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糖衣》 愿同尘与灰 “如一,本公主从南极归来,速来接驾,老地方见。” 手机滴滴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宋如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透明的蓝,不含一丝杂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室内,散落坐着几个看书的人,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新短消息,映入眼的就是佘佘这句肆意的话。 “遵命,公主殿下,半个小时后见。”如一自己也没发现嘴角是挂了淡淡的笑意以及小小的宠溺。 交代了店里唯一的员工小杨,如一走出了书店,秋日里午后的阳光将她的身影拉的悠长,名叫“搁置”的书店渐渐的留在了身后。 半个小时后如一到b大学门口的奶茶店的时候,佘佘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等她了。一个月不见的她,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粉红的当季新款淑女风上衣,配一头可爱的卷发,嘟着嘴吹着额前的发,任你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她已是二十七“高龄”。如一径直走到佘佘的对面坐下,敲了敲她的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到的,一回来直接去杂志社赶稿去了,凌晨才进家门,倒床上就睡着了。啊啊啊!!真是命苦啊!刚出差回来都不让你休息,万恶的社会!万恶的杂志社! 如一轻笑“命苦都是你选的,谁叫你要当个垃圾筒听万人倾诉呢!” 本公主那是伟大,劝解了万千苦恼人,就连你也要感谢我,要不是我愿当树洞你又怎么能走出那个困局? 如一扬起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收回,只剩沉默。 昨天在机场遇到林新洛了,他说这段时间可能会在这座城市停留。 气氛开始沉滞,没有人说话。 服务员送来了她们的饮品。如一一成不变的原味奶茶和佘佘的丝袜子奶茶。拿起桌上的奶茶轻啜了一口,如一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 回来了就回来了吧!人来人往的城市又不是我独家所有,他爱停留就停留吧! 你,还是放不下吧?佘佘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问。 如一转头看向窗外的人群,对面的大学里三三两两的有人进出,情侣居多,嬉笑打闹,年少不知愁。 怔然的看着刚出校门口的那对情侣走远,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说:“怎么会放不下呢?三年了,我要是还放不下就是傻瓜了。” 你要是放下了今天就不是这副表情了。 …… 五月不可触 和佘佘分别后如一漫步向书店走去,距离不甚远,只是相隔两条街而已。与b大学相邻的街永远是热闹非凡的,九月的天,还有一丝燥热的气息,三五成群的刚入大学的新新人类更是让这九月的天多了一丝躁动。 路过一家音像店,某一首歌已唱到高潮“我若想起,一直当你是我的至上荣耀……”如一在这样的天气里觉得冷,双手抱肩就那样毫无顾忌的蹲在路边。头买在自己怀里,想像那是拥抱,没有眼泪,没有声音……那首歌已到结尾,最后那句“闭上眼,星星看不见,我在思念里入眠”穿透耳膜直抵内心深处。 那是,写给我的歌…… 如一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回了书店,“搁置”两个字在左右五颜六色的招牌里毫不显眼,木质的门面,仓劲的两个黑体字。不出众,出众的是那个名。“搁置”。很多买书的人好奇的问过她为什么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她也答不出,当初为什么会开一家叫“搁置”的书店。 回到店子里,如一拿出没看完的那本书翻着,却不知道故事情节要怎么连贯起来。心里乱糟糟的,那句歌词在不停的回响“我若想起,一直当你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短消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打断她纷飞的思绪。 “如一,对不起。我不应该再次揭开你的伤疤让你痛,可是你走出来好不好?只是一个叫林新洛的男人,不值得,不值得这么多年让你念念不忘,如此自伤。” 抬头,逼回满眼的伤痛,如一按了又删,删了又输入。最后还是简单的几个字:佘佘,我很好,已经忘了。谢谢!看着消息发送成功的报告,如一无力的趴在桌上。黑色的直发垂在桌面,遮住了她疲惫的脸。夕阳的余辉透过玻璃窗,形成一个又一个光晕,细小的灰尘在空气里起舞,越过时光回到那些纯稚的岁月。 认识林新洛,如一不知道应该从哪一天算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如一大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如一,简单的快乐,简单的烦恼着。一点点的小事足以让她快乐半天,或因暗恋的男生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郁闷几个小时。那天开始留意到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暗恋的学长有了新女朋友,可惜不是她。她一个人在学校里的那片小树林里枯坐着,幻想着学长会从天而降的出现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说:如一,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以前的所有我都不是认真的,我只喜欢你。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头,很懊恼的想:学长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他是医学院的高才生,不仅人长的帅还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可以围着我们学校绕一圈了,除非世界末日,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看到平凡的我。 其实如一一直不知道她的闪光点就是简单,透彻的简单。在这种人造美女如云的年代,别人是物质装扮了一个人,她是物质成了陪衬。 如一的幻想被唧唧喳喳的女声打断,断续的声音传来“有点小才华有没用,又没有钱…林新洛他…妄想吃天鹅肉……”转过自己坐的一片四季青的背面,如一看到的就是几个女生围着一个女孩在说话,那个女孩背对着如一的方向,看不到长相,从背影来看就让你无限幻想。连如一都觉得很符合心中美女的背影。 “你们不要这么说了,就算我不喜欢他,可是也尊重他的感情,而且他的文笔也真的不错啊!”那个女孩轻声制止了同伴们,只听这个声音,如一就知道是谁了,她们医学院的四大美女之一——唐琦。 如一开始好奇,能让美女唐琦夸赞文才好的人,会是怎么一个人。林-新-洛如一默念这三个字,满心被好奇占领,暂时她忘了正在伤心。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经过佘佘夸张的渲染。佘佘是如一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她们的友情从高中的懵懂岁月延伸到现在,这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如一为了圆宋母的宿愿考到了这个城市,在地图上距离自己故乡12。5cm的城市,有2个在南一个在北。如一不止一次问过母亲宋清瑜为什么如此钟爱南方的这座城。宋清瑜给出的答案总是不变的那句话:缘分到了你会知道的。问多了如一也懒的问了,只是偶尔会想妈妈所说的缘分到底是什么。能在这里遇到佘佘,并且在同一所学校,虽然院系不一样,如一也觉得是一种幸运了。她想,这大概就是妈妈所说的缘分吧!如一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随母姓。小时候也会吵着闹着要找爸爸,长大一点开始懂事的觉得爸爸也许是妈妈最大的伤口,她的提起,是对妈妈伤口的再次揭开。如一不止一次在晚上渴醒找水喝的时候看到妈妈暗自垂泪。她心疼相依为命的母亲,所以从不曾追问过自己的身世。无聊的时候如一也会结合电视剧给自己安排一个凄婉又迷人的身世。也许有一天她高大的爸爸会带着这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来接她们母子。 佘佘提到的林新洛,是她们中文系出了名的才子。佘佘用其可爱的表情夸张的说出林新洛是我们中文系最最迂腐的才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如一她们正在食堂解决民生问题,人满为患的食堂,嘈杂的声音,可是还是让如一听清楚了站在佘佘旁边的那个男生的话。 “请问,你说的是我吗?” 佘佘当场石化,不敢抬头,拼命用眼睛向坐在对面的如一示意。如一好笑的咬着筷子,很无辜很无辜的看着佘佘。 佘佘无奈,抬起头来扬起皮笑肉不笑的脸对着站在边上的男生说:“林学长,好巧啊!你也吃饭呀?一起坐吧!” 如一听到这句话满头黑线。“你也吃饭呀?”佘佘把别人当成什么了,还亏了她是中文系的才女,要是被她导师听到这句话不吐血才怪。 更让如一愕然的是那男生真的就坐在了佘佘的旁边,在如一的斜对面,笑着对如一说:“你好!我是林新洛。” 送如一用她十九年的生命起誓,那个笑容真的让她着了迷。她后来回想,那个笑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打招呼的客套礼仪,可是却让如一心动了。她始终觉得那个笑容温暖的像她想象中爸爸来接她和妈妈的模样。轻轻的、暖暖的,风般宁静,云般耀眼…… 念彼共人 睠睠怀顾 “如一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小杨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如一问她。 如一直起身来,伸手拂了拂脸边的发丝。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现在几点了?” “七点了,天都已经黑了。” 如一看了看店里,只有一两个客人在,回头对小杨说:你去和她们说一声,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休息。 如一坐着发了会呆,小杨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要回学校了。 “如一姐,你也早点回去吧!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要好好照顾自己。” 如一温和的笑了笑“我没事,明天早上九点过来你来开门吧!” 如一慢悠悠的走回了家,她住在一个房龄较老的小区。站在自家楼下的时候,她突然止住了脚步,不想回家。有时候她在想那也是家吗?就算自己住了三年了,也还只是一套房子。在晚回家的时候,没有一盏灯是为她留,没有一个人是在窗户后等她。 秋天的晚上还是稍微有点凉意,如一抬脚从楼梯上沿阶而上,缓慢的脚步声惊醒了沉寂的夜。呀层,两层……如一在五楼站定。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没有开灯,拉开窗帘,打开窗。整个客厅沐浴在月光里,有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淡淡的花香被风送进来。如一跌坐在铺着地毯的沙发旁。抬眼看了看这房子,泣不成声。这是妈妈提起过的那个地方,有她爱的蔷薇会在夏日里开放,有爬山虎爬满整片墙,有阳光穿透窗户映在餐桌上…… 可是她都看不到了。 如一真的不愿回想过往,那是成长的足迹。成长,哪一个人又不是艰辛且迷茫后才长成如今的模样。三年前,三年前更是她避之又避的记忆。