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路》 第一章 玉凤 只要生命的智慧存在差距，只要生命的性格存在差异，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消灭平等，就会有歧视，就会有纷争，就会有杀戮。 幻生大陆也不例外。 这是一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曾几何时，一次巨大的爆炸扯碎了虚空，打乱了时空的界限，处在不同空间的能量进行小规模的交换，也就是那个时候，人类文明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幻生大陆进行着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变化。 八十多万年的时光，眨眼而过，现今幻生大陆已经被铁血帝国、星汉联邦以及自由江湖所分割，当然，在汪洋大海靠近大陆的边缘的群岛之上，还生活着一群数量众多，个子矮小，样貌丑陋、性情凶恶的精灵，那些岛屿，被大陆人成为恶灵群岛，那些精灵也被人类称作恶灵族。 大陆上方高空之中，如绿云飘动的是无计其数大大小小的悬岛，悬岛之上云蒸雾蔚，古乐缭绕，绿树茵茵，芳草萋萋，百花竞放，万鸟争鸣，溪流涔涔，房屋隐于万木丛中，栖于自然之舍—— 这就是世人羡慕的天国。 然而便是在这天国，竞争也从未结束过。 此刻，玉凤站在天国玉峰峰顶，任罡风吹动一身洁白的衣袂，如蜂蝶般乱舞，紫琼双剑执在手间，迎着狂风，“呜呜”作响。 雪蠡站在她的对面，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血迹淹没不了阴冷的笑意。 一身黑衣，如影飘动。 刀，卷起狂风，旋起花叶的碎屑，不知是舞者的欢呼，还是死灵的恶咒？ 白影忽动，速度更快飞得更高罡风更强，因为她是仙子，是舞动的精灵，是几欲成神的强者。剑气如虹，划破如水的夜色，扯碎虚空，将雪蠡裹在团团簇簇光芒四射的剑气之中。 一对紫琼双剑舞做裂天的长虹，却奈何不了雪蠡强劲的内力，一层金光罩阻隔了剑气的肆意泼洒。 玉凤嘴角微翘，心中暗笑，紫琼双剑顿时涌入无穷的内息，刺向雪蠡的面门。 风随剑动，带动无边的罡风。 一击未成，玉凤长身飞起，双步踏碎漫天的碎叶，飞舞中秀腿蜷起，以膝盖顶向雪蠡的下巴，雪蠡侧头躲过，玉凤蜷缩的长腿却突然弹起，小巧的右脚带着凌厉的风声踢向雪蠡的咽喉，那鞋尖，寒光闪闪的竟是一柄冷冷的利刃。雪蠡仓惶后退，利刃贴着他的下巴，削掉几根雪白的胡须。 雪蠡惊起一身冷汗。 好个刁钻恶毒的丫头！ 雪蠡提升功力，以力量化为速度，在高速运动中寻找机会，瞬间，数十条化影便将玉凤包围。 玉凤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小把戏，这么大了，还玩这些过家家的玩意儿——” 短短几分钟，两个黑白的影子卷在一起，而后倏然分开，没人看清他们的一招一式，或许十招，或许百招，没人知道他们过了多少招，总之万籁俱寂之时，雪蠡失去了一双小腿，身体矮了一截，便如同跪拜一般伏在地上。 血是酸的，心是冷的，可它却笑在这漫天星斗的苍穹之下。 雪蠡是一只狐，一只狡猾的银狐。然而它现在却有了男人的形体和一颗冰冷残忍的心。 恨由爱而生。它爱玉凤，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它便发誓要得到她，不求得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体，因为她的躯体是那样完美，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 然而，爱是有代价的。玉凤曾在天帝面前发誓：只有完胜她手中紫琼双剑的战神才有权求爱。 雪蠡不是战神，甚至连神都算不上，但它却拦住了玉凤的去路。对于玉凤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侮辱。 “让开，畜生，否则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玉凤有一颗怜悯的心，并不想杀它。 “但我一定要得到你。”雪蠡终于露出了冷冷的牙。 “凭你？一只畜生——”玉凤仰脸看着远处的明月，面如止水。 “我不再是畜生，我是男人。”雪蠡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男人？你？”玉凤终于笑了，笑得很美。 雪蠡也笑，笑得眼泪如瀑。 苦涩的笑，濒临崩溃的笑。 玉凤叹了一口气，收起紫琼双剑，迈开琼花玉步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金光一闪，玉凤猛回头，一条明晃晃的寒金魔龙链早已紧紧地缠绕在她玉白凝滑的脖颈之上。 “你，你，怎会有它？”玉凤大骇。 “哈——哈——，啊哈，玉美人也有害怕的时候？”雪蠡见奸计得逞，不由得纵情狂笑。 “寒金魔龙链原本是血魔的随身法器，怎会在你手中？”玉凤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 “小丫头，临死之前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血魔乃是家祖，我偷他的东西还不是探囊取物？”雪蠡目光移到自己的腿上，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尖牙咬的噶蹦蹦直响，恨恨说道：“你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 “妄想。”玉凤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意识逐渐模糊，圆润丰腴的娇躯软软的躺在了绿草如茵的玉峰顶。杀气渐弱，魔龙链也松弛了不少。 “小丫头，我不怕你死，因为我相信，即便你死去之后也一定很美——”雪蠡慢慢靠近，猥琐的指尖终于触摸到了玉凤的香腮。 “你——”玉凤气结。 “我怎么样？血魔的嫡孙，纵为狐族也比人类高贵的多了。”雪蠡狂笑。 “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李唐神王？我好怕怕，家祖与你老爹争斗多年，谁也没能沾到便宜，你以为我会将他放在心上吗？” “死狐狸，你毁坏十佳仙子的清誉，就不怕刘汉神皇责罚与你吗？”玉凤搬出刘汉神皇的名头。 “呵呵，我可爱的凤凤，你真是傻的可爱，你以为我犯下这弥天大错，还会呆在天国吗？你错了，我会去恶灵群岛或是自由江湖，那里才是我所要的堕落乐园和随心所欲的世界。怎么样，心动了吧，如果你答应跟着我，我保证你会乐不思蜀——”雪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你容我想想——”玉凤终于有所心动。 寒金魔龙链又松弛了一些。 玉凤原是诈降，此刻见雪蠡上当，飞起一脚踢在它的跨间，不顾雪蠡凄惨的哭号，纵身向玉峰山下飞驰而去。 飞身如虹，即便逃走的姿态亦是如此优美，身为“天国十佳仙子”的她，果然非同凡响。 雪蠡失去了双腿，又被玉凤带有利刃的鞋尖踢在要害之处，自顾已然不暇，哪还有追赶的力气，眼睁睁地看着她和那条寒金魔龙链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捂住流血的下身仰天哭号—— 寒金魔龙链再次勒紧，令她窒息，玉凤终于坚持不住，嘤地一声昏了过去，美丽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划过玉峰山脚，向人间界坠落。 “噗”地一声，尘土飞扬，玉凤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跌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土穴之中，而这土穴正是人间的一座古墓。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墓中竟有一个盗墓贼。 第二章 盗墓贼 盗墓人名叫公孙斯文，本来还有一个叫段名的家伙与他为伍。 公孙斯文是陇西一带的农民，铁铮铮的中国汉子，胆大如斗，慷慨仗义，不好烟酒糖茶，更甭提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了。他幼年丧父，是老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知恩图报，孝字当头，公孙斯文对老母亲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万分迁就，在外面挣一块钱也要拿回家交给老母亲，由老娘分配。 当然，实践经验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公孙斯文也不例外，他的缺点不多，就一样：憨厚。 憨并不是傻。憨与傻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憨是宽容，吃亏是福嘛——当别人赚他便宜偷乐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清亮着呢—— 这或许就是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吧。 悲哀的是公孙斯文生在了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在这个金钱、权利、荣誉主导的社会里，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就是狗屎、垃圾—— 总之，人们坚信他这辈子恐怕与精明都无缘了。 段名就不一样了，他到沿海城市打过工，精明而现实，削减脑袋要往富人堆里拱。他见识了有钱人醉生梦死灯红酒绿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一番拼打之后却发现连在这些城市买一间茅房都不可能，失落之余突然发现有钱人对古董情有独钟，一只汉代彩陶俑竟值千万——于是他们悄悄返回家乡，打起了秦皇陵的主意。 秦皇陵，迄今保存最好的古墓，国家严禁发掘，盗墓者死。 死刑，并不可怕，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但一个人盗墓，太恐怖。他心理素质不行，暗忖宝贝没到手先让那些阴森森的死人吓死了。于是段名决定拉公孙斯文下水。选择公孙斯文有三大好处：一是公孙斯文仗义，嘴严，不会乱说。二是公孙斯文胆大，天塌了他会举起胳膊顶着。第三点至关重要，那就是公孙斯文不会索取多少，只要给他千儿八百的，他定会美得睡不着觉。 经过死缠烂打，磨破了嘴皮子，踏破了鞋底子，凭着段名死人能说活了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给公孙斯文上了套。 公孙斯文彷徨着，矛盾着，犹豫着，最后终于痛下决心，为了家中寡居的老母，为了将来的婆姨，再也不能这样赖活着。俗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娘的，豁出去了，革嬴政老鬼的命，让他见识一下咱们劳动人民的伟大力量。 当然，段名说了，凡事不能蛮干，一定要讲究计谋。 工具要准备的，他们拿出毕生财力购买了国内最好的防毒面具、供氧装备、枪械炸药，以及照明器具、检测仪器，当然了还有防止尸变的黑驴蹄子和一瓶加了福尔马林的狗血。 两人白天照常下地干活，却时常在野菜丛生的庄稼地里呼呼睡大觉。晚上则像田鼠一样挖地道。 三年零九个月。地道终于大功告成，他们挖到了汞含量严重超标的青砖。 毫无疑问，这就是始皇帝地下皇宫的外墙。 定向炸药将外墙炸开一个孔洞，两人钻了进去。没有《神话》里所描绘的那种星天海陆梦幻般的景象，只有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隧道，两个人带着笨重的防毒面具，爬了半天，连根鬼毛都没见一根，不禁有些泄气。 公孙斯文捣了捣段名，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先出去，再做计较。 段名点了点头，因为他们戴的是供氧型防毒面具，不敢长时间逗留。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如噩梦一样让他们终生难忘：他们一路走来的隧道凭空消失了，他们被困在一段只能前行，不能后退的空间之中。 