:“你不认识我?” 米舟摇头:“公子何出此言?米舟与公子素昧平生。”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秦天浪紧紧盯着米舟。 虽然隔着纱帽,米舟仍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身体的颤抖越发厉害,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了:“公子这。。。算是搭讪吗?” 什么?秦天浪愕然,随后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绽放在他的嘴角,还没有人能在他这样的高压之下,说出这种类似于玩笑的话来。 上官逐风似乎感觉到了米舟的不安,紧紧握住了米舟的手:“不知公子贵姓?” 秦天浪不悦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轻轻吐出一个字:“秦。” 秦?一个秦字,在酒楼上激起了滔天大浪,秦是国姓啊,大家议论纷纷,知府公子已经吓傻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姓秦?上官逐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转头去看米舟,可是隔着纱帽,他看不清米舟的神情。他又看了一眼清平,却见清平也正小心翼翼的瞄着米舟,心中越发焦躁:“舟,我们走吧,否则庞典和辛恒要等急了。” 米舟点点头,正要下楼,却被秦天浪拦住了:“米公子,我救了你,你不向我道声谢吗?” 米舟淡淡笑道:“秦公子的大恩大德,米舟磨齿难忘。”说着从桌上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秦天浪:“大恩不言谢。秦公子气宇轩昂,来历必定不凡,想来也必不会落了下乘。今日结交,是米舟之幸。请秦公子满饮此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天浪兴味的挑了挑眉,顺手接过杯子,推开上来试毒的人,一饮而尽:“不知今晚秦某可否有幸与米公子畅叙?” “那真是不巧了,”米舟推辞:“米舟现有急事,马上就要离开杭州城了。” “是吗?”秦天浪转着手中的酒杯:“米公子不是在敷衍在下吧?” 这人。。。米舟有些头疼的想,他认出自己了吗?应该没吧,千万不要给他认出来,不然以后的计划就全乱了。 “秦公子说笑了,秦公子人中龙凤,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呢?莫非——秦公子自信心还不够吗?若果真是这样的话,米舟愿意放下自己的事,帮助秦公子重拾自信。” “咳咳。”上官逐风憋得好难受,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好借咳嗽来掩盖肩膀的抖动,若眼前的人真是他猜想的身份的话,上官逐风得意的想,看你还不放人? 秦天浪微微眯了眼,这个米舟不简单啊。眼角瞄到知府公子就快要溜出门外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不然就要耽误正事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米舟,就让你再逍遥几天吧。 “米公子说笑了,既然米公子有正事,那在下就不多耽误了,请。”说完侧身让开。 米舟暗暗抹了把汗:“多谢秦公子体谅,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秦天浪盯着米舟的背影,还真有点像落荒而逃啊!不过,他的声音确实有些熟悉,他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吗?如果不是,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米舟到了楼下,却不见庞典和辛恒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还没办好吗?在过一会就来不及了。” “你到底让他们去办什么事?”上官逐风好奇地问。 “你忘了我的人还没到手了?我让他们去最好的青楼楚馆找老鸨谈条件了。待会知府下狱的事就会传遍杭州城,到那时再去找老鸨们就没用了,咱们的条件过时了。所以我让他们先去了,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实在不行,威胁一下老鸨也好,反正他们武功那么好。” “你啊,”上官逐风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想了想,上官逐风压低了声音,面色严肃地说:“那人。。。果真是?” 米舟点点头。 清平抹了把汗:“那人真是太吓人了,那气势。。。我都不会喘气了。” 正说话间,就见辛恒跑了过来:“阁主、副阁主,我们怕在城内太显眼,已经把人都带到城外了。” “真的?”米舟喜出望外:“都办好了?” “庞典正看着呢,属下来向副阁主报告。” “好!”米舟毫不吝啬他的赞赏:“做得好!嗯,想的也周到!” “多谢副阁主夸奖。不过,属下担心属下选的人不合副阁主的意。” “是按照我的标准选的吗?” “是。” “那就行了。”米舟拍了拍辛恒的肩膀:“辛恒,要有自信。” 出了城,米舟看到了二十位俊男美女:“欢迎各位美人加盟我的翔天剧场。”顿时,下面议论纷纷。 仔细看了看那十位青年,米舟回头对辛恒说:“辛恒,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谢副阁主夸奖。” “他们的卖身契呢?” “在这。”辛恒递上一叠纸。 米舟面对着对面二十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各人来把自己的卖身契拿回去。” 呃?上官逐风大感意外:花了这么多心血弄来的人,就这么给放了? 那二十个人也是不敢致信,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上前。米舟也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第二九章 上官逐风带着米舟下了树,米舟走到马车前:“好在马车还在,可惜马却没了,姜敏、刘扬你们来赶马车,我们继续上路吧。哦,对了,在这之前,先把卓云从车座下拖出来吧。” 在马车上,米舟淡淡的扫过清平苍白的脸,却把目光投向了卓云:“你很聪明啊,我并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打算做什么,你就能自己推断出来,还采取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措施。” “呵呵,”卓云干笑两声:“你对自己人的性命倒是爱护的紧,对外人却是多少有些冷酷无情。若是我没猜错,刚才那三个人是镖师吧?” 米舟倒也爽快:“不错,是我雇他们来护送你,顺便演这场戏的。” “说得好听。”卓云冷哼:“是专门来演这场戏,顺便把我也算计在内了吧?” “聪明!”米舟丝毫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种态度,反倒让卓云一时语塞。 “你!”卓云气急,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想到那日米舟故意赶清平离开的事,张嘴就问道:“你早就知道清平背着你放鸽子,干嘛还对他那么好?有意让我扮他,替他送命?趁这个机会把他消减了,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话,清平原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了。 米舟却不曾抬眼,只语气淡淡地说:“因为清平是我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起码他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而你不是。” 清平“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对不起,公子,清平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米舟看了清平一眼,伸手扶起了他:“我没说要怪你,毕竟你的原主也不是我,只是,我却也留不得你了,等离开了危险区,你就自便吧。身上还有银子吗?” “不要,公子,清平知道错了,不要赶清平走。” 米舟叹了口气:“清平,你应该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应该做的,就像卓云说得那样,是消减你。可我不忍心,你毕竟。。。但你是无论如何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清平脸上涕泪纵横:“公子,你相信清平吧,清平没有,清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清平拼命摇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无措。 “清平,你到底做了什么?”上官逐风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逐风,你难道不觉得那些劫匪的招式有些奇怪吗?” “招式?的确,”上官逐风认真回想:“他们的招式有些不太熟练,那三个镖师的武功并不很强,而他们却还是用的人多战术来取胜。照这样看来,若是我们碰上了他们,却也不用怕。” 米舟摇摇头:“你认为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实力了吗?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那三个镖师也是有几招比较漂亮的反击的?” “对哦,若是按照他们表现出来的实力看,他们应该有负伤才对,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带伤。”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躲避时的身法?” “有啊,这身法太奇怪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呃。”米舟没想到上官逐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意外了一下才接着说:“那身法是经过改造的,是慕容世家的一个长老改造的,我小时候见过,那时还没有完成。还没有来得及等他完成,慕容世家就被灭了,所以,这身法就被埋没了。不过现在,它益加完美了,我也是凭着小时候的印象勉强认了出来,说到这个,清平应该比我熟悉。”说完瞟了一眼上官逐风涨红的脸。 “是,公子说得不错,那身法是慕容世家独有的,还不为世人所知。所以清平刚才看到才会这么吃惊。”清平眼泪汪汪的解释。 “什么?”后知后觉的卓云忽然发出一声大叫:“你、你是慕容世家的人?” “是,我是慕容枫。”米舟奇怪:“你不知道吗?” 卓云摇摇头:“怎么会这样?慕容家和林家不是姻亲吗?为什么少主要我。。。” “这个,”米舟淡淡地说:“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清平上前抱住了米舟的腿:“公子,不要赶清平走好不好,清平没有背叛公子,清平也不知道会这样,两位长老明明叫清平照顾好公子的。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慕容世家有内奸,他怕我们这次山东之行发掘出当年灭门的真相。那两位长老叫什么?” “两位长老?一位姓赵,一位姓郭。叫什么,清平不知道。” 赵?郭?米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次哀叹一声:当年的慕容枫咋就这么小呢? “公子,”清平怯怯的说:“清平以后再也不放信鸽了,公子不要赶清平走好不好?” 米舟挑起清平的下巴:“即使以后会与两位长老起冲突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是。”清平突然振作了精神,坚定地说:“清平是公子的人,以后一切都听公子吩咐。” “不会背叛我?” “不会!”清平斩钉截铁的回答。 米舟似是有些困惑:“为什么?” “因为公子是真心对清平好的,公子在乎清平,即使、即使公子认为清平背叛了自己,也没有叫清平去赴死。跟在公子身边,清平很开心。” “清平,”米舟肃容道:“这次的事我可以不怪你,是因为你不完全是我的人,但你这次态表过之后,你就真正是我的人了,我不能容忍我的人背叛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背叛我的人,我会让他觉得死亡是件很幸福的事。” “是,清平记得,公子说的每句话清平都记得,清平永远不会背叛公子。” “那就好。”米舟颔首:“清平,叫他们歇一歇吧,你去弄点吃的来,我饿了。” “是,公子。”清平擦擦眼泪,出去了。 望着清平出了车门,卓云突然说:“我好像又做了一件蠢事。本来想煽动你手下大将跟你反目的,却让你们真正交心了。” 米舟不置可否:“不然你以为你有多聪明?” “你!”卓云忽然面色一变,不敢相信地问:“难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说那句话的?” “哪句话?”上官逐风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卓云紧紧盯着米舟,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神情:“就是那句:清平,报告你的主子吧,不要辜负了我给你的大好机会呀。” 米舟赞许的点点头:“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卓云不放松:“你从那时就算到今天的事了?” “我只算到你一定会说,至于你何时会说,”米舟笑了笑:“我不是神仙。” “那你就敢走这步棋?” “为什么不敢?”米舟轻轻合上了眼睛:“只要算准了清平的反应,你在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的时机抓得这么好。” “你!”卓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扭过头去:“哼!”心里却暗暗地说:少主,看来这次你可是棋逢对手了。 第二天,米舟一行终于到达了林家所在的青松山庄的山脚下。坐在茶棚里,米舟对卓云说:“现在,你可以发信号通报一声了。” 卓云狠狠地蹬了米舟一眼,仍是从怀中取出信号弹,扔上了天。 看着卓云的信号飞上天,米舟端起茶碗正要喝,却被上官逐风按住了:“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说着,递过来一个水囊。 米舟笑笑,接了过来:“还是逐风细心。”卓云冷哼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山上走下一个人来,米舟仔细一看,正是林沐雪。 “少主!”卓云兴奋的喊。 林沐雪点点头,目光转到了米舟身上:“卓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米舟轻笑了一下,摘掉了纱帽:“林公子,好久不见。”呃?林沐雪愣了三秒,才勉强发得出声音:“楚枫公子?” “是啊,林公子不欢迎吗?”顿了顿,米舟接着说:“或许我该叫你——表哥?” “什么?”林沐雪还没从上个炸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被一个更大的炸弹炸晕了:“你、你是?” “我是慕容枫。” 林沐雪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慕容枫?慕容世家的长子?” “是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凡是当年见过家母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我与家母长得很像。而且,备受姑父照顾的那个孩子不也正是因为他酷似慕容家主的相貌才让姑父对他青眼有加的吗?” 林沐雪疑惑的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 “小弟的意思是,卓云就是慕容云。卓云是当年逃避仇家追杀的时候起的化名。怎么,姑父没告诉表哥吗?” “哎哟,看我,都糊涂了,”林沐雪一拍脑门:“怎么能让客人在外面站着呢?快,几位请。” 米舟没有动,他心里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不知姑父是怎么跟表哥说的呢?还望表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不要瞒我。” “过去的情分?”想到这个,林沐雪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那么请问慕容公子,当我在你面前述说心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像看了一场闹剧一样?是不是很好笑?” “那么,请问表哥,你栽赃给我,陷害我入狱,又是安的什么心思呢?” 第三十章 一场漫长的沉默过后,林沐雪艰难的开了口:“你是说,那银票,让你入狱了?” 米舟自嘲的笑笑:“那银票都是做了记号的。若不是。。。只怕我现在还在牢里呆着呢。”说话间,显出无限的伤感与落寞。 “对不起,当初只想帮你还债,没想太多,是我考虑不周,却害你受苦了。” “表哥还是决定不告诉我吗?” “家父只是说,那是他故人之子。” 故人之子?米舟心里冷笑一声,却没再表示什么:“表哥,我们长途跋涉,早就饿坏了。” “啊,说的是,看我,真是考虑不周,各位请!” 还没走到青松山庄,就听见一阵大笑传来:“雪儿,有客人来了?还不快请客人进来?”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山庄门口,只见他穿一身青衣,光洁如玉的脸上留着几缕长须,虽已步入中年,风采不减当年,反而愈添成熟的魅力。 “爹。”林沐雪快走了几步:“你怎么也出来了?” 这就是林天海?林天海至少也四十了吧?看起来真年轻!怪不得生个儿子那么英俊潇洒呢,基因好呀。 看到米舟,林天海明显一惊:“雪儿,这位是?” 不等林沐雪答话,米舟上前一步:“小侄慕容枫,拜见姑父。” “慕容?”林天海虽很快恢复了正常,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却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包括林沐雪。林沐雪狐疑的看了看父亲,但什么也没说。 “你真是慕容贤侄?你怎么证明?” 米舟笑道:“当年见过慕容夫人的人大概都可以认出来吧,姑父应该也不例外吧?” “是的,”林天海点点头:“你长得很像她,但人有相似,光这一点,不足为凭。” “那也简单,姑父尽可试试我的武功路数,不过小侄武功已尽废,只能口头应答了。” “什么?”林沐雪瞪着米舟:“这是怎么回事?” 米舟轻描淡写:“被人废了。姑父可以开始了。” 林天海摇摇头:“口头上试,到底不如实战来的准确。可贤侄武功已废。。。” “那也无妨,”米舟推了推清平:“这是小侄的书童,姑父尽可试试,但清平还小,还请姑父手下留情。” “那,雪儿,你就试试这位小朋友吧。” “是,爹。” 清平上前一步:“请林公子多多指教。” 林沐雪同样拱手:“不敢,请!” 看着两人交手,米舟不禁感叹,林家果真是名不虚传。林沐雪分明掩藏了实力,却已经把清平逼得险象环生。捅了捅上官逐风,米舟轻问:“林沐雪的武功和你比起来,如何?” 上官逐风沉默了一下:“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似乎的确是他更胜一筹。” 注意到上官逐风的失落,米舟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你精通的是阵法,机关,武功本就不是你的长项,而林家是以武功闻名天下的,你干嘛要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呢?” “可是我想保护你。”上官逐风苦恼的说。 “我知道。”米舟紧紧抓住上官逐风的手,凑到上官逐风耳边:“相信我,你会的东西大有用处,甚至比武功更能保护我。而且,我也决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地的,相信我。” “嗯。”上官逐风几乎无法思考,机械的点点头,米舟的鼻息就吐在他的耳后,带来一阵颤栗,米舟的嘴唇不时地碰到他的耳廓,酥酥软软的感觉迅速蔓延,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让他觉得一阵飘忽,他艰难的保持着神志,一听到“相信我”这三个字,立即忙不迭的点头。 林沐雪结束了比斗看向米舟,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顿时,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升起。该死!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能那么亲密?那个男人,林沐雪眯起了眼,千机阁阁主是吗?长得是不错,可自己也不输他。凭什么就让他独占鳌头? 感觉到了林沐雪愤怒的视线,上官逐风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瞪了回去。 米舟也感觉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干咳了一下:“姑父,您现在有结论了吗?” 林天海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姑父也是怕认错了人,才会如此谨慎,贤侄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姑父谨慎是应该的,慕容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林天海干笑了两声:“各位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快别站在门口了,里边请。” “姑父请。” 在厅上坐定,林天海率先开口问道:“这几位是?” 还装!米舟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是笑容满面:“这位是千机阁阁主,上官逐风。这两位也是千机阁的人,姜敏、刘扬。” “噢,”林天海忙抱拳道:“不知上官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了,阁主勿怪。” “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怎敢让前辈出迎?” 这边正客套着,一个侍卫跑过来报告说门外有一个人求见上官阁主,米舟心里暗暗高兴,这一定是费雨到了。 果然费雨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匣:“参见阁主,副阁主,拜见林庄主。” “副阁主?贤侄你是千机阁的副阁主吗?” “小侄没有讲明,是小侄的不是,”米舟意味深长的说:“小侄还以为姑父早就知道了呢。” 林天海面色一僵:“怎么会呢?贤侄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吗?”虽然林天海语气不善,米舟却老神在在:“小侄与千机阁阁主一起来,带的两个都是千机阁的侍卫,而阁主平时出行只带一个侍卫,另一个自然是小侄的了,由此可见,小侄必是千机阁中人。能有侍卫,说明小侄的地位不低,表哥的商行遍布全国,消息想必是极为灵通,就没有听说千机阁最近增加了一个副阁主吗?两相对照,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表哥是一代人杰,短短几年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了,可见姑父教导有方,那姑父岂不是更加厉害吗?这点小推理,小侄都能想的透,还能难得倒姑父吗?” 林天海的面色先是缓了缓,随后又红了红,看得米舟暗暗好笑:“姑父,小侄千里迢迢而来,姑父不会不收留吧?” “啊?怎么会呢?”林天海回过神来:“是我考虑不周,早该想到你们累了。雪儿,带你表弟和几位客人去休息。” “几位这边请。”林沐雪站起来,头前引路。 他们住的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环境倒是很清幽。几个丫环和侍卫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米舟皱了皱眉:“表哥是怕小弟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林沐雪笑了笑:“表弟的安全和生活起居,我这做表哥的,又岂能不上心?” “表哥说的是,”米舟也笑了笑:“那小弟的安全可就多多拜托表哥了。” “呃,”林沐雪觉得上当的好像是自己:“当然没问题。” 米舟走进屋子,林沐雪也跟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米舟不由好笑:“表哥还有事?”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你。”一边说着,还一边瞟了一眼上官逐风。 “这样啊,”米舟沉吟了一下:“可我不能把我们阁主赶出去啊,他可是我的上司呢。” “你!”林沐雪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那就算了,我以后再来找你,你们先休息吧。” “他好像对我很不满意啊。”上官逐风耸耸肩。 “你在意?”米舟好笑的看着他。 “我干嘛要在意?”上官逐风轻轻拥住米舟:“我只在意你。” 米舟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靠在上官逐风怀里:“逐风,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是的,”上官逐风思索了一下:“林庄主的表现很奇怪。若是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他见到我们为什么表现得那么震惊?还有林沐雪,好像很多事他并不知情,可卓云又是他派来的,应该是林庄主让他这么干的,那林庄主又是怎么向他解释这样做的原因的?” “是啊,所以我必须和林沐雪谈谈,我对他所知的真相很感兴趣。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正在和他的父亲交流吧?” “他们在商量下一步吗?” “不。我想是林沐雪在追问当年真正的真相。” “他起疑了?” “那是当然的。”米舟轻笑:“林沐雪何许人物?在生意场上打败了多少老狐狸?若是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他也就不是林沐雪了。” “是啊,”上官逐风惆怅的叹了一声:“他的业绩,真是辉煌。” 察觉到上官逐风的失落,米舟转过身,回抱住他:“逐风,你要有自信,你不比他差。他拥有一个商业帝国,你却是科学界的领军人物,你的千机阁,搞出了那么多的发明创造,其实最终推动社会进步的,就是这些发明啊。你好伟大,你知道吗?我好喜欢。” “推动社会进步的,不是朝堂上那些人吗?”