那一年,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失了爱情,得到了从未见面的父亲,等到了成长…… 如一第一次开始试着面对那一年的记忆,让她彻变的那一年。 如一二十五岁,在一家私立医院上班,年纪轻轻已经升到护士长,男友林新洛是自由撰词人,不算出名,但胜在她们感情稳定,相爱五年,从学校到社会,磕磕碰碰最后总是相携一笑。如一想,幸福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爱能说出来,哪怕她们还没有钱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城市买下一砖一瓦。但如一想,总会有能买下的那一天的。走上社会快三年的如一,长大了很多,漂亮了很多,一帆风顺的她,难得的让那份简单幸存。没有上班的时候她也会约佘佘出来一起逛逛街。佘佘毕业后也留在了这个城市,中文系高材生的她最后甘愿成了杂志社的一名情感记者。带三分认命,七分迷茫留在了这里。幸好,大家都在。如一、林新洛、佘佘……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孤立无援。 如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命运给她开了一次玩笑。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其过程的艰辛自不必说。可是在如一的记忆中,母亲身体一向很好,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粗心的如一甚至没有发现母亲的头发已经开始有白发。没有发现母亲日渐消瘦…… 母亲走后如一常想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早点吧母亲接到这座城市一起生活呢?让母亲一个人留在那座小城她又是如何孤独呢? 如一想她是会一辈子记得那个新年的,她从事的行业永远没有长假。这是每个医务工作人员的遗憾,别人休假的时候她们在上班,别人上班的时候她们还是在上班。2003年的新年,是她期盼了很久的,今年她不用值年班,新年之前的好多天她就把要带回家的东西整理好了。只要放假回去陪妈妈。 林新洛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了,他只剩下唯一一个姐姐,已嫁做人妇,新年之前的大半个月,林新洛就答应今年要去姐姐家过年。 如一回老家的那天林新洛把她送上火车也回姐姐家。 两个人相恋了这么多年,每天电话、短消息的联系已经成了习惯。哪怕分隔两地,两人也不断联系。 在如一的家乡是很重视除夕夜的很多家庭都会准备丰盛的一餐和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辞旧迎新。大年三十的下午。如一的母亲宋清瑜就已经开始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散开来,如一跟在宋清瑜的身后像条小尾巴。没帮上忙还总是捣乱, 客厅的电话响起,如一跑过去接,宋清瑜在厨房大声的问事谁打来的。 “是新洛,”如一在客厅里回答了一声。 那你们好好聊着,我也不用你帮忙。 如一斜躺在沙发上,一手抓着个苹果啃着林新洛聊着自家丰盛的除夕饭和家乡的风俗习惯。 厨房传来宋清瑜“哎哟”的一声,如一顾不上和林新洛说一声就朝厨房跑去。 如一看到宋清瑜的时候,宋清瑜已经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如一慌了神,蹲在母亲身边喊了半天才想起要打120。跑到客厅抓起电话打了120。急救中心的车大约在五分钟后就到了她家的楼下。如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切的感觉到了度日如年,林新洛的电话适时打过来,询问他突然挂断的原因,如一已经六神无主了。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名医务人员。 宋清瑜被送到市一医院,经过抢救,已经醒过来,医生告诉如一的结果不太乐观,是乳腺癌晚期,因为没有及早发现,只能保守治疗,尽可能的延长宋清瑜的生命。 宋如一坐在住院部的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感到茫然,她在想要怎么跟母亲说,要怎么面对着突如起来的噩耗? 如一现在无比的想念林新洛。她想要他在身边,想要依靠,拿起手机想要给林新洛打电话,还没按键手机却欢快的唱起歌来,按下接听键,林新洛焦急的声音穿过电波让如一忍了又忍的泪水决堤而下。 “新洛,我想你,”只是一句已哽咽。 “如一,你在哪家医院,我刚下火车,马上过来。” 如一告诉新洛医院的名称后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林新洛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如一孤单的坐在长椅上的样子。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双眼找不到焦虑。他心疼的喊了一声。 如一听到林新洛的声音,像是看到了光亮一样的扑上去。两个人在春寒料峭的花园里拥抱,如一想要从林新洛身上吸取力量,让自己有个依靠。 林新洛陪如一坐在长椅上,等她心情平静一点后在去宋清瑜的病房。 如一推开病房的门,宋清瑜就看到了何她以前进来的林新洛,见到心中的未来女婿宋清瑜很是高兴。 “新洛,你怎么来了?今天你不是应该陪在你姐姐身边么? “伯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一说你晕倒后我就放心不下,立马赶过来,看到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 "这丫头就是大惊小怪的,一点小毛病就让你这么远的赶过来,以后结婚了,你可要多让着她点儿。” 如一听到母亲这么说,压下心酸,扑到宋清瑜的怀里,鼻音浓重的说:“妈,我才不要嫁呢!我要陪你一辈子,吃你做的饭,穿你买的衣服,一辈子在一起。” “你这傻孩子,妈妈怎么能陪你一辈子呢?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也别瞒着我了,生老病死不由人。看着你长这么大,过得好我就满足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们结婚。” 如一听到宋清瑜这么说,早已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怕母亲难过。 “伯母,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如一的,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她,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去为她办到。”林新洛握着如一的手,郑重的向宋清瑜承诺。 “那就好,那就好。”宋清瑜看到林新洛对如一的态度,也就放心了。 林新洛看到宋清瑜神情疲惫,拉起如一出了病房,让宋清瑜能好好休息会儿。随后林新洛陪如一回了一趟家,取了宋清瑜的日用品,顺道熬了点白粥装在保温桶里回了医院。宋清瑜还没有醒,将粥放在床头的桌上,林新洛找了两个凳子放在靠窗边坐下。 “如一,我们把伯母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行吗?在那边能更好的接受治疗,而且也方便照顾。” 如一点了点头,靠在林新洛身上,疲惫的闭上双眼。 如一的假期只有七天,一晃就过去了。为了劝宋清瑜和她们一起去南方,林新洛和如一花费了不少口舌。宋清瑜的宿愿是如一留在那里,却不愿意自己去,最后在如一的眼泪攻势下同意同她们一起去。 如一上班时间紧迫就提前一个人回了b市,林新洛陪宋清瑜随后。宋清瑜的病不能在拖下去了,到了b市就开始了化疗,如一看到母亲日渐消瘦,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心里很不是滋味,常背地里抹眼泪,对着宋清瑜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扮可爱。谁也不开口听宋清瑜的病情,如一每天下班后就赶着回家陪宋清瑜,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她甚至没有发觉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林新洛了,也很久没有和佘佘联系了,宋清瑜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 这个时候林新洛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几天他胃又痛了。林新洛只当是老毛病又犯了,吃了两片止痛药就没当回事。昨天清晨起床的时候吐出了一口血,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医院去检查,结果要等两天才能出来,当时他正在为一个准备一炮打响的女星写歌,要的很急,林新洛的前部心思都放在作词上了,等全部完成了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他才想起结果还没有拿,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拿到结果,只看了一眼,报告单掉在脚边。林新洛不信的捡起那张薄薄的纸再次确认,没错,姓名一栏填的是他的名字。 慎尔悠游 勉尔遁思 愼尔悠游 勉尔遁思 宋淸瑜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好几天没看到新洛这孩子了,如一,你问问他,是不是上班很忙?叫他要注意身体。” 如一怔了怔,拿起电话拨过去。电话好半天才被接起。 “新洛,吃晚饭了吗?” “如一,嗝~我爱你!我嗝~爱你!” “你怎么了?新洛?” “没事,没事,呕……”电话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新洛,你喝酒了?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如一挂了电话,皱起细长的眉头,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林新洛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跟宋淸瑜打了声招呼,如一直接去了林新洛住的地方。 林新洛住在这个城市房龄较老的城西。城西还保留了很多上世纪的建筑。弄堂悠长狭窄,青砖黑瓦……心情好的时候能发现一种古韵的美。林新洛不止一次眉飞色舞的向如一夸赞自己的房子,说是让他找到了很多灵感,平复了浮躁的心…… 宋如一到了这片古老的城区时,已是华灯初上,初春还遗留着寒冷的气息,窗后透出来的点点点点光亮。如一很想用个很矫情的词形容“安宁”。就像林新洛给她的感觉一样,温和而安宁。林新洛祖住的是一栋临水而建的独立楼。房龄不短却保存良好,沿袭南方建筑小家碧玉的风格,清新简洁。宋如一站在远门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掏出林新洛留在她那里备用的钥匙开了门。屋里没有开灯,弥漫着酒气。如一皱着眉头开了灯,看到的就是林新洛斜倒在沙发上乱醉如泥地上一片狼藉的模样。如一很诧异,她所认识的林新洛,从没有这样子醉过。相爱的六个年头里,见的最多的也只是微醺而已。如一伸手推了推他。 “新洛,新洛,醒醒。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在沙发上睡着会着凉的,我扶你进房间睡吧!” 林新洛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的是如一在眼前晃啊晃的样子。她最近瘦了很多,上班压力大又顾着宋淸瑜的病情。林新洛醉呼呼的抱着如一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如一,如一……” “恩,我在呢!新洛,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宋如一焦急的问着林新洛。 