氧气瓶中的氧气在一点点的减少，唯有前行，才有希望，两人拼命地往前走，直到走不动了，他们便爬，当爬也爬不动的时候，就只有趴在地上喘气的份了。 “段名，事情有些不对啊，这隧道好像没有尽头啊——”公孙斯文喘着气说。 没有回声。 公孙斯文苦笑一声，心道自己戴着该死的面具，段名当然听不见了。 氧气所剩无几，他索性摘下了面具。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隧道中竟有空气，而且及其新鲜，他松一口气，然后慢慢回头，身后只有一面冷冷的土墙，距他不足半米。 段名竟然消失不见。 恐惧的心理令公孙斯文抓狂，或许段名十分恐怖的死在他的面前也比现在强的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段名是怎么消失的，是让鬼吃了？还是被那堵神秘的鬼墙吞没了？或者蒸发掉了，亦或者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未知才是恐惧的真正来源。 公孙斯文彻底绝望了。 此刻，他想到了死，立刻就死。因为只有死去方能摆脱这种强烈的濒死的折磨。 就在他将定向炸弹绑到心口准备引爆的时候，身后的墙壁中突然有了动静：“砰、砰、砰”声音虽然微弱，像某种生命心脏搏动的声音。 公孙斯文重新燃起了生的渴望。 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双手在微微颤抖，他试探着着摸向那堵鬼墙，墙是软的，软的像河里的烂泥，左手一下子陷了进去，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他惊恐地想大喊，却不能。忽然间看到了用胶带绑在自己胸口的炸药，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用右手摘下那颗小型定向炸弹使劲地扔进墙体里面，炸弹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再看那墙面，竟没溅起一片波澜。 公孙斯文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他要在被鬼墙吸进去之前引爆炸弹。 幸好遥控器就在身边。 红色按钮按下，灰色的墙体发出一声深沉的咆哮，咆哮过后是一阵强烈的能量风暴，风暴中夹杂着阵阵幽香和一团团泥巴状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一下子将他的身体抛到了十几米远外的地方。 疼痛，这意味着他并未死去。 公孙斯文庆幸，这近四年的地洞究竟没有白挖，如果不是练就了一个结实的身体，现在恐怕早已去见始皇帝了。 手电筒落在地上，发出惨淡的白光。 白光射向地道的深处。 鬼墙已经不见了。地上除了他之外还躺着两个人。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去，为什么会有两具人体？他要看个究竟。 一个自然是段名，如他的名字，早已停止了呼吸，甚至整个脸都被融化了，公孙斯文一阵恶心，想吐。 恰在此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钻进鼻孔，顿觉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坦，恶心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香气连同微弱的脉动，均来自段名旁边的那具人形，细看却是一段空灵碧玉般的绿木，越是靠近，香气就越浓，片刻之后，他的心灵竟然完全安静下来，没有恐惧没有痛苦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第三章 青衣人 公孙斯文掐了自己一把。 生疼。绝对不是做梦，更没有死去。 他小心地拨弄着这块神秘的人形绿木，很沉，想稍微挪动一下都不可能。最惹人注目的是在其头部镶嵌着一粒闪亮的宝珠，像五彩的流萤，似晶莹的玛瑙，总之，公孙斯文认定了它是不可多的的宝贝，于是伸手将它从绿木上头摘了下来，像摘一颗樱桃一样轻巧地握在手中。一丝温暖的感觉，由指尖通过经络缓缓地注入身体，这无疑是无价之宝。 这一刻，公孙斯文再次对生命充满了憧憬，似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已然不远，家中的老娘也可安心了。 然而还没等他笑出来，绿木“吧嗒”一声，缓缓开启，吓了他一跳。再看绿木内部竟然是一具古尸，青衣蓝帽，一副道人的打扮。 虽是道人打扮，但鼻直口方，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天生的富贵之气，看年龄也就四十岁左右。 这哪是古尸，相信刚死的人气色也不会这样好，何况他的心正在缓缓地跳动。 公孙斯文曾听老人说过，秦始皇生性多疑，生前亲自去骊山督建始皇陵，设下七十二疑棺，至于他本人葬在哪个棺椁之中，谁也不清楚。 可眼下，这块绿木，根本就不是什么棺椁，倒好似一段刚刚砍下不久的鲜木，散发着植物体特有的馨香。 谁都知道，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中，放上什么东西都会腐烂的，可是，这具鲜活的古尸，怎么可能存在？ 莫非，莫非他根本就是个活物？ 公孙斯文迷茫之际，突然看到古尸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死死地盯住他手中的宝珠不放。 “妈呀，诈尸——”公孙斯文条件反射似地往后跳开了三四米，掏出口袋里的黑驴蹄子照古尸脑袋就抛了过去，还不放心，黑狗血随后也一股脑地泼了出去。 之前充分准备并且背的滚瓜烂熟的收妖破邪咒脱口而出：“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还好，古尸没动。 公孙斯文松了口气，再次靠近那具该死的古尸，他发现那双眼睛依然瞪着他手心的宝珠。 在这黑漆漆的古墓之中，被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怪物死盯着，绝对不是件快乐的事情。公孙斯文哀叹一声：“算了，这珠子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就是了，希望你收回珠子以后闭上那双阴森恐怖的眼睛，要不然会吓死人的。” 宝珠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古尸微张的口中，古尸喉咙一动，但听得咕咚一声，宝珠直达古尸腹中。 那古尸吧唧吧唧嘴巴，眨巴眨巴眼睛，竟然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歪头看了看公孙斯文，诡异地一笑，冲他走了过来，身上的狗血兀自不断滴落在地上，寂静的洞穴中发出恐怖的滴答声。 公孙斯文吓傻了，差点尿了裤子。扭头想跑，两条腿早已不听使唤，心想今日碰到这不怕黑驴蹄子不惧黑狗血的变态古尸，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能等死，他抱头向前冲。然而还没冲到古尸身前便有一股大力令他动弹不得。 “小兄弟，是你摧毁了太岁？”古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既然能够说话，那么就不是古尸。公孙斯文的心终于落到肚里，睁开紧闭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么太岁？你到底是人是鬼？” 青衣人见他如此紧张，微微一笑，道：“额当然是人，至于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但额相信太岁是你击垮的，否则你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了。” “哦，我明白了，你所说的太岁就是那堵灰色的墙壁吧？”公孙斯文终于听出了些眉目。 “墙壁？厄，它最近的出现竟然是以墙壁的形态出现。小兄弟，太岁是一种能够随意改变形态和颜色的古老生命——” “难道，难道太岁爷头上动土所讲的太岁就是这个东西？”公孙斯文有些兴奋。 “不错。人间确有太岁的传说，然而能够见到的人并不多。”青衣人眸子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天呐，我竟杀死了太岁——”公孙斯文望着地道四周散落的黏糊糊肉冻一样的东西，成就感油然而生。 “错，莫以为将太岁碎成小块便杀死了它，虽然失去了攻击的能力，但它依然活着——有朝一日，它会再次成长为吞噬生命的怪物。”青衣人冷笑一声。 “那，那该怎么办？跟这些不死的生物呆在一起，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公孙斯文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尽于此，太岁被煮熟后便失去了生命——而且食之可以延年益寿，是不可多得的补品。你毕竟救过额，告诉你这些，权当是报答你了——”青衣人嘿嘿一笑，心想你已经活不久了，告诉你这些也不打紧。 “谢谢前辈，我正好也饿了，这就烤些一起吃吧？”公孙斯文闻者那股异香，唾沫分泌明显增多。 青衣人眼珠一转，笑道：“也好，额去取些柴火回来，你且稍后，额去去就来。” 公孙斯文拉着他的手说道：“前辈不必辛苦，我那背包里有生火之物。” 青衣人心中暗骂多事，慌忙又道：“太岁美味，没有美酒岂不缺憾？” 公孙斯文笑道：“前辈可有美酒？” 青衣人大笑道：“当然，地道的汾河陈酿——额这就拿去——” 公孙斯文也不生疑，此时心情大好，根本就是乐不思蜀，早将逃出此地的想法跑置脑后了，愉快地答道：“辛苦前辈了——” “不辛苦——”青衣人哈哈一笑，心想你就在此等候吧，额要走了，回到人间，实现额伟大的梦想。 永别了，千年一遇的傻瓜。 青衣人大步向前走去，转过一扇侧门，再也不见踪影。 公孙斯文拿出酒精炉，用铁丝将几块太岁穿成一串，不长时间，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地下空间。 “前辈，前辈，太岁肉可以吃了——” 然而，整个地道中，没有任何回音。 公孙斯文放下手中诱人的烤肉，去寻青衣人。 第四章 饕餮 +恰在此时，旁边一阵隆隆的声音，一扇暗门被砸开，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窈窕的躯体，玲珑的曲线，柔软的外衣残破不全，满头秀发凌乱不堪，不是别人，正是受到寒金魔龙链侵害而奄奄一息的玉凤。 再看那暗门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那暗门本身就是这座玄界的结界之处。 玉凤满身尘土，脸上也是擦伤的痕迹，面色苍白，哪还有昔日冰玉般肌肤的光泽和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 公孙斯文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认定是饥渴交迫，慌忙抱起回到烤肉的地方。玉凤还未被放下，缠在她颈中的寒金魔龙链竟似一条长蛇一样弹起，迅速向散落在地上的太岁扑去。 寒气所至，碎落的太岁竟然化作无数细碎的晶体，像精制的碘盐，被寒金魔龙链吸附过去，随着晶体的增加，魔龙链的颜色也在变化，由原来的金黄色变成了幽幽透明近似琥珀的颜色，到了最后竟然几乎要消失不见。 寒金魔龙链发出畅快的嘶嘶声，仿佛一条贪吃的森蚺，当所有太岁的碎肉吃完，它将注意力转移到已经烤熟的金色肉串上。 “喂，你不能吃。我要用它救人的——”公孙斯文慌忙将肉串拿在手中，给怀中的那个女子喂了下去。 玉凤本受寒金魔龙链寒气所侵，灵魂几乎散尽，就在三魂七魄即将脱离肉身之时，寒金魔龙链竟然放弃对她的绞杀，直到太岁烤肉入喉，只觉一丝甘甜滋润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畅通，精神为之一震，她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没有天国的自以为是，没有铁血帝国的霸气，没有星汉联邦的市侩，没有自由江湖的狡黠，更没有恶灵群岛的邪恶。他是谁？仙子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因为她从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男子。 