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爱繁华一梦》 第1章 往昔如梦(1) 谢晓楠是在帮祖彦整理房间时发现问题的。 作为“绝世好男人”的容祖彦,家里竟然出现了一件女士睡衣,这不能不说是个问题…… 两周前的周六,下午的阳光很晴朗,太阳暖暖的充满了甜味。在机场,谢晓楠跟容祖彦伸手,他当时还没反应过来。 “钥匙啊。”谢晓楠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明眸皓齿,一笑间刹那芳华,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容祖彦只顾着回头看航班信息,他们出发的有些晚,一路飞车,到了机场差点过了值机的时间,也就不用去贵宾厅。还好,容祖彦没有托运的行李,也就顺利地办妥了。 容祖彦终于看到自己要的信息,飞往华盛顿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他匆忙地“噢”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她,看都没看地说道:“在地库里,我没去加油,你开时注意。”之后轻轻吻了她的面颊:“照顾好自己。”便匆匆离去了。 谢晓楠看着祖彦匆匆步入头等舱专用的安检通道中,他始终没有回头,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这才低头看那只车钥匙,不由怔了一下。 最初容祖彦追求谢晓楠时,那辆亚光黑色的chopster总是在她下班时准时停在公司的楼下,引得同事们侧目。后来与容祖彦见面,若是他自己开车,也常是这辆chopster。有时谢晓楠需要用车,容祖彦便将这辆给她开,因此,一般容祖彦给她的,一定是那把保时捷的钥匙。 可是此时,眼前在谢晓楠手心里躺着的车钥匙,折叠起的钥匙上有醒目的蓝白相间的圆形标志。明显,这不是她常用的那枚保时捷。 谢晓楠微微皱眉,看钥匙的磨损程度,并不是新钥匙。可是容祖彦名下的车里,只有一辆bmw760i,钥匙也一直在司机手中。这把,难道是备用的? 谢晓楠收起心中疑惑,慢慢向外走去。 走出机场大门,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堆积了大片的云朵,风微微凉爽起来。 晓楠眯起眼睛,容祖彦的得力助手霍英凡等在外面,翻一张当日的报纸,听见谢晓楠的脚步声,抬头朝她灿然一笑,将后座车门打开。 他那辆黑色的audi a6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在前后一长排各式的车辆中份外惹眼。 “老大上飞机了?”霍英凡是容祖彦初创业时就跟在身边的,一直保留着以前称呼的习惯。 那p只是万千小企业中的一个,员工老板算起来不过十数人,却在不到十年内发展成了国际性的大集团,虽说因为一些契机,但是却也与最初的一批人的努力脱不了干系。如p已从当年最基础的元器件销售到如今的零件采购、零件生产、产品设计及生产、销售等多个领域,算是业内的巨头。 当年的那些“老人”们,自然也都任了高位。比如财务总监刘涵宇,企划部总监李闵彦,公关部总监欧阳雯芮,人力总监谭英杰等。 其中,霍英凡最受容祖彦器重,是销售总监,也是副总裁。 霍英凡是才华出众的人中翘楚,又负责如此重要业务,若在外,也算是等闲一个公司的ceo了,每天自然是忙碌不已,又因为是做销售,常常在首都,晚上便到了新加坡,次日一早又出现在香港,是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 但只要容祖彦外出,他又在南城,一定会亲自驾车送容祖彦到机场,这习惯从来不曾改变。 对p的“老人”们,晓楠只见过霍英凡,也不过寥寥数面,并不算熟。不过霍英凡平日总是笑眯眯,很风趣幽默,晓楠便与他少了生疏。 “老大上飞机了?” 听见霍英凡这样问,晓楠点点头:“是啊,差点误了。”说着想起平时容祖彦的严谨认真,不由莞尔:“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时候。” 霍英凡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嗨”了一声,一边发动一边随口道:“这是经常的啦。之前安??” 他话还未完却突兀地戛然而止,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道:“瞧瞧我,竟然忘了件大事,你先稍等。”说着拨了号码,打给助手。 谢晓楠听他与助手的话中似乎是忘记了重要的事,便没有做声,只是看着手中的钥匙,努力回忆着,容祖彦是否有,或者曾经有过一辆bmw。如此便没有发现,霍英凡悄悄地瞟了自己一眼。 电话很快便打完,霍英凡长嘘一口气,看着晓楠解释道:“有个跟vtc的合作,老大也挺重视,要我亲自跟进。”他的笑容很温和,但却分明是有了闪躲。 晓楠笑笑却没有接话,今日的霍英凡较平日略有反常,虽平日里幽默机智,办起事来却一定一丝不苟,甚少会忘记工作上的事,更何况是容祖彦重视的。不过谢晓楠倒没太往心里去,只是在想那钥匙。 霍英凡发动了车子,又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轻柔的女声低声吟唱着忧伤的曲子:“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 晓楠抬了头,发现霍英凡面色如常,可那双眼里却有着隐隐的紧张与不安,接着就看他伸手按了下一曲,转脸朝晓楠一笑:“听点轻快的吧。”言罢朗声笑起来。 晓楠报之一笑:“没想到霍总竟然也听这样的老歌。” 她本以为霍英凡会幽默一下,意外地发现霍英凡沉默起来,嘴角微抿着,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道路两旁浓荫如幢,投下斑驳的阴影。车行驶地极快,那浓郁的绿色在眼前一闪而过,眼前是笔直空旷的道路,尽头处是影影绰绰的高楼,无限繁华。 “对了,”车子驶入市区,晓楠终于按捺不住,趁着红灯将那把车钥匙拿给霍英凡看:“霍总,你能看出这是那一款车吗?” 霍英凡瞥一眼道:“看起来似乎是马5。不过不是十分确定哦。bmw的车钥匙都差不多。” 谢晓楠点点头:“容祖彦除了小张开的那辆,还有bmw吗?” 霍英凡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怔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紧了紧,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的:“老大喜欢车,有一辆也不奇怪。” 似乎努力地想了想道:“看这个钥匙倒是想起来,他以前开过一辆马5,不过没多久就卖掉了。从前他都是半年换一辆车的,不足为奇。” “卖掉的车,还会留钥匙吗?”谢晓楠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霍英凡低低吹一声口哨,前面的绿灯亮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的路。 谢晓楠正打算为自己的冒昧道歉,毕竟霍英凡又管不到容祖彦,自己也确实多疑了些。这时,霍英凡却说话了。 “你别看老大人前十分严谨,好像什么都不会难倒他,什么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其实他生活里偶尔会犯犯迷糊的。这把钥匙估计是备用的,当时没有找出来也很正常。你不用多想。” 谢晓楠抿了嘴,她并没有与容祖彦住在一起,平日里见到的容祖彦也都是一丝不苟连细节都十分完美的男子,生活中什么样,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可是??”谢晓楠还是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今天赶飞机,又是你送,并不用开车,为什么要拿钥匙呢?”接着不等霍英凡说话又道:“嵘园的钥匙柜里,我从未见过这把。” 谢晓楠说着,翻转着手上的钥匙,那蓝白的标志刺激着她的神经,各种想法如杂草般蔓延开来,面色也略略苍白起来。 霍英凡见谢晓楠面色都不对,知道她心中一定在乱想。而容祖彦最近也确实有一桩绯闻,只是被公关部压了下去,没有曝光而已。 于是霍英凡耸耸肩,翘了嘴角:“也许是才翻出来的。他那里有时很乱的,家政也只允许清洁地面、厨房和卫生间,桌子柜子除非他说了,否则是一律不得碰的。为这个,换了好几个阿姨。你也知道,他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偶尔自己收拾从前的东西,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 停了停笑道:“前几天他还跟我说,竟然翻出了读书时的日记来呢。你算算,这都十几年了。” 说着将车停在路边,不等晓楠回答,便逃似地道:“我去那边便利店买包烟,你等一下。” 霍英凡这一去却去了很久,便利店就在马路另一边,小小的一间,谢晓楠甚至能在玻璃门窗中看到他的身影,可是,过了十几分钟都还不见人出来。 谢晓楠一直盯着便利店门口,对着阳光看得久了,有微微的眩晕,谢晓楠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顺手将那把钥匙拿到眼前翻转着玩。 突然,谢晓楠闻到淡淡的一股味道,如同连发丝都吹不起的清风,那味道夹杂在容祖彦惯用的dior男香中,轻轻地,有柑橘甜甜的气息。 只是转瞬的一抹,再捕捉不到。 谢晓楠只觉得如同梦幻,要么就是自己恍了神,突然,只见那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个女孩子匆忙地跑了出去,而霍英凡紧追其后。 谢晓楠看着那女孩子白色的裙子如同花瓣飞扬,转眼就同霍英凡银灰色的衣角消失在不远处一家大型百货店里。 她有些担忧,连忙拨打霍英凡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谢晓楠以为霍英凡是遇上了小偷,只好坐在车里等待。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显得车里愈发地安静。音响里又传来那首歌:“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 悠悠地,幽幽地…… 前一夜谢晓楠睡得晚,此时靠在椅上,车里温度适宜,又有阳光拢着,她本想闭眼休息片刻,却不知不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晓楠听到蜂鸣般的“呜呜”声,睁开眼,车上的时钟显示她已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个把钟头,车窗外天色渐渐现出柔和的橙黄,可霍英凡却还不见人影。 谢晓楠不由害怕起来,身边传来的震动让她反应过来,那是手机来电。 前一晚谢晓楠将手机调了震动就忘记改回来,此时匆忙拿出来一看,是个没有名称显示的号码。犹豫着是否要接,那震动便停了下来。 谢晓楠看着那很眼熟的一行数字,正努力回忆着,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随手按了接听,听筒里传来霍英凡低低的声音。 “晓楠,实在不好意思,遇到点事。”背景音极安静,衬得霍英凡的声音很遥远。 “哦,没关系,现在处理好了么?”谢晓楠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倒是没有在意。 “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现在一时也回不去,不如你先将车开回家吧,明天我再给你电话,你看好吗?”霍英凡那边微微沉默了片刻说道。 谢晓楠正要回答,那背景音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和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可那声音中的温柔婉转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晓楠耳朵里。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自己先开回去了。”霍英凡的声音再次传来,掩盖了那个声音。 “哦,可以的。你忙你的,没关系。”谢晓楠笑了,猜想霍英凡应该是遇到了熟人。只是熟人为什么会见面就跑,这就不是她谢晓楠该管和该关心的事了。 “那我就走了。”说完晓楠挂断了电话,长长叹了口气。 周日,谢晓楠趴在床上看了一天的小说,傍晚洗衣服时从衣袋中掏出那把钥匙,想起前一日霍英凡说的话,她自己也为自己的敏感而失笑。 想当初,容祖彦对她的追求,不可谓不猛烈。 无论是每日都会请花店送去鲜花,还是每天准点停在她公司楼下的车,甚至是隔三岔五送她礼物,那些城中浪漫的去处就更不必提。后来追到她了,也没有向一些男人那般怠慢她,依旧是贴心而细致的。纵使他很忙,但是却尽力陪伴她。 谢晓楠想到这些,颇有些懊恼自己将对容祖彦的不信任暴露在了霍英凡面前。 又想起那个只看见背影的女子,看霍英凡那样着急地追过去,再想到霍英凡至今没有成家。也许,那个女子是不告而别的旧爱,如今突然相见,他还是喜欢她? 谢晓楠一边搓着衣服,一边为自己脑海中闪过的这些想法而自嘲。 “看来最近小说看多了。”她喃喃道,之后微笑起来。 周日的一整个白天里,霍英凡却没有联络谢晓楠,直到晚上很晚才打了电话来,说次日清早过来取车。周一霍英凡取车时顺便送她去上班,一路上谢晓楠忍了又忍,终还是没有问出前一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她不问,霍英凡自然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连连向她道歉,又说得空请她吃饭。一切都是十分客气和友好的。 一周很快过去,容租彦回来的当天是周末,半夜才到。 容祖彦不在,谢晓楠便不知去处。难得睡了懒觉,在自己租住的二居室里醒来,对着窗外一片灿烂的阳光发呆。翻开电话簿想找朋友小聚,可“刷刷”翻了好几遍,却不知到底该打给谁。 这样好的天气,该是坐在露天的咖啡馆中,与闺中蜜友聊些八卦,或者独自翻一本书看,让温暖的眼光洒在精致的脸庞上的。 想到此,谢晓楠便决定起身,侨城里有一家很美的咖啡屋,坐落在一片宁静的湖水边,隔岸是南城最富盛名的别墅区,独栋的大宅幢幢都有连延到湖边的私家花园,掩映在绿树成荫的园林之中。 晓楠是喜欢这样的地方的,极富情调。而那家极富盛名的“时光”咖啡馆,也是她第一次与容祖彦见面的地方。 那天,她和几个好友坐在湖边的位置上闲聊,日光很好,身旁的湖面上碎金点点,有白鸟时时振翅掠过湖面,仅仅是单坐在湖边发一日的楞,也是个极贴切的去处。 所以那日她没有专心听几个女人的八卦,无非是谁又添置了33彩,谁家的当季新款毫无新意,谁换了工作,谁与谁又生了嫌隙…… 第2章 往昔如梦(2) 晓楠暗地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池春水发呆。她一向觉得这样的生活离自己实在太遥远,也不知为何,老天安排自己身边的女友一个个不是家世非凡,就是有个家世非凡的男友,却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也背上了dior的包,戴上了cartier的饰品,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大踏步进入奢侈品名店,选择自己心仪的款式。 而这一切,恰与这天的发呆有关。 当容祖彦带着日光,跨过众多桌椅走来时,她根本浑然没有注意。 “安……”他张了张口,谢晓楠抬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只见眼前男子的目光转了几转,由几分惊喜和几分犹疑,逐渐淡成几分微微的失落落在她面上许久,待看清她之后,却把后面的字咽回了肚子里。 周围的姐妹一个个很兴奋地看着他们,有几个眼神热切地在男子身上扫来扫去。 “对不起。”他一开口便是道歉,目光中的晶亮一点点消失,仿佛落日将沉时那一抹绚丽的余晖,却逐渐淡了。 “请问小姐芳名。”他的语气那般自然而妥定,仿佛有十成十的把握,眼前的女子一定会告诉他。 谢晓楠一向是温婉的个性,如此,却也觉得事出突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男子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唐突与她的紧张,轻扯了嘴角淡淡一笑,却如湖面的暖阳,直直映入心底。 “抱歉,如此冒昧,只是……”他停了半晌,似在斟酌着措辞,才道:“只是觉得你很面善,希望能够认识你。” 谢晓楠不知为何就笑了起来,眼前的男子西装革履,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随便会跟路上所遇女子打招呼的“闲人”。也许是因此,自己还是告诉了他她的姓名。 也许是那暖阳一般的笑容,又或许是这样一个浪漫的午后,让她的心,有微微的悸动。 问过了姓名,他便离开了,甚至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讳。 谢晓楠倒没有在意,自工作来,被人要姓名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只要自己不接受“骚扰”就好。 更何况,那人也并未要她的联系方式。 倒是女友中一个从俊男突现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拉着她问:“晓楠,怎么没有跟你要电话,或者给你电话?” 谢晓楠无辜地笑笑:“我怎么知道。” “哇塞!”另一个突然感慨,谢晓楠疑惑地转头。 那边那个似乎想到什么,两眼闪着精光:“晓楠你注意没有啊,是pp啊,pp啊。” “什么pp?”倒是晓楠疑惑了。 “那个男人,戴的手表是patek philippe啊。而且,似乎是定制款呢。”那边两眼冒铜钱状。 ““哦。”谢晓楠反应很平淡,反而很鄙视眼前这位,自己明明戴着cartier ,却一副没有见过奢侈品的样子。 要感慨也该自己感慨好不好。 “哦什么哦,你不知道吗,百达翡丽随便一款都十几万以上说话,非寻常人可拥有的哦!更何况定制款。”那边略有不满。 “然后呢?”晓楠实在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超级金龟啊!不是要你名字了么?” “那又如何,也没要电话也没告诉我姓名的。”晓楠啜了口冰柠檬柑橘,被酸味刺激到,皱了皱眉。 “这样……”那边沉默了片刻,又异想天开地道:“说不定人家回去就派人查你的联系方式呢!” 谢晓楠撇撇嘴,看向犹自兴奋的某人:“我说琪琪,你是小言看多了吧。” 之后便扯了新话题,只当是场不算艳遇的艳遇。 所以当容祖彦真的将电话打来的时候,谢晓楠除了吃惊,也就剩下了吃惊。 那天是周一,距离湖滨相遇不过数日,谢晓楠正被一早就分派下来的琐事扰得头疼不已,尤一份地价评估的报告,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突兀地分配下来,要求次日内交出报告。 谢晓楠咬着笔google着,无奈搜索不出,神经崩出极限,手机恰恰响起。 “请问哪位?”陌生的号码,谢晓楠行政出身,自然练就了好修养。知道有些电话不定是哪位“老大”级打来的,厉害不得。 “谢小姐,我是那日在时光要您电话的人,我姓容。”男子的声音透过电话线,沉稳淡定。 谢晓楠一愣,第一反应是小言果真缘自生活,不过依旧礼貌:“您好,容先生,请问何事?” 那边声音稍有空茫,停了刹那道:“不知谢小姐可否赏光一起午餐。” 谢晓楠正被一份要写的报告搅得焦头烂额,闻此心中顿有一阵烦躁,也不知是否由于对方太过度定的声音,还是她隐隐觉察出的不知缘何的压力。 “不好意思,我们不算认识吧。”她语气冷淡,透着不耐。 停了停又道:“况且我中午没有空,有个紧急的报告要赶,还不知从何下手呢。” 说完自己吓了一跳,干吗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那边沉默了须臾,谢晓楠正准备挂电话,突然那个声音传来:“不知谢小姐要写的是什么样的一份报告,也许我能帮上忙。” 谢晓楠抿了嘴,已经开始讨厌这个人了。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的追求者。电话那端这个人,虽然还不能称之为追求者,可是,应该也是有追求的架势了吧。 “国展中心的评估报告。”她没好气地回答,这个改造的项目已经被她所在的公司承揽,说出去也没有关系。 “所以,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好吗?”说完重重将电话撂下,反正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什么淑女教养就先撇到一边。 只是,挂了电话的瞬间,心中有些微微的不安。 她想起那日陌生男子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袖间透出璀璨光芒的钻石袖扣,还有今日,他竟然能查到自己的电话,该是不简单的人物吧。 自己方才的态度,不会就此惹到了什么人吧。 不过,她一个小职员,谁会跟她计较呢? 想到此,谢晓楠稍稍平静了点。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份报告。她叹息着再次打开电脑,继续在google上搜搜有没有相关的资料。 十分钟后,叮咚一声,把被网络中纷繁复杂的信息搅得焦头烂额的谢晓楠拉了回来,只见电脑显示有新邮件。随手打开,竟愣住了。 一份详细标准的评估报告展现在她眼前,还正是她要的国展中心的评估。 她上下看了好几遍,都挑不出一点不满,实在完美。再看发件人,david [emailprotected]。 她想了很久,都想不起自己那个朋友叫david rong。 不过,小老鼠后面p她就认识p在国内十分有名,不久前又与美国一家公司合作,也算的上是国际性公司了,最近又有涉及房地产的意向,因此也被炒得沸沸扬扬。 “嗯”,谢晓楠自己对自己说:“看来这个人,p集团的,姓容。” 再思索,自己有哪些朋友在这间集团,还没理出个头绪,只想起不久之前那个电话,那个男声:“您好,谢小姐,我姓容。” 恰在此时,手边的电话再次响起。 “您好。”因为报告这块石头落了地,谢晓楠的声音也温柔甜美许多:“我是谢晓楠,请问哪位?”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很有磁性。 “谢小姐,”那个声音说:“我是david rong。不知现在是否可以赏光共进午餐。” 之后便是疯狂的追求。 先是每日的玫瑰花,让谢晓楠在同事中成了“名人”,之后是每天停在楼下的车,亚光黑的chopster引来同事们的瞩目,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是来接她的,议论了很久。后来大家知道了,从窗户看到那车,便会对她喊:“晓楠,你男朋友来接你啦。” 而自己,则是满脸幸福的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拎着那只容祖彦送的prada,欢快地跑下楼去。 别人都说她不知是什么福气遇到了容祖彦,毕竟从各方面看,她与他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大家只道她长得漂亮,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容祖彦最不看重的就是容貌了。而且,自己再漂亮,也比不上那些名模女星,而以他的身家才学,无数美女为之倾倒,萦绕四周。 常常晓楠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是问过容祖彦,可是他只是笑笑,看着她的眼睛说:“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看夜景。 太平山上夜风清凉如水,他总是很忙,无数的应酬,却在那天专门抽了时间,傍晚时执意带她过关,然后直奔太平山。 站在山顶,他一直没有说话,目光久久停在山下摇曳的灯光中。她是第一次来,四处顾盼着,那么美的夜景,如繁星坠落,炫目迷人,真的是名不虚传,眼睛都不够用起来。当然没有发现容祖彦的沉默,只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就如同那好似烟花般绚丽的灯火一样美丽。 直到她问了在这样浪漫的环境下算是适宜的问题,他停了半晌才回过头,眼神中的苍茫与恍惚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温和的笑容,却不答话。 她还是不依不挠,小孩子似的不停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嘛。” 他只是笑,直到她撅起了嘴,才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轻轻地,像哄小孩子一样。 他的呼吸拂在她颈上,让她感觉温暖,那是发自内心的暖,滋润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于是安静下来,不再追问。 他本就是沉默庄重的男子,这样近乎于小孩子般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回答。而喜欢,本来就是不需要理由的。 谢晓楠这样跟自己解释着,也一直如此相信着。 后来没几天,他就送了她那只当季的prada手袋,价格不菲。 谢晓楠其实并不甚喜欢prada,最喜欢的是lious vitton。 她记得容祖彦之前也问过她喜欢的品牌,也记得自己是答的lv。他该不是记错才买的prada。 不过,都是国际一线品牌,那prada又是当时刚上市的新款,仅限欧美供应,他在画册上看到亲自去订下买来送她,这份心意细致如斯,谢晓楠便不再多想什么了。 和容租彦的相遇恍若梦幻,就好像是唯美的韩剧,公主与王子的初遇一般。 谢晓楠露出淡淡微笑,回忆那么美,可是,未来会更美吧。她收回思绪换了衣服,约了好友乔如琪同去“时光”。 乔如琪虽是超五星级华兹酒店的副经理,实际华兹是她自家经营的超五星级酒店,旗下还有其他五星级酒店,遍布世界各地。 酒店事务主要由其兄长乔如松,乔如柏二人打理,她不过是挂个闲置,每日便有很多空闲。与谢晓楠认识,是个偶然。却发现两人兴趣十分相投,便成了蜜友。 因容租彦给的是那台卖出去的bmw的钥匙,车也还给了霍英凡,谢晓楠只好打车,不过却比她自己开车快了很多。 因此到了“时光”,离相约的时间尚还有很大一段,便挑了临湖的位置,点了杯伯爵红茶,慢慢地看一本书。 那本书讲一个忧伤复杂的爱情故事。是几个红尘男女间巧合与错过,是纷乱而忧伤的情感纠缠,是理不断,剪还乱的复杂心绪,是无从选择又难以抉择的无悔决断,是?? 谢晓楠看的唏嘘,只叹命运弄人,完全没有发现乔如琪出现在眼前。 “看什么呐?”乔如琪一把夺过晓楠手中的书,盈盈笑到。 “是小a出的新书啦,缠绵的爱情故事。”谢晓楠说完还叹了口气:“我觉得她们都好可怜。” “你呀,就爱看这样的悲情故事,我看你就是幸福得不行了,自己去找忧伤。” 乔如琪翻翻手中的书,扔回给谢晓楠:“看完借我喽。”然后狡黠一笑。 谢晓楠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还是点头应允了:“恩,我看了不到一半,不过估计结局很忧伤,总会有人受伤。到时给你喽。” 乔如琪招手唤来服务生,腕上的cartier love系列的手环精光一闪,是镶嵌的钻石的光芒:“一杯蓝山,谢谢。” “小乔,你今天真漂亮。” 谢晓楠看着眼前的蜜友,精致的卷发下是薄施脂粉的一张俏丽面容,一身乳白色的针织连身裙上从上到下缀了由大到小的白色水晶,下摆处更是碎银点点,如同浩淼星空。贴身的款式勾勒出曼妙身姿。 因是高领无袖的设计,在初秋的时节稍显单薄,故随意披了条墨蓝的大方巾,显得如同小憩的波斯猫,慵懒而娇媚。 相比之下,一件藕粉色镶蕾丝边针织上衣,大地色短裤配马靴的晓楠便显得英气了些。 “今天你那位来接你吗?”乔如琪微笑地问道,仿若只是随口一问,但却暗含了期待。 “你说祖彦啊,他去美国了,今晚2点才到呢。”谢晓楠笑着说道,一脸幸福甜蜜。 “哦,这样……”乔如琪语气略有失望,恰巧这时服务生送咖啡来,便也掩盖了。 又想起什么似地:“既然这样,那等下坐我的车,晚餐一起用吧。我再送你回去。” “你今晚没安排吗?”晓楠深知这位朋友夜生活丰富,随口问道。 “我哪里丰富啊!”乔如琪嗔怒地笑道:“你今晚是回自己哪里,还是?” “去祖彦那里,他半夜回来,飞机上的饭菜必定不合口,又飞那么久。在美国应该也是天天开会,西餐他又不喜欢。我想煮点粥,炒几个清淡的小菜。”谢晓楠说着,露出幸福的笑容。 乔如琪撇撇嘴,不过还是含笑接过话:“我看啊,你也不用自己煮啦,去我的酒店吧,刚好来了个特级厨师,你要什么粥什么菜,煲好做好带回去啦!burberry的anna之前打电话来,这一季秋冬款刚到,正好有我在发布会上看到的那件限量,我还说让你陪我去试试呢。” 说着又似想到什么再到:“你不是说11月去箱根吗?一件经典款风衣配条丝巾,最是实用又美观呢!” 谢晓楠张张嘴正要说什么,乔如琪像猫一般煨上来,声音蜜般甜腻:“好啦,好楠楠,你就跟我一起去嘛。” 说着又拨电话:“厨师长吗?我是乔如琪,11点前做一煲虾蟹粥,我会来取。对,再准备两个小菜。清淡就好。” 于是便不能再拒绝,谢晓楠上了乔如琪的车直奔南城奢侈品汇集的mixc,华灯初上时,她已购置了burberry当季新款的橘色风衣,配了hermes的经典丝巾,坐在乔如琪辖下的酒店西餐厅中。 第3章 神秘女郎(1) 乔如琪去了洗手间,她独自俯瞰着南城华丽的夜景,再一次感到这样奢靡的生活如同借来一般,那样不真实。 有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了微微责备:“今天总算逮到了你。若不是碰到,真怕你又失踪了。” 是哪个好不容易约到佳人的热恋的男子吧,谢晓楠淡淡笑了,容祖彦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她说话,倒不是他不温柔,而是,他从不会对她做任何责备,即使是她故意为之,也只是抱之一笑而已,甚至,不安慰,不解释。 可是,这个男声如此熟悉,谢晓楠不由回头看去,透过卡座间间隔的兰花,只见一身灰色休闲西装的霍英凡正拉开红丝绒包裹的欧式座椅,对身边的女子微笑。 谢晓楠带了孩子般顽皮的心情,霍英凡啊霍英凡,一直都说自己没有心上人,外人眼中的工作狂,甚至有人说他喜欢同性,看来这次是陷入爱情之中了。 这样也好,容祖彦偶尔会念叨霍英凡的独身主义,这下他可以放心了…… 她笑着,想看看能让霍英凡心动的女子到底如何,又知道不能被霍英凡发现,于是压低了身子,又给向这边走来用疑惑眼神看自己,打算跟霍英凡打招呼的乔子琪做了“嘘”的手势。 好在乔子琪领悟,顷刻悄悄绕了个圈,在兰花的掩护下来到谢晓楠旁,两人都带了窃笑,暗中打量着那个女子。 那个随霍英凡前来的女子,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唇似樱桃,身姿纤长曼妙,衣饰简洁大方。 一条最简单的半袖“一”字领黑色连衣裙上只有一枚海王星胸针,一根细白金链上坠一枚精巧的指环,显出锁骨的娇柔气息,连衣裙到膝盖,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穿一双黑色细中跟皮鞋. 长发挽了一个髻,一枚月牙形水钻发插衬得乌发如云,耳朵上是与胸针成套的海王星耳环。 她静静看着窗外,微抿了唇,听了霍英凡的话,神情中带了些须无奈道:”之前不是我刻意拒绝,实在是月底,忙。” 又补充道:”自然,和你比,我哪有说忙的资本。”说完轻轻一笑,仿若春风。 “吃点什么?这里的招牌牛扒十分不错,试试看和在神户吃到的是否一样?” 霍英凡推荐着,言语中生怕对方不满意。 谢晓楠因坐在他背面,看不见其表情,但是光听他殷勤的声音不由撇撇嘴,她曾陪着容祖彦接待重要的客人,彼时霍英凡对待大客户也不见得如此热情。 身边的乔子琪低声道:“神户牛扒是招牌,味道非常好,价格也非常好!” 谢晓楠点点头:“上次容祖彦带我来庆生,就点的是这个,结账时看到账单,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语气中那样的甜蜜,忽略了乔子琪略带黯然的神色。 “不用这样高级的料理,简单就好。” 女子的声音轻盈婉转,如黄莺出谷,听起来十分舒服。 “我记得在日本你称赞过美味。那??鹅肝如何?” 霍英凡翻着手中菜单问道:“煎鹅肝你不喜欢,不过这里的红酒鹅肝非常棒。” 女子莞尔一笑:“老朋友见面,不必如此破费。” 她合上菜单对侍者道:“我记得你们有一道诺曼底烩海鲜,adonis还是主厨吗?就给我这个吧。” 侍者微笑道:“这位女士是常客吧,adonis先生已经是厨师长了,我们会为您做这道诺曼底海鲜烩的。” 女子点点头:“adonis做的是我吃过的最地道的。那就麻烦你了。” “我也一样,有什么酒推荐?”霍英凡问道。 “不知道这位女士每次都配什么酒呢?”侍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女子。 “莎布利。”女子的声音透了些飘渺:“每次他都点这个酒。” “法国人称为‘爱情之酒’的顶级莎布利,我们正好有存。”侍者道,语气中透着赞许。 霍英凡明显愣了一下:“爱情之酒么?就这个吧。” 之后便是随意的聊天,大多时候是霍英凡侃侃而谈,讲着自己旅行的见闻,十分风趣。女子偶尔也会回应几句,更多的是沉默。 “这3年,你去哪里了?”霍英凡为女子斟了一杯酒,突然问道。 “我5月回来的。之前……去了很多地方。”女子啜了一口,没有正面回答。 “为什么不辞而别?”霍英凡捏着酒杯:“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离开,打击有多大?” “现在,不是很好么?”女子微微低了头:“我以为,3年,你们会忘记我了。” “好么?你不知道,最初的那1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霍英凡的言语中有明显的怒气:“回来了,又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看着你们现在这样好,我就开心了。但我不想再卷进你们的生活。” 她停了一下,黯然道:“你知道的,如果你们知道我回来,其实对你们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还会破坏现有的幸福。” 她没有说完,但显然霍英凡已知道她要说什么,柔声打断了她:“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年……不说当年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但她轻轻别开脸去正色道:“希望你理解,我虽回来但没有去找你们的缘由,若不是那天遇见,今天你又强拉我来。否则我是不愿与你们再有任何交集的。但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霍英凡却笑了:“你认为我既然再次遇见了你,还会让你离开吗?” 一时间p副总裁的强势显露无疑。 那女子惊诧的望向霍英凡:“你……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我喜欢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当年你离开,最难过的人,也该算我一个。你不知道,我私下里到处寻你,几乎要发了疯。甚至在去年,我还借公差去了沪上,只因打听到你学生时代最要好的朋友在那里。” 霍英凡拉了她的手:“所以,这次我不会放手,哪怕……” 他没有说完,那女子惊讶的抚了胸口,面色一刹那间白了起来,显然她并不知道霍英凡暗恋她的事实,也似乎知晓那个“哪怕”是什么。 她定了定神冷色道:“为了我不值得。你这样说了,看来我回来是错误的。” 说完便要走。 霍英凡见她动了气,一把拦住她,语调软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不管如何,我们一起吃顿饭可好?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毕竟这么多年了,你就当和一个老朋友聚一聚还不成么?” 谢晓楠见霍英凡如此,下巴差点惊得掉下来。 她认识的霍英凡,虽然微笑着,却都带了冷意。 偶尔去容祖彦公司,也多听到职员们对霍英凡的评价,都是一致的冷面强势,虽不斥责下属,但人人都怕在其面前出错,威严仿佛天生一般。 此时他这般模样,任谁估计都想不到吧。 谢晓楠想,看来霍英凡对这个女子是动了真情,而且听起来,霍英凡暗恋她不止一年两年了,并且应该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的,是苦恋啊! 估计这也是霍英凡多年未找女友的原因,对眼前这个女子念念不忘。 待容祖彦回来,她可要跟他汇报汇报这个消息呢。 之后一顿饭气氛有些尴尬,霍英凡几次试图挑起话题,但是女子却非常冷淡。 谢晓楠想,一定是那突兀的表白让女子措手不及。可是霍英凡这样优秀的男子,任何女人都该是会喜欢的,而这女子的态度,却令人意外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回来的消息,但是请不要再次不告而别。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你可以答应我吗?” 饭后,霍英凡对女子说,近乎哀求的口气几令闻者感动的落泪。 女子沉默了一阵:“好的,我答应你。” 她停了一下,忽略了霍英凡欣喜的脸,又道:“前提是我没有影响到你们,也希望你不要来影响我的生活。” “偶尔见面,可以吗?” “老朋友,吃顿饭,自然可以。当然,我知道你很忙,空闲的时间并不多。”女子的口气有些须松动。 “那就好。”霍英凡如遇大赦般开心地笑了:“你放心,我不会频繁打扰你的。” 因为不愿让霍英凡发现的缘故,最后谢晓楠与乔子琪换了华兹的日本料理松风亭,这里的三文鱼非常新鲜,谢晓楠忍不住多吃了几份。 容祖彦回来会很晚,便不着急,与乔子琪闲话着,一晃到了打烊时间,乔子琪唤来厨房领班,取了准备好的粥与小菜,谢晓楠小心拎着,与乔子琪走进电梯。 “这粥回去还得小火炖着,我再整理整理房间。”谢晓楠一边说这,一边准备按下“关门”键。 “等等!”有女子的声音,谢晓楠忙按“开门”键,然后便看到霍英凡与那个女子并肩站在电梯外。 “谢谢。”女子朝谢晓楠一笑,目光没有做任何停留。 霍英凡倒是一惊,不过面色旋即恢复正常,朝谢晓楠眨眨眼,装作不认识地站在了女子身边。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霍英凡看到女子按了一层的按键,忙道。 “不必了,我打车就可以了,不是很远。”女子客气地笑着:“你还住在尚城?” “2年前公司在cbd盖了新楼,我就搬到中央蝶谷了。上班近些。”霍英凡道。 女子点点头:“是啊,3年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不过越来越好,总是值得庆贺的。” 她停了停道:“我住的地方与你是反方向,我自己打车回去。” 恰巧到了一层,女子迅速的走出电梯,霍英凡快步追了出去,甚至没有跟谢晓楠道别。 谢晓楠上了乔子琪的车还在想,霍英凡有没有成功送那个女子回家。那个女孩子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知道霍英凡如何应对。 “你说那个女孩子,会是谁啊?”乔子琪突然问道:“感觉他们认识很久了,霍英凡应该也是暗恋很久吧。” “应该是啊。”谢晓楠没有在意。 “可是从他们的谈话我感觉,这个女孩子之前应该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 乔子琪侧脸看了看谢晓楠:“而且这个人,和霍英凡很熟。” “何以见得?”谢晓楠抱着汤煲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爱情专家了啊?” “你想,那个女孩子一直说‘你们,你们’而不是‘你,你’,而且很多话她都欲言又止,但霍英凡明显领悟,只能说明,那个‘们’代表的人霍英凡认识。” 乔子琪将车停在红灯前,夜色茫茫,左侧是漆黑的大海,宁谧幽深,右侧是林立的高楼,灯火绚烂。 谢晓楠点点头:“也不知结果会如何。” 之后轻笑起来:“那个女人真美,倒不是容貌多么引人注目,而是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声音也好听,很温暖的感觉。” “是啊,现在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女人了。”乔子琪附和着。 “更何况面对霍英凡那样出色的条件不为所动的,就更少了。” 绿灯亮起,关于霍英凡与那个女子的话题也就此结束,乔子琪与谢晓楠聊起共同的朋友,很快到了容祖彦住的嵘园,乔子琪目送谢晓楠消失在门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是我呢?” 粥用砂锅继续炖上,谢晓楠开始整理房间。 其实容祖彦的居所定期有专人打扫,所以整理起来并不费事。 谢晓楠站在落地窗边,从36层向外望去,只见城市璀璨的夜色,如繁星坠落人间。 这样的美景,容祖彦却很少欣赏。 谢晓楠进了容祖彦的卧室,这里清洁工人是不能进入的。这么多天没有人住,地面桌椅上落有一层薄灰。 其实这间卧室谢晓楠也没有进入过,每次若她陪伴容祖彦过夜,也都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嵘园的房子算是容祖彦的“私人空间”,只有偶尔,他会带她上来,也多是他回来取文件或者其他物品。 谢晓楠整理好卧室,现磨了一杯咖啡,把自己窝在沙发上静静欣赏着容祖彦收藏的碟片。 她选的是张老电影《海上钢琴师》,是容祖彦跟她提及过的。 “可曾捕获那骄傲而孤独的乐音?茫茫无际,在思念里飘舞。属于钢琴的呼唤,渴望,思念,在水上,挥之不去。直至,那感伤的路的尽头。演绎着百年前的传奇。一个永远也弹不到结尾的世界上,一个漂泊的灵魂,一首美得心碎的琴曲。” 谢晓楠看着电影里1900,周而复始的人来人往、悲欢离合、人间万象,一幕一幕的在他面前上演,而他自己却似乎已经看尽了人间的繁华、冷漠、凄凉与虚伪,也看尽了人生。 眼泪不由缓缓淌了下来,不知为何。 有简讯声从卧室传来,谢晓楠端着咖啡杯走进去,是容祖彦。 “转机,飞机晚点,不用等我了。晚安。” 谢晓楠淡淡而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机时却不小心弄翻了咖啡杯。眼看着半杯咖啡倾洒在容祖彦米色的床单上,谢晓楠一下子慌了手脚。 咖啡渗透了床单,谢晓楠眼疾手快,连忙扯掉床单,却还是有不少咖啡沾在了床罩上。 谢晓楠担心咖啡渗透床罩沾在床垫上,到时可不好擦洗,便将床罩一并取下。 这一取不要紧,一件压在床罩下的杏色真丝的长睡裙出现在她眼中。睡裙上也沾上了浅浅咖啡渍。 丝绸触手冰凉,一如此时谢晓楠的心情。 她将睡裙握在手中仔细看着,贴身的设计,蕾丝吊带,v领上与腰身处有精巧的同色玫瑰刺绣,裙摆散开来,谢晓楠能想象这样一件睡裙穿在身上能如何的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又是如何的诱惑着观者的眼睛。 而这件压在容祖彦床单下的睡裙上,浅浅的褶皱与蕾丝吊带上细细的磨痕,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气,证明了它被人穿过,且不止一次的事实。 谢晓楠有些怔楞,容祖彦的这间寓所一向不带人来。信任若霍英凡,亲密若自己,也都常常在楼下止步。若说金屋藏娇,别说容祖彦不是那类人,更何况每次自己上来,都是临时起意,并未发现任何女人的痕迹。 可是眼前这件轻薄柔软的睡衣,却几乎完全推翻了谢晓楠种种说服自己的说辞。 谢晓楠握着这件真丝的睡衣几乎呆站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不能思考,不能呼吸。 手机的震动将她从这样的状态拉了回来。她有些茫然地放下睡衣,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霍英凡。 “今日的事,还请向任何人保密,包括老大,多谢!” “不客气,我会的,放心。”谢晓楠努力平复心情回复道。 “你知道容祖彦身边有谁走的比较近吗?女人。”谢晓楠编好了这条短信,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毕竟,就算容祖彦身边真的还有别人,就算霍英凡知道,又怎么会告诉自己呢?还是自己慢慢观察吧。 “非常感谢,改天请你吃饭道谢吧。”霍英凡的短信再次传来:“老大飞机晚点,你先休息吧。” 谢晓楠淡淡笑了笑,收起手机。 第4章 神秘女郎(2) 要说感谢的是她,霍英凡的短信让她冷静了下来,是啊,容祖彦就要回来了,这样的事,自己不能问,还是要收拾心情面对他。 只是,心很痛。 略带麻木地清洗了床单,换上新的。这睡衣也得洗,好在弄脏的地方并不多,局部清洁就好。 谢晓楠将睡衣拧得半干,又拿吹风筒对着湿的部分吹了很久,直到摸起来已经干燥,这才原样放在床垫下,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一切都收拾好后,她站在容祖彦的床边,突然发现,这睡裙摆放的位置,若放在床面上,按容祖彦睡觉的习惯,在他睡时,正好是他身边的位置。 这睡裙的主人,该是怎样的女人,能在容祖彦心中留下这样的地位,让他将自己的“另一半床”,留给她呢? 突然,一些她曾经听到的传闻涌入脑海?是她吗?那个容祖彦讳莫如深的女人? 看来,确实得让霍英凡请自己吃顿饭,打听打听容祖彦的曾经。 容祖彦回到嵘园家里的时候,电视开着,正放着他收藏的一部老片《蝴蝶梦》。当他认出是哪部片子的时候,时光仿佛倒流了一般。 《蝴蝶梦》,这部外国名著及被改编的电影,一直是她很喜欢的。 她曾经说过,自己少年时看,总觉得迈克西姆是因为爱和忍受不了背叛才枪杀了丽贝卡的。不然,一个男人为何能忍受一个女人常年的放纵? 而自己却觉得,在那样的“包办式”婚姻中,不会有幸福,迈克西姆是因为家族声誉娶了丽贝卡,也是因为家族声誉,而杀了她。 “如果不是爱,为何那么多年都忍过去了,却不再忍了呢?”她那时坚持。 “因为迈克西姆与丽贝卡结婚时,并不知道她是那种人啊。”他揉揉她的头发,说道。 “但是结婚时丽贝卡就告诉他了自己的经历啊。”她不依不饶,像一直缠住你的猫。 “但是已经结婚了啊,如果离婚,那时是会令家族名誉扫地的。”他也看过原著,毕竟那个时代与如今不同。 她沉默了片刻:“可是我始终觉得,他是爱她的。她,也爱他。” 他们当时各执己见,冬日的南城,虽然不比北方寒冷,但是阴冷却更让人无法忍受。 他两人窝在床上,对这一台笔记本,一边争论一边看碟,十分开心。 那时自己只是创业的初期,没有什么钱,买了一套城郊二手的几十个平方的小房子,连家具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 可是每每自己忙完回家,总能看见她或在厨房,或在打扫的身影,虽然日子奔波辛苦,但却觉得温暖踏实。 可现在,即使豪宅名车无数,可是推开家门,却再也找不到那份感觉。 而这张碟片,在她走后,他曾刻意地放在了影碟架的最底端,上面被几百张碟片压住,就是为了自己不再看到它。 就好像,其他她没有带走的东西一样。 “你回来了?”谢晓楠端了汤从厨房出来:“我准备了汤,想着你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吃好。” 她朝他笑着,这笑容这般熟悉,在这样仿若旧梦的时刻,他几乎忍不住要唤出另一个名字来。 谢晓楠见容祖彦没有答话,他的眼睛虽然盯着自己,却仿佛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这样的眼神,谢晓楠不止一次在容祖彦眼睛中看到过。 但每每此时,都是他为什么所烦心,或者外出归来,所以,自己也理解为他的疲惫所致。 “快喝吧,不然就凉了。”谢晓楠正要将汤碗放在餐桌上,突然,容祖彦从她身后将她环腰抱住,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怎么了?”谢晓楠还保持着那个端汤的姿态,身子却僵起来。 “别说话。”他的呼吸软软拂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痒,有些暖。 谢晓楠是第一次见容祖彦这般,一向强势的他,此时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谢晓楠吓了一跳,以为容祖彦在美国的谈判不顺利。心头突然抽痛了一下,为他的辛苦、压力而揪心,于是轻轻放下汤,慢慢的转身。 他的姿势没有动,而她,也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像哄一个孩子般温柔。 然后,他吻了她,第一次那般轻柔缠绵。 谢晓楠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容祖彦的温柔之中。他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在这样一个吻中。 谢晓楠睁眼看眼前的人,刚毅的面容下有着无法言说的疲倦,这疲倦此时释放出来,在自己身上。 她突然觉得,像容祖彦这样别人眼中如一颗大树,风吹不倒,雨打不透,永远精力充沛,永远无所担忧的人,其实,也是需要一个肩膀的。 就像一颗菟丝草需要大树的支撑,而一颗大树,也许,也是需要菟丝草的依靠的。 而她,愿意做容祖彦的菟丝草。 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等两人激情之后,容祖彦已沉沉睡去,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确实累了。 谢晓楠蹑手蹑脚地起身,汤早已凉了,她正准备端回厨房,听见容祖彦的一句梦呓:“别走。” 她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眼泪都要感动地掉下来。放下汤碗回到床边,轻轻地在容祖彦面上印下一个吻。 第二天是周末,但容祖彦刚从美国回来,很多需他亲自处理的事堆积在那里,这个周末自然奉献给公务。 谢晓楠睁开眼睛时,容祖彦已经去公司了,空气里有淡淡的男用香水的味道,他的行李箱已经打开,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好像即将出门一样。 谢晓楠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什么都要井井有条,哪怕是脏衣服,旧图书,甚至是要丢弃的垃圾,都一定是分了类放好的。 谢晓楠拿出一件件男式衬衫、西裤,上面有清洗过的标签,她一件件放入衣帽间中,再将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物放进书房里,最后果然在箱子最下面看到装了内衣的袋子。 容祖彦去美国,酒店是乔如琪安排在各地的华兹酒店,超五星级酒店服务自然没的说,他的衣服也有酒店洗衣房专门清洗。但是容祖彦的内衣是绝对不会让他人过手,按照惯例,一定是带回来一起洗。 谢晓楠将内衣袋拿出来,不经意从箱底带出一张照片。 这是张老照片,看得出来是张旧毕业照,翻拍再冲印出来的。 照片上密密麻麻站了几十人,男男女女们都是如花骨朵般青春的年纪,面貌因保存得不好而看不清。 谢晓楠一一辨认,想在其中认出容祖彦,但看来看去,却没有找到一个与他相似的人。照片的背后没有像后来的毕业照那样将同学的名字记录,于是观察了半天,终于作罢。 这张照片她随手放在了餐台上。之后乔如琪打来电话,约她午餐,她将容祖彦的行李箱整理完便出门去了。 风吹来,照片轻飘飘落进餐台脚下的垃圾桶中。 晚餐时容祖彦终于打来电话,言语中已恢复了日常的清朗自若。 “今晚你去嵘园,我晚些回来。” 谢晓楠按捺住心中的愉悦答应了。 “怎么了?”乔如琪捧一杯卡布奇诺,看眼中掩不住笑意的谢晓楠问道。 “祖彦让我今晚去嵘园。”谢晓楠朝乔如琪笑笑:“你不知道,嵘园一般他是不会让外人去的。” “你是他女朋友,你不算外人啊。”乔如琪淡淡道,抿了一口咖啡,眉眼垂了下去。 “话是这样讲,但是嵘园是他的非常私人空间,和与他的关系无关。” 谢晓楠觉得自己终于又向容祖彦心中迈进了一步。虽然,当初是他追求的她。 乔如琪一瞬的沉默,没有被谢晓楠察觉。 “什么时候你进入嵘园当女主人,可一定要喊我去参观啊。” 乔如琪微笑着说道,她的微笑那么美,好像离开枝头的春花,却在下一刻坠入尘埃。 “你也开我玩笑!”谢晓楠也笑起来:“希望有那么一天吧。” 容祖彦处理完手头事务天已黑透了。他上午与几个董事开了会,确定了即将到来的董事会上要讨论的问题,之后又召集各部门总监开会。 他这次去美国一行很顺利,谈妥了几个很大的合作,要对相关部门的总监布置下去。中间还有几位老朋友老生意伙伴来拜访。 一件件做完却比预计时间要早一些,看着最后一批人走出他办公室的大门,他终于收起了一直保持的冷静坚毅形象,扯了扯领带,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那个在洛杉矶的下午又一次涌上他的心头,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只有空闲下来,只要一星丁点的记忆碎片,都能勾出他的伤痛。 那个下午,几乎可以称为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了。 诊所外是一片青青草地,阳光洒下来,有孩子在草坪上玩棒球,欢乐的呼喊声更显得诊所里的寂静。 “她是来过美国,我还带她去看了医生,但是结果似乎并不是很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当时的医生。” “按照当时那位女士的情况看,如果不及时得到治疗,生命不会超过一年。并且后期会被无休止的疼痛折磨,我的很多病人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如果当时得到治疗呢?”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都在颤抖。 “以她的情况看,如果手术和后期治疗顺利,靠药物维持,3到5年,当然,也有更久的。但是花费很大,而且痛苦。” “容先生,”她的朋友声音带了哽咽:“这样看来,她,应该已经离开我们了。” 他只觉得好似被重锤敲击了般,当时自己如何走出医生的诊所,怎么回到酒店,都全然无感。只知道自己好像丢失了灵魂,在洛杉矶的酒店房间里整整待了3天,一步不出。 他无法接受。他可以接受她离开自己,可以接受她不再与自己联系,但是,他不能接受,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也许她还是得到了治疗。 也许,也许她后期的恢复也十分好。 也许,也许她就是医生说的那些活得更长久的人。 但是,3年了,自己找遍了可能知道她行踪的人,都没有找到她。 只是,一日没有见到她的陵墓,一日没有拿到她的死亡报告,自己都不会放弃寻找,哪怕是一生。 容祖彦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帧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笑容如桃李初绽。 容祖彦冷峻的深邃眸子骤然融化成春水,唇角也蕴上一层笑意,那笑容那么温柔,但又有多少伤心藏在其中。 他在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等心中的潮涌退去,才小心地将那张照片放进一只定做的乌木雕刻的盒子中,仔细收进抽屉深处。又盯着那盒子看了几分钟,好像下了什么狠心,才将抽屉关上锁好,这才起身离开。 直到坐到车上胃隐隐作痛,容祖彦才意识到自己还未用晚餐。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21点,但他忙碌了一天,不想再费心神去找饭店,于是直接回了嵘园。 谢晓楠因不知道他到底几点回来,用了晚餐早早便来了嵘园,此时仅开了一盏阅读灯窝在沙发里看书。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容祖彦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米色的背心,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神色间是一贯的清峻,看到灯下的她似乎很意外,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是自己叫谢晓楠来的。 “还以为你会很晚回来。”谢晓楠笑着上前取下他手中的包和外套:“我去倒杯茶给你。” 见容祖彦沉默,又问:“或者红酒?” 容祖彦下午与公司总监开会,会见客户都是喝茶,此时却再不想,而且饿着肚子,自然不会喝酒。 他没有理会谢晓楠,径直走到厨房,看柜子里还有几包泡面,便拿了出来。 谢晓楠估摸着容祖彦应该很累,只以为他去厨房找酒,没有在意,去了浴室放水,出来却见容祖彦端了碗泡面边吃边看新闻,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吃晚饭。 “你没吃晚饭啊。”谢晓楠坐到容祖彦身边:“不早说,我给你做。要不我去煮饭。” 容祖彦看看表,他今天开车总觉得精神不能集中,便开得慢了些,回到嵘园已经近22点。 听了谢晓楠的话不由笑起来,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中的面碗:“不用了,这个就可以了。” 便再不看谢晓楠,面碗里一根根面条交结着,浮起的斑斑油点惹人胃中一阵的腻味,就好像他此时纠缠的心情。 其实他并不爱吃这个,更何况不是煮的还是泡的,如今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想起以前刚刚起步,回家的时间都不早,虽然大多时候都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吃,但每每回家,总有一煲老火汤在那里“咕嘟”,电饭煲里也总有热的米饭。 那时,汤泡饭在他吃起来,都是最美味的。 而偶尔她不在家,冰箱里也永远有她亲手做的面条、饺子、云吞、汤圆…… 其实她下班回到家里也都很晚,在公交车上颠簸2个多小时,不是不累的。 而那时,自己拼命赚钱,无非就是想在中心区给她买一套房子,她就不用起早贪黑,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谢晓楠静静地站在容祖彦身边,他没有开客厅的顶灯,阅读灯也关了,电视画面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倒映在他眼中,他眼中有点点悲伤,那悲伤攒在一起,慢慢成了冰霜。 这眼神令谢晓楠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谢晓楠自容祖彦回来,不是欣喜,却总有隐隐的担忧,就好像你有一件紧急的事,再不做就会误了大事,但是却想不起来。 谢晓楠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为何,便归于自己没有为容祖彦准备晚餐,可是这样一想,心中便十分委屈,这又如何能怪在自己身上。 谢晓楠隐隐觉得,容祖彦这次从美国回来有些不对劲,与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全然不同。 她下午时曾想发短信给霍英凡,因担心容祖彦身体,担心容祖彦美国之行不顺利,但编了好长的一条,却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她知道,即使有什么,霍英凡也不会告诉她的。但还是按捺不住,毕竟前一夜容祖彦只休息了个把小时,于是打了电话给霍英凡。 “霍英凡,我是谢晓楠。” “晓楠,有什么事吗?”霍英凡那边有多种声音,听起来似乎在户外。 “你现在方便吗?”谢晓楠小心的问道,生怕霍英凡在容祖彦身边。 “什么事,说吧。我在外面呢。”霍英凡停顿了几秒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祖彦今天怎么样啊?”谢晓楠这才敢问。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一阵脚步后容祖彦回答道:“晓楠你怎么这么问?老大今天挺开心啊,这次去美国谈下几个很大的合作,现在我们都在痛并快乐着呢!” “哦,哦,那就好,我其实……其实就是担心他身体。”谢晓楠轻声说道。 “别多想,老大有时累了,是给人一种冰山难近的感觉,没关系的,不用多心。”霍英凡安慰了她几句,便挂断了。 谢晓楠听着那边“嘟嘟”的声音,心却悬得更高起来。 第5章 重要照片(1) 其实霍英凡那时与安晴在一起。 他上午打电话给安晴,从背景声音中听出她在机场,当时脑袋就“嗡”的一声,以为她因为自己发现了,又要离开。 于是一边打电话,好像朋友间随意聊天,一边开飞车去机场,连容祖彦通知上午开会都来不及请假。 好在机场并不很远,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霍英凡便到达了。待见到安晴两手空空,站在接机的地方翘首盼望,这才放下心来。 安晴看到他时却吓了一跳,本有些恼他,但看到霍英凡因如释重负而露出的灿烂笑容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回以一笑:“放心,我不会跑的。” 霍英凡张张嘴要说什么,正巧这时安晴要接的朋友走了出来。 “亲爱的sunny,好久不见!”安晴的英文名是sunny an。 安晴拥抱了她:“朵朵,好久不见!” 霍英凡站在她身后,露出招牌笑容:“你好,我是安晴的朋友,steven huo。” 叫朵朵的女子看到他的笑容怔了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晴,遂伸出手去。 “你好,我是桑朵。” 下午霍英凡推掉了本来安排好的所有工作和行程,容祖彦倒没有介意任由他去了。 他带两位女士去喝下午茶。因有朋友在,安晴不好拒绝霍英凡的安排,并且因为桑朵是她的客户,因此整个下午茶时间里人都显得非常亲切与活泼,与往日里对什么都淡淡的的性格相反,霍英凡极少见到她这般模样,便非常享受这样的时间。 霍英凡接到谢晓楠电话的时候,安晴正与桑朵聊起他们上一次合作时的趣事。 见霍英凡走开,桑朵问安晴:“sunny,你男友真不错。” 安晴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今天在机场也是偶遇。” 桑朵不相信地看着她:“别瞒着我啊!咱俩关系这么好。” 安晴笑着摇摇头:“这个问题上我没必要隐藏,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桑朵见她说的坚定,再回想之前安晴对霍英凡的态度,确知她所言无假。 “那他成家了吧。”桑朵看着霍英凡在外面的身影,问道。 安晴用叉子拨弄着蛋糕上一颗樱桃,听到桑朵的问题淡淡笑了笑。 桑朵愣了愣,此时的安晴与她认识的sunny不同,她认识的sunny如同绽放的非洲菊,给人阳光活力的形象。 但此刻却如净荷,静默而优雅,令人遥不可及。 安晴也发现自己失态了,她在客户面前一向演得很好,给人活力充沛且可信任的形象,但此时,不知为何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 “没有,steven没有女朋友,起码就我所知。” 桑朵立刻遗忘安晴之前一瞬表现出的状态,心中满怀雀跃。她对霍英凡一见钟情,虽不知霍英凡家世背景,但却被他吸引。 下午茶后霍英凡又提议晚餐,他已在安晴与桑朵的交谈中搞清了两人的关系,知道安晴不能得罪客户,便主攻桑朵,结束与谢晓楠的交谈回来,便积极向桑朵推荐一家私房菜。 安晴本想拒绝,不想还没开口,桑朵立刻答应了。这次桑朵来是与安晴的公司谈再一次合作的事,安晴自然得招待好,见桑朵已经答应,她也无法,只好又陪了晚餐。 到了一处居民区,霍英凡将车停在巷口,带她们步行前往。 老旧的房子里有温暖的灯光透出,可以听见电视节目的声音、炒菜的声音、孩子哭闹的声音、人们交谈的嗡嗡声、自行车铃的“零零”声,天空飞过一群鸽子,远远地,有火车的鸣笛响起,落日挂在天边上,早已收起了骄炎,只留最后一道橙红的光。 最后他们在一幢旧时遗留下的民居前停下,没有任何招牌,褪了色的门闭着,霍英凡敲了许久,里面才有人应。 霍英凡回头对两位女士说:“这家的砂锅粥非常好,只有老饕们知道,只接熟客。朵朵从沪城来,一定要尝尝。” 桑朵听到霍英凡称自己“朵朵”,兴奋异常,没有注意安晴踟蹰的脚步,上前一步走到霍英凡身边:“steven,谢谢你的招待。” 安晴无奈地跟上了他们,走进门中。 