林新洛却只是一味抱着如一哭,如一轻拍着他的背,慢慢的哄着。半个小时过去了,如一手臂已经麻了,林新洛终于睡着了。如一从卧室里拿出被子给他搭上,帮他脱了外套鞋子,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和脸就开始收拾屋子。将阳台上的玻璃门拉开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屋里的酒味消散了很多,直到客厅恢复了整洁,如一才停下来。蹲在沙发边看着林新洛的睡颜。睡着的林新洛似乎有什么难题解不开,眉微微的皱着,如一用手轻轻的拂了拂,林新洛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抓着如一的手不放开,如一看着林新洛的每一寸容颜,回想相爱六年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的见面到第一次的约会,从第一次的感动到第一次的携手与共…… 墙上的挂钟当当的报时,如一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站起身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包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林新洛,关上了门。 闹钟6:30准时响起,如一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磨蹭了几分钟后才爬起来。拉开窗帘,难得的是个好天气。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已见天空明朗。如一站在窗边给宿醉的林新洛发了一条关于酒后头痛的小偏方后开始洗漱。宋淸瑜也已经起床了,正在做早餐。如一看到厨房忙碌的身影,比以前瘦了很多,她心疼的埋怨道:“妈,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不用给我做早餐的,我等会儿上班路上吃点就好。“ 宋淸瑜回头对如一笑了笑:“反正我又没什么事,年纪大了早上醒的早,外面的早餐不卫生,你自己学医的又不是不知道。要好好的把自己是身体当个宝才好。” 如一看母亲的脸色有点苍白,因为定期做化疗,头发了掉了很多,但看上去精神不错的样子,压下心酸,从后面拥着宋淸瑜,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的说:“妈,我爱你!就这样一辈子就好。” 宋淸瑜推了推如一,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你羞不羞?快去洗手吃早餐。等会上班要迟到了。” 如一在中午午休的一个小时里看了几次手机,却都没有林新洛的电话,连一条短消息都没有。如一忍住了打电话问他头痛不痛的冲动,怕他还没醒。下午下班后给他打电话,冰冷的女音重复着“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如一安慰着自己,他可能手机忘了充电,要不然也不会一整天不喝自己联系。 接下去的几天林新洛电话依旧是打不通,如一去过他住的地方屋里也没人。如一想到林新洛前几天的反常情况,心里说不出的担心。如一陪宋淸瑜去复查的结果也很不乐观,癌细胞还在扩散,宋淸瑜的精神状态也不算好,开始出现乏力、发热等现象。涂鸦感到迷茫和恐惧,作为医务人员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病出现乏力、发热的情况已经是时日不多了。母亲,真的是不能再陪自己走下去了…… 宋淸瑜的病情恶化,医生建议接受住院治疗,如一也认为到了这个时候住院治疗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宋淸瑜住到了如一工作的私立医院里,如一请了假,把每一天都当是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最后一天一样来过。有时候宋淸瑜睡着的时候,如一也会看着窗外发呆,想想林新洛。从那次醉酒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联系上了。宋淸瑜病情的恶化让如一更是焦头乱额了。没有多的时间去想林新洛到底是怎么了。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思念与日俱增。拿出手机再次拨响了林新洛的电话。幸好,这一次不是关机。 “新洛,我想你了……”如一只是说了一句就已哽咽。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饷才传来林新洛的声音“如一,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过来一趟吗?我在家。” “恩,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如一道护士工作站拜托了当班的护士多到病房去看看后打的到了林新洛住的地方。她有满心心酸想和林新洛说,想要从爱的人那里寻找力量。如一敲门后几分钟门才被打开。林新洛穿着睡衣,浴室里还有水声。如一换鞋的时候看到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摆在鞋柜中,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林新洛。听到关门声浴室里有女声传来 “新洛,谁来了?” “唐琦,你如一。” 过了一会浴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如一在,笑着打了声招呼“如一,好久不见,还认识我嘛?做会儿吧!我换身衣服。” 如一木木的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从看到唐琦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就罢工了,不愿意去想。如果从看到的情形以及他们语气里的亲昵如一还不明白的话,那真的是笨到无可救药了。如一不明白,世界怎么转眼就变了,只是几天没见到林新洛而已,他怎么就和唐琦在一起了? 大学毕业后如一就没有再见过唐琦,只是听说她放弃了所学的专业,出国深造音乐去了。在大学的时候唐琦的才艺就很出名,人长的漂亮,家里有钱,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嗓音。据说在高中的时候就有星探找过她,可她却让人跌破眼镜的知道大学毕业才开始转向乐坛发展。 “洛,怎么不倒水给如一喝?”换衣服出来的唐琦打断了如一的困惑。 “如一,喝茶还是咖啡?洛真是粗心,来客人了居然水都不倒一杯。”如一听着唐琦的语气心里涩涩的。这里,什么时候她成了女主人? “唐琦,你能去阳台上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吗?我有事要和如一说。”林新洛深吸一口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烟后说。 “好,那你们说完喊我哦!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向如一请教呢!”唐琦甜美的声音在这一刻让如一有扇她一巴掌的冲动。可是她没有,她还在等着听林新洛的解释。 “如一,我们……就这样散了吧!你看到了,我和唐琦在一起,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她。” 如一紧紧的盯着林新洛想要看出一点点说谎的痕迹,证明他是开玩笑的。可是没有,林新洛只是低着头抽烟。 “为什么?为什么?……”如一低声的问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爱到深处,面对背叛,每个女人都一样,只剩下一句为什么。 林新洛没有看如一,转头看向窗外黑沉的夜。 “没有为什么。”顿了顿说:“在学校的时候你可能也听说过吧!林新洛懒蛤蟆想吃天鹅肉,苦追唐琦。” 如一苦笑,证明会忘记呢!自己第一次听说林新洛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他追唐琦。当初她决定和林新洛在一起的时候佘佘就很严肃的 反对过。可如一执意要相信林新洛。这几年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如一夜从来没有问过林新洛是否还爱唐琦,没想到隐患直到如今才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新洛,真的是这样吗?这六年来,你爱过我吗?” 空气沉寂,没有回答。如一想她知道答案了。从来没有爱过吧!林新洛不说,是给自己最后的一点仁慈。 予其惩 而毖后患 予其惩而毖后患 如一站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路灯昏黄,有车不断的从身后疾驰而过。嘴里碎碎的念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如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没有了林新洛,要怎么办呢?要怎么办呢?如一从没想过会有失去林新洛的一天。如今,就这样,突然的他走了。以后,要怎么办呢?如一蹲在路边苦思冥想,脚蹲麻了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一个趔跄,如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爬起来,身上灰都来不及拍就往林新洛那里跑去。如一心里现在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刚才那都是梦一场,一定不是真的,她现在一定要回去,林新洛一定在门后等她。 如一不管不顾的向城西跑着,马路上此彼起伏的喇叭声她也听不到,只想快点见到林新洛。那是她六年的爱啊!如一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就快到了,如一更是加快了脚步。刹车声响起,如一茫然的抬眼,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眼前,距离她的膝盖不过两厘米,车里的人好像比如一受惊更大,从车里跳下一个女人,跑到如一面前,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如一,如一,你怎么了?怎么会失魂落魄的出现在这里?刚才如果不是刹车及时,你现在就要去医院躺着了。” 如一的双眼慢慢的找到焦点,看到眼前的佘佘如此不顾形象的摇晃她。她仿佛找到了溺水时的浮木,眼泪决堤而下。 “佘佘,怎么办嫩?怎么办呢?林新洛不要我了,他要和我分手。佘佘,世界怎么就这么突然的什么都变了呢?……”如一语无伦次的说着“佘佘,我爱他啊!六年了,我爱了他这么久……我以为是可以一辈子的。” 佘佘站在马路中间抱着如一放声大哭,不管是不是会有很多人围观,是不是会有很多人嘲笑。她只是知道,如一现在很难过,很难过。她可以体会到那种痛,感同身受。她亲爱的朋友如一,需要哭出来…… 旁边有人不断的递纸巾,两个女生已经是眼泪鼻涕齐流,十几分钟过去了,身边的人还在递纸巾,佘佘微微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马上尴尬的低下头,递纸巾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和她在一起的黑色轿车车主——程丰。佘佘拍了拍如一的背,轻声的安慰着她,渐渐的如一止住了眼泪,只剩哽咽。 程丰见两个泪人的情绪稳定了点,开口讲了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佘小姐,这里不方便你们谈心,要不我们还是回''怀故’?” 佘佘点了点头,拉着神情低落的如一上了车。 ‘怀故’是一间古色盎然的茶楼,与城西的这种旧式风格相得益彰。今晚佘佘会出现在这里也真的是巧合。程丰是她这一期情感周刊的特约心理专家,在这之前佘佘也没有见到过这位号称“引路神明”的男人,只是因为工作关系,有过几次短暂的电话交谈。