两人就这样默默凝视，公孙斯文一时痴了醉了，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清澈的像一潭秋水，却深不可测。 近乎透明的寒金魔龙链却无视两个男女这种微妙的感觉，吼地一声，扑向公孙斯文手上的烤肉。 魔龙链未到，公孙斯文早已感到寒气的压迫。他唯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而那一刻，玉凤清楚地听到公孙斯文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砰|砰——” 她已经一千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自从她离开妈妈之后，这个声音几乎成为一种奢望。因为幻生大陆的男男女女无不将他们的心藏在身体的深处，掩盖地严严实实，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此刻，它近在咫尺。 玉凤想哭。她实在愿意躺在这个男子的怀里静静地睡去，这里没有罪恶，更没有阴谋，这儿是安全的港湾，她甚至忘却了寒金魔龙链的存在。 然而寒金魔龙链所至，公孙斯文的身体冷的发抖，可为了心仪的女孩，他默默忍受了，为了她，他肯承受所有的痛苦。 这就是爱的力量。 寒金魔龙链吞噬了几乎整头太岁，功力瞬间大增，倘若假以时日，潜心修炼，将太岁的能量完全吸收之后便有可能恢复原来的功力，重现当年魔龙的神威，想想以后脱离血魔的控制，自立门户，笑傲江湖，叱诧风云，纵横宇宙的自由岁月，不禁“吃吃”地笑出声来。 然而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 一只小巧玲珑的饕餮不知何时从何处钻了出来，一口将它咬住，生生地吞了下去。 枉费一番辛勤，最终却徒做他人嫁衣，谁能心甘？寒金魔龙链在饕餮腹中做垂死挣扎。 饕餮原是天地间贪吃的灵兽，对珠光宝气情有独钟，对有生命迹象的奇珍异宝更是有着本能的敏感，几个世纪前，它找到了秦皇陵，并且成功地潜入进来，将偌大陵墓无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吃光殆尽，后来干脆在此处安了家。 此时见到吃完太岁的寒金魔龙链哪还客气，无奈吃下之后却发觉寒金魔龙链的功力不浅，腹中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这一切，公孙斯文和玉凤都看在眼里。 公孙斯文不认识饕餮，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头白色的小猪而已，玉凤却清楚饕餮的威名，这家伙是东方古老的图腾，它可以吃尽整个天下，是个桀骜不驯不易收伏的家伙，如果说被人收伏的话，那么它的主人定是个一等一的神人。 “小猪，肚子难受，是吧？”公孙斯文问饕餮。 饕餮这个气啊，以前也有人叫它小猪的，然而都让它吃掉了，然而现在不同，寒金魔龙链在它腹中兴风作浪，疼得几乎站不起身来，哪还顾得上公孙斯文管它叫什么。 玉凤见公孙斯文将这头凶猛的饕餮称之为“小猪”，而“小猪”也不反对，心想他定是灵兽的主人，否则断然不会如此亲切。 于是轻启玉口，吐气如兰地小声对公孙斯文说道：“要救灵兽，只有降龙木，否则灵兽难逃被血魔寒金魔龙链穿肠的噩运。” 血魔的寒金魔龙链，饕餮猪躯一震，心想难怪这条鬼链子有这么大道行了，原来是血魔的法器。 这边饕餮后悔地肠子根根都青了，那边公孙斯文却在喃喃地嘟囔着“降龙木”三个字。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是降龙木，所谓有病乱求医，他忽然想到了盛放青衣人的那块散发异香的绿木。 不管有没有用，先拿来再说。其时玉凤已然可以活动，他站起身来，玉凤离开他的怀抱。他抄起那头小肥猪飞快地向那块绿木奔去。 饕餮识尽天下异宝，旷古罕有的降龙木果然就在眼前，情不自禁地“哼哼”一声，张嘴就啃。比它身体大上几倍的降龙木顷刻之间被它吃光殆尽。 空气中只有沁人心脾的幽香飘荡。 降龙木者，降龙者也。连龙都能降伏的宝物，自然不会在乎小蛇样的寒金魔龙链。可怜血魔毕生心血，在降龙木的催化下，最终被封印在饕餮腹中。 更可怜的寒金魔龙，时运不济，，先是碰到法力无边的血魔而被其降伏甚至差点炼化，好不容易脱离血魔的控制，却又遇到万恶的饕餮和该死的降龙木，有些人几十辈子都碰不上的东西，它一下子全都赶上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飘荡在饕餮的心底的是魔龙无奈的思绪。 第五章 相爱有悔 饕餮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样子，立马拜谢公孙斯文救命之恩。公孙斯文将它抱了起来，轻轻抚着它坚硬的鬃毛，心道：“这是谁家小猪，这样贪吃，这般可爱，倘若出去后卖给哪个有钱人，不知能把他们吃成啥样？” 一想到那些有钱人被小白猪吃得肉疼的情形，不禁大笑。 于是他对饕餮说道：“你我也是有缘，以后便跟着我吧？” 饕餮有些迷糊，心想这家伙是何来头，先是吓跑了这个墓室的原主人，刚才怀抱漂亮美眉，还称我为小猪，恐怕来者不善啊。况且自己吃了人家无价之宝降龙木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这叫吃人家的嘴短，再说人家只是要你跟着他，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公孙斯文见这头小白猪不但漂亮而且聪明，似乎可以听懂人言，真是宠物中的极品，将来一定可以卖个大价钱，心中一乐，冲猪鼻子就亲了一口。 恰好玉凤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这一主一仆当真关系非同寻常，一个舍身为主，一个舍宝救仆，玉凤钦佩。” 公孙斯文汗颜，心想美眉你错了，它哪是舍身为我，只是贪图宝物罢了。我也并非舍宝救仆，那只不过是这头猪运气好罢了。于是喃喃道：“哪里，哪里。” 饕餮也暗暗骂道：你懂个屁，谁是主人？老子这辈子还没把什么人当主人呢？ 玉凤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思，对公孙斯文谦谦君子风度更加钦佩，脸色一红，问道：“请问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公孙斯文一怔，心想这女子打扮奇异，来历不明，见面就问人家家口，不得不防，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说：“吾乃此间主人，寡人一个。” 饕餮心里却想：缺心眼儿啊，人家美眉看上你了，问可有妻室呢，你却自称墓主人，谁会爱上一个死人呐？ 哪知玉凤非但不惊，面上更是绯红，心道他定是幻生大陆关于异世传说中的那个边际玄界的主人，能够独自拥有一个玄界的人，若非神祗，试问谁能揣测他的能量。太岁、饕餮、降龙木，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些奇木灵兽竟然同时存在于他的王国之中。 大胆地想象一下，在这孤独的玄界之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想到这里，玉凤的心便砰砰直跳。 一千年才来的青春期啊，玉凤正处情窦初开风公孙斯文茂的豆蔻年华，她没能等到打败自己的英俊的战神，而是爱上了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异国青年，她心目中的王子，哦不，他就是国王，这儿的一切都是他的。 玉凤醉了。 公孙斯文更是醉的一塌糊涂，当丘比特之箭突如其来地射向他心口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王子，哦不——”意乱情迷之际，玉凤竟然慌不择言，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王子也好，国王也罢，是不宜说出口的。于是改口道：“公子，小女子被魔龙链所伤，身体由此污秽不堪，想借宝地沐浴更衣，不知方便否？” 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座古墓啊，公孙斯文却傻眼了，心想你这丫头脑袋进水了吧？莫说沐浴更衣，恐怕找口水喝都难呐。 饕餮见公孙斯文面露难色，心中得意，心想：小样儿，让你拿豆包不当干粮。这次该我露一手了，看你下次还敢叫我“小猪”？ 玉凤见公孙斯文似有难言之隐，不禁心有不安，心道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恐怕更喜欢矜持的女孩子吧。回想自己刚才放浪的样子，不禁暗自着恼，忽见饕餮扬起前爪冲她招呼，意思很清楚，俨然在说：“跟我来吧。” 玉凤痴情的眼神望向公孙斯文。 公孙斯文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尴尬地一笑，说道：“请吧——” 就这样，饕餮在前，公孙斯文和玉凤在后，向前走去。 饕餮这家伙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地宫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莫不熟记于心。只见它东转西走，不时在墙上按来按去，原本完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扇扇暗门，一连穿过十几道暗门，竟然出现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其规模绝不逊色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帝王的皇宫。 这哪里是陵墓，分明是一座地下皇宫。不知何物造成的天穹，荧光点点，星月同辉，如同夏日里徜徉在北京故宫偌大的皇家园林当中。 公孙斯文看傻了。 好在玉凤也在赞叹这些宫殿的鬼斧神工，沉醉于它们的富丽堂皇之中而不能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公孙斯文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滑稽的表情。 否则的话，崇拜的肥皂泡要破灭了。 公孙斯文拍拍饕餮的脑袋，表示感谢，心想以后一定把你卖个好人家，有吃有喝，天冷了还能给你穿上件小棉袄。 饕餮心中有些烦，这个凡人竟然拍自己的脑袋，试问普天之下，除了它老母，谁感摸它脑袋，那是要掉时气的。 可公孙斯文敢。妈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姑且再让他一回。饕餮倒也学会了阿q精神。 既然有皇宫，自然就有皇宫配套的一切，只是少了那些穿梭往来的宫女、太监和新鲜的食物。 温泉，从地下涌出，通过人工的渠道，汩汩地向远方流去。玉凤浸在温泉中，任清澈的泉水从凝脂般的躯体上划过。她俨然开始了女主人应有的享受。没有仆人，公孙斯文很有耐心地侯在旁边。 一个锦囊，是玉凤送给他的宝物，从里面可以取出里面储存的所有东西，包括玉凤的新衣服以及食物。锦囊是妈妈传给玉凤的家传宝物，它的妙处就在于东西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是什么样，不光保鲜而且保质保量。 以后的日子里，不用多说，一对青年男女，像一双快乐的鸳鸯，尽情嬉戏在不断涌动的温泉池中，地下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无不留下了公孙斯文和玉凤的足印。 一日，玉凤拿着几本帛书和一张状似蛇皮的碎片，喜滋滋问公孙斯文：“相公，这是你的东西么？” 公孙斯文接过来一看，帛书上面记载的都是些篆文，那块碎片更是夸张，在密密麻麻的星图的背景之上竟有一道红褐色的蛇形文字，歪歪扭扭好像三岁小儿的简笔画——对于小篆他倒多少认得些，却并不精通。在深爱的女人面前又不能说不知道，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宫中藏书甚多，这几本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想看，拿去便是。” 玉凤大惊道：“相公，这些书没什么大不了？【降妖术】、【诛仙术】、【伏魔大法】、【戮神剑谱】还有——还有【灭天九重心法】——相公，难道，难道这些你都，你都修炼过了吗？ 公孙斯文瞪大了眼睛，心想此间怎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降妖诛仙暂且不说，竟然可以伏魔戮神甚至可以灭天。 