这家的虾蟹粥非常地道,热腾腾端上来,霍英凡脱了西装外套,挽袖为两位女士盛粥。 桑朵看到他衬衫上蓝宝石的袖扣,手腕上萧邦的经典款腕表,又回忆了霍英凡开的车,坐在后排可以将腿伸直,是她没见过的别克的款式。 趁霍英凡去与老板打招呼的片刻,问安晴:“你这个朋友,很不一般吧?” 安晴只顾低头喝粥,刚煲出的粥滚烫,听见桑朵的问题,粥舌尖上一滚便咽下,烫得喉咙都疼起来。 “还好吧。” “他那个车,是别克的哪款啊?”桑朵问道。 谢晓楠想了想,不以为意道:“荣誉吧。” 见桑朵一脸迷茫,解释道:“这个车很早前在国内发售但是卖的不好,后来就不发售了。国内应该没几辆。” 桑朵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虽有心问安晴霍英凡的身家背景,但又抹不开面子,恰巧霍英凡回来,便不再问下去。 晚饭时霍英凡与桑朵相谈甚欢。以p副总,做销售出身的水平,哄个女人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他看出安晴挺重视桑朵,更是卖力哄桑朵开心。 安晴何尝没有看出来霍英凡的用心,但是却装作不知。她不想给霍英凡一点希望,哪怕被人说不近人情也无妨。 到了桑朵住的酒店,霍英凡不失绅士风度地为桑朵开门。 桑朵红着脸把在心里酝酿了一路的话对霍英凡说:“steven,很高兴认识你,今天承蒙你招待,非常感激,不知可否赐张名片?” 霍英凡微笑着从衣服内袋中拿出一张:“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不要客气,你是安晴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桑朵低头看他递来的名片,银灰色的名片被他捏在手上,显得手指修长。名片很简单,只有6个字。 p 霍英凡”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桑朵一时怔住,再看霍英凡,豁然想起自己觉得他眼熟的原因,原来在各种财经杂志上看到过,一时间只觉得他遥不可攀。 但他笑容亲切温暖,加之之前的种种,她的心一时如小鹿乱跳起来。 “早点休息,晚安!”霍英凡转头对安晴说:“我送你回家吧。” 安晴笑了笑,往桑朵身边迈了一步,带了流苏的裙摆摇曳不定。 “不了,“她拒绝道:“我与朵朵还有些事情要谈,今天麻烦你了。” 霍英凡掩饰住内心的小小失望,但这样的一天,他已经足够满足。 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如果晚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容祖彦吃完面,谢晓楠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碗,有些内疚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去泡泡吧。” 顿了顿又道:“下次我会准备一些东西的。”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 容祖彦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也知谢晓楠觉得委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谢晓楠就在这阴影中。 他捧起她的脸,用手轻轻擦去挂在眼角的泪花,在她的脸上印上浅浅一个吻。 谢晓楠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容祖彦看着她,叹了口气,拿了张纸巾递给谢晓楠,自己去了浴室。 容祖彦的在嵘园的房子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个人空间,不如他其他房产那么大,一百多个平方却布置得十分精致舒适。 在浴室泡了澡出来,透过卧室半开的门,看见谢晓楠一边抹眼睛一边收拾着客厅,他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缕头发,蹲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知道她心里的委屈还是没有过去。 容祖彦将手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搁在床的配凳上,走到谢晓楠身边:“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谢晓楠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又掉下来。她用手抹了抹眼睛,努力朝容祖彦笑了一下。 容祖彦被这笑容的熟悉感怔住,抱过谢晓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像什么话啊。” 这话虽是责备,可是他的语气那般宠溺,谢晓楠感受他手掌的温度,将头靠在容祖彦的肩膀上。 “我买了礼物给你。”容祖彦轻轻推开谢晓楠,打开箱子,却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他愣了愣回头看跟着他走到卧室门口的谢晓楠,眼中是疑惑。 “我已经帮你把东西都取出来了。”谢晓楠走到他身边:“礼品都搁在书房,衣服在衣柜,内衣我已经洗好了。” 容祖彦赞许地点了点头:“走吧,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其实容祖彦这次去美国,行程安排的很紧,没有时间去买什么,所需皆有秘书准备好。再加上他不喜逛街,衣物以前有她为他添置,后来赚了些钱,全部都是定制,每月都有专人将图片送到他那里,然后设计师与裁缝在约好的时间到他办公室量身便可。 但那一日他拿到她朋友的地址,心中充满期待,心情也大好,傍晚在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久负盛名的梅西百货,看着华灯映在褐色砂石的建筑上,橱窗里陈列了当季的货品,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橱窗外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带了各色的表情。 他看到一个女子站在cartier的橱窗前,久久凝视里面的展品,心中一动,吩咐司机停车,买下了那只广告画上的戒指。 买下的当时,他是认为她会喜欢的。 一环代表亲情,一环代表友情,还有一环,代表爱情。 满嵌了钻石的戒指,代表了永不磨灭。 谢晓楠打开包装,红色的盒子映入眼中。 她心中一动,毕竟cartier是每个女孩子梦中的饰品。她带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心情,忐忑地又期待地缓缓打开盒盖,一支玫瑰金的手环映入眼帘,钻石闪闪发光。 谢晓楠认出这是cartier著名的happy birthday系列,玫瑰色的手环在等下闪着柔和的光,谢晓楠心中虽然欢喜,但是还是有小小的失望。 她盼望的是一只指环,甚至在打开的瞬间,还是满心期待的。甚至,是love系列也好,起码,能够小小的证明容祖彦对自己的心。 毕竟,他从未说过“爱你”。 谢晓楠拿出手环,回头看了一眼容祖彦,对方只是盯着手中的报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晓楠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浮上微笑走到容祖彦身边:“谢谢你,我很喜欢。” 容祖彦终于从报纸中抬起头来,浅浅的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看了看微笑的谢晓楠,她的笑容中充满了期待,他自然是知道她期待什么的,于是从她手中拿过盒子,取出手环,轻轻的托起她的手,认真地为她戴上。 谢晓楠看着容祖彦低头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也许,他只是太含蓄。也许,还不到时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丝恐惧。想到那件睡衣,想到她明明看到的另一个礼物盒,谢晓楠内心涌上不安。 “东西都在书房吗?”容祖彦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是啊。”谢晓楠在厨房切着水果。 “有一张照片,你看到了吗?”半晌之后,容祖彦走到厨房门前,平静的问道。 谢晓楠愣了愣,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回头看他。 “一张照片,一张集体照。”容祖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谢晓楠这才想起来,但是她放在哪里了,却一时没有印象。 “是有的,我忘记放在哪里了。” 她擦擦手,没有在意,端着水果要出去:“我想想告诉你。吃些水果吧。” 容祖彦拦住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现在想!” 谢晓楠第一次听到容祖彦用这样的口气与自己讲话,心中的不安再次涌上。 “好像……”她想了想:“在餐桌上吧。” 容祖彦几乎是立刻奔到餐厅,谢晓楠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动静,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只见容祖彦两手空空走来:“没有。” 他的语气还算镇定,但是谢晓楠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怒:“你去找找。” 嵘园这套房子并不大,餐厅基本上一目了然,桌上没有,地上也没有。谢晓楠有些疑惑,自己明明记得放在桌上,收拾完衣服就出去了,再没有进来过。 突然,她看着洞开的窗与吹进的风,又看了看脚下的垃圾桶,意识了过来。 与此同时,容祖彦也想到此,他蹲下身在垃圾桶里翻找起来。 谢晓楠愣了片刻也蹲下,她不敢看容祖彦的脸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垃圾桶里很干净,除了几张纸巾,是之前容祖彦为她擦眼泪用的。 容祖彦站起身,目光中满是焦急,仿佛丢失了最心爱的珍宝一般。 谢晓楠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 话音还未落,容祖彦已想到,打开门冲了出去。谢晓楠见他穿着浴袍连鞋都没换,可知那照片对他的意义非凡,加之又是自己弄丢,心中惊慌不已,于是也连忙跟了上去。 嵘园的负一层有一处垃圾收集处,每晚午夜时分有车将垃圾运走。 容祖彦赶到时,车刚刚到,工人正将一袋袋黑色塑胶袋扔上车。谢晓楠见容祖彦脸色变了几变,焦急、惊慌、愤怒、恐惧一一闪过,脚下却没有停。 “麻烦……”他喘着气问几个工人道:“6栋的垃圾,有扔吗?” 其中一人见他只穿了浴袍,便知是小区的业主。又听他问,以为是将什么误扔进垃圾中。再见他神色中恐惧与期待并存,也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您别着急,我给您看看。我们都是按楼放在指定位置的。” 那人将垃圾袋捡了捡,指了其中几个道:“这几个应该是6栋的。” 容祖彦道一声谢,不顾垃圾袋的肮脏,径直打开其中一个埋头翻找起来。 小区的巡逻的保安认得容祖彦,见他在那里翻找连忙上前:“容先生,什么东西丢了吗?” 容祖彦的声音平静得一丝感情都不带:“我丢了一张照片。” 那保安愣了愣,一张照片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见容祖彦神色不似平常,于是叫来几个同伴,也帮着找起来。 一旁的垃圾车司机催促道:“要找什么赶紧的,我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 容祖彦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仔细翻着。 谢晓楠见那垃圾袋里菜叶、纸巾、果皮甚至剩饭菜什么都有,容祖彦却全然无睹,对于他那样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讲,这简直不可能。 谢晓楠见此状况吃了一惊,听见司机那样讲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师傅,我们丢了很重要的东西,麻烦您等一下下。” 那司机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谢晓楠一双眸子里泪光盈盈,到嘴边的粗话咽了回去,只粗声粗气地道:“赶紧的啊!” 谢晓楠道了声谢,也蹲在容祖彦身边,打开另一个垃圾袋翻找起来。 其实在旁边看着垃圾袋中的那些东西已经让人难以忍受。当谢晓楠的手接触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尤其当不知道什么液体粘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几乎想立刻跑开。但是容祖彦的神情那般紧张,谢晓楠只好强忍着恶心翻找起来。 一个袋子、两个袋子、三个袋子……容祖彦翻遍了工人指给他的垃圾袋却一无所获。雪白的浴袍已经沾上不少污渍,修长的双手也满是脏东西。 他将手中最后一个袋子翻完之后却没有找到照片,抬了头问工人:“只有这些了么?其他的不是?” 那工人和保安之前也在帮他们在其他袋子里找,此时看着容祖彦摇摇头:“没有,我看的这些没有。其他的都不是了。” “有没有可能搞错?”容祖彦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一些已经装上车的垃圾袋问道。 “那些不是,那些是一期那边拿来的。”工人看了看对容祖彦道:“三期的全在这里,我们都帮您找过了。” 容祖彦点点头,谢晓楠看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绝望起来,心中一紧,想安慰几句,却见他慢慢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地下室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孤寂而悲伤。 他看了一眼帮忙寻找的工人,扯了个微笑道:“今天麻烦你们了。”他的笑容那般勉强,透着不尽的悲哀。 “容先生,一张照片,您再洗就好了。”那保安不了解情况,又以为是什么涉及隐私, 又补充一句道:“这些垃圾送到垃圾厂都直接分解了,不用担心。” 第6章 重要照片(2) 却不想容祖彦听到这句后人呆了呆,朝保安点了点头,仍不失礼貌道:“谢谢你。”连旁人递过的纸巾都没有接便向回走去。 他的步履呆滞,仿佛失了两魂三魄一般,谢晓楠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得厉害,那不安越来越大,仿佛汹涌的潮水即将冲上岸,激打她的心。 谢晓楠回到房中时,容祖彦已洗了手换过衣服,面色平常地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小,明暗的光影打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对不起,”谢晓楠走到容祖彦身边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 “什么?”谢晓楠没有听清。 “你走吧。不早了。”容祖彦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对谢晓楠道。 “祖彦,我不是故意的。”谢晓楠解释着:“我真的放在餐桌上,没想到风会吹进垃圾桶……” “别说了,你没想到的很多。”容祖彦的怒火有一点点爆发出来。 “祖彦,你不能这样说。”谢晓楠突然觉得委屈:“我并不知道那照片对你有什么意义。” “是啊,你不知道。”容祖彦怒极反笑。 他“腾”地站起身看着谢晓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帮我整理。你放在那里不就好了?” “你是怪我了?”谢晓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帮你整理还是我的错了?” “你没有错,错在你不该将照片丢了。”容祖彦盯着谢晓楠,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 “容祖彦,你!”谢晓楠也愤怒起来:“不就是一张照片么?怎么,有你的旧相好?那你找她去啊,要照片做什么!” 其实谢晓楠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却见容祖彦仿佛遭了当头一棒突然沉默下来。 他眼中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他动了动嘴,却终没有说出什么。 谢晓楠却还不依不饶:“你若真喜欢谁,大可不要我了,我走就是了!”她想到床下的那条睡裙,又想到容祖彦竟然为一张照片对自己生气,心中委屈极了。 “你走吧。”容祖彦似乎平静下来:“你走。” 谢晓楠一愣,女孩子的小性子上来:“我真走了,我走了,你再叫我回来,我可是不会再回来了!” 容祖彦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此时加上他千辛万苦找到的照片丢失,心中怒火“噌”地燃起。 “滚。”他指了门口,几乎是用吼的:“不要再回来,滚!” 谢晓楠第一次见到容祖彦那般模样,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又好似雷霆万钧的天空,已是电闪雷鸣。 而那个“滚”字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她鼻子一酸,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不顾泪水模糊了视线,打开门跑了出去。 容祖彦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每次,只要是有关她的,他都会失态,严重失态。 谢晓楠跑出去的时候还穿着拖鞋,连包都没有拿,直到到了小区门口才反应过来。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容祖彦。在她的心中,容祖彦永远都是温和礼貌的谦谦君子,今日的失态。 仅仅是一张照片么?那照片的背后,又隐藏了什么呢? 可是,即使是自己弄丢,但自己也是不小心,他怎么能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呢! 谢晓楠委屈得不得了,可钱包钥匙全拉在容祖彦家里。女人的自尊让她不能回去,哪怕只是去取自己的包。 还好,手机带在身上,想来想去,只好播给了乔如琪。 乔如琪在睡梦中接到谢晓楠的电话时还迷迷糊糊的。可是下一秒,电话那边泣不成声的谢晓楠已把她吓得清醒起来。 “怎么了,晓楠?”乔如琪披了件衣服在身上,赤脚走到窗边问道。 “琪琪,他赶我出来,他跟我说‘滚’。”谢晓楠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着急,慢慢说,你现在在哪儿?” 乔如琪诧异不已,毕竟,容祖彦在她心中是犹如天神般完美的人,不可能发脾气,更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发脾气了。 “我在嵘园,我的钱包和钥匙都在他家里。”谢晓楠哽咽地说道:“你来找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乔如琪答应了谢晓楠后立刻更衣出门。因为考虑到可能会见到容祖彦,她在换衣服时,刻意挑选了一套米白色的针织套装和珍珠发卡,这才出了门。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意,乔如琪到达嵘园时,仅穿了单衣的谢晓楠已冻得发抖。 乔如琪拉她进车里,又将一件外套披在好友身上,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谢晓楠抽抽搭搭将事情说了一遍,乔如琪听完沉默了片刻道:“那照片,是谁?” “不知道啊,是一张集体照。”谢晓楠拿着纸巾擦着眼睛,眼角已经红肿起来。 “我想,那照片一定对他很重要。”乔如琪望着沉沉夜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重要。”心中却涌上一种异样。 “不管多么重要,丢了就丢了,我也道了歉,为什么他还要让我滚!” 谢晓楠一想到之前容祖彦的态度,心里就无法承受那份委屈。 乔如琪看了好友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像容祖彦那样的人,一定是有脾气的,只是,谢晓楠被容祖彦保护的很好,或者说,容祖彦在谢晓楠面前隐藏的很好,从来不给她情绪看。 “其实,晓楠,这件事,有你的不对。” 乔如琪看着听了自己这话眼睛又红的谢晓楠,连忙又道:“当然,容祖彦也不对。” 她停了停道:“不如我陪你上去找他,把话说开,你也可以拿自己的东西回家。” 谢晓楠抿抿嘴,她的内心还是有自责和恐惧的。 “我不上去。” “不上去也行,我带你回我家,可是你迟早得去啊,你的东西不都在他家么。”乔如琪不打算劝架。 谢晓楠想了想,正要回答,却看见一辆车飞驰般从眼前闪过。 乔如琪指着那车问道:“那个,好像是容祖彦的车。” 谢晓楠点了点头,毕竟那个颜色的卡宴还是很少见。 而嵘园里卡宴很多,那个颜色却只有一辆。 “看来今晚你只能去我那里了。”乔如琪说着发动车子,心里却不知是为朋友担忧,还是淡淡的欢喜。 容祖彦一边驾车,一边给打扫的李阿姨打电话。 他不是没有担心谢晓楠半夜跑出去的安危,其实谢晓楠跑出去的时候,他也想追出去,毕竟夜深,嵘园附近治安虽然非常好,但是难免有意外。 可是,他同时又十分气愤,对照片的焦急压过了一切。当他最终出去寻找时,已看到乔如琪的车子停在门口,便知谢晓楠找到了援兵。 “李阿姨,我是容祖彦,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李阿姨略带迷糊的声音:“不要紧的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阿姨在容祖彦家中做了很多年,容祖彦要求很少,又常常不在家,因此打扫起来十分简单。但容祖彦为人大方和蔼,又常常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送给李阿姨,因此李阿姨在嵘园做的十分开心,也愿意为容祖彦多做一些事。 因此,此时听到容祖彦的声音,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李阿姨,我想问一下,今天您在打扫时,是否有看到一张照片。” 容祖彦沉吟了下:“是一张合影,有些旧了。” 那边李阿姨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 半晌终于传来她的声音:“先生,是有一张。” 容祖彦如聆天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您将它收在哪里了?” 他的声音有明显的激动,这还是李阿姨第一次听到。 “是这样的先生,我在倒垃圾时,是物业的人提醒我有一张照片。因为每次我是离开您家里时带垃圾下去。因此现在照片在我包里。” 她停了停:“您等下,我去看一下。” 容祖彦握着手机,因内心的欢喜而微微有些发抖。 车疾驰在去李阿姨家的路上,因是深夜,公路两边并没有什么车,偶尔一辆从对面驶过,一道光影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睛。那眼里是满当当的欢喜,还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先生,在我包里。我明天带给您好吗?”李阿姨在电话里问道。 “李阿姨,不知道我现在去取,是否会打扰您?” 容祖彦微微笑着问道,他知道李阿姨不会拒绝。 “哦,当然没有问题。”那边的李阿姨有些错愕:“只是??家里很乱??” “没关系,只是要麻烦您送下来给我好吗?”容祖彦随手打开导航,搜索李阿姨家的地址。 “我到了给您电话。”容祖彦道,带了歉意:“真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只是??那照片对我??很重要。” “先生您客气了。您大概多久到?” 容祖彦瞥了眼导航:“五分钟。” 赭色的卡宴在夜色中飞驰而过,带了7分急迫,3分热切。 李阿姨站在楼下,这里是城中还未改建的老城区。街巷逼仄,家家窗外挂出晾晒的衣衫,好似万国旗一般随风舒展。 夜里稍稍有些凉意,毕竟是秋日。李阿姨在睡衣外套了件外套,就着路灯看手上的照片。 这是一张集体照,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类似容祖彦的身影。但是,照片中的女子里,有一个面孔,她却觉得有些眼熟。 那女子白衫蓝裙,十分清纯漂亮。即使在那个大众都不够时尚的年代里,即使在是青涩不会打扮的年华中,她依旧夺人眼目。因为那份纯到极致的气质。 李阿姨想了想,自己觉得眼熟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一阵风,或者一处景,会让人有似曾相识,却未见过的感觉。 恰在此时,一道耀目灯光投过来。李阿姨看着那辆车缓缓开进,知道容祖彦来了。 而李阿姨灵光一现,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子,怕是谢晓楠小时候的照片吧,只是,眉目间有些须不同。李阿姨想,毕竟这么多年了,谁的容貌气质不会发生点变化呢? “李阿姨,抱歉。”容祖彦并未关掉发动机,却下了车。 “还好物业看见了,不然可就糟了。这是谢小姐的集体照吧?”李阿姨说话间递上照片,笑语间有对谢晓楠的羡慕:“容先生对谢小姐真重视,真好呢。” 容祖彦怔了怔,笑容有一刻的僵硬,但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没有回答李阿姨的话,只是客气地微笑着。 “还是要谢谢您。”容祖彦说着走到后备箱,取出一个纸袋。 “这个是我去美国带回来的,你收下吧。”容祖彦将纸袋递给李阿姨:“天渐渐凉了,注意保暖。” 李阿姨连连摆手:“这个我可不能要。先生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儿子的工作如果没有你,可是进不了那么好的单位的。” 容祖彦笑了笑,温柔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然后抬了头道:“你儿子是凭能力的。这份礼物,本来也是要给你的。收下吧。” 李阿姨这才接过,心里既开心又不好意思。 “很晚了,我先走了。阿姨你早点休息。”容祖彦说着上了车。 “先生,这么晚你开车小心。”李阿姨向他挥挥手,看着车出了巷子,这才转身上楼。 一进门,正巧小女儿出来去洗手间。她眼尖,一眼看到母亲手里的纸袋上的logo,一个箭步上前拿过,不由就“哎呦”了一声。 “勤勤,不要动。”李阿姨要拿过来。 “妈,这个是你下午做事那家的老板送的啊?”付勤勤问道。 “嗯,快给我收起来。”李阿姨忙道。 “你这个老板是不是特别有钱啊?”付琴琴还有2个月就要毕业,还算是个小女孩。 “这个我怎么知道。” “什么公司的啊?” “小孩子问什么问,赶紧睡觉去。” “哥的工作也是他给找的吧?”付琴琴拆开包装,一条浅米色羊绒围巾就出现在眼前。 “哇!是burberry的啊!”她惊呼一声:“这个老值钱了!” “赶紧给我!”李阿姨一把夺过,小心地收好:“赶紧睡觉去!” 付琴琴嚼了嘴走进房间,进了门又探了头出来:“妈,你那个老板既然给哥找了工作,也给我找一份吧。” 李阿姨瞪了她一眼:“我都麻烦人家一次了,怎么好第二次。你自己好好找。”说着再不理女儿,回到自己房间睡了。 将睡之时,李阿姨突然想起,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子,她似乎在另一张照片中见过。 容祖彦回到家,小心地将照片收进保险箱中。想了想,又去书架上取出一本《蝴蝶梦》,这本书较它旁边的那本精装,更显得残旧。白色封面上,塑封的白色玻璃纸已经凸起,边角也都卷了起来。这样一本书,明显是被翻阅了多次的。 容祖彦轻轻打开书,细细翻着。终于,一张照片进入眼帘。照片上的女子有干净的笑容和纯净的面庞,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不准拍不准拍!”女子笑容明澈,带了娇嗔。 “为什么不啊?这里风景多好啊。”那时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吧:“哦,原来你以为我拍你啊。” “讨厌!”她嘟了嘴唇,转过头去,猛地就将身边的小溪水撩了过来。 “咔嚓”,她那时的笑意就定格在照片上。 闭上眼,这样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好似自己已经沐浴在那天初夏的阳光下,周围是山中次第的绿,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溪水溅到脸上的微微凉意。那时,他与她,是最最浓情蜜意的时刻,连阳光都是甜的,风雨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情调。那样的时光,多希望一直持续下去。 容祖彦沉溺地笑起来,心中却酸涩不已。好似蔓草悄悄缠住心房,待发现时,已无法剪断了。 手机的震动将他从那样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低头一看,是谢晓楠。 容祖彦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算接起来。可是刚按下接听,那边却断了。 这样的时刻,他无法与任何人交流,尤其是谢晓楠。因为一想到谢晓楠,他就会不由想到她。于是便没有回拨,将书和照片放进保险箱,这才安心沉沉睡去。 乔如琪看着坐在窗边的谢晓楠,她一直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终于叹了口气,略带不忍地说道:“他没有接。” 谢晓楠闻言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坐在软椅上,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 “琪琪,你说,这是我的错吗?”她接过乔如琪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问道。 “这不怪你,又不是你扔在垃圾桶里的。别伤心。也许??”乔如琪想了想:“也许他睡觉了,没有听到吧。” “你刚也明明看到他开车出去了。这么晚??”谢晓楠心中的疑惑如海草般延伸起来:“这么晚了,他会去找谁呢?” “你别多心了。也许??”乔如琪又从纸巾抽里拿出一张递给谢晓楠:“也许他心情不好,开车散散心吧。” 谢晓楠抿了嘴,拿纸巾按着眼角,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委屈。 “祖彦??”她喃喃道:“不开心时只会将自己锁在书房中。或者用各种各样的事填满时间??”她淡淡而无奈地笑起来:“至于深夜飙车,绝不是他会做的。” “所以,”谢晓楠仰起头,泪水中绽出一个笑容,好似即将开败的衰花:“你不用这样安慰我。他,一定是有了别人。” 她此言一出,倒是惊了乔如琪。 “晓楠,容祖彦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多想。可能,他只是生气而不接你电话的。” “琪琪,谢谢你收留我。”谢晓楠抱了靠垫看着窗外:“你这里风景真美。” 窗外是南城一望无际的灯火阑珊,说不尽的人间繁华。谢晓楠的目光落在最下面,一片低矮的房子中只有萤火般的灯光,与高处的幻彩流离截然不同。这也是一种人间,平凡而朴实。 也许,她是该属于那里的。如果不是容祖彦,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只能抬头仰望这片绚丽吧。 乔如琪看着谢晓楠落寂的表情,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于是取卧室取了套睡衣放在她身边。 “晓楠,这是睡衣,新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早点洗漱休息吧。明天周一,我有个会要开。就不陪你先睡了。早上要不要我给你经理打电话给你请假呢?”乔如琪拿着谢晓楠电话问道。 “谢谢你,琪琪。不用了。再伤心,班还是要上的。不然,我怎么生活啊。”谢晓楠微笑着:“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不用担心。” “不会有你想的那样严重的。”乔如琪将手机递还给谢晓楠,又扫了眼电量。 其实已经要没电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谢晓楠。 于是道:“容祖彦那样的身份气度,这样的事,最多就生气那么一下下啦。你早点休息。”她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房中。 谢晓楠看乔如琪关上了卧室的门,之前强打起的精神如溃堤般松懈下来,只觉得累。慢慢拿过手机,插上耳机,打开音乐,靠在沙发上静静听起来。 “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然后我才发现,是你无名指长情的曲线。一段感情能有几个十年,感谢你让我快乐过的每一天,站在你身边,活在她影子里面??” (杨千桦-大城大事。作曲:雷颂德。作词:林夕) 于是渐渐睡着。 第7章 安晴(1) 不管昨夜经过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来,这个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开心或者不开心,生活都没有工夫等你,你只能铭记或者遗忘。 不管如何,谢晓楠还是在早晨醒了过来。眼睛肿得厉害,乔如琪看了都心疼起来。 “晓楠,要不你今天就不去了,就说病了,我找医生给你开证明。休息几天也是可以的。”乔如琪一早要去公司,站在衣帽间里换衣服时对谢晓楠说道。 “不了,琪琪,我得去。”谢晓楠没有过多的解释。 如果容祖彦真的因为这样的事不要她了,那她就得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只是,谢晓楠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适应得了那样的生活。算计的每月的工资该如何支配,遇见心仪的东西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拥有,遇见一个真正与自己相配的人,柴米油盐的简单生活。也许是安稳而安心的,偶尔在抬头时,仰望自己曾经有过的生活。 就算爱情没了,伤的体无完肤,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因此,工作不能没有。 谢晓楠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朝乔如琪浅浅笑着:“琪琪,借件衣服给我穿吧。” 乔如琪撇撇嘴:“要是我,这几天就在家里休息了。”话虽说着,却在衣橱里翻找起来。 “我不是你。”谢晓楠在心里说:“你生来便什么都有,不用为任何事烦忧。而我,却不一样。” 乔如琪没有说话,心中却在叹息。我虽生来什么都有,但是,我爱的人,却得不到。 她找了一会儿,拎出一件橘色织锦图案提花针织连衣裙来。 “你白,这件艳一些,你穿上再化个妆,没人会察觉你气色不佳。”乔如琪说着丢过来。 谢晓楠回头看表,已经将近上班的时间,匆忙中她连看都没看,反正乔如琪的眼光是非常好了,她俩身型又相近,自然是没错。 “再戴上这个,哎呀,你的包也没带,那用我这个吧。鞋子就穿这双,我穿上有些小,你穿应该刚好的。” 乔如琪分别在首饰柜、包柜和鞋柜中挑出些单品拿给正在化妆的谢晓楠:“得快些了,不然,你要迟到了。” 谢晓楠忙擦上唇膏,镜中人明丽如清早绚烂的晨光,完全看不出昨夜的失意与悲伤。 是啊,即使伤怀,也要以最美的状态出现在外人的面前,不露出一丝痕迹。 刚一进办公室,她一身衣衫就引起同事注目。 乔如琪生在豪富之家,再加上她自己喜欢打扮,因此所穿所用皆是大牌。 谢晓楠今晨穿的,便是乔如琪新买的hermes新款连衣裙,正是在杂志上刊登的广告款。而所佩戴,也是同品牌相配套的手镯、项链等物。 一只拎包,是prada当季新出的魔鬼鱼纹手袋,加上脚上一双cl高跟鞋,周身的行头算下来,够一个白领几乎一年的收入了。 “呦,都是新的啊。”公司里最八卦的吴姐凑了过来:“哎呀,还是hermes的新款呢,这件衣服,都够我们几个月的工资了。” 吴姐是公司里的“老人”了,资历老,嫁的也还好,早些年自然是风光的人物,可是慢慢的,新人进来了,她便不再拔尖,可是内心要强,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强。 如今谢晓楠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秘书科里又有几个省油的? 虽然不知谢晓楠男友是谁,但相互攀比较劲,却一定是有的。 此时谢晓楠一身奢侈品,自然落在了一些人眼里。 “晓楠啊,也不是吴姐我说你,既然找了个好男友,还工作什么,在家做阔太太不是最好?” 吴姐打趣道,又对其他几个侧目的同事道:“你们说是不是?咱们一月的工资还不抵人家半片衣角呢。” 谢晓楠往日里都是很低调谦逊的,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同事。吴姐却总是有意无意拿话酸自己。从前忍忍也就罢了,可此时她心情并不好,听吴姐那样说,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拜容祖彦所赐,心中更是烦闷。 当下冷了脸道:“吴姐要是喜欢,也可以去找一个有钱的老公。也是有人喜欢成熟的女人的。” 吴姐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早不是花一般的年纪,谢晓楠说她“成熟”,其实就是说她“老”,没有资本。 她登时恼怒起来:“谢晓楠你什么意思啊,我是夸你衣服好,人命也好,你这么说我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与其眼红别人,不如先把自己做好。”谢晓楠说完伸手拨了吴姐一下:“麻烦让让。” 话音未落,吴姐已经嚷起来:“你动手干吗?现在的小姑娘,仗着自己有个好男朋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谢晓楠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那边吴姐的声音传来:“别说还没结婚,就是结婚了,那样的有钱人,不知多少人盯着呢。她有个什么,到时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抢了,看她还得意什么!” 谢晓楠为她的话心中烦躁不已,“啪”地将笔扔在桌上,“霍”地起身,正要说什么,只见部门经理满脸不悦的走过来。 “都几点了,上班时间,干正事。” 吴姐狠狠剜了眼谢晓楠,愤愤不平地坐到自己座位上。 部门经理看了一眼他们俩,对谢晓楠道:“谢晓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晓楠,不是我说你,每次上班都见你用这样那样的名牌,这样别人只会觉得你不努力。”谢晓楠一进门,张经理就这样对她讲。 “张经理,你这么说,就是说,我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是我的错了?”谢晓楠突然觉得好笑。 “话不是这样讲,你想找什么样,能找什么样,是你的事。只是不要太张扬。”张经理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但话语中的酸意,却明显掩饰不住。 “张经理,我自问已经够低调了。”谢晓楠为自己辩解着。 “低调天天拎个prada,还穿这样那样的名牌?”张经理瞥了她一眼道。 “我用的又不是公司的钱,穿什么是我的自由。”谢晓楠一晚上的委屈和清早的怒气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没人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这样的打扮,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想过没有?” 谢晓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既然您是这样的看法,想必别人也是了。我一直觉得,只要我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同事之间也和平相处,什么都不争,大家应该就不会整天关注我穿什么用什么了。可是现在看来,原来我找了好男友,大家都眼热,我所作的工作,我所付出的努力,却一文不值,那么,公司是容不下我这样的人的,我也不适合公司。请允许我向您提出辞职,辞呈我稍后会给您。” 谢晓楠一口气说完,说得自己都累了。可是心中一直的积怨终于一吐为快,她并没有担心会怎样,这样的地方,不如不待。 张经理瞠目地看着她,其实他是好意,但是,可能是用词不当,却让谢晓楠生了误会。 “晓楠,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谢张经理,其实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我也想了很久,这里并不适合我。”谢晓楠又道:“我希望尽快离职,还请您给个方便。” 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格子间,众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她。 其实吴姐和张经理有亲戚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此次虽然张经理明着驳斥了吴姐,但把谢晓楠叫进办公室,也一定不是安慰。 谢晓楠无视他们的目光。从提出辞职到离开,按照规定,最快也要一月的时间。她想到还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一月,只觉得一秒钟都是煎熬。 想了想手头的工作,先将紧急的处理完,然后请假好了。 只是,容祖彦那边,她不确定,经过那件事,自己还算不算他的女朋友。 突然心中悲凉起来,其实细细想想,如果没有容祖彦,她今天一定不敢在办公室里与张经理那样讲,当然,如果没有容祖彦,吴姐也不会事事针对自己。 原来,没了容祖彦,她谢晓楠,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正要打电话给乔如琪,突然有花店的人进来,手里捧了一大束白百合。 “请问,谢晓楠小姐是哪位?” 谢晓楠一愣便应了。 那人将花给她,却不说是谁送的。 谢晓楠翻了翻花束,不见卡片,正巧这时电话响起,是容祖彦的秘书。 “谢小姐,容先生送的花,您收到了吧。” 谢晓楠“嗯”了声:“谢谢你,lisa。” 那边lisa笑了笑道:“容先生说,昨晚他给您电话,您关机了。他要说的话,就用花代表了。” 谢晓楠一愣,回头只见那一捧8支百合花姿雅致,叶片青翠娟秀,茎干亭亭玉立。 8支百合的花语是“深深的歉意”,而百合又寓意了“百年好合”,她顿时感动地就要流下泪来。 那边吴姐“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只见张经理出现在门口对谢晓楠说道:“晓楠,下周你就可以不用来了。你手头的工作,你跟小刘交接一下。” 大家有些错愕,谢晓楠捧着那百合,心中顿觉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点点头:“谢谢张经理,辞呈我稍晚些给你。” 众人便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一个个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忙碌起来。 之后谢晓楠与新来的小刘交接了手头的工作,小刘才来不久,很多都不清楚,谢晓楠只好一一教她,这样得几天的时间。 之间容祖彦却没有打电话来,倒是午饭时,乔如琪关心她,打了来。 “晓楠,怎么样,你们有联系吗?” “嗯,他没有给我电话,不过送了花来。”谢晓楠一边扒着盒饭一边道:“琪琪,你今早借我的衣服,是新款吧。” “应该是吧。上个月买的。怎么了?” “没什么??”谢晓楠沉吟了下:“挺漂亮的。” “你喜欢送你好了。我买回来觉得太花了,而且和4月份买的那件有些像。”那边乔如琪不以为意道。 “那怎么行,这么贵。不如我买一件送你好了。”谢晓楠看着身上橘色织锦图案提花针织连衣裙,笑着说道。 那边乔如琪却沉默了片刻才道:“呵呵,不必啦,我还不在乎那样一条裙子的。” 然后不待谢晓楠说话便道:“晓楠,我这边有客人来了,晚上没事就一起吃饭吧。” 谢晓楠应了她,没有听出乔如琪口中淡淡的揶揄,便挂断了电话。 华兹经理室中,乔如柏的秘书走进乔如琪的办公室,笑着说道:“大小姐,乔董请您过去一下。” 在华兹中,乔如琪两位兄长分别担了重任。虽然都称“乔董”,但由于分管不同,倒也好区分。 长兄乔如松负责营运,二哥乔如柏负责资金链,乔如琪管酒店形象塑造及宣传。不过她手下有一批精英,加上选择合作的公关公司都是业内极富盛名的,因此,乔如琪倒也清闲。 这次是华兹拍摄新宣传片,是乔如琪的份内。本应由乔如松把控,毕竟是向全球发布的新宣传,不得马虎。但他两天前因新的分店开业而赴纽约,因此这事便叫乔如柏跟进。 他们2人极宠爱乔如琪,知道其实她只是挂个名头,实在是大事了,也自有他们兄弟二人担着。 不过毕竟是乔如琪的职责,因此,该在的时候,她还是要在的。 乔如琪也知道这次宣传的重要性,也是认真起来。 “琪琪,这次我们换了新的公关公司,是现在业内做酒店宣传最知名的。他们的人下午3点到。”乔如柏坐在大班台后,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没抬便对乔如琪说道。 “不是明天吗?”乔如琪一愣道:“之前约的是明天上午。” “是的,但是上午他们打电话来,有变动。我已经答应了。” 乔如琪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如柏,这一点都不是乔如柏的作风。但是她压下心中疑问,仿佛是随意地问道:“这样我们不是很被动?” “并不,我觉得,越早确定越好。你们之前有过沟通吧。”乔如柏翻文件的手停了停,难以察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而且明天我要去吉隆坡,今天在,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解决。”他淡淡解释道。 乔如琪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主体要表达的,我们之前已经跟他们讲过了。这次他们带方案过来。” 乔如琪坐在下面的沙发上,看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兄长身上,显得乔如松稳如泰山,仿佛所有的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她不由就想起一个人来。 “嗯,他们的方案你之前看过吗?”乔如柏问道,在文件上漂亮地签上大名,然后抬头看自己的妹妹。 “他们之前传了几份过来,最后我们选中了2份。大哥的建议是用第一份,但是我觉得有些保守,发了一些细节要求过去。今天他们来,应该是跟我们商议细节的。” “还有价格和人选。”乔如柏淡淡道:“价格方面,你记住,不是问题。” 乔如琪被他这句话又是一惊,因为那家公司开价比其他高出一些,超过了预算,这也是迟迟未定的原因。但乔如琪以为,两位兄长重视此次宣传,下大成本也是正常。于是再不多问。 “那哥哥,我先去准备一下。”乔如琪走到门边问道:“哥哥等下会去吗?” “我??”乔如柏难得犹豫了下,然后露出笑容:“我会去的。”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期待,这份期待中甚至有几分热切,是乔如琪没有见过的。 安晴一行人走进华兹。华兹的总部设在城中心区的华兹酒店顶层。 第8章 安晴(2) 华兹在全球各重要城市皆有分店,而总部这座,是建在负有“第一高楼”之称的世界金融中心的70—100层,也是最上面的30层。 70—88为旗舰酒店,其中酒店大堂设在86层,进入华兹酒店要在86层转乘电梯。 89—99为华兹总部,有另外的电梯直达。 而100层是观光、spa与会所,也是须从86层转乘。 华兹一向的建筑风格是简约而实用的,因这次宣传,安晴又特意去考察了一番。 所有的房间皆是精致的摩登中国式住宅的设计,尤其胜在细节之处。所提供的服务也非常令人激赏。 她是以住客身份进去,所有的侍者都彬彬有礼,微笑时刻挂在脸上,关注客人的需求,令人住起来十分舒适。再加上“私宅”的设计理念,更有一种“家”的感觉。 只是,安晴内心笑着:“有多少人的家,会像超五星酒店那样舒适呢?其实,真正让人舒适的,不过是心罢了。” “sunny,好高哇。”发出感慨的是刚进组的新人小齐,刚刚毕业没多久。 “嗯,这里是全国第一高的楼了。等下坐电梯时小心,会耳鸣的。”安晴微微笑着:“不过还好是快速电梯,很快就到了。” 她手下另一个同事玩笑道:“这样的地方,要是电梯都故障了,可就麻烦了。” 安晴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样的情况,我相信华兹是不会出现的。”她停了停又道:“等下你们上去,可不要这样跟乔董开玩笑啊。” 大家都点点头,华兹的乔如松冷峻和严肃是出了名的。 因与华兹的人约在酒店大堂,因此,安晴并没有带人乘直达电梯。另外,也是想让其中几个新人感受一番该酒店,这样,在宣传案中可以提出更多的建议。 电梯“叮”地停在86层,安晴与众人走了出去,眼前是华兹酒店大堂,高10米的大堂内布置高雅,随处都是清芬的兰花。总台后是大堂吧。落地窗外是大片漂浮的白云。 这一日是阴天,因此从86层的高度看去,只觉得人在云端。再加上周边舒适高雅的环境,耳畔传来的悠扬的乐曲,一切仿若不在人间。 顿时几个新人惊呼起来,好奇地看着周遭。安晴咳了下,示意他们噤声。便向向他们走来的策划部经理许涛微笑起来。 “乔总在98层,请随我来。”许涛也朝她笑起来。 于是换乘电梯。 “许经理,你说乔总,是?”安晴知道在华兹乔如松和乔如柏都被成为“乔董”,不知这个“乔总”是哪位。 “哦,就是我们大小姐嘛。”许涛笑了笑:“她是分管宣传策划的,只是一般都交给我们而已。这次乔董重视,她也就担起职责来了。” 许涛见安晴面露忧色,不知她在担心什么,只以为是要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高层,心中紧张。 其实安晴是想,既然“乔总”久不理事,此时突然出现,又是乔家大小姐,难免性格不好琢磨,这次宣传案,不知是否还能顺利。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问问许涛比较好。 “那就是大小姐了?”安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口气里听不出她一丝一毫的心情:“这样的女孩子,想必是个真正的淑女了。” “淑女嘛??”许涛压低了声音,仅对安晴道:“倒也谈不上,不过却是古灵精怪。”随即大声道:“我们乔总人很好的,你们放心。” 安晴微笑:“我们没有什么不放心。” 电梯到达98层,安晴一迈出,便见到电梯口站了几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她熟悉的,之前做计划案时是有沟通过。其他几个中,一个女子分外夺目。 这女子一头秀发垂在脑后,鬓边的头发拉上去,在头顶用几枚珐琅蝴蝶夹子夹住。浓密的发卷直垂腰际,如同海浪般。她穿了一件肉粉色蕾丝v领上衣,一条米色的长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窈窕的身材。她的脖上戴一条钻石钥匙吊坠,以及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一看便是出自tiffany。 安晴露出sunny独有的招牌式微笑,上前一步对这个女子说道:“乔总,幸会。” 乔如琪看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女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装,是最常见的款式,但是穿在她身上却与众不同,显得人即亲切又干练,她的微笑如同阳光,灿烂却不炫目,令人舒服。她整个人周身散发出一种气质,好像所有事交给她,都可以放心一般。 “你好,我是乔如琪。”乔如琪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安晴握住她的手掌,稍稍用力一握,然后报以笑容:“你好,我是sunny an。您这次宣传案的主负责人。” 乔如琪看着安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这是我们制作的ppt,针对贵集团的需求,我们打算将重点放在‘家庭感’这个方面,请乔总过目。” 乔如琪翻了翻手边的企划书,安晴在她身边轻声道:“中国民居式风格,是贵集团的设计理念,我们觉得将其升华,给客人家的感觉,会在周年庆这样的时刻,更能打动客人的心。” “可是??”乔如琪正要说话,只见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乔董好。” 男子面上挂着淡淡微笑,目光从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在安晴身上停了下来:“安小姐,你好。” 说着伸出手去。安晴还以灿烂笑容:“乔董您好。” 大家连忙换了位置,请乔如柏坐在前面。乔如柏却摆摆手:“我在这边看着就行。” 说着,好似随意地坐在了安晴的旁边。 众人倒没在意,幻灯片继续放着,乔如琪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安晴在一旁悄声地解释,没有注意乔如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幻灯片放映结束后,便开始了讨论。一切倒还顺利,只是在请谁代言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华兹集团是全球性的大公司,代言人自然要有国际影响力。乔如琪是想请正如日中天的女明星范嘉儿,该女星以美貌艳冠娱乐圈,近期又在几部大片中担当女一号,届时若由她来为华兹代言,轰动自然不言而喻。 安晴这边却建议用另一位女星唐薇,唐薇虽然不如范嘉儿美艳,又因之前的一部作品受到打压,但是安晴却觉得她的形象和气质能够更好地诠释“家”这个主题。 乔如琪自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安晴虽然没有强势地否决,但是却也希望乔如琪接受自己的建议。两人的交流中,乔如琪口气有些居高临下,但是安晴却没有在意,只是微笑并温和地回应。不否定,却也不肯定。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乔如柏轻轻一咳,对安晴道:“我们毕竟是国际性集团,代言人的知名度一定不能小,并且要有影响力,这样才能将我们的形象深入人心。不光是我们的目标客户,甚至要让普通人,也喜爱我们。” 安晴一愣,还未说话,乔如琪便笑起来:“是啊,sunny,唐薇虽然不错,但是知名度和形象都不如范嘉儿。我本人更属意范嘉儿一些??” 她话音未落,乔如柏却又淡淡道:“不过,唐薇的气质我很欣赏,很干净,让人舒心。能更好的体现‘家’这个概念。” 他看了一眼乔如琪:“至于漂亮不漂亮,现在的化妆技术那么高,漂亮是最简单的事了。”然后他非常温和却肯定地笑道:“更何况唐薇无论在顺境、逆境,始终都保持着平常心,这是我钦佩的。我也希望华兹也能如此。” 他既然发了话,自然无人不应和。 众人连连道:“乔董说的在理。” “乔董说的不错。” “我也觉得唐薇更适合一些。” ?? 安晴看到乔如琪有些不悦的脸色,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一些,轻声道:“其实范嘉儿不是不可,只是我们之前也看过她的档期,她现在手上有3个戏,有1个还是在欧洲,所以时间上接不了。” 乔如琪看着安晴没有说话。 安晴见她表情有些松动,继续道:“自然,华兹若是请她代言,她自然高兴。只是,你也知道,她现在炙手可热,难免??”安晴朝乔如琪眨眨眼:“可是唐薇不同。她被打压,自然渴望机会,我们更好要求她一些。” 乔如琪抿了嘴,虽然心里还是不愿,但是轻轻点了点头。 安晴附在她耳边道:“这些我刚才没有说,其实是最后底牌。” 乔如琪知道她卖了面子给自己,迎向乔如柏的目光:“哥哥,我刚才也想过了,范嘉儿现在太火,我们要求她就难免难一些。唐薇应该会更配合。” 安晴笑着点头,适时应上去:“乔总说的是,而且这样费用方面,也就不会超出预算了。” 本来是她提出的,此时听来,仿佛她只是附和乔如柏和乔如琪的意见,大家自然皆大欢喜。 乔如琪如何不知安晴给了台阶给自己,心里也是感激的。当下既然重要的问题都确定了,只剩下些细节,自然不用她来一一亲定,于是她凑到安晴身边轻轻道:“sunny,一起喝咖啡如何?” 安晴朝她微笑,点了点头。一旁,乔如柏也带了温和的笑意扫了她二人一眼,语气确实疏淡的:“86层的‘云端’新到了危地马拉象豆,可以去试试看。” 乔如琪拉起安晴的手:“走吧,sunny。” 安晴跟其他人吩咐了下,便与乔如琪走了出去。 86层的落地窗前,安晴与乔如琪对坐着,慢慢品着手中一杯馥郁的咖啡。象豆的口感圆润柔和,香气淡雅温和,又有如蓝山般清雅的香气和浓醇的风味,安晴请啜了一口,便微笑起来:“不愧是中美洲蓝山。果然名不虚传。” 乔如琪点点头:“它也是中美洲唯一的无锐利酸度的咖啡。” 于是两人从咖啡说起,聊到明星八卦,又到奢侈品,乔如琪惊讶的发现,安晴对这些都有了解,和她聊天,似乎永远都聊不完。而安晴又永远都带着温和雅致的笑容看着她,那笑容好似春日里最轻柔的春风,让人从头到脚都舒坦起来。 她二人正聊着,只见乔如柏走了过来,微笑道:“琪琪,你怎么不请sunny品尝一下我们的招牌法式杏桃蛋糕?” 他的笑容与往日不同,乔如琪觉得此时自己的哥哥,不像那个商界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乔如柏,也不像在家中那个虽严肃但却宠爱自己的兄长乔如柏。他此时的笑容,好像被春风轻拂了面容,整个人都非常温和起来。 乔如柏唤过侍者,不久便端来了招牌蛋糕。 安晴浅浅笑着,对坐在乔如琪身边的乔如柏道:“谢谢乔董,这样客气。” 乔如琪却很奇怪,自己的二哥平日里是很忙的,此时大哥乔如松不在,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乔如柏身上,他怎会有空坐在这里与自己喝茶聊天,还是在工作的时间。完全不是乔如柏的作风。 此时乔如柏正在问安晴一些宣传的细节,表达了自己的期望,安晴认真听着,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要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笔没有带在身上。 乔如柏看着她有些窘的面色,不动声色地从衬衫口袋中拿出自己的笔递过去:“用这个吧,其实没有什么好记的。” 这下乔如琪更加吃惊,一向,乔如柏是要求下属将自己所说的,尤其是工作上的,记录下来。不过她想着,毕竟安晴不是乔如柏的下属,而是代表了合作的公司,哥哥客气些,也是应该的。 安晴接过乔如柏的笔,只扫了一眼,便知是万宝龙的大班149,这支笔,那个人也有一支,她曾经用过。 (回忆) “这支笔真漂亮,我很喜欢,就是好沉,而且笔头我喜欢细一些的呢。”她拿着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写下他的名字,然后朝他微笑。 “你喜欢我再买一支给你。”他揉揉自己的头发:“不过你这字,可得练练了。” “讨厌。”她说着,将笔还给他,赌气地不再说话。 他微微笑着,第二天却拿来一支elizabeth i。 这支elizabeth i,她至今都留在身边。 所以当此时安晴拿着乔如柏的这支大班149时,有些微微的恍惚,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她的心,突然空荡荡起来。 原来,一个人久了,那些自己以为忘记的事,还是会涌上心头。 乔如柏见安晴拿着笔却有些发愣,不知是为什么,但他没有介意,只是拿起咖啡壶为安晴添了些。 “咦?哥哥你什么时候换笔了啊。”乔如琪有新发现。 “我一直在用这支啊。”乔如柏随口道。 乔如琪浅浅笑笑:“哥哥,你还蛮有眼光嘛。” 在乔如琪眼中,只要是容祖彦在用的,都是好的。而乔如柏手上这支笔,容祖彦也有同样一根。 他兄妹这一番对话,安晴自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乔董,刚才您说,希望能够重点突出环境,我有些不同的想法。” “说来听听。”乔如柏缓缓向她的杯中斟着咖啡,浓郁的香气袭上来,气氛越发的融和,却让一旁坐着的乔如琪觉得,自己此时是多余的。 正巧此时她的手机响起,乔如琪一看,朝安晴与乔如柏打了招呼,便起身走到了一边。 是谢晓楠,她与小张交接了事项,小张临时有事外出了,她没什么事,却也实在在办公室中待不下去了,便请假出来了。反正她已经提出了辞职,经理便不会为难她,她一提,便准了。她不知去哪里,容祖彦那边自然是不可能,便想找乔如琪,哪怕只是聊一聊。 第9章 乔如柏的反常(1) “琪琪,你有事吗?” 乔如琪看了眼那边正在商谈的两人,觉得既然哥哥连细节都过问了,自然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道:“我没什么事,但是一时也不能走开。我二哥在这里。” 那边谢晓楠的语气有些落寂:“这样啊,还说一起喝茶呢。” 乔如琪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过来华兹吧。我在86楼。刚好有新到的象豆。” “好的,那晚上也一起晚饭吧。” “你家容祖彦晚上没有约你吗?” “没呢,约了再说吧。” “好的,那你过来吧。” 于是说好,谢晓楠便从公司过来。 正好是下午上班的时间,所以打车非常快。 谢晓楠到达华兹时,安晴与乔如柏还在谈,两人在细节上有些分歧,此时正在达成一致。 其实乔如柏是略带了故意,他只是想这样的时间多一些。并且,他喜欢看安晴微微皱眉的样子,很认真,很可爱。 “哥哥,我一个朋友来了,可以吗?”乔如琪适时地打断说话的二人。 “好的,你们是坐这里,还是旁边?”乔如柏连看都没有看乔如琪,继续对安晴道:“我考虑了,其实你说的也对。只是我们毕竟是请知名设计师设计。” “乔董,我知道,约瑟夫·陈在每个城市只做一个项目,并且他对城市和项目的要求很高。只是??” 乔如琪没有听他们继续讨论下去,谢晓楠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电梯口,她迎了上去。 “那边是你哥哥?”谢晓楠看见乔如琪来的位置,轻声问道。 “是的,我二哥。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乔如琪说着,拉了谢晓楠的手走了过去。 “哥哥,这是谢晓楠,我的好朋友。” “晓楠,这是我二哥,乔如柏。” “你好,谢小姐。”乔如柏的露出招牌笑容,十分亲切和善。 “你好,乔先生。”谢晓楠也微笑着,目光落在一边站起身的安晴身上,立刻就认出她是那天霍英凡身边的女子。 “这位是?”她看着安晴问道。 “这是sunny an,我们这次的宣传,就是请他们公司做的。sunny是这次宣传的主负责人。” “谢小姐,您好。”安晴的笑容如同阳光,完全不是那天拒霍英凡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女子。 