佘佘主编的情感周刊开刊十年庆,杂志社花大本钱请来的这尊神。眼看马上这期杂志就要出版了,佘佘于是约了这尊大神做最后的交流。地点是程丰选的,环境不错,两个人也相谈甚欢。佘佘只知道这尊大神是刚回国的海归博士,一谈之下才知道大神大学也是在国内念的,而且他们居然是校友,程丰比佘佘早一届。由于这一层关系,两个人谈论的话题也轻松自由了很多,没有局限在工作这一块。最后回去的时候程丰很有风度的宋佘佘回家,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怀故’的二楼,三个人相对而坐,似有若无的古琴声。若是平时,佘佘一定会喜欢这种氛围,可是现在,坐在她旁边的如一紧抿着唇,眼睛不知道在空气里的哪一点聚焦,对面的程丰也如老僧入定般看着面前的一杯茶,茶的热气蒸腾而上,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也没觉得不讲话有什么尴尬。佘佘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沉闷,开口问如一:“你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如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佘佘又看了眼对面的程丰,暗恼到:你不是学心理的吗?怎么一点也不觉得你现在是多余的? 佘佘又找了个话题问如一,“如一,程先生也是我们学校的呢!比我们早一届,你们都在医学院,以前有见过吗?” 如一见佘佘这么用心的寻找话题,打起精神来回答“程学长是我们医学院的风云人物,虽然没听说过呢!直到现在偶尔回去看导师,还能听到他们对你的赞扬。”佘佘听如一这么说才想起大学时候医学院是有一个叫程丰的,刚入大学的如一对他甚是崇拜,总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说程丰又得了什么奖,说程丰被很多女孩子喜欢,说程丰和他的名字一样丰神俊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佘佘抬头认真的看了眼程丰,内敛温和,五官清朗。此程丰即彼程丰吗? 又坐了片刻,程丰看如一精神不太好,就提议送她们回去。佘佘念及如一刚才的失魂落魄,想陪如一一晚,担心她做什么傻事,被如一拒绝。如一说晚一点还要去医院陪送淸瑜,佘佘想到如一母亲的情况,点了点头,拥抱着如一,语带心疼的说:“如一,别太累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我一直在这里,有什么一定要记得和我说。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就换换你去医院陪伯母……”如一只是用力的抱了抱佘佘。 如一回到住的地方,打开门看一室孤寂。厨房里没了母亲忙碌的身影,客厅里没了周末和林新洛一起看碟的依偎。如一疲惫的拂了拂头发,直接进了浴室,镜子里映出脸色苍白的自己,发丝凌乱,双眼红肿,浴缸里放满了水,如一躺着沉下去,水漫上来。鼻子、眼睛、耳朵都进了水。这样,就看不见眼泪吧!如一直到快窒息才抬起头来,这就是林新洛离开的感觉吗?她问自己,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结果既然是这样。 居然。散了。 水慢慢变凉,如一从伤痛里惊醒,想起母亲还在医院里,也顾不得悲伤,穿好衣服就赶了过去。从护士台经过,值班的护士喊住了她:“宋护士长,你母亲刚才又痛了,已经打过止痛针现在睡着了。” 如一对值班护士点了点头“谢谢你,我去看看她。” 如一放轻脚步进了病房,宋淸瑜没有醒,眉宇间还有一丝痛苦的神色。如一挪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夜已经深了,医院也安静下俩。如一又开始想念林新洛,思念泛滥成灾。想到两个人热恋时林新洛为她写的那首歌,眼泪滑下来…… 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成线 我们已经好多秒没见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念 你的笑脸如春花般灿烂耀眼 我若想起一直当你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随机听一首歌每一句都在重复唱着想你 你有没有在听月光在唱歌 每一寸流动的漂泊都是对你的不舍 你有没有在听月光在唱歌 每一丝光亮都是对你的抚摸 随机听一首歌每一句都在重复唱着想你 你有没有在听月光在唱歌 每一寸流动的漂泊都是对你的不舍 你有没有在听月光在唱歌 每一丝光亮都是对你的抚摸 闭上眼 星星看不见 我在思念里入眠 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你呢? 新洛,我想我只是想你…… 我心伤悲 莫知我哀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如一睁着眼睛等天亮。她想她不是纠缠的女子,明天,最后一次努力吧!努力吧! “天开始朦胧的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六点的早晨,新洛,我依旧在想你。”如一简单的洗漱后又去了城西的林新洛家,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开始冒出新叶的法国梧桐,如一对着冷冽的空气说。六点的街上人不太多,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宁静的城西。如一站在街边看着青砖黑瓦的房子,感觉到冬天还在,寒冷依旧未走远,只因为走出林新洛家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一最不想见到的唐琦。两个女人四目相对,如一只是无力,没有了一点儿冲上去打她一巴掌的冲动,对面唐琦的目光里似乎也不见多少得意,如一却没看出来。最后一点勇气都被清晨从林新洛家看到一个女人出来这件事磨灭,如一连再一次进林新洛家这样简单的步伐都迈不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如一部想停下来,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行人开始变多,声音开始嘈杂……路边有一家奶茶店,勾起了如一无限的怀念。自己和佘佘不是一直都很爱喝吗?林新洛被她磨得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皱着眉头喝一口用宠溺的语气说小女生的东西真难喝。如一抬脚进了店门,布局温馨的小店里三面墙上都写满了留言,小小的方纸上笔迹不一。工整的、潦草的、开心的、祝福的、盼望的、放弃的……那都是一墙心事。 如一点了十杯奶茶,味道各异。坐在靠墙的桌边等,春日里薄淡的晨光照不进心底。等了几分钟,十杯奶茶一起送上,附带的是店里的招牌人生箴言,每一个过往的客人都可以随意选择一张卷好的纸条。它,也许正是你现在心情的写照! 如一随意捻了一张纸,印有暗花的白纸上简单的一句话,如一却呆了半天。 “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 呆了半天的如一回过神来,一口喝干十杯奶茶,不顾目瞪口呆的店员径直出了店门,迎面被冷风一吹,胃里翻滚,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就吐得淅沥哗啦。早餐还没有吃,吐出来的只有酸水,最后只剩下干呕。浑身无力的如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去看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目光。她只是,不想动弹。就这么的静坐消于尘世多好…… 推着轮椅的母女走过,让如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宋淸瑜。如一强撑着站起来,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宋淸瑜还病着,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如一不能丢下她不管。如一回家换了身衣服,熬了点粥就去了医院。春日的阳光在正午的时候晒得人懒懒的。宋淸瑜被护士推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晒晒太阳,花园里散坐着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或被护士推着或由家人陪着。空气里弥漫了慢节奏的温馨。 “爸爸,爷爷怎么了?漫儿很想爷爷,我们快一点去看他好不好?”童稚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剪着殷桃小丸子发型的小姑娘就这样进了很多人的视线。肤色白瓷,眼睛圆溜溜的转动着,神色间带一点点灵动的调皮,很惹人疼爱的样子。 “漫儿乖,爷爷生病了,漫儿要听话,这样爷爷才会很快好起来。”牵着小女孩手的男人哄着小女孩。 宋淸瑜微微笑,以后如一和新洛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吧!可惜她看不到了。微笑带了点点苦涩和对生命的不舍。宋淸瑜看着小女孩的方向,正好对上小女孩父亲的目光,那男人带着金边眼镜,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对着宋淸瑜礼貌的笑了笑。宋淸瑜觉得那男人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如一道医院的时候看到母亲在小花园里晒太阳,她走了过去,收起满脸的疲惫,笑着喊了一声“妈,有没有想我?” 宋淸瑜回头看到女儿就在身后牵起她的手,满眼慈祥的说:“这么会不想呢!如一是我的宝贝,妈妈吧你挂在心尖上呢!” 如一很满足这种温馨,尽量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她总觉得,如果不去想,也许就真的没有发生过。 住院楼门口又推出啦uyige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后面跟着几个医务人员,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在跌跌撞撞的跑着,轮椅上老人看向她的目光满是疼爱。小女孩跑着跑着一下子摔在地上,距离如一不算远,如一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后面的一群人赶紧的推着轮椅上的老人过来,老人满脸焦急的问着:“漫儿,有没有摔到哪里?快过来爷爷看看。” 小女孩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可是想到爸爸说的话,要乖乖的爷爷才会快点好起来,小嘴巴瘪了瘪还是说到:“漫儿不哭,不痛不痛……” 如一看着可爱的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随即抬起头来很乖巧的说了句“谢谢阿姨。”轮椅上的老人也抬起头来准备道谢,看到如一后却失声叫了句“淸瑜。”片刻后又自己回过神来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是她呢?是我妄想了。” 宋清瑜有些倦了,想回去休息。见如一还没有回来就自己转着轮椅过去喊她,看到对面轮椅上的老人她停了下来,对面的老人也看到了她,两个人相对无言。如一看到宋清瑜过来了,喊了句“妈,怎么过来了?不舒服吗?”轮椅上的老人开口了“清瑜,这是你女儿吗?和你很像。”宋清瑜微不可闻的“恩”了一声,又是沉默。“你……” “你……” 两个人同时说话了,应为对方的话又停下来,然后又是沉默,气氛不太自然。 “你过得好吗?”宋清瑜听到轮椅上老人的这句话已是热泪盈眶。二十多年没见了,二十读年没有互相说一句话了。她的爱啊!原来是这样跨过年轮岁月历难而来。当初的任性,她从未后悔过。 “这么多年,好也有,坏也有,如今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宋清瑜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清瑜,当初是我负了你。如果能看到你幸福一点也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轮椅上的老人目含愧疚和爱恋的看着宋清瑜。 宋清瑜听到他的这句话,本来尽力压抑出的平静也维持不住了,神情似苦似笑。如一看到母亲如此神态也顾不得礼貌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对不起,先生。请不要刺激我母亲了,她身体不好。”如一推着母亲转身就走。 轮椅上的老人知道看到如一母女走的看不到了才转身对身后的儿子说:“知行,你去帮我查一下看她们住哪个病房吧?” 秦知行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父亲年轻时的任何事都不予评价。每个人读年轻过,对也好,错也好,坚持了也好,放弃了也好,一切都成了如今的模样。再追究过去已经没有意义。 “我累了,回去吧!”秦老爷子目光倦怠的靠在轮椅上看着远方。 回了病房的宋清瑜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如一看到母亲的样子,体贴的关上门出去了。医院的门口有一间小咖啡店,如意坐在靠窗的桌边,写着日记。如一恍惚的想,自己大概有多少年不写日记了呢!只有在初中的时候别老师逼迫着当作业写过吧! ---------分割线-------- 2002年3月27日晴 天气很好,天蔚蓝。阳光像醉人的蝶,缠绕着窗外的行人。街边修剪很好的树木也泛出新芽,一切是这样的平和安宁。新洛,这样的天气里,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起我?有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思念?我不愿相信你抛弃我,却不得不相信那些眼睛看到的事实。亲爱的,我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突然的都变了呢?也许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如今,梦碎了,我也不得不醒了。 新洛,你不会怪我不爱惜自己吧!不小心打破了咖啡杯,侍者打扫的时候我悄悄的留了一块,碎了的瓷很漂亮呢!很像现在我的心,那块小小的瓷被我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着那片瓷,沿着左手肘向手腕的方向划着,切口不规则的瓷片划着很不顺手呢!第一次划下去只看见一条划破表皮的痕,带点儿淡淡的血丝,再顺着那条疤划下去,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新洛,居然不痛呢!钝的瓷器划过的地方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痛,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医院看到的那些人会因为小小的针头扎一下就叫痛呢?明明是不痛的。是不是要有人陪伴才会知道痛呢?新洛,我只是心里难受。 新洛,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呢?我很累。很累。可是大家都不懂,所有人能给的都只是同情,只有你,可以给我力量。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吝啬的不肯给呢?就算是梦,让我不要醒好不好?我不要同情,不要怜悯,能不能任性的只要你和母亲陪着我? 新洛,能不能爱我? 匪我思存 秦知行的速度很快,在秦老爷子吩咐了半个小时后他就把答案送来了。秦任远看着手上儿子送过来宋清瑜的病历资料“乳腺癌晚期”。医生诊断明确的写着,不容怀疑。秦任远开始后悔,不应该调看这份病历的,哪怕他是这家私立医院的最大股东。如果可以,他宁愿不看,不知道宋清瑜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他会自认为她是幸福的。这些年,清瑜过的不好吗? 敲门的声音打断思绪,秦任远的表情也因为这一声敲门恢复到面无表情。 “请进。” “先生,外面有位程先生书和你约好了这个时间过来看你。”看护进来说。 “好,让他近来吧!” 看护出去了又带进来一位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自我介绍到“秦先生,您好!我是西华私家侦探社的程东。关于你昨天委托的要宋清瑜近二十年的资料我已经带过来了,您可以看一看。” 秦任远接过那男人递过来的资料,随手放在桌上。随意的和他寒暄了几句直到那男人离开他才拿起桌上的资料认真翻看着。直到看护送来午餐他才停下,心情却难以平复。吩咐看护去给秦知行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后又拿起那份资料翻着。秦知行来的很快,约半个小时就到了。秦任远看着眼前的儿子,以近而立之年,做事不骄不燥,比自己当年出色很多。 “知行,你坐会儿,我和你商量点儿事。” “爸,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如果……如果你有个妹妹你会不会接受?” “……其实,说实话,爸,你这句话比我想的要晚很多年,我很早就知道你爱的不是我妈,她去世这么多年你却没有再娶,大概也不是因为她。” “知行,对不起。我得为我的过去负责任。迟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秦任远把手上的资料递给秦知行。“你清瑜阿姨和你妹妹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带着孩子生活该是多么辛苦啊!为了养活孩子,她一天做着几份工作,起早贪黑的,如今孩子大了,好不容易可以过的好一点,却又病的药石无救。当初都是我的错,不该有了你母亲和你还去爱上别的女人,可是爱,又怎么能由人控制……” 秦知行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父子俩很少这样聊过。生活中的秦任远,充当的一直都是严父的角色。“爸,你准备什么时候认回她们?” “现在就去吧!我怕一停下来反而让我没了勇气。” 秦知行推着轮椅上的父亲来到宋清瑜病房的门外。病房里只有宋清瑜在,秦知行礼貌的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清瑜……”秦任远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这么多年,他没有作到一个父亲和丈夫该尽的义务,让她们母女受尽苦难。 “有事吗?”宋清瑜一副不愿意开口讲话的表情,更是让秦任远难以说下去。 秦知行看父亲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直接了断的替他说了。“宋阿姨,今天我和父亲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父亲跟我说过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当初却因为很多不得已的原因被迫分开。这些年来他对您仍甚是想念。如今您身体也不太好,我们可不可以和如一妹妹一起照顾您?她一个人太辛苦了。……” “秦先生,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和如一很好,不需要别人照顾。而且,如有,没有哥哥。”宋清瑜望着秦任远,一字一句的对着秦知行说。 “宋阿姨。父亲和我都是真心想要照顾您的。您也要为如有想一想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一族,一个人照顾您真的有点勉强。您也不想看到她这么辛苦吧?” 秦任远看到宋清瑜已经有一点动摇,也适时的开口劝说。 “清瑜,你就接受我们的提议吧!我们是一家人,大家互相照顾好不好?当初都是我的错,可如一始终是我们的女儿,你始终是我爱的人,原谅我好吗?” 宋清瑜已是泪水涟涟,那些尘封的过往蜂涌而至。当初他们也是相爱的啊!如今她也是爱他的啊! 突然门被大力的推开,如一提着开水瓶站在门口。 “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如一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宋清瑜缓缓的点了点头。 “如一,我的女儿,爸爸对不起你。”秦任远两眼含泪的向如一伸出手。 “我不信,我不信。妈,你一定是骗我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爸爸来?在我被小朋友欺负的时候没有爸爸出现,在我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接他们放学的时候没有爸爸出现,在我看到你辛辛苦苦的挣钱供我读书的时候没有爸爸出现,在我看到你病倒无助迷茫的时候没有爸爸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个爸爸,他凭什么?……”如有哭着冲宋清瑜吼完转身就跑。 秦知行看到哭成泪人的宋清瑜,再看轮椅上的父亲也是老泪纵横,转身追了出去。 秦知行在楼下的小花园看到如有。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抬头看天。秦知行在她旁边坐下,递过一包纸巾。 “如有,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可是我秦知行和你宋如一都是秦任远的儿女,我们是兄妹,唯一有血缘牵拌的人。” …… “其实我刚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的时候和你一样震惊和难以接受。二十九年来我一直都是独生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也很替我死去的母亲悲哀。从活着到死去,她一直没有走进父亲的心,没有得到过一点点丈夫给的爱。” 如一抽出一张纸递给秦知行,他才发现自己也流泪了。“呵~真是被大家哭哭啼啼的感染了,我居然也跟着像个女孩子一样掉眼泪。”秦知行自嘲的笑了笑。 两个人都沉默的坐着,却不太尴尬。也许亲兄妹之间真的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感应。如一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自己刚失恋,天上却掉下来一个爸爸和哥哥。她不直达该用怎样一种心态来面对。小时侯如一很想很想有一个爱自己的哥哥,在被欺负时,在孤单无助时会以英勇的姿势出现,也许他不一定是最优秀的却一定是自己心中最好的。如今,哥哥有了,却晚了二十五年……秦知行的手机不停的响,电话一个接一个,听语气像是公事。他站起来拍了拍如一的肩膀“早点回去吧!公司还有事,我要走了,不能再陪你坐下去。妹妹,接受吧!”如一鼻子酸了酸,为这亲切的动作以及不见外的话语。 -------分割线------- 2002年3月28日阴 亲爱的新洛 我想给你写一封信,如果不发出去,你能不能收到? 今天的心情很复杂,像这天气一样大朵大朵的黑云夹杂着白。突然想要给你写一封信。认认真真的摊开一张白纸,像小学三年级老师教书信的格式一样开始写。这好象是我们的第一封信吧!因为是第一次,我很慎重,小心翼翼,害怕写一个错别字。新洛,你知不知道,我有爸爸了,还附带的多了个梦想中的哥哥。可是我不想原谅那个被我叫做“爸爸”的人,他让妈妈很累很辛苦。附带的那个哥哥叫秦知行。呵~听到这个名字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熟悉呢!没错,他就如你所想的,是秦氏的秦知行。还记得去年夏天的时候秦氏集团在滨江路新开发的小区吗?我们都喜欢的地方,想在那里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窝。那个时候我玩笑的说秦知行一定很幸福,这么多房子可以任由他选择,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挑。