上官逐风疑惑的说:“他们不是都看不起这些,说这是奇巧淫技吗?” “他们鼠目寸光,不要理他们。”米舟直视着上官逐风的眼睛:“逐风,他们能看到未来几年呢?而我,自认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看得远。逐风,你要相信我,千机阁真的很伟大,将来,它会更加伟大,总有一天,哪怕是在千年之后,人们会崇拜它,赞美它,而那些曾经嘲笑过它的人,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再不会有人记得。” “嗯,”上官逐风紧紧抱住米舟:“我相信。放心吧,舟,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不会自怨自艾了。” 第三一章 米舟坐在一个小亭子里,对着天上的明月,自斟自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诗!”一阵微风吹过,林沐雪出现在了米舟面前。 “表哥?”米舟睁着微醉的双眼:“你怎么来了?” 一把抓住米舟的手腕,林沐雪的怒气不可遏止:“你倒是很潇洒啊,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无情?” “无情?”米舟眯着眼睛笑了:“无情才好啊。无情,这里,”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才不会痛!” 林沐雪皱了皱眉:“你醉了。” “我没醉!”米舟一把挥掉了林沐雪过来搀扶的手:“醉了,就不会难过了。我情愿我醉了,就不会再记起五年前那个恶梦一般的夜晚,只要醒来,爹娘仍会在我身边,还有弟弟也在我身边,缠着我叫哥哥。他们会告诉我,那两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只是一场梦,被人送给别人当娈童,被人卖进妓院,被人废掉武功都是梦!都是梦!可是,我醉不了,醉不了。。。呵呵,真可笑啊,我居然会在楚馆里遇到自己的表哥,还不敢相认。我不敢告诉他我叫慕容枫,不敢。。。” 米舟的低泣声深深撞击着林沐雪的心,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搅得生疼,他想到了今天下午与父亲在书房的谈话。 林沐雪迫不及待的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叫我去查的明明是那个可能是您的仇家的人,怎么会是慕容枫?” “这,”林天海摇摇头:“是为父搞错了。” “仅仅是搞错了?”林沐雪不相信:“您没有什么瞒着我?” “雪儿,你不相信为父了吗?” “不是我不愿相信您,而是这件事疑点实在太多。您从遇到那个少年开始就不对劲,您把他软禁起来,说他可能是仇家之后,可我再问您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只叫我想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他哥哥的消息。没过几天,您又告诉我,不要费力了,您已经掌握了他哥哥的行踪,但是您不肯定,叫我派个人去试探一下,我派小若去了,可小若去试探的人竟然是慕容枫!爹,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我们和慕容家成了仇家?我们不是姻亲吗?那个少年到底是谁,是不是慕容云?” 书房里一阵沉默,良久,林天海长叹一声:“雪儿,这件事的起源太过复杂,而且,也太过恶劣,当年,是林家和慕容家联手封杀的,我们谁都不希望这件事流传出去,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卓云,就是慕容云。可是,我不能放了他。同时,慕容枫,我也不打算放他离开山庄。” 听到这里,林沐雪心情激荡:“这是为什么?” “为了保住他们的命。”林天海坐直了身躯:“雪儿,相信为父,为父不会害他们,为父,只是想保住他们。” 林沐雪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天海摇摇头:“为父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林沐雪闭了闭眼:“好吧,我不问。那以前定下的计划,还执行吗?” “当然。”林天海毫不犹豫:“如果能不用撕破脸皮,而把他们留下,真是再好不过了。” “爹,”林沐雪并不乐观:“能够识破小若,说明慕容枫也不简单,我担心他会看破。” “等他看破已是几个月之后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米舟的低吟打断了林沐雪的回忆,林沐雪仔细一听,却发现米舟叫的是“姑姑”。 只听米舟断断续续的小声念叨:“姑姑,你、可见到爹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难产,呵呵,难产?爹娘不信,我也不信。不信!你是给人害死的,对不对,姑姑?” 声音虽小,听在林沐雪耳朵里却不啻是晴天霹雳。他一把抓起米舟:“你说什么?谁是被人害死的?被谁害死的?喂,你别睡,回答我!喂!”可无论他怎么摇,都不见米舟醒来,仔细看看,他已经睡熟了。 林沐雪沉默半晌,抱起沉睡的米舟,回房了。他没有发现,在他转身离去之后,本该醉的人事不省的人却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米舟躺在床上,静静的思索这一切。这青松山庄果然古怪。那个卓云发的信号应该是全庄都看见了才对,可为什么林天海在看到自己以后那么惊讶?那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没有看到那信号;二是他不知道那信号所代表的意思;三是他是装的。 若是没看到那信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的庄丁看到了都不向他禀报的吗?就算他在庄里不管事了,他也还是一庄之主,没人敢忽略他的吧?更何况他还没有退居二线呢。再说,快到庄门的时候,他已经在那迎接了,这不会是凑巧吧?这个原因看来是不成立的。 若是不知道那信号所代表的意思,这就说明这件事他并不熟悉,起码是细节不熟悉。这是可能的,因为照卓云所说,策划这件事的是林沐雪,而不是林天海。可是林沐雪并没有见过慕容夫妇,即使见过,也是小时候的记忆了,因为最近十多年两家没有半点来往,而五年前,慕容家灭门的时候,林沐雪也才十二岁,应该还没有开始闯荡江湖吧?但林天海却是见过的,而卓云也说过,林天海见到了那个少年后,大吃一惊,从而把那个少年抓回来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交给林沐雪策划?为什么不自己策划?是因为对自己信心不足吗?关长老说过,林天海不善权谋,但林沐雪不同,所以才交给儿子做的吗?可他又是怎么对儿子解释原因的呢?他到底编出了什么好理由竟骗过了林沐雪呢?还是,他把一切向儿子和盘托出了?可看今天林沐雪的表现,不像。他对自己的出现那么吃惊,听到自己的身份都愣住了,完全不像他刚下山的时候那样成竹在胸。当然了,林沐雪的表现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毕竟他那么狡猾。 若他是装的,那何以后来又破绽百出呢?他的不自然,他的过分敏感,他的喜怒形于色,在在都显示了他是一个不合格的阴谋家,那为什么刚开始的惊讶之情表现得那么逼真呢?除非那是真的惊讶,要不就是他只会饰演惊讶这一种情绪,不过,这好像不太可能。除非他是想要自己增加对他的怀疑,那么他成功了,否则,他今天演的就太失败了。 看来看去,还是第二种可能最大啊。那林沐雪到底知不知道真情呢?从目前为止他的表现看,像是不知道,起码不完全知道。可林天海应该像他解释过一些东西,促使他答应策划这件事,那些到底是什么呢?今天,林沐雪应该又去追问林天海了吧?不知道他到底问出来什么没有?若是林沐雪知道真相,米舟的心沉了下来,也许以后,他们就是敌人了,要改善这种立场,林夫人的死因就至关重要。只是,也仅仅是改善而已。 另外,他们今天没有提慕容云,是因为还没有听过卓云的回报吧?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提呢?明天?很有可能。只是,他们给自己的会是真正的慕容云吗?接下来,又会出什么状况呢? 在米舟辗转反侧的时候,林沐雪也是一夜无眠。慕容枫叫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娘亲不是难产死的吗?为什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慕容一家都怀疑是她被人害死的?若娘真死得蹊跷,那为什么爹从没提起过?不过,说起来,记忆里好像从没有慕容家的人来过,自己也没有去过慕容家。连舅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舅舅是名满江湖的大侠,人人都称赞他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有义气,重感情,可他却从来没看过自己——他的亲外甥,为什么?难道他和娘感情不好吗?可听慕容枫的意思,不像啊。那是因为他讨厌自己?可他都没见过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了娘亲的死亡才讨厌自己吗?还有爹,也好奇怪,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一向光明磊落的慕容家主和爹同时封锁呢?又究竟是什么,会威胁到慕容枫和慕容云的性命,使爹爹不敢放他们出庄呢?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让他伤害到慕容枫的。思维又转到上官逐风身上,不免一阵气闷,本来他也有机会陪着慕容枫游山玩水的,明明是他先遇到慕容枫的,只可惜被爹招了回来。。。 而此时,花园的小径上,还徘徊着一个人,就是林天海。他同样,也是通宵无梦。。。 第三二章 “姑父早。”米舟和上官逐风正在花园里散步,远远看到了林天海,米舟连忙打了个招呼。 “前辈早。” “嗯,早。”林天海点点头:“上官阁主住的可习惯?” “晚辈睡得很好,多谢前辈关心。” “那就好。”林天海转向米舟:“贤侄可愿陪我聊聊啊?” “当然!”米舟爽快地笑道:“看姑父眉头紧锁,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哦,是这样。”林天海犹豫了一下:“姑父前几天在一个山沟里碰到一个年轻人,发现他身受重伤,就把他救了回来,可是,看他的样子,长的倒是很像你父亲。” “什么?”米舟一声惊呼:“他在哪里?” “我把他安置在冬暖阁,刚刚去看过他,他现在还在昏迷,这几天他只醒过寥寥几次,很快就又昏过去了。” 米舟深吸一口气,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他有多大?” “大概十三四岁吧。” “姑父,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 在冬暖阁,米舟看见一个苍白的人儿躺在床上,他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睛紧紧地闭着,不知还会不会睁开。他长得真的好像记忆中的慕容家主啊。米舟轻抚他的面颊:“他伤得如何?” “他被人用重手法打断了好几处骨头,伤了内脏,差点就送了命。”林天海摇摇头:“还有,他的武功,也许再不能恢复了。。。” “嗯。”米舟点点头,没有哭喊,没有悲伤,冷静的大大出乎林天海的意料:“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他可能是你弟弟。” “那也只是可能。”米舟转身对上官逐风说:“逐风,你能不能把费雨叫来?让他带上昨天那个匣子。” “好。”上官逐风很快消失不见了。 林天海不解的看着米舟:“枫儿,你这是想做什么?那个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姑父,”米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是不是我弟弟——慕容云了。” 听了这话,林天海显得有些不安,强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没过一会儿,上官逐风和费雨就带着匣子进来了。米舟暗自打量着强自镇定的林天海,不由好笑,真是沉不住气的男人哪。 林天海看着米舟从匣子中取出两根人骨,大感意外:“这是谁的?” 米舟又取过一把匕首:“是爹和娘的。” “什么?”林天海失态的叫了出来:“那你是从哪得到的?” 米舟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天海:“当然是爹娘的坟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林天海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可以去挖你爹娘的坟?” “有什么不可以?”米舟理直气壮地说:“爹娘一向慈爱,而且小侄这么做是为了认回他们另一个儿子,为了给他们申冤雪恨,他们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同意的。” “你!”林天海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忿忿的哼两声来表示他的不满。 米舟轻轻的在床上人的手上割开了一个小口子,让血滴到了两根骨头上,血顺着骨头往下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米舟舒了口气:“他不是。” “啊?什么?”林天海奇怪的看着米舟:“你说什么?” “我说,他不是——慕容云。” 林天海心中震惊极了:“你怎么知道?” 米舟扫了他一眼,拔出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个小口子,把血滴在两根骨头上,很快,血渗到了骨头里面,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除米舟外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久久难以回神。 “看到了吧?若是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就会发生这种情况,若不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所以我说,他不是慕容云。” 就见林天海的脸色乍青乍白,精彩的像个调色盘。上官逐风则是满眼欣喜和惊讶的看着自己,趁林天海不注意,还偷偷的翘了翘大拇指,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哪像一阁之主。 “姑父,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您和姑姑大婚前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天海的身子明显的颤了一下:“你说什么?” 米舟装作没看到林天海的反应:“爹爹每次提起,总是语焉不详,接着就是不停的叹气,听得我迷迷糊糊,如坠云里雾里,不知姑父能不能告诉小侄?” “你爹爹向你提过?”林天海急切地问:“这怎么可能?” “哦,爹爹是向娘亲提起的,我不过是顺带听到的,姑父何以如此激动?” “哦,没什么。”林天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嗯,那时候还小,也不大记得了,”米舟使劲回忆:“好像是说了什么姑姑命苦啊,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啊,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啊,还有就是姑姑去世。。。”说到这里米舟顿住了。 “还有呢?”林天海不由得追问:“姑姑去世,后面怎样?” 米舟用古怪的目光看了林天海一眼,摇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那古怪的目光让林天海暗暗心惊,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没有了,还是不愿说? “姑父你好奇怪哦,这件事,您不是应该比小侄清楚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小侄呢?小侄正想向您请教呢。”米舟紧紧的盯住林天海。 林天海浑身不自在:“哦,贤侄啊,不是姑父不愿说,而是这件事,当年是我和你父亲共同决定,将它埋没。如今时过境迁,再也没有必要重提了。” “可是,”米舟目光炯炯:“小侄怀疑这件事,与慕容家的灭门惨案有关,还请姑父告知。” “啪!”林天海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面容变得苍白:“胡说!你是听谁说的?纯属谣传!没有这回事!” “姑父!”米舟不解的看着林天海:“姑父何以如此激动?” 林天海木然站了半晌,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疲累的挥挥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们先出去吧。” 上官逐风率先走了出去:“那前辈好好休息吧,晚辈就不打扰了。” 米舟走在最后,还体贴的帮林天海把窗户关上了:“今天风有些大,姑父当心着凉。” “不会的,现在还是夏天呢。” 米舟笑笑,出去了。 不久,墙体发出了一阵“轰轰”的声音,慢慢的旋转起来,露出一个洞口,原来里面有个秘道,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高挺,周身环绕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嘴角挂着残酷的笑意。 看到那抹残酷,林天海不禁抖了抖,突然他想起了林沐雪,好像今天还没有看见他:“雪儿呢?你又把他怎么了?” “放心,”那男子不高兴的皱了下眉:“他只是还在睡而已。我既然答应过你不动他,就不会动他,我堂堂的天璇宫宫主你还怕我说话不算话吗?” 林天海舒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男子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慕容家的余孽都找上门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想把他们纠出来,结果你。。。你是存心跟我作对吗?” “不是的!”林天海忙否认道:“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忍。。。” “不忍?” “是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只是孩子,能不能,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林天海期盼的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挑起林天海的下巴:“天海,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你以为我是刚来么?你和慕容枫的对话,我虽然没有全听到,但也听了个差不多。你还没有察觉吗?慕容枫在怀疑你!就是你口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什么?”林天海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怀疑我?” “天海,”那男子凑到林天海耳边,股股热气喷到林天海的后颈上,满意地看到肌肤起了轻颤:“天海还是那么敏感呢。。。天海,你也不想身败名裂吧?想想看,这件事若是曝光,以前那些唯慕容家马首是瞻的武林人,会放过林家吗?你纵使不为自己想,也不为你儿子想想吗?” “你在胡说什么?”林天海气急的想要挣开他:“慕容家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吗?我根本就没参与,事先也不知情。” “没错,是我做的。”那人紧紧的抱住林天海,不让他挣脱:“你事先的确不知情,但你事后也不知情吗?况且你别忘了,慕容家大小姐慕容雪是怎么死的!” 林天海突然止住了挣扎:“是,是我对不起雪儿,是我害死了她。可这都是你逼的,是你逼的!” “天海,”那男子低下头,吻了吻林天海的脖子:“我永远都忘不了22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大婚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耻辱的夜晚!他慕容家算什么?还不是倚多为胜!若说单打独斗,又有谁能胜过我?为了一举灭掉慕容家,我准备了17年,17年啊!可却还是未能把慕容家一网打尽。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难道你还要我放过他们吗?那个慕容枫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要是让他哪天查出了真相,天海,林家怎么办?天璇宫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你想过吗?” 林天海不禁握紧了拳头:“我不会让他查出来的。” 那男子摇摇头:“天海,要论心计,你远不是那个慕容枫的对手。若今天说这话的是你儿子,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你,决不是他的对手。” 林天海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我,我会亲自动手的。” “那好吧,”那男子把榻上的人扫到地上,抱起林天海向榻边走去:“天海,我想你了。。。” “唔。。。嗯。。。嗯,有人会来。。。” “放心,这周围百米没有人。。。” 第三四章 林天海跨进屋子,就只见到米舟和侍卫姜敏:“贤侄啊,这么匆忙叫姑父过来,有事吗?” “姑父,”米舟面对着林天海,淡淡地笑着:“姑父仍是不肯告诉侄儿那夜的事吗?” 林天海面露不悦:“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么,”米舟顿了顿:“侄儿想请姑父赐教另一件事。” “什么事?” 米舟一字一句地说:“姑父和天璇宫宫主宫无涯的关系。” “什么?”林天海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说什么?” 米舟又重复了一遍:“侄儿想知道姑父和天璇宫宫主宫无涯的关系。” 林天海强自镇定:“彼此是武林同道,算是神交已久。” “仅仅是神交吗?”米舟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天海:“今天他来过了吧?” “你!”林天海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米舟慢条斯理的说,不等林天海喘口气,就接着说:“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林天海讷讷的重复了一遍:“你是指?” “比如说,是天璇宫宫主逼你害死了我可怜的姑姑,又比如说,是天璇宫宫主阴谋害死了整个慕容世家,再比如说,你知道是谁灭了慕容世家,但你却一言不发,枉称大侠。你还要我再说什么吗?” 米舟每说一句,林天海的面色就惨白一分,米舟说完后,林天海已经是面无人色:“是谁告诉你的?” “是你和宫无涯。”看到林天海疑惑的眼神,米舟补充道:“我听到了你们在冬暖阁里的谈话。” “什么?这不可能!”林天海不可置信:“我并没有听到周围有人,而宫无涯武功还在我之上,这天下没有谁能逃出他的耳目。” “我知道。”米舟赞同道:“所以我借助了工具——窃听器。” 林天海从没听过这个名词:“窃听器?” 米舟解释道:“是一种可以远距离窃听的东西,你忘了我是千机阁的副阁主了吗?我的窃听器,可以在一百多米外窃听。” “原来如此,”林天海颓然坐下:“没想到你会有这种东西,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米舟也坐下:“姑父现在可打算对我坦言了吗?” 林天海张了张嘴,突然神色转厉:“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你的这个侍卫,不是我的对手。” “你当然可以。”米舟丝毫不着急:“你没发现我身边少了两个人吗?” 林天海心头一沉:“他们到哪去了?” “我在这。”上官逐风走了进来:“我刚刚在外面布上了阵法,就算你精通阵法,没有我帮忙,两三天内也出不去了。” “那又如何?”林天海不以为然:“只要杀了你们,两三天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 “可是,”米舟闲闲的笑道:“我们还有一个同伴不在呀,你没发现吗?” 林天海看着米舟气定神闲的模样,越发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他在哪?”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米舟轻泯了口茶:“而且若是我们明天还没有下山的话,他就会把慕容世家覆灭的真相散播于江湖,并指证青松山庄谋害慕容家的后人。等姑父从这阵中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林天海轻哼了一声:“大家未必会相信。” “是,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姑父难道忘了,在我们上山之前,我可是在茶寮中自报过身份的,那种地方,消息传播最是快,我想现在慕容枫现身青松山庄的事已经传到江湖中了,不然宫无涯何以找来呢?姑父若是抽出一点时间去听听林家商号掌柜的报告,而不是把时间都耗在我身上,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我想现在开始,这青松山庄就不会太平了,武林人会一拨一拨的来拜访,到时候面对我那个同伴的指控,姑父对我的下落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再没有人见过我,姑父该怎么向大家解释?找人冒充我吗?可惜啊,只要爹和娘的骸骨还在,这个方法就行不通。就算把大家的怀疑勉强压了下去,青松山庄也是脸面大损,声誉大降,而怀疑并不会消失,它总会被人重提,不管那人是别有用心还是气愤难平。其实根本不需要确实的证据,只要有一点怀疑的种子,它很快就能生根发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到时又该如何结局?更别说你还亲手害死了你的夫人,到时候连你的儿子都会怀疑你,甚至反目成仇,姑父啊,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你的儿子又该如何自处?” “你!”林天海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你、你真可怕!” “可怕?我可怕?”米舟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可怕?我有亲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吗?