谢晓楠又仔细打量了安晴一番,除了衣服和给人的感觉,其他与那天她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不过那天毕竟安晴是对霍英凡,不是对旁的人,所以谢晓楠确定,眼前的sunny an就是那个霍英凡十分喜欢的女子。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乔如琪在旁边微笑,突然,乔如柏淡淡道:“谢小姐与安小姐,有几分相像呢。” 安晴和谢晓楠皆一愣,安晴旋即微笑起来:“乔董过奖了,谢小姐是美人,我自然是不能与她相比的。” 谢晓楠却在心中说,相似先不说,但是两人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哥哥,那你和sunny先谈,我和晓楠去那边好吗?”乔如琪笑着对乔如柏道。 “你们去吧。”乔如柏点点头,又对谢晓楠道:“谢小姐,希望你喜欢这里。” 安晴也朝乔如琪微笑着:“我和乔董商议的细节,还有其他人定的一些,今晚我会整理好发给乔总,明天您看一下,有问题我们再协商。”她的目光掠过乔如柏和乔如琪:“我们非常重视这次的合作,所以一定会力求你们满意的。” 乔如琪巧笑道:“哥哥定了的,我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你还是看看吧。”乔如柏面上有些不悦:“怎么说,这也是你负责的。” 乔如琪正要辩驳什么,安晴见不对,忙打圆场:“乔总肯定是会过目的,不是吗?” 乔如琪点点头,却是朝着乔如柏道:“是的哥哥,我一定会看的。放心吧。” 乔如柏无奈地摇摇头,安晴又道:“乔总,您先忙,我和乔董商量。” 乔如琪笑起来:“还是sunny好,你有男友吗?我给你介绍。” “胡闹!”乔如柏虎了脸:“去忙你的吧。” 乔如琪吐吐舌头,看见安晴丢过来的眼神,忙拉谢晓楠走了。 “乔董,您看这里??”安晴的声音传来,将乔如柏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乔如琪却对安晴的好感加倍,毕竟她一直帮自己圆场,令她感激。 “琪琪,那个sunny??”谢晓楠回头看一眼,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对乔如琪道:“那个sunny,你看看,是不是那天和霍英凡一起的女人啊?” 乔如琪听了谢晓楠的话,好似暗夜的浓云中透出一轮皎洁月色,一切都清晰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sunny眼熟,原来是这样。 “应该是,我就说,怎么我觉得眼熟。”乔如琪拉了谢晓楠坐到一边,两人偷偷打量了一番安晴,彼此确认地点了点头。 “要不等下我去问问她,认识不认识霍英凡好了。”乔如琪叫了一壶大红袍,又点了份冰糕,看了眼那边与自己哥哥详谈甚欢的安晴,对谢晓楠道:“她认识霍英凡,估计也认识你们家祖彦吧。” 乔如琪将面前的冰糕向谢晓楠那边推了推:“这是绿豆做的,加了玫瑰、山楂和薄荷,不是很甜,味道还不错呢。” “还是不要了。”谢晓楠往自己青花瓷杯里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慢慢饮着:“那天霍英凡跟我说,不要跟任何人讲起我遇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事。以那天的情况看,sunny对霍英凡应该和霍英凡对她的心不同。我们要是去问了,说不定她还会怪霍英凡呢。” 乔如琪点点头,又看一眼笑容可掬的乔如柏,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想法还未说出,谢晓楠接下来的话,吓了她一跳。 “我辞职了,琪琪。” “啊?!”乔如琪第一时间没有反映上来:“怎么回事?” 谢晓楠将这日的事向她讲了一遍,乔如琪皱起眉头,又有些自责地道:“是我的衣服惹了祸。” “与你的衣服没有关系。他们看我不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谢晓楠尝了口冰糕,赞不绝口:“这个真好吃。我能打包一份吗?祖彦应该也喜欢这个口味。” “当然可以。”乔如琪笑了笑:“我让厨房现做,味道会更好。” 乔如琪跟侍者吩咐了之后,又将话题拉到谢晓楠辞职上。 “可是你这样辞职了,不会觉得很委屈吗?”乔如琪看着谢晓楠,关切地问道。 “委屈是委屈,可是再待下去,只会更委屈。”谢晓楠看着杯中的茶水,橙黄明亮的茶汤中,叶片红绿相间,十分美丽。馥郁有兰花香气萦绕四周,令她心中不快皆淡去。 “还好,今日祖彦不那么生气了,还让秘书送了花来。”谢晓楠满足而幸福地笑着:“要是他一直都不原谅我,那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没有注意乔如琪微变的脸色,开玩笑地对乔如琪道:“要真是那样,我只能来投奔你了,琪琪。” 乔如琪小心地藏好唇边一抹冷笑:“怕什么,华兹再怎么说,给你安排一个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停了停笑,也是开玩笑的口气道:“起码,客房服务员,你还是做的了的嘛。” 谢晓楠听了她的话,第一时间有些不悦,但是她再看乔如琪的表情,完全是玩笑的样子,便没有往心里去。 两人又扯开话题聊了许久,倒也算开心。 “琪琪,今晚你要和容祖彦一起吃饭吗?”乔如琪摸着手指上一枚白金镶碎钻的玫瑰花戒,仿佛不经意地说道:“若是不吃,我们一起去吃日本料理吧。” 谢晓楠看了看时间,想了想道:“这个时间他没有跟我说的话,那估计是不一起吃了。听霍英凡说,他从美国回来后,非常忙。” 恰在此时,乔如柏那边与安晴已经商谈好了,乔如柏提出请安晴和其同事一起吃饭,安晴同意了。 乔如柏便叫住了正想与谢晓楠离开的乔如琪。 “琪琪,今晚我请了sunny和她的同事们吃饭,我们这边负责这个项目的人也都去。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乔如柏说着,不等乔如琪说话,又对谢晓楠道:“谢小姐也一起去吧。” 谢晓楠道:“不必了,琪琪你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乔如琪一把拉住她:“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 谢晓楠本想推辞,但是见乔如琪哀求的神色,还是答应了。 晚餐就在华兹的中餐厅“得月堂”里,乔如柏先回了办公室,稍后才到。 乔如琪带着安晴他们走进包间,只见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因着楼层的关系,仿佛触手可及。难怪称为“得月”。 安晴手下的几个新人都跑去窗边看月亮,不住“啧啧”称赞。 安晴无奈地朝乔如琪笑笑:“不好意思啊,乔总。” “sunny,你别总是乔总乔总的叫我了,叫我琪琪吧。”乔如琪将菜单递给安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安晴接过,大略地翻了翻便还给乔如琪:“琪琪,你熟,你来点就好了。” “一人点一样吧。”谢晓楠看着手中的菜单,朝安晴微微笑着:“我要一道松鼠鱼。” “sunny,你要什么?”乔如琪也看着菜单,问道。 “我就要一道一品山菌吧。最近有些上火。”安晴没有看菜单,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容,好似窗外皎洁的月色。 “你们呢?”乔如琪唤着其他人,众人纷纷表示由乔总定便好。 乔如琪与谢晓楠看着菜单:“一品山菌烩、鹅肝杏鲍菇、松鼠厥花鱼、泰米樱桃肉、灯橙凤尾虾、苏氏刺毛鳝??” 她还未点完,只听见一个声音道:“sunny不是上火吗?那个鹅肝换掉,换成太湖三白羹。” 众人闻声看去,乔如柏换过一身马球衫走了进来。 乔如琪愣了愣,自己的二哥和那些高官们吃饭,也不见还特意换身衣服的。她心中疑惑,觉得乔如柏这一日表现都十分不对劲,再环视了众人,目光落在正与谢晓楠聊天的安晴身上,突然有了答案。 “台菜银鱼松、碧绿烟熏脯、蝴蝶扒白菜、松茸汤。”乔如柏连菜单都没有看,便对侍者吩咐道:“再要一些水八仙。茶就要新到的碧螺春。” 侍者忙下去准备了,众人见乔如柏已到,忙在座位上坐好,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在座的不乏活跃气氛的高手,毕竟安晴和她的下属都是公关出身,最能调解气氛。而乔如琪和谢晓楠年轻,年轻人,总是不会缺少话题。 于是,尴尬的气氛仅仅一瞬,大家便找了时下流行的话题谈起来。 乔如柏坐在乔如琪身边,只是安静地倾听他们的谈话。娱乐圈的绯闻八卦总是谈不尽的话题,乔如柏自己也并不感兴趣。 他身边的安晴察觉到了乔如柏的沉默,自然也知道小孩子们的话题引不起他这个大老板的兴趣。她想了想之前对乔如柏所做的了解,便问了他关于华兹的一些事。 毕竟是有近百年的历史,从酒店初期开始讲,讲上几天几夜也讲不完。这自然是最好的话题。乔如柏也乐得讲一些众人不知的故事给她听,于是一时间包间里其乐融融。 一盏圆形的灯悬在顶上,好似皓月当头一般。橙黄色的温暖光线落在精致的菜肴上,耳边还有隐约传来的钢琴声,整个环境优雅而舒适,充满了浪漫的色彩。 “乔总,这里的环境真好,适合求婚呢。”一人玩笑道。 乔如琪盈盈笑起来,在灯光下十分迷人:“那当然,这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求婚的戏码呢。” “哦?是不是把戒指放在冰激凌里那种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很多啊,当众下跪的啊,冰激凌啊,遥控飞机啊,什么都有的。”乔如琪饮了口茶继续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求婚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不愧是公关公司出身,各个都很有创意。乔如琪与谢晓楠听着,其中一人正聊着近期很火的“快闪”,那些创意令众人不时发出一阵赞叹。 “你呢?想要什么样的求婚方式?”乔如柏亲自为安晴成了碗三白羹,好似随口问道。 安晴的目光落在窗外,城市在这样高的地方看起来如此小巧精致。她看着那蜿蜒的灯光,就好像繁星一般。半晌,她才幽幽道:“怎么求婚都可以,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的口气充满了淡淡的感伤,好似心中最底层的秘密被掀开一角,孤单的情绪迅速蔓延,连眼里都是落寂。 乔如柏看着她如此,拼命压下心中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温柔的情绪。 “只要环境好就好。”安晴迅速收起自己不小心露出的情绪,换了轻松的口吻说道:“太嘈杂也不是不好,只是既然是求婚,浪漫总是要的。” “下次,我带你去聆海阁吃饭吧,那里环境更好。”他别开目光,淡淡道。 安晴一怔,抬头看乔如柏,对方似乎只是专心眼前的菜式,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安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乔如柏只是随口说说,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晚餐吃的十分愉快,合作的事也几乎确定了下来。临走时,乔如琪与安晴互换了号码,并约好有时间一起去逛街。 谢晓楠席间一直在暗中观察安晴,只觉得她举手投足都是令人舒服的,自己没来由的喜欢。 看来,霍英凡的眼光确实是高,只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配谁都不为过。 看到乔如琪与安晴相约去逛街,便也要求加入。 安晴只当谢晓楠是乔如琪的闺蜜,为人又安静可亲,自然不会拒绝。她已经孤单太久,需要工作以外的朋友。 当晚,谢晓楠没有接到容祖彦的电话,甚至短信。她便回去了自己的家。 安晴与众人一同离开,乔如柏自那句话后,再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示。 乔如琪自然与乔如柏一起回到祖宅中。 车上,乔如柏斜靠在座椅上,乔如琪盯着他,没来由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乔如柏被她看得奇怪,坐直了身子。 “哥哥,你今天怎么来开会啊?”乔如琪笑着问道。 “大哥要我好好负责这个企划,指望你,只怕会搞砸。” “是吗?”乔如琪脸上笑意更深,还有一种狡黠。 “那是什么?”乔如柏没有看她。 “那今晚你为什么请他们吃饭呢?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乔如琪拿出手机,翻看着照片。 “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给对方重视的感觉是应该的。”乔如柏说着。 “哥哥,很多我们第一次合作的公司,也很多重要的企划,可是,你不会去的啊。”乔如琪翻到一张,递给乔如柏:“哥哥,是因为这个吧。” 乔如柏一愣,低下头,只见手机上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角度和时机却很好。 这是一张侧面照,照片上的女子有着非常立体的五官,尤其是鼻子,秀气而挺拔。一双眼睛深邃,眼波如秋水,更如温和的月光。她好像看到或者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容开怀,露出整齐而雪白的牙齿。一头秀发服帖地盘在脑后,只觉得面若皎月,再配着她的五官,就好似怒放的非洲菊,充满了阳光般的热情与活力。 正是安晴。 “你什么时候拍的?”乔如柏眯了眼,扫了一眼乔如琪:“拍人家sunny干什么。” “哥哥,你不觉得sunny很好看吗?”乔如琪将手机收回来:“好看嘛,所以偷拍啊。” 乔如柏的目光跟着那手机,终于笑了笑:“给我看看,拍的好不好。” 乔如琪递过去:“我的技术还不错呢,她也没有发现。不错吧。” 乔如柏点点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下,乔如琪侧了脸一看,顿时笑起来:“哥哥,你这样,可得给我好处啊。” 乔如柏连看都没有看她:“那个限量的chanel,我已经让人从秀场直接买回来了。” 乔如琪笑得眼都眯起来:“哥哥,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二嫂了啊?” 乔如柏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那你今天还说要带sunny去聆海阁吃饭。那里可是最好的求婚圣地啊。” 乔如琪拿回自己的手机,翻了翻照片:“只是,sunny知道你喜欢她吗?” 乔如柏沉默了下,再开口时语气确实妥定的:“我想要的,一向都会得到。” 乔如琪愣了愣,旋即笑起来:“那我可有个好消息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哦。”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乔如柏挑挑眉道。 “是关于sunny的哦。”乔如琪一眨不眨地看着乔如柏道。 “你们今天才认识,还不如我和她认识时间长,你能有什么她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乔如柏不置可否地道。 乔如琪摇摇头:“我虽然今天才和她认识,可是,之前我就见过她呢。” 她笑的狡黠:“是和一个男人哦。” 乔如柏一愣,但迅速收敛起情绪,淡淡道:“说吧。” 第10章 乔如柏的反常(2) “那得看值不值得说出来啊。”乔如琪笑的好像一只狐狸。 “你先说,我再斟酌一下你的报酬。” “那你要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乔如柏淡淡道,好像根本不在意。 “坏消息是,sunny身边有一位男士追她追得很紧。” 看到乔如柏撇嘴,乔如琪继续道:“不要小看这个人。可是霍英凡呢。” 乔如柏明显一怔。 “那??好消息呢?”乔如柏转过身看乔如琪问道。 乔如琪含笑看着乔如柏:“那得看报酬了。” 乔如柏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要换辆跑车么。” “好消息就是,sunny明显不为所动。”乔如琪立刻道。 乔如柏点点头:“我知道了。” 乔如琪有些担忧地看着乔如柏:“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乔如柏解开胸前一粒扣:“怎么说?” “之前,你不是也和几个明星或者名模在一起么。却不见你这样上心。” “她们啊??”乔如柏思考了下,似乎是在想怎么用词。 “她们都只是我的朋友??而已。”他笑起来:“就是这样。” “朋友??朋友会赤裸相对啊。”乔如琪轻哼一声。 “我个人觉得,那只能算是一种实在推不掉的应酬。”乔如柏看了看表,让司机加速。 “那sunny呢?”乔如琪追问道:“是给你的数字上增添一个,还是?” “将她珍藏起来。”乔如柏说的认真:“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希望每天醒来,都能够看到她在我身边。” 乔如琪一愣,乔如柏在圈内也算是风流,与几个明星都有过一段,早年还砸钱捧一个女星上位。这几年年纪长了些,便也收敛许多,专心与乔如松打理家族产业,逐渐成熟稳重起来。只是说到他想要相守的对象,乔如琪一直觉得,乔如柏与乔如松还是有不同。 毕竟乔如松是长子,从小要求甚多,也便早熟许多。大学便学习酒店管理,再出去深造几年,回国后便与父亲学习家族产业,又早早与家世相当的程家小姐订婚,再到结婚生子,都是标准流程,挑不出一丝错误。 乔如柏却没有乔如松那样按部就班,他学了自己喜欢的音乐,毕业后在欧洲游学了几年,打过工,做过纨绔,但父亲过世时,他改变了往昔的形象,进入华兹,成为华兹另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是,可能是生性风流,他不愿结婚。之前几个,最多只能算“寻欢”。 因此,乔如琪以及其他人,包括乔如松都觉得,能让乔如柏心动的女人,少之又少,几乎还未出现过。 此时乔如琪见乔如柏对安晴的态度与举动,完全是真心陷了进去。 “好了,不说我了,你呢?”乔如柏看了看收到的彩信,将照片小心地存起来,这才问道。 “我?我什么啊?”乔如琪其实知道乔如柏在问什么。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乔如柏很严肃:“不如我让他们给你安排几场相亲?” “哥??”乔如琪拖长了尾音:“我不嫁,我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乔如柏点点她的鼻子:“胡闹,哥哥又不能护你一辈子。” “那就赶紧找sunny做我嫂子,我觉得sunny会把我照顾的很好的。”乔如琪巧笑着。 乔如柏瞪了她一眼:“别再闹了啊。” “我想找一个像哥哥这样的。”乔如琪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眼睛都亮起来。 乔如柏捕捉住了乔如琪有些憧怔的眼神,心下有几分了然。 “你有合适的人了,带回来给我和你大哥见见。”乔如柏其实也很好奇,乔如琪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毕竟乔如琪一向眼光颇高。 当然,他乔如柏的妹妹,眼光低不了,也不能低。 却不想,乔如琪听了他的话,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眼中的光消失了 “才没有合适的呢。要是有,早带回来给哥哥们看了。”乔如琪的眼神中有明显的失落。 乔如柏一直观察乔如琪,他年长乔如琪一些,自幼与妹妹关系非常好,因此,也十分了解乔如琪。此时看她的表情变化,说明她在撒谎。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乔如琪这般失意,却又不愿说。 乔如柏见乔如琪沉默,也知不能追问,只有暗中找人打探。 “琪琪??”他正要宽慰一下乔如琪,却听见电话响起,拿出一看,是安晴。 唇上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乔如柏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安晴的声音中有焦急。 “乔董,不好意思,请问您公司现在还有人值班吗?” “怎么了,sunny?”乔如柏的口气很温和。 “是这样的,乔董,今天开完会,我的文件袋忘在了您会议室中。里面的东西很重要。”那边安晴的声音带了十分的焦急,甚至有微微的哭腔。 乔如柏的心好似被小儿的手捏过,一下子怜惜起来,但是却不动声色:“今晚一定要吗?” “是明天要交给公司的。我是怕??”安晴迟疑了下。 “怕清洁工打扫走了?”乔如柏打趣道:“放心吧,清洁工都是一早去打扫的。所以不会的。我保证。”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sunny,今天也不早了,不如你明天抽空到我公司来,如果你们公司那边不好说,我跟你们老总打电话,就说有事与你商量,你看怎么样?” 乔如琪斜了眼乔如柏,朝他吐吐舌头,用很轻的声音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这样温柔体贴啊。” 乔如柏没有理会乔如琪,只是继续道:“正好,我也想就今天商议的结果,再和你确认一遍。” 那边安晴沉默了片刻,终于答应了。 其实安晴并不担心文件,毕竟就是这一日与华兹所商谈的细节。她手上还有一份,明日里也是可以交给公司。 只是,她在进入办公室前,曾经去了洗手间,洗手时将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这戒指,她只有周末才会戴在手上。前一夜因为准备材料,睡得太晚,便忘记了。 摘下后,才发现当时身上没有口袋,便顺手搁进了文件袋中。 这戒指对她意义非凡,什么都可以丢,但是戒指不行。 只是安晴心中也有疑惑。她与乔如琪出去喝咖啡时,明明交待了手下将她的文件袋拿好。但是那边会议结束,手下却说,他们与华兹的人商量完后,她再看,发现文件袋不见了。还以为是安晴自己拿出去了,便没有在意。 就是在会议室中,也就那么几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安晴担心保洁员将文件袋拿走,或者,将那戒指拿走。虽然并不是很值钱,但是,毕竟是一枚铂金的钻戒。 所以安晴打了一圈电话后,只好打给乔如柏。在听到他的保证后,她才安下心来。 乔如柏挂了电话,目光落在车座边一个淡蓝色的文件袋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乔如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安晴在电话里说的,大半她都听到了。看到文件袋,她冲乔如柏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哥哥,你真阴险。” 乔如柏只是微笑:“这算什么?再说,不用手段,怎么赢得最终胜利。” 乔如琪没有再看乔如柏,却趁他不注意,将文件袋拿到手上。 “是什么啊?让sunny这样担心。”乔如琪说着就拉开拉链。 “唉??既然是人家的东西,就不要乱动。”乔如柏制止着乔如琪。 “哦,知道啦哥哥。”乔如琪往袋子便将袋子搁在一边。 夜色下,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车内有淡淡而悠扬的音乐。 乔如琪拿出手机与谢晓楠发着短信,突然耳边有“轰轰”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又转瞬消失。 乔如琪从车窗外看去,只见几辆跑车呼啸着互相追逐,她盯着那些车尾灯,看他们如流星般消失在远处,微微笑了笑。 “喜欢?”乔如柏看着她问道。 “还好啦,只是觉得还蛮帅的。”乔如琪继续发短信。 乔如柏靠在椅背上,斜了眼乔如琪:“刚才说的跑车,取消了。” “啊!”乔如琪睁大眼睛拉住乔如柏:“为什么啊!” “我会送一样等价的东西给你的。“乔如柏说罢再不理乔如琪,只是闭上眼睛小憩。 乔如琪撅了嘴,知道乔如柏是担心她飙车,便不再说什么,专心与谢晓楠聊天起来。 车猛地一刹车,乔如柏和乔如琪没有防备,几乎撞上前座。 “乔董,对不起,对不起。”司机老李连声道歉。 “出了什么事?”乔如柏看着车前,担忧地问道。 一般说来,老李是退伍兵,之前在部队里开车很多年,技术十分好,从不会出差错。像今天这样的,都属于失误。一定是什么紧急的事,才会如此。 老李道:“前面车斜插进来,突然刹车,差点撞上去。”看了看情形道:“我去看看。” 乔如柏看了看前面黄色的玛莎拉蒂,没有说话,看着老李下车去了。 原来是之前那些飙车的中间一辆,似乎是技术问题,不得已停了下来。老李跟了乔如柏多年,知道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言语便比较客气。对方见他不苟言笑,一脸正气,再看身材,肌肉纠结有力,一眼便知是多年的练家子。若动起手,自然不是对手。 又看车,bmw760虽然常见,但是这辆车的车牌十分特别,不是摇号或者拿钱买能买来的。 大家都是同在某一阶层的人,自然十分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还是客气的好。再加上本身就是自己错在先,便也十分客气。 反正没有出什么事故,老李客气地劝了对方几句,便转身上车了。 乔如柏在车内,见老李事情办的不错,不愧跟了自己多年。 早些年自己年轻气盛,若是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会这样罢休。那时老李的身手令他无所顾忌。可是现在不同,他不愿惹事,什么事,能低调的处理便是最好。 老李也知道乔如柏转了性子,自然也变了处理事情的方式。 “不错。”乔如柏夸了老李一句,对方却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专心驾驶。 乔如柏看到文件袋因为之前的急刹车掉在了底座上,里面的文件散出来些,便伸手捡起。这时,一枚指环映入他眼中。 乔如柏一怔,慢慢捡起来。 这是一直铂金戒指,上面简单的嵌了几颗碎钻,并不是昂贵的款式,也不是奢侈品牌。但是戒指内壁中,却刻了名字首字母。 d&s 霍英凡的英文名是steven,安晴的英文名是sunny,但是两人的名字中,都没有d这个字母。 如此,s是指sunny,那么这个d?? 乔如琪看着乔如柏皱起如山峦的眉头,再看一眼戒指,心也是沉了沉。 这枚戒指虽然普通,但是明显是婚戒的款式。再看成色,已经有了微微的磨损,钻石的光泽甚至都有些黯淡了,这一定是佩戴了多年的。 可是sunny是未婚,也没有男友,平日里忙碌到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谈恋爱,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甚至有人说,sunny不喜欢男人?? 这些都是乔如琪曾经听下属们聊天时。聊到合作伙伴时讲起的。 难道??她有什么秘密? 乔如柏翻了翻袋子中的文件,都是这一日里他们讨论的内容,这样的内容,安晴手中肯定有底稿,讨论的细节她自然也记在脑中。所以,即使文件丢了,也不是大事。可她今天巴巴地打电话来询问文件袋,言语中的焦急,看来,是因为这枚戒指了。 乔如柏想到这里,心微微缩紧,有些须的疼,还有莫名的不安。再看这枚戒指,就觉得越看越不顺眼起来。 他想起自己之前和安晴接触,第一眼便很喜欢这个女人。逐渐的接触中,更是发现安晴已经慢慢渗到他心深处。 可是他眼中的安晴,却不是那个安晴一直给大家的印象。他能看出她一直在隐藏,隐藏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过去。 这枚戒指,就代表着她的过去。 乔如琪看着自己哥哥的脸色慢慢变差,心里担忧,但也不是不好奇的。 这个d,到底是谁呢? 他将这枚指环捏在手心中,只觉得手心里涩涩的,不知何时已经握出了汗。 “哥哥?”乔如琪小心地唤道。 “怎么了?”乔如柏转了头看乔如琪。 “这个戒指??”她迟疑了一下:“我看着像是chow tai fook的款式,或者,我帮你去问问?” “不必了。”乔如柏没有发觉自己的拳已攥得关节发白:“我并不介意她的过去。哪怕??”他的目光落在手上:“哪怕,她结过婚。” 夜晚,乔如琪没有睡意,容祖彦与谢晓楠的事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她不知道是该为朋友开心,还是为自己难过。 谢晓楠与容祖彦修好,她不是不为好友高兴的。再加上谢晓楠辞职,如果真的离开了容祖彦,生活一定会问题。 可是,她心里深深喜欢的,就是容祖彦啊。 从第一次谢晓楠带他与众姐妹见面,只那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 乔如琪清晰的记得,那是个初春的天气,阳光虽然明媚,但是还有些倒春寒。 容祖彦穿了一件polo衫,罩了件毛背心,十分简单的款式。他是送谢晓楠来参加姐妹淘的聚会,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先到,站在门口等大家。就看见谢晓楠向自己走来,满脸都是笑意。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迎着阳光走来,让她一时间看不清模样。 “晓楠就麻烦你了。”这是容祖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时她看着他的面容,心如同小鹿一般乱跳。 这个人,在梦中出现了多少次。那一天,终于变成了现实。 可是,他却是自己最好朋友的男朋友。 这是命运的玩笑么? 后来,她将这份喜欢埋在心底。希望哪一天他需要她帮忙时,自己可以出一份力,在他的心底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再后来,她知道,他p的容祖彦。也就意味着,她几乎不会有帮他忙的机会。 只是每次见到谢晓楠甜蜜的模样,她心里,不是不嫉妒的。 昨夜,她没有告诉谢晓楠手机几乎没电,是私心地希望,容祖彦打电话找谢晓楠的时候,谢晓楠接不到。也许这样,容祖彦会觉得谢晓楠小心眼,谢晓楠会觉得容祖彦不在乎她,双方不和,自己是否就会有机会呢? 前一夜,谢晓楠说,容祖彦可能要和自己分手了,她虽为朋友难过,但是不是不雀跃的。 可是今天,谢晓楠告诉自己,容祖彦送了花来表示和好,她的心里纵然伤心和难过,还要笑着面对谢晓楠,鼓励她,恭喜她,心里这份酸楚,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尤其当谢晓楠说,买一条同样的裙子还自己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唇边的冷笑。 如果,如果谢晓楠没有接到容祖彦和好的信息,她有底气说买一条hermes的裙子还自己吗?她知道这一条裙子的价值吗? 其实,谢晓楠今日的种种,都是容祖彦所赐。可是,她又是凭什么,让容祖彦喜欢呢? 论样貌,乔如琪对自己还是有一定自信的。谢晓楠不是不美,但怎么也比不过从小锦衣玉食的乔如琪。 论学历,乔如琪拿了2个硕士,都是名校。谢晓楠却只是学士学位。 论家世,那整个南城,甚至整个国家里,也没有多少能及得上乔如琪的。 怎么看,都是她与容祖彦更配一些。 乔如琪越想,便越辗转难眠。她的心里,甚至有些恨起谢晓楠来。 自己到底是该去争取,还是默默在旁边观看好友与心爱的人的幸福呢? 乔如琪翻了个身,窗外的月亮隐在一片淡淡的云后面,撒下朦朦胧胧的月光,照在庭院中一丛晚香玉上,仿佛披了层薄纱。 这一夜,辗转难眠的,还有乔如柏。他坐在书房里,面前就摆着那支戒指,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是查,还是不查?他摩挲着戒指,始终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安晴,也睡不着。她一直担心着那枚戒指。打定主意,还是一直收起来的好,毕竟,这枚戒指承载了太多回忆,她无法割舍。 夜渐深,乔如琪拉了拉被子,终于还是决定暗中守护容祖彦,如果,他与谢晓楠幸福,那她就默默祝福。如果,他与谢晓楠陌路了,那她,一定会争取自己的幸福。 想通了,乔如琪这才慢慢睡去。 时钟叮当指在3:00上,乔如柏这才警觉已经很晚了。合上手中的文件,他想了想,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戒指放进保险柜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安晴的文件袋装好,搁在另一对文件旁。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还给安晴。只做自己没有看到,不知情。 乔如柏想着,也许这个记挂在安晴心里的东西丢了,一些过去,她才能真正放下吧。 第11章 琴曲定情(1) 次日,乔如柏很早便到了公司,将文件袋放在安晴前一日座位的地上,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然,他自然也是吩咐了不要打扫那个会议室的。 安晴到的很早,华兹总部的上班时间是9:00,她8:50便到了。 乔如柏的办公室在99层,整个一周都是落地玻璃墙,从这个高度看出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有一种世界在我脚下之感,十分壮观! “小姐,您好,请问您找哪位呢?”安晴刚到99层,便被接待台后的美人唤住。 “您好,我找乔董。”安晴客气地说。 “请问,您有预约吗?”那位美人公事公办,十分认真。 安晴沉默了下,她前一晚打电话,自然不算预约。 “对不起??但是我有急事,是与乔董约好的。”安晴向那位美人微笑:“能否帮我通报呢?” “对不起,如果没有提前预约,是不能见乔董的。”那位美人语气虽然客气,但是却有些冷冰冰。 其实她看安晴,穿着非常简单,也不是什么大牌,所戴首饰也是普通,猜想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再加上乔如柏地位尊贵,也不是说见就见的角色。当然便不会那么客气。 安晴抿了抿嘴唇。其实她并不想麻烦乔如柏,毕竟对方位高权重,那样的小事自然无须劳烦他。只是,前一晚乔如柏让她去找他,此时她已经在此,若是不去见,又显得自己好像失约了一般。 “我是前一晚跟乔董约好的,请问,能否帮我问一下呢?”安晴朝美人再次微笑。 “抱歉,我们公司是有明确约定的。没有预约,是不能见乔董的。”那位美人也轻轻一笑,十分客气:“毕竟,乔董很忙,所有的日程都是安排好的。” 安晴点点头:“谢谢你。” 她说着便打定主意找策划部的许涛帮忙。反正只是进入会议室,完全没必要打扰乔如柏。 电话还未接通,只听见那边传来开门声。 “乔董早上好。”是那位美人的声音。 “sunny,你已经来了,怎么不进来?”乔如柏一眼看到电梯门边的安晴,忙唤道。 “乔董,早上好。”安晴转身,面上带了阳光般的笑容:“我没有预约,便想着不打扰您了。” 乔如柏扫了一眼站在接待台的员工,却是对安晴道:“下次你来,直接进来就好了。” 安晴见那位美人面上有些忐忑不安,便圆场道:“乔董,华兹的管理非常规范,不愧是国际性的大集团。” 乔如柏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风:“谢谢夸奖。请进吧。” 乔如松的办公室很大,足有200多个平方,不过分出几个房间来。大班台的背后自然是城市的全景,两侧各有一间房间。从洞开的门看去,一间是休息室,一边是健身室。 安晴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这是她第一次到乔如柏的办公室中,看到一侧大半面墙都做成书架,整齐地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籍,不由莞尔。 “乔董,您的藏书真丰富。” “这只是一部分。”乔如柏正在处理前一日晚些时候的邮件,头也没有抬道:“家里有一整间屋子都是。” 他停了停:“我曾祖父那一辈就开始收集书籍,我哥哥也非常喜欢。” “那您呢?”安晴看到另一侧的柜子中似乎是乐器,在墙角还有一架钢琴,便说道:“乔董很喜欢音乐吧。” 乔如柏抬头看了她一眼,身后洒进的阳光衬得他的笑容极灿烂。 “我大学主修的是小提琴。也会弹钢琴和其他一些乐器。” 他停了停道:“不过现在很少演奏了。” 然后解释道:“我喜欢小提琴与钢琴合奏,不然,单个乐器的音色太单薄了。” 他的言语中有明显的遗憾,安晴想了想,回给乔如柏一个如非洲菊般盛放的笑容。 然后,她走到钢琴前,缓缓打开琴盖,手指在黑白键盘上舞蹈,一曲动听的《天空之城》在指尖流淌下来。 乔如柏轻快地走到她身边,取出小提琴,与她合奏了一曲。 一时间,让人落泪的优美曲调和动人心弦的美妙音律回荡在乔如柏的办公室中,他的心,也逐渐沉醉其中了。 “乔董,抱歉,我也是一时兴起,打扰您了。”一曲过后,安晴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 “是我要谢谢你,sunny。很久了,没有再试过这样的感觉。”乔如柏的目光炽热,一直落在安晴身上。 安晴微微一笑,故意忽略掉他的目光,随意看了看道:“乔董,不知道那个文件袋??” 乔如柏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也平复了目光:“我带你去吧。” 安晴连连摆手:“乔董,您那么忙,我自己去,或者您找秘书带我去就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没什么事。”乔如柏看了看表,时间还早。 本来,他是上午的航班去吉隆坡谈一项合作。可是,因为安晴的缘故,他将行程延后到了下午。 安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便与乔如柏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前一日因为人多,安晴并没有注意到这间房间的大小。而且乔如柏当时又坐在她的身边,自然不会像在台上讲解ppt的同事那样,感到这间房间给人的距离感。 安晴找到前一日她坐的座位,却不见文件袋。心中一紧,一层惊汗浮上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四下里看着。 “没有么?”乔如柏从饮水机中接了杯水,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是啊,好奇怪,昨天我就坐在这里的。”安晴回过头对乔如柏说。 “会不会是你的同事拿走了?”乔如柏将水递给她:“喝一些,你的嘴唇有些干了。” 安晴一愣,心里浮上一层犹豫,但还是接过了乔如柏手中的纸杯。 乔如柏上前又将旁边的椅子挪开,自己也找起来。 椭圆型的会议桌长且阔,安晴即使蹲着也看不到桌子下面。她这一日也是穿的一身职业套裙,做不得什么大的动作,只好用手在桌子下面捞一捞。 乔如柏看她面上焦急渐退,绝望慢慢升起,心中不由一阵不忍。他挽了袖子,半跪在地上,用手机上的“手电”照着里面,果然,一个蓝幽幽的袋子出现在眼前。 “在这里。”乔如柏说着用手去够,却够不到。 安晴面上浮现欣喜的神色,这令乔如柏十分开心。 “应该是了。”她说着打算趴下去,却又碍于着装与乔如柏,犹豫起来。 “要不,我去找个什么东西,或者??”安晴话音未落,便见堂堂华兹的董事长趴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地将袋子拽了出来。 “看看,是不是。”乔如柏站起身,不想将桌子上安晴随手放的水杯碰落,半杯水全洒在他头上和衣服上。 “乔董??”安晴惊呼一声:“你的衣服!” 此时乔如柏十分狼狈,水珠顺着头发滴答答落下来,连西装都被打湿了。可他似乎没有在意那滴落的水珠,而是镇定地将袋子递给安晴,这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渍,无奈一笑却又幽默道:“估计老天觉得我穿的太正式,不适合下午的活动呢。” 安晴愧疚地看着乔如柏:“乔董,真是不好意思,您的衣服都为了我弄脏了。” 乔如柏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我的办公室里有替换的衣服。” “那我拿去给您清洗好了。”安晴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乔如柏想了想:“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那么再谈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安晴一愣,这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也和她想的不同。不过这不是难事,便点头答应了。 乔如柏的办公室中,安晴坐在钢琴前,翻着手上的乐谱,在考虑谈哪一首。乔如柏进去里间,一面换衣服,一面对安晴道:“suuny,吧台那边有饮品,你看看喝些什么,我得洗一下。” 安晴这才注意到乔如柏的办公室一角有一个小小的中式吧台,藏在一架十二扇屏风之后。这屏风以苏绣手法绣了八骏图,材料与吧台那边的器具一样,皆是小叶紫檀。 “不用了乔董,我稍后还要去公司。”安晴对着里间道:“乔董喜欢什么曲子?” 里面传来“哗哗”水声,想来乔如柏没有听到。 安晴自己看了看,选定了一首简单的《爱的纪念》来“热热手”。她钢琴虽然考到了10级,但是却也很久没弹,自然不能选复杂的曲子。 在黑白的琴键上轻轻试了试,很快找到了感觉,便等待乔如柏来定。 乔如柏在浴室中,听到外面传来的钢琴曲,隔着流水声,更显得音色华丽、旋律优雅,别有一番情致。他慢慢关小了喷头,站在水下静静地聆听。 一阵电话铃声将外面的钢琴曲打断,接着传来安晴的声音。 “王总,我在华兹乔董这里。”那边传来安晴的声音。 “是的,昨天是谈过了,但是??”安晴似乎要解释什么。 乔如柏心中一动,也没多考虑,将浴衣穿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安晴瞠目结舌地看着仅着浴衣的乔如柏,又连忙背过身去:“王总,我确实在华兹??” 手机被人拿过去。 “王总,我是乔如柏。”乔如柏朝安晴指了指她的手和脸,又指了指里面。 安晴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也有灰尘,了悟地进去洗手。 “王总,我们很重视这次的宣传,昨晚我想到几个问题,便找了sunny过来,你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乔如柏的声音传来,安晴心中感激,但是也涌上一些不安来。其实前一日乔如柏帮她已经做的明显,今天又为她解围,她相信,乔如柏一定不仅仅是帮个“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是乔如柏需要利用的呢?或者,他们十分重视这次宣传,想要做好,这才帮她这个宣传的负责人? 安晴想着找机会私人答谢一下乔如柏,又想着如何跟王总解释,便听见那边乔如柏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手上脏了,洗一下。”乔如柏站在门口朝安晴道:“你们那个王总,还真麻烦。这样的小事也要打电话给你?” 安晴拧开水龙头:“今天上午有个会议,我本想着可以赶回去的。” 她回头朝乔如柏微微一笑:“还是要谢谢乔董了。” 乔如柏递了毛巾给她,安晴正要接,却见乔如柏上前一步,用毛巾轻轻在她脸上擦着。 “乔董??”安晴脸上腾起一片红霞:“我自己来。” 话音还未落,便听见门开,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哥哥,你不是要去吉隆坡??” 乔如琪听说乔如柏改了去吉隆坡的时间,心中好奇,又刚好收到已经修改过的方案,便打算拿来给乔如柏定板的。 虽然一向乔如柏的办公室需要秘书先打电话,得到允许才可以进入,但是她毕竟是乔如柏的妹妹,自然省了这一项。 所以当乔如琪不请自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吓了一跳。 自己的哥哥拿着毛巾在为sunny擦脸,眼神极其温柔,sunny面上也是一幅娇羞模样。最最令她震惊的是,她的哥哥,仅穿了一件浴袍,半敞开的领子里空无一物。而sunny的外套扔在沙发上,裙上有明显的褶皱?? “对??对不起,打扰了。”乔如琪飞快地关上门,这才呼出一口气。 看来,久负“情圣”之称的乔如柏,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乔如柏将行程延期,也是为了房间中的那个人。 只是??大清早就??乔如琪想想便脸红起来,哥哥还真是“着急”啊。 只是,不知sunny如何想。不过,从之前的情形看,sunny应该对哥哥也是有意的吧。 毕竟,堂堂华兹的董事长,身家以亿计,那个女人不心动?再加上乔如柏相貌堂堂,更是令人难以拒绝。至于霍英凡,虽然也足够优秀,但毕竟还是屈居人下,也不是自己的家族生意,当然与乔如柏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乔如琪想到这里,便相信sunny会选择乔如柏而非霍英凡。更何况,sunny对霍英凡的态度冷淡,也许,她一早就知道乔如柏喜欢自己? 乔如琪的心里复杂起来,觉得自己几次所见的sunny,都是不同的,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她,这令sunny的形象,在她的心中模糊起来。 “乔董,这??”安晴看着乔如琪的身影,心中担忧起来。 “没关系,琪琪不会乱说。再说,我们并没有什么。”乔如柏说道义正言辞,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一般。但是他看到安晴忧虑的神色,还是补充道:“我也会跟她讲清楚的。不放心,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安晴连忙摆手:“乔董,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你不介意与我传绯闻了?”乔如柏笑的如一只狐狸。 安晴脸色苍白起来:“乔董??我??” 乔如柏摇摇头:“开玩笑的,别当真。我也得顾及你不是?”他说着走进更衣室:“我换衣服,然后你弹一首曲子给我。” 安晴慢慢的擦干手,慢慢地走到钢琴前坐下,慢慢地翻手上的琴谱,心中有些忐忑和紧张。 终于,乔如柏出了来,已换上一件burberry的藏蓝色马球衫,配一条同品牌米色长裤,以及一双浅米色的休闲鞋,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亲切。 “乔董,您想听什么曲子?” “这里的你都会吗?“乔如柏看着安晴手中的琴谱问道。 安晴点点头:“差不多吧,以前都弹过的。不过好久没弹,手生了些。” “刚才我在浴室中听到你弹,很不错。”乔如柏走上前拿过那本琴谱翻看着:“你考到几级呢?” 安晴没有回答,她不想被了解太多,即使,是一个钢琴级数问题。 乔如柏见安晴只是微笑,便知她不愿回答这样私人的话题,便不再问,心中揣测,以安晴之前的弹奏来看,8级是少不了的。这便很厉害了。 “我想听这首。”乔如柏从自己抽屉中拿出一张曲谱,递到安晴眼前。 “这是我自己写的,你弹弹看怎么样。” 安晴看到那名字一愣,心中恐慌不安如利刃悬在头顶。她看一眼乔如柏,想在其脸上看出他的意图,却只见对方面上波澜不惊,仿佛并无他意。 可那曲子的名字是《i don’t know how to love you》,是一份手写谱,并且配有词。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you what to do, how to move to you i"ve been changed, yes really changed in these past few days when i"ve seen myself i seem like someone else i don"t know how to take this i don"t see why you moved me you’re a woman, you just a woman and i"ve had so many women before in very many ways you are just one more should i bring you down should i scream and shout should i speak of love let my feeling out i never thought i"de to this what"s it all about don"t you think it"s rather funny 第12章 琴曲定情(2) i should be in this position i"m the one who"s always been so calm so cool no lover"s fool, running every show you scares me so yet if you said you loved me i"d be lost, i"d be frightened i couldn"t cope, just couldn"t cope i"d turn my head, i"d back away i wouldn"t want to know you scares me so i want you so i love you so” 这词几乎算是一首情诗,安晴按住心中的不安,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毕竟乔如柏的“花名”众所皆知,不过都是玩玩而已,她便只当是个小小的“调戏”,不用放在心上,逢场作戏便好。 于是沉吟了下,迅速地过了一遍谱子,想着赶紧弹完了事,哪怕是做做戏,她也不想。待弹完,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辞。等这个项目结束,她与乔如柏,也许就连普通朋友都不算了。 毕竟,他是那样高高在上,那个世界,她攀不上,也不想攀。 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舞蹈,优美而略带了伤感的音调缓缓流淌在乔如柏100多平方的办公室中,更觉余音绕梁。乔如柏随着音乐哼唱起来,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一双眼睛灼灼在安晴身上。 安晴10级的功底确实不差,一曲终了,乔如柏鼓起掌来。 “sunny,你弹的真好!” “乔董过奖,这曲子很好。”安晴客气地笑笑,眼中有明显的疏离。 乔如柏见她起了防备心,自然不会穷追猛打,走到办公桌前打了电话给秘书。 “你去乔如琪那里,将昨日定好的宣传资料拿来给我。”他说完看着安晴笑道:“我们再核对一下细节,无误的话,我希望能尽快看到成果。” 他的语气已变成那个华兹的董事长乔如柏,面上也是一幅公事公办的神色,安晴自然也正式起来,收好脸上的神色,换上认真的神情,打开手中的文件袋。 “戒指??”她低呼一声,眼中的失望无法掩盖,。 “什么?”乔如柏故作惊讶。 “哦,没什么,只是??这袋子似乎被人动过。”安晴将袋中的东西一一拿出,却就是不见那枚戒指,心中焦急而忧伤,似有人的手狠狠捏住,痛得无法呼吸起来,她几乎站立不稳,不由就捂在了心上。 “sunny,你还好吗?”乔如柏见安晴脸色都变了,再看她捂住心口,自己当然也担忧起来。 “哦,没关系的,乔董。”安晴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强压住眼底几乎要涌出的泪水,低下头淡淡道。 她想着,也许是哪个清洁工拿去了,但这是寻不到的,也不好跟乔如柏开口而麻烦他。但是戒指丢失于她而言,几乎算是要命的事。 那戒指,是她为数不多的、留在身边的,他送给自己的东西。 安晴觉得,如果此时再想下去,自己的眼泪,一定会掉下来,给乔如柏看到,就不好了。 恰在此时,秘书敲门进来,送上资料。 乔如柏便装作未注意安晴的失态,而是打开资料,指着其中一处地方说起来。 安晴打叠起精神,私事自然不能影响工作,坐在乔如柏对面与他确认起来。 乔如柏看似一直盯着资料,但余光却一刻不停地落在安晴脸上。 她的语气虽正常,但是脸上的苍白却无法掩饰。乔如柏的手好似无意地插进裤袋中,握住里面一个小小的圆,心却没有因为安晴红红的眼睛而改变心意。 不是他狠心,而是,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指环在安晴心中的地位有多重,也就意味着,这指环背后代表的意义对于安晴有多大的影响。更何况这是一枚婚戒。 想到此,乔如柏心里几乎嫉妒得发狂。是谁,能让安晴如此在意呢? 细节一一核实完已近正午。本来这样的事并不用乔如柏亲自来做,但他想与安晴多相处又不愿她察觉自己的心意而逃离,便只能用公事的办法拖延时间。 只是,下午他还要飞吉隆坡,无法再更改行程。 “sunny,快12点了,本来我该请你吃饭,但是3点我要去吉隆坡,就等我回来吧。”乔如柏合上资料,微笑对安晴说道。 “乔董,是我叨扰了您的时间。”安晴站起身:“我也要赶回公司做出企划书,然后就可以进入正式的宣传环节了。” “那就麻烦你了,希望这次合作愉快。”乔如柏伸出手。 安晴愣一愣,但还是握住了乔如柏的手。 他的手掌宽而暖,握手时的力道恰到好处,安晴便想起那个人来。 他的手也是这样,似乎永远是干燥而温暖的。两人拉手时,总有难以名状的安全感与幸福感。就想要牵着那只手,一路到白头。 乔如柏握着安晴的手,只觉得这只手柔弱无骨,纤细迷人。他不仅加重了力道,不愿放开。 但是只是一瞬,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吓跑安晴,他要慢慢来,慢慢来,直到安晴发现他是多么好,喜欢上他。然后,他或许就可以牵着这只手,一直到永远。 容祖彦自送了花给谢晓楠表示歉意之后,却连着几天没有与她见面。 倒不是他不愿见她,有几个大型的合作项目搞了签字仪式,他去了沪上和首都,顺便拜访了几位老朋友,一周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他与谢晓楠不过通了几次电话,也不过是简单的问候而已。 因此,到谢晓楠正式离职的那天,他都不知道谢晓楠辞职了。 周一的早晨,谢晓楠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这样的日子很久都没有了,她睁开眼,看外面阳光透过丝质的白色窗帘滤进来,秋天里日光澄明,衬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份外令人着迷。 谢晓楠慢吞吞起床,洗澡时想着这一日,或者说以后一段日子都该怎么打发。容祖彦那般忙,自然不会陪她。乔如琪虽然担个名头,但是近期这个企划案非常重要,她也尽一尽责,便也忙起来。只有自己,最闲的时候,身边人却一个个忙碌得不得了?? 花洒的水力道强劲,谢晓楠任微烫的水淋在身上,想来想去,她觉得工作也有几年了,还没有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不如出去走走。然后跟容祖彦商量商量,她做什么工作比较好,毕竟,谢晓楠止不住笑意,毕竟要p公司的董事长夫人,工作不体面也不好。 既然打定了主意,她关掉水龙头披一件浴袍到电脑前搜索着旅游的信息。头发滴答答落了水在地板上,房间里很静,只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所以当电话想起来的时候,谢晓楠吓了一跳,险些弄翻手边的一杯咖啡。再一看,是容祖彦打来的。 “祖彦,有什么事吗?” “你几点下班?”容祖彦那边的声音略带了嘈杂,似乎是在户外。 “我??”真的要说自己已经辞职的时候,谢晓楠还是有些犹豫。 “如果能请假,今天请一下。晚上和我出席一个活动。”容祖彦的声音里带了不容置疑。 谢晓楠鼓起勇气:“没问题,我??那个,其实我辞职了,今天开始不用去上班了。” 那边明显停了片刻,接着谢晓楠听到广播声“列车即将进站,请注意站台空隙??”明显是在地铁站中。谢晓楠十分惊讶,容祖彦怎么会去坐地铁?但她还来不及问,那边容祖彦就说话了。 “那刚好。我4点让小张去接你。他会给你电话,你到时告诉他你的位置就好了。”容祖彦又道:“是分公司的上市晚宴,需要晚装。我给你的卡上划了10万,如果没有,你去买一件。” “好的,我知道了。”谢晓楠忍住发自内心的欢喜连声道。 那边就直接挂断了。 容祖彦给谢晓楠打电话时,确实是在地铁站。 周一的晚上p辖下的一间分公司上市,他作p董事局主席,自然是要参加并讲话的。稿子一早秘书已经拿来放在他桌上,上面简单又不失详尽地介绍p一路走过的历程。他看着那份讲稿,突然就想起自己刚刚创业时,当他看到周边客户或者朋友的公司盈利颇丰,或者上市,也曾羡慕过,也曾觉得自己的付出并不比别人少,自己的路并不比别人容易,可是为什么却不如别人发展的迅速。说不甘心,不是没有的。那时,在自己偶尔的抱怨时,她总是带了温柔如水般的笑容对他讲:“凡事不要心急,一步步来,只要努力了,老天会给你你想要的。” 后来,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走来,因为眼光准,机会抓的好,没有多少年,他的公司也风生水起起来,也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而p和美国一项合作的完满达成,也使公司一蹿成为业内著名的跨国集团,那些他曾经仰视的,已经可以平视甚至俯视了。 可是最初的辛苦,他永远不会忘。最初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也一直感激。那些一直跟随自己的工作伙伴,比如霍英凡,比如刘涵宇等等,他都给予高位和高薪,哪怕欧阳雯芮因生产请假请了一年半,回来时,公关部总监的位置依旧是留给她的?? 只有她??那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没有等到这样的好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她他心中暗暗许诺过的生活,便为了不拖累自己,悄悄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一想到这里,容祖彦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击打了一拳,疼的几乎要缩起来。他觉得呼吸都凝涩起来,看外面的天,打算去透透气。 走到公司的楼下,小张已经将车开出来,他坐进宽敞的车中,闭了眼没有说话。 小张微微偏头问道:“容总,您要去哪里?” 容祖彦扯一扯领带:“随便开一开吧。” 小张从后视镜中觑一眼容祖彦,他的脸色有难得见到的倦怠。小张心中暗叹,原来大老板也并不是快乐的,操心的事情太多,烦心的事情也就更多,心累,比什么都更累。反而是他们这些人,虽然生活过得平凡,但是心却不累,反而更容易快乐。 车子行驶在南城最美的中央大道上,两边车流如织,容祖彦一直闭眼靠在车上,好像十分疲惫。小张自然不敢说话,只找不堵车的路开。 在市民广场,车子因为红灯停了下来。容祖彦睁开眼,地铁的牌子就落在眼中。他心中一动,摘下领带扔在座椅上。 “小张,你有地铁卡吗?”容祖彦问道。 “有的,容总。您需要吗?” “哦,在身上的话,借我用用。” “容总您要去坐地铁?”小张有些紧张。 似乎是看出小张的担忧,容祖彦一笑:“很久没有坐过了,想回味一下,你将车子开回去。,我会自己回公司的。” 小张迟疑了下才将车子停在路边,从口袋里取出地铁卡交给容祖彦。又不放心似地道:“容总,这里是市中心,人很多,不如我开车带您去人少一些的地方?车上能有位置,不会很挤。” 容祖彦失笑道:“小子,我从前也是坐地铁上下班的,挤一点,才能找回回忆啊。” 小张讪讪地笑笑:“容总,没想到您??” “没想到我会坐地铁?”容祖彦笑道:“我又不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最开始的时候,谁没有经历过辛苦呢?” “嗯,容总,地铁里您小心些身上的东西。”小张提醒道。 “谢谢,你回去吧。”容祖彦的眼睛看向地铁口时,甚至有一丝的神往。小张看在眼里,有些无语。 “容总,您回来时,我去接您。” “不用,公司我还是找得到的。”容祖彦扬扬手中的地铁卡:“更何况,这个家伙可不怕塞车和红灯。” 小张也笑起来:“那容总,如果有需要就给我电话。” “你回去吧,不过,不要跟别人讲。”容祖彦回头看不远处的地铁口,吞吐着拥挤的人流,他似乎觉得,有什么召唤他一般,便向那边走去。 市民广场站是南城地铁的一个大的中转站,因此人很多。容祖彦看了看线路图,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坐过地铁了。当初他搭乘地铁时,只有2条线路,如今不仅那2条线都延长了很多,还添了另外5条线路。 他看了看,只是坐一坐,就不想太麻烦去换线。于是选定了到城外的一站,那里离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很近,他向地铁站内走去的时候还想,要是早几年这条线开了,她也不会那般辛苦地每天坐2小时公交车上班了。 往城外方向的地铁与反方向地铁并不是一个候车点,而是隔了地铁轨道。容祖彦站在一边,一身名贵西装引来不少人侧目。他想到晚上的宴会,需要带女伴,便打给谢晓楠。虽然听到她辞职的消息时略有震动,但他并不在意。如果真的会结婚,那么,谢晓楠迟早也是要辞职,专心做容太太的。他挂了电话拿出手机看新闻,不经意地一抬头,只见对面站台上,一个白衬衫宝蓝一步裙的女子正倚在墙上,看起来是在讲电话。 周围嘈杂的人声和熙攘的人流仿佛都不存在了般,容祖彦的眼中只剩下那个打电话的身影。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那不过是他心中幻象的投影,可是他再看去,那个身影,依旧在那里。 她右手拿着电话,左手将鬓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露出耳垂上一颗盈盈的海蓝宝。她的笑容温柔又充满活力,她一边讲电话一边看一眼手表,再看看地铁来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嘴也轻轻嘟一下,似乎在赶时间。容祖彦对这样的小动作最熟悉不过,这是她心中焦虑的一点表现。 而那张脸,与深深铭刻在脑中的容貌一般无二,只是气质上略有变化,更加成熟一些,但眼中的清澈,却始终未变。那是容祖彦最爱的一双眼睛。即使谢晓楠与她有6、7分像,但是遗憾的是,没有她眼神中的灵动与明澈。 容祖彦深吸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在美国,他已经拿到她的病例报告,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基本上没有可能活着。但是,那女子与她那样像,像到连双生都不能及的地步。纵使十分怀疑,但好像心底深处的第六感在告诉自己,对面月台上站着的那个女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容祖彦正要大声呼出她的名字,却见列车呼啸而来,隔绝了他与她之间几乎触手可及的空间。 透过车窗,他看着她走进车厢,挤到对面门边靠门站好。从容祖彦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因扎了马尾而露出的纤长的脖子以及背影,就在他正对面的那扇门里。似乎,他只要迈出几步,就可以拍到她的肩膀,然后唤出她的名字。可是地铁再次“隆隆”地开走,容祖彦看着那远去地铁,眼睛中几乎要渗出哀伤来。 他看一看屏蔽门上长长一串站名,无迹可寻她究竟要去向哪里。 可是,容祖彦紧了紧拳头,可是起码他现在知道,如果那个人是她,那么,他们在一座城市中。只要在这里,以他如今的人脉,就不愁找不出来。 第13章 身份的认可(1) 谢晓楠结束了与容祖彦的通话,将手机放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洗完澡并没有吹头发,因此现在的她头发乱糟糟堆在头上,浴衣因经常洗涤而褪了颜色。因为睡得久了,又盯了许久电脑,眼睛肿起来泛了血丝,脸上也是一脸的没精神。 她这一看惊了自己,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不愿多看,要是被容祖彦看到,是否会嫌弃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谢晓楠拿过梳子将头发梳顺,这样镜中的那个女子似乎顺眼一些。她看了看表,已经10多,这时商场都该开门了。便换过衣服,直奔南城最高级的百货店而去。 mixc是南城汇聚奢侈品品牌最多的购物中心。几乎数得上的一线奢侈品品牌这里都能觅到踪影。