如今,像做了个梦一样,我成了他唯一的妹妹。新洛,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觉得幸福?觉得满足?可是我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不想去医院,不想听到妈妈劝我的话,明知道不论我怎么否认那都是血缘上的爸爸。我能不能任性一回? 新洛,我肚子饿了,现在很想吃东西,等会再继续给你写好不好?家里什么吃的也找不到了,只剩下冰箱里的冰淇淋。三月的天气里,我一口接一口的吃掉了三个草莓口味的,一个巧克力口味,一个哈密瓜味道的,很凉很凉,像凌晨一点被噩梦惊醒后灌进胃里的那杯凉开水一样,从嘴里一直凉到心底。 风从没有关的窗户吹进来,书桌上的纸飘到地上。我对着这三月的风诚恳的拜托:能不能带着我的这封信飞过车流,飞过人群,飞过金钱利欲,送到一个叫林新洛的男人手上? 新洛,如果我有钱了,比唐琦家境更好,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把你留在身边的胜算? 新洛,能不能爱我? 子不我思 岂无他士 佘佘打电话约如一出来坐坐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如一还是在医院陪着宋清瑜,虽然因为父亲的事闹得有点“意见不同”,但是如一还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每天陪着宋清瑜聊聊天,晒晒太阳,失恋的心也稍微得到一点平复。为了不让宋清瑜看出她已经没有和林新洛在一起,如一绞尽脑汁的编着故事。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除了多了秦任远的身影,宋清瑜和如一的生活就再没多大的变化。偶尔也能看到秦知行,他是大忙人一个,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有了秦任远的陪伴,宋清瑜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要多的多。看到这样的情形,如一比接受也得装出一副接受的样子。其实她也明白母亲的苦心,害怕自己孤苦无依,有了父亲的照拂,自己一个女孩子可以少很多辛苦。 佘佘和如一约的地方在如一上次去过的那家离医院不远的咖啡店。如一看到的居然是佘佘和程丰面对面的坐着,看到如一进了店门,佘佘从座位上站起来跑过去就给如一一个大大的拥抱,挽着她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细细的打量她。佘佘用手抚了抚如一尖瘦的下巴,心疼着说:“怎么几天不见就瘦成这个样子呢?你看你,本来就不胖的,现在已经成电线杆了,风一吹就倒,自己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吗?……” 如一有一点郝然,被佘佘这么着数落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现在对面还坐着程丰呢!如一打断佘佘的话,对着程丰客套的微笑:“程先生,您好!” 程丰也笑了笑,“别这么见外,大家都是校友,叫我程丰就好。不介意我叫你如一吧!” 如一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介意。” 程丰看到笑得客套的如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人,只是见过一次就让他念念不忘,心疼不已。这次这么明显的找借口跟佘佘一起来就是为了看看如一,借此熟识。当了几年情感编辑的佘佘怕是早看出他的意图了吧!程丰自嘲的笑了笑,做为心理专家的他,在理论上很明白自己是陷入单相思了,可有时候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他见到的如一,单薄消瘦,惊慌失措,哭得我见犹怜……程丰想:遇到宋如一,他的人生轨迹就偏离了方向,怕是再也难以回到原路了。 如一笑容始终浅淡,佘佘看如一的样子,更是在心里自责:自己忙于工作,忽略好朋友很久了。恰逢如一又是失恋又是母亲病重,单纯的她,怎么承受的了?半个月没见如一的佘佘还不知道如一已经找到父亲了,而且家境那么好。大约坐了一个多小时,如一就要回去了。佘佘说还有事明天再来看宋清瑜,见程丰似乎对如一有追求的意思,佘佘在中间极力撮合。程丰条件不错,人也比较内敛温和,佘佘怕如一走不出林新洛这段感情,于是更加热络将两个人凑在一起,如一也不至于没人照顾。最后便成了程丰送如一回去。 咖啡店距离医院的距离真的不算远,程丰一路犹豫不决,害怕说出自己的心意会吓到如一,也怕错过机会。他也明白,如果没有佘佘在中间,他还如一只能算是陌生人……眼看住院部的大楼就要到了,程丰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唤了声“如一……”看到如一看过来的目光,清澈中带点儿忧伤,程丰准备出口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句“如一,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如一的眼睛在程丰期待的目光中变成一弦弯月,那些忧伤,那些疲惫都被这一笑吓跑了踪影,只剩下满眼的认真以及诚恳:“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简单的一句话从如一嘴里吐出,在空气里散了音形,程丰却觉得仿佛历时多年,紧张的心得到放松,大大的笑容出现在脸上。程丰伸出右手,看着如一的眼睛说道:“你好!如一,我是程丰,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如一看着程丰的认真样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上“你好!我是宋如一。”两个人相视而笑,这一刻,所有的阴霾烟消云散。爱也好,恨也好,都放下片刻罢了。 “你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现在笑得这么开怀,真是有失形象,让我心里的谦谦君子轰然倒塌。”如一笑着摇头说。 程丰皎洁的笑着“那些形象都是给别人看的,你是我朋友,当然是以真性情相待啦!” “表里不一的家伙,怎么大家都没有发现你的真面目?看谁还相信你是‘引路神明’!很恶心的称号呐!” “嘿嘿~我一直都是这样,那个称号也比是我自命的啊!别人要这样叫我有什么办法?” ……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楼下笑语晏晏,回过神才发现已经站着聊了半天。程丰笑着道别,挥挥手看着如一转身离开的步伐,有那么一点点轻快。直到看不到如一的身影,程丰才转身离开。 和老同学唐林约好去经常去的那家酒吧喝酒。程丰看时间还早,到花店订了两束花,一束水仙百合,一束白色的风信子。花店的店员说“白色的风信子是不敢表露的爱。”一句话让程丰选定了这束纤细的花,水仙百合上的卡片上写着 “美丽是佘佘小姐,感谢你的帮助。希望在革命的道路上能多伸援手。” 白色风信子却让程丰踌躇了半天,最后只是简单的写了句话 “如一,认识你三生有幸。” 留下佘佘办公室和如一母亲所在医院的地址后程丰决定不管时间是不是还在早先去喝一杯再等唐林吧! 唐林在“老房子”酒吧看到的就是程丰一个人独浇烦愁的样子。他有点诧异,这个样子的程丰是很少见的,平日里所见皆是一副斯文干净、不骄不躁的温吞样。唐林上前拍了拍程丰的肩膀,嬉笑着骂道:“靠!你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吧!喝酒也不等我。” 程丰只是回头看了眼唐林,勾了勾嘴角,朝他举了举手上的酒杯。 看到程丰的表情,唐林知道自己这兄弟真的有心事了,二话不说坐下来,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咕噜咕噜的流进肚子里,程丰却觉得没减少一点烦闷。古人所说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来也不一定正确。仰起脖子喝下一杯酒程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望着拿起瓶子倒酒的唐林说:“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唐林举到唇边的酒杯突兀的停在半空中,看程丰不像开玩笑的语气,他索性放下杯子,一脸严肃的问:“难道今天愚人节?还是你脑壳被门夹了?” 程丰却没有如唐林预料的一样开口还击,又倒进一杯酒,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程丰才开口说:“其实我也不相信,可我他妈的就是遇到了怎么办?” 唐林伸手摸了摸程丰的额头,一脸疑惑的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口说胡话呢?谁不知道你程丰是人面兽心的家伙,对女人的宗旨一直是‘不主动,不拒绝’。谁这么大的面子让你喜欢上?” 程丰苦涩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难道有人这么没眼光的拒绝了你?”唐林试探的问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喜欢上一个才见过一次的女人,却连开口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懦弱。” 唐林这一次真的被吓到了,他不相信程丰也有陷进去的一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面的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听震耳欲聋的音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闷酒。 扶着乱醉如泥的程丰出了酒吧,唐林气恼着骂自己,怪自己没有拦着程丰,害得自己还要送这个醉鬼回家。程丰被风一吹,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压在唐林的胳膊上要回去。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不宜驾车。唐林扶着程丰跌跌撞撞的上了出租车。程丰借着酒劲拿出手机给如一发了条短消息“我喜欢你。”手机屏幕黑了又被按亮,却始终等不到回复,程丰靠在座位上闭上双眼,不愿想为什么等不到回答。 ----------分割线------- 2002年4月x日晴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弯钩似的上弦月,很明亮。新洛,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看这片星空?明天会是晴天吧! 新洛,我努力的抑制着对你的思念,可是看到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会想你。看到一件和你一样的衣服会想你。听到一句你说过的话会想你。走过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会想你。有时候甚至会有幻觉出现,以为你就在我身边。月光照进窗,只有影子一直陪在我身旁。再怎么的装做开怀,再怎么的笑的欢畅,也改变不了我一个人坐在月光下想你的孤单。 深沉的夜,居然收到程丰的短消息。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低头笑了笑,删了消息。心,居然没有波澜…… 新洛,你带走了我的心,能不能还我?我很怀恋那个十九岁单纯明亮的我。你呢?记不记得我那个时候的模样?我想要回到那个时候,无忧愁,无污垢。 母亲,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吧!大家一直都祥和的笑着,所谓的家人都陪在身边。可是,她的精神真的不甚好了。她一直在念叨着你,说你很久没去看她了,我的谎话越来越难圆了。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去求你来看看她,只为看看她。