这当真是秦始皇的陵墓吗？ 公孙斯文再次怀疑。 然而面对玉凤的疑问，公孙斯文只能沿着欺骗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下去。他告诉玉凤这些都是些残暴的修炼法则，说来惭愧，好久以来他都疏于练习了，至于灭天九重心法，他也仅仅处于第二层而已—— 玉凤激动地香了公孙斯文一口，因为在她眼里，她的老公实在太了不起了，即便在强者如云的天国他也完全可以称王，而且至少应算得上是圣王吧—— 憧憬会给人带来幸福，而这种幸福恩爱的生活仅仅维持了一年。 因为一年后的一天，公孙斯文抑制不住对家中老母亲的思念，在梦中连连喊“娘。”玉凤便问你不是孤家寡人吗，谁是你娘？如果公孙斯文继续撒个慌也就对付过去了，偏偏公孙斯文忍受不住谎言的折磨，脸一红，将自己的家底全都交待了。 一位仙子，近乎痴狂地爱上了一个平民近一年。 玉凤气得几乎吐血，怒火朝天，直骂“骗子”，朝着公孙斯文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打得公孙斯文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饕餮幸灾乐祸地劝架，却被玉凤一脚踢进温泉之中，大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凤走了，带走了【伏魔大法】、【戮神剑谱】和【灭天九重心法】，从这早已破碎的玄界之中飞回了天国。 第六章 虎王的悲哀 虎王郁闷的要死。 被人摔了七七四十九下而无还手之力，百兽之王的颜面荡然无存。当它晕晕乎乎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时候。饕餮叉腰站在它的面前。 “无所不能至高无上尊贵的兽神阁下，请饶恕孟糊的无知吧——”虎王几乎哭了，其实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三分，它想当然地认为遇到兽神了。 “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饕餮得意的笑。 “知道了。” “想死想活？” “当然想活。” “那好，我们老大正好没有坐骑，以后就是你了，怎样？”饕餮见虎王垂头丧气的点头，便扭头去看公孙斯文，却见公孙斯文笑着走了过来，一只大手亲昵地向它的脑袋摸去。 又来了，饕餮心想上次摸了我一下结果让你装进了万宝囊，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摸了。急忙闪身跃开，献媚地说道：“老大，以后虎子充当你的脚力，不知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当然。谢谢小饕了。”公孙斯文说着来到虎王跟前，斜睨着问道：“虎王？” “是。”虎王乖乖地回答，眼见那头厉害的小猪叫他老大，它如何不心惊。 “孟糊是你的名字吗？”公孙斯文想起聊斋志异里面的狐精花仙之类的妖仙都有一个美妙的名字，不过似孟糊这般糟糕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姓名。 “是。”虎王咧嘴回答。 “是够糊涂的，出门怎么不看黄历？”公孙斯文对其名字表示蔑视。 “什么？”虎王孟糊似乎不解何为黄历。 “哦，没什么，我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公孙斯文笑道。 “此乃万兽国，属于三不管地界，在这里，小人说了算。”孟糊小声说道，尽管小声，对于公孙斯文来讲听起来仍像是打雷。 “哦，原来这是你的地盘，怪不得刚才那番模样。” 孟糊老脸一红，讪讪道：“老大见笑了。” 公孙斯文见它脸嫩，也不再揭它伤疤，继续问道：“既然是三不管地界，定是三国的夹缝，不知是否如此？” “老大英明。万兽林处于自由江湖、铁血帝国和自由联邦三方势力的交界处，也是幻生大陆最为贫瘠的地方。”孟糊道。 “有这么多的森林资源，竟然是最为贫瘠的地区，真不知道其他地方富饶到何种程度。”公孙斯文喃喃自语。 “老大说什么？”孟糊问。 “哦，对不起，我不过是发个感慨而已。” “哦。”虎王搔搔头皮。 这时饕餮憋不住了，对公孙斯文说道：“老大，既然来到孟糊的地盘，不妨让它驮着咱们到处转转，也算是体察民情了——” “如此甚好。”公孙斯文点头。 孟糊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虎王无精打采地驮着公孙斯文一路往前，也不知是如何走漏了风声，百兽争相赶来，不仅为了一睹英雄的风采，更是想看昔日万兽林中暴君的沦为人骑的下场。 霍，还真热闹。公孙斯文骑在虎王背上，有些飘飘然了，百兽的目光，无论是兽面人身，人面兽身还是彻头彻尾的野兽，那全都是彻彻底底崇拜的眼神啊。 一只野兽殷勤地靠近，递给公孙斯文一个大榴莲，熏得他忙捂住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公孙斯文问孟糊。 “榴莲。”孟糊答道。 “我问送我榴莲的家伙是什么动物？” “哦，它是熊猫。” “熊猫，哈哈——它是熊猫？”公孙斯文笑翻了，差点从虎背上摔了下去。 小饕也在他怀里笑得打滚。 这是一只丑陋的动物，狗熊不像狗熊，狸猫不像狸猫，猩猩不像猩猩，犀牛不像犀牛，整个一四不像，哪有一点熊猫可爱的痕迹？ “老大有所不知，这是一片被污染的森林，三大势力将万兽林当作他们的垃圾倾倒点，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联邦核废弃物的污染，几百年来，生活在这里的动物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经过不断变异，才逐渐适应了这片环境——” 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里竟也不是一个原生态的大陆。 “难道这参天大树也是放射物污染的产物？”公孙斯文的心有些沉痛。 “不错。”说话的是那只丑陋的熊猫，“至高无上的仙尊，我叫团子，是万兽国的右相，请问仙尊要将虎王带往何处？”团子关心的是万兽国王的命运。 “喂，我说窝头，老虎被我打败了，它已经答应做我老大的坐骑，怎么，你不高兴吗？”小饕不待公孙斯文回答，抢着说道。 “对不起，您可能搞错了，我不叫窝头，我叫团子。”熊猫右相有些不高兴，但国王既然沦为阶下之囚，他也不便发作。 “哦，在我们那里，窝头就是团子，团子就是窝头。看你这衰样，可真像个地瓜面的窝头——”小饕夸张地嘎嘎大笑。 众兽皆怒。孟糊虽然是暴君，但好歹也是它们的国王，国王受辱，右相遭损，万兽国民众的颜面何存？ 公孙斯文眼见万兽躁动，心有不安，只得拱手道：“团子右相，假如孟糊国王不愿随同，我也不勉强——”饕餮原本就是要挑动诸兽的怒火，一旦百兽动手，它便可以伺机逃走。它哪里能够想到公孙斯文根本就是个不懂功夫不懂仙法不懂御物的三不懂呢？ 可怜它苦心积虑，几次三番都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于是再度煽风点火说道：“虎王获得自由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团子见有谈判的余地，忙问。 “就是找一头称心的脚力来换回虎王。你看怎样？”小饕一脸的坏笑，心想能否称心可就是我说了算了。 “如此甚好。万兽国三品以下众兽，随你挑选。”团子忌惮饕餮的法术，此时见它肯松口，不禁暗舒一口气。 于是从骡子到飞马，从鸵鸟到金雕，挑了一圈又一圈，不是嫌瘦了就是嫌胖了，不是嫌丑了就是嫌怂了，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公孙斯文都看不过眼了，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吗？于是对饕餮说：“小饕，不可胡闹。我看你还是回袋子里呆着吧——” 饕餮一听，心里害怕，它可不想再回那个该死的万宝囊里去了，里面除了些馒头干粮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着急，拍着老虎屁股说道：“孟糊你说，为何这么大的万兽国竟没有一个像样的脚力？” 孟糊回道：“不怕老兄您笑话，万兽国的精英都去了天国，即便是一二流的货色也都去了自由联邦和铁血帝国，被他们训练成为宠物或者是异能兽——” 公孙斯文问道：“这又是为何？” 团子道：“因为天国顾名思义是的国度，神仙的乐园，万兽国的灵兽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发展，它们中的一些个体很可能会修炼成神兽，甚至天兽——而这些正是万兽国公民梦寐以求所要达到的境界。至于自由联邦和铁血帝国，在那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物质享受——” 原来如此，公孙斯文醒悟，原来在这片幻生大陆上，人性、兽性这些与生俱来天性依稀如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影子。 形式发生了巨变，但内容却差距甚少。 小饕笑道：“如此说来，孟糊你这虎王非要做我老大的坐骑不可了？” 孟糊大急，忙说：“虽然灵兽外流，但它们终归要落叶归根的——” 公孙斯文问：“此话怎讲？” 孟糊道：“此处非说话之所，请随我和右相前往王宫一叙——” 小饕道：“如此甚好，我倒想看看你那破宫殿有什么好东东——” 公孙斯文见饕餮同意，也懒得落个顺水人情，于是笑道：“请虎王和右丞相带路。” 第七章 被污染的森林 虎王郁闷的要死。 被人摔了七七四十九下而无还手之力，百兽之王的颜面荡然无存。当它晕晕乎乎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时候。饕餮叉腰站在它的面前。 “无所不能至高无上尊贵的兽神阁下，请饶恕孟糊的无知吧——”虎王几乎哭了，其实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三分，它想当然地认为遇到兽神了。 “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饕餮得意的笑。 “知道了。” “想死想活？” “当然想活。” “那好，我们老大正好没有坐骑，以后就是你了，怎样？”饕餮见虎王垂头丧气的点头，便扭头去看公孙斯文，却见公孙斯文笑着走了过来，一只大手亲昵地向它的脑袋摸去。 又来了，饕餮心想上次摸了我一下结果让你装进了万宝囊，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摸了。急忙闪身跃开，献媚地说道：“老大，以后虎子充当你的脚力，不知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当然。谢谢小饕了。”公孙斯文说着来到虎王跟前，斜睨着问道：“虎王？” “是。”虎王乖乖地回答，眼见那头厉害的小猪叫他老大，它如何不心惊。 “孟糊是你的名字吗？”公孙斯文想起聊斋志异里面的狐精花仙之类的妖仙都有一个美妙的名字，不过似孟糊这般糟糕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姓名。 “是。”虎王咧嘴回答。 “是够糊涂的，出门怎么不看黄历？”公孙斯文对其名字表示蔑视。 “什么？”虎王孟糊似乎不解何为黄历。 “哦，没什么，我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公孙斯文笑道。 “此乃万兽国，属于三不管地界，在这里，小人说了算。”孟糊小声说道，尽管小声，对于公孙斯文来讲听起来仍像是打雷。 “哦，原来这是你的地盘，怪不得刚才那番模样。” 孟糊老脸一红，讪讪道：“老大见笑了。” 公孙斯文见它脸嫩，也不再揭它伤疤，继续问道：“既然是三不管地界，定是三国的夹缝，不知是否如此？” “老大英明。万兽林处于自由江湖、铁血帝国和自由联邦三方势力的交界处，也是幻生大陆最为贫瘠的地方。”孟糊道。 “有这么多的森林资源，竟然是最为贫瘠的地区，真不知道其他地方富饶到何种程度。”公孙斯文喃喃自语。 “老大说什么？”孟糊问。 “哦，对不起，我不过是发个感慨而已。” “哦。”虎王搔搔头皮。 这时饕餮憋不住了，对公孙斯文说道：“老大，既然来到孟糊的地盘，不妨让它驮着咱们到处转转，也算是体察民情了——” “如此甚好。”公孙斯文点头。 孟糊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虎王无精打采地驮着公孙斯文一路往前，也不知是如何走漏了风声，百兽争相赶来，不仅为了一睹英雄的风采，更是想看昔日万兽林中暴君的沦为人骑的下场。 