我有灭了谁满门吗?我有想对故人之子斩草除根吗?我有吗?” “你、咳咳”林天海剧烈的喘着:“你、你究竟、想怎样?” 米舟正容道:“我可以不把你的行为公之于众,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应我一个条件。” “事到如今,我还有的选吗?”林天海自嘲的笑笑:“你问吧。” “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天海把眼光投向窗外:“那天晚上,宫无涯来阻止我成亲,被慕容家的人联手打伤了。” 米舟怀疑:“仅仅是不许你成亲?虽说被退婚是耻辱,但那慕容家的人也不至于联手吧?” “他,”林天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是要杀了新娘。” “那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当时太震惊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等我回过神来,宫无涯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米舟淡淡的扫了林天海一眼:“于是你去求情了?为宫无涯?” “是。” “这就是慕容世家和林家后来感情日益淡薄的原因?” 林天海叹了口气:“不错。” “那姑姑她,是怎么死的?” “是产后血崩。”林天海用手捂住眼睛:“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血崩啊,”米舟来回走了几步:“你是怎么让她血崩的?” “用药。。。”有些液体从林天海捂着眼的手指缝中滴落下来。 米舟追问道:“什么药?” “不知道,”林天海摇摇头:“是无涯给的。” “那你说宫无涯逼你是怎么回事?” “他不能容忍雪儿,尤其是雪儿怀孕之后,但是我不能容忍他伤害我的孩子,但他的手段,我、我是远远不及。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我,我害死雪儿,他不动这个孩子。” 米舟叹了口气:“爹爹他们也怀疑姑姑的死因吧?” “是,但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但两家的关系也彻底破裂了。以至于雪儿出生后,两家一次都没有来往过。” “林沐雪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他什么都不知道,”林天海突然急切地看向米舟:“不要让他知道,求求你,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父亲是如此的不堪。。。” 上官逐风冷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米舟想了想:“我不能保证,但我尽量,希望他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知道了,”林天海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我不会让他来找你的麻烦的。” “那是最好了。”米舟忽略掉心中的一点点异样的感觉:“我的条件是,我要带走慕容云,是真正的慕容云。” “好。”林天海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我带你们去。” 林天海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假山前,伸手在一块石头上按了几按,一块巨石就移开了,露出了一个山洞。林天海率先走了进去,米舟示意姜敏在外等着,他和上官逐风跟了进去。 林天海在一个牢房前停住了,取出钥匙,打开了门。米舟看见一个少年被锁在墙壁上,那铁链的长度刚够他在牢房的范围内自由活动。那少年本低着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快放小爷出去!我都说了我叫卓云,不是什么慕容云!”少年狠狠地瞪着林天海,目光转到米舟身上的时候突然愣住了,突然少年猛地站起来:“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怎么?”米舟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认识我?” 少年别过了脸:“谁、谁认识你!” “是吗?”米舟好笑的问:“那为什么看到我这么大反应?而且认定了我们在耍花招呢?” 少年嘟囔着:“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少年急了:“因为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哦?”米舟叹了口气:“我自认还是和娘长得很像的,若是娘在天之灵听到你这么评论她的容貌,怕是死人也要气活了。” “你!”少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把头撇向一边,再不看米舟。 米舟摇摇头:“云儿,你受苦了。”说着又转向林天海:“还请姑父开锁。” “姑父?”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能自由活动的手脚:“他是姑父?还有,你真是我哥哥?” 米舟笑笑:“恐怕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了,不然怕是要一辈子呆在这。” 那少年想了想:“好,我就姑且相信你。” 米舟提醒林天海道:“姑父,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侄儿告辞了。” 第三五章 下了山,那少年立即甩开米舟的手:“你怎么能证明你就是慕容枫?” 米舟拿出那两段遗骨:“靠它。” “这是什么?”那少年疑惑的看着那两块遗骨。 米舟故作惊奇的看着他:“这是人骨啊,你不认识吗?” “我知道这是人骨!”那少年恼火的说:“我是问这是谁的骨头!” 米舟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先父母的。” “什么?”少年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挖了爹和娘的坟?” “云儿,”米舟淡淡笑道:“虽然你口中不承认我,其实你心中早就承认了对不对?不然怎么会称我的先父母为爹娘呢?” “你!”那少年涨红了脸:“你别顾左右而言其它!” “好。”米舟肃容:“我们就来看看这两块遗骨有什么作用。” 米舟拿起匕首,心中悲叹,又要再挨一刀了,真疼啊。咬咬牙,划了一道小口子,把血滴在骨头上,血很快就渗透下去了。米舟如法炮制,在那少年手上也割了一道口子,在少年惊奇的目光下,血也很快就渗透了进去。 “怎么会这样?”少年觉得不可思议:“我也看过不少白骨鲜血,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现象。” “因为他们不是血亲,”米舟握住了少年的手:“可我们是。这是我们的父母的骸骨,我们是他们血脉的延伸,从我们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注定和他们血脉相连,骨血相融。云儿,现在,看到我们相认,他们在天上,一定会很高兴,不是吗?” “哥哥,哥哥!”慕容云一头栽进米舟的怀抱:“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呜呜,这三年来,我走遍了青龙全境,都听不到任何你的消息。哇哇!” 米舟抱住慕容云,不禁有些心疼,不管他怎么坚强,他还只是个孩子呀:“好了,以后哥哥都不会离开你了,好不好?” “这可是哥哥说的,”慕容云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可不许赖!” 米舟仔细一看,慕容云的脸上干干净净,哪有一点泪痕?“好啊,现在学会消遣哥哥了是不是?”米舟作势要打。 慕容云忙躲了开去:“哥哥有本事就来追呀,正好看看我的功夫是不是进步了?” 米舟听了,不由苦笑:“云儿,哥哥的武功没有了。” “什么?”慕容云怔在原地:“怎么回事?” “云儿,哥哥这几年的遭遇,可说是一言难尽,回头再慢慢告诉你可好?” 慕容云点点头:“哥哥,那个人,你为什么叫他姑父?” “因为他是咱们的姑姑的丈夫啊,不叫姑父叫什么?” 慕容云瞪大了眼:“咱们有姑姑吗?” “怎么没有?只是,”米舟叹了口气:“此时说来话长,等哥哥挑个时间详细说给你听,可好?” “那好吧。”慕容云强自压下好奇心:“那哥哥,这几位,是你的好朋友吗?” “云儿,这是上官逐风,这是姜敏,这是费雨。” “上官逐风?”慕容云上下打量着上官逐风:“千机阁阁主?” “是。”上官逐风笑笑:“以后还要请慕容公子多多指教。” “何必叫慕容公子这么生疏?”米舟插言道:“这是我弟弟,你就跟我叫云儿吧。” “好。”上官逐风又凑到米舟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跟你叫,我是求之不得啊。” 米舟这才觉出自己的话太过暧昧,不由红了脸,狠狠瞪了上官逐风一眼。 慕容云疑惑的目光在米舟和上官逐风之间来回打转,看得米舟心下更恼:“还不快走,等着在山脚下过夜吗?” “哈哈。”上官逐风笑得痛快,连姜敏和费雨也弯了弯嘴角,米舟就在这笑声中落荒而逃。 来到上次上山时来过的那个茶寮,米舟留心观察,果然发现了刘扬留下的记号,几个人顺着记号走,终于在附近的一个树林里找到了刘扬。 几人会合后,就直接往附近的一个小镇而去。米舟边走边想,不知道清平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不知道庞典和辛恒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但愿没有搞砸。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哥哥的另外几个同伴。” “哥哥你到底有几个同伴?” “现在算上你的话,一共是八个。” “哥哥,找到同伴之后我们去哪?” “金陵。” “为什么要去金陵?” “因为那有人在等哥哥。” “是什么人在等哥哥?” “是哥哥的合作伙伴。” “你们合作干什么?” “开剧场。” “剧场是干什么的?演戏的吗?”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哥哥,你不能上台。” “哥哥不上台。” “哥哥,那你是干什么的?” 。。。。。。 也不知慕容云是不是被关的太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跟他说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没完,米舟暗暗翻了个白眼,慕容枫的记忆里没说慕容云是个这么呱噪的小孩呀?而且慕容夫妇也都不是多话的人,那这算是什么?基因突变?人品爆发?还是吃错药了? 终于,在慕容云的唧唧呱呱中,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吉祥客栈。才进门,就看见清平扑了出来:“公子,你可回来了,清平一直在担心见不到公子了,呜呜。。。” “好了,清平。”米舟轻拍着清平的肩膀:“过来见过二公子。” 清平这才发现米舟身边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想来就是二公子了:“清平见过二公子。” “啊,不必多礼了。”慕容云细细打量着清平:“哥哥,他是?” “他是慕容家的人。回头再跟你细说。”米舟看了眼清平:“你没忘了我叫你回来接应的任务吧?庞典和辛恒可回来了?” 清平摇摇头:“还没呢。” “现在还没回来吗?但愿他们不要出事,”米舟来回走了几步:“我们再等三天,三天若是还不回来,恐怕。。。” “不会的,”上官逐风轻轻拥住米舟:“相信我,千机阁的人,保命的家伙多着呢,没那么容易死的。” 米舟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慕容云瞪得大大的眼睛,想到这里是客栈,窘得一下子推开上官逐风:“清平,我的房间在哪呢?” “噢,”清平忍住笑:“天字一号就是。” 米舟瞟了清平一眼,气哼哼的上楼去了。 慕容云站在上官逐风面前,对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看的上官逐风受不了了:“咳,云儿啊,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有,只不过,”慕容云迟疑了一下:“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上官逐风不知道怎么和慕容云解释他和米舟的关系,若说是情人,不知道米舟会不会恼怒的想要杀了他?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可是眼前慕容云又紧紧盯着他不放,最后上官逐风只好说:“我们是朋友,嗯,应该是比朋友更亲密一点。” 比朋友更亲密一点?慕容云皱皱眉:“那就是好朋友喽?” “呃,”上官逐风觉得好朋友的关系还是不够,可又不敢真的说情人,只好说:“比好朋友再亲密一点。” “比好朋友再亲密一点?好好朋友?”慕容云走了两步:“或者说是知己?” “不是知己。”上官逐风否认道,心想:知己?谁搞得清楚米舟在想什么?那人的肚肠都是九曲十八绕的,除非是他肚里的蛔虫,否则怕是没人能成为他的知己。 慕容云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那究竟是什么?” 在上官逐风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米舟正在房间里见辛恒:“这两天清平可有什么不对劲吗?” 辛恒摇摇头:“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和外界联系过,经常就是呆在店堂里望着门口。” 米舟点点头:“知道了,辛苦你了。可有庞典的消息?” “没有,不过副阁主放心,庞典身上的毒药多的是,对阵法机关也有一定的研究,他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这几天还是不得不委屈你,你暂时还不能露面,毕竟大家都认为你是和庞典一起去追踪那伙拦道的劫匪的。” “是,副阁主。”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 “是。” 看来清平的确是真心投向了自己,也许,可以试着信任他?米舟想。顺手给自己到了杯茶,茶还没下肚,就听到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慕容云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哥哥,你和那个上官逐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米舟轻斥道:“怎么想到问这个?” “因为他说你们是情人!” 哦?米舟看向站在门口的上官逐风,上官逐风忙摆摆手:“是云儿非要问的,我说的答案他都不满意,最后我就只好说。。。” “云儿,”米舟叹了口气:“你又胡搅蛮缠了。” “哪有!”慕容云理直气壮地说:“关心自己的哥哥不对吗?” 唉,米舟头痛的想:谁要你关心这个了!慕容云啊,真是个魔星。 第三六章 庞典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米舟一行人就动身往金陵而去。可他们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后面阵阵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却是林沐雪追了上来。 米舟爬下马车,看着林沐雪越追越近,林沐雪一身白衣,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潇洒出尘。突然,米舟的眼睛定在了林沐雪腰间的一条白带上。这是,戴孝吗?林沐雪为谁戴孝?答案不言而喻。难道林天海死了?怎么会呢?昨天离开山庄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正想着,林沐雪已经到了眼前,飞身下马:“你究竟跟我爹爹说了什么?” 凝视着林沐雪充盈着怒气的脸,米舟艰难的说:“你父亲他?” “他死了!”林沐雪的眼眶红红的:“他自杀了!” “什么?”米舟不由感到一阵心惊,他从未想过,林天海那样的人会自杀,他原以为,自己已经答应了帮他保守秘密,他应该会继续苟且偷生下去才对。人心啊,米舟摇摇头,真是这世上最难测,最复杂的东西。 “下人告诉我,他是送你们下山后自杀的,在这之前,你曾请他一叙。”林沐雪紧紧的盯着米舟:“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们?”米舟歉意地望了望林沐雪:“对不起,我答应他不会把谈话的内容告诉你,除非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林沐雪重复道:“是怕我杀了你吗?难怪他遗书上说不许我来找你的麻烦。”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米舟劝道:“他,是为你好。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是个好父亲。” “什么都瞒着我还说是为我好?”林沐雪怒气直往上涌:“若说没发生什么事,我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我父亲死了!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就瞒着我一个人,还说是为我好?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厢情愿,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行不行?” “我们已经考虑了你的感受,”上官逐风忍不住插话道:“我们一致认为,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最好。我们,包括我们这些人,还有,你的父亲。” 林沐雪呆怔半晌:“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本来在马车上睡觉的慕容云揉着眼睛爬了下来:“当然是因为你知道以后会比现在更痛苦,甚至可能比现在痛苦千百倍。” 林沐雪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慕容云斜睨着林沐雪:“如果突然发现自己一向尊敬的人是个卑鄙小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你不是会比听到他的死讯要难过千百倍吗?” 林沐雪听完,脸色铁青,“唰”的从腰间抽出长剑,指向慕容云;“你说谁是卑鄙小人?” 慕容云虽被他用长剑指着,却丝毫不害怕,好像没睡醒般,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我本来也不想说的,这可是你逼我说的。” “云儿!”米舟喝止了慕容云,又对林沐雪说:“林公子,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去追究了,因为那结果决不是你想看到的。” “可死的是我的父亲!”林沐雪有些失控的大吼:“什么叫不要去追究?” 慕容云噘了噘嘴:“他该死!他若不死,我以后少不了还要找他报复,他死的倒是正好!” “你说什么?”林沐雪眼神一凛,手中剑已经迅捷的向慕容云刺了过去。 米舟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拦,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影瞬间斗到了一处,还能听到慕容云调皮的声音传来:“哥哥,看看我的武功是不是有进步了?” 米舟失了内力,对于高手对决已经不能看得那么清楚了,他只看到两个人影翻滚在一起,看不出孰优孰劣,可这两个人任何一个受伤都是他不愿见到的,他急得直拽上关注风的袖子:“怎么样,怎么样?” 上官逐风凝重的说:“不出意外的话,三百招之内,林沐雪一定可以赢。” “三百招?”米舟看了看还在翻滚的人影:“那云儿会不会有危险?” “这,”上官逐风盯住两个人影,一刻不敢稍懈:“就要看林沐雪会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样啊,”米舟焦急的看着:“云儿也真是的,干嘛要说那话去招惹林沐雪?” “应该是不甘心吧?”上官逐风猜测道:“毕竟被关了那么久。” “唉。”米舟的气还没叹完,就听上官逐风叫道:“不好!”等米舟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米舟赶紧往场中看去,只见林沐雪的剑被上官逐风用手握住,鲜血顺着剑流淌了下来,可是剑还是刺入了慕容云的左肩,汩汩的血正在向外冒。米舟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上官逐风挡了一下,慕容云的肩是不是要被刺穿了?或者,那剑再往下一点,那就是心脏的位置啊。 米舟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帮慕容云和上官逐风包扎伤口,伤口皮肉外翻,看起来极为恐怖,血水湿透了一层层的白布。他的眼神渐渐变冷,转身漠然的对林沐雪说:“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好,我告诉你。” 迎着林沐雪急切的眼神,米舟缓缓道来:“你父亲真正的爱人是一个男人,就是天璇宫宫主宫无涯。” 林沐雪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米舟没有看他,接着说下去:“在22年前,就是你父亲和我姑姑大婚的前一天,宫无涯曾闯入林家,要杀了我姑姑,被慕容家的人联手打退,宫无涯也负了伤,当然,慕容家也有人负伤,这就是为什么婚礼上双方亲友都带了点伤的原因。当时你的父亲跑出来为宫无涯求情,自那时起,林家和慕容家的关系开始进入冰封期。我姑姑和你父亲成婚五年无所出,我想可能也是因为他们感情不好的原因吧。后来姑姑怀上了你,你父亲很重视这个孩子,可是宫无涯容不下我姑姑母子,最后,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宫无涯给了你父亲一瓶药,这药可以造成血崩,而他向你父亲承诺不动你。”说到这,米舟看了林沐雪一眼:“你应该知道你母亲是死于产后血崩吧?” “你、你是说,”林天海艰难的说:“我母亲是我父亲害死的?这怎么可能?你在说笑吧?”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慕容世家和林家从无来往?就是因为慕容世家怀疑我姑姑的死因,但是却抓不到林家的证据,但也足够使两家的关系破裂了。你应该从没见过先父,也就是你舅舅吧?你难道就从没怀疑过吗?而且,你父亲做的还不止这些,”米舟摇摇头:“你知道慕容世家被灭门是谁干的吗?” 林沐雪不相信的看着米舟:“你不会想说是我父亲干的吧?” “不是,”米舟瞟了林沐雪一眼:“若是他干的,我们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不过,他却是知情人。” “什么?”林沐雪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你说他是知情人?” “是。”米舟颔首:“这件事是宫无涯干的,而你父亲,在事后知道了。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帮宫无涯隐瞒。”说到这里,米舟侧过头去看着林沐雪:“你昨天是不是睡的人事不知?” 呃?话题转化的好快。林沐雪愣了一下:“是。” “以前这种情况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 林沐雪怀疑的看着米舟:“你怎么知道?” 米舟吸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我在青松山庄看到了宫无涯,而且有幸的听到了他和你父亲的谈话,是他把你弄昏的。所以我想,每个你昏睡不醒的日子,就是宫无涯来到青松山庄的日子。” “什么?”林沐雪又想了一下:“你没有武功,怎么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会被发现的。要知道,我父亲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更不要说宫无涯了。” 米舟淡淡的说:“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别忘了我是千机阁的副阁主,借助工具是我的强项。好了,现在事情我都说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林沐雪长吸了一口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米舟耸耸肩:“你可以反驳我说我没有证据,我也的确没有,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要你自己去判断了。” “你!”林沐雪闭了闭眼睛:“既然你没有证据,那么我不想在江湖中听到捕风捉影的闲言闲语。” “你放心,”米舟看了慕容云一眼:“我会约束云儿。” “那就好。”林沐雪转身,又停了下来:“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骗了我,那我决不会放过你。” “好。”米舟答应道:“既然林天海已经身死,那过去种种我们也就不再追究,至于云儿的伤,是他得罪你在先,所以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再无关联,不送了,林公子。” 说完,再不看林沐雪猛然僵硬的背影,米舟径直扶起上官逐风:“我们走!” 第三七章 林沐雪策马狂奔,劲风迎面扑来,刮得他的脸生疼,可他顾不了了,他需要借助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他心里的疼痛。当听到米舟说“互不相欠,再无关联”的时候,他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扎得他的心生疼。 一路狂奔回青松山庄,林沐雪感到自己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他来到父亲的灵堂,把还在布置灵堂的人都赶了出去。 看着父亲的遗容,林沐雪心情极为复杂:“爹,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没有害死娘,对不对?你,你,你没有,对不对?” 林沐雪靠着棺材坐下,闭上眼睛:“从小你就很疼我,可是你从不告诉我娘的事情,以至于我除了知道娘名叫慕容雪,是慕容世家的人外,什么都不知道,连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说给我起名林沐雪,小名雪儿,是为了纪念娘,我信了,我以为是因为你和娘感情太好,可原来,竟不是吗?其实这些年,我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上的事,也听到有人说你和娘的感情并不好。