可是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我自己想见你吗?医生今天又找我谈过了,大概,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新洛,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的折磨我?好累啊!却没有了眼泪。 新洛,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呼唤?我快无力为继了…… 有没有人来告诉我,这只是梦一场?我不要这些荣华富贵,不要这些苦恼忧愁…… 相见不如怀念 如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又醒的,刚醒过来的瞬间如一很是迷茫,那些眼泪像是梦,天还未亮,窗外偶尔有车飞驰而过掠起的风声。坐在桌边睡着了,现在浑身酸痛。如一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顺着肌肤蜿蜒而下流进衣领,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梦境般的迷茫瞬间清醒。如一无力的靠在餐桌旁,想着有林新洛的夜晚。那些平凡而真实的夜晚,因为有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而美好。相拥着入眠,夜半醒来看着旁边沉睡的容颜,早晨笑着的早安吻……点点滴滴都是如一现在最珍贵的记忆。 如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突然,很想新洛。 心里有不可抑制的思念疯狂生长,如一穿好鞋,只想再去看看林新洛。夜晚的空气清冷新鲜,城市也少了白日的快节奏和喧闹,宛如静秀的女子,掩了风华绝代,独留古韵悠远……不多时如一就到了城西,脚步开始有些犹疑,却也自己安慰自己,叫自己要勇往直前。如一把右手握成拳,给自己打气。抬头给天空一个笑脸,告诉自己加油加油!目视前方,勇敢走吧!只是这信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如一真的是怨恨自己了,这么晚了又何必来自取其辱呢!对面扶着林新洛走过来的正是唐琪。两个人亲密的身影让如一的心里痛如刀割。显然唐琪也看到了如一,冷哼了一声后当如一是空气般的走过。林新洛则头埋在唐琪的脖子上看都没看如一一眼。两个人进了门后只留下空气里的酒气和香水味道。如一呆立的站在楼下,忘了言语,忘了表情,忘了要如何自处。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晨曦微白,眼泪开始流下来,满嘴的苦涩才挪动脚步。手机还在不停的响,单调的铃声一遍遍的唱。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有医院的,有那个父亲的,居然还有秦知行的。如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么多的电话,这么多的关于医院的,难道是母亲怎么了吗?如一飞快的向医院的方向跑去,路边连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约跑出两三百米才拦到一辆空车,如一焦急的催着开车的师傅快点,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眼泪还在不停的留。第一次,如一给那个父亲打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也开始焦急“如一,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快点来医院吧!你母亲快不行了!……”如一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可以飞过去。她不停的在心里企盼,希望母亲坚强一点,坚强一点……终于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如一跳下车跑宋清瑜病房跑去。电梯太慢了,停在楼上还没下来,如一一秒钟也不想等,顺着安全楼梯往上爬,十二楼的距离,如一已经不知道累了,只一心想着母亲、母亲。三楼、七楼、十一楼……马上就是十二楼了,如一咬了咬牙,用尽力气向上奔去。三病房就在眼前,如一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哭声,跌跌撞撞的推开门,看到母亲蜡黄的面容毫无生气,如一看到天都黑了,所有的一切都从眼前消失。最后的意识是那个人痛哭的喊着“清瑜。清瑜……” 此生不渝。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月上中天,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空气里飘着陌生的气息。这里,是在哪里?如一抬眼看着房间的摆设,精致简单。一个约三十岁的少妇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的如一已经醒过来,轻声的问着“醒了吗?要不要喝水?” “这是哪里?” 少妇帮如一掖了掖背角“这是你家,以后你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好吗?知行恨喜欢你这个妹妹,他工作忙,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们都不放心。” “这不是我家,我有自己的家,我还有妈妈呢!我不是一个人。我要回去。”如一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出去。神情激愤。 “如一,如一……你安静点好不好?阿姨的离开我们也很伤心,逝者已矣,节哀!” “不,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我要回去,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是一个人,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如一状似癫狂,张牙舞爪的挥着双手想要从少妇手里挣脱。 “知行,知行,你快过来……”少妇喊着。 和秦知行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穿白袍的医生,看到他手上的针筒,如一知道那一定是镇定剂,她努力的想要逃脱,可是怎么都跑不开三个人的束缚。皮肤被针刺破的感觉传来,如一再次陷入黑暗。 四方有羡 我独居忧 如一看着窗外的草坪发呆,这已经是醒来后的第七天了。母亲,永远不会回来的了吧!第一次,如一对“永远”两个字有了深刻的认识。“永远”就是终我此生,再也不可能重新来过的一切。 草坪上的青草修剪的整整齐齐,只有秦漫这个小姑娘天真的笑着在扑蝴蝶。坐在太阳椅下的秦任远也仿佛一夜间老了许多。宋清瑜的逝去对他也是一种不小的打击,心心念念不忘的爱人,在重逢后还来不及相伴就已病入膏肓,一生就这么快过完了,回想所有的过去,秦任远也有瞬间的迷茫,这么多年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从懂爱起,直至如今,他爱的也只是一个她,如今,又该如何?如果不是有一个爱的结晶如一在,秦任远真想就这样坐在阳光下带一身温暖去陪伴宋清瑜。 如一这样呆坐着这样一上午就过去了,大家都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的走出悲伤,谁也没有劝她。中午的时候秦知行的妻子也就是前几天如一见过一个的少妇许晴亲自端着午餐进了房间。轻轻的将饭菜放在如一旁边的桌上,许晴伸出双臂给了如一一个拥抱就走出了房间。许晴在嫁给秦知行前是一名音乐老师,结婚后辞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生活也其乐融融。这个家的温馨多半是她在出力。这几天每一个进如一房间的人都会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也曾让如一一度落泪。这个城市唯一的好友佘佘煤田也会过来陪她一会儿。如一知道她们是在给自己勇气,让自己勇敢的面对生活,可是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半夜跑出去只为看林新洛,也不会连母亲最后一面也见不上。如一的心里现在只剩下自责和悔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分割线------- 2002年4月x日晴 新洛: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我对着虚无的空气无声的喊你,想要你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一场。可是现实总是让人无奈,你终究是听不到我未曾宣泄于口的爱。即日起,我将对“林-新-洛”三个字绝口不提,让那些过往都尘封在记忆里,终将不被记起。所有岁月给我的繁花迷离,就让眼泪汇聚成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我们在左,我、你在右,各走各路。那些我对你的爱,那些我对你的思念,所有写在纸上的日记,留在衣服上的气息,你说过的话语,抚摸过的家具……我,再也不想见到了。不想,想到了。 我回到那个我的家,找出关于你的所有,两个放在一起的牙刷一起丢掉。厨房橱柜里相依的情侣杯一起砸掉。门口鞋柜里并排的两双一模一样的拖鞋一起丢进垃圾桶。书桌上两个人亲密的合照丢掉。床上并排的枕头丢掉。……所有一对对出现的东西都一起丢掉,丢掉关于你的记忆,丢掉关于我的记忆,丢掉我们的一起。 全世界流泪的人很多,却不和我一样都是在为以后决定忘了你而伤心。五年的爱情,最终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一个结局。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沉迷于一段感情,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以致遗憾终生。谁也不能明白我所受的煎熬,谁也不能明白你和母亲对我的重要性,谁也不能明白我是怎样的和自己相依为命…… 从此以后一个人走。 叶子在窗外轻轻摇动 人行道没有行人走过 镜子里的我很不像我 自从你离开了我变得很软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个角落 好像是在提醒着我 少了你的陪伴我现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 冰凉的夜里让眼泪温热我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 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 爱情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头 陌生歌手的陌生歌词,可不可以不要唱的如此煽情? 爱情是个梦,我只是睡过头,醒了就好了吧! 理发店里太过喧闹,这首歌进了谁的心呢? 站在门外看阳光灿烂,抬头闭上眼,甩甩一头利落的短发,拢起双手放在唇边,大声喊:“宋-如-一,再见!林-新-洛,再也不见!”最后一次泪如雨下。 无思百忧 抵自重兮 不要去想忧心的事,只会增加伤痛。 如一将这句话在纸上重复的写来写去,一页又一页。“不要去想忧心的事,只会增加伤痛。”既然决定把过去留在身后,又怎能念念不忘? 打开关机许久的手机,如一想要正视一切过去。手机不停的震来震去,很多条未看的信息。如一倒着往下看。 2002-4-1707:36程丰 早上好啊如一!今天又是晴天,美梦醒了没?请对着镜子笑一笑。 2002-4-1700:05程丰 美丽的如一,月光温柔,好梦! 2002-4-1612:30程丰 有两个好朋友,平时形影不离,吃穿用戴也要一模一样,以表示友好,一日,两人来到饭馆吃饭,招待员端来两盘汤摆在他们面前,其中一盘里有个死苍蝇,一人感到很难为情,而另一人却对招待员喊道:“怎么两盘汤不一样?我们要一模一样的。” 