霍，还真热闹。公孙斯文骑在虎王背上，有些飘飘然了，百兽的目光，无论是兽面人身，人面兽身还是彻头彻尾的野兽，那全都是彻彻底底崇拜的眼神啊。 一只野兽殷勤地靠近，递给公孙斯文一个大榴莲，熏得他忙捂住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公孙斯文问孟糊。 “榴莲。”孟糊答道。 “我问送我榴莲的家伙是什么动物？” “哦，它是熊猫。” “熊猫，哈哈——它是熊猫？”公孙斯文笑翻了，差点从虎背上摔了下去。 小饕也在他怀里笑得打滚。 这是一只丑陋的动物，狗熊不像狗熊，狸猫不像狸猫，猩猩不像猩猩，犀牛不像犀牛，整个一四不像，哪有一点熊猫可爱的痕迹？ “老大有所不知，这是一片被污染的森林，三大势力将万兽林当作他们的垃圾倾倒点，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联邦核废弃物的污染，几百年来，生活在这里的动物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经过不断变异，才逐渐适应了这片环境——” 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里竟也不是一个原生态的大陆。 “难道这参天大树也是放射物污染的产物？”公孙斯文的心有些沉痛。 “不错。”说话的是那只丑陋的熊猫，“至高无上的仙尊，我叫团子，是万兽国的右相，请问仙尊要将虎王带往何处？”团子关心的是万兽国王的命运。 “喂，我说窝头，老虎被我打败了，它已经答应做我老大的坐骑，怎么，你不高兴吗？”小饕不待公孙斯文回答，抢着说道。 “对不起，您可能搞错了，我不叫窝头，我叫团子。”熊猫右相有些不高兴，但国王既然沦为阶下之囚，他也不便发作。 “哦，在我们那里，窝头就是团子，团子就是窝头。看你这衰样，可真像个地瓜面的窝头——”小饕夸张地嘎嘎大笑。 众兽皆怒。孟糊虽然是暴君，但好歹也是它们的国王，国王受辱，右相遭损，万兽国民众的颜面何存？ 公孙斯文眼见万兽躁动，心有不安，只得拱手道：“团子右相，假如孟糊国王不愿随同，我也不勉强——”饕餮原本就是要挑动诸兽的怒火，一旦百兽动手，它便可以伺机逃走。它哪里能够想到公孙斯文根本就是个不懂功夫不懂仙法不懂御物的三不懂呢？ 可怜它苦心积虑，几次三番都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于是再度煽风点火说道：“虎王获得自由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团子见有谈判的余地，忙问。 “就是找一头称心的脚力来换回虎王。你看怎样？”小饕一脸的坏笑，心想能否称心可就是我说了算了。 “如此甚好。万兽国三品以下众兽，随你挑选。”团子忌惮饕餮的法术，此时见它肯松口，不禁暗舒一口气。 于是从骡子到飞马，从鸵鸟到金雕，挑了一圈又一圈，不是嫌瘦了就是嫌胖了，不是嫌丑了就是嫌怂了，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公孙斯文都看不过眼了，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吗？于是对饕餮说：“小饕，不可胡闹。我看你还是回袋子里呆着吧——” 饕餮一听，心里害怕，它可不想再回那个该死的万宝囊里去了，里面除了些馒头干粮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着急，拍着老虎屁股说道：“孟糊你说，为何这么大的万兽国竟没有一个像样的脚力？” 孟糊回道：“不怕老兄您笑话，万兽国的精英都去了天国，即便是一二流的货色也都去了自由联邦和铁血帝国，被他们训练成为宠物或者是异能兽——” 公孙斯文问道：“这又是为何？” 团子道：“因为天国顾名思义是的国度，神仙的乐园，万兽国的灵兽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发展，它们中的一些个体很可能会修炼成神兽，甚至天兽——而这些正是万兽国公民梦寐以求所要达到的境界。至于自由联邦和铁血帝国，在那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物质享受——” 原来如此，公孙斯文醒悟，原来在这片幻生大陆上，人性、兽性这些与生俱来天性依稀如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影子。 形式发生了巨变，但内容却差距甚少。 小饕笑道：“如此说来，孟糊你这虎王非要做我老大的坐骑不可了？” 孟糊大急，忙说：“虽然灵兽外流，但它们终归要落叶归根的——” 公孙斯文问：“此话怎讲？” 孟糊道：“此处非说话之所，请随我和右相前往王宫一叙——” 小饕道：“如此甚好，我倒想看看你那破宫殿有什么好东东——” 公孙斯文见饕餮同意，也懒得落个顺水人情，于是笑道：“请虎王和右丞相带路。” 第八章 卑鄙，孟糊 王宫修建在万兽山上，红瓦白墙隐藏在高耸入云的绿树之中。 万灵寺庙毗邻王宫大殿，木鱼声声，洪钟整时敲响，震撼万兽国密林百里——庙里香火鼎盛，三三两两，络绎不绝的是虔诚朝拜的百兽。 入得王宫，孟糊才对公孙斯文说：“万兽国最宝贵的东西，就在那万灵寺中。” 公孙斯文问：“是吗？是什么东西？” 孟糊晃晃肥硕的大脑袋说道：“是被封印了的兽——” 小饕闻听此言，咂咂嘴说道：“孟糊此话当真？那寺庙里果然陈列着被封印了的兽？” “当然。骗你不是老虎。”孟糊认真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出卖兽的封印体？”小饕笑道。 “不错。一只被圣王封印的神兽——”孟糊说。 公孙斯文听玉凤说过，在天国，神分三级，第一级为普通神，是数量占绝对优势的一个阶层。第二级是王神，包括贤王、圣王和神王，王神者，天之骄子、旷世奇才也。第三级别是皇神，由圣皇和神皇组成，晋升为皇神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玉凤曾激动地说幻生大陆已经一万年没有神晋升为神皇了。因为纵观几亿年的皇神晋升史，一万年的空白，是个极限。这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就会有神皇横空出世了—— 公孙斯文倒不关心什么皇神、神皇的。他现在绞尽脑汁琢磨着值得让圣王封印的神兽，最起码也是神级，更有可能已经达到了贤王级。 以饕餮之能，尚在妖仙之列，神，目前为止仍是传说。 贤王级的神兽，听起来已经令人恐怖。 饕餮也知道贤王级神兽的厉害，忍不住问道：“神兽固然厉害，然而一经封印之后便是死物一个，我们要这等死物有何意义？” 团子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看懂孟糊国王的用意之后才说道：“二位有所不知，神兽固然被封印，但是封印体中所透发出的意念与能量足以让普通妖仙心惊胆颤，纵使没有坐骑，一样可以走遍天下了。” 这确是一番道理。 公孙斯文正欲应允，却见小饕小猪蹄摆的跟拨浪鼓一样。 它说：“这个交易不公平，一个被封印的兽怎能和一位叱诧风云，统治万兽的孟糊国王相提并论，这样吧，给我们四个兽封印体，这笔买卖成交。” “两个——多半个都不行——” “三个，要有皇神封印的。” “抱歉，这满足不了您的要求，万灵寺只有风豹、狐媚和巨灵是神王施加的封印——” “成交，就这三个。”小饕一锤定音。 孟糊脑袋直摇，黑着脸默不作声，算是答应了。 公孙斯文暗想这家伙是个做买卖的行家，老不亏。 入夜，万兽山下兽吼声声，王宫内却是一片安宁。 野兽聚居之所，怎敢安心而眠？ 公孙斯文起身下床，如厕后借着朦胧的月色在皇宫的后花园漫步。兽国的王宫毕竟不比人类的皇宫大院，没有侍卫，宫女也很少。 不知不觉中，公孙斯文来到一座大殿外。 两个清晰的影像借着昏黄的灯光映在糊着宣纸的木窗上，一个虎头一个熊猫头。 公孙斯文知道，是国王和右相。 窥探人家的私密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公孙斯文正欲悄悄离开，却听到熊猫右相说道：“难道大王真的要将风豹他们的封印体交给那个陌生人吗？” 孟糊国王道：“当然不会，风豹的徒子徒孙加起来比王宫的侍卫还要多，我们为什么要树立这么强大的敌人？” “那，大王，您的意思是？”团子心中已经明白，但依然假装糊涂，因为他明白，在一个自以为是独权专制的国君面前，永远不要让自己的智慧盖过对方的锋芒。 “这是权宜之计，如此处心积虑地谈条件，只不过是迷惑那人、那猪而已。”孟糊坚实的手掌拍拍团子软绵绵的肩膀。 “高，实在是高。妙，实在是妙——大王英明至极，他们两个死定了——”团子被虎爪拍的肉疼，却咬着牙赞不绝口。 “哈哈——你明白什么了？”孟糊爽朗地大笑，忽然发问。 “我，我只知道他们死定了，但大王怎样置他们于死地呢？”团子依旧作无知状。 “我要让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在饱尝世间的痛苦和折磨之后慢慢死掉，就连他们的魂魄都要呈献给魔兽当养料——我要让世人知道，侮辱本王的人绝不会善终——”孟糊咬牙切齿。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团子憨厚地一笑。 “明天你就会明白了——”孟糊后面的话突然低了下去，公孙斯文再也听不到。 公孙斯文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做梦也想不到外表强悍如斯的虎王竟然如此阴险，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想让孟糊背后插上一刀，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了。 他赶到住处，想喊起饕餮一起逃命。 可小饕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要说趴在耳朵上呼喊，就是用手揪它耳朵都无济于事。 “死猪。让你害死了——”公孙斯文折腾地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小饕没有醒来，他不能单独逃走，一是他不忍抛下小饕，二是他的确也没有单独逃走的能力。罢了，公孙斯文将心一横，心道：小饕的本领高强，孟糊只是发些狠话，不一定能对付地了它。哼，有饕餮这样的灵兽护驾，我公孙斯文怕个啥？ 虽然强打精神，但事关身家性命，加上小饕震天价的呼噜响，公孙斯文一夜无眠，只有耐着性子看小饕鼻孔吹泡泡的份。 第二天一大早，国王孟糊差人来请。 小饕一跃而起，拍手道：“孟糊小气，几个死物，该亲手送来才是。” 公孙斯文道：“孟糊阴险，今日必定加害我俩，小饕还是不去为好。” 小饕待那领路的差人走得稍远了些，才撇了撇嘴小声道：“到手的宝物，不要白不要？不要是飙子（注：胶东方言，傻瓜的意思）——” “要钱不要命的才是傻蛋。” “谁敢要我命，就凭那头笨虎还是那头呆熊？呵呵，笑死饕餮了——” 公孙斯文无话可说。心想事已至此，躲也无益，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吧，或许，过了这个坎就没事了。 这就是公孙斯文做人的逻辑，无论什么事从来都往好处想，不管遇到什么事从不退缩，冲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次，依然是这个笃定的态度。 孟糊派人在万灵寺做了一场法事。然后摇了签，将【风豹】、【狐媚】、【巨灵】三支骨签交到公孙斯文手上，要他和小饕亲自去取供桌上的封印体——公孙斯文朝那些被封印了的兽看去，一个黑白的乾坤八卦图中从内到外镶嵌了八八六十四个五彩的兽灵符，像翡翠玛瑙如琥珀珍珠，映着案牍上燃烧的火烛，闪着晶莹的光亮。 公孙斯文暗自琢磨该不该去拿的时候，小饕早已按耐不住，抢过骨签，跳到案牍之上，在三秒之内拿到风豹、狐媚和巨灵的封印体。 晶莹剔透空灵的封印体在小饕手心里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像极了坟场中的鬼火，冷光倾泻之后慢慢流淌，化为炽热的流岩，其透蚀性甚于硫酸——几乎同时，一股巨大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张大网，罩向小饕和公孙斯文。 饕餮乃是天地灵兽，对危险有着本能的预感，暗叫一声不好，三枚封印体尚未抛出，手心已被灼伤，【风豹】、【狐媚】、【巨灵】发出悦耳的欢叫，化作三缕蓝色的灵光倏地钻入它的体内。 “这不是封印体，是陨落的战魂——”小饕话音未落，两眼一翻射出两道血色红芒。红芒所射之处，溅起阵阵火苗，顷刻之间，火焰四起，浓烟滚滚—— 寺庙祭堂的大门已经紧闭，小饕像吃了摇头丸一样扭动着肥硕的躯体歇斯底里的摇摆晃动，混乱之中，供桌被打翻，乾坤八卦内的封印体抑或陨落的战魂无不失落在火海之中。 “妈呀——”公孙斯文瞠目结舌，心想这一次真的要死翘翘了。 一道青光忽现，隐在青光之中的是雷，是电——电闪雷鸣之中夹杂着声声怪戾的呼啸，如泣如诉，有灵狐的呻吟、猎豹的诅咒，还有巨猿的啼哭—— 风，从地下涌出—— 戾气化作光能，涌向无际的天空—— 阴风猎猎，漫天的乌云过后是夜一样的黑暗—— 青光旋转，想要收服魔怔的饕餮，不料地下的暗能涌动，消除了它所有的能量。 一声无奈的哀叹。 青光在半空停下，化为身着青衣的人形，那人见地下戾气太盛，挥一挥衣袖，卷走了火海中兽的封印体和曾经陨落的战魂，飘然远去。 戾气失去了制衡，产生了巨大的爆炸，撕天裂地声中将万灵寺摧毁，不仅如此，大半个王宫也不复存在—— 孟糊国王丢下几个爱妃的遗体，如丧家之拳，在团子右相的搀扶下，十几个大内侍卫的护从下匆匆逃离了万寿山。 为什么会这样呢？孟糊国王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王宫坐落在一座巨大的坟头之上，原以为临近佛门圣地有佛祖的保佑就可以隐蔽子孙，王侯万代。殊不知奸险阴恶的小人佛祖是不予保佑的。 三缕战魂的攻击以及青衣人的出现，无意之中唤醒了地下那股神秘的力量。 第九章 惊艳!地宫中的神秘女人 万灵寺化为了废墟。 公孙斯文和小饕并没有死去，他们跌落到一个地宫之中。 很熟悉的环境，漫天的星斗，依稀可以看见银河的影子，除了没有像样的建筑，这里像极了秦皇陵！ 其实，公孙斯文的脑袋受了重伤，他的感觉并不十分可靠，因为他很快发现，除了那片苍穹是曾经的记忆之外，其余的一切竟是那样恐怖—— 无边的黑暗，无尽的乌烟瘴气，无际的旷野之中泛着清冷的荧光，待双眼适应这微暗世界的时候，细看之后才发觉手脚冰冷，再无活下去的勇气—— 像海浪一样铺天盖地的是数以亿计的毒虫，其中为数最多的是蟑螂、蜈蚣和蜘蛛。毒虫像海浪一样的飞快奔逃，发出渗人的沙沙声—— 毒虫大军的背后是几十万只硕大如猫的老鼠，鼠目发出如炬的红光。公孙斯文直看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长叹一声“谁说鼠目寸光呢——”这些光的集合足以将无际的旷野照亮。硕鼠的速度要比毒虫快得多，老鼠所过之处，尽是毒虫的残肢断臂。 老鼠畅快淋漓大吃特吃发出欢乐的“吱吱”声，咀嚼产生的“嘎嘣”声，以及毒虫奋起抗争的“嘶嘶”声，组成了一幅恐怖的杀戮之交响乐，听此音乐的后果，恐怕唯有精神崩溃而已。 公孙斯文无助地站在空旷的湿地上，听声音渐近，眼睁睁地看着毒虫飞快来到眼前——然而老鼠吞噬的速度极快，毒虫在他面前已经全部命丧鼠腹—— 毒虫消失了，老鼠大军继续前进，所有有机物无一幸存。 硕大如猫的鼠啊—— 试问普天之下谁能逃过这一劫。公孙斯文流下了眼泪，心想：别了，家中的老母亲！别了，唯一的爱人玉凤！还有，别了，那头自称饕餮贪吃而又愿意惹麻烦的小猪—— 突然一阵颤动从他背后由远及近。 繁星闪耀的苍穹之下，一支巨大的兵团迈着整齐地步伐前进—— 老鼠见势不妙，掉头就跑，然而老鼠数量实在太多，前头部队后撤，后续部队得不到信号依然快速前行，结果是鼠仰鼠翻，自相践踏，乱做一团—— 那些像庄稼一样整齐排列的不是皇陵墓中的兵马俑，更不是守夜的士兵，而是白森森的骷髅架子。 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无畏地前进。 公孙斯文逃过了老鼠的尖牙却要命丧骷髅脚下。及那骷髅近前，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一具骷髅的脖子，再也不肯放手。 那骷髅倒丝毫不觉，继续大步向前迈进。大军所过之处，尽是被踏扁的血肉模糊老鼠的尸体和血腥的味道。 骷髅被血染红。 公孙斯文抱着那具骷髅，双腿盘在它的骨盆之上，嘴巴正好挨近骷髅的森森白牙，骷髅口中不时发出阵阵腐朽的恶臭，公孙斯文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隐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骷髅一脸。 那骷髅咧咧嘴，“呸呸”吐了几口，竟撩起公孙斯文的衣襟擦了擦自己光亮的骷髅头。 “妈呀——老兄——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公孙斯文所受惊吓不轻，仓惶之下，语无伦次。 骷髅并不说话，只顾往前，抬脚踩踏地上疯狂逃窜的老鼠。可能实在是被逼急了，有些具有领袖才能和反抗精神的老鼠开始爬上骷髅的躯体噬咬它们的脖颈。 不少硕鼠竟然得手，骷髅兵团不断地有骷髅头掉下，骷髅倒下去，打乱了大军行进的步伐。 一只黑色大老鼠爬到了公孙斯文身上，不待公孙斯文反应过来，对准他的颈部就咬了下去—— 那具白色骷髅伸出尖长的指头，轻轻一弹，黑色大鼠顿时头破血流暴毙身亡，被弹向遥远的夜空。 “谢谢——”公孙斯文鼻子有些酸涩，人家又救了他一命，可就在刚才，自己还嫌他恶心而且喷了人家一脸。 一个丑陋的外表下面很可能是一颗高尚的心灵——公孙斯文想想老妈当年说得那句话，觉得实在是太对了。 又一只灰色老鼠爬到骷髅的后颈，张开尖嘴，露出利齿，恶狠狠地向骷髅最脆弱的脊柱咬去—— 公孙斯文热血喷张，欠人的人情一定要还，而且现在就还——右手攥起，收缩，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猛地出击，拳头正好卯在硕鼠左脸颊上，顿时鼠脸变形，满口牙齿脱出，翻了几个跟头，无声地摔在地上，顷刻之间被骷髅团队踩扁，化为一滩血肉。 骷髅张张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公孙斯文知道它想说得正是“多谢”二字。同时，他惊愕地发现，骷髅头的眉心，有一个心形的破损—— 硕鼠的反抗并没能逆转被剿灭的命运。 当骷髅打扫战场的时候，公孙斯文站在旁边悄悄观看——它们将所有老鼠的尸体扔到不远处的一口深井—— 好奇心让他来到深井边，探头往下看去——这一看，让他此后永生难忘，因为那种绝艳，因为那种诡异，彻底扭转了他俗不可耐的灵魂—— 井口狭小，里面却极为宽敞：炽热的岩浆奔腾不息，热风在岩浆表面形成，吹动女人的长发—— 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位天使和魔女的结合体，因为她拥有天使的颜容和魔鬼的身材—— 烈焰之上，罡风之中，一副银白的战甲闪着醇美的光芒，她仰首向上，双目闭合，嘴角微翘，匀称的四肢祈祷样的伸向四个不同的方向，裸露在战甲之外的皮肤似乎比战甲更白更细腻—— 明月战甲——一副贤王神甲，只可惜公孙斯文不识，小饕也不认识。 绝艳！世间少有的妩媚！他们只知道眼前是一位旷古少有的妖娆女子—— 硕鼠落入熔岩之中瞬间消失不见，其后伴随炽风出现的是萤火一样微弱的精元体，无数绿色精元体悬浮在空中，在女人的身边渐渐融合变大，最终形成一枚雀卵大小的灵珠，被那女子吸入口中，慢慢吞进肚里—— 其后，女子从烈焰中升腾而出，像仙鹤一样自由飞翔，像凤凰涅槃重生般的轻盈，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曲线，轻轻地落到地上。 好美的身姿！ 雪白的脖颈高挑着美丽完美高贵典雅的头颅，举手投足之际，尽显女性魅力，何况是一位只着战甲鲜活动人的dong体？ “迷死人了——”说话的不是公孙斯文，而是饕餮。 小饕依旧在舞动着肥硕的身躯，汗水湿透了洁白的猪毛。看得出来，它已经精疲力竭，若再不停止下来，早晚会被活活累死。 然而小饕猪脸上挂着疲惫的淫邪的笑意，狂舞着蹦跳过来。 许是女人没有在意，许是控制小饕的三股战魂过于邪异，总之，小饕扑进美人的怀里，猪嘴吻在女人的脸上，一个劲说：真软，好香—— 女人大吃一惊，脸色忽变，纵身飞起，一双玉手化作寒光向小饕猪头击落。 小饕口中咕噜咕噜念个不休，夜空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依稀是灵狐的呻吟、猎豹的诅咒，还有巨猿的啼哭—— 它扭动肥躯躲过这致命一抓。绕是如此，依然少了一撮美丽的猪毛。 女人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咯咯笑道：“原来是风豹、狐媚和巨灵的魂魄到了。该死的巨灵，定是你在捣鬼了，占老娘便宜——” 小饕喉咙咕噜一声嚷道：“不错，黛娜，假若你肯做我的情人，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还你自由——” 黛娜咯咯一笑道：“该死的猩猩，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现在更是弄得连那副臭皮囊都没有了，凭什么做我的情人——你还是去死吧——” 风随掌动，柔美的身姿之后尽是凌厉的杀招，柔韧的内力顷刻间化作器质性攻击。小饕已经太累了，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掌，空翻一千八百度之后狠狠地摔落在骷髅丛中，砸坏了十几架骷髅之后再也无力爬起来。 “臭娘皮——”这是小饕的声音。 小饕的灵魂还活着，看来三大灵魂的侵入并没有使它灵识俱灭。公孙斯文一阵感动，小饕尖利的声音此时听来却犹如天籁一般，太令人怀念了。 “神仙娘娘，休要伤它。”公孙斯文站在了黛娜的面前。 “神仙娘娘？好有趣的称谓，你是何人？”黛娜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这片放逐之地。 而且对方是一个男人。 “我叫公孙斯文。那头小猪是我的好朋友，三条战魂侵占了它灵魂，它所作的一切并不代表其个人意愿，希望神仙娘娘您能宽恕它。” “宽恕？求得本宫的宽恕，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黛娜蹙眉喝道。 “他是天国玉凤的夫婿——这个身份您还感到满意吗？”小饕不知什么时候趔趄着走了过来，嘴角兀自滴落着淋漓的鲜血。 “玉凤公主？你真的是玉凤公主的乘龙快婿？”黛娜表示怀疑，那个刁蛮公主闻名遐迩，曾经贵为铁血帝国王妃的她知道的底细自然比常人要多的多，可她想象不出眼前这个普通青年凭什么成为玉凤公主的男人？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黛娜很快就发现了公孙斯文胸前的万宝囊。这无疑是天国神王府的象征。 “玉凤——公主？”公孙斯文挠挠头，心想自己欺骗了公主，看来麻烦大了。 小饕却不这样想，它琢磨的是如何利用公孙斯文的身份逃离此地。由于饕餮的身体已经疲弱不堪，短时间内没有利用价值，三大战魂暂时处于休眠状态。 第十章 委以重任 黛娜，铁血帝国清乾大帝的第二位王妃。拥有美貌是女人的幸运，然而甚于男人权力的欲望却往往是一个女人的不幸。 黛娜便是这样一位同时拥有幸运与不幸的伟大女性。 王妃只是她的踏脚石，王后也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立志要统一大陆，领导铁血军团建立一个权倾幻生大陆的日不落大帝国。 因此，当梦想遭遇现实，当雄心壮志遇到集权专制的否定。清乾大帝就成了她事业的绊脚石。 要想实现伟大的抱负，就必须登上权力的巅峰。 她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步一步实施其“女王”计划。 然而，清乾大帝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在政治漩涡中沉浮数千载的他一眼便看穿了黛娜的野心和阴谋。 于是黛娜被囚禁在万兽山中。 清乾知道那是幻生大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多国部队战死者的埋骨地。那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令人瞠目，那不仅是人类的灾难而是整个幻生大陆所有生命的噩梦——仅仅一个万兽国战场的死亡人数就有数百万之众，还有更多数量的战马和异能兽，至于低等生命根本无法统计—— 残酷的绞肉机！生命的悲歌！ 死者无法埋葬，尸体堆积成山，天国大神以大法术移来土石之山覆盖，并加以结界进行封印，于是形成了万兽山。 后来，万兽山上不知何时有了万灵寺，又不知何时有了万兽王宫。 清乾爱黛娜，当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对于黛娜，他要让她活着体验死灵的生活，死过一回的人或许可以抛弃她所有的想法。 