可我固执的不肯相信,直到今天,直到今天,”林沐雪哽咽了:“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爹,你给我起这个名字不是因为你和娘感情好,而是你对娘心中有愧,是吗?还有,我从小到大,每次生病,你都很紧张,可是我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昏睡个一天半天的,你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可是你不说,于是我选择了不问。可我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要不是慕容枫提到这件事,也许我还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可这件事只有你和我,还有几个心腹知道,慕容枫他不可能知道!除非,除非他说的话是真的。为什么?爹!你告诉我为什么?!既然你不爱娘,为什么要娶娘?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珍视她?慕容枫说你杀了娘是和宫无涯做的交易,可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我的命是用娘的命换来的时候,我宁愿我没有出生!” 林沐雪擦去眼角的泪水:“在我心里,你是个英雄,你为人正义,敢做敢当,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另外一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我甚至想,幸好你已经走了,不然我要怎么面对你?我的父亲,我的杀母仇人,我心中的英雄,却是残忍灭人家满门的人的帮凶!是不是正因为这样,你才决定瞒着我?甚至留下遗书,不许我去找慕容枫?可是,瞒的了一时,瞒的了一世吗?慕容枫不可能放弃报仇,那当他大仇得报,当真相公之于武林的时候,你要我如何自处?你叫我情何以堪?难道杀了他吗?不,”林沐雪痛苦的摇头:“我做不到,做不到!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他,可是今天他冰冷的对我说,互不相欠,再无关联,当时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这才发现,或许我对他的感情早就不是喜欢这么简单了。呵呵,”林沐雪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是他做的诗,可我没想到,这次,我们真的是相期邈云汉了。。。” 林沐雪沉默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爹,现在你和娘在下面团聚了,你应该会好好补偿娘的吧?可是,那个害得你们如此不幸的罪魁祸首却还在人间。爹,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过他!娘冤死了那么多年,我岂能不为她报仇?爹,正好也把他送下去陪你,好不好?” 说完,林沐雪定定的看了林天海的遗像一眼,擦干了眼泪,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灵堂。 而在客栈里,米舟已经从看见慕容云和上官逐风双双受伤的暴怒中回过神来,细细琢磨着刚才的事,再结合慕容枫的记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看了看还在睡的慕容云,眉头不觉越皱越紧。 上官逐风发现米舟的面色不对:“你怎么了?” 米舟依旧凝视着慕容云:“云儿他。。。” 上官逐风以为他是为慕容云的伤势担心:“别担心,他伤的比较重,但没有伤到骨头,血也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 米舟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觉得,云儿不简单啊。” 呃?上官逐风不解:“怎么说?” “我是说,”米舟想了想又停了下来:“等我完全想通了再跟你说吧。你也受了伤,先去休息吧,我看着云儿就好。” 上官逐风一肚子疑问,想说点什么,可开口却变成了:“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嗯。”米舟点点头,从心里感激上官逐风的体贴。 看着上官逐风小心的带上门,米舟走到慕容云的床边坐下,静静的等着慕容云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云发出了一声呻吟,米舟忙倒了一杯茶,喂他喝下去。 慕容云睁开眼睛,看见米舟,甜甜的笑了:“哥哥!云儿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米舟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复杂的盯着慕容云。慕容云察觉到米舟的神情不对,奇怪的问:“哥哥,你怎么了?” “云儿,你老实的告诉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慕容云眨眨眼:“哥哥指的是?” 米舟站起身走到窗边:“故意激怒林沐雪,让他伤了自己。” “怎么会呢?”慕容云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米舟转过身来,紧盯着慕容云:“云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哥在说什么?云儿不明白。” “云儿,你经过五年的逃亡生涯,三年的独自历练,想必已经有很深的心计了,可你表现得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好象纯白的像一张白纸,怎能不叫人起疑?况且你若恨林沐雪,也是合理的,毕竟你曾被青松山庄关了那么长时间。”米舟深深的看了慕容云一眼:“而我,大概是关心则乱了,一时竟没有看出来。云儿,我说的可对?”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慕容云委屈的说:“云儿才没有这么想。” 米舟叹了口气:“云儿,有心计不是坏事,毕竟以我们的处境,没有一点心计只怕是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可是,哥哥从未想过,你的心计会用在哥哥身上。你。。。罢了,你长大了,我也是管不了你了,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哥哥不会再干涉你了。” 慕容云急了:“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要丢下云儿吗?” “哥哥不会丢下云儿,毕竟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还要防着宫无涯的寻仇。等大仇得报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吧。哥哥不会干涉你了。”说着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慕容云真正的慌了。直觉告诉他,若这次让米舟就这么走了,也许他就永远没有机会挽回米舟的心了。情急之下,慕容云不顾自己的伤势,从床上跳了下来,在背后抱住米舟:“哥哥,云儿错了,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胡闹!”米舟想拉下慕容云的手,可慕容云抱的死紧,他又不会武功,哪里拉得下来?米舟只好好言相劝:“云儿,你还伤着,赶紧躺到床上去!” “除非哥哥答应我不走!”慕容云紧紧抱着不肯松手:“不然我就一直这样抱着!” “云儿你。。。”米舟无奈的叹了口气:“哥哥不走,云儿乖乖的,好不好?否则哥哥要生气了。” 慕容云慌忙放开了手:“哥哥,不要走。” 米舟看到雪白的布条又染上了红色,顿时觉得很无奈:“你就不能顾及一点自己的伤势吗?去坐下,哥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噢。”慕容云乖乖的坐下。 米舟一边包扎,一边问道:“现在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为了报复他们抓你,可抓你的是林天海,而且他已经死了,你也没必要记恨到林沐雪身上啊。” 慕容云噘噘嘴:“我讨厌他看哥哥的眼神。” 呃?米舟愣了一下,这个小家伙在说什么哪?“什么眼神?” “他喜欢哥哥,所以即便是盛怒而来,也掩饰不住眼中的爱意。”慕容云嘟囔着说:“我一看就知道。” 米舟不由得好笑:“你还成了人精了?就算他喜欢哥哥,你又在不爽些什么?” 慕容云脱口而出:“因为我也喜欢哥哥啊。” “敢情你是为了这个!”米舟笑道:“哥哥也喜欢你啊,云儿何必为这个不高兴?” 慕容云摇摇头:“哥哥,你不懂。” “我不懂?”米舟挑了挑眉:“那你倒说说,我不懂什么?” “哥哥,”慕容云认真地看着米舟:“如果我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你会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米舟奇怪的说:“当然是为你感到高兴啊,还能是什么感觉?” “可是哥哥,”慕容云眼里流露出少见的脆弱:“若是你找到了心爱之人,我会心痛,”说着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会痛得仿佛要死掉。你知道我听到你承认你和上官逐风之间的感情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就是这种痛到要死掉的感觉!可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还得笑!你知道那种脸上带笑,心里滴血的感觉吗?我好难受,哥哥!” 第三八章 米舟错愕的看着慕容云,若他现在还不明白,他就是个白痴了:“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慕容云望着米舟,幽幽的说:“哥哥,还记得我们一起逃亡的那两年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念头的,可能是看到你总在保护我的时候,可能是看到你把食物先让给我吃的时候,可能是你搂着我入睡的时候。。。我原本也不知道的,可当你失踪的时候,我感觉像是要疯了!那种好像要永远失去你的感觉。。。这三年来,再没有人保护我,再没有人督促我练功,再没有人哄我入睡。。。我走遍了青龙的山山水水,就是想听到你的消息;我没有放弃练功,就是想让你回来的时候看到我没有偷懒。可我从没想到你这三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个该死的皇帝!我” “云儿!听我说,”米舟认真地看着慕容云:“你还太小,这种感情是做不得数的,你只是对我有些依恋,因为我是在你困难的时候唯一对你好的人,其实这是一种亦亲亦友的感情,但它不是爱情!等你长大了,也许你就会感觉到,以前自己把这种依恋当成爱情是多么可笑!” “不,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哥哥,你就试着接受我好不好?哥哥!” “云儿,”米舟拧起了眉:“我们是兄弟!这是乱伦!” “我不管,不管!哥哥,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米舟叹了口气,其实他喜欢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慕容枫啊。可这一点,又不能跟他说明:“云儿,其实人是会变的,哥哥已经不是当年的哥哥了,你喜欢的是当年的哥哥,而不是现在这个哥哥呀。” 慕容云抬起迷茫的眼:“有什么区别吗?哥哥,不还是哥哥吗?” 米舟摸了摸慕容云的头:“哥哥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也许,也不再是你喜欢的那样子了,所以云儿,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好吗?等你长大后,能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的时候,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慕容云紧追不放:“那是不是我长大了,哥哥就可以接受我了?” 呃,这个死小孩!米舟头痛的想:“等你长大了,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好吗?” 可惜慕容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哥哥,你在敷衍我。” “云儿,哥哥现在不能给你答复,你必须给哥哥时间。”米舟认真的看着慕容云的眼睛:“但是哥哥必须告诉你,不许打上官逐风的主意。这次可是他救了你,若是让哥哥知道你陷害上官逐风,哥哥不会原谅你的,知道吗?” 慕容云怔怔的看着米舟的双眼,记忆中哥哥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可今天。。。无法抵挡的委屈感向他袭来,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哥哥,你凶我?你以前从没有过,你不喜欢我了?你不要我了?” 米舟长叹了口气:“哥哥没有不要你,云儿别哭了,哥哥喜欢你,你可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了啊,哥哥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啊?云儿乖,不哭了,啊。” 慕容云眼泪汪汪的指控:“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上官逐风!” “哥哥喜欢你。”米舟无奈的抱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慕容云:“哥哥会永远喜欢云儿的,真的,只要云儿需要,哥哥会一直陪在云儿身边。” 慕容云抬起朦胧的泪眼:“真的?” 米舟承诺:“真的。” 慕容云紧紧的抱住米舟,呢喃道:“太好了,哥哥。” 米舟无奈的看向窗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待慕容云睡熟,米舟才得以脱身。他来到上官逐风的房门前,却看到里面早就熄了灯。停了一下,米舟正要转身,却看到上官逐风的房门打开了。上官逐风正站在门口:“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我看到灯熄了,以为你睡了。”米舟关切的看着上官逐风的手:“不会留下什么不便吧?” “不会的。”上官逐风侧身:“进来坐。” 米舟坐在桌边,看着摇曳的烛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上官逐风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米舟强扯出一个笑容:“老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看不够啊,”上官逐风长叹一声:“你怎么就这么魅惑人心,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说什么哪?”米舟继续看着烛火:“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祸水?” “祸水?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上官逐风突然觉得米舟的情绪不太对:“你有心事?” 米舟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要小心慕容云。” “嗯?”上官逐风不解:“他不是你弟弟吗?难道他是假冒的?” 米舟摇摇头:“我那种方法检测万无一失,他的确是慕容云,但他,心计很重。” “这也没什么,”上官逐风笑道:“谁叫你们是兄弟呢?都一样的心计重。” “你!”米舟气结:“算了,就当我没说,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了好了,”上官逐风忙安抚道:“是我错了,别生气,啊?你说他心计重,怎么回事?” 米舟皱紧了眉:“今天他就演了一出苦肉计,算计了林沐雪,我,本来还有你,不过他可能没想到你会不顾危险出手救他,使得他本来一箭双雕的计划少射了一只雕。想来此时林沐雪应该也回过味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今天受伤是一出苦肉计?”上官逐风惊异的问:“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米舟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逐风,今天慕容云是不是败得太快了?” 上官逐风想了想:“是啊,你也看出来了?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他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怎么突然间情势就变得这么凶险了呢?” “看来是不错了,离间我和林沐雪以及和你的关系,这就是他的目的。”米舟站起来,走到窗边:“我想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激怒林沐雪,在紧急关头卖了个破绽,故意使林沐雪伤了他,弄得情形危险无比,你只要稍稍一犹豫,就会来不及救他。而我,”米舟停顿了一下:“看到林沐雪伤了他,而你又没有救他,我会怎么想?即便我不计较,心里也会留下疙瘩,早晚是我们之间的隐患。可他没想到,你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救他,使他的计划没能完全成功。不过,他仍是成功的离间了我和林沐雪。”米舟叹了口气:“本来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可当时,唉,我们都是关心则乱了。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那样发展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成功了。” 上官逐风听得目瞪口呆:“可他才十三岁啊!天啊,我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不过我仍是不明白,他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什么?” “他,”米舟拧紧了眉:“他对我,不只是兄弟之情,他说是,是。。。” 上官逐风恍然大悟:“感情是他把我和林沐雪都看成了情敌?” 米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可你们是兄弟呀!” “是啊,”米舟懊恼的敲敲额头:“我也正为这件事心烦呢!况且现在外面那么危险,宫无涯听到林天海的死讯,一定会报复。他是我弟弟,我必须保护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瞎闯。这件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上官逐风从背后抱住米舟:“舟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得轻巧!”米舟愤愤地说:“反正不要你想,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叫我想不到呢?”上官逐风委屈的说,随即又变了一副脸:“舟,今晚留下来吧?” “别,”米舟赶忙拒绝:“云儿就睡在隔壁,别教坏小孩子!” “可他不是睡着了吗?”上官逐风不甘心。 “他万一半夜起来怎么办?”米舟坚决不妥协。 “那好吧,”上官逐风只好让步:“一个吻,好不好?” 米舟推了推他:“先说正事。林天海的死讯一旦传出江湖,我们很快就会遭到天璇宫的追杀,就凭我们现在这点人手,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上官逐风也认真了起来:“你可有对策了?” 米舟点点头:“我想给我们几人化化妆,最好变成个娶亲队伍什么的南下。。。” “什么?”一听娶亲队伍,上官逐风就毛了,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被迫扮新娘的惨痛历史:“我反对!” 米舟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这次又不要你扮新娘,你急什么呀?你若实在不喜欢,我们再换一个也成呀。” “噢,”上官逐风这才安静下来:“那你继续说吧。” 两人继续讨论着,最后讨论以一个长吻结束。可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外,站着一个拳头紧握,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的身影,正是慕容云。 第三九章 第二天,出去买早饭的姜敏满脸疑惑的回来,对着米舟,欲言又止。米舟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姜敏,你怎么了?” “属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副阁主。” 万年冰山也会有疑问?米舟好奇极了:“什么事?” “属下今天出去买早点,听到有几个江湖人议论说,林天海和慕容枫闭关了,说是林天海要亲自指教这位世侄的武功。可是林天海不是死了吗?我们也根本没在青松山庄啊。” 米舟收起好笑的表情,仔细想了想:“这是林沐雪送给我们的一份大礼。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宫无涯会以为这是林天海找的借口,其实是想乘机除掉我,自然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出了庄,也就不会派人拦截,我们只要行事小心一些,别被别人发现就行了,倒也没必要刻意逃亡,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被宫无涯逼得走投无路而口不择言,说出些不利于青松山庄的事了,毕竟我曾答应过他。至于江湖中人,则会津津乐道于林天海对后辈的关爱,对故人的义气,青松山庄的名声会更响。若是我们今后指责林天海涉嫌杀害妻子,并且是慕容世家灭门惨案的知情人,也许还会有人指责我们忘恩负义咧。” 慕容云冷哼一声:“林沐雪真是好深的心计。这样一来,对青松山庄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既瞒住了宫无涯,又挽救了他老爹的名声,还使青松山庄免于江湖上那帮人不停的骚扰。好计,的确是好计。只是,闭关顶多闭两三年,他要是说林天海闭关十年的话,只怕宫无涯当场就得跳脚。两三年后,他要怎么圆这个弥天大谎?” 米舟缓缓地说:“其实也不难。两三年后,只要慕容枫顺利出关,他可以随便编个借口,比如说林天海云游去了什么的,江湖人都会相信的,只要宫无涯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就没有人会对这个结果表示怀疑,以后的事,就简单了。” “慕容枫顺利出关?”慕容云皱眉道:“他上哪去弄个慕容枫来?” 米舟笑笑:“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慕容云一惊:“哥哥,你会配合他?” “为什么不?”米舟拿过一个包子:“他送了我们这么大一份礼,使我们免了逃亡之苦,我们总也得有点表示不是?” “可他那是为青松山庄考虑的,”慕容云气愤地说:“他是为了林天海的名声!他根本不是为了我们考虑。” “那又如何?”米舟喝了一口粥:“不管他是站在什么角度考虑,我们确实受益了。” “可是他也受益了!他是因为他会受益才这么做的。” “是的。”米舟笑笑:“云儿,这叫双赢。林沐雪不愧是个优秀的商人哪,毕竟只有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双方才可能合作愉快,不会有哪一方掣肘。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生意,稍微出一点差错,我们,还有林沐雪,恐怕都会大祸临头。” “可林家是我们的仇人!”慕容云仍是想不通:“我们这算什么?靠仇人施舍?” “云儿,”米舟摇摇头:“在青松山庄,能称得上仇人的,只有林天海,林沐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对当年的事也完全不知情,称不上仇人。况且,这也不是施舍,这是合作。若我所料不错,林沐雪的人很快就会找上我们,与我们洽谈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乖乖的与他合作?与曾经的仇敌?” “云儿,”米舟语重心长地说:“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与他合作,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势力报仇,林沐雪的商业帝国遍布三国,这是很大的助力,为什么不呢?” “可是这样,我们就不得不帮林沐雪隐瞒林天海害死姑姑的事,就不能让林天海得到应有的惩罚,姑姑在天之灵也会怪我们的。” “林天海已经得到惩罚了,”米舟淡淡地说:“至于姑姑,林沐雪可是姑姑的儿子。” “这……”慕容云一时语塞:“可是……” “云儿!”米舟肃容道:“你若是执意如此,只会把林沐雪推到我们的敌对面上,到时我们同时面对青松山庄和天璇宫,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吗?到时不但报不了仇,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你认为在地下见到爹和娘的时候,我们应该说什么好?” 慕容云怔了怔,红了脸,低下头默默扒粥。 米舟放缓了语气:“云儿,答应哥哥,这次千万不可任性,毕竟事关重大,爹娘的大仇能不能报,大家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都在此一举啊。” 慕容云看了米舟一眼,点了点头。 米舟想了想:“清平,与你保持联系的长老是谁?” 清平眨眨眼:“两位长老都是住在一起的,清平的鸽子是专人训练的。应该两位长老都有看到。” 米舟皱了皱眉:“那就是不能肯定截击我们的是谁喽?” “是。”清平低下了头:“公子,对不起。” “那后来他们可有和你联系过?” 清平摇摇头:“还没有。” “他们究竟住在哪?” “他们隐居在一个山谷,叫落霞谷。是个很美的地方,就在江苏境内。可那具体是在哪,清平也说不好。” 米舟点点头,又转向庞典:“你们跟踪那群劫匪,可有什么发现?” 庞典愣了一下,才想到“你们”是指他和辛恒:“那群劫匪的落脚处在泰安附近,属下曾摸进那劫匪头子的房间,逼问他的上头是谁。可是那人只知道他的上头是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是那人收留了他们,教他们武功,平时他们也不见面,要他们做什么,都是飞鸽传信。