谢晓楠逛了半天,却迟迟拿不定主意选什么样的礼服好。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对于那些连空气都微微冰冷的奢侈品店铺,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和排斥。 只是时间不能再等,如果再不选定去做发型,就会赶不及容祖彦晚上的宴会。 谢晓楠横一横心,正要走进maxmara,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的店铺中走出。 “sunny!”谢晓楠眼前一亮,那个白衫宝蓝裙子的女子,不正是那天在华兹见到的sun你有吗,于是唤道。 安晴是为了华兹的宣传片出来挑选模特服装。她所供职的公关公司老板也是某大牌的亚洲区代理,因此可以在该牌子下的几个品牌中借衣服。她已经差不多选好几件,只等店铺送去片场便好。正打算找地方休息一下,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安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她一时有些迷茫,这个女子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大脑飞快地闪过,便想到在华兹见到乔如琪的那天,她身边的好友谢小姐,正是眼前这位。 “谢小姐,好巧!”安晴走上前去,带了职业的微笑道。 “哎呀,还好遇到你了。”谢晓楠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打量了下安晴笑问道:“你休息?还是?” “我来给模特选衣服。”安晴微笑着:“差不多选好了。” “太好了!”谢晓楠几乎是欢呼一声道:“那你能帮我选一选么,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安晴看看表,时间还很多。今天她的工作就是选好服装,现在已经做的七七八八,再看谢晓楠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心头一软,点头答应了。 “不知谢小姐是什么场合穿着。”她看了看谢晓楠,心中已经在想着什么样的颜色和款式适合她。 “我晚上要参加一个上市酒会,要求穿礼服,我看了很多却不知道哪种比较适宜。sunny,你做公关,一定比我清楚,你帮我选一选吧。”谢晓楠想了想又解释道:“我是陪我先生去,他是主角。” “哦,那可要仔细一些。”安晴想了想,拉了谢晓楠进了elie saab。 一进门,谢晓楠便低呼一声。满眼的丝绸闪缎、珠光面料、带有独特花纹的雪纺、银丝流苏、精细的刺绣等等华美元素扑面而来,令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更不知从何选起。 “谢小姐,你知道你先生今天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安晴朝专柜小姐点了点头,这家也是她公司合作的品牌,与专柜小姐也算熟稔。 “这个我倒不清楚。”谢晓楠低了头:“这个很重要吗?他这时估计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安晴微微笑着,笑容中有治愈的力量。“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如果知道那么帮你搭配起来会更容易一些。如果不知道,就选比较百搭的颜色和简单的款式就好。”安晴扫视了一圈对谢晓楠道:“或者谢小姐有什么喜欢的样式?” “你帮我选吧。”谢晓楠感激地对安晴微笑:“我相信sunny的眼光。” “谢谢你信任我。”安晴翻了翻手中的画册,指了其中几件对专柜小姐道:“这几件拿给谢小姐试一试吧。” “谢小姐,请跟我来。安小姐,您先休息一下。之前您选的衣服,明天会送到您指定的地方。”专柜小姐的声音甜如蜜糖,脸上也是无可挑剔的专业微笑,虽然这笑容仅仅浮在面上,但是却令人受用。 粉色、银色、浅蓝的几件谢晓楠试出来,都十分美丽,但是安晴却都是皱了眉头请她去换下一件,同时又在店铺中挑选着。 “我觉得这件很不错。”谢晓楠穿着一件粉紫色的抹胸小蓬裙站在落地镜前,裙摆上满是细碎的水钻,行走间好像繁星落在了裙摆上,十分夺目。谢晓楠转了转身子,只觉得镜中人如同童话中走出的公主一般甜美而梦幻。她甚至想象自己化好妆做好造型后会是何等令人惊艳,到时,容祖彦也会带了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吧。 “这件不合适。”安晴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啊?可是我很喜欢啊。”谢晓楠撅撅嘴,她觉得很合适。 “不是说不好看,而是今晚的场合不适合。”安晴在一排衣服中飞快地挑选着,头也没回道:“听谢小姐之前所说,今晚您先生是主角。我大胆的猜测了下,您先生应该就是那家上市公司的高层,甚至是老板吧。” 谢晓楠点点头:“是的。” “那么,除非您先生是传承家业,那么,我想他不会特别年青。”安晴回了头笑道。 “还好吧,不能说是年轻小伙子,但是也不算老啊。”谢晓楠忙道。 “肯定是30几许人了,对吧?”安晴终于选到了她认为合适的一件,递给谢晓楠:“无论他是否年轻,今晚他一定会打扮得成熟。所以,这件应该合适。” 谢晓楠看安晴递来的一件黑色裙子,又不舍地看一眼身上的粉紫色小礼服,终于还是听安晴的话,进去换了。 安晴坐在沙发上,一旁的专柜小姐端两杯果汁上前,微笑道:“安小姐,那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啊。” 安晴惊讶地看着她:“是我的朋友。” “啊?我看你们长得蛮像,以为是亲戚呢。”专柜小姐将果汁放下:“这是新榨的柳橙汁,味道还不错。” “谢谢你,joe。”安晴想了想道:“这里哪间造型工作室不错呢?” “哦,三楼有一间‘ein’不错,据说电视台的几位主播都是在那里做造型的。”joe想了想答道。 “多谢!”安晴微笑,看来可以一次带谢晓楠搞定了。 “不过安小姐的眼光还真是好。你刚才选的那件,虽然放在那里不起眼,但是上身效果非常好呢!” 话音未落,更衣室的天鹅绒帘子一动,谢晓楠穿了新衣走了出来。 黑色的长款乌干纱礼服,一侧肩部装饰着花朵,搭配罗缎腰带,精湛的刺绣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镶钻手艺奢华贵气。花样并不特别复杂,但是却可以让人一饱眼福。 谢晓楠站在镜前,自己都被镜中人惊艳得移不开眼去。镜子里的那个女子,精致而闪耀,有着说不尽的性感,同时又优雅如仙。她的脸上缓缓绽放开一个笑容。谢晓楠被这个笑容愣在那里,镜中的人那样陌生,陌生到她有些胆颤。 “怎么样?还不错吧。”安晴笑着上前,手上是一双黑色缎面配白色水晶装饰的高跟鞋,“穿山鞋子再看看,会有更好的效果。” 谢晓楠依言穿上了鞋子,整个人更加挺拔起来,越发显得高贵典雅。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安晴说的没错,相比之下,方才那件裙子并不适合今晚的场合,也不适合容祖彦的气质。倒是身上这件,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更加完美一些。 “就这件了。”谢晓楠长吁一口气,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坐造型了。 “您是穿着去,还是先包起来?”joe非常开心地接过谢晓楠递上的卡,问道。 谢晓楠看一眼安晴。安晴想了想道:“先包起来吧。这件衣服穿起来也容易,不会坏了你的发型。你去场地之前换上就行。” 谢晓楠回到更衣室几乎是不情愿地将那礼服脱下来。她自己都为镜中人着迷,想来容祖彦更会喜爱吧。换回自己的衣服,谢晓楠与安晴更加亲近起来。 “sunny,你知道这边哪家造型室好吗?” “我刚才已经帮你问过了,三楼有一间,我等下带你去。”安晴的笑容温柔如春风,让人对她莫名地充满信任,也令谢晓楠更加喜欢她起来。 在‘ein’,安晴交待好造型师大致的要求后,便向谢晓楠告假:“谢小姐,我得先走了,还有一点事要回去处理。我已经跟造型师说好怎么做了,你再自己看看。简单即可。” “不好意思耽误你事了sunny。”谢晓楠心中有歉疚,她应该想到sunny是因为工作出来的,自己还耽搁了她那么久。 “没关系,我今天并不忙。而且帮你选衣服我也很开心。”安晴拿出电话找号码,听到谢晓楠的话中有歉意忙道。突然想起什么,问谢晓楠:“你有带香水吗?” “香水?没有??”谢晓楠答道:“一定要吗?” 安晴摇摇头:“也不是一定要,但是有总是更好。”她翻了翻包,取出一支chanel no.5给谢晓楠:“你先用这个吧。” 谢晓楠接过,淡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有如澄明秋阳般的光泽。 “这款和你今天的造型很相衬。”安晴解释道:“这款的灵感来自花束。你闻一闻,里面有橙花油、香油树花、格拉斯茉莉、五月玫瑰、檀香木、香根草、香草等等,能展现出你的奢华与优雅。” “真好闻。我平时都是用daisy me的。那个更清香一些。” 安晴却一笑道:“那个是给小姑娘用的。我觉得,这款会更适合你的身份。” “改天一起吃饭还你,就当谢礼了。”一边的造型师助理请谢晓楠先清洗头发,谢晓楠扬扬手中的香水瓶,对抬脚要走的安晴道。 “客气什么。你喜欢就用吧。我还有。吃饭没问题,叫上乔总一起。等华兹的宣传做完,我会空闲一段时间的。到时一起聚聚好了。”安晴已经拨了电话出去:“我先走啦。祝今晚愉快。” “谢谢你!”谢晓楠发自内心地道谢,想着难怪霍英凡喜欢她,换了自己是男人,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善良、热情、优雅、大方、温柔、有品味,同时,又十分美丽。一时间,似乎所有形容女子美德的词汇,都可以用在sunny身上。 下午4点多的时候,谢晓楠已经做好了整个造型。精致的盘发上用单个的珍珠小簪点缀,看起来十分端庄和优雅。妆容大气而精致,看起来整个人气质几乎提升了好几层。谢晓楠想着,等再穿上那件礼服,洒上香水,一定会艳惊四座吧。如此便更感激起sunny来。 容祖彦自在地铁站中见到那个身影之后,就觉得自己想任何事精神都不能集中。当下就搭了地铁回公司,一头扎进办公室中,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 直到快下午4点,秘书终于打了电话提醒他今晚的晚宴。容祖彦彼时已经在配套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觉。他自回到办公室,就觉得头很沉,关于往昔的回忆和突如其来的惊喜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不能集中精神,便去了休息室小睡。不想一觉睡了这么久。可是,醒来却不觉得有任何轻松之感。梦里全是她的影子,令他在梦中,心都是紧缩的。 醒来时,容祖彦下意识地捂了心口,那里,隐隐作痛。 “我会将你找出来,无论费多大精力,这次,我不会让你离开。”他暗暗道。 “老大,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一个利落的女声。 “请进。”容祖彦整理了下衣服,坐到大班台后道。 门开了,走进来的女子留一个bobo头,身材略瘦,一件长款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正式又不失时尚。她五官的轮廓很深,尤其是一根挺直的鼻子。她的浑身透出干练与精明,正是容祖彦的公关部总监欧阳雯芮。 “怎么了?”容祖彦站起身,走到一边的会客区坐下。 “今晚的酒会,我跟你说的要带女伴,老大找好了吗?”欧阳雯芮问道:“得准备准备出发了。” 容祖彦看着她画了宴会时用的烟熏妆,微微一笑却岔开了话题:“你这个妆化的不错。” “谢谢老大夸奖。”欧阳雯芮抿嘴一笑,看了看容祖彦身上略有些褶皱的西装,皱了眉道:“老大打算穿这个?” “怎么可能。”容祖彦笑道:“在更衣室里挂着。怎么,你就是进来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欧阳雯芮说着拿出一份文件来:“这个是明年的公关预算。下个月要开董事会,需要上报上去,我想先给你过目一下。” “好的,我看后告诉你。”容祖彦仔细看了看欧阳雯芮,玩笑道“我说雯芮啊,你比最初进公司,可是变化不少呢。” 第14章 身份的认可(2) “老大又拿我开玩笑。”欧阳雯芮嗔怒地看一眼容祖彦:“我知道那时自己土。可是那时年轻啊。还不许时光历练我了?” “当然,当然,我也就是有感而发。”容祖彦笑着,翻一翻手中的报告,抬头道:“明年你的预算,可比今年多了30%啊。” “明年的计划中,我们有至少3家分公司上市,另外要向零售和地产大举拓展,所以申报的高一些。” 容祖彦合上报告点点头:“这个我再看一下,最后还是要董事会决定。还有事吗?” “嗯??”欧阳雯芮迟疑了一下:“就是关于你和沈子衿的绯闻,我已经压下来了。但是难保有些报社和记者乱写。所以??你最近得注意一些。恐怕他们想拿这个炒作。” 容祖彦点点头,其实他不过是在某次社交晚宴上与沈子衿交谈了几句,之后顺路送她回家,再没有什么,却被记者拍到要拿出来做文章。 “这件事辛苦你了。”容祖彦道。 “老大今晚带女伴吧,我会安排好,这样如果真的被爆出去,我们也好应对。”欧阳雯芮试探地问道。 “我与沈子衿并没有什么。至于女伴,我带了女朋友。”容祖彦又补充道:“刚好你没见过晓楠,今天就认识一下吧。” 说着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一眼时钟,“对了,霍英凡这个家伙呢?今天应该在吧。让他来见我。你也去准备,5点准时出发。” “老大,这个预算还请你多关照啦。”欧阳雯芮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却实在与她干练女总监的形象不符。“我这就去叫霍英凡来。估计他准备好了。” 欧阳雯芮走出门时,站在门口,似乎是犹豫了下,对着坐在沙发上看报告的容祖彦道:“容总,这么多年,我非常感谢你。没有你,我想我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同时,我也很感谢??” “我知道了。”容祖彦没有抬头,好像是知道欧阳雯芮还要感谢的是谁,但是,他还是打断了她,因为心底那个名字,他不允许任何人触及。 欧阳雯芮似乎也了解容祖彦心里所想,垂了眼,悄悄看一眼沙发上的男子。他看起来是在看文件,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和一动不动的身姿让跟了容祖彦这么多年的欧阳雯芮知道,他在克制自己不去回忆。 “对了,”欧阳雯芮又推开门:“老大,那天你说起的那个小姑娘,今天来了,英杰塞到我这里了。可是她的学历实在??” “哦,那个小姑娘啊,你安排一个文职给她就好了。我都忘了这事了。”容祖彦抬起头,欧阳雯芮惊讶地发现,他的眼角亮晶晶的。 “好的,不过很好奇,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啊。”欧阳雯芮因为p的“老人”,因此也是为数不多的敢跟容祖彦要八卦的人之一。 “钟点工的女儿??” 容祖彦话未落,欧阳雯芮却惊讶起来:“钟点工?” “嗯,不过我欠她一个人情,她有求到我,就算还人情了。”容祖彦淡淡道,完全不在意。 “钟点工竟然也能让你堂p总裁欠人情,改天我一定要去瞻仰一下。”欧阳雯芮玩笑道。但是也清楚,不用给予特别关照了。 霍英凡正在办公室里换衣服,欧阳雯芮直接推门进来,他惊呼一声:“女人,你怎么不敲门啊!” 欧阳雯芮与霍英凡的私交很好,私下里甚至“称兄道弟”。 “谁知道你会不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啊。”欧阳雯芮瞥一眼霍英凡:“那么紧张干嘛,又没看到什么。” “你这女人,哪里像当妈的!”霍英凡揶揄道。 “行啦,你赶紧换,老大找你过去。”欧阳雯芮从霍英凡办公室的冰箱里拿一罐冰茶,嘻嘻笑着出去了。 “每次来都这样!”霍英凡嘟囔着,却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迅速地将蓝宝石袖扣扣好,便去了容祖彦办公室。 “老大,你找我?”霍英凡进去时,容祖彦也换好了晚宴的银灰色西装,正在跟司机小张打电话,确认是否接到了谢晓楠。 “嗯,你先坐,我有事跟你讲。”容祖彦挥挥手道,接着去讲电话。 霍英凡见他一脸的严肃认真,没来由地心中有些打怵。 “有件私事,我想了想,只有你能帮我去查。”容祖彦盯着霍英凡的眼睛:“关于安晴。” 霍英凡的心猛地一跳,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安晴?不过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惊慌,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安晴?” “我今天在地铁站里,见到一个女人,和她很像。”容祖彦摩挲着衬衫的钻石袖扣:“我虽然不确定,但是却也有几分把握,那个人是她。” “可是,之前在美国,医生不是说??”霍英凡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是却力争让容祖彦相信安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 “医生是说活过3年的希望不大,但是,并不是说没有希望。”容祖彦的语气里有少有的不耐烦。 霍英凡知道安晴是他的逆鳞,便不再继续,只是停了半晌道:“你打算怎么查呢?” “我不知道。”容祖彦的声音里有颇多的无力,双手插进头发中。 “老大,说句你不愿听的。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安晴,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你呢?”霍英凡犹豫了半天,还是讲出来了。 “啪”地一声,容祖彦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还好办公室的会客区铺了厚厚的地毯,杯子倒无恙,只是水洒了一片。 “你说的对??如果她回来,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又不是不好找??”容祖彦喃喃自语般道。 霍英凡见他眼里是如浓雾般散不去的悲伤,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却打定主意不将自己已经见到安晴的事告诉容祖彦。 “这样吧,我想办法去查一查。你也别多想。如果??如果真的是安晴,如果她真的在这座城市里,一定会再见的。”霍英凡说这句话时,自己都有些胆战心惊。 “那你就抽时间去查一查吧。”容祖彦抬起头:“我能信赖的,也只有你了。另外,”他沉吟了一下:“不要让谢晓楠知道。” “什么不让我知道啊。”一把娇俏的声音传来,令沙发上两位男士都吓一大跳。 “晓楠,你来了。”霍英凡反应及时,“霍“地站起身:“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说完才细细打量了下谢晓楠,却忍不住心惊。 面前的谢晓楠,一袭黑色斜肩晚装,在妆扮之后,与安晴简直有8分相像。相比容祖彦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容祖彦不就是因为她与她的相似,才跟她在一起的么。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谢晓楠对于霍英凡明显的岔开话题不满,依旧问道。 “哦,没什么,本来说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你既然来了,就算了。”容祖彦十分镇定,仿佛之前并没有与霍英凡有过那样一段对话。他直直看这霍英凡,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刚才??”霍英凡无奈地看一眼那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容祖彦,坏坏笑道:“刚才老大说他最近实在抽不开身,让我帮他去买一块表给你。你不是快过生日了么。” 谢晓楠心头骤暖,之前因为听到的那句而产生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没想到你记得。”她的面上浮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在那样一张妆画的精致的脸上,更显得温柔似水。 容祖彦看到那笑容愣了片刻,他几乎就要对这谢晓楠喊出那个名字,身边的霍英凡发现了他眼神中的不对劲,忙朗声笑道:“晓楠,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个牌子那一款吧。” “不用的。”谢晓楠满面红晕:“上次祖彦送了我一块‘坦克’,那个很好了,我很喜欢。” 霍英凡看一眼容祖彦,对方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淡淡道:“van cleef & arpels的‘secret miroir des eaux’腕表,你下周去法国出差,帮我带一块回来。”之后似解释般对谢晓楠道:“那款表很特别,是抽屉的设计,表壳是白金、钻石和缟玛瑙做的,有梅花的图样,你一定喜欢。” 谢晓楠幸福地点点头:“祖彦,你真好。” “哎呀,太打击人了,我先出去了,你们随意啊。”霍英凡打趣地笑笑,对容祖彦眨一眨眼睛:“老大,我去找雯芮,我们等下公司楼下见?” “好的,你去吧,10分钟后楼下见。”容祖彦看一看表,示意霍英凡可以出去了。 “祖彦,好看吗?”谢晓楠走到容祖彦面前,轻轻转一个圈,心中忐忑地问道。 “很好,很漂亮。”容祖彦却没有多看几眼,而是走到大班台后,随手翻开桌面上一份报告看起来。 谢晓楠撅了嘴,显然容祖彦的反应不是她预计的那般惊艳,他的反应太过平淡,谢晓楠不由有些失望,甚至想着,是否那件粉紫色会令他的目光更久一点停驻在自己身上。 其实不是容祖彦不喜欢,而是谢晓楠这样的打扮太像安晴。他不敢看她,生怕牵起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回忆。所以“近乡情怯”,恐怕就是如此吧。即使,这个“乡”,不过是个影子。 谢晓楠有些气馁地坐到沙发上,精致的妆容下明显不是那么开心。容祖彦从文件和报告中抬头,便看到她这般表情。 “很好看,我很喜欢。”他轻轻走到她身后,从背后环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突然,一阵香气传来,容祖彦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换了香水?” 谢晓楠有些吃惊容祖彦竟然用了“换”字,看来他是注意到自己之前偶尔喷的daisy me。心中有小小的惊喜,侧了头吻了他:“嗯,我觉得那款不适合我了。” 容祖彦不着痕迹地将脸移开,谢晓楠的吻便落了空。 “这支的味道很好,以后就用这个吧。是no.5吧。”容祖彦忍住心头因这熟悉的香味泛起的涟漪,chanel的no.5,是他送给安晴的第一支香水。 “走吧,到时间了。”容祖彦正了正领带,任谢晓楠挽住自己的胳膊,并肩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穿了新柳色修身款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正与一位略上了年纪的女人说着什么,年轻女孩子面容姣好,身上的衣服虽然半旧,但是却掩不住曼妙的身材。她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与震惊,不时左顾右盼,满脸神往。 “李姐p公司真大啊。好几层吧。”年轻的女孩子对另一位说道。这个女子,就是容祖彦家钟点工李阿姨的女儿,付琴琴。 李阿姨那晚虽然口头上拒绝了女儿,但是晚上想一想,自己女儿的工作一直没着落,他们家境又不好,不认识什么人,想来想去,只要再赖了脸皮去求容祖彦给自己女儿一份工作,只要有工作就行。她本以为容祖彦不会答应,毕竟对于大老板来讲,这样的小事他们反而是不做的。没想到电话里她一提,容祖彦便答应了。付琴琴自然也很高兴。同学们大部分比她家境好,但是能p的,却几乎没有人。这下,她可不用再受人歧视了。 这一天是她p报到的日子,人力总监连她见都没见就直接将她分到公关部。虽然只是公关部的内勤处里一个小小的文员,但是冠p,也足够令人羡慕。此时,她正由秘书科的老员工李姐带着熟悉公司环境。 “什么几层,这栋楼都p的啊。前面这个大广场,就p广场呢。周边这几栋都p的地产。”李姐不无骄傲地说道。 “李姐p很久了吧,是不是经常见到大老板啊。”付琴琴好奇地问。 “怎么会呢?大老板怎么是说见就见的。几位副总都难见到呢。只有欧阳副总会常常见到啦。”李姐解释道。 “哦。”付琴琴略有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跟在李姐身后,听她跟自己解说各个部门的位置。 走到电梯附近,只见前方一群人言笑着走来。原来是霍英凡与欧阳雯芮,以及财务总监刘涵宇、企划部总监李闵彦、人力总监谭英杰等几人,他们簇拥着两个人,花衣美服,十分引人注目。 “看,那个短发的女人,就是咱们企划部的总监欧阳雯芮。”李姐拉着付琴琴站到一旁,低声道。 付琴琴简直被迎面而来的几人的打扮震惊了。那闪闪发光的宝石、光滑柔软的高级面料、还有精致无匹的妆扮,相比之下,自己仿佛是泥里的麻雀,仰望着蓝天上的凤凰。 “你看你看,中间那个银灰色西装的,就p的大老板容祖彦啊。还有霍总、刘总、李总??你运气真好。一般很少能同时见到他们呢。” “那个女人是谁啊。”付琴琴目光落在容祖彦身边那个穿着黑色长礼服裙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富贵和优雅,令她自惭形秽。 “那个??”李姐想了想:“估计是传说中容董的女朋友吧。我也没见过。” “好美!”付琴琴低声赞叹一句,心中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女人,该有多好。 第15章 不约而同(1) 谢晓楠那日的晚宴自然成为焦点,连容祖彦也赞赏了几句,令她十分开怀。也有记者和媒体拍了照片,谢晓楠本以为次日会见报或者有媒体刊登,心中怀了不小的期待,不想p公关部将所有容祖彦与女子的合影全部压下来,甚至报导中也只有关于上市的官方说辞而已。 谢晓楠窝在沙发上,手指随意地敲击着键盘,她正与乔如琪聊天,后者对p连这点花边新闻都不愿报导表示疑惑,谢晓楠心中虽然稍有憋屈,但想着毕竟容祖彦身份不同,任何关于他私人的消息都会引发一些没必要的事出来,以容祖彦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都让你去了,自然就不会怕被爆料啊,肯定有问题吧。”乔如琪发来疑惑。 “话是如此,可能祖彦不想多事吧。”谢晓楠回复。 “什么叫多事啊,你可是他的正牌女友诶。” “他们这种大公司,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无数人注意的。” “那和报出你有什么关系?搞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乔如琪似乎很为谢晓楠不平。 “这有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行了。再说,很多大公司的总裁夫人或者女友都是很神秘的啊。你大哥的老婆不就从不在报纸上出现么。”谢晓楠辩解道。 “我大嫂啊??她又不在国内??” “不管如何,华兹乔董的夫人可是没有露过面呢。估计也是被你们公关部给压下去了。” “似乎是这样。他们也真是奇怪,难道自己的女人见不得人么?”乔如琪似乎不满:“要是我将来的老公不让我抛头露面,我才不嫁呢。” 乔如琪虽然这样打着,可是心中却不由在想,如果是做容太太呢?她是否会甘心做容祖彦背后的那个女人?想了想,却十分纠结,便不再去多费心了。 “要娶你的男人,自然不差啦。”谢晓楠打出一个笑脸:“今晚有空吗?我想约sunny吃饭。” “咦?”乔如琪十分好奇:“怎么,你和sunny很熟吗?” “还好,不过昨天幸好遇到她帮我选礼服,祖彦很喜欢,我便想谢谢她。” “好吧,刚好我们公司的宣传片也快收尾了,我约一下吧。到时告诉你。” “好的,那我等你喽。”谢晓楠打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ok,先不说了,我大哥找我。”乔如琪打完这句话,头像便暗了下去。 谢晓楠为自己泡了杯茶,在电脑前看一部韩剧,时光在这样的下午变得缓慢起来。她在恹恹中几乎睡去,只有韩语的对话隔了层屏障般传来,令她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得自己近期变懒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工作了多年,骤然休息的缘故,积压的疲惫一拥而上,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过来吧。 约摸两个小时后,当夕阳将雪白的纱帘染成暖暖的橙色时,电话突兀地响起,将谢晓楠从昏睡中惊醒。 “晓楠,你不在线吗?怎么跟你说话没有反应啊。”是乔如琪。 “哦,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啊。”谢晓楠抹一把脸,扫一眼电脑,果然乔如琪半小时前便回复了她。 “我刚才打给sunny,她不在南城。今晚是不能一起吃饭了。你家容祖彦今晚找你吗?不找的话我们一起吃饭喽。”乔如琪建议道。 谢晓楠想了想,前一日容祖彦告诉自己他这一日要去沪上,参加一个论坛,顺便见一见美国的合作伙伴,需要3天时间。 于是答应了乔如琪。 “可以啊,祖彦去了沪上,我没别的安排。” “嗯,那我们去吃火锅吧,很久没吃,很想呢。另外,我听到一个事,觉得有必要跟你说。”那边乔如琪的声音略带了犹豫。 “好。那我们6点半见吧,你把地址给我。”谢晓楠看一眼时钟,还有一个多小时。 “ok,那等下见吧。”乔如琪说这挂断了电话,咕哝了一声:“怎么都去了沪上啊。” 乔如琪说的“都”,是指乔如柏、容祖彦和安晴。 乔如柏是从吉隆坡直接去的沪上,本来按计划,他是应该先回到南城,华兹旗下一家二线的新酒店开业,高层需到场,此次是他。但回来的前一****电话乔如松,说是同学聚会,他必须去,乔如松虽然有些诧异,毕竟乔如柏是在国外读书多年,怎么会有办在沪上的同学会呢?但是他向来不太干涉弟弟妹妹的私事,便同意了。至于新店开业,他转而安排了乔如琪去。这也是之前乔如琪被叫走的原因。 而安晴,前一日与谢晓楠分别之后,公司的老总要她去沪上跟一个紧急的案子。原本负责的同事急病入院了,想来想去,只有她能担得起“救火”的重则。于是立刻订了第二天最早的班机飞往沪上。 巧的是,容祖彦也搭的是这一班。 安晴前一日准备那个“救火”的案子,研究到近凌晨4点方才睡去,然后5点半起床赶飞机,一路十分倦怠,几乎靠在出租车上便能睡去。 登机时她排在前面,几乎是最早一批上飞机,之后要了毯子便睡着了。 “空姐,怎么还不飞啊?”一名乘客大声道,十分不耐。 “抱歉,我们还有2位客人没有登机。”空姐的声音带了温柔和歉意。 “为了2个人就让我们大家等?”那乘客十分不悦:“晚了坏了我的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安晴睁开眼,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声音来源处,揉一揉略略发疼的眉心,看一看表,不过刚刚到了预计起飞的时间,而这些年,因为航班增多的原因,基本上飞机都会或多或少地晚一些。 “实在很抱歉,这位客人。如果15分钟内那两位客人还没有到,我们就会起飞了,请您再稍等一些吧。”空姐的笑容职业而礼貌,口气却淡淡的。想来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 “还让不让人休息啊!这么大声!”另一个声音传来,带了十分的不满。 前一位乘客看了一眼出声的人,发现是一彪形大汉,便只得 “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毕竟早起赶飞机,很多人都想补一觉。等一些时间倒还好,可是噪音却难以忍受。 这个飞机等待的两位乘客,正是容祖彦和霍英凡。 前一晚,容祖彦在酒会之后自然少不了一些应酬,睡得很晚,再加上梦境中白天遇到的场景一直浮现,他这一觉睡得十分疲惫。直到霍英凡打电话来,他才被惊醒。自然晚了,不过前一日秘书已经网上值机,因此到了机场,虽然是最后的登机时间,但是却还是顺利地通过了。 安晴从舷窗望去,只见一辆机场的小面包车停在旋梯旁,上面下来两个男子,虽然步履匆忙,但是却不狼狈。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穿浅紫色衬衫的男子身上,那个人她十分熟悉,定睛看去,分明是霍英凡。而另一个,她将目光转过去,瞬间瞳孔增大,那个白色polo衫,外套搭在臂弯间的男子,赫然是容祖彦。 她看着两人登山旋梯,随后旋梯便撤走。她紧紧盯着机舱通道的方向,那里有一道帘子将头等舱与经济舱隔绝。那帘子一动,安晴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头低下去,却见是空姐拿了毯子进来,递给一位乘客。 安晴舒了一口气,不由自嘲地笑笑,以容祖彦现在的身份,肯定是坐头等舱的。只是,她轻轻笑起来,旋即又叹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过来啊! 还好是头等舱,便不用受其他乘客的怨念目光。容祖彦与霍英凡在位置上坐定,霍英凡对容祖彦苦笑一声道:“老大,下次不要这么惊险好不好?” 容祖彦抱歉地笑笑:“昨晚睡太晚了??” “昨晚之后的party我可是找机会遁了。”霍英凡的表情带了些须幸灾乐祸对容祖彦道:“我那时叫你一起的,你不走。后悔了吧。” “我是让你送晓楠回家。怕被人拍到。”容祖彦拿过一份报纸看起来。 “雯芮将所有关于你和她的报导都压了下来,是你的意思?”霍英凡随手翻着随机的画册道。 “不是。我没有吩咐她这样。”容祖彦并没有在意:“压下也好,省的麻烦。” “可是现在报出你有女友,不是正好能化解了上次的绯闻?要知道,公关部压得有些难,毕竟拍到的人不少。”霍英凡道:“我还以为这次雯芮是专门安排了机会来澄清那个绯闻呢。” “毕竟现在还没有报出来,想来是想等那件事有什么动静了再拿出来吧。”容祖彦苦笑一下:“要知道上次顺道送沈子衿回家会引起这么大风波,我就不该做好人了。” “那沈子衿,估计也是想借你炒作。”霍英凡合上手中的杂志,看着容祖彦缓缓道:“所以老大,以后这方面,还是注意一些吧。”他突然玩笑地眨眨眼:“要不,你干脆就和谢晓楠结婚算了,弄个旷世婚礼,一切都结了。” “结婚?”容祖彦一怔,声音低下去:“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霍英凡撇撇嘴,几乎是不经思考道:“要是对方是她,恐怕现在孩子都有了吧。”说完才心惊,他知道,容祖彦不喜欢别人提及她。 不过这一次,容祖彦似乎并没有介意,深深看一眼霍英凡,那目光令霍英凡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你说的是,如果是她,今年估计得过三周年纪念了。当初我本就想那年结婚的。戒指都准备好了,可是??“容祖彦出乎意料地絮叨起来,但很快,面色恢复正常,不再说话了。 霍英凡点点头,心中也有苦涩和不安。如果真的被容祖彦知道她还活着,而且就在南城,估计这次,容祖彦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得到她。而他,就会一点胜算都没有。 怎么办才能让容祖彦死心呢?霍英凡皱了眉暗想着,却始终找不出头绪来。不管怎样,先稳住容祖彦,还好,他将这个寻找的活儿交给了自己,便能为自己争取机会和想出办法的时间。 暗暗握紧了拳头,霍英凡不着声色地道:“昨天你跟我说的,我已经托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去打听了。” 容祖彦听到他这话眼睛一亮:“好!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能将人找出来。” 霍英凡为难地看一眼容祖彦:“不过老大,我真的觉得,你是看错了。” “看对也好看错也罢,一天没有看到她的死亡报告,我就不会停止寻找。”容祖彦斩钉截铁道。“我也不会结婚。”这句话,容祖彦压在了心底。 “也不会结婚,是吧。”霍英凡脑中闪过,却没有说出口。此时,并不适合调侃。 不过,“死亡报告”这4个字,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令霍英凡的思路豁然开朗。 只要能做出一份安晴的“死亡报告”,那么,容祖彦就会死心了吧。谢晓楠那么爱他,又与安晴有6、7分像,容祖彦估计会移爱到她身上,和她结婚。然后,他再找理由离开公司,带安晴到另一个国家生活,这样,彼此都圆满了,不是吗? 飞机在飞行了2个多小时后,终于降落在江东机场。按惯例,头等舱的客人是先下飞机的。安晴透过舷窗,看到载了头等舱客人的小车开走,又等飞机上所有的乘客皆下去了,这才慢慢拿了行李跟在最后。 霍英凡坐在车里,天气非常好,蓝蓝如同纯净的景泰蓝,连一丝云都没有。他回头去看刚刚搭乘的大家伙,突然,一个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虽然,那个身影那么小,小到只有寥寥的轮廓。可是,旋梯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她的身影便十分清晰。这个身影,在霍英凡的梦中无数次出现,哪怕只有惊鸿一瞥,他也认得出。 那个穿了灰绿色西装外套,黑色套裙,正在缓缓步下飞机的女子,除了安晴,还能是谁呢? 霍英凡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又有担忧。他悄悄看一眼容祖彦,对方正在看手机新闻,并没有注意到霍英凡的目光变得激动起来。霍英凡的心还是悬起,生怕容祖彦看到安晴。因为在对方心中,那个身影,想必在万人中也能辨认出她来。 霍英凡想着,竟然这样巧,他们搭了同一班飞机。竟然这样巧,容祖彦如果没有起晚,一定会在登机时看到。竟然这样巧,他竟然能在她下飞机的那短短几秒时间里回头。竟然这样巧,这样巧。 车子停了下来,有地勤人员引领他们到专门放置行李的地方。霍英凡看到第二辆摆渡车这时才缓缓开动。他心里有些紧张,毕竟这样近的距离,什么都难说。 还好,行李已经准备好了,容祖彦拿了便走,已有司机在外面等候。他并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随着乘客一起走来的安晴。 第16章 不约而同(2) 安晴却看到了他。容祖彦的身影,这是她这么久来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上一次,是她刚刚回到南城,带了满心的欢喜寻到他的住处,却见他和一个女子手挽手走进电梯的背影,他侧头吻了那女子的脸颊,姿态亲昵。再一次,是她路过他公司楼下,那辆bmw760i停在路边,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下车,“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你早点休息。哦,我买了上次你喜欢的那枚胸针,放在梳妆台上??”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连脸上都是一层温和而甜蜜的笑意,一如他曾经对她。 她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却不能去打扰他的生活。毕竟,她离开了3年,3年,什么都会改变。包括身边的人和事。此时她若出现,她相信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毕竟,新欢和旧爱,选择是痛苦的。更何况,她不告而别,想来,他是怨她恨她的吧。而那个现在在他身边的女子,也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受到伤害,这多么不公平。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和躲藏。只要远远看着他,知道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多越好,成为跨国集团的总裁,成为一介名流,成为聚光灯汇集处的人物。可是,这样的容祖彦,却令安晴觉得,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容祖彦。他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安晴的心却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般,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和悲伤涌上来,令她脸色苍白,手不由就按在了心口。那里,隐隐作痛。 稳定了心神,她站在行李传送带前,手机突兀地响起。是霍英凡。 “你也来沪上了?”霍英凡的声音带了笑意。 “嗯。”安晴知道霍英凡一定是看见自己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 安晴吃了一惊:“你不是和容祖彦在一起吗?怎么敢给我电话。” “哦,我们分乘了2部车。”霍英凡笑道:“晚上有空吗?” “没有。”安晴一口回绝。 “呵呵。”霍英凡的笑声从听筒那边传来,带了不介意,“那晚饭后,总有时间吧。” “不知道,应该没有。”安晴的口气冰冷。 “sunny,不要这样。我只是想见见你。一会儿也好。”霍英凡的口气带了柔软。 “我觉得,我们见面并不合适,尤其是,你和他在一起。”安晴淡淡道。 “那总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这次来做什么,待多久吧。”霍英凡穷追不舍,忙又补充道:“这样我尽量避免你们偶遇啊。” 安晴抿了嘴想了想,终于道:“你们住在哪里?” “华兹。”霍英凡答的干脆。 “我知道了,我会停留3天,主要是做bvlgari的珠宝展。顺便见几个沪上的客户。”安晴答道:“至于酒店,我住得离你们比较远,应该没有可能见到了。” 霍英凡得到这些消息自然开心,但还是用带了哀求的口气道:“好的。不过至少给我一个见你的机会吧。” “等我有时间吧。这次事情比较多。”安晴道:“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霍英凡听得那边“嘟嘟”声,无奈地笑一笑,看着前面容祖彦乘的车子,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终于微微笑起来。 其实安晴住的酒店离华兹很近,几乎称得上是一街之隔。因为宝格丽的展是在这间酒店举行,所以主办方自然安排了她入住在此。但她听霍英凡讲,便打定主意,住在地铁3站内一家朴素的motel里,这间motel在一条小街上,道路两边总是停满了附近居民的车子。这样连稍稍宽一些的车子都难以开进来的地方,容祖彦自然是不会路过的。 住下后换了套装,安晴便迅速赶往展会,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而另一边,容祖彦看到隔街的酒店挂出大幅的宣传海报,无来由地来了兴致,对跟在身边的霍英凡道:“这个项链不错,不如去看看这个展?” 霍英凡正低头与安晴短信,只有这一晚他们没有重要的应酬,他可以脱身,便想着约安晴吃顿饭。听到容祖彦的提议,他随口道了一声“好”,这才抬头,但看见金色背景上一串七彩宝石项链,颗颗宝石剔透闪亮,组合在一起令人垂涎。可是,真正令霍英凡震惊的,不是这项链的奢华,而是项链后的7个字母,令他顿时惊在那里。 “bvlgari”,正是安晴负责的宝格丽展。 “老大??”霍英凡迅速调整了心情道:“这个展是明天开始,我们明天不是要去论坛么。” “是啊,可是看时间,不是持续一周么。回去之前抽时间去看一下好了。”容祖彦瞥一眼那海报道,随即转身进了酒店大门。 霍英凡擦一擦额上冷汗,打定主意,这几天一定得寸步不离地在容祖彦身边,免得他突然去了展览,碰见主负责人的安晴。那时,就都来不及了。 “sunny,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霍英凡发了短信出去。为了不被容祖彦发现,他甚至将安晴的电话簿名字设成sunny,反正之前安晴用的英文名并不是这个,即使容祖彦看到,也不会起疑。 “今晚怕是没空。对不起啊。”大约10分钟后,安晴才回复道。 “那是否有时间一起喝下午茶呢?”霍英凡不死心。 “下午我在布置展会啊。”安晴很无奈。 “那我去找你。”霍英凡打完这5个字,靠在房间床上,目光落在窗外那幅海报上,微微笑了笑。 “3点吧。”过了很久,安晴才回复过来。 霍英凡低低吹一声口哨,“华尔道夫,浦江会。” 发完短信,他打了内线给容祖彦。 “老大,下午我约了老同学,就不陪你了。” “好。”容祖彦下午要接受一个采访,霍英凡不去也无妨。 “晚上和土地局长的饭局,你来吗?”容祖彦问道。 “尽量吧。不过如果老大要求我去的话,自然没问题。”霍英凡笑道。 “算了,你看时间吧。反正只是例行的应酬。”容祖彦想了想:“既然你是见老同学,那就不用过来了。” “多谢老大!”霍英凡按捺住内心的欢喜,道了谢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在衣柜中选择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件珠灰色套头半高领毛衫,深灰色裤子,又仔细梳了头发,这才出了门去。 华尔道夫酒店内,安晴静静坐在浦江会中,周围金黄色、棕色以及绿色的一系列葡萄酒色的点缀,令这里显出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可是,安晴的心却并不轻松。 她并不想见霍英凡,不是讨厌他。其实以前,他们关系非常好,并且p最初发展的时候,安晴在给容祖彦带饭的同时,也会顺便给霍英凡带一份。三人也常常一同出去郊游,关系融洽,甚至说好了,他们的婚礼,霍英凡一定是伴郎。安晴清晰的记得,霍英凡的笑容如同艳阳。 “那当然。”他的眼睛都弯起来:“要是你们不找我,我也要穿伴郎服站在祖彦身边!” “那要是你先结婚了呢?”安晴递给他一块三明治笑问道。 霍英凡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的目光落在安晴身上,只一刹那,却转到容祖彦面上。 “放心。”他依旧是笑的,“我怎么可能比老大先结婚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 可以说,霍英凡是安晴最好的男性朋友了。而这朋友又是自己男友的好兄弟,那时,安晴觉得自己不是不幸福的。 只是当她决定放下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时,却被霍英凡撞见,又听到他的表白。安晴的内心惊慌不已,打定主意,尽量与霍英凡少见面。可是,今天他竟然要去展会找她。展会上提前来取景的媒体不少,以霍英凡在国内的知名程度,大部分媒体还是认识的。若是他出现,难免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因此,安晴才答应了霍英凡。虽然她知道,霍英凡可能只是用那句话来“要挟”她,但是,她却不能不当真。 安晴看着房间顶上垂下的翡翠色小水晶灯,再看窗外一览无余的江景。一幢高耸入云的建筑无可避免地映入眼帘,那是华兹,如同它的总部一般坐落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上。安晴远远看着,容祖彦就在那里吧,也许某一扇窗户后面,他正望着这边的景色。而华尔道夫酒店,是否会引起他目光半秒的停驻呢? 微微笑了笑,转向门口,只见霍英凡带了潇洒的身影走进来,引来一众人的侧目。 “sunny,好久不见。”霍英凡的笑容如同秋日澄明的阳光,满眼的温柔。 安晴却只是淡淡一笑,看着 霍英凡坐下才道:“我5点要回去。” 霍英凡来时其实猜到了安晴不会对他有几分热情,但是他并不介意,只要看到她,哪怕不说话,只这样静静坐着,他也满足了。 “我们穿了同色的衣服呢。”霍英凡此时根本不p的副总,却是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安晴无奈地看看他身上珠灰色的毛衫,再看自己浅珠灰色的套装,轻轻摇摇头。 “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安晴淡淡道。 “你要喝什么?”霍英凡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中的单子笑问道。不待安晴回答建议道:“你晚些还要工作,酒就算了。喝茶?” “喝咖啡吧。”安晴道:“晚上还要工作。” “两杯蓝山,一份榛果桑莓意大利芝士蛋糕。”霍英凡合上单子对侍者道,之后微笑看着安晴。 安晴被他那充满深情的目光吓坏了,忙转头去看外面的江景。 “你不是跟在容祖彦身边么,怎么出来了。”许久无话,气氛十分尴尬,安晴淡淡道。 “你很关心他?”霍英凡心中涌上一些苦涩,但依旧是微笑着。 “只是随便问问。” “哦,他今天接受一个访谈。”霍英凡翻着手边的杂志,“你呢?你怎么做起展会了?” “我只是来救场的。本来这边并不是我负责。”安晴递过一张票:“有空可以来看看。” 霍英凡将票在指间翻转:“这个展,是在茂悦吧。” “嗯。”安晴点点头:“在你们对面。” “你不怕我去,他也跟着去?” “他一向对这些不是不感兴趣么。你一个人没事可以去看看啊。” “看来你们这个展的宣传蛮成功。他看到海报起了兴趣,打算去看呢。”霍英凡将票收进口袋笑道。 安晴一愣,她没有想到容祖彦会对珠宝感兴趣。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务实的人,如今又那么忙碌,几乎每刻都有重要的事去做,重大的决定去决策。 “珠宝展??他竟会有兴趣??”安晴自语道。 “毕竟,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嘛。”霍英凡好似无意说出,之后立刻闭上嘴。好像很慌乱地看着安晴,为自己的话懊恼。 可是安晴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我知道啊,他应该很喜欢她吧。”安晴唇边甚至带了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神迷离。 “嗯??”霍英凡不知如何回答,他想抓住这这个机会让安晴对容祖彦彻底放下,却又不愿见她伤心。 “你不用为难。”安晴面上的笑容如花朵初绽,令人心醉。“我已经放下了,只要他幸福,我就开心了。” “嗯??”霍英凡组织着措辞道:“祖彦是对她挺好的。反正她喜欢的都会买给她吧。另外??”他狠了狠心道:“他们快结婚了。” 安晴端着咖啡杯的手明显一颤,有些须咖啡洒在她的裙上,在那珠灰色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她慌忙拿了纸巾去擦,霍英凡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心头泛起疼惜来。而当他看到一滴水珠落在那裙上时,才发现安晴的眼里已经蕴满了泪水。那泪水令他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其实,那不过是他希望的,容祖彦与谢晓楠的婚礼。 “对不起,我??”霍英凡递了纸巾过去,不无歉疚地正要说出真相,却被安晴打断了。 “没关系,这不是应该的么,他总不可能不结婚啊。”她的笑容在绽放在挂了未拭去泪珠的面上,如同梨花带雨,蔷薇泣露,令人感到她内心深处的绝望与坚强。 霍英凡克制着自己内心涌动的狠狠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恰在此时,安晴的电话响起,她接起,那边传来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隐约传入霍英凡的耳中。 “sunny啊,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你就不用过来啦。酒店这边我已经让安全系统启动了。展览明早10点开始,模特会在8点半到。我8点去房间找你好吗?” 那边的女子声音明快。 “我??”安晴看一眼霍英凡才道:“我没有住在香格里拉。明早8点我会到大堂去的。到时见吧。” “啊?你没有住这里?那你住那里了?”那边十分惊讶。 “嗯,我自己找了一间。不远的。”安晴笑笑:“今天辛苦了,明天会更加累一些,早点休息吧。” “好的,那明天见了。”接着便传来“嘟嘟”声。 安晴挂了电话,一抬眼看到霍英凡惊喜的目光。她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再提一起晚饭的事。 果然,霍英凡笑得像一只得了糖的小孩。 “安晴,既然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他又忙道:“不会很久,放心。” “这??”安晴正在犹豫,突然看到廊吧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晚上其实有约了。” “啊?”霍英凡很吃惊,但看安晴的目光十分认真,“和谁?” “我男朋友。”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第17章 珠胎(1) 乔如柏在沪上,并没有住自家的华兹,却是选了华尔道夫。他想试一试同行的服务和环境。另外,如果住华兹就会被人知道他的行踪,因此,大部分时间,他如果不是公干,便是住在其他品牌的酒店中的。 同学会是第二天,他秘密来沪上,自然不会惊扰到一些生意上的朋友。下午时光漫漫,他有些无聊,便想到廊吧喝一喝下午茶。 不想就这样巧,一进门便见一位丽人微笑朝他走来,正是他外出期间日思夜想的安晴。 “sunny??”他正要打招呼,就见对面的笑容如同蜜糖一般。接下来的话更令他吃惊。 “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安晴款款上前,直接就挽住了他,却是朝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抱歉乔董,麻烦帮帮忙。” 乔如柏向前看去,只见一个雅俊的男子,带了吃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而这个人的面容他也十分熟悉,p的霍英凡。 联想起乔如琪给自己的消息,他知道霍英凡也是安晴的追求者之一。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同时出现在沪上,但是他并不介意当一回“护花使者”。 “这位是?”霍英凡起身,看着乔如柏。对方的面容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 主要是因为霍英凡主p的电子市场,华兹大部分时候露面的是乔如松,因此,霍英凡只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好!我是晴儿的男朋友。”乔如柏很大方地伸出手去,对安晴的称呼也极亲昵,“乔如柏。” 霍英凡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反应过来,他曾在几个社交场合见过乔如柏,但是并没有交集,却不想,他是安晴的男朋友。虽然,霍英凡的心中带了3分的怀疑,可是,如果乔如柏真的是安晴的男友,那么他与安晴在一起的胜算,便是少了几分。 “霍英凡。”毕竟对方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再加p与华兹有些合作,他自然不能失礼。而作为男人,他更不能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小气的举动。 “你好。”乔如柏与霍英凡握了握手:“你与晴儿是?” “霍先生是我的朋友,不过很久没有联系,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安晴微笑着解释,挽了乔如柏的手紧了紧。 “原来是晴儿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乔如柏从容道,十分自然。 “如柏,你不是说今晚和朋友一起吃饭么?地方定了吗?”安晴的笑靥如花。 乔如柏一时都有些怔愣。他面上的一丝惊艳自然逃不过霍英凡的眼睛,他将心中的怀疑提到5分,却地下了头。 “啊,订好了,在新天地。”乔如柏旋即道,见安晴给自己使眼色看手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霍先生,要不要一起呢?”乔如柏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吧。” “哦,不用了。”霍英凡自然听得出乔如柏不过是客套,“我晚上还有公事。”之后看着安晴道:“那改天再见了。” 安晴点点头:“好的。” 霍英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安晴迅速将挽住乔如柏的手撤下来,站开几步,带了歉意的微笑道:“乔董,实在不好意思啊!” 乔如柏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却不在意,只看了看表道:“走吧。” “啊?去哪里?”安晴吓了一跳。 “当然是去吃饭啊。我帮了你,请我吃一餐不过分吧。”乔如柏笑得狡黠。 安晴一愣,乔如柏的要求自然不过分,他算帮了她大忙,请顿饭自然不为过。可是,安晴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乔如柏对她的态度,不是一般合作伙伴的态度,暗暗带了一种倾慕。 她不想惹火上身,当下看了看自己被咖啡弄脏的裙子道:“请乔董吃饭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的衣服脏了,需要换一下。可是住的地方有点远,反正这几****都在沪上,改天好吗?” 乔如柏自然不会轻易失去这个机会,当下摇摇头:“就今天。”看了看安晴的裙子,那片浅浅的咖啡渍确实显眼,他思索了下才道:“隔壁有几家旗舰店,应该有适合你的衣服。”说着不容安晴拒绝:“我送你,当做合作的礼物。” 安晴见他坚决,点点头:“好吧,一起吃饭。不过衣服就算了,我有替换的衣服,只要乔董不介意我这样。” 乔如柏却微微笑道,那笑容令安晴觉得危险。 “我介意。”乔如柏拉了安晴的手:“所以我们去选一件我喜欢的衣服吧。” 最后在chanel,一身浅粉色粗花呢的套装上以珍珠的锁边,乔如柏执意要安晴去试,她拗不过便进去了试衣间。待她出来,乔如柏只觉眼前一亮,安晴穿着这身衣服,显得十分优雅贵气,他在心中暗道:“我乔如柏的夫人,自然是要有这样的气质的。” “不错!”乔如柏满眼的赞赏,“就这套吧?” “这套?”安晴看了看身上的套装,这样的款式并不适合乔如琪,会显得太成熟。 “这套,我觉得不适合乔总的。”安晴对乔如柏道:“不过如果配上那边那条真丝的百褶裙,倒还可以。” 走进店铺时安晴本是拒绝的,其实在前面一家店里她已经买好了一条羊毛的裙子。可是乔如柏说他想请她帮忙挑一件,他打算送给妹妹的,她才进来了。 “哪条?”乔如柏回头,立刻有店员将安晴说的那件捧起来。自乔如柏与安晴进来,眼尖的店员便从其腕表和皮鞋上看出乔如柏非平凡人,所以服务格外周到热情。 “就是模特身上这一套。”店员笑着道:“您太太穿的是一套的套装,模特上我们搭的是这条裙子。还有浅蓝色。” 乔如柏看着那条浅粉色的连衣裙,想了想,明显对店员口中的“太太”二字很受用。 他点了点头,看一眼已经走进更衣室的安晴,指着橱窗里的模特,低声道:“它身上的,连同我太太身上的,两个颜色,全部包起来。”同时递过一张卡。 店员双手接过,眼睛都直了些。虽然这家店名流富豪没有少接待,但是无限卡,还是第一次见到。登时望向乔如柏的目光添了尊敬与崇拜。 乔如柏自然没有注意到,那边安晴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不过裙子却是之前她自己买的那条羊毛裙。 “不早了,直接去吃饭?”乔如柏接过店员送回的卡道。 安晴瞧一眼那边带了无比羡慕眼光看着自己的店员,再看一眼店员手上提着的3个大袋子,不由一愣。她只试了那一套,却不知乔如柏则怎么买了那么多。 “将衣服送到华尔道夫1808号房间。”乔如柏对店员吩咐了一声,便与安晴出去了。 当晚晚餐后,乔如柏送安晴回了酒店。当出租车停在小巷口时,他不由皱了眉毛。 “你住这里?” “嗯。”安晴下车,:“乔董,谢谢你今天帮忙。早点休息。”说着要走。 “等等。”乔如柏付了车费下车:“这么晚,我送你进去。” “不必了。”安晴要拒绝。 “走吧,就当散散步。”乔如柏随手将外套披在安晴身上,向前走去。 安晴叹一口气,终于跟了上去。两人一路随意聊着,气氛倒也不尴尬。安晴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乔董,你对你妹妹真好呢。” “啊?”乔如柏一愣。 “你知道乔总穿什么码数啊。”安晴站在一间motel门前,将身上乔如柏的外套脱下递给他道:“我到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乔如柏却神秘地笑一笑,看了看motel的位置,并没有再挽留:“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之后便慢慢走回去。 安晴回到房间大概一个小时,有电话响起,是乔如柏。 “我有礼物送给你,在前台,你去取吧。” “乔董??”安晴还没说话,那边便挂断了。 安晴匆匆下楼,前台递过两个大袋子给她。黑色的袋身上有令人侧目的白色logo,安晴往里望一眼,真是她先前在chanel里试的那一套,连同模特身上的连衣裙一起。另外还有一串项链、一双鞋和一个手包。这样一套,没有十几万买不下来。 安晴的心“砰砰”跳着,不是激动,而是紧张和不安。她知道她不能收,忙打给乔如柏。 “乔董,这衣服??” “啊,你收到了。”乔如柏那边有嘈杂的音乐声传来:“应该是合身的。明天你们的发布会正好穿。” “乔董,我不能收??”安晴还没说完,那边便打断了。 “我说过,当做我们合作的额外酬礼。没关系的,我的合作伙伴,我都会送东西给他们。”乔如柏不等安晴说话又道:“我与朋友在一起,先不说了。你喜欢就收下,不喜欢随便处理了吧。”乔如柏似乎喝多了些,语气都有些模糊,之后挂断了电话。 安晴苦笑一下,给合作伙伴送礼物这个习惯她知道,他们公司也会给合作的对象送东西。可是一次送一个人出十几万的礼物,她却没有见过,而且,还是以乔如柏私人的名义。但是乔如柏的话中有明显的不容置疑,又有不高兴。在他们合作的节骨眼上,她自然不能让他不高兴,便打定主意回到南城后再送还给乔如柏。反正她与乔如琪的身材相仿,穿的应该也是一个码数。即使乔如柏不给乔如琪,他也一定有女伴可以送的。 之后的几天里,安晴都在忙展览的事,好在乔如柏与霍英凡似乎也在忙各自的事,除了偶尔一条短信,再没有其他联系。这样一晃2天过去了,明日就是安晴回南城的日子。前一天乔如柏已经飞了回去,而她也打听到,霍英凡与容祖彦是后天的飞机。这才放下心来。 “sunny,这次多谢你了啊!”沪上的同事小王递过一杯咖啡给安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我那边还有一个宣传片在拍,我得回去盯着。”安晴喝了一口,从工作间的门向外面的展室看去,人流虽不多,但各个衣冠楚楚,明显是高阶层的人。这样的展览,不求人多,只求人精。这几天里,也有各界的知名人士前来捧场,媒体也有大幅的报导,自然达到了之前的预期。 “这次展览的很多展品都有人订了呢。”小王指了指外面展柜:“估计代理商很高兴,都是限量款。” 安晴点点头,对这个话题倒不在意。那些下了大单的人她都有记录,自然也清楚,这些人,无非是要将华美的珠宝挂在年轻美貌的女子身上,博取对方的欢心。或者戴在已经不再年轻,却希望能够用珠宝提升美丽的身体上而已。 “你说,收到珠宝的人,应该会开心吧。”小王语气中带了羡慕。 “应该会的。除去价值本身,光是那份心意,也足以令人欢喜。”安晴说着,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霍英凡。 “老大现在过来看展览,你小心一些。我和他一起。” 安晴心一惊,忙朝屋里退了几步,小王吃惊地看着她:“sunny,怎么了?” “没事。”安晴稳了稳心神:“昨晚失眠,我在这边坐一会儿,有事叫我,好吗?” 小王点点头:“这几天你最辛苦了。反正今天的特邀嘉宾已经离开了,应该没有大事。”