2002-4-1508:15程丰 早晨,你醒来,枕边躺着一只断气的蚊子,旁边有一封遗书:我奋斗了一夜,也没能刺破你的脸皮,它厚的让我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主啊!请宽恕他吧,我是自杀的。 2002-4-1413:10程丰 如一,阳光很好。出去晒晒心情吧! 2002-4-1303:00新洛 对不起,发错人了。 2002-4-1302:57新洛 我爱你。 2002-4-1221:35程丰 今天遇到大学时的导师了,感触很多。如一,有时间我们一起回母校看看吧? 2002-4-1107:47程丰 如一,节哀!我很想给你一点力量。 2002-4-1105:40佘佘 如一,对不起一直没能陪在你身边。请爱自己。 2002-4-1105:38佘佘 你还在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 如一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这就是朋友吧!也只有他们,会记得自己。一条条的信息发过来的时间,那个时候自己是在干什么呢?整寝难安的时候,有人,也在陪自己难过,有人,也会想要给自己勇气。谁也没有怪自己的逃避,只是包容的看自己坚强站立。那每天放在窗台上的一束风信子,也是为了自己吧! “已清除”三个字在屏幕上显示的时候,如一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这些感动就留在心底吧!把信息清空,把心情清空。如一认认真真的洗好脸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一点。沿着楼梯慢步而下,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许晴看到如一,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后微笑着问她:“如一,要不要一起坐着看会电视?” 如一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爸呢?” 许晴眼里的诧异更加明显,她知道如一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秦任远的存在,没想到现在突然说想开就想开了,父亲如果听到她这么喊,应该会很高兴吧!人老了,大概觉得再争来争去已经没什么意义,秦任远已经很少去公司了,大权都交在秦知行手上,以至于漫儿总是念叨“爸爸越来越忙了,总是不陪我玩!” “漫儿要去动物园看大象,爸陪她去了。” “恩,那你继续看吧!” 如一站在院子里感受阳光的温暖,闭上眼,当自己是在五年前。一切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连贯,中间的五年,装进盒子里。 许晴在客厅里喊:“如一,佘佘打电话找你。” 如一跑进去从许晴手里接过电话“佘佘……” “如一,今天你喜欢的作家‘连城’在图书馆有签售会,我们一起去吧!” “恩,好。我们在哪里见?” 佘佘这几天总是不停的邀如一出去走走,可是她一次也没答应,今天能听到肯定的回答让她有点小小的意外。 “那我们就在‘星月广场’见吧!” “好。” 佘佘在星月广场很容易就找到了如一,已经瘦的像竹竿一样的如一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头发短的从背影看还以为是男生。佘佘鼻子有点酸,看到最好的朋友这样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程丰拍了拍佘佘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惹如一伤心。佘佘扯起嘴角笑了笑,调整好情绪才绕到如一身后蒙住她眼睛。 “猜猜我是谁?”程丰很默契的在旁边配合道。 如一以为是佘佘,可是听到是男声又有点迟疑,“佘佘?……程丰?” 她惊喜的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身后两张温暖的笑脸。 如一微微笑,拥抱着他们两个人。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就到签售的时间了,性急的佘佘催着快点过去排队。三个人相伴着走过广场。路过广场中央的大屏幕时,如一的脚步已经有点凌乱了。两层楼高的屏幕正在播着娱乐新闻。装可爱的主持人笑着问身边穿一袭红色长裙的美女:“今天对于琦琦来说是不是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短短一个星期,《我心如一》就已荣登各大网站新歌冠军宝座。” “其实也没大家传的那么夸张,只是稍微有一点小成绩,这还是各位琦迷的厚爱给我一点鼓励。” “这次能有这样的成绩,琦琦最想感谢谁?”主持人八卦的问道。 “能有今天的我,我一直很想感谢一个人,那就是为我作词的林新洛先生。” 主持人暧昧的笑道:“听说林先生是你的大学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吧!” 唐琦却笑而不答。 …… 佘佘看如一脸色苍白的站住脚步,忙拉着她离开。如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快点走吧!再不快点,等会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们就等不到‘连城’的亲笔签名了。”如一笑着说。 看到这样的如一,佘佘和程丰更是心疼。 子非鱼,焉知鱼非乐 微笑的如一。寂寞的如一。开心的如一。沉默的如一。…… 哪一个是佘佘没见过的呢?眼前的如一什么也没变却又仿佛什么都变了。‘连城’的亲笔签名是她想要很久的了,眼前笑着的如一一如当年的雀跃,可是却又是什么不一样了呢?是那一头短发还是消瘦的身形?梁咏琪的《短发》唱遍大街小巷的时候如一和佘佘还是不懂情爱的小傻子,每天笑嘻嘻的追赶着,胡乱的唱着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在挣扎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 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 反反覆覆清清楚楚 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 如今看到如一的一头短发,佘佘突然想起了那年不懂事的时候唱的那首歌,眼前晃过的是奔跑的影子,大笑的如一,追赶的自己……不知爱的过往。 “佘佘,快看看,快看看,连城的亲笔签名呐!……” 佘佘看到兴奋的如一,微笑着看如一:“恩,是啊!你想了这么多年的,终于得到了吧!”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微笑的后面含有多少心疼。 一路陪伴的程丰始终一脸宠溺的笑意。看到如一的微笑,比什么都好。哪怕,那些笑里还含有勉强。程丰却也相信总有一天,那些过去,真的会成为过去。 …… 从图书馆出来后三个人走走停停的看路上行人匆匆,有一哒没一哒的说着有趣的话,像是都很好。最后程丰主动说要送如一回去,三个人才分开。 “好久没这么的走走了,我们走回去吧?”如一在路上顺着方砖的格子跳来跳去。 程丰笑着说“好啊!能这么陪着你是我的荣幸。” 如一在路边停下来看着眼前婚纱店的橱窗,程丰也在身后停下。玻璃窗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中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伸手就可触及对方。 “这样……值得吗?”如一慢慢的出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值不值得的问题,爱就是爱了,我只是身由心行。不管有没有回报,不管值不值得,我都只是想要尽我自己的心对你好。你能不能接受我都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不离不去。”程丰脸上没了招牌的笑容,一副慎重的表情说道。 “对不起。暂时以及很久,我都没有想过再接受另外一段感情,你的心意,我可能给不起相同的感情对待,这样对你不公平。像你说的一样,不管值不值得,我都没有想过要变什么。”如一摸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玻璃上程丰的影子说“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很痛却也不想放弃。” 程丰伸手抱住如一,影子间也没了距离。 “如果,这样你会觉得好过一点,那么,也不要顾及我。我愿意……我愿意站在你身后……看你追寻你想要的那些幸福。只是累了,请告诉我一声,不需要你回头,向后靠,我一直在这里。” “谢谢。程丰,谢谢你。给我这最诚挚的感情。” “从明天起,我们是好朋友吧!” 回到家的如一无力掩饰满身的疲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右手无意识的在床单上划着:子非鱼,焉知鱼非乐? 子非鱼,焉知鱼非乐? 面朝大海 躺在床上的如一突然有了个大胆却又懦弱的想法,就这样离开吧!去一个想要停留的地方平复一场爱的伤害。所有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就留在记忆里。新洛、母亲……不管是有任何理由任何苦衷都不去管。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大概就是程丰了,自己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也不想他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他在时间里忘却,最后自己终会是他时光的过客。 这样的想法一形成,如一就越是坚定了想离开。从床上翻坐起来,迫不及待的找出日常穿的衣服,简单的行李很快就整理好了,如一下了楼,漫儿和许晴正在客厅里坐着,却不见秦知行。 “大哥呢?”如一坐在漫儿旁边摸了摸她的头问许晴。 “还没回来呢!说是今晚有应酬。” “嫂子……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如一面对这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女人,稍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自己的决定。 许晴听到如一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沉默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你想去哪里散散心,我帮你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不用了,大嫂。我自己整理就好。” 许晴也不坚持,拍了拍如一的肩“由你吧!想开了就回来,你是知行唯一的妹妹,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也就是他了。他个大男人,很多地方不能真的设身处地的感受你的感受,但爱你的心却是真的。他从小孤独的长大,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后那种喜悦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表达。这里是你的家,都会等你回来。” 如一点了点头,趁低头的瞬间掩饰红了的眼眶。 第二天一大早,如一就拉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回头看晨雾里的“家”,举起双臂挥了挥,转身,离开。 去找一个面朝大海的地方,终有一天会春暖花开…… 然后攥起足够的勇气回到这里…… ----完结---- 结局太过仓促,最开始想要写的结局太过苦涩,害怕看到自己笔下的爱情千疮百孔,所以就停在这里吧!也许哪天剥开爱的糖衣只剩苦涩后,新洛和如一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