他们向那边报告什么事,也是飞鸽传讯。他们还有一个记号,是这么写的。”说着,庞典在桌上画了个“*#”。 米舟看了看那个记号:“那劫匪头子,你是怎么处置的?” “属下用药,让他暴病而亡。” “你做得好。”米舟点点头:“清平,你可注意有哪个长老喜欢逗弄鸽子的?或者,不是鸽子,就是喜欢逗鸟的?” 清平想了想:“郭长老喜欢鸟,我曾看见他房间里有鸟笼。不过上面经常盖着黑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上官逐风问:“这么说来,郭长老就是截击我们的那个幕后黑手,也就是当年的那个内奸喽?那鸟笼里可能就是鸽子。” 米舟凝眸思索:“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可能性。” “别的可能性?” 慕容云插话道:“当然喽,也许那里面只是只画眉,也许那鸟笼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个装饰,也许那鸟笼是故人所赠,具有非同一般的纪念意义,才留了下来……可能性太多了,随便哪一种没想到都可能造成误会,一个普通的误会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和冤案。” 上官逐风的脸红了红:“呃,我看我还是不太适合想这个。” 米舟不忍,拍了拍上官逐风的手:“没关系,这种事交给我就好。逐风不爱想,就不要想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我可是很羡慕逐风的阵法机关那么厉害呢。” 上官逐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慕容云噘噘嘴,被米舟瞪了一眼,终究没敢哼出声来。 这时,有人敲门,米舟示意清平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杉人。 那人进了门,对米舟一抱拳:“想必这位就是慕容枫慕容公子了。在下奉少主之命,特来送信。”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上。 米舟接过信,大致看了看:“请回复贵上,慕容枫已经闭关,现在站在这的,姓米名舟。” 那人大喜:“这么说,慕容,呃,米公子已经同意了敝上的建议。” “是的,”米舟笑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噢,对了,”那人补充道:“少主问候上官阁主和慕容二公子,少主说,上官阁主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会自责一辈子的,若是慕容二公子出了什么事,少主会感到十分的遗憾。” 米舟闻言,略带警告的看了慕容云一眼,慕容云则是冷哼了一声。 米舟笑笑:“多谢贵上的关心,他们已经没事了。这件事绝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那就好,”那人深施一礼:“在下告辞了。” 米舟站起身:“慢走。” 看着那人走出去,慕容云冷哼了一声:“什么叫我若有事,他会十分的遗憾,他这是什么意思?” 米舟摇摇头:“云儿,谁都不喜欢上当,林沐雪也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他还能问候你,就不错了,起码没有让你太难看。” 慕容云转过脸:“谁稀罕。” 上官逐风关切地问:“信上说什么?” 米舟把信递给他:“他说希望我们能合作,联手铲除宫无涯。” 上官逐风看完了信:“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米舟想了想:“清平,你可认得去落霞谷的路?” 清平点点头:“认得。” “那好,”米舟笑笑:“我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两位长老吧。” 第四十章 “落霞谷,真是好美的地方!”米舟感叹道:“也是个好隐蔽的地方。” “现在还不是最美的,”清平也跳下马车:“在清晨和黄昏,天上有满天彩霞的时候,才真是美呢!所以才叫落霞谷。” “为什么这个地方的守卫这么松懈?”上官逐风不解的问:“难道就不怕有人闯进来吗?” 清平摇摇头:“原本是有守卫的,只是守了三年,从来没有外人闯进来,后来就撤了。” “可是谷中怎么这么安静?”慕容云也很好奇:“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谷中的弟子本来就不多,”清平解释道:“现在大多数都和我一样,被派到外面执行任务去了。由于人少,每个弟子的任务都很重,常常忙得过年都不回来呐。相比之下,清平的任务轻松多了。” “他们都在执行什么任务?”上官逐风问道:“是追查当年的凶手吗?” “当然也包括这个,”清平说道:“还有就是要重建慕容世家的势力,现在外面有不少店铺是慕容世家的,只是看不出来而已。不过,”清平嘟了嘟嘴:“慕容世家有不少店铺都被林氏挤垮了,最后只好选择林氏未涉足的领域经营,情况才慢慢好转。” 米舟失笑:“林氏都经营什么领域?” 清平扳着指头数:“米面,布匹,茶馆,酒楼,珠宝,古董。就这么多。” “那慕容世家都经营什么产业呢?” “银庄,当铺,绣坊,染坊。” 慕容云瞪大了眼:“还有绣坊?” “是啊,”清平点点头:“那位师兄原本是开了家酒楼的,后来被林氏挤垮了,他不服气,又开了间布店,又被林氏挤垮了,后来他开了间铁器铺,这是林氏未涉足的行业,原本想是稳稳当当的了,可没想到,”清平瞄了眼上官逐风:“被千机阁挤垮了。那位师兄很恼火,一气之下,就开了间绣坊,倒是稳稳当当的经营到了现在,而且规模还在持续扩大。” “哈哈!”米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仁兄倒是很有意思,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什么人在谷中喧哗!”两个人从天而降:“咦,是清平?你小子还知道要回来啊?” “张师兄,宋师兄好。”清平和那两个人打招呼:“两位师兄还是先来见过少主吧。” “少主?”那两人愣了一下:“什么少主?” 清平也愣了一下:“自然是大公子慕容枫,和二公子慕容云喽。” 那两人张大了嘴巴:“清平你居然真的找到了少主?” “这有什么难的?”清平奇怪的问:“不是长老让我去找的吗?” 清平奇怪,那两个人就更奇怪:“可是你不是回信说那个人根本不是少主吗?” “什么?”清平惊讶的嚷道:“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信了?” 呃?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是长老说的呀!” “我才没有。”清平摇摇头:“是哪个长老说的?” “两个长老都是这么说的呀!” 慕容云火大的打断了他们:“那两位长老在哪里?” 清平赶忙介绍道:“这是二公子。” 两人疑惑的看了看慕容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行了礼:“属下见过二公子。” 清平又指着米舟说:“这是少主。” 两个人又愣了一下:“属下见过少主。” “好了。”米舟温和的笑笑:“两位带我们去见长老吧,我们到底是不是慕容家的人,见了长老,不就真假立现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少主,二公子请。” 到了追忆厅,两人请米舟一行人稍待,先行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两位老人就急急忙忙的冲进厅内。 在见到米舟的第一眼,两人就愣住了,颤抖着唇叫出了一个称呼:“夫人!” 呃!米舟头上顿时垂下黑线两条:“在下慕容枫。” “啊?”两位长老这才反应过来:“属下拜见少主。” “两位长老不必客气。”米舟指了指慕容云:“这是慕容云。” 两位长老转向慕容云,再次愣住:“家主?” 慕容云扬了扬眉:“在下慕容云。” “不对啊,”一个长老打量了一下慕容云:“家主没有这么矮。” 清平对米舟说:“这就是郭长老。” 米舟仔细打量了一下郭长老,见他五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堂堂,一双充满疑惑的眸子却透露出一股浩然正气。拥有这样正直的眼神,这个人会是奸细吗?如果是,那这个人的道行可是太高了。 米舟又打量了一下赵长老,赵长老四十多岁,望着慕容云的眼神里充满了尊敬,就像在看着当年的慕容家主。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奸细。 慕容云听了郭长老的话,眉头皱了皱,提高了声音:“在下慕容云!” 两位长老这才回过神来:“属下见过二公子。” 两位长老又看了看上官逐风等人:“请问少主,这几位是?” “这是上官逐风,是千机阁阁主。这是姜敏、庞典、辛恒、费雨、刘扬,也都是千机阁的人。” 两位长老忙抱拳道:“原来是上官阁主,失敬失敬。” 上官逐风还礼道:“两位前辈太客气了。” 两位长老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米舟。 “上官阁主是自己人。”米舟浅笑着问:“两位长老,我们可以谈谈吗?” 郭长老答道:“当然可以,少主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们是知无不言。” “那好,”米舟坐下:“据两位长老所知,当年慕容世家被灭门,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位长老互看一眼:“说来惭愧,属下追查五年,却还是一无所获。当时属下二人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才得以逃过一劫。” 执行任务?米舟和慕容云对看一眼:“那两位长老是何时听到慕容世家被灭的事的?” “是在前往云南的路上。” “前往云南?” “是的。”郭长老解释道:“夫人身子不太好,尤其是生了二公子之后,常常觉得头晕,有时还会晕倒。家主听说在云南的深山大泽中,有一种奇花,叫梦颜,可以补气血,还可以养颜,用来调理是再好不过的,就想为夫人寻来。本来家主是想亲自去的,可我们觉得,这种奇花可遇不可求,寻找起来必定耗时良久,于是向家主请缨,家主也就同意了。少主,二公子,我们知道你们心中对我们有怀疑,毕竟发生了这种事,又是发生在我们去云南的路上,任何人都会心有疑虑的,我们能理解。但是,我们对慕容家的确是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少主若还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吧,不必心存顾忌,我们也希望能早点洗脱嫌疑。” 米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慕容枫就无礼了。两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离开慕容山庄多久了?之后又做了什么?” “那时,我们大概离开慕容山庄有十几天、快二十天了吧,我们商量了一下,一路乔装改扮,掩人耳目的回到了慕容山庄。我们踏遍了慕容山庄附近,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才回到了慕容山庄。本来我们以为慕容山庄无人幸免,但让我们意外的是,家主和夫人的尸体已经埋葬好了。我们就知道慕容山庄一定有人幸存。我们检查了一下尸体,没有看见少主和二公子,当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至少慕容世家并没有死绝,不管等多久,只要慕容家的后人还在,就总有报仇的机会。后来,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谷,就带着一些当日不在慕容山庄从而逃过一难的幸存者来到了这个山谷,就在这隐居了起来,一边派人暗地四处打探少主和二公子的下落,扩张慕容世家的势力,一边招收了几个可造的孤儿,以使我慕容世家后继有人。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我们看到少主和二公子无恙归来,真是天助慕容家。” 米舟点点头:“两位长老做得很好。只是不知两位是怎么得到我的消息的?” “我们收到飞鸽传信,有个弟子说他见到一个和夫人很像的人,疑心是少主或是二公子,让我们派人查证。” “他是在哪里遇见我的?” “这,”郭长老顿了一下,小心的瞄了瞄米舟的脸色:“呃,是在繁花镇。” 米舟了然:“于是你们就派清平来查证了?” “是,可是清平回信说那人不是少主,于是我们就写信让他回来了。可是清平却一直杳无音讯,我们都担心清平是不是出事了。谁想上天垂怜,不但清平完好无恙,还找回了少主和二公子。” “清平杳无音讯?”米舟重复了一遍:“两位长老从来没有收到过清平的消息吗?” 两人一致摇头:“没有。” 米舟表面虽还是平静如常,内心实则已是波涛汹涌。这两人答话的神情语气没有一点不自然,可自己是亲眼见到过清平放鸽子的,除非他们不是清平真正的主子,可如果这样的话,清平也就不会带自己来这里了。那就是说,一定是有人把信件藏了起来,会是谁呢? 第四一章 上官逐风走进米舟的房间,就看见米舟在望着烛火发呆。上官逐风把茶点放在桌上:“在想什么呢?” “你来啦?”米舟回给他一个笑容:“很多事情,我始终都想不通,于是我想,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啊,对了,云儿睡了吗?” “没有。”慕容云的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哥哥,找我有事吗?” “你对今天两位长老的话怎么看?” “他们说的,当然是假的,”慕容云坐了下来:“可是乍一听上去,却也没什么破绽。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没说假话,那内奸就不是他们,而是经常在谷里的某个人,否则,他是不可能每次都能拦截清平的来信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我们一开始就认定内奸定是两位长老中的一个太主观了。”米舟赞同的点点头:“信从清平手上,到鸽子身上,如果没有人半途拦截,那就是到了养鸽人手上。至于养鸽人交给了谁,待会还要去验证一下。另外,你们有没有想过,过去两年,其实我过得很招摇,但却没人发现我是慕容家的少主,在繁花镇,我那时很消沉很低调,却依然被人发现了,将消息报告给了两位长老,这是为什么?” “的确,这太不合情理了。”慕容云托着腮:“除非,原先有人向谷里报告过,但他们的信件照样被人劫持了。可是,有一封信那人却没有截到,莫非是他那时不在谷内?” “这种可能性很大,”米舟站起身:“看来我们又要去打扰两位长老了。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云儿,你” “我知道,”慕容云会意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鸽子。” 米舟赞许的点点头:“逐风,你去和几个师兄弟们聊聊天吧。” “你一个人去见长老行吗?会不会有危险?”上官逐风有些担心:“要不找庞典他们一起去吧,毕竟也不能排除长老是内奸这种可能性吧。” “不必,”米舟笑笑:“若两个长老都是内奸,他们只要不承认我们的身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我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若只有一个长老是内奸,他绝不会选择现在动手,因为他未必有胜算。若是两个都不是,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可是你要是在路上遇见内奸怎么办?”上官逐风仍是不放心。 “才几步路呀?”米舟好笑,看见上官逐风瞬间沉下的脸,连忙改口道:“那逐风送我过去可好?” 慕容云哼了一声,率先出门去了。米舟无奈的笑笑,和上官逐风去找两位长老了。 两位长老还没有就寝:“少主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米舟坐了下来:“两位长老也坐吧,慕容枫有几件事不明,想向二位请教。” “不敢当,少主请讲。属下等定当知无不言。” “不知二位长老在以前,有没有收到来信说见到了好像少主的人?” “以前?少主的意思是?” “我这么问吧,”米舟顿了顿:“你们收到过弟子的几封来信,说见到过好像少主的人?” “只有一封啊!”赵长老奇怪的问:“少主为何这么问?” 米舟笑了笑:“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收到那封信的?” 赵长老想了想:“是在二月底的时候。” “二月底?”米舟话题一转:“两位长老,平时的信件是谁交给你们的?” 呃?两位长老虽不明白米舟的用意,但还是照实回答道:“是属下的一个弟子,叫宋英。” “宋英?可是清平口中的那个宋师兄?” “正是。属下们的弟子中,只有他姓宋。” “我能问他几句话吗?” 长老们对看了一眼:“当然可以,属下去叫他。” 米舟点点头,赵长老就出门叫人去了。米舟喝了口茶:“郭长老,听说您喜欢玩鸟?” 郭长老愣了一下:“哦,少主是听清平说的,属下房间里有个鸟笼吧?” “不错,”米舟颔首:“清平说郭长老可宝贝的紧,整天用黑布盖着,让人好奇不已啊。究竟是什么鸟,如此珍贵?” 郭长老笑了:“哪里是什么鸟哦,那是个机关,当初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出来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只要转动那鸟笼的锁,就会出现一条暗道。可惜的就是,这样一来,鸟笼也就动不了了,这个机关还是比较容易被发现的。可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不过要是有上官阁主帮忙的话,那一定可以做出个完美的机关。” 原来如此!米舟也笑了:“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正说着,赵长老带着宋英回来了:“少主和师兄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哦,我们在聊郭长老房间的那只鸟笼呢。” “呵呵,”赵长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要请上官阁主多多指教呢,当初我们整那个机关,可是半条命都没了。属下可是无比钦佩千机阁的人,那么复杂的东西,他们怎么就玩得那么熟练呢?” “各有所长嘛!”米舟看了看宋英:“宋师兄。” “不敢!”宋英忙抱拳道:“少主叫属下宋英就好。” “宋师兄何必这么拘谨,坐。”米舟满脸堆笑:“今天这么晚还打扰宋师兄,真是不好意思。” “少主不必客气!”宋英恭恭敬敬地说:“不知少主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见状,米舟也不勉强:“平时山外来的信件都是宋师兄交给两位长老的?” “是。” “那又是谁交给宋师兄的呢?” 宋英老老实实地说:“是属下到恽老那去拿的。” “恽老?” 赵长老解释道:“恽老是这的训鸽人,他训练出来的鸽子,都是极好的信鸽,所以我们把鸽子都交给他打理。不过,由于他每年都会出去几天,所以我们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徒弟。开始恽老还不愿意哩,但有一次他离开了几天,回来鸽棚都炸了锅,到处都是鸽粪,满地都是饲料,有的鸽子还受了伤,他这才勉强同意收徒弟的。” “他每年都要出去几天?”米舟很好奇:“他去做什么呢?” 郭长老叹了口气:“二月廿八是他儿子的忌日,他总是要去给儿子上几炷香的。” 米舟眸光一闪:“这么说,他每年都是二月底的时候出去喽?” “是的。” “这么说,”米舟看向宋英:“说看到我的那封信就是找他的徒弟拿的喽?” 宋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的。” 米舟想了想:“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这事儿我们也觉得蹊跷,”郭长老皱起眉头:“他儿子死了有二十多年了吧?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对了,就是在大小姐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听说是碰到了几个蟊贼,但慕容家有不少人带伤,这,怕不是几个蟊贼能办到的吧?而且他儿子就是那天晚上死的,但家主一直没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那段时间也很是郁郁。”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些,米舟一时无语。天下还有比这更可悲、更可笑的误会吗? 大概是看到米舟表情不对,郭长老有些担心地问:“少主,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米舟回过神:“清平的那封信,可不可以给我?” “呃?”三人一愣:“哦,没问题。”郭长老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封信,递给米舟。 “我猜,”米舟接过信件:“他一定很少让他的徒弟经手信件的办理吧?” “咦?”宋英瞪大了眼睛:“少主怎么知道?” 米舟笑而不答:“今天打扰三位了,慕容枫就先回去了,祝三位做个好梦。”说完,扔下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施施然回房了。 “少主,”宋英迟疑地问:“他是什么意思?”郭长老皱着眉头,苦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少主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我想少主是怀疑有人偷换了信件。而这个人……” “就是恽老!”赵长老和宋英异口同声地说。 “不错,”郭长老点点头:“我们真是笨到家了,连这个都想不到!少主他们可能会去会会恽老,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米舟回房后不久,慕容云和上官逐风也相继归来,慕容云抢先道:“哥哥,今天我去看鸽子,发现那养鸽子的老人对我不太友好诶。我都没能跟他说上话。” “那你从他徒弟那知道了什么呢?” “这个老人几乎从不让自己的徒弟去经手信件,只在要离开的时候,才会交代徒弟一些事情。还有他每年二月底的时候都会出去。” 上官逐风补充道:“弟子们普遍反映,这位老人不好相处,对每个人都冷冰冰的。鸽棚的事不论多杂多累,他从来不要人家帮手,人家好心帮他,说不定还要遭顿骂呢。” 米舟点点头:“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老人。” 慕容云疑惑道:“哥哥,你是不是已经可以肯定内奸就是他了?” “我想,”米舟笑笑:“我们现在正要去找关键的证据。对了,把清平也叫上。” 正说着,门外闯进三个人来:“我们也去!” 第四二章 米舟一行人来到鸽棚,就见一个老人坐在院子里,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他们。宋英说:“少主,这就是恽老。” 听到少主这两个字,那老人炯炯的目光紧盯在米舟身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少主怎么会屈尊到鸽棚来?” “来告诉你二十二年前的真相。” “什么?”那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二十二年前,在姑姑和林天海大婚的前一晚,林天海真正的恋人,天璇宫宫主宫无涯前来闹事,要杀了姑姑,后来被慕容家联手逼退。”米舟看了一眼恽老:“这就是为什么慕容家的人在第二天的婚礼上好多人带伤的原因。” “真相居然是这样?”郭长老和赵长老面面相觑:“真是让人意外。” “你说什么?”恽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刚从青松山庄过来,”米舟环视了一下四周:“是林天海亲自告诉我的。” “是吗?”恽老大笑道:“可是我已经收到消息,林天海跟慕容少主正在闭关,你一定是假的!” “你就这么肯定你的消息是真的么?” 恽老自信满满的说“那是当然,这可是山外传来的消息。” “山外传来的消息就一定是真的么?” 恽老皱了皱眉:“他们说整个武林都在这么传。” 米舟轻笑一声:“整个武林都在传的就是真的吗?” “这……”恽老迟疑了:“可是……” 米舟转身:“两位长老,你们可知道这个消息?” 两位长老一致摇头:“我们是刚刚才听到。” “可是逐风和云儿养伤的时间,再加上我们路上的时间,这消息传出江湖已经五六天了,”米舟盯着恽老:“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是你对谷内封锁了我的消息?” “我……”恽老咬了咬牙:“不错,是我!” “那当年慕容家被灭门的内奸也是你喽?” “不错,是我!” “为什么?”慕容云狂吼了一声,冲上来提起了恽老的衣襟。 “因为,”米舟叹了口气:“他以为他的儿子是慕容家害死的。” “什么?”慕容云愕然:“你是说,他儿子是死在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夜里?” 米舟点头:“正是如此,想必这就是他的动机吧?” “不错,”恽老梗着脖子:“慕容家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就要慕容家也付出血的代价!” “你简直是个疯子!”慕容云狂吼道:“你的儿子是宫无涯杀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居然联合杀子仇人,来灭了慕容家,你到了地下,拿什么脸去见你儿子,拿什么脸去见被你害死的冤魂?” 恽老的脸色惨白,但仍坚持到:“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米舟叹了口气:“当年的知情人也都被你灭了口,即便有什么证据留下来,恐怕也都灰飞烟灭了。我们的确没有证据,但我只是来告知你真相,至于你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也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关心的是,你到底是不是内奸,现在已经得到了证实。你害死这么多人,我不能留你性命,如果世上真有阎罗殿,你去了之后,自己问吧。” “你、你这畜牲!”郭长老颤抖的手指着恽老:“家主怜你失子,待你那么好,你居然……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 赵长老也义愤填膺:“慕容家上下上千条人命,就被你这么给卖了!你看到那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惨象了吗?那些都是跟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啊!你居然能下的去手?” “宋英,拿刀来!”慕容云咬牙切齿:“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云儿,”米舟摇摇头,看向恽老:“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可以免了你千刀万剐之苦。” 