说着关切地看一眼安晴:“那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了。” 大约2个小时之后,安晴的手机再次传来震动,期间她一直窝在工作室中,甚至连门口都不敢去,生怕一去就看见容祖彦的身影。虽然,他不一定会看到她,可是,她却害怕看到他,因为只要看到他,她坚定的心就会不可避免地动摇。 “已经离开了。放心。回南城见。”是霍英凡的短信。 安晴这才将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放下,她缓缓站起身,竟然发现自己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那边小王却一阵风似地跑进来。 “sunny,你猜,我见到谁了?”小王的声音十分兴奋。 “谁啊。”安晴那过一本文件夹来看。 “容祖彦啊!你知道吧p的总裁啊!”小王十分激动。 “嗯,谁不知道啊。”安晴偏头朝小王笑笑:“又不是明星,看你激动的。” “明星咱们常见,可是大老板就不常见了啊!更何况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小王说的眼冒桃心。 “再钻石王老五,也不是我们能企及的。”安晴合上文件夹,从中抽了一张,递给小王:“这个要录入文档。然后发给总公司。” 小王坐在电脑前,随意道:“也是呢,而且他应该有女朋友吧,他买了首饰呢。他女朋友还真幸运,多幸福啊!” 安晴的手颤了颤,微微一笑没有接话:“我出去看一看,快到闭馆时间了。” 安晴在展室转了一圈,到了销售区,拿过这一日客人预订的资料,果然,最上面一页是容祖彦的名字,安晴看他预订了一套sapphire?flower?collection系列。这一套在彩色蓝宝石颜色的运用和抽象花朵形状的对称性上采用了过渡式设计,通过精心挑选的一系列颜色表现出了 “自由、随和”的风格,奢华中透出优雅的气质,是bvlgari出名的婚礼系列。 “婚礼”,安晴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词,哀艳的笑容绽放,霍英凡说的没错,果然容祖彦是要结婚了。这一套,是送给她的吧。就像小王说的那样,多么幸运,又多么幸福!而那个女子,终不是她啊。 突然觉得很累,这么几年一直坚强着支撑着自己的心,此时却似乎有土崩瓦解的迹象。孤单了这么几年,心里不是不渴望有人相伴的。只是,那个人,却不能是霍英凡。虽然,他是一个极不错的对象。 自嘲地笑一笑,这么快就耐不住了么?之前不是想好了,要这样一个人过一生,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不爱上谁,也不接受谁。心,只留给他,即使,不再见,不再爱??可是,内心深处的孤寂却无法避免,这孤寂一直累积,一定会在一天爆发。她不愿最后变成一个对这容祖彦哭泣的女人,不愿变成一个看着他幸福,自己没有办法祝福的怨妇。那么,只有让生命中走进另一个人,哪怕不爱,哪怕只有喜欢,便也好了。 第二日返回南城时,安晴便打定注意,她要找一个男朋友,一定要最平凡的人,和容祖彦完全不像的一个人。 不知不觉2个多月过去了,11月的天气逐渐凉起来,不过南城在南方,再冷也不会如同北方那样得将自己裹成熊样。但是一件外套却是不可少的。 安晴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将那套chanel的衣服快递给乔如柏。对方收到后并没有异议,却在整个宣传片拍完之后,重新送给了她,感谢她的付出,并确定了之后的合作。 第18章 珠胎(2) 因为是在众人面前,且华兹也准备了其他礼物送给安晴的同事和上司。那套衣服放在盒子里重新包装了,看起来与众人无异,安晴自然也没有办法再推,何况乔如柏的理由冠冕堂皇。 这一日是法国大老板来的日子,安晴作为公司的骨干自然也在会见之列。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穿上了那套chanel,在会见中也是格外引人注意。 晚上吃晚饭,安晴正准备回家,却接到乔如琪的电话。 “sunny,好久不见。有空吗?”乔如琪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活力。 “乔总,你好。在哪里呢?”安晴的公司与华兹自上次之后频频合作,乔如琪作为主管,安晴自然不会怠慢。 “哦,你来舒悦汇吧,我和晓楠一起。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乔如琪邀请道:“上次你帮了晓楠,她一直说谢你,可你一直没有时间。” “好的,我现在过去。” 安晴打了车,很快便到了。舒悦汇是南城很出名的ktv,装修精致富丽,各种音响设施也是顶尖。 安晴到包间的时候,谢晓楠正与乔如琪合唱一首《如果的事》,两人的声线优美,堪比原声,周围朋友一片叫好。 “sunny,你来啦!”乔如琪朝安晴招招手,目光落在她那身浅粉色的套装上,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啦?”谢晓楠站起来拉安晴到身边坐下,也“咦”了一声。 “琪琪,sunny这身衣服,和你那身一样啊。”谢晓楠低声道。 “是啊,不过颜色不同。”乔如琪没有多想,随口道:“我哥哥送我的。”突然灵光乍现,一双眼睛亮晶晶看这安晴:“sunny,你也喜欢chanel吗?” 安晴摇摇头:“chanel我蛮喜欢,但有时驾驭不好。要说最喜欢的,还是prada。” 乔如琪点点头:“是呢,有时我也觉得,穿上套装好老气。可是我哥哥却很喜欢。”她抬头看安晴:“sunny,你在沪上,是不是见到我哥哥了?” 安晴其实十分纠结,毕竟这身衣服是乔如柏所赠。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遮掩。 “嗯,在沪上很巧的遇到了乔董。这身衣服也是他送的,是作为合作的酬礼。” 乔如琪点点头,却笑着不说话。旁边有友人“哇”了一声:“琪琪,华兹真是大手笔。” 乔如琪“切”了一声,脱口道:“sunny和别人不同嘛。” 安晴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面上十分尴尬,她知道乔如琪和友人并没有针对她什么,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不会平静的应对过去。 她正要开口,乔如琪突然朝她温柔一笑:“sunny,我非常喜欢你,我哥哥也喜欢你,你做我二嫂好不好?” “乔总??”安晴心漏跳一拍:“乔总别开我玩笑了。乔董怎么会喜欢我呢。” “sunny,你别介意,她喝多了。”谢晓楠适时地为安晴解围。 安晴看一眼桌上的酒瓶,红酒、洋酒、啤酒都有,而乔如琪脸上有明显的红晕,眼神也是迷蒙的,便知她确实是喝多了。当下也不再介意她的话,坐在谢晓楠身边,举起酒杯道:“谢小姐,喝一杯?” 谢晓楠摇摇头:“不喝了,最近胃不太舒服。” 安晴关切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胃涨涨的,很快饿,但是却什么都吃不下。”谢晓楠苦笑道。 “有去医院检查一下吗?”安晴递一块苹果给谢晓楠。 “还没有。我觉得可能是在家待着,睡到自然醒,三餐就不太正常。”谢晓楠咬一口苹果,微微皱起眉。 “怎么了?”安晴看着表情不对的谢晓楠问道。 “没事??”谢晓楠说完捂了嘴跑了出去。 安晴不放心便跟了出去,只见谢晓楠直冲进女洗手间,然后传来呕吐的声音。 “谢小姐,你没事吧?”安晴一边拍着门一边道。 “没关系,sunny,你不用管我。”谢晓楠的声音有些痛苦。 安晴站在门外,等待着谢晓楠,想着房间里的酒瓶,估计谢晓楠也和乔如琪一样喝多了。 大约10分钟后,谢晓楠出来了,面色略略苍白。她漱了漱口,看到递过纸巾的安晴,无力地笑笑:“谢谢。” “喝太多了吧,要注意啊。”安晴说。 “我今晚没有喝酒啊。”谢晓楠无奈道:“可能真的肠胃出问题了。” 安晴脑中却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她想了想,问谢晓楠:“谢小姐,我能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吧。” “嗯。”谢晓楠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容易累,胃口不好?” “是啊。你怎么知道?”谢晓楠疑惑地看着安晴。 安晴微微一笑:“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可能,你怀孕了。” “啊?”谢晓楠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枚鸡蛋,“怎么可能!我们很注意的。”谢晓楠红着脸说完,突然想到,容祖彦从美国回来那晚,他们似乎没有做安全措施??当下脸变得煞白。 安晴看着谢晓楠的脸色变换,想来这个丫头是想起什么来了。便微笑拍了拍谢晓楠道:“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算不是,你这样的症状,也明显是肠胃有问题。尽早医治才容易好。” 谢晓楠点点头,心头的紧张和担忧过去,涌上点点的欢喜。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么,她和容祖彦,是否就可以结婚了呢?虽然她并不愿他因为孩子与自己结婚,但是,如果有了,那也未尝不好啊。 “sunny,你怎么知道这是怀孕啊?”谢晓楠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有发现安晴的脸色变得灰暗。 “这个是常识。”安晴连忙收拾了心情,对着谢晓楠温和道:“你还是回家吧,包间里空气不好。我送你好了。”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好了。你帮我跟琪琪说一声。”谢晓楠与安晴并肩走进包间,却见乔如琪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晴想了想,对谢晓楠道:“我送你们倆回家吧。” 谢晓楠想了想:“也好。” “我住蝴蝶花园。”上了出租车,谢晓楠对安晴道:“琪琪住在棠樾的锦华轩。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叫你来一起玩的,却没想到??” 安晴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送你吧。” 次日,谢晓楠早早起身去了医院,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她的心七上八下,翻转过无数念头。 “106号谢晓楠。”待叫到她名字时,她吓了一跳。忙拿过结果,“阳性”两个字闯入眼帘,她觉得神经都被狠狠撞击了。深深吸一口气,走近了医生的诊室。 “嗯,看结果,你怀孕有7周了。要不要?”桌子后面的医生看这报告单问道。 谢晓楠被那“要不要”三个字吓了一跳,会有人不要吗? “当然要的。”她脱口而出。 “嗯。”那医生的声音里多了些温柔:“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要好好注意,多休息。如果有见红,要小心。多的话就要来医院。”医生抬了头看了看她:“脸色不太好,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叶酸有吗?” “没有??”谢晓楠完全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只知道医生开了些需要的保健品给撞击,然后她又晕晕地走出医院的大门。 直到外面冷冽的风吹在她身上,她打了个寒战,内心却慢慢涌上巨大的欢喜。 孩子,她有了与她的孩子了。她逐渐笑起来,想着这样的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容祖彦。 打容祖彦电话却无人接听。再打办公室,秘书说他正在开会。谢晓楠想了想,直接打车去了容祖彦公司。 p大厦里,付琴琴正抱了一叠资料到总裁办。看见谢晓楠迎面走来,她一眼就认出谢晓楠是容祖彦的女朋友。心里闪过几个念头,她快步上前,朝谢晓楠微微一笑,装作不认识道:“请问您找哪位呢?” “哦,我找??”谢晓楠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道:“我找容祖彦。” “请问您有预约吗?”付琴琴知道这不该她来问,但是此时容祖彦的秘书去了会议室,本该在这里的3秘不知去了哪里,她便代问道。 “我没有预约,不过我是他朋友。”谢晓楠以为付琴琴是容祖彦的秘书,便回答道。她甚少p,容祖彦的秘书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那您先坐一下吧。”付琴琴露出甜美笑容:“我是付琴琴,企划部的。来送资料,我们一起等吧。” 之后付琴琴与谢晓楠悄声聊着天,并且不露痕迹地让谢晓楠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容祖彦家的家政阿姨,相信在谢晓楠心中,会留下自己的印象。 不久,容祖彦的3秘回来了,因为之前的上市酒会,她倒是认识谢晓楠,忙引她进了容祖彦办公室。 谢晓楠在办公室里坐着,看着手中的报告,面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她想象着容祖彦惊喜的表情,他是否会抱起她,告诉她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呢? 正想着,门开了,容祖彦走了进来,谢晓楠站起身正要说话,只见霍英凡跟着容祖彦走进来。 “那个计划,你一定要跟紧!”容祖彦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谢晓楠。 倒是霍英凡眼尖,点头的同时朝谢晓楠招呼:“晓楠,你怎么来了?” 容祖彦这才发现,微微皱了眉:“你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打你电话??”谢晓楠突然胆怯起来。 “怎么了?”容祖彦坐到座椅上,霍英凡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我??”谢晓楠看一眼霍英凡,不知怎么说出。 霍英凡看出谢晓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开口,当下一笑道:“老大,我先出去了。” “你出去做什么,这个东西还没说完呢。”容祖彦瞪一眼霍英凡,口气中有点点火气,然后目光转向谢晓楠,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说吧,吞吞吐吐做什么?”容祖彦从桌子那边看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文件上。 “我今天去了医院,我??我怀孕了??”谢晓楠小声道。 她本想着,这样的消息,应该是要在只有他二人的场合下,气氛非常好的时候讲出来的。可是此时,容祖彦明显心情不好,而又有霍英凡在一边。她觉得尴尬而委屈,因为怀孕而变得敏感的情绪涌上来,眼里几乎都要蓄上泪水。 霍英凡吃了一惊。他看一眼容祖彦,对方似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骇住,身子僵在那里,眼中满是震惊,却不见一丝欢喜。 “你是说,你怀孕了?”容祖彦的声音并不带一丝感情,连带着音调都怪怪的。 “嗯。”谢晓楠红了脸小声道:“医生说已经7周了。” 容祖彦此时已经将心中的波动缓解下来。他转了转手中的笔,沉吟了片刻道:“好。” 只有这一个字,却生生击碎了谢晓楠之前的想象。 她在来时的路上一直在想,容祖彦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她虽然很忐忑,但是却认定容祖彦应该是很欢喜的。他的年龄也不小了,身边他这个年纪的人,孩子大部分都上学了,甚至不止一个。而他却连婚都没结。谢晓楠想,容祖彦是想要有一个孩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吧。而她,也一直是他认可的女友,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可此时容祖彦冷淡的神情告诉谢晓楠,她想错了。 容祖彦现在的表现,明显没有因为她怀孕而开心,反而从他微微皱起的眉上感觉,他似乎还有些排斥。 谢晓楠当下红了眼圈,却又不知说什么。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霍英凡看容祖彦的神色便知,容祖彦应该是在考虑如何应对。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其实处理起来很见简单,容祖彦与谢晓楠结婚,生下孩子,看起来是皆大欢喜。可是,霍英凡知道,容祖彦内心深处不愿结婚的理由,并不是一个孩子就可以将他心底的坚持打破的。更何况他们周围的朋友中,非婚生的孩子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晓楠,老大,恭喜了啊。”霍英凡心思迅速转了几转,堆上笑容,采取了这样场合唯一合适的应对之策。 他这一出声,容祖彦也打算好了。微微一笑:“谢谢。”之后含笑看着谢晓楠:“我很高兴。” 谢晓楠看到他的笑脸,心里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看来之前容祖彦应该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想错,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会高兴的。 “既然有孩子了,那平日里也要好好注意。”容祖彦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谢晓楠:“怀孕期间一切都要小心。市区里空气不好,又有噪音。这是我一栋海边别墅的钥匙,等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今天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过去那边住下,我会让李阿姨去照顾你。”他交代完,不顾霍英凡在旁边,走到谢晓楠身边轻轻吻了她的面颊道:“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谢晓楠鼻子一酸,倒不是因为容祖彦的温柔。而是容祖彦这样安排,她心中有很大的失落感。 他虽然细心,样样安排周到,但是却未提结婚二字。 “祖彦,我??”谢晓楠本想说,她想与他住在一起,这样她会心安。可是容祖彦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电话吩咐司机将车开出来。之后看着谢晓楠道:“我这边有件棘手的事,就不送你下去了。” 他的笑容如春风化雨,自上次谢晓楠将照片弄丢之后,她再未见过。她不愿自己说什么惹容祖彦不乐,咬了嘴唇,终于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霍英凡看着谢晓楠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诧异地回头看已经坐在桌前的容祖彦。 “老大,”他踌躇了一下道:“我想谢小姐希望你会说结婚的。” 容祖彦的目光静静落在一旁的电脑上,口气平和,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会结婚。”他淡淡道,语气轻松,但霍英凡却知道他的心情应该很沉重。毕竟,容祖彦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霍英凡心里叹一口气,打定主意,那个“死亡报告“得抓紧了。 谢晓楠走出容祖彦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半喜半悲。喜的是容祖彦还是很重视这个孩子,悲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会与自己结婚。 付琴琴并没有走,而是找了借口留在办公室外,她是打算等谢晓楠出来与她拉拉近乎。可是谢晓楠出来时脸色并不很好,似乎受了很大委屈。付琴琴一时犹豫,不知是否该上前。 倒是谢晓楠看到了她,朝她一笑,想到什么似的对她说:“你刚才说,你妈妈是容祖彦家的阿姨?” 付琴琴点点头,不知谢晓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谢晓楠笑笑:“你妈妈是李阿姨吗?” 付琴琴再次点头:“谢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谢晓楠没有回答,只说:“以后要麻烦你妈妈了。” 付琴琴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开口询问。只看着谢晓楠进了电梯,都忘记跟上去。 谢晓楠回到自己的公寓中,简单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想了想,又打给乔如琪告诉对方自己要搬去海边。乔如琪震惊之下自然也是祝福了她,但内心却酸楚不已。毕竟,谢晓楠怀孕了,容祖彦就势必会与她结婚了。 第19章 海边别墅(1) 次日的天气非常好,谢晓楠吃过午饭才让容祖彦的司机来接她,车子行驶了约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容祖彦在海边的别墅。李阿姨一早便到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谢晓楠起居的许阿姨。许阿姨以前是产科的护士,对于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自然比旁人更加清楚。 谢晓楠到时,两人已将里外都打扫干净,又炖了汤煨在砂锅中。谢晓楠一下车,便看到两位笑盈盈的妇人在门外等着。她目光略略扫过庭院,只见院中的白山茶正绽放在枝头,花姿绰约,花色清丽,有凉凉的海风吹来,谢晓楠一直略略沉重的心此时轻松了些,她将头发捋一捋,微微笑起来。 进得房中,只见处处都放了绿植。吊兰、竹节海棠、柑桔、迷迭香等,显得房中景致如春,更有水仙摆在窗下,被暖气一烘,那香气更显得馥郁起来。 谢晓楠走到窗前,只见细亚麻窗帘后是平静而一望无际的大海,有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因为此时是初冬,因此看不到游玩的人。 “谢小姐,前面这一片是私人沙滩。不过现在天气冷,不适合出去。”许阿姨走到谢晓楠身边,递上一杯热牛奶:“喝一些牛奶吧。” 谢晓楠平生第一次被人服侍,多少有些不习惯。但她很快接受,朝许阿姨和李阿姨笑道:“多谢两位阿姨,以后还要辛苦你们了。” 李阿姨笑道:“谢小姐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房间都收拾好了。” 谢晓楠抬头看着客厅中空的顶上垂下的璀璨的水晶吊灯,那晶莹剔透的灯光令她微微有些眩晕。这栋别墅是洛可可式,家具小物也都选了同一风格,贝壳、草茎和花朵随处可见。整个房子看上去纤巧、精美而不失奢华大气。 谢晓楠有些疑惑,以容祖彦的爱好,不该是这样的装修格调啊。这明显是女子喜欢的风格,优雅别致,好像城堡中的公主一般,华丽而梦幻。可容祖彦是那样沉稳严肃的男子,他喜欢的,如果不是极简的现代主义,就应该是罗马式更适合他才对。 “谢小姐,我带您在这房子里看一看吧。”李阿姨指引着谢晓楠,许阿姨跟在后面。 旋转而宽阔的樱桃木楼梯上铺了米白色的地毯,踏上去十分柔软,谢晓楠一步步走着,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谢小姐,这是你的房间。”李阿姨打开一扇门,然后侧身让谢晓楠进去。 这是一间套件,前面是起居室,并不大,摆了米白色的沙发、茶几、椅子,另有电视挂在墙上。窗下和边几上都有大捧的玫瑰插在白色的大肚瓷瓶中,鲜艳的红和沉静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这房间优雅舒适。 谢晓楠走到窗边,深深吸一口玫瑰的香气,从窗子向外望去,看到的却是别墅区的园景,与她想的不同。 “我以为这里看出去,会是大海。”谢晓楠转身道。 “?是的,看不见。从屋子的这一头不但看不见大海,甚至连涛声也听不到。容先生说海浪声会吵到您休息,特意吩咐将这边房间收拾出来的。”李阿姨解释道。 “是么,那太遗憾了,我很喜欢大海呢。”谢晓楠推开窗子,一阵冷冷的风吹进来,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谢小姐,小心些不要着凉啊!”许阿姨脸上上前将窗户关上,略带责备道。 谢晓楠讪讪笑了笑,李阿姨见状连忙打开一扇门,“这边是衣帽间。” 衣帽间并不大,但是设计得却实用,一色米白色的柜子,谢晓楠发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已经摆放整齐。她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边进去就是卧室了。”李阿姨指着一扇橡木门道,笑容和煦:“谢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怎么能不喜欢?出身普通家庭的谢晓楠,在遇到容祖彦后,生活的细节之处皆是令人羡慕的奢侈,又能有谁不喜欢呢? 谢晓楠心中泛起点点涟漪,物质生活的奢侈,在拥有之后,却发现自己更希望得到的,是两人在一起的温暖,而并非冰冷的珠宝和毫无生命的家私。 卧室并不大,但处处透出温馨。天花板上雕着漩涡的花饰,一张宽阔的欧式大床上铺了轻柔的天鹅绒被褥,另有羽缎大枕和真丝的小方枕。这样的摆设,谢晓楠之前只在百货商场的床品展柜里看到过。床边有用花毯披挂的椅子,另有一个小小的圆几在窗前,专门用来摆放花瓶。 此时这粉彩瓶中是一大束粉蓝色的绣球花,花瓣娇柔,蓬松松的一大捧,令人心都柔软起来。 谢晓楠深深呼吸一口,这房间有一种和平、幸福的气氛,而且宁静,令她愉悦。 “没有电视?”谢晓楠疑惑道。在她的寓所,床的对面一定会有一台电视机的。 许阿姨掩口笑道:“本来是有的,但是容先生吩咐让撤了。说有辐射。” 谢晓楠撇撇嘴,电视那点辐射算什么啊。 “不会连电脑都没有吧。”她无奈问道,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心底却是欢喜的,这证明容祖彦非常重视这个孩子。 “谢小姐想看电视,可以去娱乐室或者前面看。”李阿姨指一指套间的起居室道:“至于上网什么的,房子里都有无线,另外书房里也有电脑的。” “书房?”谢晓楠起了兴致,一般说来,书房应该是容祖彦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吧,虽然他应该极少来这里,但是对于甚少见到容祖彦工作模样的谢晓楠,这个地方却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就好像少女时期,能够进到崇拜的学长的私人空间那样,令她紧张和激动。 李阿姨自然不知道谢晓楠的想法,领了她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这里就是书房么!”一进门,谢晓楠就被震慑住了。 这间书房很大,几乎有谢晓楠两个卧房那么大。书架是定做的,一直排到天花顶端。书架上搁满了装帧精美的书籍,也有杂志和平装书,并且分类、按颜色摆放整齐。四壁的书架围出一片静谧沉稳的空间。房子地上铺了厚厚的咖色土耳其地毯,上面摆了一组大沙发。 谢晓楠想,若是坐在这样的沙发上,四面都是书,是否会有些压抑呢? “这里没有写字台啊。“谢晓楠疑惑道。 李阿姨指了旁边一扇小门道:“在那里。” 推开门,这间房间的面积不如外间,但也有谢晓楠的卧室大小。迎面是一架落地大窗,窗外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览无余,令人心中生出壮阔与豪迈。这是做为高位者应该有的情怀。 窗前是一张写字台,上面有电脑。旁边有樱桃木的柜子和小组的沙发、茶具等等,看起来更加生活化一些,不像外间的书房,肃穆得犹如博物馆的陈列室。震撼倒是震撼人心,却不实用。 谢晓楠坐到写字台前的转椅上,轻轻转了个圈,随手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 空空如也。 这一点令谢晓楠十分吃惊。虽然她知道容祖彦一般不来在这里居住,但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却令她意外了。 “谢小姐,糖水已经煲好了,喝一些休息一下吧。”许阿姨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道:“我放在您卧室了。晚一点我们叫您下来吃晚饭。” 谢晓楠点了点头,从书房走出去。 躺在床上,谢晓楠却久久不能平静心情。这幢别墅给她的震撼不小。别墅她不是没有见过,乔家的宅子就非常壮观。可是真正住进来,却是另一种感受。仿佛身份,又将再次步入新的阶层。 她将双手叠搭在肚子上,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她的内心充满了甜蜜。 晚饭很可口,谢晓楠之前有轻微的孕吐,但是许阿姨不愧是产科的护士,又有营养师和厨师的执照,做的饭菜很对谢晓楠胃口。她连吃了3碗,最后在许阿姨的阻止下,才没有去乘第3碗。 “昨天过来,周围还不是很熟悉,所以食材不齐全。好在下午去买了很多,明天我再做更好的给你啊。”许阿姨一边收着碗筷,一边对谢晓楠笑道。 “已经很好吃了。”谢晓楠满足地拍拍肚子:“许阿姨的水平真好。” 李阿姨此时切了水果出来笑道:“许姐可是有厨师资格证呢。我也跟着有口福了。” “谢小姐吃些水果,早点休息吧。”许阿姨的笑容如同母亲般慈祥,令谢晓楠心中充满了温暖。 “容先生刚才打电话说他今晚不过来了。”李阿姨对谢晓楠讲:“之前您在休息。” 谢晓楠点点头,这里确实离市区有些远,容祖彦不会每天往返也是正常。毕竟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这样周到细致,令人无可挑剔了。 次日的早餐,丰盛得给谢晓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银壶里煮着热牛奶,还有炖得稠稠的白粥、豆浆。炒蛋和腊肠在炉子上“咝咝”冒着热气,蒸蛋器里有几枚煮蛋,看大小是走地鸡下的蛋,不大,营养却更足。一只竹篾上搭了油条,餐桌上还摆了面包、吐司,各种各样的果酱和蜂蜜。另有堆得高高的水果盘。 谢晓楠吓了一跳,从前她早餐只喝一盒牛奶,吃一卷面包,有时起的晚了,甚至只喝一杯水就好。此时面前摆出的早餐,足够一打人吃的了。 “早。”有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谢晓楠回头,只见容祖彦站在楼梯上,衬衫外是一件紫色的毛背心,显得他十分雅俊。 “你怎么在?”谢晓楠很惊讶。前一日李阿姨明明说容祖彦不过来了。 “哦,事情结束的比我想象的早,就过来了。”容祖彦走到谢晓楠身边,看了看四周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谢晓楠忙不迭地点头:“真漂亮,真舒服啊。” 容祖彦的眼中满是宠溺,“喜欢就好。”他拉了谢晓楠的手:“一起吃早餐吧。” 坐在餐桌上,谢晓楠心里满足极了。这是她一直梦想的生活。容祖彦坐在餐桌那一端,手里翻一份报纸,偶尔端起咖啡杯喝一口,咬一口面包,神色间也都是平和。 太阳从落地窗照进来,将绿色的草坪映入眼帘。一只鸟从草地上飞过,落在院子里一株木兰树上。旁边的窗户开了一小半,草木的清香随着微凉的风吹进来,一切是那么安详、那么静谧。远远地,从海边传来阵阵涛声。海上吹着风,在明亮的绿色水面上激起粼粼白浪,飞快地从岸边荡漾开去。 房间里十分温暖,许阿姨为谢晓楠倒了一杯热牛奶,又做了一个鸡蛋三明治给她,她在容祖彦的注视下将这些全部吃进去,却还不见饱,又喝了一碗粥配了点小菜,方才满足。这期间,容祖彦只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片果酱面包。 容祖彦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碗碟上,玩笑道:“胃口不错嘛。” 谢晓楠当下红了脸:“是不是吃太多?” 容祖彦摇摇头:“多吃些,是好事。好好养身体。”他说完抬手看表:“9点了,我得去公司了。”正好院子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容祖彦起身,看着也要起身的谢晓楠道:“你不用送我了。如果想出去,让许阿姨跟着,她会开车。” 谢晓楠点点头,但还是站着看容祖彦走出去,方才坐回桌前。 日子,就要这样一直下去么?虽然舒适,但是却也无聊啊! 谢晓楠打了电话给乔如琪,约对方过来玩。乔如琪却没有直接答应,只说自己最近要忙,得空去看她。 谢晓楠翻了电话簿,却发现自己再没有人可邀,心中十分失落,原来自己来南城这么多年,却没有几个好朋友。 “谢小姐,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出去散散步。”许阿姨看谢晓楠将电话簿翻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表情平和中带了无奈,便建议道。毕竟,怀孕期间,心情也是非常重要的。 “这个小区很大,景色也非常好,另外离海也近。我陪谢小姐在小区里散散步吧。”许阿姨建议道。 谢晓楠点点头,朝许阿姨一笑:“我自己走走就好,许阿姨你忙你的。” “我的事不就是照顾好你和孩子么。”许阿姨笑起来。 “我自己走走吧,不出小区。”谢晓楠只想一个人走一走,消消食,另外一个人自在一些。 许阿姨见她坚持,也知道她的心思,便点点头:“那千万不要出小区,另外注意,小心摔跤什么的。还有,一个小时就回来。”许阿姨叮嘱道。 谢晓楠回房间换了衣服,因在海边,这里的风更冷一些。她穿了件厚风衣,许阿姨又给她围了丝巾,这才出门去。 小区确实很大,别墅群围着一个湖,湖上有曲曲折折的小桥,通到中间一栋3层建筑。看样子是小区的会所。只是因为地段的问题,此时这里的住户并不多。谢晓楠一路走来,大部分房子都是大门紧锁,从窗户看进去,一个个装修华丽。车库里也停了名车无数。 谢晓楠闲逛着,突然一栋房子映入眼帘。 小区里的房子多是西班牙风格,外表看去基本一样,只有这一栋,处在中间,面朝大海,却是意大利风格,有高高的立柱和带了浮雕的墙壁,看上去十分大气庄严。院子也比其他的大,只是门窗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的,院子里的草一半都荒芜了,一个小小的喷水池里没有水,池里有厚厚一层灰尘和落叶。看起来,这里似乎久无人居。 谢晓楠看着那充满了沉淀淀的寂寞的院落,看得出这里曾经是被精心设计和养护过的。那笔直的石板路两侧都是小小的花缸,而蜿蜒的碎石子小路通向一个小小的八角亭子,亭子的角上有铃铛,还有垂下的花盆。院子里种着一些树,此时是冬日,自然看不出品种来。但从粗细程度看,到了夏日,一定有庭院深几许之感。 谢晓楠打量着这栋房子,就好像打量一个迟暮的美人一般。突然,二楼一扇只掩了一半窗帘的窗户后面有人影一闪,吓得谢晓楠几乎要尖叫起来。 这样的荒宅里,会有人吗?难道是鬼?还是小偷? 谢晓楠心里惊惧不已,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只有往回走,找个保安让过去看看。 她从那房子一侧的路回去,无意间地一回头,之间那房子后面停着一辆bmw x5,落车身上都是灰尘,应该也是很久没有人开了。 谢晓楠再看一看这栋豪宅,这么美的房子,这样美的风景,主人却似乎将它搁置不用了。还有那车子,好像孤零零等待主人的小狗,充满了孤独。 正想着,2个保安朝这边走来,朝谢晓楠微微笑了笑。 “谢小姐来看这套房子吗?”一个保安笑眯眯地问。 “谢小姐不是住在那边那栋?要搬过来吗?”另一个保安也很温和。 “什么?”谢晓楠倒是被他们的话搞糊涂了,什么搬过来? “你的意思是?”谢晓楠好像明白了一点。 “这栋房子也是容先生名下的。”那个保安语气里不无艳羡:“这是咱们小区里的楼王。面积最大,景观最佳。一开盘就被容先生买下,装修也是最豪华的。所以前段时间容先生不住又买了那边那栋,我们都很奇怪。” “容先生是有钱人,那边那栋虽小一些,但是清净。”另一个保安抱歉地朝笑道:“谢小姐是要搬过来吗?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谢晓楠“哦”了一声,保持了得体的微笑:“不是的,我就是帮他过来看一看。”心里却好像被扎了根刺一般。 “谢谢你们啊。”谢晓楠很客气。 “我们应该做的。”两个保安朝谢晓楠点点头,继续巡逻去了。 待两人走远了,谢晓楠盯着这栋房子微微出神。容祖彦明明有一套,为什么不让自己住在这里呢?她的目光又落在车上,心中一动,想到早前在机场,容祖彦无意中给错自己的那把钥匙,想来,就是这辆车的吧。 谢晓楠这样想着,心跳加速起来。她摸一摸随身的袋子,正巧,因为那钥匙容祖彦似乎忘记跟她要回来,她也就一直丢在包里,此时,这钥匙正好在她身上。 谢晓楠紧张得几乎按不下去那开锁键,她的手在抖,她想起霍英凡说的,容祖彦将车卖掉了,此时,若是这钥匙开了这车,那么,只能说明,霍英凡在骗她。所以她怕,怕按下钥匙,这车会响。 但是谢晓楠还是按了,“哗”一声,车灯闪了下,同时,有轻微的开锁声传来,在谢晓楠听来,简直如同雷鸣闪电一般震人心魄。 谢晓楠转回大门前,手从栏杆里伸进去摸到门锁,这锁是最常见的插锁,并不用钥匙。她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走进院子里。 房子的门紧紧闭着,谢晓楠进不去。她也没想进去,只是走到后院停车的位置,拉开了车门。 第20章 海边别墅(2) 一股陈旧的气味从车里散出,谢晓楠一阵恶心。她不顾自己胃里的翻涌,坐了进去。 车里很干净,只是有灰尘的气味。谢晓楠看着,没有挂饰,抽匣里几张过时的cd,后备箱里也是空空的。她略有些失望,同时也很欢喜。 就在要下车时,她的余光落在副驾驶的椅子下,一张揉成小小一团的白色纸巾映入眼帘。 谢晓楠的手几乎是颤抖地将那纸巾小心铺开,很干净,除了一个褪色的唇印。 周围静极了,甚至能听到风声和海涛声。谢晓楠心中漫上深深的不安与痛楚来。她突然后悔自己出来散步,后悔自己与那保安的交谈,更后悔自己竟然跑到这车上来。她深深怀念起屋子里温暖的空气来,起码还有许阿姨和李阿姨能陪着说说话,也能看看电视。 谢晓楠几乎是逃一般走回房子,在许阿姨和李阿姨诧异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半晌,一直说服自己,那口红印不能说明什么,看样子也是很久了,也许,也许是容祖彦认识自己之前,某个前女友留下的吧。 她这样想着心里还好受一些,这才下去到客厅,李阿姨正与许阿姨在厨房准备午餐,她便搬了椅子与她们聊天。 就这样一周里容祖彦却没有再来,谢晓楠几乎憋得发狂,又因为容祖彦没有来而委屈、猜疑。许阿姨见她情绪不对,便建议她回去市区住今天,见见朋友。 与容祖彦通了电话,那边答应了,让她住到嵘园去。正好李阿姨要回家一趟,便一同坐车回了南城。 “谢小姐,这两天我就住回自己家里。”李阿姨到了嵘园,向谢晓楠告别。 嵘园的房子因为是容祖彦一个人常居的地方,因此并不大。此时谢晓楠回去,许阿姨自然是跟她一起住,李阿姨知道容祖彦不喜欢人多,便说自己回家住,只白天来打扫。 谢晓楠自然是答应了,她休息了一会儿,便邀了乔如琪一起吃晚饭。 李阿姨回到家,付琴琴正好下班,见到妈妈在家十分惊讶。 “咦,妈你怎么回来了?”付琴琴一边将外套挂在门后的钉子上,一面道。 “谢小姐回来了,这几天我就住在家里。”李阿姨正在炒菜,看见付琴琴忙问:“你在公司里实习的怎么样?” 付琴琴点点头,她十分珍惜这份工作,再加p里青年才俊也多,能接触到的优质男也不少,“绩优股”她可望而不可及,但怎么也要找一支“潜力股”,起码以后不会像自己的父母那样,为一点工资而劳心劳命,花钱缩手缩脚的。 “哎呀,这是新衣服?”李阿姨端了盘香菇青菜出来,一眼看见付琴琴挂在门上的外套。 “嗯。”付琴琴用手拈了一根菜放进嘴里:“打折买的。” “又乱花钱。外套你不是还有2件么。”李阿姨有些心疼,看那衣服的面料,应该不便宜。 “我现在在大公司上班了。你没见我们同事都穿的什么,一个个都是名牌。就我原来那些衣服,我都不好意思穿!”付琴琴撇撇嘴。 公关部p里美女最多的地方,再加上属于“对外”的部门,公关部的女孩子们在打扮上非常用心。付琴琴之前生活的圈子都是平民的阶层,那些奢侈品只有在橱窗里看的份。一时间周围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大牌,她一时间目不暇接,觉得自己也应该拥有才对。 “对了,妈,上次容董送你的围巾,给我用吧。”付琴琴走到厨房里道。 李阿姨摇摇头:“小小年纪穿什么名牌。好好赚钱找个好老公才是真。”说完看看逼仄昏暗的厨房,还不如别墅里佣人房的洗手间大,不由叹一口气,自语道:“怎么人家就那么好命。” “妈,你说谁好命啊。”付琴琴帮着切菜,看李阿姨皱眉问道。 “谢小姐呗。你要有人家一半好命,我们也不用住这样的地方了。”李阿姨将菜扔进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专心炒菜,却没有注意到付琴琴脸色变了变。 “唉??”付琴琴也叹口气:“那样的命,也是不错了。” “怎么,你还看不上?”李阿姨白一眼付琴琴。与谢晓楠住在一起的一周里,通过聊天,李阿姨才知道谢晓楠不过也是一般人家出身,如果不是无意间遇到容祖彦,也不过就是个在公司里打工的普通白领。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付琴琴一幅知道什么的样子,凑到李阿姨耳边悄悄道:“我们容董,根本就不是喜欢她。” “啊?”李阿姨惊得锅铲都掉在了地上,她转身看站在一边的付琴琴:“不能乱说话!” “我不骗你。”付琴琴捡起锅铲道:“我在公关部,很多关p的消息都被压下来,只有我们知道。”付琴琴笑得得意,又故作神秘道:“我们容董,是要和沈子衿结婚的。” “沈子衿,那个大明星沈子衿?”阿姨吃惊地问道。 “嗯。不过公关部把相关报道压下来了。你想,如果不是真的,干嘛要那么费劲。”付琴琴拿起一根洗好的黄瓜咬一口:“我之前也很羡慕谢小姐啊。可是现在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昨天又有记者拍到容董跟沈子衿的照片呢。” 李阿姨想了想点点头,心里突然觉得谢晓楠可怜。 “难怪容先生一周都没有来。”李阿姨叹一口气:“可怜谢小姐,都有孩子了。” “就是嘛。我们一直以为容董这下会结婚了。可是我们部门的欧阳副总,那天吃饭时根本不在意,直接说不可能。”付琴琴靠在门上跟自己的母亲八卦。 “那天我们聚餐,欧阳副总是公司创立时就在的,和容董的关系非常好。”她慢慢道:“谢小姐怀孕的事也不知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天我们问她是不是容董要结婚了。她想都没想就说不可能。要不是知道什么,怎么会那么干脆。” 付琴琴又咬了一口黄瓜,“然后我就问旁边的张姐,谢小姐不是怀孕了么,为什么不结婚啊。张姐才告诉我,容董和沈子衿有绯闻的。容董是什么人,一向很注意避免绯闻什么的,这次能三番五次被记者拍到,肯定是有问题啊。” 李阿姨“嗯”了一声,将手上炒好的菜给付琴琴:“端过去。盛饭吃饭了。” 付琴琴说完这样的八卦,自己心里也十分满足,当下笑盈盈接过菜,转身来了句:“所以这样的好命,我宁愿不要呢。” 李阿姨愣了愣,想到谢晓楠的善良和温和,心里不免唏嘘,而她也很清楚,谢晓楠非常想与容祖彦结婚,不是因为容祖彦的亿万财产,而是单纯的,她就是爱他这个人。 因为前一日付琴琴的“爆料”,第二天李阿姨到嵘园的时候,看见谢晓楠的心情就与以往不同。她觉得谢晓楠是可怜的,为了男人生孩子却得不到名分,最可悲的是,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当然李阿姨不可能跟许阿姨讲这个事,她只好埋在心底。面对谢晓楠的时候,心情就颇复杂。 谢晓楠自然没有注意到李阿姨看自己的目光不太一样。她忙着和各个朋友相聚。分享自己的喜事,大家都说容祖彦一定会与她结婚,之前不提只是要做好心里准备和其他各方面的准备。谢晓楠觉得大家说的有道理,心情更加好起来。 谢晓楠回到南城的第三天,容祖彦终于从冗杂的公务中脱身,晚上陪她一起吃晚餐。 谢晓楠是在下午接到容祖彦的电话的。那时她正在逛街,容祖彦直接告诉了她晚餐的地址便匆匆挂断了。谢晓楠听到餐厅名字时先是一惊,之后巨大的喜悦逐渐涌上来。容祖彦说的餐厅,在南城非常著名,环境优雅,菜品不错。更重要的是,它也是著名的求婚胜地。 谢晓楠立刻回家换衣服打扮,花灯初上时,她已与容祖彦面对面坐在餐厅中了。 餐厅里灯光幽暗,桌上一枝玫瑰静静绽放。落地窗外是华丽的大草坪,草坪上有一个圆形的喷水池,是天使的雕塑,栩栩如生。此时夜幕降临,灯光打在那天使身上,散出圣洁的光辉。而喷泉叮咚,水光清透中泛出七彩灯光,使一切如梦似幻。 容祖彦只顾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并不看谢晓楠,偶尔一两句交谈,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无非是问她这几天的身体,住的舒服不舒服。而对于自己7天都没有去看她,在她住嵘园的几天里,自己却住去了别的房子,一点解释都没有。当然,谢晓楠也没有不识趣地问。 毕竟,这样浪漫的环境,一切都要朝着幸福甜蜜去营造,怎么能说出责备他的话题呢? 可是,整个用餐期间,容祖彦都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餐而已。 谢晓楠从落地窗上看他二人投射上去的影子,那个女子一袭黑色露背的晚礼长裙,戴一对翡翠吊珠的耳环,十分优雅。而她对面的男子,一身正式的西装,袖口的钻石袖扣不时反射出一道流光。这样的一幅剪影,怎么看都是浪漫而高雅的,是求婚的架势。 慢慢地,谢晓楠自进来餐厅时因期盼而激动紧张的心情逐渐变得失望起来,尤其当最后一道甜点上来,她依旧没有像小说的女主角那样在点心杯里找到戒指,这失望便沉到心最底处,仿佛千斤巨石落入井中一般,令她有些呼吸困难起来。 也许,容祖彦会在其他的时刻将戒指拿出来。谢晓楠环顾了只有他二人的餐厅,夜色如沉静的大海,城市中心的明亮灯光映亮了天上唯一一朵白云,好似大海里的孤舟一般。落地窗外有高大的树木,即使在冬日里依旧枝叶萋葳,迎风微微摇摆,仿佛此时谢晓楠忐忑的心。 第21章 海边别墅(3) 水果端上来时,有轻柔的小提琴响起。谢晓楠一愣,巨大的惊喜如海涛般涌上来,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为怕容祖彦发现,所以悄悄藏在了桌下。面上极力绷住笑意,可笑容却还是从那微翘的嘴角泄露出来。 容祖彦的手伸进了做工精良的银灰色西装外套中,谢晓楠的心随着他的手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已经酝酿好了惊喜而幸福的微笑。为了这一刻,她不知等了多久,而这一刻,她在自己的脑海中也无数次幻想过。此时,这样的时刻就要到来,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甚至之前她觉得过于幽暗的环境,此刻都变得可亲起来。 小提琴声缓缓流淌在耳边。容祖彦在口袋里掏了一下,便拿出一张纸来。 谢晓楠的视线落在那白色的纸面上,面上配合容祖彦手的动作而浮在整个面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这是?”谢晓楠看着容祖彦将那张纸推到自己面前,颤抖地问道。 “海边的别墅,你不是喜欢吗?我已经过到你名下了。这是合同,你在这里签一下名就好了。”容祖彦指着合同下面的一处道,他的口气虽淡,却极认真。 谢晓楠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机械地拿过那张合同,又接过容祖彦递来的笔,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送房子给我?”谢晓楠看着自己的名字落在雪白的纸上,半天才问道。 “这个还需要问吗?”容祖彦将合同拿回来,收进口袋,很随意地说道。 “是因为孩子吗?”谢晓楠的声音都带了颤。 “嗯。”容祖彦轻微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我以为??”谢晓楠内心的失望此刻如同海潮般涌上来,令她有些失去理智。 “我以为你会和我结婚。”她脱口而出,却在说完时后悔。她隐隐觉得,容祖彦会给她一个坏答案。 “结婚?”容祖彦猛地抬头,旋即一个很浅很浅的不屑笑容浮在面上:“暂时,我不会结婚。”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令谢晓楠心中的失望变成绝望。 “我需要的不是房子。”谢晓楠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是我该得的。” 容祖彦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女人,谢晓楠哭时的样子与她完全不同,他此时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虽然他清楚,谢晓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给不了。 “对不起。”容祖彦的声音响在谢晓楠耳边,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坠啊坠,直到坠到连她都看不到的深渊中。她无法思考和呼吸,本能地站起身来,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 “砰”地一声,谢晓楠的身体失去了片刻的平衡,但没有影响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直到大马路上。 谢晓楠跑出去的时候,带倒了一张椅子。容祖彦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却没有站起来阻拦,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道:“我没有办法和除了她以外的人结婚。” 谢晓楠跑到马路上时才觉得冷,她举目望去,夜晚的城市光怪陆离,倒映在她眼中,一切都是刺目的。 马路上的人纷纷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觉得寒意从脚底袭上来,可是身体的冷,又如何抵得过心底的冷呢? 一阵风吹过,胃里翻江倒海,谢晓楠几乎是跪在路边的花坛旁呕吐起来。呕完了晚餐,又是胃酸,之后是墨绿的胆汁,最后什么都呕不出了,胃却一直抽搐着,令她止不住干呕起来。 有路人善意地递上一瓶水,又提醒她先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歇歇,最好去医院看一看。 谢晓楠还没来得及谢过,对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她握着那瓶矿泉水,看着万家灯火,却觉得没有自己的去处。而这样的自己,如此狼狈,她又不愿让朋友看到。在所有朋友心中,她都是幸运且幸福得令人嫉妒的,她不能破坏了这样的形象。 还好,她匆忙中还是带了手拿包出来。里面是嵘园的钥匙、一点钱和手机。 她取出手机,没有未接与短信,不由令她恢复一些的心再次失落起来。她打了车,回到了嵘园。 许阿姨打开门,被门外的谢晓楠吓了一跳。 只一件单薄的礼服裙,被风吹乱的发型此时令谢晓楠看起来如同被丢弃的波斯猫,而她面色惨白,眼神带了空洞,明显哭过,一看便知她的情绪有大波动。这对于怀孕初期的人来讲,是大忌。 “小姐,怎么回事?”许阿姨连忙将谢晓楠让进屋,担忧道:“你怎么穿这么少,感冒了可怎么好?” 仿佛是映衬许阿姨的担忧,谢晓楠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觉得自己头晕晕的,只想躺到床上睡觉。 “许阿姨,我想睡一会儿。”她步履虚浮地走回卧室,一头栽在床上便睡过去了。 “不是和先生出去吃饭么,怎么搞成这样回来?”许阿姨不解道,厨房里的李阿姨正好没走,看了看卧室里的谢晓楠,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许阿姨,终于还是忍住没说。不过她已经认为,谢晓楠已经知道了那些事。 梦中,谢晓楠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冬日贪玩,和小伙伴跑到结冰的湖面上滑冰,湖心的冰结的薄,她跑着,“咔嚓”一声,自己还没来得及便掉进了冰窟窿里。 真冷啊,冷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被钢针扎过,疼痛过后是麻木,可是身体却冻到无法动弹,只觉得脚下是深渊,自己怎么挣扎,也摆脱不开。 “妈妈,妈妈??”她低低呼唤着,只求有人来救她。可是一瞬间,眼前出现的却是容祖彦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自己说:“我暂时还不会结婚。” “不会结婚??不会结婚??”谢晓楠在这四个梦魇般的字中沦陷?? “先生,您和谢小姐怎么了?她回来时就不对劲,现在又烧得厉害。”许阿姨煮了莲子百合红豆粥,本是叫谢晓楠起来吃一点,不想发现她在发高烧,因是夜半,忙打电话给容祖彦。 容祖彦在自己另一处公寓里,也没有睡觉,而是在处理一些公务。他在谢晓楠跑出去后,没有去追她,也没有打电话。他知道自己欠谢晓楠的,此时他无法大气地做什么,他不敢打一个电话安慰她,甚至不敢想任何关于谢晓楠的问题,他只能通过公务来逃避。 许阿姨将电话打过来告诉他谢晓楠高烧时,他才觉得恐慌。他清楚怀孕初期要注意很多,尤其不能生病。他觉得自己握着电话的手一阵阵出汗,但是声音还是镇定,“许阿姨,麻烦你先给她物理降温,然后送她去医院。” “容先生,您不来一趟吗?”许阿姨问道。 “我??”容祖彦迟疑了下,其实他人已经拿了钥匙准备过去了,可在玄关处停了下来。 “我明天一早要赶飞机,不过去了。”他自己都吃惊于自己的冷血,“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说完这句话时,容祖彦自己也吓了一跳,仿佛他其实是希望发生什么状况一样。 “容先生??”电话那边,许阿姨似有什么要说,容祖彦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解与不满,可许阿姨终于还是忍住了,“我会向您报告最新的情况。” “麻烦你, 许阿姨。”容祖彦颓唐地跌坐在沙发上,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声,他只盯着墙上的时钟,这一盯,就是一整晚。 当晚许阿姨和李阿姨就把谢晓楠送到了医院,还好送的及时,避免了流产,只是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许阿姨也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诉了容祖彦,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来,只说回来就去看谢晓楠。 “你说说,这怎么回事呦。”许阿姨坐在谢晓楠床边,看对方在睡梦中依旧苍白的脸,悄声对旁边的李阿姨道。 “唉??”李阿姨叹一口气,看着睡着的谢晓楠,低低道:“我本不想说。我女儿不是在容先生公司上班么,她跟我说,容先生现在和一个女明星好着,就是最近很红的沈子衿。” “啊!”许阿姨吓了一跳:“这可不能乱说,谢小姐怀着容先生的孩子呢。” “没胡说。”李阿姨肯定道:“我女儿是公关部的,她说她们副总之前就说容先生不会和谢小姐结婚。她们副总可是最早就跟在容先生身边的人呢。” “为什么呢?谢小姐这么好。”许阿姨算是信了。 “谢小姐是好,可是沈子衿是大明星啊。容先生又是大富豪。怎么看都是他们更登对。” “谢小姐毕竟怀孕了嘛。” “那又如何?现在哪个大老板没有私生子?而且这孩子也不算私生子啊。只能说是非婚生。” “那也够可怜的。”许阿姨遗憾地摇摇头:“看来找人家,还是得门当户对。” “可不是??”李阿姨也叹口气:“有些人,不是随便就能攀的啊。” 李阿姨和许阿姨小声交谈了一会儿,各自便不说话了,只是带了相同的同情谢晓楠的心情默默地做着手上的事。 谢晓楠的睫毛却动了动。 “原来是这样。”她对自己说:“原来容祖彦喜欢了别人。” 她的心痛起来,可是巨大的不甘同时也弥漫上来。凭什么她不能得到容祖彦?她与他在一起一年多,身心皆毫无保留地给了他,现在甚至有了孩子。容太太的头衔,是她应得的,怎么能让给别人呢? 她不该这样过激,这样伤心,这对孩子不好。谢晓楠微微张了眼,单人病房里宽敞整洁,有清芬的花在一角,淡雅的香气传来,令她的灵台都清明起来。小腹微微地疼,她不由护住。这是她的孩子,即使容祖彦不爱她了,她还有这个孩子作为慰藉。同时她相信,容祖彦是那样有责任感的人,等到孩子出生,他还是会给她一个名分的。毕竟,他只说“暂时”。而沈子衿,大明星又如何?能比得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么?她有信心。 虽然想明白了,可是心却依旧悲伤地要停止跳动。谢晓楠闭上眼睛,没有让两个阿姨发觉自己已经醒来。她只想休息,身体恢复了,才有力气恢复心里的创伤。 第22章 惊心(1) 容祖彦一大早确实乘了飞机离开,他临时给自己安排了一次出差,到临近的海边小城去静一静心。连日来关于谢晓楠和小孩的事令他心有些累。他不是不喜欢小孩,但是,真正愿意拥有的,却是他和她的孩子。其他人孕育的,他多少有些排斥。 “安晴,你在哪里呢?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如今,我快支撑不住了。”海边,容祖彦对着乌云和狂风下翻滚的灰黑色的海水,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呐喊。 不过次日他便回到了南城,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逃避的,越逃避,到最后反而越棘手。 谢晓楠还在医院,容祖彦下了飞机就匆匆去看她。 高级病房的走廊很安静,和煦的阳光透过浅茶色的玻璃照进来,带了些须温暖,投在白色的地面上,连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都被稀释了很多。 容祖彦站在一扇门前,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推门进去。 病床前许阿姨正削一个苹果,李阿姨在配套的小厨房里煲汤,浓郁的香气四散在病房里。电视开着,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许阿姨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谢晓楠“咯咯”笑起来,李阿姨又打趣地插一句,气氛十分温馨和谐。 “容先生??”许阿姨听到门响,回了头,便看见容祖彦站在门口,惊呼一声。 她这一声,将浮现在谢晓楠面上的笑容一瞬间拂去。 “晓楠,”容祖彦走上前,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女子微微苍白的脸,以及此时不自然的表情,心中愧疚起来。他稳定了心神,露出微笑道:“你还好吗?” 谢晓楠看着容祖彦仿佛什么都没有在意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恨意来。那晚她差点失去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的那一句话,她本认为自己十分幸福的想法,如今怎会坍塌?她自醒来后所有的笑容,都是强颜欢笑,强压住心底的失落与绝望。只有夜半,才在被子里低低哭泣。 此时容祖彦面上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知道许阿姨是在第一时间给容祖彦打了电话的,她本以为,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会来的。却不想,此时他才出现。 谢晓楠别过脸去,不看容祖彦,也不说话。容祖彦见她的表情冷冰冰如寒霜,当下只得讪讪笑了笑。 许阿姨见气氛尴尬,可她与李阿姨出于身份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拉了李阿姨出去,留下地方给容祖彦和谢晓楠两个人解决。 “对不起。”容祖彦坐到谢晓楠床边,拿起许阿姨削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削完,递给谢晓楠。 谢晓楠看一眼那苹果,没有接,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令人生出保护欲来。 “对不起。”容祖彦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谢晓楠,他将苹果放下,犹豫了一下,轻轻搂住谢晓楠,对方虽然有挣扎,但却片刻后乖乖地依偎在他怀中,如同腻人的猫一般。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她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以及胸膛上温热的潮湿,却觉得有什么要挣脱自己的胸腔一般憋闷。 “晓楠,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容祖彦将话说的隐晦,此时他无法直说什么,任何真相,哪怕一丝半点,都会刺激到谢晓楠。而当下,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那以后呢?”谢晓楠抬起泪眼汪汪的脸,眼神中有一丝企盼。 “以后??”容祖彦迟疑了一下:“你放心,我会给你最好的??” 谢晓楠只当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诺,虽然并不十分满意容祖彦的回答,但是心情却好一些。起码,这样的承诺,证明他不会抛弃她。而不抛弃,不就是会在一起一生一世么? 她这样安慰自己劝说自己,即使知道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却仍愿相信,沉溺在自己的期望之中,不愿醒来。 “喝些汤吧。”感受到谢晓楠拥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容祖彦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去盛给你。” 谢晓楠点点头,容祖彦很快盛好一碗,他没有给谢晓楠,而是一勺勺吹凉,再轻轻地喂到谢晓楠口中。他的眼神十分温柔,就好像春水一般,让人溺毙在其中。 谢晓楠眼眶微微发酸,她一口口喝着那汤,觉得这是她喝过最美味的。 “怎么又哭了呢?”容祖彦腾出一只手来,抽了纸巾轻轻为她拭去挂在腮边的泪,温柔的话语令谢晓楠心中还残留的怨尽数化去。 “我自己来。”谢晓楠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眼睛虽然还红红的,看起来却十分可爱。 容祖彦笑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即使以前公司出现麻烦他都没有如此心累过。不久,许阿姨与李阿姨进来,看到容祖彦在谢晓楠床边,一面一勺勺喂她喝汤,一面絮絮闲话,眼神温柔得能令人溺毙其中,全不若之前给人的冷峻形象。而他们这样亲昵的举动,在李阿姨与许阿姨眼里,自然是如蜜里调油的小两口一般恩爱至极。 容祖彦陪了谢晓楠大约一个小时才离开。谢晓楠从窗上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心里的委屈酸楚淡褪了些,却依旧留有痕迹。只有容祖彦与她结婚,那伤痕才会消失吧。 容祖彦没有回公司,电话交代了一些事后,他一个人驱车游荡在街上,漫无目的,却冥冥中似有感知,令他前行。 一路向东,太阳逐渐被抛在身后。车开的不快,从怡人的海滨,到舒适的住宅区,再到秀美的公园景区,然后是高楼林立的金融区、行政区,之后是热闹的老城区,一个城市的繁华如云烟般从车窗外掠过,四处人来车往,容祖彦看着一个个陌生的人,或匆匆,或悠闲,或开心,或皱眉,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或芳华正茂,或看尽沧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的生活呢?