然而，黛娜的野心和意志超乎他的想象，她几乎不可摧毁，无论精神或肉体。 黛娜凭借自己的手段，竟然统治了地下的死灵，建立了一支恐怖的骷髅兵团。所有死灵被她炼化形成一粒灵珠储存于灵识深处，在灵珠的支配和黛娜的驯化之下，百万骷髅兵团分为步兵军团，骑兵军团，飞骑军团和特异军团。 一支不死军团必将战无不胜。只是活着的人太少，就她孤家寡人。 公孙斯文的出现给了她新的希冀。尤其当她知道公孙斯文即天国驸马的时候，这种抢占的欲望就更强。 玉凤公主刁蛮任性而又挑剔，其老公必有过人之处。 一个普通的逻辑，也是一个伟大的公理。但她绝不会想到，此刻玉凤正因为那次不幸的姻缘而悲痛欲绝。 “公孙斯文，你可懂兵法？”黛娜问道。 “兵法？”公孙斯文不明白她为何要询问兵法，但在人家地盘上，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知道一些，譬如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围魏救赵、偷梁换柱等计策——还有武穆遗书等战略战术性的实战性研究资料以及三国战略——多多少少明白一点——” 黛娜是幻生大陆的土著，哪里听说过【三十六计】、【武穆遗书】和【三国志】，听公孙斯文如此一说，顿觉遇到了高人。 心中窃喜却不流于形，微微颔首道：“君以为这些计策当中哪个最为重要？” “那还用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公孙斯文脱口而出。 “三十六计。走为上——走为上——好计好计，实实在在的好计，实用，简单——好极——”黛娜对这位朴实无华而又谦恭的年轻人有些喜欢了。 看来自己遇到贵人了。成大事者，必有贵人相助。 呜呼，看来黛娜要步入玉凤的后尘了。 公孙斯文见黛娜高兴，精神一放松，忍不住说道：“原来神仙娘娘是喜欢研究兵法的，我们主席说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对敌人要区别对待，分化瓦解，实行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的方针——”公孙斯文见黛娜不住点头思索，心中更是高兴，将毛主席军事理论东拼西凑说了个大概，到最后学着领袖的样子，大手一挥总结性地说道：“总之，我们要将敌人陷入到伟大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对于兵法，他也不是一窍不通，因为母亲对主席崇拜的缘故，他闲来无事也喜欢读写主席的军事著作。但最后说道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就未免不切实际了，试想一下，黛娜麾下除了骷髅就是骷髅，上哪找伟大的人民去？ 然而黛娜还是听呆了。对于这种对军事的高度概括和总结，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至于主席云云更是感觉高深莫测，故问道：“你们主席是何须人也？” 公孙斯文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谈及主席，就要牵扯到自己的世界。他倒不是怕曝光，只是觉得解释起来过于麻烦，于是解释道“哦，主席嘛，是我的老师，一位很伟大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黛娜更喜，来到公孙斯文面前温柔道：“君还懂政治？” 当无与伦比的美人近在眼前，当心中的美神将香兰般温馨的口气轻轻呵在脸上，公孙斯文醉了。 他脸色微微一红，说道：“也是懂一点点。” “一点点，君之一点点，无异于汪洋大海——呵呵——”黛娜畅快地咯咯娇笑起来。那笑如玉鸣之音似天籁之乐，令人着魔。 黛娜伸出纤纤玉指，握住公孙斯文粗糙的大手柔声问道：“君可愿意助我？” 公孙斯文仿佛触电一般，幸福地不知所措，只愿就这样被这只手牵着，一直到永远。 “卿可愿助我？”黛娜再次询问，不知不觉中将“君”换做了“卿”。 “哦，当然，神仙娘娘一句话，公孙斯文万死不辞——”公孙斯文如梦方醒。 “真的？”黛娜翘眉欢笑，很自然地在公孙斯文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一个浅浅的朱红的唇印，像一个魔鬼的眼睛出现在公孙斯文的脸颊上。 “娘娘——”公孙斯文心灵一颤，差点拜服下去，心想就此醉死在石榴裙下也心甘了。 “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卿以后叫我娜娜好了——”黛娜娇媚万姿，引得万千骷髅艳羡不已。 小饕更是嫉妒，心想老大他的命为什么这么好，而且比我好几十倍还不止呢？苍天呐，呐，你们不公啊—— 公孙斯文看到了小饕，方又再次活转过来，学着西方人的样子吻了一下黛娜的手背说道：“我想恳求，恳求娘娘救小饕一命。”他犹豫了片刻，娜娜二字终究没有呼唤出来。 “它不活得好好的么？”黛娜明知故问。 “请您施法祛除它体内战魂。”公孙斯文稽首道。 “三条战魂——神祗级别——卿且驱除不得，小娜又有何本领？只怕小娜要让卿失望了。”黛娜低头而笑。 魔鬼，真正的魔鬼，迷死人不偿命的魔鬼。小饕暗骂，心想倘若黛娜真的不肯帮忙，他早晚会成为三大战魂的傀儡，成为人见人恨的行尸走肉—— “请娘娘成全——”公孙斯文躬身。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黛娜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从今而后你要叫我娜娜，或者小娜也行——总之不能再称我娘娘了，那样会将人叫老的——”黛娜天生媚骨，每个眼神都足以将人魂魄摄去。 “娜娜，请您帮忙——”公孙斯文选择了娜娜，与小娜比起来，这个肉麻的程度小些。 “还不行——”黛娜抿嘴一笑，这一笑，天生丽质。 “怎么？”公孙斯文浑身一颤，不知道是那笑如斯迷人还是唯恐黛娜变卦。 “卿刚才用‘您’，而不是‘你’，小娜不喜欢——”公孙斯文差点晕倒，天呐，这是人吗？不，定是妖精。 对于这样的尤物，真不知道清乾怎样狠下心来将她囚禁于此。 假若三大神兽重生，以黛娜贤王之力，自然不是它们的对手，但对于三条陨落的战魂，功力失之八九，她是有把握对付的。 将公孙斯文拿捏到这种程度，目的也就达到了，她对自己的魅力毫不怀疑，那些男人或男神，没有一个逃过她眼神的秒杀。 毫无疑问，当异性希望得到她的时候往往会死心塌地的替她卖命。 黛娜认为公孙斯文也是这样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公孙斯文是一个极易被别人利用的人，尤其是女性，其实黛娜并不一定非要牺牲自己的色相，只要多些温柔，公孙斯文便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黛娜施展大法力吐出百灵珠。百灵珠在火焰中跳动，在夜空中闪着五彩的光，像的独眼。 她轻轻念动咒语：“万能的百兽之母啊，请赐予我力量，夜灵之眼，闪电诀——”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夜空中显出百兽的影子，张牙舞爪似乎要将微弱的星芒吞没。修长白皙的食指忽然指向饕餮的眉心，一指猩红的光芒划破短暂的时空，没入小饕体内。猪体吹气般的爆长，片刻之间便形如气球，三个魂灵如同三股真气在小饕体内乱窜，不住地改变着它的形状。 这可真苦了小饕，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被扯碎一般疼痛，体内偏又如火中烧，极度痛楚之后是意识的昏迷。幸好饕餮是上古奇兽，虽未修炼成神，但贪吃成性，体内融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宝，合大自然万般奇力，在妖兽之中绝对算是异数，这种磨难自然不可能取它性命。 风豹、狐媚和巨灵很快陷入危机之中，此刻小饕的躯体无异于太上老君的八卦熔炉，黛娜的三味真火将它们烧的无可遁形。 三魂惨呼一声，飞也似地逃将出来。 黛娜见时机成熟，娇喝一声，百灵珠冲天而起，光芒涌动，三魂的魄力顿时暗淡无光，就要被灵珠吞噬进去。 神级战魂，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遁地而逃。 黛娜冷笑一声，纵身跃起，长空之中，念动咒语，但听“苍啷”一声，明月宝剑脱离战甲，冲天而起。 明月剑剑身颤动，发出悦耳的长啸，长啸声中剑气斩向坚硬的大地，如电似光，无坚不摧—— “明月斩——” “轰隆轰隆”，大地龟裂，开裂之处尽是滚滚岩浆，如万条巨蟒在翻腾咆哮，三条战魂无所遁形，再也没有一点嚣张霸道的模样，瑟缩着颤栗着，在地火的缝隙中寻找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 黛娜冷笑不已。 “黛娜你要赶尽杀绝吗？”巨灵不甘地咆哮。 “杀敌势必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道理你们不懂么？”黛娜红唇微启，燕语莺歌声音的背后竟是一副铁石心肠。“黛娜，恶灵会诅咒你的——”是风豹、狐媚和巨灵三者的合音。 明月剑光再次斩落。 “轰”地一声之后，一切恢复了宁静，只有黛娜悬浮于夜空中，衬着遥远惨淡的星芒，英姿飒爽，妖媚卓绝。 公孙斯文只觉得耳根后头一阵刺痛，伸手摸去，是一根头发，却不同于普通毫发，它粗硬胜似自己下巴上的髭须。 公孙斯文纳闷：它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小饕不久恢复健康，依然是从前那个猥琐、吝啬而又贪得无厌状如小猪的饕餮。 在这骷髅百万，两人一兽的疯狂世界里，公孙斯文理所当然地成了黛娜的兵马大元帅，而小饕则是公孙斯文的开路先锋。黛娜俨然以女王自居。 第十一章 出动!骷髅兵团 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公孙斯文挥动蓝旗，庞大的部兵军团排成九大方阵在无边的狂野中前行，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红旗舞动之时，六队骑兵军团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卷起漫天沙石，遮天蔽日。 黄旗举起，飞骑军团如漫天雄鹰出现在长空之上，星空顿时暗淡无光，只有无数恐龙兽骷髅闪动着磷光映出骑手恐怖的影子。 白旗摆动，三支特异军团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涌出——庞大的巨兽部队仿佛无数山峦在移动，整个大地在颤抖。火龙兽群喷出巨能火焰，将天际映红。棘龙兽群射出遍布全身的尖刺—— 骷髅兵团大有无敌于天下的气势。 黛娜立在长天之上仰天长啸，畅快的笑意响彻整个万兽山地宫。 “是出山的时候了——”黛娜如同一只美丽的凤凰落到点将台上。 公孙斯文颔首，征服天下不是他的梦想，然而整天面对这些无生命的骷髅军团却是件难过的事情。 小饕更是拍双脚赞成。在这个缺吃缺喝而又没有丝毫乐趣的空间实在是憋闷地慌，虽然一位美女近在眼前却不敢动不敢摸不敢有只字片语的不恭—— 因此，做人也罢，饕餮也好，就算是头小猪，也会盼着这样恐怖无趣的日子早点结束。 幻生大陆旧历八月十五，皓月当空。 天国。诸神在赏月，瑶池之畔，断桥之上，尽是仙乐袅袅，整个天界沉浸在一片祥欢乐的气氛当中，似乎全然没有发觉万兽山的异动。就连往日残暴的魔头也都各自回巢享受着天伦之乐和家的温暖。 铁血帝国和星汉联邦陈兵西玛拉山脉已经是第58629个年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格局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明月清风之中隐约可以听得到铁血帝国异能兽的咆哮、战马的嘶鸣和修道者磨刀霍霍的尖锐声—— 星汉联邦方面虽然无声无息，但那支庞大的核动力机甲部队在地下、在水中随时待命—— 自由江湖千万大山的万丈密林之中，各种势力蠢蠢欲动，他们和恶灵群岛一样，擅长的就是在两国战争爆发以后混水摸鱼掠夺双方的资源和珍宝。 然而一年又一年，战争并未真正的爆发，除了局部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全面战争一直是个假想的景象。 两种不同体制的国度，完全不同的文化积淀，形成了日益对抗的政治堡垒。两国之间没有交流没有合作更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往来。