恽老看着米舟,茫然的摇了摇头。 米舟皱了皱眉,又问:“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挟持我逃跑呢?” “挟持你?”恽老奇怪的看了看米舟:“我又不会武功,你身边都是高手,怎么挟持你?” “你不会武功?”米舟大惊:“那你可认识这个符号?”说着,在地上画了个#*。 “这是什么?”恽老困惑的看了看那个符号:“大家都知道我不会武功,我儿子也不会,要不然……” 米舟紧盯着恽老,他故意画反了符号,可恽老的表情没有半分破绽。米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上官逐风和慕容云都诧异的看着米舟:“难道他……不是?” 米舟眉头紧锁:“你当时作内奸时干了什么?” “把慕容山庄的守卫和动向通知天璇宫。” “你不过是个养鸽人,怎么能知道慕容山庄的守卫?” “我不知道。”恽老摇摇头:“我就是负责把别人放在约定地点的东西飞鸽传信出去。” “那屠庄那天,你可在庄内?” 恽老哼了一声:“我若在,就不会还在这世上了。” 米舟来回走了几步:“你扣下来的那些信,是怎么处理的?” 恽老怔了怔:“我都收在一处了。” “为什么不毁掉?” “为了临摹字迹,我需要临摹好多人的字迹,自然不可能临摹得很像,所以如果有相同的字我就照着写。” “这些信你放在哪里?” “在床下的一个罐子里。” “这藏处可有人知道?” 恽老摇摇头:“没有,屋子我一向是自己收拾的,也没有人到我的屋子来。” 慕容云冷哼了一声:“只怕来了你也不知道!” 恽老沉默了。 米舟揉揉额头:“先把他关起来吧,也说不定他还能想起什么来。” 回到房间,米舟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逐风,云儿,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诶,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乌龙?”上官逐风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么说的。” “呃,”米舟语塞:“这个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还有一个奸细是谁?” “他一定是个位高之人,才能搞到布防图。”慕容云满脸严肃:“虽说这谷里的人我们还有不少没见过,但身处高位的人我们却已经见到了。” “那就是说,还有一个奸细是在两位长老中间喽?”上官逐风问道:“那一开始的假设还是成立的喽?” “不错!”米舟点头:“除了他们,现在谷中的人,应该都还没到可以接触布防图的级别。况且,两位长老武功很高,要想不被不会武功的恽老发现,太容易了。对了,逐风,把庞典叫来。” 看着上官逐风出去了,慕容云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我只是想问清楚,当年慕容家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毒。”米舟叹了口气:“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当时两位长老都不在慕容家,会不会是什么慢性毒药呢?” 正说着,上官逐风和庞典进来了:“副阁主找属下?” “庞典,有没有一种毒药,可以提前十几二十天下到人体中,到了预定的时间再发作?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 “有,不过很少。这种毒药提炼起来也会很麻烦。” 是吗?米舟垂下眸光,思量了一下:“那如果一种药是没毒的,但两种混合起来就会使人中毒,这种药有吧?可以大剂量使用吧?其中有一种很可能是一种气味,或者别的什么可以大范围传播的东西。” 庞典想了想:“有,这种药属下知道的就有好几种,可以大剂量使用,而且其中一味就是某种花香。” 米舟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庞典,今晚你看来要和辛恒、费雨、刘扬他们辛苦一下了。两人一组,替我盯紧两位长老的一举一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不可盯丢,不可被发现。尽量记下两位长老去过哪儿,说过什么话,若是发现两位长老打了起来,就赶紧来通知我们,听明白了?记住,不可被发现,当然,若是被发现了,也不要纠缠,全部撤回来,不再监视了。记住,是全部撤回来。” 庞典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去了。 慕容云的眼光闪了几闪:“哥哥,真是个好办法!可是,为什么不派我去?我的武功绝对不比他们差!我更有把握不被发现。” “你以为你逃得过吗?”米舟轻笑道:“你也要去,而且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你和逐风都是隐藏的伏兵。两位长老若是没发现庞典他们,当然最好。若是发现了,庞典他们走后,两位长老,尤其是那个内奸,难免会放松戒心,以为监视的人都走了,这时候,就要靠你们了。” “明白!”慕容云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这就回房去准备。” 上官逐风迟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打起来?” “他们若是打起来还好,若是打不起来才糟!” 上官逐风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 “今天的事情已经那么清楚了,我就不相信两位长老想不到,他们之间肯定有内奸。那如果你是那个清白的长老,你会怎么做?” “去找另一个长老问个清楚。” 米舟耸耸肩:“那不就结了?最怕的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我们可就凶多吉少了。” “可我们都走了,你会不会有危险?” 米舟笑了笑:“那就要偏劳逐风为我摆个阵了。但是要让庞典他们能进得来。” 第四三章 半夜,米舟正趴在桌上假寐,就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进来。” 来人正是庞典,米舟急切地问:“如何?” 庞典低下头:“属下惭愧,被发现了。” “嗯,”米舟揉揉眼睛:“说说经过。” “属下和辛恒隐在郭长老的房外,郭长老武功太高,我们不敢靠得太近,等了一会儿,就见郭长老走了出来,去找了赵长老。” “是郭长老去找了赵长老?”米舟若有所思:“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隔的远了,”庞典的脸红了红:“属下没有听清,只听见他们好像在房里争执什么,郭长老的声音隐隐传来,好像显得很激动,赵长老的声音就不大听得到了。属下等正打算靠近一些,谁知就被发现了。” 米舟倒了杯茶:“那后来呢?” “属下等被郭长老喝破了行藏,就准备撤退了。不想却被赵长老赶超到了前面,拦住了属下,当时赵长老的眼神很凶,好像要杀人一般。属下等暗暗戒备,谁想郭长老也赶了过来,挡在赵长老前面,跟属下说他还有些事要和赵长老谈谈,让我们先回来。” “嗯,”米舟眼中闪着点点兴奋的光彩:“既然没有完成任务,那你们就将功折罪吧,知道谷中的弟子们都住在哪吗?” 庞典疑惑的看看米舟:“知道。” “在屋子外面摆上阵法,”米舟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要确保没人能走出来。能做到吗?” 庞典坚定地说:“能!请副阁主放心!” “好。”米舟点点头:“另外,可能有些人会急切地往外冲,你留意一下他们都是谁,以后我要问话。” “是,副阁主。” “还有,如果他们打起来的话,尽量搞清楚他们之间的派系关系,记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个身上有伤,听明白了?” 庞典呆呆的望着米舟,直到米舟疑惑的看向他,才反应过来:“属下明白。” “嗯,还有一件事,你单独去办。”米舟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为保万无一失,你去山谷的入口洒下毒粉,要足够的分量,保证一个人都进不来,但不能把人都毒死了。你走之前,叫姜敏来一趟。” 不一会儿,姜敏来了:“副阁主。” “姜敏,”米舟倚在窗口:“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啊,不知到底会发生多少事,你就陪我一起等吧。” 闻言,姜敏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提问不是他的风格:“是。” 等了一会儿,只听见一声厉啸传来,接着,一枚信号弹升上半空,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一朵闪亮的花。 米舟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是时候了!姜敏,可听到了?” 姜敏点点头:“是从三里外传来的。” “带我去。”米舟催促道:“快!” 当米舟赶到的时候,就见郭长老和赵长老正在生死相拼。巨大的气劲从拼斗的中央传来,刮得米舟几乎都站立不稳。上官逐风和慕容云看见米舟,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米舟焦急地望着场内:“怎么样,谁会赢?” “放心吧,”上官逐风拍了拍米舟的肩膀:“这场仗虽然艰苦,但照现在的形势看,郭长老稳操胜券。啊,对了,原来赵长老才是那个内奸。” “我想也是,”米舟点点头:“不过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慕容云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当作暗器,不停的向赵长老袭去,赵长老不得不分心应付,一下子就使得劣势明显了起来。上官逐风和姜敏也加入了扔暗器的行列,不一会儿,赵长老就手忙脚乱了,很快就被郭长老擒下了。 “你们别得意!”赵长老原本清俊的脸此时扭曲的厉害:“我已经发了信号,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了。” 米舟皱皱眉:“谁会来救你?” “你忘了在山东截击你的人了吗?我已经把他们招来了。”赵长老狰狞的笑道:“还有我招收的嫡传弟子,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你确定?”米舟轻笑了几声:“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什么?”赵长老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米舟笑笑:“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为什么要帮助天璇宫灭了慕容家?你和慕容家有什么冤仇吗?” 赵长老怨毒的目光盯在米舟脸上:“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米舟耸耸肩:“这样吧,我们交换问题可好?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问我一个问题,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赵长老怔怔的看了米舟一会儿,突然仰天长笑:“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问题?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输便是,凭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 米舟有些意外:“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你输在哪了吗?” “输在哪又怎么样?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赵长老苦笑了一下:“反正是输了,而且不再有机会重来了。” “不好!”米舟心头一震:“他要自尽!” 郭长老忙伸手去掰赵长老的下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赵长老嘴边留下一缕鲜血,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米舟轻叹了口气:“不知他到底和慕容家有何恩怨,郭长老,你可知道?” 郭长老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属下惭愧,竟未能发现他的真面目。” “这也不能怪你,”米舟摇摇头:“谁能想得到呢?我们去问问他的嫡传弟子和他招收的打手吧,说不定会问出点什么,虽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突然,上官逐风碰了碰米舟,指了指慕容云。米舟看去,只见慕容云脸色铁青,双眼紧紧地盯着赵长老的尸体。米舟无奈的叹口气:“云儿,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这些年来受了很多苦,照理说我不该阻止你,但我还是希望你适可而止,毕竟,他已经死了。” “可是,哥哥,”慕容云的语气里充满愤懑之情:“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初我们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忘了爹爹死的有多惨吗?你忘了娘亲把我们藏进密道后看我们的最后一眼吗?你忘了慕容家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惨状了吗?还有你这些年受过的那么多苦,你都忘了吗?忘了吗?” 米舟垂下眸光,就听见慕容云继续说:“你忘了,可我没忘!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现在看见仇人就在眼前,你还让我怎么克制?我没有那么大度,可以对所有的伤害一笑置之!我就是这样,有恩必偿,有仇必报!”慕容云闭了闭眼睛:“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变了。我记得一起流浪的时候,每当我想偷懒的时候,你总会说,我们要报仇,这样半吊子的武功怎么行?你的报仇之心只会比我更迫切,可,现在,你居然会对灭门的仇人心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米舟看了看慕容云那双写满不解的眸子:“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云儿,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何不睁开你的眼睛,去看看呢?若是一直想着报仇,你是不会快乐的。相信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快乐吧?况且,若是他还活着,你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侮辱他都感受得到,你可以说是对他的惩罚。可是现在他死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你就是把他挫骨扬灰又怎样?白白得了个暴虐之名,世人对你的评价也会打个折扣,尽管是报仇,可对死人出手,有人能理解,有人不能理解,这将是你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与他无损,与你无益,这种事,为什么要做?你不是一向崇拜爹爹吗?你觉得爹爹他会把人挫骨扬灰吗?” “爹爹是英雄,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慕容云大睁的双眸里渐渐泛起了水雾:“哥哥,我们都亲眼看到,爹爹死得多惨。爹爹一生宽宏大量,可……我就是要世人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看以后还有谁敢来惹我们慕容家!挫骨扬灰就是他的下场!” 米舟皱了皱眉:“那你就好好努力,争取把宫无涯挫骨扬灰吧!如果你一定要震动江湖,选择宫无涯会更好一些。别忘了慕容枫还在青松山庄闭关,现在,我们决不能引起宫无涯的注意。你即便把他挫骨扬灰了也不能传扬江湖,何必呢?” 慕容云思考了半晌:“哥哥,为什么你总能这么理智?即便是在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的时候,你也能在脑中清晰地分析清楚利弊,你就一点都不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吗?” 米舟避开慕容云的视线:“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些经历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一时之气乃是致命伤,发泄的行为通常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若是忍不得气,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慕容云沉默,米舟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只是米舟,不是慕容枫啊,所以才能这么理智。可这个理由,他相信了吗? 第四四章 “对不起,哥哥。”良久,慕容云终于闷闷的开口:“我明明知道哥哥的过去,就不该怀疑哥哥,不该惹哥哥伤心的,哥哥别生云儿的气。” 米舟长舒了一口气:“云儿,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走吧。” “哥哥还是睡一会吧,”慕容云有些担心地看着米舟疲惫的脸色:“明天再审不迟。” 米舟摇摇头:“夜长梦多。趁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形式,争取一鼓作气拿下他们。郭长老,我们先去看看那群弟子的情形吧,逐风,你先派人把晕倒在山谷口的人都看押起来。” 还没走到弟子们住的地方,就听到了械斗的声音。郭长老面色一变:“少主,属下先去看看。” “郭长老少安毋躁,这周围摆了阵法。”米舟拦住郭长老,扬声道:“有人没有?还不出来?” 只见前方闪出一个人来:“副阁主。” “辛恒,”米舟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听到那声长啸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出了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挤挤嚷嚷的就要向外跑。后来信号就上了天,有的人面色大变,有人懵懵懂懂,有人猜测是不是外敌入侵,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外涌,可是兜兜转转的总是回到原地。再后来,有一个人先动手了,于是,”辛恒指了指身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米舟好笑的摇摇头:“郭长老,你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了吗?” “每一句话属下都听明白了,”郭长老疑惑的看了看辛恒:“可是合在一起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听见没?”米舟拍拍辛恒的肩膀:“要学会说话,你现在说的那些,不是每个人都很明白的。现在,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辛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副阁主这边请。” 走出阵法,米舟就看见一帮子人在群斗。身边的郭长老已经是怒气冲天:“都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大部分人闻声都停了下来,就剩下四五个人还在打斗。郭长老气急,亲自出手,让那四五个人安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张张不知所以的脸,米舟沉声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没有人吭气,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一个人身上,米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人有些躲闪的站着,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动。郭长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提起那人的衣襟:“是你先动的手?” 那人扫了一眼周围,突然强横道:“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师傅他老人家怎么了?是不是被暗害了?还有,千机阁在我们的住处旁摆了阵法,明显就是不让我们出去,这是怎么回事?正巧我们又听到了师傅的啸声,是不是千机阁一边拖住我们,一边对师傅下手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顿时议论纷纷,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射向了千机阁的众人。 “你给我闭嘴!”郭长老暴怒:“别在这挑拨离间!你师傅是我杀的!” 这句话就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的水柱。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吼道:“你说什么?你还我师傅命来!”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人举着板斧冲了出来,就要向郭长老头上砍去。米舟皱了皱眉:“清平,你过来。” 清平噔噔的跑过来,有些怕怕的看了一眼那个巨汉:“那是赵长老的嫡传二弟子,是个浑人,但练武很有天赋。他叫苏塔,平时为人很好,但犯起浑劲来也很可怕,每次我们都不敢惹他,总是有多远躲多远。他是赵长老捡回来的,他犯起浑劲的时候连郭长老都不买账,只有赵长老才能收服他。” 米舟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向那个先动手的人努努嘴:“他呢?” “他是赵长老的嫡传大弟子潘强,平时就爱耍耍心眼什么的,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他。不过赵长老对他倒是很看重。”清平瞟了那人一眼,又一脸好奇的问米舟:“少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记得那个内奸吗?”看到清平点头,米舟淡淡地说:“就是赵长老。” “什么?”清平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是恽老吗?” “笨!”慕容云敲了一下清平的头:“两个都是嘛!” 这边清平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而那边郭长老已经顺利的制服了苏塔,只见苏塔高大的身子倒在地上,不一会儿竟发出了鼾声——他睡着了。 潘强见事不好,抢先呼道:“郭长老杀了师傅,我们为人弟子的,怎么可以不为师傅报仇?大家上啊,为师傅报仇!” 场面顿时嘈杂起来,眼看局势就要失控。米舟趁人不注意,悄悄对庞典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庞典点点头,一闪身就不见了。慕容云提气丹田,使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潘强,五年前慕容山庄被灭门,你师傅功不可没啊!今日他有此下场,可说是咎由自取!你不问你师傅为什么会被郭长老杀死,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是内奸?你今日抢先动手屠杀同门,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同谋?”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弟子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潘强。“你胡说!”潘强惊恐的看着周围:“师傅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们不要听他们的狡辩,上!”米舟抓住慕容云的手:“传些真气给我。” 借着慕容云的真气,米舟朗声道:“潘强,我们何不坐下好好谈谈,如果你没有参与你师傅的阴谋,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否则,就算你现在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你又怎么出得了这个阵法?最后,岂不还是活活困死在这里?” 听了此言,潘强心里起伏不定。其实在看到那个和师傅约定好的信号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五年前师傅做的事一旦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个信号告诉他:东窗事发了。当时他只想到要尽可能的削弱郭长老的势力,免得到时被他们拿下,所以才会先发制人,趁身边的人不备,抢先动手。只要除掉了郭长老一派,少主带来的那几个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更何况,师傅在谷外已经埋伏了人手,胜算非常大。等到郭长老一派都除掉了,就算通不过这个阵法,有几十个人,挖地道也能走出去。可现在,形势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赵长老竟然失败了,那谷外的伏兵也没动静。况且郭长老现在也在这,他们能赢的希望非常渺茫,就算赢了,他们也绝没有力气再挖个地道逃出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和米舟好好谈谈,只要自己能让他相信自己没有参与赵长老的阴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反正赵长老也死了,所谓死无对证,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就是了。想到这里,潘强还剑入鞘:“潘强愿与少主长谈,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米舟微笑颔首:“既然如此,大家都把兵器收起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潘强,”米舟想了想,首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赵长老的?” “属下从小就跟着师傅,算来也有十几年了。” “噢,”米舟点点头:“五年前慕容世家被灭门的时候,你在哪?” “属下正与师傅,还有郭长老在一起。” 