别人看来光彩夺目随心所欲的生活,是否,真的值得人羡慕呢? 驶过老城区,下了快速干道,便是城郊生活区了。 容祖彦曾在这样的地方待过3年,没有名车豪宅,就像这个城市里最常见的年轻人那样,早出晚归,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的打拼。 此时再到这里,容祖彦不由有些时光倒流之感。一切都没有过多变化,除了那排住宅楼更旧了一些,楼前的马路边新修了地铁,其他的,甚至路边的餐馆,都还是从前那个样子。 容祖彦鬼使神差地将车停到停车场中,轻车熟路地进了d栋,没有保安来询问,他毫不犹豫地按下17楼,电梯“嘎吱嘎吱”地上升着,容祖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等下电梯打开,右手边第3个房间1707号的门会打开,她正将晚餐端到茶几上。会递给自己一双拖鞋,一杯水,然后自己看着整洁的屋子,将一天的疲惫卸去。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17楼。容祖彦被那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已不是那个容祖彦,而1707号房,也不是他的家了。 可他还是走了出去,站在1707的门前,门还是当初那扇防盗门,有着点点锈迹。里面是白色的铁门,干干净净,也和从前一样。 容祖彦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下了门铃。 容祖彦站在门口,走廊里菜香四溢,此时正是家家户户晚饭的时间,每到此刻,什么饭菜味道都涌出来,伴随着各种电视节目的杂声与人的说话声,孩子的“呀呀”声萦绕在他四周。这样的场景,充满了生活的朴实和温馨。 而嵘园,走廊上虽然明亮,四周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可怎么都是一股子冰冷味道,你永远也闻不到菜香,听不到人声。安静是永远的,唯一的声音,也不过是电梯“叮”的一声而已。 虽然富贵,却毫无温馨,仅仅是一间豪华的公寓,而不能称为“家”。 容祖彦站在门口,按下门铃的手颤了颤,心中有些紧张。他知道,开门的将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带了警惕的神色问他是谁,他该如何回答呢?透过防盗门的间隔,看里面一定已经面目全非的装饰,仅仅,只有门牌不便,其他,都物是人非了吧。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来勾起心底最深的伤痛,还有,生命中最美的回忆呢? “叮咚”的门铃响起时,安晴正将青菜丢进锅里,溅起的油伴着“噼啪”声,她听见门铃响十分诧异,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想来除了大楼的保安,再没有别人了吧。 “估计是抄水表的。”安晴迅速地炒了几下,还好青菜易熟,遂关火,在围裙上擦擦手,便向门走去。 “来了!” 安晴走去开门,手已经要转动把手,突然想到白日里看到的入室抢劫的报导,此时已经过了物业上班的时间,查水表什么的应该不可能了。那么会是谁呢?她谨慎起见,先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是何人。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门外那个男子,穿了灰色的背心,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清俊的面容与挺拔的身姿,还有因略略不安和紧张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无一不是她熟悉,并且镌刻在脑海中的。 容祖彦,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晴按捺住即将跳出胸腔的心,放在把手上的手缓缓垂落,她一直透过猫眼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是3年来第一次。安晴觉得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贪婪,恨不得将他此时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皱眉,眼神一个偏转都保存住,她觉得自己看不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可是不行。她必须得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安晴不知道容祖彦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以他的身份如今怎么可能来这样的地方?难道??安晴心中起了最坏的想法,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也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了? 拼命按下心头的各种疑虑,安晴决定得想办法将容祖彦支走比较好。她从猫眼里再看一眼固执地站在门外的容祖彦,轻轻地走回卧室将门关上后又退到窗边,这才打电话。 “霍英凡,你方便接吗?” “安晴?你打电话给我?”那边霍英凡对于安晴的来电十分惊喜。 “我有事想问你。”安晴想了想道:“你是否有把我的事透露给容祖彦?” “我没有。”霍英凡严肃起来:“怎么了?” “他在我家门口。”安晴其实猜到霍英凡不会告诉容祖彦,而且霍英凡也不知道她的住址。 “怎么可能?”霍英凡正在开车,听到安晴的话惊得手一抖,脚下不由踩了油门,赶忙慢下来,将车子停在路边。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就在我门口。”安晴压低了声音,门铃声再次传来,她不知容祖彦为何这样执着。 “他应该不知道你回来了,不然我肯定知道的。也许??”霍英凡想了想:“他之前曾经看到过你,但是他并不确定,让我去查。所以,应该是个巧合。” 安晴坐在床上“嗯”了一声:“也许,他是想找一找旧日时光的痕迹。”她的声音如低语,霍英凡却从这里知道了安晴的住址,心头大喜。 “当务之急,我来引开他。然后你最好在近期换房子住。”霍英凡说完,将电话挂断了。 安晴环顾着这间小小的屋子,旧日时光,自己不也是因为这样,才买下这间房子的么? 她收起电话,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容祖彦正在接电话,估计是霍英凡打来的。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努力想听到他的声音。 “啊,她啊,不是怀孕了么,最近在嵘园住着静养呢。” “什么?庆贺?你这家伙。” “他们也在?好,那一会儿见吧。” “我啊??在路上了。” 安晴听着,看容祖彦站在电梯前等待。她轻轻将门打开,看他小半边侧脸上有浅浅而幸福的笑容,一颗心缓缓降到心窝里,再缓缓降到一个极低的位置,沉甸甸,压得她眼角酸涩起来。 这样看来,他要做爸爸了。多好,多幸福啊。不也正是她一直祈祷的么? 容祖彦也不知知道为什么自己执拗地要站在1707 的门前,即使他知道,门开了后一定是令他伤怀的场景,可是他就是想看一看。或者,站在这里按下门铃,等待门开,会令他觉得,时光倒流回了最美好的那段日子一样。 直到手机响起,是霍英凡,询问谢晓楠怀孕的事。作为多年的好兄弟,他关心而问无可厚非。却不想这家伙说要庆祝他有了下一代,还说已经定好了位,一定要他请老朋友们吃顿饭庆贺才行。 都是最初便在一起的朋友,为他高兴为他庆祝是最自然的。他虽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可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更何况是老朋友,自己应该主动才是。 所以他没有等那扇门打开他确信里面有人,因为厨房的菜香和门缝里露出的灯光泄露了这个事实。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但是,他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其实谢晓楠怀孕的事,他并不觉得是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甚至,他隐隐觉得有负担。 霍英凡定的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并不十分高档,但是味道却很好。包间不大,欧阳雯芮、刘涵宇、万敏、李闵彦、谭英杰都在,加上霍英凡和容祖彦,正是最p创立时的大半人马。难得他们能聚齐在一起,容祖彦丢开一路上复杂的心情,笑着落座,与众人说笑起来。 其实他们几人也是霍英凡临时抓壮丁拉来的,反正很久都没有齐聚,即使在公司,也不是他出差,就是别人不在,要么各自有重要应酬。今天若不是霍英凡说是为容祖彦庆贺,大家也不会推掉手上的事务而来。 “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刘涵宇p的财务总监,此时一改往日严肃认真的模样,笑嘻嘻道:“我可得提前准备红包啊。” “没关系,你那个月工资奖金不发就好了。”万敏笑道。她是市场部总监,总是笑吟吟模样。 “一个月的怎么行,好歹也2个月的才够!”零售部总监谭英杰笑着接话。 “刘涵宇,你可记得了,英杰说他是2个月的哦。到时就不用给他了。”万敏打趣道。 “老大的婚礼,那得好好找个策划公司策划策划,这可是重磅消息呢。你说是不,雯芮?”李闵彦对欧阳雯芮道。 第23章 惊心(2) 欧阳雯芮却微微沉了脸,她迟疑了一下,大了胆子看容祖彦:“老大,你真的会和谢晓楠结婚?” 容祖彦只顾剥手上一只虾,神色灰暗了下,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霍英凡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笑着对欧阳雯芮道:“都要有儿子了,怎么能不和孩子妈妈结婚呢?雯芮你这话问的。” 欧阳雯芮盯着容祖彦片刻:“老大,我不信你能忘得了她。” 她这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顿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空气都凝胶了一般。大约4、5秒的时间后,万敏先“咳”了一声,将面前的芦笋夹到欧阳雯芮盘子里:“雯芮,这个芦笋特别棒,你尝尝。” 李闵彦也侧身对旁边的刘涵宇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费用,你可得亲自帮我算啊!” 刘涵宇忙跟他说起细节来。一旁的谭英杰也凑过去认真听着。只是,他们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容祖彦身上,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 欧阳雯芮说完那句话后就后悔了,在座的都知道,那个人,是容祖彦心底不能揭开的伤疤。其实她应该为谢晓楠怀孕,容祖彦要与她结婚而高兴的。当年那个人不告而别,容祖彦有多伤心他们哪个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容祖彦应该需要再次拥有自己的幸福。眼下,不是最好么?可是,她心底里就是不愿意,不愿意谢晓楠抢了本属于那个人的幸福。所以欧阳雯芮打心眼里不喜欢谢晓楠,不喜欢她与那个人相似的长相,不喜欢她站在容祖彦身边,不喜欢她脸上毫不遮掩的幸福感?? “结婚,我暂时没有考虑。”容祖彦将虾沾了点酱汁吃了,擦擦手慢慢道,然后看向欧阳雯芮,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上次你说,我和那个谁的绯闻,适当放出去一些吧。” “老大,这??”霍英凡吃惊地看着容祖彦:“这对谢晓楠不好吧。” “没什么,不过是绯闻嘛。”容祖彦笑笑:“我们参股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快上映了,小小炒作一下也未尝不可。”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谢晓楠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 霍英凡看着容祖彦,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尽快让容祖彦相信,安晴已经不在世了。 他走出包厢,从后门出去,站在狭窄的街巷上,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老朋友。 “邓局,我是霍英凡啊,有个事求你帮忙。” “别问为什么,反正是急事啊,这事非得你帮忙不可啊。” “就是帮我做一份死亡报告。具体信息我稍后发给你。多谢!” “知道这事难,不难的,能找你吗?呵呵。” “那太感谢了,一周内行吗?” “谢谢,万分感谢!改天聚聚?我那刚好有一瓶82年的拉菲。” “好好好,等你电话啊。” 这边搞定后,霍英凡又打给安晴:“你尽快搬走,我担心容祖彦知道了什么。我还有一处空着的房子,不行你先住那里。需要的话联系我。” 这2个电话打完,霍英凡才稍稍松一口气。他第六感告诉自己,如果不尽快带安晴离开,那么,容祖彦一定会找到她。 谢晓楠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再也受不了那种冷冰冰的气息,医生在仔细检查后终于同意她出院。但又千叮咛万嘱咐,因她子宫的问题,这一胎,怀时要小心。又四下叮嘱两位阿姨,她患了妊娠期抑郁症,一定要小心看护,以免出意外。 谢晓楠回到嵘园,发现容祖彦已经将他日常用的东西都搬了出去。询问李阿姨才知道,霍英凡为了不影响她休息,搬去了离公司很近的一处房子里。 谢晓楠知道容祖彦在南城有几处房产,可是,除了嵘园,她住过的海边别墅外,其他的她一概不知位置。当下只觉得容祖彦是刻意避着她,心里好不容易消退了些的委屈又再次蔓延上来,甚至比之前来得更重。可是,她没有在两位阿姨面前表现出来,反而如平常一般吃得好,睡的好。 直到那一天,清早买菜回来的李阿姨神神秘秘地将许阿姨拉进厨房,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出来后,看向她的眼神有了躲闪。 谢晓楠靠在舒适的大方靠枕上,正在喝一早许阿姨煮的牛奶,手边的碟子里还有刚刚烤好的饼干。她见李阿姨回来,开始并没有在意她们的眼神,只是如往常一般随口道:“李阿姨,今天的报纸买回来了吗?给我看看。” 因为怀孕,谢晓楠几乎不看电视,更不用电脑,每天只听听音乐看看书报。因此,每日早晨的报纸对于她来讲很必要。 每天清早李阿姨去买菜都会带回当天的报纸,也会一回来就送到谢晓楠手里。可是今天却反常。谢晓楠开始没有在意,可此时看见李阿姨犹犹豫豫的上前,手里空空如也,不由有些疑惑。 “怎么了?报纸呢?”谢晓楠放下牛奶杯问道。 “谢小姐,报纸啊??我忘记了??”李阿姨歉意地笑了笑,可是眼神在躲闪。 “没关系,你去帮我买一份吧。”谢晓楠拿起一块饼干,咬一口道,同时,眼睛盯着李阿姨,微微笑了笑:“小区外不是就有书报亭吗?” 李阿姨仿佛吓了一跳,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又换上温柔的笑容:“我等下去买。小姐先休息休息。” 谢晓楠“嗯”了一声,不再管李阿姨,只是慢慢吃着饼干。 大约一个小时,李阿姨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谢小姐,我刚才剥完虾才下去,结果晨报已经卖完了。” 谢晓楠心中狐疑,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随意摇摇头:“没关系。今天不看也行。” 她说完这话,发现李阿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心底的疑惑更甚,却只道:“我想睡一下,一会儿叫我吧。” 李阿姨忙点头出去了。谢晓楠盖好被子,却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新闻网页看起来。 本来,一日没有报纸看,她是没有在意的。可是李阿姨的表情和话语出卖了她。 嵘园虽然在城市的黄金地段,可是周围也多是一样的住宅,报纸不会真么快卖完,更何况是以发行量大著称的晨报。再加上李阿姨明显躲闪的表情,让她相信,她有事瞒她。 果然,翻了几页,看到娱乐版时,谢晓楠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占据了整个页面大半部分的头版。 “多年恋情浮出水面,沈子衿将p新娘” 底下的报导写着容祖彦与沈子衿在酒会相识,一见钟情,容送沈回家,之后频频约会,开始地下恋情,直到被记者偶然拍到疑似容向沈求婚的场面。又有知情人透露,沈子衿已暗结珠胎,两人不日即将完婚等等,更赞二人郎财女貌,天作之合。 报导配了多幅照片,一看便知是偷拍到的,画面并不清晰。可是,容祖彦与沈子衿的样貌却能轻易辨认出。 第一张,照片是从外面拍摄的,是在一间西餐厅中,容祖彦与沈子衿相对而坐,容祖彦手上有一只方形的盒子,盒盖打开,笑着说着什么。沈子衿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第二张,沈子衿已经接过盒子,一只手在仿佛在拭泪,可是笑容幸福。 第三张,沈子衿挽着容祖彦的胳膊出现在停车场,正与他说着什么,手上有一颗明显的硕大的钻戒。 而图片还特别标明,在之前餐厅里的照片上,沈子衿的手上并没有这枚戒指。 另外,还有以前拍摄到的一些照片。无非是两人同乘一车,容祖彦出现在沈子衿所居公寓,特意还标明了进去和出来的时间等等。 报导的下面,还还历数了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女星等种种相关新闻。 谢晓楠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所有的报导,甚至连标点符号都看了进去。她只觉得每看一个字,就好像有一把刀在自己的心上划下一刀一般,已经痛到麻木。 她仔细地看着那些配套的照片,自动忽略了美貌的沈子衿,只将容祖彦照片上的每个神态、动作一一探究,希望从某处细节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记者的猜测,而非现实,目光几乎要将手机屏幕剜个洞出来。 而那些报纸上的评论,更令她心情沉重。 沈子衿出身表演世家,家境不用说自然是极好的。幼时便接拍了电影广告,到成年,已经十分漂亮,有表演专业的高学历,又拍过很多的电影,甚至得过影后。 容祖彦虽然白手起家,但是事业发展迅速,短短时间便成为有影响力的富豪,人又年轻英俊。这样的结合,不能不说是天作之合。连一向都抱了批评态度的某报,也对此事做出正面的评价。 和沈子衿相比,任何一点,她谢晓楠都完全没有可比性。她二人相较之下,容祖彦自然是选择沈子衿的可能性更大。 而“珠胎”二字,更令谢晓楠的心如同被巨手狠狠捏住,令她难以呼吸。 她联想起之前从李阿姨和许阿姨口中听到的那些传闻,只觉得头晕脑胀,手机上的字和图都模糊起来。她只觉得仿佛被压抑了很久,可是,却无处爆发?? 终于,她闭上眼,将手机重新塞回枕头下面,蜷起身子,紧紧抱着被子,好让自己的身子不颤抖得那么厉害。 中午的时候,李阿姨来唤谢晓楠吃饭。此时她已经将心情平复下来,虽然,那只是强行压制住,就好像巨石压下了随时会喷发的岩浆一般。 “谢小姐,下午想做些什么呢?今天太阳好,要不要在院子里散散步?”许阿姨端了饭菜进来,香气四溢。 “嗯??”谢晓楠心思翻转了下,露出纯净的笑容:“我下午约了琪琪喝茶。许阿姨送我去华兹就可以了。” “哦,约了乔小姐啊。”许阿姨皱皱眉,她一早便从李阿姨口中得知了那个报导,此时只想着如何瞒住谢晓楠。如果谢晓楠去华兹找乔如琪,万一乔如琪跟她讲了,岂不是坏了事? “谢小姐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多走动。医生说孩子还不稳??”许阿姨还没说完,谢晓楠已温柔地打断:“只是去琪琪那里喝个下午茶,不会有什么的。我在医院憋了那么久,如果还在家里待着,那才要闷坏呢!不是说,心情也很重要吗?”她看着许阿姨,口气中有撒娇的感觉。 许阿姨想了想,见谢晓楠眼里都是期盼,又想着乔如琪是谢晓楠的好朋友,此时应该不会讲这样刺激她的消息给她听,更何况自己也会在一边,便答应了。 谢晓楠见许阿姨答应,当下露出甜美的笑容,好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她慢慢吃着午饭,请许阿姨去榨一杯橙汁给她。 趁着许阿姨去厨房的工夫,谢晓楠快速与乔如琪通了电话,说想见见她。 乔如琪自然是答应了。她已经看到了报导,认为谢晓楠是心里不舒服,想找自己聊一聊。 可是当她与谢晓楠坐在华兹的咖啡厅里,谢晓楠一直跟她闲聊,神态也十分轻松闲适,不像是心中有事,或者受到打击的样子。而乔如琪也确定,如果谢晓楠知道了那个消息,一定不会像眼前这般淡定地与她下午茶。想来,谢晓楠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可是,又怎么会呢?今天一早,铺天盖地的娱乐版和财经版头条都是这个消息,谢晓楠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乔如琪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许阿姨,对方一直紧张地注意着谢晓楠,并没有看到她投去的目光。乔如琪正纠结要不要告诉谢晓楠这个消息,谢晓楠却说,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间。 谢晓楠刚走,许阿姨便上前来,一脸的愁相。 “许阿姨,晓楠还不知道那个事吗?”乔如琪问道。 “是啊,今早李阿姨去买报纸看到了,想着不能让她知道,就没给她看。只说报纸卖完了。” 乔如琪拖了腮搅着面前的咖啡,忧虑道:“可是晓楠迟早会知道的啊!到时可就晚了,会不会更不好呢?” “迟一点就迟一点。医生说现在孩子不稳定,她的情绪不能激动。所以,我们打算劝她住回海边的房子,这样就能多瞒一段时间。”许阿姨也在发愁。 “也好,那边毕竟偏僻,只要你们不让晓楠上网,看电视也不要看新闻,过一段时间这个新闻热度过去了,也就好了。”乔如琪想了想,她自然是希望谢晓楠好,只要有孩子,容祖彦就不会抛弃谢晓楠吧。 “是啊,等到过了头3个月,孩子稳定了,一切也就好说了。”许阿姨看着乔如琪,挣扎了半天,终于鼓了勇气道:“乔小姐,你说,容总真的会和那个大明星结婚吗?” “谁知道呢?这样的消息都出来了,只怕假不了。唉??”乔如琪叹了口气p的公关部是很强的,一般他们不希望出现的消息一定会被压下去。可是此时这样的报导出来,要么p允许了,要么p压不住了。可是p压不住的消息,能有几个呢?只怕,是容祖彦默许的了。 其实,自得知这个消息,乔如琪心里不比谢晓楠好受。相比于沈子衿与容祖彦结婚,乔如琪倒真希望容祖彦的妻子是谢晓楠。 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心底自从谢晓楠怀孕而完全破灭的希望,此时又升腾起一些。如果是沈子衿,那么她是否就可以不再有顾虑地放手一搏,努力得到容祖彦呢? “乔小姐,那个消息,还得麻烦你也帮忙瞒着了。”许阿姨见乔如琪面色变了几变,以为她在犹豫是否告诉谢晓楠这个事情,便央求道。 “嗯,放心吧。晓楠是我的好朋友,我会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的。只是,这事情她总会知道,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告诉她比较好。”乔如琪认真对许阿姨答道。 许阿姨点点头:“多谢你了啊,乔小姐。” 两人说话也有一阵工夫,却一直不见谢晓楠回来。 “奇怪,谢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许阿姨一直望向洗手间的方向,却不见人。 “是啊!”乔如琪也突然发觉谢晓楠离开有十几分钟了。华兹的咖啡厅客人并不多,所以鲜少有洗手间排队的情况。 “我去看看!”许阿姨说着就起身。她看到之前一位去洗手间的女士已经回来了,可是还是不见谢晓楠。 “一起去。”不知为何,乔如琪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十分慌乱,仿佛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洗手间里很安静,所有的门都是半开的,也就是说,并没有人。 第24章 落珠(1) 透过虚掩的门,里面一双璧人相依而坐,含笑絮絮低语,那美艳的女子不时掩口,有浅浅银铃般的笑声从那葱管般的指缝中传出,她一双秀目里全是甜蜜。而她身边那个男子,时不时指点着什么,神采飞扬。 谢晓楠几乎脱力一般靠在门上,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里面的两人,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 那个男子自然不必说,哪怕在熙攘的人群中,她也能一眼辨出--容祖彦。可是此时容祖彦脸上的表情她却又十分陌生,那样飞扬的神采和充满了幸福感的笑容,已经有多久,还是从来都没有,她在他身上见过?此时,他看向身边女子的眼神,充满了热烈,不像他看自己,总仿佛隔着一层纱,无论是开心,还是气恼,又或者说,仿佛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谢晓楠想到这里,心头一眺,仿佛即将拨开乌云重见阳光,可那乌云却又拢上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同混沌一般,万事皆晦涩不明,直想要有一道惊雷或者以匹闪电,将那晦涩劈开。 谢晓楠只觉得头疼欲裂,连带着脚下虚浮,她再望此时容祖彦身边的丽人,正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大明星,沈子衿。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她的名字一定是从这样美好的诗篇而来,一如她的人一般,虽然明艳不可方物,但是却也温婉秀雅,确实,确实与容祖彦十分相衬。 谢晓楠不愿再待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她只觉得,如果站在美艳的沈子衿身边,自己一定如同灰色的麻雀站在美丽的孔雀身边一样,除了衬托孔雀,同时也是自取其辱。 她脚下踉跄,仿佛逃命一般想要离开。可是脸上充满了泪水,几乎影响了她的视线。 谢晓楠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她得冷静下来。恰巧旁边是洗手间,她仿佛抓住稻草一般冲了进去。 谢晓楠p容祖彦办公室时,容祖彦的秘书恰巧被他支出去办事,因此并没有遇到后来的谢晓楠。若是她遇到了,也一定会告诉谢晓楠,容董正在跟沈小姐商量新产品代言合作的事宜。也会告诉谢晓楠,是沈小姐亲口说,如果容祖彦愿意与她谈,那么合作全不是问题。 沈子衿刚刚在某国际电影节上拿了最佳女主角,此时风头正盛,想请她代言的公司品牌数不胜数,价格也都高得离谱。而沈子衿看在和容祖彦的交情的份上,只要了一个十分合理,甚至低的价格。 今天一早,沈子衿拿p广告部给她的预案来拜访容祖彦,希望能和他谈一下自己的想法。出于礼貌容祖彦不能拒绝,再加上他对这次的新产品十分重视,所以他更不会拒绝了。 趁着容祖彦因会议出去的一会儿工夫,沈子衿在他办公室里等待。因着无聊,她从书柜中取出一本书看着。 容祖彦的书柜里多是精装版的大部头。沈子衿也听说过,一般大老板的书柜里,精装的书都是用来做摆设的。真正读的,反而不会放在这样精致贵重的书柜里,却可能在床头、书房里被随手搁置。 不过精装书也是书,沈子衿看到有一本《蝴蝶梦》,虽然也是精装,但是却与整个书柜里的经济、管理、历史类书籍格格不入。她一时好奇,同时也仿佛只有这本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便抽了出来,随手翻着。 一张半旧的照片因她的翻动从书中滑出,缓缓落在地上。沈子衿一愣弯身捡起来,是一张合影。 照片拍摄的地方仿佛是一间咖啡厅,七彩玻璃台灯下是温暖的橘色灯光。女子斜靠在男子身上,头搁在他的臂弯中,正全神贯注地读一本书,唇角微翘,是踏实的笑容。因为角度,也因为书遮去了她部分面容,因此只能看到挺翘的鼻子和垂下的眼睛,眉毛却是浓浓的一字眉,十分古典。她的头发如同瀑布般散落下来,给整个人也添上了慵懒的味道。 怀抱她的男子,此时正低头看她,眼神里是说不尽的宠溺,仿佛在看一朵最娇嫩的花,又或者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脸上的幸福无处遮掩,在橙色的灯光下更显得水样温柔。这是十分难得的神情,几乎无法令人想象,它会出现在容祖彦的脸上。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拍摄的,因此十分自然和谐,也是最真实的表现。 沈子衿看着照片上的女子,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这个女子,是否就是传说中,容祖彦的女朋友呢? 她将照片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迹: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愿与你天荒地老。” 下面是一个花体书写的a。在旁边,有另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字体从容大气,沈子衿见过这样的笔风,在合约书上,容祖彦的签名。 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容董,您回来了。” 沈子衿匆忙将照片夹回书里放到书柜上,又抽出一本别的书来翻开,仿佛没有听见容祖彦进门,一直那样静静站着,看起来好像看书入了迷。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狂跳的心,虽然她得了影后,但是总觉得在容祖彦如深潭一般的眼睛里,自己无处掩饰。 “在看书?”容祖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子衿优雅地一回身,珠灰色的荷叶边半裙在空中划了一个弧,轻轻贴在修长的小腿上。 她将根本连书名都没注意的书搁在手中,露出温雅的笑容:“容董这里书真多啊。” 容祖彦随意扫了眼,不禁道:“沈小姐也看这类书妈?” 沈子衿这才低头,自己匆忙间竟抽了一本企业年鉴出来,心里不由讪讪,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也是随手拿的,很好奇,这类书是什么样的。”她的笑容纯粹,毕竟是影后,这样的突发情况,用演技来应对,自然无懈可击。 容祖彦没有在意,只是坐下来打算与她继续之前的讨论,沈子衿却盈盈笑道:“之前与容董谈的也差不多了,我刚才想了想,果然还是容董的建议更合适一些。”她说着很自然地看了看腕上的钻表道:“晚上我要出席一个活动,下午得去准备,就先走了。” 容祖彦听她这样讲自然也不好挽留,更何况其实这个宣传本来并不需要他或者沈子衿亲自计划商议。他要做的只是审核,沈子衿做的,只不过是按照计划配合拍片宣传等等。但是沈子衿这样上心,他心底虽有点疑惑,但还是很满意的。因此,此时沈子衿提出要离开时,他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沈子衿走到门边顿了顿,好似无意地回头关切道:“对了,上次那件事,没问题了吧。” 容祖彦一怔,旋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笑道:“上次多谢沈小姐帮忙了。” 沈子衿嫣然一笑,好似娇花初绽一般摄人心魄,她含了几分羞怯低了头:“能帮到容董是我的荣幸。容董千万不要和子衿客气。”她说完略有点嗔怪地抬了手腕道:“再说容董送了子衿这么贵重的礼物,子衿都不好意思了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含羞带怯,容祖彦却觉得脑门冒汗。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平和笑容,连看都没有看那表一眼便道:“沈小姐喜欢就好。” 容祖彦生意做的大,自然被一些人惦记。他之前得知,有人知道了谢晓楠与他的关系,似乎打起了谢晓楠的主意。刚好那时谢晓楠刚刚怀孕,情绪不稳,他怕那些人对她不利,便只好找个幌子。而沈子衿,也就是那时他请来帮忙陪自己演出戏的。之后,那些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特意造出的新闻吸引,再加上他悄悄送谢晓楠去了海边别墅又鲜少去看她,那些人慢慢便放弃了对谢晓楠的关注。事成之后,他付给沈子衿和其经纪人了一大笔费用,同时,出于礼貌,又让霍英凡帮忙选一件礼物额外送给沈子衿,之后没再过问过。 对于沈子衿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以通过绯闻让自己占据娱乐版首页,又可以为新片造势,同时,她对容祖彦倾慕已久,更不愿放过这个能够接近他的机会。而且,因为容祖彦没有告诉她,他是为了让她做自己女朋友的挡箭牌,所以沈子衿以为不过是为公司宣传,或者逃避什么。因此她私心想着,若是能够假戏成真,那才是圆满。 可是,除了容祖彦需要她帮忙做戏的时候她能与他接触,其他时间连见都难见一面,真正比做戏还要做戏。却不想,容祖彦派了最得力的下属霍英凡送来那块价值非凡的钻表,她心底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起来。这也是,她愿意低价接p新产品宣传的原因。 两人都各怀目的,至少容祖彦对沈子衿并不感冒。可是,却苦了被蒙在鼓里的谢晓楠。 谢晓楠p大厦的洗手间里一待便是一个多小时。她坐在马桶上几乎起不来。除了身上因为悲伤绝望一点力气都没有之外,小腹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也令她直不起腰来。 每个单独的洗手间隔断里,都配有镜子、洗手池、毛巾纸巾等物,赶得上五星级酒店。谢晓楠从镜子望去,只见里面有一个苍白如纸的女子,两眼通红,面颊凹陷,连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再一想屋子里沈子衿的明艳照人,她甚至连自己的投影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好不容易缓过劲,小腹的疼痛也褪去后,谢晓楠挣扎着站起身,用热水洗了洗脸,又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这才走出去。 沈子衿正对着洗手间的大镜子化妆,灯下她一张俏脸简直堪描入画,想起之前容祖彦比以往更加亲近一些的举动,心头也如同饮了蜜一般舒坦。她不时看着镜子里自己手上璀璨的腕表,面上就浮起一个梦幻般的笑容来。 有抽水声传来,沈子衿惊了下,她进来化妆近半小时,期间并无人来,而且洗手间里也一直静悄悄的。此时突然传来的水声,令她略有些怕。 循声望去,一个宝蓝色粗花呢裙的女子从一扇门后出来,几乎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面无血色。她心中疑惑,一般人看到自己,要么是呆住了,要么是兴奋地上前,或者含笑站在原地。可是像眼前女子这样看到自己白了脸的,却是头一遭。因此,她不由多打量了这个女子几眼。 这一看吓一跳,眼前的女子虽然脸上惨白,身上那件粗花呢连身裙看起来仿佛令她不堪负重,可是这张脸,她却有印象的。正是之前在那张照片上看到过的,虽然并不完全一样,可是那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人样子略有变化也是正常。沈子衿心里翻动了几个主意,想到一个人曾经无意间跟自己说过的一点点关于容祖彦与谢晓楠的事。于是,她打定主意帮自己一个忙,挂起和煦如暖阳般的笑容对谢晓楠道:“是谢小姐吗?” 谢晓楠从洗手间出来时被洗手池前的美人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想躲开沈子衿,装作只知道她是大明星,打个招呼就走出去。可是还没等自己缓过脸上僵硬的表情,却见沈子衿笑得如同春阳般唤住了自己。 那一声“谢小姐”令谢晓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或者说,她怎么会认得自己?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沈子衿已经笑盈盈上前来:“一直听祖彦提起你,之前还要感谢你了。” 谢晓楠被她一番话摄住,脑袋都顿在那里,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走近的沈子衿。 “祖??祖彦和你说的什么?”她几乎结巴起来,心里一瞬间产生无数个不好的想法。 “祖彦说,之前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也希望你觉得那是一段美好时光。”沈子衿充分发挥着自己的专长,扮演着容祖彦现任女友的角色,上演着现任斗前任的大戏。 “你??他是这样说的?”谢晓楠第一反应是沈子衿在撒谎,她一定和其他想要追求容祖彦的女人一样,想要击败她。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其他女人有哪个知道她的身份呢?或者说,除了容祖彦亲近的寥寥可数的几个朋友外,还有谁知道她谢晓楠是容祖彦的女朋友呢? 而眼前明艳动人光芒四射的沈子衿,确实众所皆知的,容祖彦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认的女朋友啊。 一时间心仿佛被巨兽啃噬,一点一点疼起来,疼到麻木。 “沈小姐这样说,我不懂。”谢晓楠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她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了些底气。 沈子衿环顾了四下,面上是一直保持的得体笑容:“这里不便说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谢晓楠没好气道:“我没空。” 沈子衿却没有因为她的口气而生气,依旧笑着:“其实谢小姐应该知道,若是说起时间,我的时间应该比你的更宝贵。” 谢晓楠几乎“哼”一声,可是在这个眼神深处都是居高临下的女人面前,她不愿示弱,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沈大明星自然时间贵重,可是我们也不是每日都无所事事的。” 沈子衿掩口笑道:“若说别人没空我信,可是谢小姐,你不是辞职了么?” 谢晓楠心里乱起来,若是连这个都知道,那么,看来眼前的沈子衿与容祖彦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好吧。去哪?”她败下阵来,看着沈子衿完美的脸,努力抑制住心底涌上的自卑。 “这附近有一家意大利餐厅不错,就去哪里吧。”沈子衿说着,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晓楠挺直腰,尽量做到从容地走了出去。 其实沈子衿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一个人私下里对她说的一些话。 那个人p的老人了,一直跟在容祖彦身边,对容祖彦十分熟悉。那个人曾找到她,说容祖彦最近被一个女人扰得不厌其烦。这个女人之前和他有过一段美好时光,但是后来容祖彦发现她并不适合自己,给了一大笔分手费,可是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他,因此,容祖彦希望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女朋友,来打消这个女人的念头,以及其他觊觎容祖彦的女人。因此,他们便找了她。 当时经纪人告诉她,p要为新产品造势,希望能通过各种方式。因为价钱给的确实令人心动,自己又不会少什么,她才答应了。而在于容祖彦的接触中,她甚至庆幸自己接下了这个差事。 此时联系之前的照片,沈子衿给了自己一个“真相”。 应该是如那个人所说的,谢晓楠是纠缠容祖彦的“前女友”。容祖彦与她曾经十分恩爱,那张照片可以证实。可是后来感情破裂,这个女人骚扰,所以才要自己做救兵。那张照片,夹在那样一本精装的书里,又放在那样一个可能永远不会被大开的书架中,只能说明容祖彦不愿再看到照片。 这是她的好机会。沈子衿这样想着,只要能让这个“前女友”死心,那么容祖彦,她志在必得。 餐厅在临街的位置,外面明晃晃的日光从紫色的纱帘滤进来,只剩下如丁香花般柔和的薄光,带了几分神秘,几分优雅,轻轻落在地上。 谢晓楠坐在印花的沙发上,面前的沈子衿笑盈盈道:“这里的意面非常好,要不要试一试?”那口气仿佛两人是对多年好友相聚在此,声音里都是暖意。 谢晓楠忍住胃中因餐厅里香气引出的翻涌,喝了口水强压下:“不必了,随便喝点东西吧。” 沈子衿嫣然一笑,对侍者道:“两杯芒果汁。” 不久果汁就上来了,而两人竟半晌无话,沈子衿拿着手机在玩,根本不理会她。 谢晓楠却忍不住。 “沈小姐,你叫我来,不会只是坐一坐吧。”谢晓楠道。 “就是吃个饭啊,我替祖彦谢谢你。”沈子衿笑魇如花。 “谢我什么?”谢晓楠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给过他快乐时光。”沈子衿叹一口气道:“我和他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也知道很多女人喜欢他,想办法要接近他。可是你说,以他的身份,一般的女孩子怎么配站在身边呢?”她的口气仿佛在向闺蜜抱怨,但是听在谢晓楠耳朵里,全变了样。 第25章 落珠(2) “我也发愁,还好祖彦对那些人都不闻不问的,他也怕我不高兴。”沈子衿笑得幸福,眼神却哀伤起来:“只有你,他曾提起过,但后来却避而不谈。毕竟你是他曾经认为的女朋友,和其他那些人自然不一样。” 谢晓楠茫然地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 “所以我心里不安。”沈子衿突然凑上前:“我听说你总是找他,令他困扰,但是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没办法拒绝。我的真的怕,怕你的存在影响我们。”沈子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和他多相爱,几乎是后悔没早几年认识彼此。如今我们打算结婚了,我恳求你,谢小姐,能不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来打扰他?”她说着,眼泪从脸上滑落,而神情哀哀,令人怜惜。 谢晓楠看着眼前流泪的女人,脑海里都是她之前的话。容祖彦要和沈子衿结婚? “你说,你们要结婚了?”谢晓楠几乎是机械式地说出这句话来。 沈子衿见她好像信了几分,便乘胜追击,将腕上的表卸下来递给谢晓楠:“这是他送我的订婚礼物。”语气中说不尽的幸福。 谢晓楠看着桌子上璀璨如星河的钻石腕表,自然认得出这是萧邦的经典款,也知道其价值不菲。容祖彦甚至没有送过自己这样贵重的礼物,若说是订婚礼物,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订婚不是应该送戒指吗?谢晓楠看了一眼沈子衿的手,十根手指光洁白皙,却一点饰物也无。 沈子衿自然察觉到了谢晓楠投过来的目光,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一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只蓝色的小盒子来。 这是她新近代言的一个品牌赠送的,她本是做装饰戴一戴。此时见谢晓楠不见戒指不死心的架势,便拿了出来,里面正是一枚八箭八心3克拉的钻戒,切工净度都是顶级,此刻在阳光下,更是璀璨夺目。 她也不说话,只是向前一推,正好对住谢晓楠的眼睛。 沈子衿见谢晓楠的眼睛几乎在那戒指上剜个洞出来,手都轻微的颤抖,自己蜜里藏针般地解释道:“我下午要拍一个封面,所以没有戴。” 谢晓楠看着那钻戒的光芒,仿佛有一把利刃插进自己胸口,而那光芒如同冰雪,瞬间令她全身冰凉。 “如果谢小姐经济上有任何困难,请告诉我,我会竭力帮助谢小姐。但是还请你不要去找祖彦了。他很忙,我不想他为这些事烦心。”沈子衿温柔道。 谢晓楠看着她,觉得自己每句话都几乎咬破牙根。 “你觉得,我是为了他的钱?”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谢小姐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比呢。”沈子衿笑起来:“只是,谢小姐现在没有工作,当然需要一些钱了。” “你太小看我了。”谢晓楠咬咬牙:“即使我真的要一个人过活,也不会要容祖彦半毛钱的。” 沈子衿见自己目的以达,看了看表道:“谢小姐,不能陪你用午餐了,很抱歉我要赶去拍片。”她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只觉得透过阳光看谢晓楠,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而身体瘦弱似经不起一阵风的吹拂,尤其是眼睛里,完全失去了神采。如同一个破旧的布偶一般毫无生机。但她的身体僵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倔强地令人心疼。 沈子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仿佛哪里不对劲,一阵接一阵的不安涌上来。她强压住,只当是自己撒谎而心神不定。面上一直挂着微笑,甚至伸出手去要握一握谢晓楠的手。 “再见,谢小姐。我希望你能早点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过幸福的生活。”她的笑容真诚,谢晓楠却觉得讽刺。 沈子衿说完,逃一般地走了。谢晓楠看着她上了辆的士,直到那的士她再看不见,才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她几乎是抖抖索索地掏出电话要打给容祖彦,证实一下沈子衿之前的说法。 电话响了几声便通了,容祖彦那边有些吵杂,谢晓楠没有在意,只是问道:“祖彦,我听说,你和沈子衿??” 话还未完,容祖彦已回答了她。 “嗯,你知道了啊,改天再说。”容祖彦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谢晓楠只觉得自己要绝望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歇斯底里道:“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告诉我,你和沈子衿到底什么关系。” 那边传来很久的一阵静默,背景音里有微微的骚动声,之后,容祖彦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里传来,却让谢晓楠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 “是的,就如你看到的那样,她是我的女朋友。”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听得那“嘟嘟”声,谢晓楠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之后蔓延了全身,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了。 “嗡嗡嗡”电话发出震动的声音,正在开会的霍英凡看了一眼来电姓名,心里竟有一点紧张。他悄悄跟旁边正在听谭英杰汇报新产品情况的容祖彦告了个假,只说有点紧要的私事,容祖彦便放他走了。 一路驱车,竟不知不觉间在市区里开到100码,直到霍英凡觉得已经p总部足够远,才拿出电话回拨回去。 “霍总,找你还真难啊。”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爽朗,玩笑地揶揄他。 “老大在,没办法。怎么样?搞好了?”霍英凡的口气里有一点急不可耐。 “你都亲自过问过那么多遍,还不得给你加快进度?”那个人大笑道:“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你要好好谢我才是。” “你说怎么谢?我照办就是。”霍英凡也很爽快,这样东西对他太过重要,什么代价也是愿意付的。更何况这个人跟他关系匪浅,并不会狮子大开口。 “请我吃饭吧。” “这么简单?” “先别急啊,还没说去哪儿呢。” “你说,只要不是火星,哪里都行。” “哈哈,霍总真是爽快人。城南开了家私房菜,很不错,一起去?” “成,就今晚了,你说地方,或者我去接你。”霍英凡道。 “那里见吧,我把地址给你。”那边说完便挂了。 霍英凡将车停到路边,连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放松下来,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 霍英凡清算了自己手头的积蓄和不动产,如果离p,手上的钱也足够他逍遥下半辈子了。他盘算着,以安晴的性格,是巴黎的浪漫好呢,还是多伦多的舒适更适合她?或者纽约,他之前在那里还买了一套公寓,两个人找个简单的差事做一做也不难。 他想着想着,只觉得未来无限美好。因为他确定,只要容祖彦看到那个东西,那么他一定会和怀孕的谢晓楠结婚。 私房菜馆做的是苏式菜肴,一砖一瓦都是从苏州古宅上拆下,再按原样砌成。左右呈中轴对称,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回廊宽缓伸展,坐落在清澈的湖边,配上青砖里悬的白纱帐子和月型灯饰,令人有一种时光回溯之感。 霍英凡一进包间的门,就见那位朋友坐在黄花梨雕蝙蝠的椅子上。包间并不大,只有一张桌子2把椅子,看格局是4人间。不过这个房间临水,还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台。此时因是暮秋,天气略凉,因此窗户都关着,但也能看到外面一池浩淼秋水,潋滟生辉。 “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地方?”霍英凡将外套搁在一边大喇喇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其实是为了掩饰心底对那样东西的期盼。 好在他这个朋友似乎知道他着急要,没说别的,先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丢给他:“你看看,对不对。” 霍英凡连忙翻开,细细核对了一遍,点点头,又有点担心道:“这个,是真的吗?” 朋友取出根烟点着,也不抽,一脸痞笑道:“你说呢?” 霍英凡的心“突突”跳着,他想了想道:“但是这个人还活着啊。” 那位朋友“呵呵”笑出声来,他看了看霍英凡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个东西。当然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活着,不然还需要我来出这张证明吗。” 霍英凡这才发觉自己没有说清楚,也点了根烟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出了死亡报告,但是这个人还活着,以后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的朋友看了看窗外:“一般来说,只要你不去公安局销户,我这边也不报上去,短时间里倒没什么影响。反正这个是我私下里给你的,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你说要做成真的,系统可以查得到的,所以以防万一,还是早点用完,我去取消了最好。” 霍英凡点点头,他不过就是拿这个报告给容祖彦,让他死了心。当然,以容祖彦的谨慎,一定会核实一下这个报告的真伪。之后,这将是他心底最痛的一个伤疤,他不会愿意别人揭开,而他自己,也肯定不会再去触碰。 “三个月后,这个报告你销毁就好,就当没有过。”霍英凡知道眼前这个朋友的能量。如果一切顺利,三个月后他就计划带安晴离开。 那位朋友点点头:“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不过这期间,这个人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事来。” “那就太感谢了!”霍英凡诚恳地道谢:“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尽管说。” 他的朋友“哈哈”一笑:“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之后两人吃饭闲聊,因为心里一块大石落下,霍英凡格外兴奋一些,也就比平日更加健谈,直到快9点,两人才分别。 告别了朋友,霍英凡回到车上,看了看手边的报告,又看了看手机,咬咬牙,拨通了容祖彦的电话。 谢晓楠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一片白色,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动了动,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转头都有点困难。小腹有下坠般的痛感,但并不强烈。她觉得头顶的日光灯太亮,刺得她双眼很舒服,便又闭上眼,片刻后,觉得身体又再度在掌控中,轻轻动了动手指,惊出一身汗来。 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握的那样紧,紧到她的手指一点都动弹不得。 谢晓楠转头,之见容祖彦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即使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皱的那样紧,他的神情也那样哀伤,甚至,谢晓楠看到有一道泪痕,挂在容祖彦从来都坚毅的脸上。 她身出手去想抚平他层峦的眉头,下身传来撕裂般的痛感,手背也一疼,她不由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挂着吊瓶。而她这一动,容祖彦也醒来了。 谢晓楠只看到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都是皱痕,脸色十分不好,两眼都是血丝,连眼角都发了红,明显是哭过。 可是,容祖彦哭,就好像世间最拙劣的谎言一般,谁都不会相信。 谢晓楠的心突然就软起来,好像看到幼儿悲伤的母亲一般,她努力朝容祖彦笑笑,声音里有点茫然:“我这是在哪里?” 容祖彦从梦中惊醒,一时间头脑还不清明,眼前谢晓楠的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可是,那个人,那个他曾经认为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突然觉得悲伤难以自抑,所有的祸事一起突兀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心底涌上巨大的绝望,那种绝望,就好像沙滩上的鱼,明明大海就近在咫尺,却只能在明晃晃的太阳下等死。 而眼前这个与那个人78分相似的谢晓楠,就如同当年那样,成为拯救他的唯一一根稻草。 “你在医院。”容祖彦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和状态,他知道,谢晓楠一定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的眼睛里有惊讶,有疼惜,还有一点点的哀怨与愤怒,那是在听到沈子衿一番话后残留下来的情绪。 “我怎么了?”谢晓楠挪了挪身子,容祖彦很有眼色地扶了她起来。 “晓楠,你要坚强??”容祖彦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他自己的情绪也充满了悲伤。 仿佛被重锤击打住,又好似被惊雷劈到,谢晓楠一下子明白过来,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孩子,还会有的。”容祖彦半天才说出这句话,其实他心里不比谢晓楠好过,而且两件巨大的打击同时而来,他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谢晓楠呆呆的看着容祖彦,只觉得他的两片唇一张一合,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在她的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一句“孩子还会有的。” 她的孩子,她与容祖彦亲密的见证,甚至可能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就这样,没有了? 她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可是她能做什么?她只能傻傻地坐在床上,木木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无发思考,无法动作。 “晓楠,你还好吗?”容祖彦发觉谢晓楠不对劲,关切道。 谢晓楠觉得他的声音很远,她觉得自己很累,努力朝容祖彦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缓缓道:“我想睡一下下,祖彦,你陪着我好吗?” 容祖彦点点头:“你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26章 落珠(3) 谢晓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都是沈子衿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以及她说的那些话。大约只过了一个小时,谢晓楠在小产后子宫的收缩中醒来,这是一间高级病房,容祖彦靠在窗前的一张沙发上,正愣愣地想着什么。房间里张阿姨正站在一张桌前湃着保温杯里的烫,徐徐的热气从杯口升起,转眼便散在空气中。李阿姨在一边的盥洗室里做着什么,谢晓楠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半边身子。房间里有3个人,但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令谢晓楠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但是身上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休息了这些时候,神思已经转圜过来。悲伤是强烈的,但是此时她担心的,却是其他。 “祖彦,”我唤一声,窗前的人立即走到她身边。 “要什么?喝些水?”容祖彦说着从张阿姨手中接过一杯热水,递到谢晓楠手上。 谢晓楠抿了几口,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一边的两位阿姨,柔声道:“张阿姨,李阿姨,我有点事想跟祖彦说,你们能不能在外面等一等?” 两位阿姨自然没有异议,很快便出去了。 “你要说什么?”容祖彦的眼神里有点闪躲。 他在知道谢晓楠小产之后,着人去打听了一下,便猜到了一些缘故。 他不知道沈子衿跟谢晓楠说了什么,但是知道她们从洗手间里一起出来,在餐厅待了一阵子。又有餐厅的侍者说了当时两人在一起的大概情况,他便知道,沈子衿是导火索了。 谢晓楠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一定是想听到自己否认他和沈子衿的关系。但是彼时那个知道他与谢晓楠关系的人就坐在他对面,来电时手机搁在茶几上,对方一眼便看到谢晓楠的名字。那种时候,他只能说出那句话,是为了转移对方的视线。他想着,晚上就去跟谢晓楠解释前因后果便好。却不想,谢晓楠因为受到打击,在沈子衿离开之后,便小产了。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是却算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赶来医院的路上,接到霍英凡的电话,在医院外,他看到了安晴的死亡报告。 同一个时间里,他失去了两个本来最亲密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病房,只庆幸病房里没有人,谢晓楠在昏睡。他知道自己没出息地哭了一场,可是在那样的时刻,那样的情绪下,也只有眼泪,才能舒缓心头深不见底的哀伤绝望。 “你和沈子衿,你们,真的会结婚吗?”谢晓楠说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结婚?谁告诉你的?”容祖彦看着她,眼神毫无躲闪。 “可是她说??”谢晓楠垂下头:“报纸上也那样写。” 容祖彦深深看着谢晓楠道:“你信了?” 谢晓楠不说话。 容祖彦道:“虽然我不知道沈子衿跟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你应该信我的。” “可是电话里,你也那样说了。”谢晓楠说着哭起来,隐忍了太久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身子会轻快一点。她已经被那些流言,那些臆测压得苦不堪言了。 “我那样说,是为了不让别人惦记着你。”容祖彦叹了口气:“当然,我知道你听到会很伤心,但是我以为,我晚上就可以解释给你的,所以没关系。”他握住谢晓楠的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谢晓楠看着他:“打我的主意?”旋即明白过来。 容祖彦点点头:“和沈子衿的绯闻,一方面是为了公司的新产品造势,一方面,也是为你找一个挡箭牌。” 谢晓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容祖彦,对方眼里一片清明,神态也是自若,不像在撒谎。 “可是,现在孩子没有了,你还会要我吗?”谢晓楠突然有些害怕,之前,她怀孕了容祖彦都没有说要结婚,此时孩子因为她意志不坚定而没有了,容祖彦会不会抛弃她?毕竟沈子衿说的对,他那样的身份,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妻子的。 容祖彦的脸变了变,片刻他沉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昏迷了一天,我叫张阿姨进来,你吃点东西,好好养身体。” 他站起身,高大的阴影将谢晓楠罩住,他俯身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在她耳边道:“等你休养好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经过这些事,你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的唇冰凉,谢晓楠看着容祖彦,只觉得他和往昔有些不同,可是却说不上来。唯一她能感觉到的,是一种安心,与以往不同的安心,就好像吃进肚子里的饭一般,不怕被别人抢去了。 之后容祖彦看着她喝了汤,吃了点软软的面条,嘱咐两位阿姨好好照顾她,又说好次日来看她,才回去公司处理事务了。 这一晚,谢晓楠睡得很安心。梦里,她看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乔如琪是在一周后才知道谢晓楠小产的消息的,当天便匆匆赶去医院看她,恰巧她知道消息时,安晴正与她商量之后的一项合作,便和她一道去了。 “真是奇怪,怎么好好的就流产了呢。”乔如琪一边开车一边跟安晴说着:“这下晓楠一定很伤心的。” 安晴坐在副驾驶,怀里抱一个果篮,表情也十分哀伤,她的语气有些低地道:“是啊,好端端的就没了,谢小姐真是可怜。” 乔如琪唏嘘地叹一口气:“可不是,这个最伤身了,等下我们还是要好好劝她,想开些。” 安晴却有异议:“我们,还是不要主动提吧。提些能让她开心的事。” 乔如琪想了想,点了点头。 病房里,谢晓楠靠在大靠垫上看着电视节目,她不时悄悄看一眼一边在用着电脑的容祖彦,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了。 “祖彦??我??”她垂了头,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容祖彦关切地看着她,口气中都是焦急。 谢晓楠只觉得自从自己小产后容祖彦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也不知他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容祖彦看向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多温柔,还有一点点她从未见过的依恋。 谢晓楠大口呼了呼气,终于鼓足勇气道:“祖彦,我心里不踏实??” 她还未说完,容祖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宠爱地笑了笑,眼里都是温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仅凭我那番解释就信我,也不大可能。而且,“他的眼神阴郁起来:”有些人,也该为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容祖彦说着,将手中的报纸递给谢晓楠。 这是当天的晨报,娱乐版大幅报导了沈子衿前一晚发出声明,自己将暂时告别娱乐圈的消息。媒体纷纷猜测沈子衿此举的缘由。毕竟她是新晋的影后,风头正盛,此时暂停演艺事业,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有媒体猜测沈子衿将嫁入豪门,但同p也发出消息,她与容祖彦并无任何关系。令有媒体猜测沈子衿得罪了什么人,只是具体不明。 谢晓楠吃惊地看完整版的报导,然后诧异地抬头看容祖彦:“这是?” “我说了,有人要为自己的自作主张付出代价。只是可惜了,她还是很有才华的。”容祖彦端了杯子喝了口水,很随意地道。 “那么?”谢晓楠直勾勾看着容祖彦:“她算是被封杀了?” 容祖彦点点头:“她会将之前手上接下的工作做完,之后几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谢晓楠心中一惊,虽然过几年沈子衿可能会再度出现,可是娱乐圈江山代有才人出,一年便是一番新光景。看来,这次沈子衿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她心底有隐隐的快意,但也有点点的自责。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她不需要去费心。谢晓楠看着椅子上神态自若的容祖彦,他这样为自己出头,心里不由心花怒放起来。只是,若是能有正式的名分,做容太太,那她此生也就无憾了。 正想着,手边的电话响起来。谢晓楠一看,是乔如琪,想来自己小产的消息传到了她那边,便接了起来。 乔如琪其时刚刚出发没多久,打给谢晓楠确认医院。安晴坐在车上,手机也响起来。 来电的是霍英凡,他不过是突然很想念安晴,便打了这个电话。 “在忙吗?”霍英凡笑道,他在去见一位重要客户的路上,窗外光秃秃的树杈一晃而过,却总是没完。 “嗯,去医院看一个朋友。”安晴虽然知道霍英凡对自己的意思,但是毕竟曾是多年好友,也不好次次都冷言相对。 “哦?哪家啊?”霍英凡倒没在意,突然,电话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却是他熟悉的。 “sunny,我问清了,是安和医院。” “哦,安和医院。”安晴倒是老实地答了。 那个背景声音,霍英凡一听便听出来,是乔如琪。而安和医院,正是谢晓楠住院的地方。 他突然觉得背心湿了一层,如果真的是乔如琪,如果她们是去看谢晓楠,那么??他不敢想,当下无法阻止安晴,但却可以知道容祖彦在哪里,还能有点办法阻止他们可能的见面。 “安和医院还不错,唉呀,我有个电话进来,等下打给你好吗?”霍英凡迅速做出决定道。 安晴“唔”了一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霍英凡“嗯”了一声,但并未想好,只好说:“算是吧,等下你接完我的电话再进去好了。” 安晴虽然很疑惑,但是霍英凡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想着如果刚进去病房就出去接电话,也确实很不礼貌。好在到安和医院还有一段路,便也没有多想了。 霍英凡几乎是立刻拨通了容祖彦的电话。 “老大,在忙吗?”他的声音笑嘻嘻的,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的严肃。 “哦,在医院,陪晓楠。怎么了?”容祖彦答道。 霍英凡几乎是庆幸自己打了电话给安晴。他心思一动便道:“是这样,linux的老总来了,他之前就表示过希望能够见见你,我想着,最近我们和他们合作研发的新产品你很重视,不如见一见?” 那边容祖彦沉默了下道:“嗯,什么时候呢?” “现在,我正要去见他。你看看??”霍英凡知道,如果容祖彦是在医院,谢晓楠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那么容祖彦是愿意出来的。 “你把地址给我吧。”容祖彦想了想,刚好他这一天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便答应了。 霍英凡几乎 “耶”一声,但是语气丝毫未变:“就在威斯汀,我们在那里见吧。” “好。”容祖彦说完便挂了电话。 霍英凡长吁一口气,他将车停在路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又打通了安晴的电话。 安晴与乔如琪刚刚下车,看到来电便对乔如琪说:“我有个电话要接,之后进去。是v806吧。” 乔如琪点点头:“嗯,我先上去。” “英凡,是什么事?”安晴走到一边的花坛坐下问道。 “你到医院了?”霍英凡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心里惊了惊。 “嗯,什么事啊?” “今晚有空吗?”霍英凡之后想尽办法拖着时间,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先是约吃饭,再问问工作,总之没有一件像是他说的“重要的事”。 “你找我,就是问这些?”安晴有点点恼。霍英凡明知道自己是去看朋友,还这样拖着自己。 霍英凡听出安晴语气中的闹意,他“呵呵”笑了笑以掩饰自己心底的慌,然后,郑重道:“安晴,如果我离p,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安晴心里一阵惊慌:“你在胡说什么!”她心里有莫名的怒气,却又不知如何发出:“我当做没有听到。我先挂了。”她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那边,霍英凡虽然知道安晴不会立即答应,或者说,他猜到她会严词拒绝,但是,霍英凡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容祖彦怎么也会离开医院了。而且,自己终于将心底的欲念说了出来,仿佛也能轻松一些。只要能离开这里,以后,还长。 乔如琪在病房里,看到正要走的容祖彦,心中难免欢喜。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此时见面,自然希望能够多和他待一些时间,哪怕,5分钟也好。 病床上的谢晓楠看到好友来自然很开心。这几天里,除了两位阿姨、容祖彦和霍英凡,再没人来看过她了。而这几个人,却都不是她能说说心里话的人。 “sunny也来了,在下面接个电话就上来。”乔如琪坐到谢晓楠身边,朝容祖彦甜甜一笑:“容董好” 容祖彦客气地笑笑,亲自冲了杯茶给乔如琪,看着她与谢晓楠亲密地聊天,陪着略坐了5分钟便道:“我下午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先走了。谢谢乔小姐来看晓楠,她可是憋坏了呢。”他的言谈风趣,还带了浅浅笑容,看上去温和极了。 “你去忙吧。”谢晓楠自知道容祖彦与沈子衿确实没什么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许多,心情也大好起来,全不是之前仿佛巨石压顶的那种沉重。 “好好休息,身体要紧。”容祖彦看向谢晓楠的目光温柔到了极点,乔如琪虽然也是笑着,可是心里第一次那么明显地嫉妒眼前坐在床上的女人。如果,如果容祖彦能那样对自己笑一次,她也满足了。 “你们会结婚吧。”乔如琪试探地问道。 谢晓楠摇摇头:“他没说过,不过他说,等我休养好了,带我去巴黎。”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8楼,安晴抱了一大束百合出来,百合花浓密,遮住了她的脸,而她,心头还因之前霍英凡的电话慌乱不已,难以短时间平复,垂着头匆匆走出去了。 同时,容祖彦一脚已经踏进刚刚到达的电梯里,他脸上有大梦方醒的迷茫与落寂,又仿佛摆脱了什么,有点点的轻松。他只顾看着手机上霍英凡发来的约好的地址的信息,只觉得一大束百合花从身边掠过,却没有在意。 第27章 重逢(1) 巴黎的夜如同铺陈开的锦绣长卷,灯火辉煌、霓虹闪烁。 谢晓楠已经随容祖彦来法国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们住在香榭丽舍大街附近的酒店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街上寻找美食。 谢晓楠惊讶地发现,容祖彦对巴黎很熟悉,那些藏在弯弯角角里的地道的餐厅都能被他一一找出来,然后带着她大快朵颐,体会真正巴黎人的日常生活。或者,在夜色阑珊之时,两人换上正式的礼服,在优雅华丽的餐厅里,品尝最棒的法国大餐,耳畔传来小提琴声,空气里有葡萄酒和栀子花的香气,一切都如同梦幻般美好。 他们常常手挽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或者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看街景。眼前人潮如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容祖彦会与谢晓楠猜测,这个路过的人是做什么的,那个停驻的人,又有怎样的心事。 谢晓楠看着这些人,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过着自己的生活。看起来温和的表面下,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这样想着,眼前似乎在上演着一幕幕话剧一般,闲坐的时光,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但是大多数时候,容祖彦喜欢与她并肩在塞纳河边漫步,走过那一座座桥,看太阳升起又落下眺望装满鲜花的沿街阳台,看河边风雨无阻的卖画人,也欣赏数不胜数的哥特式尖顶艺术。甚至有一天,他们就在河边一间咖啡厅里待了整整一天,容祖彦没什么话,只是看着窗外,看不同光影下的巴黎,从宁静,到喧嚣,到热情,再归于平和。 谢晓楠已经习惯了他在巴黎期间的静默,两人就仿佛相伴许久的爱人,不需要多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已足够。 转眼间,他们回去的日子快到了。前一日的白天,容祖彦陪谢晓楠在老佛爷购物,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买下给她,仿佛是在弥补什么。浅浅地,谢晓楠觉出不对劲来,那些哪怕是她多看了两眼的,她也会买下,这令谢晓楠不安起来。她几次劝说容祖彦,自己并不十分喜爱某样东西,但是容祖彦的笑容里都是宠溺,仿佛他亏欠了她很多,只能用各种东西去弥补。 “没关系,”他这样说:“你喜欢开心就好。也不是很贵。” 那一晚,她本想早早休息,都洗漱过了,容祖彦突然道:“我们出去走走。” 对于他的心血来潮,谢晓楠也不足为奇,以为他不过是在附近走一走,当下随便穿了件衣服,却发现容祖彦直奔艾菲尔铁塔而去,恰好赶上最后一班登梯。 因是最后一班,塔顶上的游人很少,和他们上次来不同。谢晓楠被呼啦啦的大风吹得直缩肩膀,退退缩缩地站在后面。容祖彦却直接走到了栏杆前,深深吸一口气,回头朝她一笑,那笑容就好像此时从这塔顶看下去的巴黎的夜,绚丽迷人。 “晓楠,来。”他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可是手却坚定地向她伸出去。 谢晓楠迎着那手,再不那般抖抖索索,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 在她将手交到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中的刹那,面前高大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扬起那张从来都成熟稳重,仿佛任何事都不能令他皱眉的脸,笑容好似夏日正午的阳光,灿烂得令人无法直视。而他的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枚璀璨如星子坠落的钻戒,硕大的钻石发出令人赞叹的光芒,与他温柔的话语一起,令谢晓楠毫无准备地深深陷落。 “嫁给我好吗?晓楠。” 泪水一下模糊了谢晓楠的双眼,顺着她的脸颊淌下,灼烧着她的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要伴随他跪下去。 “我愿意。”她哽咽地答道:“我愿意。” 恰在此时,脚下绽放起无数绚烂的烟花,一簇簇一朵朵,就像开在暗夜的花。 谢晓楠从来都是在地面上仰望烟花,这是第一次,在这样接近云端的地方看到,趁着下面长河般流离的灯火,她只觉得一切恍然如梦,就像她与容祖彦的第一次相遇。 可是身边传来容祖彦低低而有磁性的嗓音,那声音充满了魅惑。谢晓楠觉得,哪怕此时容祖彦要自己和他一起跳下这铁塔,她也愿意。 “我爱你。”容祖彦的声音伴随着周围响起的掌声、口哨声,还有那个温热的吻,一直到很久以后,都留驻在谢晓楠的耳边唇上。 谢晓楠看着脚下神秘幽深而又热烈奔放的巴黎,看着它展露出自己从来不曾发觉的华彩,只觉得,世界都在脚下了。 当夜她兴奋得难以入眠,容祖彦却在好像卸去了重担一般,早早睡去。谢晓楠睡不着,干脆起来,看看表,是当地时间凌晨3点,算一算,国内正好是9点,乔如琪应该已经起来了。这样的好消息,她自然是第一时间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 乔如琪自得知谢晓楠与容祖彦去了巴黎,再回忆之前的几次见面,容祖彦对谢晓楠与以往不同的态度,接到这个电话时,便隐隐猜测到,谢晓楠终于等来了她想要的。 果然,电话那边谢晓楠的声音兴奋异常,完全听不出她是在当地凌晨3点应有的状态。 “琪琪,我太高兴了,太兴奋了,我一定要你第一个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谢晓楠站在酒店的阳台,眼前是进入沉睡中的巴黎,好似一个娴雅静默的贵妇人,但在太阳升起时,便是活力四射的妙龄女郎了。 “容祖彦向你求婚了?”乔如琪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 “嗯,你怎么知道?”谢晓楠问道。 “肯定啦,不然半夜3点你会打电话给我吗?”乔如琪笑着,桌面上的镜子里,却暴露了她冷冷的眼睛。 “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啊。”谢晓楠充满了幸福的声音一下下刺激着乔如琪。 “你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好了,呵呵。”乔如琪觉得眼角微凉,心里是苦的。 “你知道吗,他是在埃菲尔铁塔上向我求婚的呢。”那边谢晓楠絮絮叨叨说着容祖彦求婚的场面,幸福难以自抑。 “真浪漫,完全看不出,容祖彦是这样的人。”乔如琪漫不经心地应对着,却发现自己越听,越觉得难过。 “琪琪,你也赶紧找一个男朋友吧。”谢晓楠自己幸福,便也想着要好朋友幸福。 可是,她不知道乔如琪心里的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在乔如琪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好啦,我的事你就不要费心啦,还是好好想想婚礼啊什么的吧,准新娘子。”乔如琪拿起一支笔在纸上乱画,好像她现在复杂的心情。她嫉妒谢晓楠,完全受不了她这样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样子。可是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容祖彦向谢晓楠求婚时,就是自己失恋时,可是,她不是应该为朋友高兴吗? “亲爱的晓楠,如果我算的没有错,你那边是半夜3点吧。你不睡觉,你家容祖彦可该担心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好聊啊。”乔如琪的声音里都是关心。 “嗯,我们明天晚上的飞机。那我们回来见哈。”谢晓楠也觉得自己兴奋过了头,悄悄看一眼床上睡得很熟的容祖彦,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她挂了电话,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在容祖彦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别走??”梦中的容祖彦发出呓语,他的声音充满了留恋,令谢晓楠心好似被小儿的手捏了一把,酸得疼起来。 “我在,祖彦。”她附在他耳边:“我也爱你。” 容祖彦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谢晓楠与容祖彦返回南城后,搬入了容祖彦市区内的一处别墅中。 这片别墅区坐落在栖雁湖畔,另一边是市中心难得的高尔夫绿茵翠地,小区里繁花碧树层层掩映,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台地的高低错落和植被的参差多态营造出丰富的立体园林景观,一步一景,移步景换,美妙非凡。又有很多树,从夏季的青葱到秋季的明亮,从冷淡的冬天到蜡笔画一样的春天,园林展现出四时的美丽。是十分优美的闹中取静的豪宅。 谢晓楠并不知道容祖彦在这里还有一幢别墅。因为湖对岸便是她与他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容祖彦的这套别墅的私家花园直通水边,光线柔和的飘台上,整座栖雁湖曼妙的湖景轻松纳入眼底。?还有一个小小的码头,拴了一艘小木船。湖上时时有成对的鸳鸯野鸭游过,又有白鸟振翅,从一边的树林飞到另一边,惊起湖水的涟漪,素华动人。因为对岸是咖啡厅,游人的笑声、咖啡厅里的音乐声隔水传来,所以也不会显得很寂寞。 别墅很大,陈设也十分精美。谢晓楠开始以为这是容祖彦为了两人结婚买的婚房,住进去才知道,容祖彦在开盘时就买下了,彼时,他们还不相识。 之后便是忙碌地准备婚礼。容祖彦太忙,又觉得婚礼对于新娘的意义更加非凡,便都让谢晓楠去定,但诸事繁琐,在容祖彦的示意下,欧阳雯芮派了个人协助谢晓楠,这个人,正是李阿姨的女儿,付琴琴。 乔如琪本以为谢晓楠回来,会时常与自己相聚。不想除了她回来的第二天两人见了一面之后,谢晓楠就不见了踪影。她心底有点不平,便没有主动去联系谢晓楠。过了快半个月,她自己也想通了,终于还是打了电话。 “晓楠,最近在忙什么啊,也不见你找我。”乔如琪的口气里有点点责怪。 “别提啦,最近在忙婚礼的事。祖彦什么都不管,都交给我,我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啊。”谢晓楠泄气地说。 “这还不简单,找个婚庆公司不就好了吗?”乔如琪撇撇嘴,在她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事。 “找婚庆公司我肯定也想过啊,可是祖彦嘴上说我喜欢就好,但是欧阳派来的小姑娘说,欧阳让她转告我,这p的大事,得衬得p的脸面才对。”谢晓楠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了不满。 “欧阳?欧阳是谁啊?”乔如琪一脸茫然。 “就p对外公关部的老总嘛。是最早跟在祖彦身边的人。我也不好不听啊。而且人家说的在理。”谢晓楠为难道。 “也是??”乔如琪沉吟了一下,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帮你参谋参谋喽。” “太好了琪琪,我爱你。”谢晓楠发出一声 欢呼:“我还怕你忙,不敢跟你说呢。” “我们谁跟谁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乔如琪笑道。 “谢谢你,琪琪。不过,欧阳也特意交待了,最近是非常时期,所以让我在婚礼前,都不要说出新郎是谁。” “非常时期?怎么了?”乔如琪一惊,忙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们的新产品占了另一个公司的份额,那个公司有点黑社会的背景,所以??”谢晓楠将自己打听到的一点告诉了乔如琪。 “我明白了。”生长在巨富之家的乔如琪自然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容祖彦与沈子衿传出绯闻,正好是在谢晓楠初怀孕的时候,那么这样看来,其实他是为了保护谢晓楠,却不想,阴错阳差地,让沈子衿犯了错。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一定能帮你筹划好。”乔如琪随手翻着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看到其中一份时,眼前一亮。 “谁啊?”谢晓楠此时正被这些事搞得焦头烂额毫无头绪,听到乔如琪这样说,自然很好奇。 “sunny啊。她之前为华兹设计的宣传方案非常棒。我听说她们公司也接高端婚庆,反正你家容祖彦又不差钱,不如找她啦。熟人,我们也放心。”乔如琪手边正是安晴所在的公司与华兹二次合作的意向书,她便想到了安晴。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谢晓楠的声音里突然多了活力,显然,她也被这个提议打动。 “刚好她最近负责我们公司的另一个宣传,我问问她好了。”乔如琪说着就想给安晴打电话。 “不如约出来见个面吧。”谢晓楠想了想,她最近几天都是在家看一些婚庆的范例,也待得烦了。 “好,我约了她给你电话。”乔如琪也很欢快。不知为何,她对安晴总是有莫名的好感。 于是约了次日一起喝早茶,就在华兹总部所在的酒店中餐厅里。 乔如琪与谢晓楠早早便到了,付琴琴因为是欧阳雯芮派去的,所以近几日几乎像是贴身丫鬟一样,只要谢晓楠出门,她必跟着。 趁着付琴琴去洗手间的工夫,乔如琪朝她离开的方向撇撇嘴:“这是来帮你的,还是来监视你的啊?” 谢晓楠苦笑道:“没办法啊。” “你跟容祖彦说了吗?你可以说不用她啊。” “我说了,可是祖彦说欧阳也是好意,再没说别的了。看样子,是他默许的。”谢晓楠低声道。 “唉,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乔如琪叹一口气,将自己前一日找出的几个婚礼案例拿给谢晓楠看,两人便在讨论是用粉色,还是用紫色为主题。 她们正说着,安晴到了,听着她们的讨论不由道:“粉色用的太多,难免流俗。紫色给人的印象除了神秘,还有忧伤,都不适合作为婚礼的主题。” 两人闻声看去,之间安晴笑盈盈站在谢晓楠身后,她这一日穿了一件白色大衣,头发还是如往昔一般盘在脑后,但是因为算朋友聚会,只是松松的用几枚珍珠发夹固定,因此,便有几缕碎发从鬓间垂落,看起来与往日的干练不同,多了几分亲切的暖意。 乔如琪眼尖,一眼看出那件外套是chanel的新款,发夹也出自同一品牌,她想到暗中打听的,安晴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在公关公司里薪水虽高,但不至于到能随意买chanel来穿的地步,因此心中生出点疑惑来。但转念一想,霍英凡现在不是正在追求安晴嘛,他送的话,就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其实这身衣服,是那一日霍英凡惹她不快后,买来赔罪用的。但霍英凡知道如果当面给她,她一定不会收,正好安晴现在住的地方是他帮忙找的,因此直接让店铺寄去,安晴没办法,只好将衣服的款子打到霍英凡账户上,这下这衣服才算是自己买的,穿起来也心安。唯一心疼的,是那笔钱。 谢晓楠没有注意,她亲热地拉了安晴坐到身边,指着眼前几分方案道:“sunny,你快帮我看看,哪个好?” 安晴一一扫过,沉思了片刻道:“都还不错,但是这些是根据新人专门订制的。我听乔总说,你先生很有地位,我想,如果参考别人的方案可能并不合适。” 谢晓楠点点头:“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所以,还得请你帮我出出主意了。” 安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神情,与乔如琪相视一笑,然后道:“我不知道你先生的性格和喜好,不过昨晚匆匆想了几个方案,要不你看看?” 谢晓楠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和乔如琪仔细地听安晴讲起来。 付琴琴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着面前三个打扮精致入时的女人在讨论一个个梦幻般的婚礼,她听着都十分向往。可是再一想,这样的婚礼与她何干?梦幻是梦幻,但是这个梦是用钱堆出来的梦幻,以她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婚礼。 她想着,看着坐在两人中间的谢晓楠,想起自己母亲常常羡慕地念叨着为什么谢晓楠有这样好的运气,心底多少有点不平起来。 她本想找个理由开溜,但是突然想到派自己来时欧阳副总特意的交代,又老老实实坐在那边,仔细听着三人的对话,观察起她们来。 这一观察,她突然有了个发现。 这个sunny,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可是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sunny,再看一看,她看出来了,原来sunny与谢晓楠长得有7分像,不过比谢晓楠要好看一些,或者说,气质要更胜一筹。 “要先看酒店,然后定主题比较好。”安晴到底还是专业,她解释道:“每个高级酒店都有自己的风格,如果能对应上,肯定是最好的。” “酒店不用愁,你想要什么风格,我就给你什么风格。”乔如琪拍拍胸脯道:“肯定是在华兹了。所以一切都好说。” 安晴点点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是什么?”谢晓楠很好奇。 “海边婚礼,你觉得如何呢?”安晴笑得狡黠。 果然,谢晓楠被这个主题吸引,直要安晴讲详细些。 第28章 重逢(2) “海边婚礼其实也有人办过,不过是把地点挪在海边,布置和流程与传统无异。但是我想,如果能够贴合大海,比如把花车改为游艇,把鲜花拱门变成贝壳海星的,是不是更有新意?当然,这只是一个最初步的构想,我们还可以从流程入手,从服饰入手等等。” 谢晓楠点着头,容祖彦很喜欢大海,每年总有一两个月要在海边度过。因此安晴一提出这个建议,她便立刻觉得,容祖彦也会喜欢。待听到游艇,贝壳拱门之后,立刻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当下便定下来,要顺着这个主题来商讨。 乔如琪也向往地点点头:“正好,华兹有一家度假酒店明年年初会开业,位置就在海边。这样的话,酒店你就不用愁啦。” “太感谢你们了,我真是太幸福了。”谢晓楠激动得几乎流下眼泪。 安晴拍拍她:“结婚是人生大事,婚礼也一生只有一次。作为朋友能帮上忙见证和参与到你的幸福里,我们也觉得很开心。” 乔如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安晴与谢晓楠、乔如琪对于婚礼的商量一直持续到傍晚,从早茶到下午茶,再到晚餐,三个女人对于婚礼的思维碰撞到一起,发挥的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聊起来也十分尽兴,在晚餐结束时,除了大致确定了婚礼的方案外,还收获了一整天的开怀,自然都十分满意。 付琴琴送谢晓楠回家后,给欧阳雯芮汇报了这一天的进展。 “欧阳副总,我是付琴琴。”付琴琴每天都要向欧阳雯芮汇报一下,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欧阳雯芮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是还是要按例汇报的。 “嗯,今天有什么进展吗?”欧阳雯芮的声音总是冷冷的。 “今天谢小姐找了一位安小姐帮她筹划,好像是乔小姐的朋友。”付琴琴很老实地一一汇报着:“基本确定了婚礼的主题,好像是什么海边婚礼。乔小姐说正好她们有一间新酒店就在海边,年初开业,能赶上谢小姐的婚期。” “听起来不错。”欧阳雯芮在想着,如果是海边婚礼,如何安排媒体。 “对了,你刚才说的安小姐,知道是什么公司的吗?”欧阳雯芮突然想到,毕竟这时候比较特别,出现在谢晓楠周围的人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哦,她是赫拉公关公司的高级经理,之前负责华兹的周年宣传,叫??”付琴琴想了想,谢晓楠与乔如琪在一起时,总是称呼别人英文名字,一时她突然想不起来sunny的大名。 “如果负责过华兹的周年宣传,那确实有些本事。”欧阳雯芮道:“你继续看着,她们确定了之后,会有很多杂事,你好好做,转正或者调岗自然没问题。” 付琴琴听欧阳雯芮这样说,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她不甘p只做一个小小的打杂,她羡慕那些穿着精致套装,谈吐非凡的员工们,渴望能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 “哦,我想起来了,sunny的大名叫安晴。”她突然灵光一闪,记起来了,然后又随口道:“说来也巧,这个安小姐与谢小姐还有几分相像呢。” 她只是无心的一句,却不想电话那边欧阳雯芮的反应会那么大。 “你说什么?”欧阳雯芮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你说她叫什么?” “安??安晴啊。”付琴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有点害怕。 “你说她和谢小姐有些像?”欧阳雯芮再问道。 “嗯,是有一些??”付琴琴突然有些不敢回答。 “我知道了,你找机会拍张她的照片给我看,不要告诉其他人。”欧阳雯芮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也许,只是一个名字相同的人吧。 之后的一个月里,安晴因工作出差沪上,谢晓楠和安晴便没见到面。不过两人电邮来往,也算是确定了婚礼的各项细节。乔如琪又带谢晓楠订制礼服,她自己也要做一套伴娘服,甚至恨不得去米兰定做。容祖彦倒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谢晓楠嫌麻烦,便由乔如琪邀请了国内知名的设计师,她的好友刘雯为谢晓楠量身定做。 这样一来二去,大约2个月后,谢晓楠终于再见到了安晴,还有她制作的贝壳拱门、婚礼场景的效果图。谢晓楠看过后很喜欢,又把自己的礼服效果图发给安晴,安晴建议在裙子上增加珍珠配合婚礼主题。之后两人约定,找一天,请谢晓楠和其先生一起再度确认,在合作的合约上签字,她就可以让公司开始筹备了。付琴琴也趁机拍了两人的合影。可她回家后,因为一些琐事,忘记将照片发给欧阳雯芮了。 “祖彦,这是效果图,你看看好不好。”晚上,谢晓楠趁容祖彦有空,忙拿给他看。 容祖彦只略略扫了几眼:“不错。” “婚庆那边说,希望我们能一起再去确认一下细节,顺便把合同签了。”谢晓楠见容祖彦神色都是放松,便又道。 容祖彦静默了片刻才问她:“什么时间呢?” “这周都可以啊。”谢晓楠以为他答应了。 容祖彦想了想笑道:“其实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是无所谓的。” “你无所谓,还让欧阳派个人跟着我?”谢晓楠想起来就有一点委屈。那个付琴琴怎么看都不是来帮忙的,但是她是李阿姨的女儿,还必须得和和气气的。 “你在生气?”容祖彦浮上一层玩味的笑容:“欧阳也是好意。不过你这样一提,我倒是想好了。” “什么?”谢晓楠看着他,突然有点忐忑。 “欧阳也是为了公司和我们好。既然她这样不放心,就让她和你去签吧。”容祖彦舒舒服服地靠在大靠枕上,拿起旁边一本书看起来。 谢晓楠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就是不愿在谈这个话题了,当下有些泄气。她不了解欧阳雯芮,偶尔的几次见面也觉得她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可是要是说她喜欢容祖彦应该不可能,她都结婚生子了。可是那这敌意,又是为什么呢? “好吧。”谢晓楠妥协道:“我跟sunny说一下。” 之后确定了时间地点,就约在周五的下午,在华兹总部酒店的咖啡厅里。 容祖彦是在周四的例行会议后,叫住欧阳雯芮的。 “欧阳,明天下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坐在会议桌首,对正在收拾资料的欧阳雯芮笑道。 欧阳雯芮看他神色轻松,知道他也没有什么要事,但还是看了看自己的日程安排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怎么了?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边还没出去的霍英凡回头揶揄道:“你可不是一直都在帮老大做事吗?” 欧阳雯芮横了他一眼,明显是“要你多嘴”的意思,但是看着容祖彦还是改了口:“老大有什么事吩咐?” 容祖彦看着面前的笔记本,抬头微笑道:“明天晓楠要和婚庆公司确认各项细节,你一直都很重视这个‘面子工程’,不如你和她一起确认好了。” “老大不去吗?”欧阳雯芮突然想到付琴琴之前的汇报,心中一动道。 容祖彦摇摇头,看着霍英凡道:“明天我和英凡要去见linux的万董,看看能否谈下以后的长期合作。” 霍英凡笑道:“要是能谈好,我这2年在家睡大觉都不怕了。” “这么大的单子?”欧阳雯芮挑挑眉:“英凡你很厉害嘛。” “最重要的是,用的是我们新出的产品。你说,我能不高兴吗?”霍英凡脸上难掩喜色,自从上次他从容祖彦从医院请去见linux的老总,对方就表示有长期合作的意向。这将是一件对整个公司都有好处的事,唯一担心的是得铺很大的资金上去。还好,容祖彦的生意一直都做的不错,只要前3个月不出问题,之后就是躺着数钱的日子了。而他,也可以拿到一大笔分红,可以确保他提前退休后生活的品质。 欧阳雯芮明显也兴奋起来,朝容祖彦甜蜜蜜一笑:“那老大可要好好去发挥个人魅力啦!我们年底的奖金,我很看好啊。” 容祖彦嗔笑一声:“那你就好好帮我去看看细节。你的品位和苛刻,我可是很放心的。” “这话说的。”欧阳雯芮装作生气地看一眼容祖彦,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根本掩不住的。她心里也在感慨,如果明天这个合作谈好了,而那个安晴就是他们所熟悉的安晴,那么对于容祖彦来说,算不算是双喜临门呢?那恐怕将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了吧。所以,她微微笑起来,明天她一定会找到理由,诓容祖彦过去一趟的。 周五的下午,乔如琪与谢晓楠早早就到了咖啡厅,上午她们去看了做好的结婚礼服,谢晓楠穿上,简直就像童话中走出的人鱼公主,纯洁、优雅、美丽。 “晓楠,你那裙子真漂亮,果然还是加了珍珠点缀,效果更棒啊。”乔如琪喝一口茶,想象着如果自己穿上,是否会有更美的效果。 “还是sunny提议的,她的眼光真是好啊。霍英凡真有福气呢。”谢晓楠脸上都是散不去的甜蜜的绯红,她看着窗外,因为天气晴朗,整个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乔如琪却轻轻叹一口气。 “怎么啦?”谢晓楠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为我哥哥可惜。” “你哥哥?” “嗯,我哥哥好像也很喜欢sunny呢。”乔如琪悄声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霍英凡啊。” “sunny那样的女人,男人都会喜欢吧。”谢晓楠微微低了头。 突然,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谢晓楠回头,安晴盈盈站在面前,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 “快坐吧。”谢晓楠往旁边挪了挪,看着那个盒子道:“这是什么?” 安晴先朝乔如琪抱歉地一笑:“这是我自己做的,想着带给你们尝尝。希望乔总不要介意啊。” “我介意什么。”乔如琪伸手就打开盒子,发出“哇”地一声,看着安晴的眼睛充满了崇拜:“这是你做的?真好看。” 谢晓楠也探头过去,和一般在家做的蛋糕的简单样子不同,安晴做的是提拉米苏,看起来竟和外面卖的一样。 “尝尝看吧。”安晴温柔地笑道。 乔如琪先吃了一口,眼睛顿时变成星星样,“sunny,哪天你不想在那边做了,到我这里来做蛋糕师好了。” “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呵。”安晴笑得从容。 谢晓楠看着她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只觉得她浑身散发出一种亲和雅致的气息,令人不由想亲近。而她看着安晴姣好的侧脸,看着她第一次将长发放下来,竟是精致的长卷发,看着她那身白色针织连衣裙上海蓝色的滚边和飘带,除了往昔那种印象,又觉得她的亲和上添了点点慵懒,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心一跳,突然庆幸容祖彦今天不会来。 “晓楠的先生还没到吗?”安晴环顾左右,并没有看到什么男士。 “嗯,他有点事,让他一个多年好友来看看。”谢晓楠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是他们2人一起的。 “合约需要你们两人一起签字。”安晴有点为难,不过转瞬笑道:“没关系,如果他的朋友可以代他决定,那么你晚上给他签了寄给我就好了。” 谢晓楠忙点头:“可以的,其实他说了,只要我喜欢就好了。” “你先生对你真好。真羡慕呢。”安晴随口道,她知道谢晓楠听到会开心。 “奇怪,怎么还没来?付小姐今天也不见人。”谢晓楠歉意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欧阳雯芮站在咖啡厅门外,即使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谢晓楠身边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掩了嘴巴,生怕自己喊出来。 真的是安晴,真的是她,她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她不跟他们联系?为什么她不回到容祖彦身边? 最初的时候,欧阳和安晴的关系最好,那p还很小,相聚的时间总是很多。她和安晴脾气对性,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是欧阳雯芮觉得最期盼的事,就是容祖彦和安晴结婚。可是,就在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安晴却不告而别。 她始终想不明白,也曾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再遇到安晴,一定要问清楚。后来,她辗转听说安晴得了重病,为了不拖累容祖彦才离开,估计已经离世了。她记得自己为此哭了好几天,完全不是众人眼中那个女强人欧阳雯芮会有的举动。 所以她看不惯谢晓楠,从第一眼见到谢晓楠,她就觉得谢晓楠是偷了安晴幸福的女人。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偷了自己好朋友最宝贵的东西呢?如果,如果谢晓楠没有那样像安晴的外表,是否,她的怨恨就不会那么深呢?或者,她是知道,容祖彦将谢晓楠放在身边,不过是移爱,不过是将她当成安晴。可是,她又如何能跟安晴相比呢? 欧阳雯芮觉得自己宁愿看到容祖彦忘了安晴,再找一个相爱的人,也不愿看着他对着一个与安晴相似的人,自己欺骗自己生活。 所以,她去找了沈子衿,跟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她希望能借沈子衿的手将谢晓楠从容祖彦身边赶走。却不想,弄巧成拙,令她郁闷沮丧了很久?? 但是今天,她再次看见了安晴,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她的心里好像无数朵烟花砰然绽放,好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但是,她将自己已经迈出的脚收回,将自己脸上难掩的笑容隐去,她后退了几步,挂掉谢晓楠的来电,乘电梯离开了华兹。 “容董,”欧阳雯芮的语气带了焦急和歉疚:“不好意思,我小孩突然发烧,我先生在德国,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快回去吧。小孩的事要紧。”容祖彦道。 “可是谢小姐那边??”欧阳雯芮手按在胸口来平复里面那颗跳得厉害的心:“要是您那边已经谈好,不如过去一下好了,反正也是要你签字的。” “嗯,我稍后过去吧。你跟晓楠说一声好了。”容祖彦的声音里都是自若。 欧阳雯芮挂了电话,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华兹大厦,唇边有一个得意的笑容。 其实她知道容祖彦那边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下电梯时她已经给霍英凡发了信息,只说自己关心这个合作。霍英凡很快回复过来:“基本差不多, 剩下的就是我和他们对应的人敲定合作细节,出合约了。” 她舒了一口气,相信容祖彦会开心自己送给他的大礼。然后,她发了条短信给谢晓楠,说自己临时有事,可能要晚来一会儿,希望她不要介意。谢晓楠自然很快回复说没关系,他们等她就好。 欧阳雯芮坐进车里,看着华兹的大门,大约半小时后,容祖彦那辆保时捷从她车前开过,欧阳雯芮看着那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子消失在华兹大门里后,这才发动车子,带了满脸的微笑离开。 容祖彦迈出86层电梯,一眼就看见坐在落地窗前青草色沙发上的谢晓楠,她的对面是乔如琪,而背对着自己坐在高靠背沙发里的那个只露了半个边胳膊的人,应该就是婚庆公司的人了吧。 “晓楠。”他唤一声,声音温和。 “祖彦,你来了!”谢晓楠一脸惊喜。她迅速地站起来,迎向他。 “祖彦?”安晴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祖彦,我向你介绍??”谢晓楠挽着容祖彦的胳膊,指着回头看过来的安晴道:“这就是帮我们设计婚礼的sunny。” “sun??sunny??”容祖彦看着眼前那张仿佛只会出现在梦里的脸,缓缓重复了一遍安晴新的英文名字,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中。 安晴一回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即使在千万人中,她觉得自己都能够一眼将他分辨出来。 “ri??richard??”安晴脱口而出容祖彦的英文名,而这个名字,却又不是他常用的david,是只有为数不多亲密的人才知道的另一个。 “你们,认识?”谢晓楠挽着容祖彦的胳膊紧了紧,疑惑道。 容祖彦没有回答,他一直看着安晴,他那迷梦般的眼神令谢晓楠不安起来。而安晴自从见到容祖彦开始,脸上一贯的从容平和完全被打破,变成了紧张、不安,她看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下一秒就想要逃离这里。 “安晴,好久不见。”容祖彦那个“好久”咬得死死的,任谁都能听出他压抑的情绪来。 “容董,您说笑了。”安晴讪讪一笑,心里却忐忑极了。自己躲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就是不愿意让容祖彦知道她回来了,她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出现,一定会给容祖彦造成影响。可是,她千谨慎万小心,竟然还是与他在此重逢了。 第29章 选择(1) “晓楠,你是说,安小姐为我们做的婚礼策划?”容祖彦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安晴,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不愧是商场上历练出来的,此时虽然他心头狂喜,连霍英凡为什么会给他一份“真”的死亡报告都来不及去想,但他也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还有谢晓楠。 想到谢晓楠,容祖彦突然涌起无尽的愧疚,但是他觉得自己眼睛里已经再看不到除了安晴以外的其他人了。就好像,你一直寻觅的珍宝突然出现在眼前,周围任何的东西,都被珍宝的光辉掩盖了下去。 “是啊,祖彦。”谢晓楠突然不安极了,因为容祖彦在看到安晴之后,根本没有朝自己看过一眼,连余光都不曾有。 “容董,快坐吧,还有很多要和你确认呢。”乔如琪也看出容祖彦的异常来,她连忙道:“sunny,还得麻烦你给容董讲一讲。” “是啊,还得麻烦安小姐给我讲一讲。”容祖彦脸上带了一点坏笑,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 安晴只好坐下来,摊开文件夹,粗略地讲了一遍。 安晴本想着反正谢晓楠已经全部看过并无异议,她赶紧讲完,让容祖彦把字一签,自己就可以溜走了。按照原来的设计,之后的工作她无非就是一个监督。那么她今天回去辞职,然后把这个案子交给同事来做也是一样。可眼下如果真的再按容祖彦说的那些改,恐怕她必须要完成这个案子才能辞职。而她清楚,容祖彦一定会不停的提出意见,无比苛刻,让他们有一次在一次的相见。 果然,容祖彦不停地就各种细节提出各种问题。而在谢晓楠眼里,这是容祖彦关心婚礼的表现。她在一边也兴致勃勃地提出更多的想法,直令安晴一个头两个大。 好容易熬过了这可能是安晴一生中最难熬的几个小时,窗外已能看到闪烁的星子。容祖彦终于微笑站起身,揽着谢晓楠的肩膀道:“麻烦你的,安小姐,希望能尽快让我们看到修改后的方案。” 谢晓楠站在容祖彦身边歉意地朝安晴笑一笑,她也不知道容祖彦今天是怎么了,那般挑剔和较真,令坐在一旁的她一直冒冷汗。而安晴的脾气真是好,不管容祖彦怎样为难,她都始终保持着笑容,以至于谢晓楠觉得,安晴到最后,面部肌肉会不会已经僵掉了。 安晴默默看一眼容祖彦搁在谢晓楠肩上的手,心里有点点酸,不过她依旧露出职业笑容:“我会尽快的,容董。” 之后容祖彦拒绝了乔如琪提出的一起晚饭,带着谢晓楠走了。 安晴长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乔如琪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眼光看着自己。 “乔总,你??”安晴尴尬地笑笑。 “一起吃晚饭吧。”乔如琪笑起来:“其实我都定好了,就在旁边的西餐厅。” 安晴想了想,点了点头。 吃饭期间,安晴一直在想该怎么办。其实安晴也清楚,今天与容祖彦相遇,那么以他现在的地位,自己真的要悄然离开,恐怕很难。她一边讲着,一边想着有谁可以帮一帮自己。霍英凡之前的话,突然就浮现在脑海中。 或许,和霍英凡离开,也是一种办法。她不能留在南城了。今天容祖彦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他不会放过她的。而在得知谢晓楠的未婚夫就是容祖彦后,安晴自然想到之前谢晓楠失去的孩子一定是容祖彦的。谢晓楠为了容祖彦付出那么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伤害她。不管容祖彦打算对自己怎样,但他们曾经的那段过往,就足够令谢晓楠崩溃。 她怎么能伤害这个看起来脆弱而无辜的女人呢? “你和容祖彦之前认识吗?”乔如琪搁下刀叉突然问道。 “啊?”安晴有点慌乱:“乔总怎么会这样想?” “看你俩的眼神就知道了啊。”乔如琪笑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不止是认识吧。” 安晴低头看自己面前细亚麻的餐巾,微微一笑道:“我们是认识,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就知道。”乔如琪一幅了然的样子:“容祖彦看你的眼神简直是咄咄逼人了,可是你一直闪躲,我就想着,你们之前关系肯定不一般。”她善意地朝安晴笑一笑:“他那样的人,要说没有几个暧昧朋友,那才奇怪呢。” 安晴听到这里明白了,乔如琪是把她当做容祖彦曾经逢场作戏的对象了,心里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乐得乔如琪这样想,起码她不会多心其他。 安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华兹的招牌牛扒,确实不错。” 乔如琪别有深意地看着安晴,突然幽幽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容祖彦会突然决定和谢晓楠结婚。” “也许谢小姐有特别之处打动了容董吧。” “可是容祖彦那样的身份,不是应该娶一个于他事业有益处的妻子吗?”乔如琪的声音说不尽的落寂。 安晴觉得自己额上有汗珠滴下,眼前的乔如琪,看来也是芳心暗许容祖彦了吧。当年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容祖彦,如今,以他的身家地位,恐怕只多不少。 “爱情,不是利益。和自己爱的人过一生,肯定好过冲着利益而缔结的婚姻。”安晴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乔如琪点点头,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赶紧吃完,你还要改这个方案呢吧。” 之后的几次讨论都安排的很紧,每次容祖彦也都会到场,与谢晓楠表现亲密,令安晴不由希望他不是在自己眼前做戏,而是真的已经不在在意她了。 欧阳雯芮对于容祖彦没有半点要改结婚计划的举动觉得不可思议。再她看来,容祖彦看到安晴的第一眼就应该直接将她搂进怀里诉说相思。可是眼下的情况看,容祖彦似乎真的是要选择谢晓楠了。 她想了很久,终于找了霍英凡商量。她觉得,当初的那些人应该都希望容祖彦和安晴在一起的吧,更何况当年霍英凡与安晴的关系也十分好。 “扣扣”的敲门声传来,霍英凡一抬头,欧阳雯芮站在门边。 “咦?你竟然会找我?”霍英凡打趣道。他和欧阳雯芮的关系很好,但是照容祖彦的话说,两个人却是见不得。每次见面必然会起争执。是谓“见不得离不得”。 “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欧阳雯芮脸上出现难见的犹豫。 “啊?”霍英凡看着她的神情十分惊讶,玩笑道:“你不会说,暗恋我很久了吧。” “去死吧你。”欧阳雯芮恨恨说一声,这就是她和霍英凡每次都会吵架的原因。因为两人在对方面前,都是本真。 “那是什么事啊,看你纠结的样子。哪里像欧阳副总。”霍英凡站起身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开始沏茶。 “你知道是谁在为老大做婚礼策划吗?”欧阳雯芮开门见山。 “不是说找了个婚庆公司?”霍英凡大大咧咧道:“我觉得你就是管的太宽了。虽p的家务事大部分要你管,可是也不至于管到老大的私事上。” “哼,要是我没管,怎么会发现安晴其实就在南城。”欧阳雯芮对霍英凡对自己的指摘十分不满。 霍英凡沏茶的手顿了顿,几乎没拿稳,他惊诧地抬头:“你说什么?谁?” “安晴啊。”欧阳雯芮拿过一杯茶喝起来:“那天我不是去帮老大看计划吗?就看到她了。然后,”她轻轻一笑,颇有得意的味道:“然后我就说我家里有事,让老大自己去了。” “那么??”霍英凡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们见面了?” “应该吧。”欧阳雯芮惊呼一声:“唉呀,你的水余出来了。” 霍英凡这才发现滚烫的茶水早漫过杯口蔓延了一桌子。他努力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容祖彦并没有跟自己说过,安晴也没提起过他们的相见,那么是否说明容祖彦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呢? “你怎么了?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傻了?”欧阳雯芮伸手在霍英凡眼前晃一晃道。 “啊,是啊,吓了我一跳。这是真的吗?你确定你没看错?”霍英凡片刻回过神来,镇定道。 “不会的,我怎么会认错安晴呢。”欧阳雯芮瞪了霍英凡一眼。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霍英凡在想对策了。 “当然不是了。”欧阳雯芮叹一口气:“我以为老大看到安晴,就不会和谢晓楠结婚了。可是婚礼的安排根本没有变,他自己还很上心地去策划。” “这样不好吗?”霍英凡知道,容祖彦不可能见到安晴后,还能保持一颗淡定的心去准备和谢晓楠的婚礼。 “其实你很清楚,老大为什么会喜欢谢晓楠。”欧阳雯芮有点愤愤:“如果不是她长得像安晴,老大会和她在一起?如今正主回来了,她怎么还能霸占那个位置?” 霍英凡被欧阳雯芮的表现惊吓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沉着声音问道:“沈子衿对谢晓楠说的那些话,是你授意的吧。” 欧阳雯芮深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她自然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是,我是跟沈子衿说老大的前女友一直在纠缠他,所以老大想找一个幌子来让她退缩。我也只是想让谢晓楠看到报导后自己离开。我没有想到沈子衿会与谢晓楠见面,也没有想到她会使谢晓楠流产。” “可是你还是伤害了谢晓楠。”霍英凡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我一直觉得,老大的婚姻是他的私事,无论他娶谁,我们给的只有祝福。” “那是安晴不在的情况下。”欧阳雯芮几乎吼出来:“谁都无所谓,但是我就是不能看着一个和她像的人在老大身边,让他自己骗自己。” “你被安晴洗脑了?”霍英凡没想到欧阳雯芮这么大反应,脱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是安晴的幸福。”欧阳雯芮落下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 霍英凡叹了一口气,从茶几上的抽纸里抽出一张递给欧阳雯芮:“这些,不是我们应该去干涉的问题。老大有他自己的决定,我们应该尊重。” 欧阳雯芮擦擦眼睛,“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此时已经恢复成了那p里出了名的女强人角色:“你见笑了。但是,”她顿了顿,口气坚定道:“我还是保持我的观点。”说完,她走了出去。 霍英凡看着她离开,突然觉得很疲惫。看来,他得尽快想办法带安晴离开了。只是,他也清楚,在容祖彦已经见到安晴的情况下,带走她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除非??他咬咬牙,尽力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除非,容祖彦自顾不暇,他才能趁机行动。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叠纸上,那是和linux的合约书。 容祖彦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霍英凡告诉他,linux需要的订单时间很紧,但是万董在美国度假,要1个月后才能回来。如果1个月后签了合同再开工,在linux需要的时间里一定完不成。linux那边表示,为了在预定的时间将产品使用上,他们可能会找其他几家一起做。 霍英凡是这样劝容祖彦的。 “反正你和万董已经说好了,linux那边也愿意先付一些订金。我们不如先开工,将所有的份额都拿到。” “如果出现其他纰漏呢?万一linux改了订单数量呢?要知道,epc那边可是盯我们盯的很紧。”容祖彦犹豫道。 霍英凡在听到epc时心里在打鼓,但是面上不动声色:“我和万董说好了,如果他全部给我们,我们可以先开工,但是也要他对于这项产品用在新楼盘的事保密。他也答应了。这样,epc不会知道我们是和谁合作的。”霍英凡搓搓手:“我知道有风险,可是就算最后订单数改了,我们也可以卖给其他人,就是要晚一些时间收到款。” 容祖彦看着霍英凡妥定的表情,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吧,”他说:“交给你了。一定不能让epc知道。” 霍英凡不曾想他会这么轻易答应,心里打叠的一番话便不用再说,他轻轻地吁了口气,随意道:“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容祖彦一愣却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他才慢慢道:“可能在5月吧。”只字不提他遇到了安晴。 霍英凡一颗心慢慢沉下去,他知道,其实容祖彦最初是打算在3月举办的,不然欧阳雯芮不会那么着急。此时容祖彦跟自己说5月,这说明,容祖彦的计划有变,这个“变”,自然是和安晴有关。 霍英凡疑心容祖彦已经不再那般信任自己,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一定得更加更加小心。他思量着,还得再详细地计划一下才好。同时,他需要让安晴答应跟自己离开。否则,他做的一切,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谢晓楠觉得,容祖彦最近很不对劲。 自从婚礼的各项细节都敲定好后,安晴用了最快的时间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又邀她亲自去检验了那贝壳的拱门和凉亭,带她去看了场地,甚至还布置好了一次让她看看哪里不满意,效率之快令谢晓楠咋舌,同时也给谢晓楠一种她想尽快做完了事的感觉。 按照先前的计划,婚礼将在春风送暖的3月举行。南城的夏季开始的很早,往往4月里天气就热起来,因此3月是最佳的结婚时段。乔如琪也配合地将场地安排好,只等谢晓楠给出最后准确的时间了。 为此,谢晓楠鼓起很多次勇气想问容祖彦,很多时候,她都已经问出口了,可是也不知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容祖彦想事情想的太专心,竟没有听到。她觉得气馁,心里有些不快赌气似地不愿再问,便搁了下来。 直到前一天,安晴打电话来说自己手上要接另一个案子,需要赶紧跟她确认好时间,才能安心。谢晓楠才发现自己竟然拖了这个问题很久,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的小心。可是,这并不怪她,自从容祖彦见到安晴之后,他对谢晓楠的态度,却慢慢变了。不再如同在巴黎时那般恩爱,当她是珍宝。也和曾经虽然淡淡却渗透到心底的关切不同。容祖彦显出疏离,虽然他依旧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同健身郊游,与曾经没什么不同,甚至多了时间陪她。可是,谢晓楠潜意识里觉得,容祖彦对于自己没有从前上心了。 是因为他们确定了婚姻关系吗?还是因为日日相见,所以感情看起来很淡?难道婚后也会是这样? 谢晓楠想到曾经读过一本书,上面说夫妻之间往往每天的对话不超过10句。可那说的是已经长久的夫妻,往往过了7年之痒,即使不说话,但是心有灵犀,不说话也好像交谈过。那样的爱情更像亲情般,如细水长流,如空气般看不见,却已渗透到生命中,如握着右手的左手,可能没有感觉,却不能失去?? 可是,她与容祖彦,还没到这个份上啊。 谢晓楠想着自己近日来的行为,会不会有令容祖彦不快的地方。这样一想,顿时不安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哪个字会让他不快,或者哪件事没做到他的心上。 其实她不过是在杞人忧天,容祖彦并非小气的人,也根本不会去介意她语言中的一些歧义,举止上的一些不妥。 容祖彦之所以出现冷漠,不过是不敢面对谢晓楠。好像梦游的人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梦游一般,已经无法自己欺骗自己了。谢晓楠这剂麻醉剂,在他身上已经失去了作用。 但是他难以启齿,从道义上,他也无法抛弃谢晓楠。 这天晚上,容祖彦特意到很晚他认为谢晓楠已经睡下的时间才回到家中,李阿姨和张阿姨已经睡着,房子里静悄悄的,却留有一盏灯。 他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打算就在书房凑合一晚。不想刚一进门,就看见谢晓楠靠在书房的转椅上睡着了。 听见门响,本来就没睡实的谢晓楠醒了过来,看见门外站着的容祖彦,心里突然十分委屈。 这已经是半个月来,容祖彦再一次在凌晨才回家了。谢晓楠觉得,容祖彦好像是在躲着自己。 “祖彦,你回来了。要不要喝点糖水?”她迅速站起来,一脸倦容。 “不用了,你怎么睡在这里?”容祖彦看着她的憔悴,心里有丝丝心疼。 “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我有事想问你。”谢晓楠还是端来一碗莲子羹给容祖彦:“最近这样忙?” 容祖彦没有否认,只是低头喝着汤,好像这样就能逃避谢晓楠的问题。 “什么事?”他将汤喝完才问道。 第30章 选择(2) “嗯,是这样的,sunny问我我们的婚期。”谢晓楠说道。 “我在请人算,可能没这么快。她很急吗?”容祖彦不动声色,又找了好理由。其实恐怕只有他自己,日子早就选好了,只是,他现在却不想面对这场婚礼了,尤其是,这场婚礼是安晴设计的,那么当她知道自己设计的婚礼,竟然是自己的爱人和别的女人的婚礼时,是否会伤心绝望? 容祖彦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照谢晓楠的话,安晴在那家公司工作都有快2年,那么她回来至少也有2年,如果她还当自己是她的爱人,一定回来找他的。可是她没有。所以,她是否会伤心绝望,恐怕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容祖彦顿时觉得很烦躁,扯过一本书看起来。 谢晓楠见他仿佛又不愿说这个话题,只好道:“其实我也不想催着问你的,但是sunny说之后的工作是由另一个团队做的,她需要跟我确定时间好让那边开始做工作了。” “这几天就能知道了。”容祖彦头都没有抬。 谢晓楠深深吸一口气:“祖彦,是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这么说?”容祖彦终于抬了头。 “那天,林大师已经告诉我了几个日子了。”谢晓楠终于说了出来。 