郭长老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们正在去云南的路上。” “你和你师傅感情好吗?” 潘强顿了顿:“师傅一向待属下很好,属下也很尊敬师傅。” “那你知道你师傅为什么对慕容世家心怀怨恨吗?” 潘强惊诧的说:“师傅有吗?属下没看出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米舟心中倒也不怎么失望:“那你刚才为何对同门挥刀呢?” “师傅曾和属下说过,”潘强看了看郭长老:“他怀疑郭长老与慕容家的灭门有关,并且和属下约定了一个信号,看到这个信号,就表示他已经掌握的了郭长老残害慕容家的证据,要我立即动手,拿下郭长老的嫡传弟子。” “你放屁!”郭长老的脸涨得通红:“他这是恶人先告状!” “可是我听庞典说,你下手相当狠啊。”慕容云不明白米舟怎么尽问些废话,插话道:“若不是刘扬好几次用暗器撞歪了你的兵器,恐怕就有好几个人要死在你剑下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对同门妄下杀手,你很歹毒啊。” 潘强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露出愧疚的神色:“因为属下没有把握制住他们,所以……是属下处事不周,属下甘愿领罚。” “你!”慕容云正想发飚,被米舟拦住了:“你师傅可有另外培养人马?” 潘强露出茫然的神色:“属下从没听师傅提起过。” “是吗?”米舟喃喃自语:“那路上拦截我们的到底是谁呢?” 闻言,慕容云困惑不已,不知米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着说:“或许真的是普通剪径的小贼吧?大概不是冲着我们去的。” 不错的反应能力啊。米舟心里暗暗激赏,面上却是一副愁苦的神色:“那岂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慕容云刚要说话,却听到从谷口传来一阵喧闹声:“糟了,有人闯谷。” 郭长老也脸色一变:“少主,二公子,属下去看看。” 第四五章 “对不起,哥哥。”良久,慕容云终于闷闷的开口:“我明明知道哥哥的过去,就不该怀疑哥哥,不该惹哥哥伤心的,哥哥别生云儿的气。” 米舟长舒了一口气:“云儿,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走吧。” “哥哥还是睡一会吧,”慕容云有些担心地看着米舟疲惫的脸色:“明天再审不迟。” 米舟摇摇头:“夜长梦多。趁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形式,争取一鼓作气拿下他们。郭长老,我们先去看看那群弟子的情形吧,逐风,你先派人把晕倒在山谷口的人都看押起来。” 还没走到弟子们住的地方,就听到了械斗的声音。郭长老面色一变:“少主,属下先去看看。” “郭长老少安毋躁,这周围摆了阵法。”米舟拦住郭长老,扬声道:“有人没有?还不出来?” 只见前方闪出一个人来:“副阁主。” “辛恒,”米舟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听到那声长啸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出了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挤挤嚷嚷的就要向外跑。后来信号就上了天,有的人面色大变,有人懵懵懂懂,有人猜测是不是外敌入侵,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外涌,可是兜兜转转的总是回到原地。再后来,有一个人先动手了,于是,”辛恒指了指身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米舟好笑的摇摇头:“郭长老,你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了吗?” “每一句话属下都听明白了,”郭长老疑惑的看了看辛恒:“可是合在一起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听见没?”米舟拍拍辛恒的肩膀:“要学会说话,你现在说的那些,不是每个人都很明白的。现在,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辛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副阁主这边请。” 走出阵法,米舟就看见一帮子人在群斗。身边的郭长老已经是怒气冲天:“都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大部分人闻声都停了下来,就剩下四五个人还在打斗。郭长老气急,亲自出手,让那四五个人安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张张不知所以的脸,米舟沉声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没有人吭气,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一个人身上,米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人有些躲闪的站着,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动。郭长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提起那人的衣襟:“是你先动的手?” 那人扫了一眼周围,突然强横道:“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师傅他老人家怎么了?是不是被暗害了?还有,千机阁在我们的住处旁摆了阵法,明显就是不让我们出去,这是怎么回事?正巧我们又听到了师傅的啸声,是不是千机阁一边拖住我们,一边对师傅下手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顿时议论纷纷,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射向了千机阁的众人。 “你给我闭嘴!”郭长老暴怒:“别在这挑拨离间!你师傅是我杀的!” 这句话就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的水柱。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吼道:“你说什么?你还我师傅命来!”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人举着板斧冲了出来,就要向郭长老头上砍去。米舟皱了皱眉:“清平,你过来。” 清平噔噔的跑过来,有些怕怕的看了一眼那个巨汉:“那是赵长老的嫡传二弟子,是个浑人,但练武很有天赋。他叫苏塔,平时为人很好,但犯起浑劲来也很可怕,每次我们都不敢惹他,总是有多远躲多远。他是赵长老捡回来的,他犯起浑劲的时候连郭长老都不买账,只有赵长老才能收服他。” 米舟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向那个先动手的人努努嘴:“他呢?” “他是赵长老的嫡传大弟子潘强,平时就爱耍耍心眼什么的,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他。不过赵长老对他倒是很看重。”清平瞟了那人一眼,又一脸好奇的问米舟:“少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记得那个内奸吗?”看到清平点头,米舟淡淡地说:“就是赵长老。” “什么?”清平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是恽老吗?” “笨!”慕容云敲了一下清平的头:“两个都是嘛!” 这边清平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而那边郭长老已经顺利的制服了苏塔,只见苏塔高大的身子倒在地上,不一会儿竟发出了鼾声——他睡着了。 潘强见事不好,抢先呼道:“郭长老杀了师傅,我们为人弟子的,怎么可以不为师傅报仇?大家上啊,为师傅报仇!” 场面顿时嘈杂起来,眼看局势就要失控。米舟趁人不注意,悄悄对庞典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庞典点点头,一闪身就不见了。慕容云提气丹田,使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潘强,五年前慕容山庄被灭门,你师傅功不可没啊!今日他有此下场,可说是咎由自取!你不问你师傅为什么会被郭长老杀死,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是内奸?你今日抢先动手屠杀同门,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同谋?”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弟子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潘强。“你胡说!”潘强惊恐的看着周围:“师傅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们不要听他们的狡辩,上!”米舟抓住慕容云的手:“传些真气给我。” 借着慕容云的真气,米舟朗声道:“潘强,我们何不坐下好好谈谈,如果你没有参与你师傅的阴谋,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否则,就算你现在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你又怎么出得了这个阵法?最后,岂不还是活活困死在这里?” 听了此言,潘强心里起伏不定。其实在看到那个和师傅约定好的信号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五年前师傅做的事一旦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个信号告诉他:东窗事发了。当时他只想到要尽可能的削弱郭长老的势力,免得到时被他们拿下,所以才会先发制人,趁身边的人不备,抢先动手。只要除掉了郭长老一派,少主带来的那几个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更何况,师傅在谷外已经埋伏了人手,胜算非常大。等到郭长老一派都除掉了,就算通不过这个阵法,有几十个人,挖地道也能走出去。可现在,形势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赵长老竟然失败了,那谷外的伏兵也没动静。况且郭长老现在也在这,他们能赢的希望非常渺茫,就算赢了,他们也绝没有力气再挖个地道逃出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和米舟好好谈谈,只要自己能让他相信自己没有参与赵长老的阴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反正赵长老也死了,所谓死无对证,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就是了。想到这里,潘强还剑入鞘:“潘强愿与少主长谈,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米舟微笑颔首:“既然如此,大家都把兵器收起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潘强,”米舟想了想,首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赵长老的?” “属下从小就跟着师傅,算来也有十几年了。” “噢,”米舟点点头:“五年前慕容世家被灭门的时候,你在哪?” “属下正与师傅,还有郭长老在一起。” 郭长老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们正在去云南的路上。” “你和你师傅感情好吗?” 潘强顿了顿:“师傅一向待属下很好,属下也很尊敬师傅。” “那你知道你师傅为什么对慕容世家心怀怨恨吗?” 潘强惊诧的说:“师傅有吗?属下没看出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米舟心中倒也不怎么失望:“那你刚才为何对同门挥刀呢?” “师傅曾和属下说过,”潘强看了看郭长老:“他怀疑郭长老与慕容家的灭门有关,并且和属下约定了一个信号,看到这个信号,就表示他已经掌握的了郭长老残害慕容家的证据,要我立即动手,拿下郭长老的嫡传弟子。” “你放屁!”郭长老的脸涨得通红:“他这是恶人先告状!” “可是我听庞典说,你下手相当狠啊。”慕容云不明白米舟怎么尽问些废话,插话道:“若不是刘扬好几次用暗器撞歪了你的兵器,恐怕就有好几个人要死在你剑下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对同门妄下杀手,你很歹毒啊。” 潘强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露出愧疚的神色:“因为属下没有把握制住他们,所以……是属下处事不周,属下甘愿领罚。” “你!”慕容云正想发飚,被米舟拦住了:“你师傅可有另外培养人马?” 潘强露出茫然的神色:“属下从没听师傅提起过。” “是吗?”米舟喃喃自语:“那路上拦截我们的到底是谁呢?” 闻言,慕容云困惑不已,不知米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着说:“或许真的是普通剪径的小贼吧?大概不是冲着我们去的。” 不错的反应能力啊。米舟心里暗暗激赏,面上却是一副愁苦的神色:“那岂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慕容云刚要说话,却听到从谷口传来一阵喧闹声:“糟了,有人闯谷。” 郭长老也脸色一变:“少主,二公子,属下去看看。” 第四六章 米舟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大罐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逐风,他们……” “如你所见。”上官逐风苦笑着摇摇头:“虽然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让我也很生气,但这人彘之刑还是……我算是知道了,惹谁都不能惹慕容云,就因为你承诺了他们不死,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硬生生地让人生不如死。” 米舟黯然,许久才说:“他比我狠心得多,也比我干脆得多。我承诺了他们不死,可目前这种情况,他们是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的确很麻烦。他这么做,我虽不赞同,却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实在是目前最保险的办法。” “你是怕他们把你不在青松山庄的消息泄露出去?” “是啊,若是给宫无涯知道了,那……青松山庄和慕容世家几百条人命,又岂能不慎?”米舟长出一口气:“逐风,杀了他们吧,与其这样受着无边的折磨,不如早早解脱。对了,恽老呢?他……” “他死了,”上官逐风轻轻揽住米舟:“不过,一刀毙命,没受太多的苦,你的话,云儿还是听的。” “云儿的杀气太重,毕竟有干天和,这神灵之事,我原是不信的,但现在我却不能不心怀敬畏,”米舟想到了上帝那个死老头:“我怕他会遭天谴,对了,他人呢?” “他现在,应该正在和那些慕容家的子弟们谈心吧。” “是该好好谈谈。”米舟颔首:“他这样的作风,若是不和下属好好沟通,是很容易造成隔阂的。我们也去看看。” 远远的,米舟就见慕容云坐在一群子弟中间,谈笑风生,大家仿佛谈得颇为愉快,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笑声,连郭长老都面带笑意。 米舟好笑的摇摇头:“亏我还为他担心,看来他适应良好呢。” “是啊,”上官逐风贴上米舟的背部,闷闷的说:“你们慕容家的人都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相信。” 热热的气息吐在米舟颈部,弄得米舟一阵酥麻:“好痒,你靠这么近作什么?” “咦,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吗?真让人伤心。”上官逐风委屈的说:“我就喜欢靠着你啊,有什么办法?” 米舟又好气又好笑:“你……” “哥哥!”慕容云发现了米舟,眼光扫过上官逐风的时候暗了暗,随即又漾起了笑脸:“哥哥,过来坐。” 米舟和上官逐风走过来,所有人都急急的站了起来,只有苏塔还坐着,一双眼睛瞪得贼圆:“少主!上官阁主!” “大家不必客气,”米舟席地而坐:“都坐吧,刚才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哦,是二公子在说他暗中整一个恶霸的事儿。”众人纷纷坐下:“少主和二公子小小年纪就在外漂泊,一定吃了好多苦吧。” “既是吃苦,也是财富。”米舟看了看慕容云:“云儿以为呢?” “是这样,”慕容云叹口气:“这几年看遍了人生百态,感觉自己成熟了好多。” 郭长老欣慰极了:“少主和二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家主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郭长老过誉了,”米舟笑了笑:“不知以后郭长老有什么打算?” “天璇宫和青松山庄实在太过分!”郭长老气愤之色溢于言表:“属下都听二公子说了,二十二年前,宫无涯前来挑衅,我们慕容世家饶了宫无涯一命,却没想到他居然恩将仇报!林天海就更过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慕容世家的姑爷,可他居然……属下恨不得食其皮,啃其骨,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米舟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那郭长老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属下要为慕容世家冤死的几百条人命报仇!”郭长老义愤填膺地说:“林天海既然已经死了,这笔账可以暂且不算,可是宫无涯一定不能放过!我们要铲平天璇宫,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米舟看看慕容云,慕容云忙摇手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不同意的,是郭长老说要问问哥哥的意见。” “怎么,少主也不同意属下的意见吗?”郭长老问,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当然不同意!”米舟斩钉截铁的说:“郭长老,我问你,你现在有什么实力去扫平天璇宫?你做好准备了吗?你知道天璇宫的布防情况吗?你知道天璇宫主要产业的分布吗?你知道天璇宫骨干的行踪吗?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们的子弟去送死吗?” 郭长老哑然,黝黑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萘色。 “再说说青松山庄,”米舟放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与青松山庄合作,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谁也不要再提。” “这怎么行呢?”郭长老急了:“林天海可是知情不报啊。” “可他毕竟是事后才知情,并没有参与对慕容世家的行动。”米舟强调道:“而且他已经死了。” “父债子还,他还有儿子,就这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可是光林天海一个人是生不出儿子的,”米舟似笑非笑的盯着郭长老:“郭长老好像忘了林沐雪也是有母亲的。” 呃……郭长老语塞,半晌才吱唔道:“那少主的意思是?” “郭长老,你们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不许去找天璇宫的麻烦,更不许泄露处见过我的消息。”米舟转头对慕容云说:“我们收拾一下,明天离开这里。” “可是少主……” “郭长老,”米舟正色道:“我在此给你立下军令状可好?若是三年之内我还没有灭了天璇宫,我就” “少主!”郭长老吓得跪了下来:“少主不可!属下相信少主就是。一切听少主安排。” 米舟扶起了郭长老:“慕容枫刚才语气有些冲,长老别见怪,您是长辈,我不该这么说话的。” “不不,少主说得很有道理。”郭长老忙摇手:“是属下昏头了,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长老不愧是长者,”米舟感叹了一下,目光投到苏塔身上:“他怎么了?” “他啊,”慕容云哼了一声:“冥顽不灵。” “是这样的,”郭长老解释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他师傅和师兄干的丑事,依照他们干的事来说,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可这小子还顾念着当年他师傅收留他的恩情,执意要把他师傅入土为安,我们不同意,他还想硬来。他的这份心意我们是理解的,可这种做法我们感情上没法接受,我们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就只好点了他的穴道,成了现在这样。” 米舟无奈的叹了口气:“解开他的哑穴,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哑穴一解开,苏塔就咆哮起来:“快放开我,我还要去埋葬师傅,放开我!” “安静点!”米舟冷冷的说:“你再叫的话,我就叫人去鞭你师傅的尸。” 苏塔一下子就消声了,只是还忿忿的瞪着米舟。 待众人离开后,米舟蹲到了苏塔面前:“你知道么,你若是把你师傅下葬了的话,他会恨你的。” “你胡说!”苏塔吼完才想起米舟的警告,小小声地说:“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你不会鞭我师傅的尸吧。” “好吧,这次就饶你一次,不过你若是再吼,我可就不客气了。”米舟笑笑:“你不知道吧,你师傅他是藏族人。” “我不太清楚诶,”苏塔疑惑的眨眨眼:“藏族人又怎么样?” “藏族人是要天葬的,否则是不能上天堂的,你也不想你师傅沦落到地狱中受苦吧?”米舟煞有介事的说。 “天葬啊?”苏塔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啥叫天葬?” 米舟清了清嗓子:“天葬,就是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粑,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别喂食,直到吞食净尽。” “啊?”苏塔傻眼了:“那不是和挫骨扬灰差不多?你不是在骗我吧?”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西藏走一趟啊,看看他们是不是这样下葬的,”米舟一本正经的说:“若不是,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苏塔迟疑了一下:“那就天葬吧,不过我明天就出谷去西藏,若是让我发现了你骗我,我不会饶了你。” “行啊,”米舟大方的答应道:“不过你明天不能出谷。”开玩笑,放他出去还得了?还不知他那张大嘴会说出什么来呢。 “为什么?”苏塔瞪大了眼睛:“你怕我揭穿你?” “怎么会呢?”米舟摆摆手:“你可是汉人?” 苏塔傻傻的点头。 “你可想做那至孝之人?也不枉你师傅养育你一场。” 苏塔又傻傻的点头。 “那你难道不知道,孝顺的汉人要为长辈守墓三年吗?” “对哦,”苏塔恍然大悟:“我记得师傅讲过,一个人死了,他的弟子都为他守墓三年,还有守了六年的呢。” “你看,我没骗你吧?”米舟摊摊手:“三年后,你若是证实了我所说不实,尽管来取我性命就是。” “这……”苏塔望着米舟那看起来无比真诚的双眼:“好吧!” 第四七章 举行完天葬,苏塔就为赵长老建了个衣冠冢,守墓去了,谷中弟子也都奉了米舟的命令不去打扰他。郭长老一直都想不通,米舟到底是怎么让那么孝顺的苏塔同意把赵长老的尸体喂鸟的。不过他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对这个结果他很满意,他心中暗暗感叹:少主就是少主,果然能人所不能。 上官逐风帮郭长老改造了一下机关,随后米舟一行就上路了。临行前米舟递给郭长老一个信封,让他照章办事。 路上,米舟等人出入小心谨慎,倒也风平浪静。到了金陵,米舟把找人的差事丢给上官逐风,自己在客栈中呼呼大睡,弥补旅途的疲劳。一觉醒来,莲叶已经等在了门外:“进来。” 莲叶进来,看着米舟的双眼满是崇敬:“公子。” “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莲叶微低下头:“我们扮作叫花子,每个人都打扮的脏兮兮的,倒也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做得好,”米舟欣慰的点点头:“我交给你们的剧本,排练好了吗?” “还请公子指正。”话虽这么说,可是谁都可以听出其中的自信。 米舟笑了笑:“我不能在金陵久呆,就不去看了。等剧场建立了,你就对外宣称,你是剧场的老板。”说着,米舟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和一个信封:“上次太急,我也没写几个剧本,这次多给你几个,还有,在这封信里,我做了一些策划,这只是方略,怎么实施还要看你的。莲叶,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和剧场的关系,你明白吗?” 莲叶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莲叶明白了。公子真的不去看吗?” 米舟看看莲叶,对方脸上是难掩的失望:“等你把剧场发展到大江南北,我自然可以看得到。” 莲叶眼前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你猜得不错。”米舟点点头:“不过,我有一点要提醒你,我开办剧场,意在收集消息,这方面,你要注意了。其实收集消息是青楼更好,但这种生意,我不想做。但若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能会考虑把剧场转型。” 莲叶一凛:“请公子放心,莲叶一定会达到要求的。” 米舟点点头:“行了,你去吧。” 看着莲叶走出去,慕容云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他,万一他以后起了异心怎么办?提供虚假情报怎么办?” “一年之内,应该不会。”米舟笑笑:“一年之后嘛,我自有制他之法。行了,这一块的事先放一放吧,逐风,我们回杭州,我正要找陆长老和金长老呢。” “咦?”上官逐风奇怪的问:“你要找他们做东西吗?是什么东西都让你忘了陆长老的可怕?” “以后攻打天璇宫的时候,有这东西可以省力不少。”米舟神秘的笑了笑:“这东西叫做:火药。” 米舟刚一跨进杭州城,就被城门口的官兵拦住了:“这位可是米舟公子?” “正是。”米舟拱手:“不知几位差大哥有什么事?” “米公子,”其中一人答复道:“巡抚大人有请。” 巡抚?米舟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啊,就算有,也不会劳动到巡抚吧?“不知巡抚大人有何事?”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上官逐风有些担忧的看向米舟:“会是什么事?我们与巡抚向来没什么交集啊。” “应该不会有危险,不然他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米舟安慰道:“别担心,就走一趟也没什么的。你先回千机阁去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米舟摇摇头,低声道:“凡事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有事,我们不能都陷在里面。” “那,好吧。”上官逐风看了看还在等待的衙差:“你自己当心。” 慕容云上前一步,把一个信号弹塞到米舟手中:“我在巡抚衙门外等你。” 米舟不动声色的收好信号弹:“几位大哥,请。” 才跨进巡抚衙门,就见巡抚迎了上来:“米舟老弟,你总算是来了,我可是望眼欲穿了啊。” 什么时候自己和巡抚的关系这么好了?“大人这么说,叫米舟怎么敢当?” “诶,当得的,当得的。”巡抚热情的拉住米舟的手往里走:“我可是举了你老弟这一届的孝廉啊。” “孝廉?”米舟心里大概有数了,此事八成与秦天浪有关:“可是这一届的孝廉不是上京面圣了吗?” “是啊,”巡抚笑道:“所以你要抓紧时间了,误了面圣的日子就不好了。” 怕误了面圣的日子还要推举自己,又派人在城门口守着,这么热情,不会是秦天浪指名的吧?米舟暗暗蹙眉,现在他还没做好见秦天浪的准备呢。 巡抚把两个大银锭推到米舟面前:“这就算是你上京的盘缠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没有什么事,明天我就派马车送你上京,如何?” 能拒绝吗?看来是不能。米舟郁闷的想,得罪了巡抚,恐怕今后就永无宁日,更何况巡抚的身后就是皇帝……算了,反正早晚也要见面的,豁出去了:“多谢大人美意,米舟感激不尽。” “呵呵,”巡抚开心地笑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当日皇帝的话他可是听得真真的,本届的孝廉里务必要有这位米公子。眼看面圣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要再找不到这位米公子,自己这顶乌纱帽也就不用戴了。 与巡抚的神采飞扬不同,米舟的笑容苦得像吞了一斤黄连。怎么办?要怎么去面对他?回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那实在不是什么愉快地回忆。这次上京,肯定是不能再戴纱帽了,自己能顶住那摄人的视线吗?能在他面前不露丝毫破绽吗? 浑浑噩噩的走出官府,慕容云迎了上来:“哥哥,巡抚说了什么?” 米舟有气无力的说:“我被举为了本届的孝廉,明日就要上京面圣。” “什么?”慕容云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哥哥,你不能去。” “不,我必须去,否则大家都没有安稳日子过。”米舟疲软的靠在慕容云身上:“我们先回碧水山庄,让我好好想想。” 碧水山庄内,上官逐风和慕容云都聚在米舟的房间,希望米舟改变决定。 “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他曾经那么对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卖命?” “是啊,舟。”上官逐风也忧心忡忡:“做官虽然威风,但生死都在天子一念之间,朝不保夕啊。况且,你是如此的……他若是再把你送给别人,那……” “不错,”慕容云接口:“况且现在我们在朝廷中没有一点实力,皇后又视你为眼中钉,这太危险了。” 米舟挥挥手:“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不去。我估计这次是秦天浪开了口,否则巡抚决不会如此殷勤,所以我若不去,可不是驳了巡抚的面子这么简单,那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名?我们现在已经举步维艰了,决不能再为自己增加敌对势力了。此其一。皇后给我的羞辱是我一生难忘的伤痛,此仇不报,我怎么甘心?可要扳倒皇后,又岂能不进入朝廷?此其二。最重要的是,若有了朝廷的势力为助益,将大大有利于我们的报仇计划,虽不敢说我们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但起码比现在要安全的多。此其三。”要完成已离去的真正的慕容枫的托付,就必须要进入朝廷,此其四。米舟在心里加了一句。 “哥哥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慕容云抬头看着米舟:“你只提到了皇后对你的羞辱,可没有皇帝的默许,皇后就能瞒天过海吗?对你羞辱最大的,是皇帝啊。哥哥又打算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还要为他卖命吗?还是,哥哥心里,还没有放下他?所以,才不想报复他?” “是,我不会报复他。”因为真正的慕容枫不想报复他:“但是云儿,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管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这里,”米舟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现在没有他,将来也不会有。他对我来说,就只是君王,不会再有别的了。” “真的?”慕容云有些怀疑。 “真的。”米舟看向上官逐风,而上官逐风回给他一个信任的微笑。他信任自己呢,米舟的心情好转,也不自主的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却没有注意到慕容云阴沉的眼神。 “啊,对了。”米舟拍拍脑袋:“差点忘记了。” “什么忘记了?” “火药啊。逐风,你记好,火药是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成的,至于具体的比例是什么,我不清楚。你告诉两位长老吧,我还是有些怵陆长老,就不过去了。这东西危险的很,一点就爆,让两位长老试验的时候躲远点。还有就是侍卫的事,”米舟有些为难的说:“一个月试用期就要到了吧,只准留一个,可我都舍不得……” “你此行危险,就都带上吧。”上官逐风了然的笑笑:“我会跟长老们解释的。” “这样好吗?”米舟犹豫道:“毕竟,你也只有一个侍卫……” “只要你能为千机阁源源不断地提供点子,”上官逐风眨眨眼:“这些都是小事。” 米舟偏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是我亏了呢?” 第四八章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按时到达了京城。米舟到有关部门报到之后,就住进了馆驿,还没歇口气,皇帝的口谕就到了。 踏上皇宫长长的石阶,米舟感慨万千。他虽没有来过这里,但慕容枫的记忆把这里描述得很详尽。巍峨的殿宇,雄壮的石狮,曲折的回廊,还有那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一去,从此在宦海中沉浮,不知会遭遇些什么?对于前途,米舟感到一阵茫然,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决不会再陷入慕容枫的泥沼。米舟从来都知道,爱上帝王者,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更何况还有慕容枫的前车之鉴。只是,米舟摸摸自己的脸,看到这张脸,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连传旨的小太监看了,都不免呆愣,那他呢?只希望他有洁癖,不碰被别人碰过的人吧。 跟着小太监走到上书房外,一个太监迎了上来:“米公子?” 这个声音米舟很熟悉,是御书房的总管太监郭成公公。米舟抬眼望去,却见到了一个人形雕塑。好半天,郭成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暗、暗夜?” “暗夜?”一旁的小太监惊呼一声,上下打量着米舟:“天下第一美人?” 米舟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故作不解的抬头望望天:“暗夜?可是现在天还是亮的呀?哦,米舟明白了,莫非米舟长得很像那位已不知所踪的天下第一美人?”米舟烦恼的皱皱眉:“那米舟真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伤悲啊。” “米公子,”郭成有些迟疑:“知道暗夜?” “当然了,”米舟笑道:“放眼青龙,有谁不知道暗夜的?” “呃,对,是奴才失言了。”郭成也笑了:“米公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自己的来历有心人自然查得到,还是不要撒谎了:“米舟也不知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好像有一段记忆生生被人剜去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呃,”米舟红了脸:“醒来时在一所楚馆中。” 郭成心下一惊,暗夜的遭遇他虽不完全知道,不过心中也有些数,看来眼前的米舟倒是很有可能就是以前的暗夜了:“米公子可曾试着回想以前的记忆?” “也想过,可是想不起来。”米舟豁达的笑道:“米舟也曾看过郎中,郎中说也许是那段记忆太过不堪,所以身体下意识的不想想起来,把它封闭了。既然是这样,米舟也就不强求了,忘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闻言,郭成心下暗暗叹息,有心想要提醒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况且,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米公子还请少待,让奴才进去通报。” “公公请。”米舟注意到了郭成眼中的担忧,看来这位郭公公还是比较同情暗夜的。不过,米舟握紧了拳,自己不是慕容枫,绝不会重蹈暗夜的覆辙。 很快,郭公公出来了:“米公子,皇上宣您哪。” “有劳公公了。”米舟微微致意,跨进了上书房:“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米舟公子,”一双绣着龙的金缕鞋停在了米舟面前:“我们又见面了。” 米舟闻声抬头,见到了秦天浪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大惊:“当日米舟不知是皇上,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说完俯下身去。 若说米舟的惊讶是装的,那秦天浪的惊讶可是货真价实的:“你、你抬起头来!” 米舟依言抬头,就见到秦天浪变幻不停的脸色:“你叫米舟?” “回皇上,是。”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米舟面不改色地把糊弄郭成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秦天浪听后沉默良久,才道:“起来吧。” 米舟刚一站起,秦天浪就搭上了米舟的脉门,暗暗送了些真气过去,米舟感到一阵刺痛:“皇上?”秦天浪收回手,他试出米舟的武功是被人点破了气海穴废掉的,至此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米舟就是以前的暗夜。秦天浪知道是皇后提走了暗夜,不过他没想到皇后没把暗夜杀了泄愤,而是卖到了楚馆中。 秦天浪踱回了御座:“你是怎么离开楚馆的?” “说起这事儿,米舟现在仍是稀里糊涂。”米舟蹙眉回忆道:“官差在爹爹的房中搜出了赃银,说爹爹勾结江洋大盗,把爹爹抓走了,花满楼也查封了,于是米舟和一班兄弟们就被赶了出来。就是这样。” 秦天浪心中很不舒服:“爹爹,爹爹叫得还真亲热,难不成你还很留恋?” 呃?米舟怔了怔:“不是的,只是当时米舟一片茫然,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爹爹,难免有些亲切感而已。” “是吗?”秦天浪眯起眼:“你在楚馆接客了?” 闻言,红霞迅速爬上了米舟的脸颊,如玉般的肌肤透着红晕,显出一种妩媚的风情,看的秦天浪心头一荡,可惜米舟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模样是多么的诱人:“草民,草民……” 看着米舟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天浪感到自己心中渐渐盈满了怒气,虽然把他送给了朱雀国主,早就知道他已不再是清白之身,自己也不会再碰他,自己在这方面是有洁癖的,可听到他去接客还是很愤怒,他秦天浪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廉价的任人享用了?即使是他已经丢弃的东西也不行!“你可真是自甘下贱!” 听着秦天浪阴恻恻的语气,米舟惊愕的抬头:“皇上?” 秦天浪悚然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行了,今天朕召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时局的看法,你可了解现在的局势?”说实话,证实了米舟就是暗夜后,秦天浪对米舟的兴趣下降了好多。暗夜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若论到暗杀手段,琴棋书画,这些暗夜是在行的,毕竟是自己下大力气培养过的,可若论到政治时局,暗夜恐怕是一窍不通。自己当初不该只听到了米舟的诗句就认定此人是大才的,不懂时局,只会吟诗的人当到头也就是个修书的,这种人一抓一大把,不是他迫切需要的。不过说起来,好像暗夜的诗进步了不少啊。 米舟可不知道秦天浪的心思,但也看得出秦天浪有些意兴阑珊:“皇上,如今青龙可说是内忧外患。对内,对朱雀的战争耗资巨大,民生疲惫,而且朱雀的残余势力没有肃清,军费的维持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河南一带又遇灾情,百万灾民嗷嗷待哺,而国库恐已是拿不出多少钱来了。对外,白虎和玄武对青龙极为忌惮,两国正在协商结为同盟,这同盟一旦结成,青龙危矣。” 听到这番话,秦天浪极为意外,看来以往自己对暗夜的了解真是太少了,没想到他对时局的把握也如此精准:“那依你之见,眼下该怎么办呢?” “皇上,”米舟理了理思路:“依草民之见,眼下若要帮助全部的灾民,显然国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即使皇上在江南有所斩获,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能支撑多久呢?不如发一道上谕,召回驻闽粤的部分军队,召河南的灾民到闽粤一带去参军,只要跟他们把道理讲明白了,朝廷能调拨的粮食有限,家里有人参军的,就可以得到朝廷额外分配的粮食,而且他们去参军,自己也能吃饱。一方面减轻河南的压力,灾民只要吃饱穿暖就足够了,军费也可适当减少一些。” “这个办法好是好,”秦天浪沉吟半晌:“可河南的灾后重建怎么办,没有足够的人手的话,什么时候能重建完毕?还有大堤的修筑,都需要人啊。” “可现在不是还没到灾后重建的阶段么?”米舟想了想:“若是人都饿死了,那就更没法重建了,更严重的是,若是迟迟等不到赈济,引起暴乱就不好了。” “这也是朕所担心的,”秦天浪拧眉:“所以朕才去了江南,抄了好些官员的家,朕也知道只能解一时之急,可目前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只要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时期,”米舟若有所思地说:“灾后重建并不是问题。” “哦?”秦天浪提起了兴致:“你有办法?” “所谓军民一家,”米舟笑了笑:“灾后重建,就交给军队去做呗。让河南驻军帮灾民去盖房子,种田什么的。女人是没法到军队参军的,只能留在家乡,军队里多是青壮的小伙子,说不定明年河南就可以新增不少人口呢。” “哈哈,”秦天浪大笑道:“你倒是想的长远。” “关于筑堤,”米舟沉吟道:“黄河是不是经常决堤?” “是啊,”秦天浪叹道:“朝廷每年都拨下去大量的银子,可依然决堤频繁,真不知那些银子都进了谁的腰包。若是有一半的银子能用在修堤上,那朕就够高兴的了。” 第四九章 “皇上何不试试用重典?”米舟想到了朱元璋修的坚固的南京城:“等堤修好后,皇上带上几个大力士去巡游,以矛击堤,刺进去一寸的,负责修堤的官员罢官,刺进去两寸的,处死。若是堤坝没有问题的,褒奖。” “此举倒是有效,”秦天浪点点头:“只是,恐会为后世所诟病。” “是非得失,存乎一心。”米舟也不多说:“皇上自有抉择。” “朕还以为你会劝朕,”秦天浪稍感意外:“毕竟此举若能换来河南一带的长治久安,让朝廷再无黄河之患,那也是值得的。” “皇上既然有了决定,又何须草民置言?”米舟垂下眼帘:“何况为人臣者,只可提出建议,岂可越俎代庖?” “你倒是很本分。”秦天浪有点不高兴:“那对于白虎和玄武结盟的事,你又有什么建议啊?” 他为什么不高兴?米舟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说的不对吗?帝王心果然难测:“不知白虎和玄武以什么方式巩固联盟?是和亲吗?” “是啊,”秦天浪抿了口茶:“不过,和亲只是个形式罢了,真正促成他们联盟的,还是对青龙的忌惮和垂涎。” “那不知谁的青龙的心思更加明显和急切呢?” “玄武吧。”秦天浪想了想:“玄武已经不止一次在朝堂上讨论出兵的事了。” “那皇上不妨派出密使和玄武谈,把这个消息透给白虎。”米舟抬眼,却见到秦天浪似笑非笑的眼神:“皇上大概早就想好了吧?” “呵,你和朕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秦天浪放下茶盏:“玄武一个劲的催白虎出兵,而白虎对玄武起了疑心,再顺势把他们的和亲破坏掉,让双方都惊疑不定,那这个盟可就不知何时才能顺利结成了。朕再派出使节与双方联系,让他们搞不清楚虚实,为朕争取到时间修养,早晚有一天,朕要君临天下!”说到兴奋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米舟静静地听着秦天浪的雄心大志:“草民祝愿皇上的心愿早日达成。” 秦天浪看向米舟:“你很好,这样吧,先进翰林,做个学士吧。” 学士虽说是不管什么具体的事,可却常伴皇帝身边,米舟暗暗皱眉:“皇上,学士职衔太高,米舟资历全无,恐人心不服啊。” “朕说行就行!怎么,”秦天浪沉下了脸:“你不愿意?” “草民不敢。”米舟叩首:“草民谢陛下隆恩。” “怎么还是草民呢?” 米舟顿了顿:“臣谢陛下隆恩。” “嗯。”秦天浪满意的点点头:“你下去吧。” 看着米舟的身形消失,秦天浪对着窗外的树说:“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离开楚馆后的经历。另外派人盯住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朕汇报。”没有人应声,回答秦天浪的是两片仿佛不经意间飘下的树叶。 小太监引着米舟向宫门走去,一路上不停的偷偷打量他。米舟暗暗好笑:“对我的相貌感兴趣?” 小太监的脸瞬间红了:“米公子,呃,米大人,长得真好看。” “是么?”米舟笑笑:“多谢夸奖了。” 小太监看看左右无人,凑上前问:“米大人,听说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是真的么?” “天下第一美人?”米舟失笑:“那是暗夜公子。” “可是,奴才听说,您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又听说您失了记忆,也许,你就是他呢?”小太监满眼都是钦慕:“天下第一美人,多响亮的名声。” “长得美也未必是好事啊,”米舟蹙眉:“我可不希望我是他呢。” “为什么?”小太监满眼不解:“长得美还不好么?” “长得美是福,可太美恐怕就是灾了。”米舟叹口气:“那位第一美人,怕是现在已是尸骨无存了吧?” “不会吧?”小太监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嘴,惊慌的看了看四周,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不是被人从天牢中救走了么?怎么会尸骨无存呢?” 原来宫里是这样传说的,米舟恍然,也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总要想个理由交待才是。眼看就到宫门了,米舟深深的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在宫里,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米舟走出皇宫,慕容云迎了上来:“他……有没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米舟苦涩的笑笑,接过纱帽戴上:“第一次见面就封了翰林学士,我还真是一步登天了。” “这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了么?”慕容云皱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他什么意思?” “不说了,先回去。” 走了几步,慕容云突然拉了拉米舟:“我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可仔细听又没什么动静。” “哦?”米舟偏了偏头:“大概是暗卫吧。” “暗卫?”慕容云瞪大了眼:“他监视你?他想做什么?” “他想监视我,也是正常的。”米舟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我想要不了多久,我离开花满楼的始末经过和之后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就会被整理成报告放在他桌上了。对了,逐风呢?” 慕容云撇了撇嘴角,按捺着心中的烦躁,答道:“他碰到个熟人,好像叫洪什么的,被人家拉去喝茶了。” 是洪鹏远么?米舟猜想:“那我们也过去吧,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走进茶楼,上官逐风一眼就看到了米舟:“舟,这边。” “米兄!”洪鹏远也热心的招呼着:“这位是?” “这位是舍弟,米云。云儿,这位是洪兄。” “洪兄。”慕容云抱拳施礼的同时,不忘低声对米舟抗议:“你又给我起了个新名字了。” “那不然要怎么办?”米舟无辜的摊摊手:“说你叫慕容云么?你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多?” 慕容云暗哼一声,没有说话。那边洪鹏远已经开始忙着给米舟介绍了:“米兄,我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这是张元,梁宏,朱亮,靳翎,都是家乡有名的才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米舟。” “久仰久仰。”米舟抱拳道。这本是一句客气话,可有人仿佛不这么想。 张元打开扇子,故作风雅的扇了几下,凉凉的说:“我们几人不知哪里让米舟公子久仰了?” 上官逐风小小声地说:“这人特别讨厌,最喜欢挑衅,刚才还让我当场作诗,害我差点出丑。” 米舟皱皱眉:“张公子不知自己哪里让米舟久仰么?” “还要请米公子指教。”张元的手顿了顿:“除非刚才米公子说的都是违心之言。” “没有没有,”米舟忙摇手:“张公子的确有一点值得米舟钦佩。” “哦?”张元略感意外,又有些窃喜:“哪一点?” “讨人厌的本事。”米舟一本正经的说:“米舟十分佩服。” “噗!”慕容云被茶水呛着了,连连咳嗽。其他几人也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不过大概是见张元在此,不好意思笑吧。 “你!”张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居然敢嘲讽我?丑八怪!” “丑八怪?”慕容云好不容易顺过了气:“你说谁呢?” “自然是他!”张元指着米舟道:“若不是丑八怪,为何要带着纱帽,不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 “引起了张公子的误解,倒是米舟的不是了。”米舟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本来给张公子看看也没什么,不过米舟的相貌的确比较吓人,一般人看了都会惊得呆住,为了这茶楼上的人着想,还是不摘纱帽了吧。” “这有何难?”张元心中暗喜:“我们要一个包间,不就不会影响别人了么?” “张公子想的果然周到。”米舟欣然同意:“那就请吧。” 走进包厢,张元迫不及待的催促道:“现在可以摘下纱帽了。” 米舟缓缓摘下纱帽,一张倾国倾城的玉颜就露了出来,真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顿时让房中的五个人失了神。米舟凑近张元:“张公子还满意否?”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张元喃喃的吟道:“世间果有如此佳人,当年的暗夜公子,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张公子抬爱了,”米舟倏然一笑,晃花了在场众人的眼:“米舟怎么敢当?” 看看众人仍没有回神的迹象,米舟转身对上官逐风和慕容云说:“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回不过神来了,我们先走吧。哦,对了,”米舟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到张元耳边低语道:“张公子,后会有期了哦。”这个姿势从窗外看来是无比的暧昧。 张元已无法反应,只傻傻的点头,米舟满意的笑笑,戴上纱帽:“我们走吧。” 路上,上官逐风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那么戏弄那个张元呢?让人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有多暧昧似的。” 米舟低笑道:“我只是让他给我当个试路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