容祖彦一怔,林大师是他长期用的风水大师,谢晓楠也是见过,留过电话的。所以林大师也将日期发给谢晓楠不足为奇。但是他却有点措手不及。 “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还想再想想那段时间公司的安排。”容祖彦沉着道。 “能今天就定下来吗?”谢晓楠鼓起勇气道。 然后她看到容祖彦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和怒气,心中一阵慌乱和委屈难过。 “干嘛这么急?”容祖彦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近来易怒。 “因为??因为sunny问了我很多次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谢晓楠低了头,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说,她下周就要去东南分公司了,所以让我一定这几天就告诉她。” 容祖彦听到她的话一惊,“东南分公司?是出差?” “好像是她要去负责那边的事务,将长期留在那边。”谢晓楠道。 容祖彦的脸一下子阴郁起来,好像欲雨的天,沉得能滴下水来。但他也发现自己情绪外露的太厉害,一瞬间便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淡淡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脸色变化怎能逃得出一直悄悄而仔细窥视他表情的谢晓楠。当下谢晓楠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容祖彦对安晴,应该有点别的什么意思了。 她突然想到那一天,容祖彦和安晴相见时两人的反应,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安晴和容祖彦分明之前就认识,而且,关系不同一般。 谢晓楠慌乱起来,以安晴那样美好的人,容祖彦是否有重新对她产生了兴趣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在商讨婚礼细节时容祖彦的反常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谢晓楠的一颗心沉了又沉,但此刻她只能挂着平常的笑容,再次问容祖彦道:“所以我想着,她都问了好几次了,我要是再不说反而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容祖彦听完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才道:“三月我要去一趟美国,看来只能再往后拖一拖。你跟安小姐说那边先不着急,估计最早也要到5月了。” 谢晓楠一怔,险些流出泪来。是啊,安晴有什么好急的,她不过是做方案,去实施,早点晚点都不影响。可是真正着急的,是自己啊。一天没有成为容祖彦的合法妻子,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你是说,要到5月?”谢晓楠沉了声音缓缓道,语气里的失望十分明显,但容祖彦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径直向楼上走去,一面走一面打了哈欠道:“早点睡吧。” 霍英凡几乎也是在同一天里知道安晴要去负责东南区市场的。 他打电话给安晴,希望能够约她吃饭,借机问一问她和容祖彦相遇的事。可是安晴推说自己在忙交接,实在抽不出身。他这才知道了她的安排。霍英凡知道,如果真的放任安晴去了东南,那么恐怕以后再见她,又不知是何年月了。 “那么,在你走之前,我们见一面吧?时间你来定。”霍英凡握了电话的手紧了紧,还是道:“没想到,你们还是见面了。” 安晴那边顿了顿,传来清浅的笑声。“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还是遇到了。” 霍英凡听着她完全不在意的声音,心好像被谁使劲揪了一把,他赔笑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嗯,也许吧。”安晴自从向公司申请外派出去之后,就打定主意不借霍英凡的力量远离容祖彦。 “那么,安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离开,我可以预约第一个号码吗?”霍英凡的声音有说不尽的落寂。 沉默了很久,安晴的声音才远远传来。 “好啊。” 容祖彦在那晚之后,为自己安排了一个短期的出差,大概会有一周时间不在南城。 谢晓楠心里堵得慌。她虽然尽力说服自己,容祖彦不是见异思迁之人,自己要信任她。可是长日无聊,她越想,越往坏处想,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情萦绕脑海,加上因为之前和从前一些朋友联络上了,大家的八卦总是谁谁发现曾经那个才是真爱,抛弃妻子,或者哪个老实人遇到年轻美丽的姑娘,经不得诱惑,完全变了模样等等。她越听越心惊,终于还是打算找乔如琪商量。 没等她找乔如琪,家里却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付琴琴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略有局促。虽然李阿姨常说这间房子多漂亮多漂亮,但是第一次进来细细看,还是觉得震撼。 并非是她想的那样金碧辉煌,其实屋子里的装饰十分简单,但是在细节上透出华美。比如悬挂下的水晶灯上,有带了翅膀的小天使。比如叫上踩的轻软厚实的地毯和椅子上雪白的披挂。比如蜿蜒而下的台阶两侧名贵的兰花。诸如此类的种种,令人觉得这富贵是从深处透出来的,是沉稳有内涵的。 谢晓楠听到张阿姨说有客人来时真吃了一惊。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只有乔如琪。她一边想着会是谁,难道是安晴?一边在浅粉色的棉布长睡裙上套一件乳白色的柔软外披,这才走下楼来。 客厅里那位年轻的女孩子正跟李阿姨说着什么,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李阿姨听见谢晓楠的脚步声,忙歉意地回头道:“谢小姐,不好意思,我女儿说要找你,有事跟你说??” 在李阿姨看来,自己的女儿能有什么和谢小姐说的呢?难道是有什么想求谢小姐帮忙? 谢晓楠知道付琴琴是欧阳雯芮手下的人,她来找自己,可能是欧阳有事,当下温柔地笑道:“琴琴来了,那我们去小客厅说吧。” 小客厅的装饰和容祖彦海边那套别墅很像,完全是为女性设计的。付琴琴坐在印花的欧式扶手椅上,有点点局促。 谢晓楠端了蛋糕和红茶来,吩咐李阿姨不要担心和打扰,这才合上门,静静地看着坐在一边的付琴琴。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欧阳副总对婚礼进程有什么建议?”这是谢晓楠想到的唯一的事。 付琴琴摇摇头,脸有点红,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谢晓楠,声音如蚊呐道:“谢小姐,有点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谢晓楠心没来由地一慌,但是表面上还是微笑着:“什么事啊,看你这么紧张的。” 付琴琴深深吸几口气,又拿起茶杯大口喝了几口茶才道:“谢小姐,上次陪您与那个安小姐见面后,我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昨天我想起来了,便想着,是不是要告诉你。” 谢晓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强作镇定道:“不对劲?怎么了?” 付琴琴突然叹一口气,这才慢慢说道:“那天我见安小姐,觉得她有点面熟。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直到昨天我去欧阳副总的办公室,才??” “才什么?”谢晓楠忙问道。 “我去欧阳副总的办公室送文件,看到她桌上有一张合影。”付琴琴看了看自己杯子中上下起伏的茶叶,就好像她现在的心情,“那张合影里有容董、霍总、欧阳副总、李总、万总他们,就p最初的那几位啦。”付琴琴飞快地看一眼谢晓楠继续道:“还有一个,就是安小姐。” 第31章 选择(3) 谢晓楠瞪大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欧阳副总见我看那张照片,就随口说,那p最初的阵容。然后我指着安小姐问说这个女的也是吗?你猜欧阳副总怎么说?”付琴琴卖了个关子。 “怎么说。”谢晓楠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一点点感情,她几乎已经猜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实却更加残酷。 “欧阳副总说??她说??”付琴琴担心地看了看谢晓楠:“她说,这是容董的妻子。” 饶是谢晓楠想了最坏的原因,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真相。 “你说,安小姐,是容祖彦的妻子?”谢晓楠突然失笑出声:“不可能,户口和履历上,容祖彦没有结过婚的记录。”这点她是确定的。 付琴琴点点头:“我也这样说了。还说如果容董结婚了,怎么会和您结婚呢。结果欧阳副总叹了口气,好像很难过的说,本来是要结婚的,结果安小姐突然离开了,容董找了她很久,最后得知她已经死了,容董伤心欲绝,要不是遇到了您,也不会振作起来。” 谢晓楠心里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听到容祖彦遇到自己而振作,还是很开心。就在她要浮上笑容的时候,付琴琴的话生生将她的喜悦浇灭,仿佛大冬天里被泼下一身的冰水,又被搁在飞雪的户外无法动弹。 “欧阳副总说,要不是您长得像安小姐,容董怎么会喜欢你呢。”付琴琴说完,赶紧拿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其实她哪里能有机会进到欧阳雯芮的办公室,又哪里能看到那张欧阳雯芮藏起来的照片呢。这一切,不过是欧阳雯芮想出的新计策而已。 谢晓楠听到这些,几乎咬破牙根,一颗心带了百般不甘不愿在急速下沉,那深渊好像深不见底,直到她觉得呼吸都因那沉重困难起来,才在颤抖中回过神来,而神智,也头一次那般清明。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想起自己和容祖彦第一次见面,他一脸的兴奋,第一个字就是“安”,以及他之后略有失望的表情。她就该想到,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谢晓楠又想到那条她本已经忘记的睡裙,她回忆着安晴的身高体型,几乎可以确定,那睡衣就是她的。可怜容祖彦,过了那么多年还将那睡裙放在床边,是否在梦中,他会觉得,她就睡在身边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晓楠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她的声音毫无生气,冷冰冰的。她站起身来:“对不起琴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先休息了。你再坐坐,和李阿姨聊一聊吧。”说着不等付琴琴开口,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付琴琴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她看着谢晓楠突然变得孤单绝望的背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答应欧阳雯芮的要求。可是,如果她不答应,也许自己p就再也呆不下去了。而自己做了,也许能够得到欧阳雯芮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了也说不定呢。 李阿姨看见谢晓楠魂不守舍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忙冲进小客厅问付琴琴到底找谢晓楠什么事。付琴琴此时已经站起身要出去,见李阿姨这样问,只好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啦。我还要回公司,妈,我先走了。”说着逃一般离开了。 谢晓楠躺在床上,门反锁着,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哭泣,直到眼泪打湿了大片的被子,她也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了。 睡梦里都是容祖彦。微笑的,大笑的,坏笑的,嗔笑的,皱眉的,沉稳的,平静的,放松的??她看到容祖彦向自己伸出手来,他手上的钻戒熠熠生辉能将天上的星光比下去,他的身后是盛开的大朵的烟花,一蓬蓬一簇簇,照亮了他真诚而充满爱恋的笑容。谢晓楠欲向前迈一步,几乎就要握住他的手,迎上他的眼里的笑。可是,他的手紧紧握住另一支纤纤素手,那戒指也戴在了那葱管般的手指上。谢晓楠转脸看去,安晴一袭白纱,满面的幸福与娇羞,她的手,紧紧握在容祖彦的手心里。 谢晓楠来不及收回迈出的脚,她只觉得自己踏空一步,整个人,就从高空跌落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睁开眼来,房间里空气沉闷闷的,她觉得身上腻腻的,一摸才发现出了一身的汗水。走到窗前,窗外已经是黑沉沉的天,再看表,竟已是晚上10点多了。谢晓楠觉得自己脑袋木木的就像没有睡醒那样。她去盥洗室洗了个澡,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一些。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待下了楼去,才看到张阿姨住的房间里透出的一点灯光。 她上前正想敲敲门,里面传来李阿姨的声音。 “唉,说来真是可怜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谢小姐也太委屈了。” “可不是,容先生也不对。怎么能这样做呢。” “是啊,希望谢小姐不要那么难过了。” 谢晓楠突然有种绝望的感觉。难道,李阿姨和张阿姨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了?怎么会呢?哦,也难怪,付琴琴是李阿姨的女儿,跟自己妈妈讲这些是正常的。说不定,李阿姨早就知道了呢。 谢晓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她没有听到两位阿姨之后的对话,不过是就她小产一事为她愤愤不平而已。 谢晓楠觉得胃里绞痛的厉害,头也沉沉的。她没有管这些,一头栽在床上,便不知人事起来。 醒来时,鼻尖传来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谢晓楠又看到了自己近来常会一觉醒来出现的地方。还是安和医院,还是那间病房。不过此时容祖彦并不在身边,两位阿姨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眼前有一个熟悉的人,带了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霍英凡。 “你醒了?”霍英凡的声音总是那样带了点点哑哑的磁性,很好听。 “我怎么在这里?”谢晓楠说完就笑了:“最近,我好像常说这句话。” “你是急性阑尾炎。不要担心,已经做过手术了。”霍英凡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祖彦在外出差还没回来,托我照看一下你。” 谢晓楠垂下头,吹着杯子里的热水,眼睛却酸酸的。 “你都知道了吧。”霍英凡突然说。 谢晓楠猛地抬头看他,一脸诧异。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的。”霍英凡叹了叹气:“是关于安晴和容祖彦的。” 谢晓楠突然想到,霍英凡是最早跟在容祖彦身边的,安晴和容祖彦的故事,恐怕他是最熟悉的。 “嗯。”谢晓楠点点头:“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甘心自己只是个替代品。或者,有谁能告诉我,容祖彦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跟她长得像。” “你很爱他?”霍英凡突兀地问道。 “是的,我很爱他,我也一直以为他很爱我。”谢晓楠哭出来:“我多希望,我听到的都是假的啊。” 霍英凡看着眼前不自主流下泪的女人,心里打的一些腹稿全忘记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能让安晴离开,你愿意为此做一些事吗?” 谢晓楠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能带安晴离开,这样你也就能和容祖彦在一起了。只是,需要你做一些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谢晓楠有些犹疑。 “因为,我也喜欢她很久了。”霍英凡很坦白。 谢晓楠想到之前见到霍英凡对安晴的穷追猛打,思量了下,却没有细想便点了点头:“你说吧。” 霍英凡却笑了,口气却是严肃的:“老大一直在找安晴,我知道,如果他找到她,一定会想办法和她结婚的。”霍英凡看着谢晓楠脸上出现了自己意料中的表情,才继续道:“你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安晴想离开,是很难的。” 谢晓楠点点头。 “所以我需要制造一个机会让他因为一些事分心,放松对安晴的关注与控制,这样我就有时间带她离开。” “可是,他会查到你们去哪里了啊。”谢晓楠提醒道。 “这点我自然想到了,我有办法,他查起来没有那么容易的。”霍英凡微微一笑:“再说,不是还有你嘛。你陪在他身边,这段时间想办法让他觉得你更好,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谢晓楠想了想:“那安晴呢?她难道不愿意和容祖彦复合吗?” 霍英凡摇摇头:“如果她想做容太太,那她早就是了。” 谢晓楠舒了口气,看着霍英凡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霍英凡笑得云淡风轻:”我确实需要一样东西。” 第32章 被迫(1) 容祖彦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他所有的文件和资料都有一份电子档,存在一个秘密的硬盘中。 容祖彦之所以能短短几年间积累起巨额的财富,除了眼光、下手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原始财富的积累,并非能拿得上台面。虽然这是业界众所周知的秘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真的要拿出去说事,也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霍英凡要的,就是这一份黑色档案。当然,他不会跟谢晓楠说他要的是这样一样东西,只说有个股权合同有点漏洞,他准备煽惑几个股东去跟容祖彦闹一闹,这算p的自家事,顶多让容祖彦烦心几天,他要的也就是这个时间而已。 谢晓楠不懂商场之事,加上她迫切地希望安晴消失在容祖彦的生活中,便答应了。 谢晓楠出院后回到家里,悄悄而仔细地寻找了家里的每一寸角落。连保险柜都看过了,就是没有发现那个硬盘。 按照霍英凡的描述,那个硬盘很不起眼,应该就是一个黑色的匣子。硬盘长什么样谢晓楠还是知道的,可是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她打电话给霍英凡,霍英凡给她支了个招。 当晚,谢晓楠焦急地找容祖彦,问他有没有移动硬盘之类的东西,她的电脑坏了,里面有很多照片,只能要硬盘拷贝。容祖彦倒没多想,便告诉了她那个硬盘的位置。就在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没有任何掩藏。 谢晓楠匆忙地打开,真的先将自己的照片都拷进去,然后看那一个个文件夹,发愁起来。这些文件夹,全部都加密了。 她试过容祖彦的生日p成立的日子,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给霍英凡。 “有密码。”谢晓楠有些气馁。 “你找到了?”霍英凡很吃惊,在他看来,这该是容祖彦小心藏起来的东西。 “嗯,他告诉我的。”谢晓楠突然为自己这般愧对容祖彦信任的举动自责不安起来。 “好吧,你试一下810521。”霍英凡道。 “不对。” “052184呢?” “也不对。” 霍英凡沉默了,谢晓楠知道,这是安晴的生日。她们竟一样大,不过自己是7月生的而已。自己这个替身,还真的“专业”啊。 “你试一试,021106。”霍英凡的声音终于传来。谢晓楠输入后,文件夹依旧显示密码不正确。 电话那边再度沉寂下去,谢晓楠正想说,这样猜根本猜不到,却听到霍英凡的声音略带了沉重道:“070319。” 谢晓楠输了进去,本以为系统会再弹出“密码不正确”的消息时,却发现,文件夹打开了。 “这是?”谢晓楠问道。 “是安晴走的那一天。”霍英凡似乎也被这一个日子勾起很多伤心往事,声音里都带了哀伤。 “嗯,打开了,你要的是什么?好多东西。”谢晓楠问道。 霍英凡这才想到,自己不能跟她说他真的要的是什么,想了想说:“估计你找不到。”他看了看时间:“我先去过去,方便吗?” 谢晓楠心里有些忐忑,但容祖彦出差还要3天才回来,张阿姨今天请了假,李阿姨也早早回家去了。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答应了。 霍英凡从进门到离开,只有10分钟。他迅速地在硬盘上拷贝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就匆匆走了。他走了后,谢晓楠坐在黑压压的客厅里,心里突然涌上极度的不安起来。 安晴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报纸,财经版用最大的篇幅报导p集团近日来的危机。 先是有人捅p最初在没有任何贷款的情况下突然快速增长,背后资金可能跟其原材料涉及走私有关。之后相关部门请容祖彦去“做客”,而由于证实材料太过真实,容祖彦的律师一时没有什么办法。为此p与此相关的部门也暂停运作。 然后, linux单方面终止p的合作,即使工厂已经大幅开工,成品做了60%。但霍英凡如何努力,linux都不愿合作,与之前态度截然相反。而因为双方并未签订正式的合约,因此linux无须付违约金。 另一边,linux转用了epc的产品。令人生疑的是,明明linux急需产品,而他们之前p的合作意向十分秘密,除了最高层的个别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晓。可是epc在限定时间内竟也拿出了产品,这不是多少条线同时开工或者可以通过精简完成的。 唯一的可能是,epc之前也已经在做这些东西了。不然如何赶得上linux要求的交货时间。 同时p总经理霍英凡将与linux合作失败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引咎辞职。 本来以容祖彦的身家,他并非仅靠这一个领域赚钱,所以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度过此次危机。只是容祖彦此时身不由己,虽然已经提出保释,但是还得几天。而前期他又将大部分流动资金投在另一个新项目上,此时官司缠身银行不会给他贷款,项目短时间内拿不到回款,可公司要运作,员工要发薪,还有其他许多的开支都是必须支付的,同时,那些因为法律被迫停掉的业务,也要付违约金给合作方。p目前仅有的可用的资金,对于那一笔笔的支出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 一时p与容祖彦,似乎陷入了泥沼之中。 安晴护了心口,这分明就是一桩设计好的局,只是她想不通,容祖彦怎么会跳进去。 但是来不及再想,此时此刻她必须回去。她要先说服霍英凡留在容祖彦身边,如果容祖彦真的要面临牢狱之灾,那么起码霍英凡可以扛得p的重担。之后,她得去找找自己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帮一帮容祖彦。她甚至想好了,如果容祖彦真的有什么无妄之灾,谢晓楠若是愿意等他,她就看着他们结婚。如果谢晓楠不愿意,那么她来等。 谢晓楠也看到了报导。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看错了。之后再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容祖彦早就将自己洗白了,怎么会有详细的资料送到相关部门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也许过两天查清楚了他就回来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拨通了霍英凡的电话。 “霍英凡,容祖彦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晓楠的口气有十足十的责怪。 “你说走私?”霍英凡的口气听起来竟带了轻松。 “是。那是不是你捅上去的?”谢晓楠厉声道。 “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呢?”霍英凡语气平和。 “我要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那天你拷走的文件。”谢晓楠几乎哭出来。 “我不能告诉你。”霍英凡的声音沉下去:“容祖彦的本事很大,你不用担心他会待在里面。你记住我们之前说过的,你在他身边,我用这个时间,带走碍你眼的人。”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其实,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其实谢晓楠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她的不安的就来源于此。其实那天霍英凡来拷贝时,她无意瞥了一眼,并不像他说的是有问题的股权书,反而是些表格和多封邮件。她当时想问一问,但又想,只要霍英凡能带走安晴,她就能陪在容祖彦身边,他做什么,自己干嘛要管那么多呢。此时,谢晓楠想到霍英凡引咎辞职,其实将自己的干系撇的一干二净。她突然头脑清明起来,在这件事上,自己其实是做了帮凶。 她越想越怕,觉得容祖彦一定已经知道了,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动过他硬盘的人。谢晓楠心里好像堵了一大块棉花,又自责又委屈,所以她根本不敢去看容祖彦,也无法再去质问霍英凡。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自己渺小的厉害,甚至相帮都帮不上容祖彦。她只觉得没脸再见他了,打发李阿姨和张阿姨休假,自己匆匆搬出了那栋别墅。 谢晓楠本想等容祖彦出来,自己打死不承认。想来那是霍英凡应该带了安晴离开,自己多费点心思,应该还是可以留在容祖彦身边的。只是此时,她心虚害怕,无法见他。但是谢晓楠不知道,她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霍英凡也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当他赶去东都时,安晴已经悄悄回到南城,第一时间去看了容祖彦。两人对彼此压抑的情感又再度爆发出来。容祖彦并不傻,将之前许多事连在一起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因为谁栽了跟头。 其实,知p和容祖彦出事后着急的人,不止安晴和谢晓楠。一颗芳心一直暗许在容祖彦身上的乔如琪更比谁都着急。她将自己的人脉、家族的关系一一数了数,觉得将容祖彦接出来问题并不大,只是需要通过她哥哥的手。 就在乔如琪已经打叠好腹稿,打算去好好求自己哥哥帮忙容祖彦时,安晴登门拜访了。这令乔如琪十分意外。 “乔总,抱歉打扰了。”安晴走近乔如琪的办公室时,脸上挂了倦容。 “sunny,你怎么来了?”乔如琪看看表,她之前跟乔如柏说好10点去找他有点事的,此时9点半,还有点时间。 “我有点事,想求你帮帮忙。”安晴低声道。 “是什么事啊?”乔如琪拉安晴坐在沙发上,惊讶这个平日如同阳光般的女人,此时身上是掩不去的哀愁,就像失去了光辉的星子一样。 “其实??”安晴吸一口气道:“是关于容董的。” “啊?”乔如琪一脸骇然之色:“你是说p的容祖彦?” 安晴点点头。 “怎么会是你呢?”乔如琪十分震惊,身为容祖彦未婚妻的谢晓楠自容祖彦出事后没有任何动作,最近更是联系不上,这令乔如琪对她的好感大幅降低,直认为她是一个只求同富贵,不愿同患难的坏女人了。 安晴淡淡一笑,笑容也是说不尽的伤感:“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我一定告诉你。只是现在将他弄出来重要,不p乱成一锅粥,对于他没有任何益处。” 乔如琪点点头:“你怎么想到找我了。” 安晴看着她:“我的朋友里,关系网最大的,就是您了。”其实安晴想说,关系网最大的,是乔如柏。可是她隐隐知道乔如柏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敢去求他。 “若说关系网,我还好。但是我哥哥也许可以帮上忙。”乔如琪心里自然也是容祖彦最大,看了看时间道:“正好我要去找他,你和我一起吧。” 安晴摇摇头:“我与乔董不熟,怕去了反而坏事。”她握住乔如琪的手:“乔总,只要你肯帮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乔如琪看着眼前的女人,分明是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她突然觉得安晴和自己好像,即使她们可算情敌,但是在共同的困难面前,结为盟友也未尝不可。 “我去找哥哥试一试。”乔如琪道:“你在这里等我?” 安晴勉强一笑道:“我再去托一托别的朋友,毕竟,祖彦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自由身,还要有一个无罪的身份,以及大量资金才能应对眼前的危机。” 乔如琪一怔,她本以为只要容祖彦能出来就好,却不想后面还有这样多的事要应对。但是她相信,乔如柏会有办法的。 “那好吧。”乔如琪不确定乔如柏是否愿意帮这样多这样棘手的忙,只好说:“你再去看看,我这边有消息就告诉你。” 乔如柏的办公室里,乔如琪脸色郁郁地站在他对面。乔如柏只顾在文件上签下大名,没有理会她。 “哥哥,你就说,你能不能帮吧。”乔如琪被乔如柏的冷漠触怒。 “人家老公,你上赶个什么劲。”乔如柏淡淡道,颇具讽刺。 “他是我朋友。而且,今天sunny也托我帮这个忙。”乔如琪心底发苦,是啊,别人老公,她上赶着什么劲。 “sunny?”乔如柏很震惊:“又关她什么事?谢晓楠让她来的?她自己怎么不来?” “不是的。谢晓楠不见了。”乔如琪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是一团乱麻,她老实道:“好像安晴与容祖彦有点什么。” 乔如柏扬扬眉,心底有了计较,但没说什么。 “哥哥,你到底帮不帮嘛。”乔如琪生起气来,语气里有点不耐。 “你的朋友很多。”乔如柏搁下手中的笔,突然抬头看乔如琪:“你还喜欢他吗?” “啊!”乔如琪没想到乔如柏换了话题,惊呼一声:“哥哥,你??” “我可以帮他,但是,琪琪,你就不为自己想一想?”乔如柏突然露出微笑,朝乔如琪眨眨眼。 “我?”乔如琪一脸迷茫。 乔如柏将本要说出的话咽下去,也许,他不告诉乔如琪会更好。 “我想,容祖彦出来,还需要一笔钱吧。”乔如柏的目光落在报纸上,转了话题淡淡道。 “嗯,安晴也这样说。”乔如琪点点头。 “好吧。我想看看p对于容祖彦有多重要。”他朝乔如琪笑道,心里却在说,我可以帮他,但要你做他女朋友,你说,他会不会答应呢?同时,乔如柏在心底也默默道,如果,我愿意帮他,但要安晴嫁给我,安晴,会不会答应呢? “哥哥,你在打什么主意?”乔如琪看着乔如柏眯起的眼睛,那是他哥哥在算计时惯有的表情,不由不安道。 “在想怎么帮他,臭丫头。”乔如柏笑笑:“那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集团,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下去不是。” “容祖彦只要能挺过这一段,就会好的p怎么会倒呢。”乔如琪撇撇嘴。 “你不懂,这是非常时期。如果他能度过自然没问题。可是他要是度不过,或者说不能尽快度过,那么至p规模减小都是最好的了。” 乔如琪咋咋舌,眼底里还是有犹豫:“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他弄出来。”她跺跺脚,说完就出去了。 乔如柏看着乔如琪出去的身影,那个上午的事有浮现在眼前。 那天,正是谢晓楠接受了容祖彦求婚兴冲冲打电话给乔如琪的日子。谢晓楠自顾自地汇报了自己的幸福,根本没想到这消息对于乔如琪来说是多大的刺激。挂了电话,乔如琪再忍不住眼泪,连抽纸巾都来不及,索性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乔如柏也不过是路过乔如琪的办公室,想着有点事吩咐她,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自己的妹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乔如琪是幺妹,平日里最受家人宠爱,什么委屈都不曾受过。此时她哭成这样,身为哥哥他自然不能不管。 没想到乔如琪哽哽咽咽,吞吞吐吐,就是不说自己是为什么。乔如柏想着难道是失恋了?可是不曾听说乔如琪和谁在谈恋爱。一再追问下,乔如琪才扭捏地向自己哥哥道出她对容祖彦的爱意。 乔如柏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心里暗赞了一声乔如琪的眼光好,可是他也知道,容祖彦是乔如琪闺蜜的男友,他无法说出鼓励的话,只好拍她的肩膀,让她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乔如柏知道自己心底在想什么,如果有可能,他乐得促成乔如琪和容祖彦的良缘。 第33章 被迫(2) 这次,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他知道容祖彦有傲骨,接受他的条件有点问题。但是,他也有几成把握。同时,他得到一个与他十分有利的消息,便是关于安晴的。 乔如柏松了松领带,再无心看手边的几分文件,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才掏出电话打给安晴。 “安晴,我听琪琪说,你有事找我?”乔如柏平和道。 那边安晴愣了愣才答道:“嗯,是有点事。” “那你过来说吧。”乔如柏说着补充道:“我大概听说了,这得好好计划一下。” 安晴挣扎了下,还是答应了。 容祖彦呼吸着户外的空气,虽然眼前的路上车来车往尘土飞扬,但是他却觉得这空气令人舒畅。 这天一早就有人告诉他,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他并无违法行为,他可以回家了。此时,距容祖彦进去,大约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容祖彦几乎是第一时间奔去安晴给自己的地址,在那次安晴来看过他之后,她再没有出现过,谢晓楠也没有,倒是乔如琪,几乎日日都来。 其实他在里面过的挺好,除了环境差一点,吃的次一点,人人对他都颇客气,也没有为难他什么。他知p的律师会想办法至少将他保释出去,所以在里面的日子,他只当是一场休假。令他意外而欣喜的是,安晴为了他回来了,他看得出,她关心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所以当他一出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找安晴。可是,站在安晴给他的地址的房门前,面对挂出的“出租”二字,他的心凉了半截。然后他打安晴的手机,永远都是那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5年前安晴不告而别的日子里。那次,他也是拼命的打她电话,到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过无数次,甚至连续几天就站在她住的地方的门口,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她。那种绝望,那种心痛,那种深深的郁闷和无力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但是眼前空空的房间,关掉的手机,似乎时光又倒流了回去。 容祖彦觉得自己简直要发疯了,直到乔如琪开车来找他,要带他去了华兹他才冷静下来。 “乔小姐,”他坐在副驾上:“我要先p,麻烦你送我过去。” 乔如琪朝他粲然一笑,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光是她一直梦寐的。 “不急,我们先去吃饭,给你洗尘。而且,我相信到时你会愿意先去华兹的。”乔如琪神秘一笑,随手拨了拨肩头的长卷发。她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又选了件大方得体的衣服穿着,才来接的容祖彦,只为他的目光能多停驻在她身上,发现她的好。 “你有晓楠的消息吗?”容祖彦想到谢晓楠的杳无音讯,问道。 “哦,那天我联络到了她,她母亲突然重病,她无奈只能回去照顾了。”乔如琪心里为谢晓楠一阵恶心,这女人竟在这样的关头离开,她找人悄悄打听过,谢晓楠的妈妈根本健康的很。她竟还编出这样的理由,让自己帮一帮容祖彦。电话里哭起来,可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跟自己说要帮忙啊。 “我就说,她怎么不见了。”容祖彦声音里虽有落寂,但是还有隐隐的一点释然。 “她之前去看过你,但是那时谁都不可以探视。”乔如琪不想再提谢晓楠,如果不是乔如柏让她一定不能说谢晓楠不好,要她帮谢晓楠圆过这次的过失,她才不会为她说话呢。 “原来是这样。希望她妈妈赶紧好起来。”容祖彦叹了口气,在他看来,乔如琪是谢晓楠的闺蜜,他漫不经心道:“只是这些事太突然,我和她的婚事,恐怕还得再计议了。”他说这番话,不过是希望乔如琪能传到谢晓楠耳朵里。却不知在乔如琪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还有,谢谢你,乔小姐。”容祖彦的微笑如暖阳,这是乔如琪渴望他对自己展现的笑容,当下心里好像吃了蜜一般。 “你叫我琪琪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叫的。”乔如琪红了脸道。 容祖彦此时心思并不在她身上,他此时脑袋里只有安晴,只p的未来,没有注意到乔如琪绯红的脸颊趁得她是多么动人。 华兹最负盛名的得月楼因为处在华兹顶层而闻名,菜式也做得十分好。此时在玻璃环绕的露台上,所有的喧嚣都归于似乎触手可及的云朵的静谧里。 露台上只开了一桌,两个人。 乔如柏坐在容祖彦的对面,侍者倒上醇美的葡萄酒,他微笑着举杯:“恭喜容董沉冤得雪啊。” 容祖彦却站起身:“该是我先敬乔董,多亏你帮忙,不然我不会这么快出来。” “我帮你什么了。别这么客气。”乔如柏喝干杯中酒:“你不过是被人设计陷害了,我最看不过这样的事,琪琪又托我帮你,正好我跟梁司长从小就是哥们儿,也就简单一些。” “不管如何,我是欠乔董一个大人情了。”容祖彦亲自为乔如柏倒了酒。 “不敢当不敢当。没有我,你迟早也会出来的。”乔如柏很客气。 “但是早出来,能减少损失啊。”容祖彦想到此p的困境,不由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桩事请容董帮忙。”乔如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您请说。”容祖彦微笑道。 “华兹有家即将开业的酒店,你知道的吧。就是你本来预订了结婚场地的那家。”乔如柏道。 “嗯,我知道的。”容祖彦的笑容也很淡。 “我前段时间去了趟泰国,发现新开的一家酒店里有一样设施很好,我便想率先用在华兹的这间酒店里。之前跟长兄乔如松商量过,近期才达成一致。” 乔如柏的眼神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别有深意地落在容祖彦身上。 容祖彦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滞,吃惊地抬头看乔如柏。 “就是每个房间里,有一台便民服务器。”乔如柏微笑地看着容祖彦:“我回来打听了一下,国内并没有人做,但是,”他顿了顿,看到容祖彦的眼里发出光彩来,他的笑容更盛:“你们为linux做的那种,只需要改一改软件就是同样的东西了。正好能赶上开业。” 容祖彦的脸上几乎绽放出如烟火般灿烂的笑容,如果乔如柏能p下单,那么就可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不过??”乔如柏话锋一转道:“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epc,他们一直在找我。” 容祖彦的脸微微沉了沉。 “所以我想,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未来所有华兹对于这方面的需求,交p来做。” 容祖彦眉心一跳,疑惑而略带了警惕地看向乔如柏。 “我妹妹,”他看了眼站在玻璃墙外的乔如琪道:“琪琪很喜欢你,这次也是她一再要我帮忙的。所以,”他盯着容祖彦的眼睛道:“如果你愿意娶她,那么,除了能有我乔家给她的巨额嫁妆外,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肯定是会找你帮忙的。” 容祖彦心沉了沉,这个要求??他不由回头看一眼正向他投来关切目光的乔如琪,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乔如柏自然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当下只是含了一抹儒雅的笑意,仿佛随意道:“我也要结婚了,我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婚礼可以在一天。”他说着,递上一张红色请柬来。 容祖彦看着乔如柏有些得意又有些狡黠的眼神,疑惑地打开了那请柬。 这是一张婚帖,一边写着婚礼的日期和地点。竟是之前容祖彦定下的与谢晓楠结婚的日子,而地点,也是同样的华兹新酒店的海边。但是,最令容祖彦震惊和无法相信的是,婚帖的另一边,是一对新人的结婚照。 新郎自然是眼前的乔如柏,而新娘,笑得优雅端庄的新娘,竟是安晴。 容祖彦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他惊诧地看着乔如柏。 “怎么了?”乔如柏的笑容不变,仿佛不明所以地看着容祖彦。 “没什么。”容祖彦笑笑:“您太太真漂亮。” “多谢夸奖。”乔如柏端起酒杯:“今天我的提议,你回去想一想再给我答复。不过,酒店开业的日期是定好的,所以,我也只有3天缓冲的时间。” 言下之意容祖彦明白,就是他只有3天时间考虑。 可是,容祖彦没办法去想这些,他只是好奇,为什么安晴会成为乔如柏的新娘。 之后乔如琪载他回嵘园,路上只是小心地窥探容祖彦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跟容祖彦说了什么,当时乔如柏只说自己想和容祖彦合作,所以她才兴冲冲带容祖彦过去。可是此时看来,他们似乎谈的不妥。 “容??祖彦,到了。”乔如琪轻轻拍了拍斜靠在副驾上睡着的容祖彦,将他唤醒。 “哦,谢谢你。”容祖彦瞬间回复清醒状态。 “不客气。”乔如琪低了头:“今天,你和我哥哥谈的不愉快吗?” 容祖彦看着眼前亮起大半灯火的住宅楼,淡淡道:“乔小姐,你觉得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呢?” “啊?”乔如琪很意外。 “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容祖彦的笑容有点迷茫的成分:“如果给我再一次的机会,我宁愿只做一个小老板,或者一个白领,也不愿再因为自己令她离开。” “你是说??”乔如琪的心黯下去。 “你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吗?”容祖彦的声音带了魅惑的成分,乔如琪不由就点点头。 夜色深沉的时候,周围还能听到酒吧里驻唱歌手律动十足的歌声。 户外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乔如琪和容祖彦相对坐在酒吧的木桌子边,桌上,是已经空了的3大扎啤酒。 乔如琪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安晴会嫁给你哥哥吗?”容祖彦柔声道。 “哥哥并没有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结婚照。”乔如琪吸吸鼻子:“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到。”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容祖彦:“不过,也许我可以猜到。” “是什么?”容祖彦坐直了身子。 “我哥哥,一直很喜欢安晴。”乔如琪微微偏了头:“这次你出事,安晴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忙。我去找哥哥的时候,无意中说了她来找我的事。所以我想,我哥哥可能是以帮助你为条件,要求安晴嫁给他。”她说完讪讪笑道:“这得多老套的啊。” 容祖彦的脸色如常:“但是,现实往往就是一个又一个老套的故事,在重复上演。” 他凑近乔如琪,眸色深深,“对不起,乔小姐,我无法答应你哥哥的条件。也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但是我不想再次失去与相爱之人相守的机会。”他的笑容有蛊惑人心的魅力:“所以,你能帮我吗?” 乔如琪看着他殷殷期盼的眼眸,虽然心底酸到了极处,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容祖彦站起身,在乔如琪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霍英凡一直在找安晴。他去了东都,好不容易找到安晴所在公司的办事处,却被告知安晴已经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之后他拖了些关系,查到了安晴的出行记录,知道她回了南城。在霍英凡知道安晴回到南城的第一时间,他打给了谢晓楠。 “容祖彦已经出来了,你知道吧。”霍英凡心里有点没底。他没想到容祖彦这么快就能脱身。 “嗯。”谢晓楠的声音完全没有生气。 “你不在他身边吗?”霍英凡问道。 “我没有脸见他。”谢晓楠哭起来:“他也不会要我的。”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他怎么不会知道?只有我动了他的硬盘,也只有你,知道他的秘密。”谢晓楠几乎是咆哮:“我不该相信你。如果我没有信你,现在至少我还能在他身边。” “是你自己沉不住气!”霍英凡心里也郁闷极了:“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回老家了。”谢晓楠的声音低下去:“那只是我的一场梦,我该清醒的,我怎么能配得上容祖彦呢?” “那,你知道安晴是在容祖彦身边吗?”霍英凡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哈哈,原来你没有带走她啊。霍英凡,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谢晓楠不再与他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恰在此时,有一封邮件进来: “英凡,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有多少是你的原因。但是我想,你无法逃离干系吧。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放弃多年的兄弟之情,放弃自己大好的事业,甚至放弃自己的名誉。我很担心,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对祖彦。我一直将你视作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的记忆里,你永远是那个幽默而自信,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霍英凡,而不是今天这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你妥定我会跟你走?我当你做我的哥哥,我的死党,但是却不是我的依靠。其中种种,想必你会了解。 我爱祖彦,所以我愿意看到他幸福而不去打扰。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他身临险境而不去拉他一把。 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么,现在你依旧p最优秀的总裁,祖彦也会幸福的和谢小姐度过一生。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所以我接受了乔如柏的求婚,因为他可以帮容祖彦度过难关。 我相信祖彦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也希望你,不要再干扰到他的事业和生活。 安晴” 看得出,安晴写这封邮件时心情很乱很复杂,但是她表明了她的想法和态度。霍英凡震惊和心痛与她为了容祖彦宁愿嫁给不爱的人,但是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贪念,他失去了他爱的人,也失去了他最好的兄弟。 霍英凡心虽仍有不甘,但最终,还是黯然地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和负罪的地方。 乔如柏将安晴藏得很深。乔如琪那天送容祖彦回来后,就告诉自己的哥哥,容祖彦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她兴致勃勃地去定做婚纱,去查看场地,去为婚礼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每天脸上都挂着灿烂而幸福的笑容。 乔如柏履行了承诺,p的产品大幅用在华兹的新酒店里,解了容祖彦的燃眉之急。而没有官司缠身的容祖彦,在得到华兹的支持和业务解封后,订单纷纷而来,他在其他领域的事业也突然都变得十分顺利,利润呈现出一种井喷式增长的局面。 乔如琪几乎隔一两日就去嵘园小住,而容祖彦与她偶尔会被拍到出入名店或者餐厅的亲密画面。不久,有娱记捕捉到乔如琪手上戴上了一颗6.4克拉的粉钻戒指,6.4正是她的生日。于是财经版和娱乐版纷纷猜测华兹p大额订单的内幕来。 乔如琪十分珍惜和享受与容祖彦在一起的时光,即使可能只有她知道,容祖彦在嵘园隔壁的房子也是他的,每当自己去嵘园小住时,容祖彦都会住在那边。但是,当容祖彦将那枚钻戒送给她时,她还是惊喜得溢于言表。她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枚求婚戒指啊。 在乔如琪与容祖彦做出亲密的状态的同时,乔如琪也在多方打探,连乔家祖宅里的老管家、奶妈子都问过了,每一处乔家的房产和华兹的酒店都一一探访过,却始终没有得到安晴的蛛丝马迹。 眼看着婚期迫在眉睫,容祖彦有些着急起来。 第34章 尾声 归宿 这一日,乔如松从国外回来,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地点设在了乔家祖宅里。 乔如琪开了容祖彦送她的帕拉米拉到祖宅,刚进书房,就看见站在门边的长嫂谢蔷对自己做了一句口型。她没看明白正想问,就听见坐在落地窗边大扶手椅上的乔如松唤道:“琪琪来了。” “大哥,好久都没见你了。”乔如琪的语气轻快,透了开心。乔如松之前去澳洲近3个月,前几日才回来,乔如琪见到他,自然十分高兴。 可是当她走近,却发现乔如松的脸色并不好看。 “大哥,这是怎么了?”乔如琪说着回头看一眼谢蔷,之间长嫂指了指她,摆摆手。 乔如琪愈发糊涂了,索性大咧咧坐到乔如松身边,像小孩子一般看着乔如松:“大哥,你不高兴?” “我能高兴吗?”乔如松没好气地说。 “大哥哪里不高兴?”乔如琪很诧异。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乔如松冷冷问道。 “啊?我去祖彦那里了啊。”乔如琪说完,就看见谢蔷一幅无奈的神情,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乔如松立刻道:“好好一个女孩子家,没结婚就住在男方家里,说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们乔家?” 乔如琪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求助似地看一眼谢蔷,对方也只能对她做一出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 乔家是南城的世家,家风严谨,对子女各项要求都十分严格,尤其在礼数上,甚至可说十分古板。乔如松是乔家长子,对于家训的继承自然最为出色,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谢氏集团的长女。而乔如柏却成了离经叛道之类,乔如松本希望乔如琪能够当得起名门淑女的称号,结果,却还是做出了出嫁前就住进男方家的失礼之事。 乔如琪听到乔如松已经说到女方在婚前住进男方家,之后会被男方家看不起了,只觉得冷汗一颗颗往外冒。乔如松比她大很多,俗话说长兄如父,而乔家兄妹也都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乔如琪不敢打断乔如松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终于还是谢蔷忍不住了,盈盈笑着上前给乔如松的杯子里添满水,带了玩笑的口气道:“说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你就向着她。”乔如松看一眼自己的妻子,没好气地说。 “我最近也看了看,容祖彦确实不错。” 谢蔷回头看着乔如琪:“琪琪真是好眼光。” “好什么,那种新贵都是轻狂的,又没有什么家学渊源??”乔如松还要说,谢蔷将手上电话递给他:“如柏打来的。”乔如松狠狠看了一眼乔如琪,接起了电话:“就等你了。” 乔如琪朝谢蔷吐吐舌头,连忙离开乔如松身边的位置。 谢蔷拉了她的手说:“你和如柏也是,要么都不找,要么一起结。不过也好,了了你大哥的一桩心事。” “可是大哥好像不喜欢祖彦。”乔如琪担心道。 “他倒不是不喜欢,以前还说过容祖彦这个人必成大事。可能,是因为你们的婚姻,有点利益纠葛在,就是那个合作啦。你大哥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这是两码事。我本来就和祖彦两情相悦。二哥也算是帮自家人。”乔如琪连忙为容祖彦分辨。 谢蔷莞尔一笑:“你呀,还没嫁出去,就向着老公了。这要是嫁出去可还怎么办啊。” 乔如琪这才知道谢蔷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佯作气恼道:“大嫂,你也戏弄我。” “对了,怎么容祖彦今天没来?”谢蔷看一眼那边正在讲电话的乔如松,问道。 p刚出了那样的事,虽然有华兹的订单缓了缓,但是之前一些部门被迫暂停运作,又有好些合作的公司取消合同。他的副总又引咎辞职了。所以现在担子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事情很多,今天实在是来不了。”乔如琪面露心疼之色,看在谢蔷眼里,更觉得小两口浓情蜜意。想来,只要弟弟妹妹们幸福,乔如松也是乐见的。 想到乔如柏,谢蔷不由掩口笑道:“说起来我倒想到了,如柏的未婚妻真是漂亮呢。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个那样的人,性子又好,我十分喜欢。” 乔如琪心中一动,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露了好奇出来:“嫂子说的是,我未来的二嫂?” 谢蔷点点头:“是啊,你没见过?” “也没见二哥带来啊。”乔如琪按住心底的狂跳:“大嫂是在哪里见的?” “度假村啊。”谢蔷随口道:“北海道的度假村里。说来也巧,我一个朋友在北海道给儿子过弥月,定了咱家的度假村。我去喝喜酒时遇到的。” “大冬天去那里玩啊。”乔如琪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听他们说,住了一段时间了。好像是说要住到婚礼前呢。”谢蔷柔声道:“等下我可要好好问问如柏,竟把新娘子丢到那么冷的地方去。” 乔如琪“咯咯”笑起来,心里却纠结得要命。 她找不到安晴虽然心中愧疚,但是总还存了点希望,如果一直找不到,拖到结婚那天,自己是不是就能和容祖彦结婚了呢?即使容祖彦不和自己结婚,那么他们是否会一直扮演着亲密爱人的角色,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好,乔如琪都盼着能一直沉溺其中。所以她既盼着找到安晴,有希望永远都找不到。 此时听到谢蔷无意见透露了安晴所在的地方,乔如琪只觉得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让她快点去告诉容祖彦,另一个告诉她,如果她一直沉默,就可以一直和容祖彦保持一种很奇妙的关系。 她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朝谢蔷歉意地笑了笑:“嫂嫂,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还胆怯地望一眼刚刚挂了电话的乔如松。 乔如琪几乎是跑回自己在祖宅里三楼的房间才打给容祖彦的。 “祖彦,是我。”乔如琪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谁听到似的。 “如琪,怎么打电话给我?我在开会。”容祖彦的声音如往昔般淡定。 “我??”乔如琪突然犹豫起来,如果她说出安晴的下落,那么她就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只是,乔如琪,你要做一只鸵鸟,永远欺骗自己吗?你的身份,何必非要吊死在容祖彦这一棵树上呢?他不爱你,即使通过隐瞒和欺骗换来他假惺惺的对待,又有什么愿意呢? 乔如琪敲敲自己的脑袋,那边容祖彦却有点焦急:“如琪,什么事?” “我知道安晴在哪里了。就在华兹北海道的度假村里。”乔如琪一口气说完,心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脱口而出,急速地下坠。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她以容祖彦女友的身份,跟他说话了。从此以后,那样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那样酒后露出本真的执拗,那样体贴入微的陪伴,都将只存在在梦中了。 “谢谢你,如琪。”容祖彦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乔如琪突然觉得,听筒里的声音是那般失真,完全不如他在你身边,用那种带了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对你说话。她突然很怀念他的声音,怀念他这个人。 “你,什么时候走呢?”乔如琪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然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总得把戒指还给你。” “那枚戒指是专门为你订制的,你留着,就当纪念了。”容祖彦的声音里有卸去重担的轻松。 “可是,很贵重。而且,你要给她,不是吗?”乔如琪看着手上那枚粉钻戒指,虽然舍不得,但是她不能要。 “给她的,我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容祖彦的笑容透着幸福,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希望。那枚卡地亚满钻的三环戒指,她一定会喜欢的。 “和你为我做的比起来,它的价值微不足道。”容祖彦轻轻笑了,柔和地看着乔如琪:“真的很谢谢你,如琪。” “祝你幸福。”乔如琪的眼泪刷地掉下来。 “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容祖彦的声音里有迫不及待。乔如琪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住他了,但好在,她会成为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之一。 “你哥哥那边??”容祖彦顿了顿道:“请替我跟他说对不起。我会弥补他的。” “本来就是哥哥不对。他不该要挟你。”乔如琪抽抽鼻子:“所以,你不要觉得对不起。” 很久,容祖彦的声音才传来,远远的,有点失真。 “谢谢。” 许久许久之后,乔如琪还将手机贴在耳边。那声温柔得仿佛母亲抚摸婴儿的手一般的“谢谢”二字,好像还在停留在听筒中,慢慢回荡在她的耳边。眼泪,滑过她姣好的脸颊,但是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婚礼前3天,北海道机场,安晴坐在头等舱里看一本书,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安晴抬头看去,一个人站在舷窗洒进来的耀目的金光里。他的声音那样熟悉,几乎夜夜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不由微笑起来,迎上那个周身带了金光男子的目光。 “当然可以。” 婚礼前第2天。华兹突然收到一笔来自个人账户的巨款。算起来,p给linux那批货价值的2倍。 婚礼前第1天,乔如柏收到1条信息,一条是安晴发来的:“乔董,谢谢您的错爱。请原谅我无法履行约定。因为我发现,如果生命里没有他,我根本无法活到今天。我会消失在你们的生活中,就如同我曾经做过的那样。” 门被推开,乔如琪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站定。 “对不起,哥哥。”她的声音里有强做出的笑意:“但是我想,如果今生的另一半并不爱你,那么生活还能有什么快乐?无非是自欺欺人的痛苦罢了。” 乔如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新生的绿叶,轻轻点了点头。 就像容祖彦第一次对谢晓楠开口就是道歉一样,他终归是负了她。也就像容祖彦第一次开口对乔如琪致谢那样,乔如琪最终也只能帮了他。而容祖彦与安晴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朋友聚会上。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这,算不算上天的安排呢? (全本完) 猗兰霓裳 2012.9.26 2:21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