可帝国垂涎于联邦高度发达的科技，联邦意欲占有帝国丰富的资源，联邦致力于科学技术的研究，而帝国对仙法妖术全力以赴，联邦的人数虽然比帝国人口多上几倍多，但大多是些适应骄奢淫逸生活的反战主义者，他们满足于现状，不求进取，对于什么输出文化统一大陆没有任何兴趣。帝国居民虽然只有几千万，但个个骁勇善战，半数以上民众懂得仙法妖术，更有个别佼佼者几欲升华成神！ 没有经济文化交流，如此实力相当的两国社会只能碰撞出战争的火花。 而这种火花竟然闪烁了近六万年！ 战争没有升级，不是统治者同情生灵涂炭而是因为无论作为星汉联邦的首辅还是铁血帝国的君王，他们都很清楚天国在这个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们具有无上的神功魔法，维持整个大陆的平衡和谐是那次大战后天赐的重任。 天国的好恶，直接影响到战争的胜负。 就这么僵持着，谁有不敢率先发起全面侵略。 今天，八月十五。亲人团聚的好日子。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只有温柔的笑语和美味的佳肴醇酒—— 西玛拉边界亦是风平浪静。 没有人希望在这样的日子里开战。 然而对于忘记大陆旧历的黛娜、公孙斯文来讲，他们想不了那么多，当然也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万兽山完全崩溃，大山消逝之后是骷髅军团的天下。 万兽王国最先见识了这支令人恐怖的军团，一个个无不噤若寒蝉，逃之夭夭，它们对天祈祷：老天保佑这些鬼子兵快快去别的地方吧—— 祷告起了作用。这支百万大军并没有在狭小的万兽国稍作停留而是大踏步地朝着铁血帝国而去。 这是黛娜和公孙斯文商议的结果：自由江湖山高林茂，不适合大集团军作战，天国不敢贸然冒犯，恶灵群岛散布在茫茫幻生海洋之上，遥不可及—— 星汉联邦和铁血帝国两个，联邦形势并不明朗，黛娜对铁血帝国却是极端熟悉的。 攻击帝国，拉清乾大帝下马，然后倾帝国全体兵力，一鼓作气拿下星汉联邦—— 似乎一个无懈可击的美梦。 骷髅大军，一支无生命的鬼兵，无需停歇，无需吃喝，在小饕的引领之下浩浩荡荡前进。 月饼供在石桌之上，是拜月神的时候了。 玉凤坐在李唐神王身边，却不肯动一动那双玉筷。 “怎么了，凤儿？”她的母亲玛丽轻轻问道。 “我，我吃不下——”玉凤捂着嘴说：“女儿有些恶心，想吐——”话未说完，玉凤向洗手间跑去。 “凤儿这是怎么了？”李唐叹息一声：“自从上次外出回来，她俨然换做了另一人——” “是啊，孩子大了，知道隐瞒心事了，她出去的那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玛丽摇头说道。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让人给欺负了。” “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欺负神王的女儿？” “这话倒不假，难道是喜欢上了哪家神王的儿子？” “这也不像，有时看她忿忿的样子，我心里直害怕，凤儿从来没有那样凶过——”玛丽苦着脸说道。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老神王对于治国之策可以运筹帷幄，但对于儿女私情却没有丝毫头绪。 “莫非，莫非——”玛丽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莫非什么？” “莫非——” “别莫非了，快说呀，急死我了。”李唐急了。 “老爷，这话我说不出口啊——”玛丽几乎要哭出来。 “老夫老妻亲女儿，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李唐不满地说道。 玛丽犹豫了片刻，跺跺脚说道：“我怕凤儿是怀孕了。” “啊——”李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老爷，你可要看开些啊——” “你说的可，可当真？”李唐胸中郁闷。 “看凤儿这番情形十分像我怀她的时候。现在估计已有三个月了——”玛丽抽抽搭搭泣道。 “如果真是这样，你让我老脸往哪儿搁呦——”李唐一掌拍下，玄武石桌化为齑粉，随风飘去。 户外是楼台亭阁，再远处是一座座雾气缭绕的仙山。仙山飘忽不定，像汪洋大海中的小舟—— 一种神奇的磁能，令此处山峦颠覆，悬浮半空，这便是天国。 第十二章 危机!大战爆发 要想进入铁血帝国就必须经过西玛拉山脉，突破西玛拉防线。 黛娜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 骷髅大军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前进。骑兵和飞骑兵更快，但它们没有孤军深入，飞骑兵团领先大部队一个小时的路程飞往西玛拉高原上空。 在飞骑兵的引导下，特异兵团开始了大规模的远程打击。火龙兽喷出巨大的火焰球，一个个耀眼的火球在黎明的曙光中尤其耀眼夺目。火球划过无数条优美的弧形，像彗星尾巴失落的无数流行，呼啸着落在西玛拉阵地上。 整个战区沸腾了，帝国军人放弃手中的美酒背起硬弩奔向马队，同时异能兽被唤醒，修道者腾空而起—— 联邦军拉响了警报，防空警报像鬼鸣一样响彻天际，震惊了整个星汉联邦合众国。航母从恶灵海峡起航，潜艇从深港潜出，无数导弹基地门户大开—— 骷髅军发动了第二阶次进攻。棘龙兽紧跟火龙兽之后，在火焰球落地不久射出了身上的尖骨。尖利的硬骨仿佛亿万支利箭，带着尖锐的哨音插向整个阵地。 那些跃出掩体的联邦军战士，那些跃出战壕的帝国修炼者以及跳上战马的骑兵还有那些庞大凶猛的异能兽一时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十之六七被万箭穿心，命陨当场。 “发生了什么？”联邦军司令手持话筒，几乎吼破了嗓子。 “我们遭到敌人袭击，遭到敌人突然袭击，损失惨重，损失惨重——”阵地最高指挥官，一个少将市长哭森森地喊道。 “为什么还不反击？”司令的大手拍断了一张桌子。 “我们在等待命令，请您下达作战命令——”那头也是焦急不已。 “给我打，狠狠打。打他个狗日的，他妈的让人踹屁股了还要作战命令，真是饭桶，蠢货——”司令下达了作战命令兀自骂骂咧咧，胸中的那口怨气不平。 导弹全面发射，升空之后直奔铁血帝国的重要城市。 铁血帝国兵马大元帅庄洋也似这位司令一般疯狂地跳了起来。“他娘的，还来真的了，奶奶个熊，谁怕谁啊，老子怕你是你孙子——前线骑兵旅给我进攻，带领异能兽杀入星汉联邦，活着回来的奏请君王给你们加官进爵——” 看来这位大元帅也坚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大战就这样全面爆发了。 清乾大帝已在病中，原本要立太子，谁知手心手背都是肉，十个儿子当中难以取舍，正犹豫不绝的时候，前方传来战事。 老帝王将心一横，命令十个王儿追随大元帅庄洋亲临前线，保家卫国，谁立头功就让谁当接班人。 及联邦的远程导弹打来的时候在高空中便让异能兽喷射无敌火焰给烧毁了，核导弹爆炸的能量震得天国偏移了原来的轨道。 万里之外的天国之上。 “尊敬的神皇大人，大陆乱了——”太白神王来到神皇殿前禀报。 “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是劫数，也是定数，谁料他的气数，竟是万古不复的异数，咳咳——”刘汉神皇绕口令般的话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是谁？”太白不是很明白老神皇的话。 “他就是他，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三维半生命体——”神皇悠悠地说道。 “三维半？”太白不明白。 “无意中穿越三维空间，却没有主动控制的能力。三维多些，四维不到，是谓三维半——”刘汉神皇稍作解释。 “管他几维，既然是祸首，待我拿了，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就是了——”太白撸起了袖子，他可不管对方是几维生命体。 “不可。他终究是个异数，你算不出，我也算不尽，或许，这场灾难是个好的开端——”关键时候刘汉神皇竟然闭上眼睛，几乎昏睡过去。 “这话我可越来越听不懂了——还请神皇大人明示——”太白急了。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明白了——”老神皇的回答令太白抓狂。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全没当回事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皇的修行？ “就这样瞧着他们打下去吗？”太白言语之间尽显焦虑。 “那又如何？天国，神衰魔盛，我们还能奢望那些魔头去制止这场战争么？咳咳——”刘汉眼睛始终没睁一下，此刻竟是完全入静了。 “唉，老神皇啊，您这不急死个神吗？”太白神王摇摇头，退出神殿。 偌大神殿之内，只有死一般的刘汉老神皇和一盏忽明忽暗的草油灯。 神王算不出，神皇算不尽。他，到底是谁？太白神王再次发问。 或许，他真的有必要到人间走走了。 西玛拉阵地。 帝国军队前线骑兵旅在异能兽的掩护之下冒着枪林弹雨向联邦军发动猛攻，半山之中却遇到了漫山遍野的骷髅兵团。 试想一下，当有生力量遇到一团团一簇簇白花花会动的死物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态？大都会骇而远走，恐避之而无不及。帝国军的勇士们也是如此，呐喊一声，调转马头返回帝国的领土，可怜了那些庞大的异能兽，这原本是些中了魔咒的残暴凶兽，此刻却成了骷髅兵肆意屠杀的对象，骷髅兵以十对一，锋利的手指尽将凶蛮的野兽撕碎，惨叫嘶嚎响彻天地，一时间血流成河，幻生大陆的母亲河染成了红色。由是帝国军一泻千里，西玛拉阵地尽失。 骷髅大军虽有伤损，但不过九牛之一毛，在黛娜生死咒的驱使下大踏步前进，果然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骷髅大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帝国的京都——西阪。直到这个时刻，帝国军和联邦军如梦方醒——挑起战争的并非宿敌而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 联邦军拭目以待，派出了大量的间谍特务来到帝国战场刺探军情。帝国军显然没有联邦军那样悠闲，他们必须组织京都保卫战。 老将军庄洋四十岁参军，戎马一生，至今已有3000年军龄。三千年的荣光是他不败的神话，三千年的平静是他坚守边疆的结果。 可这次，鬼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魔非魔，妖非妖，娘的，从哪里窜出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庄洋在离京都三十里外的十里坡安营扎寨，咒骂着等待着骷髅大军的到来。 尘土飞扬间，在离西阪城二百里外的空旷处，骷髅大军遭遇到帝国军队最为猛烈的攻击。异能兽喷出足可以烧毁一切的能量火焰，这种火焰较之火龙兽的火焰弹更强更猛。骷髅骑兵首次受到重击，无数骷髅被烧为齑粉。 小饕指挥飞骑兵绕过燃烧的天空和旷谷，远程奔袭异能兽后方。 为了掩护飞骑兵，公孙斯文指挥巨兽部队冲锋——庞大如异能兽的巨兽骷髅承受住了烈焰的考验，巨脚所踏之处，灰飞烟灭—— 飞骑骷髅兵飞临异能兽群，发起自杀式袭击，无数张白森森的翼龙骷髅闪着寒光，带着划破空气呼啸的声音撞向异能兽的嘴巴—— 庞大的异能兽将飞临的飞骑兵一口吞掉，却没有料到巨大的惯性使得飞骑骷髅在异能兽的喉咙或后颈之处撕开一个血洞—— 自杀式俯冲的力量足可以贯穿异能兽的眉心抑或心脏，更有甚者钻入敌人的腹部爆炸开来。 异能兽一个个小山般轰然倒下，十里坡前方营地变为一道山梁，一道异能兽尸体累成的不可逾越的山脊。 搬开这些尸体最少也得三十天，绕路走已不可能，四周是林立的山峦和陡峭的山崖—— “火——”黛娜和公孙斯文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字。 火龙兽喷出烈焰，引燃异能兽本身的能量，熊熊大火足足少了三天三夜方才消落下去。 大路就在前方。 黛娜五彩旗往前一指，部队继续开拔。 骑兵团几乎消耗殆尽，飞骑兵特异兵也残缺不齐，庞大的步兵占有主导地位——占整个军团百分之八十的步兵团雄赳赳气昂昂地涌向十里坡。 忽然间，前方一阵喧嚣，无数骷髅兵陷入地下，再也爬不上来。后面骷髅跟上，却是踏着同类残破的身体前进—— 庄洋见此情景，哀叹一声，吩咐十位王子退回城内，他要拼死力守，以多年的临战经验来看，至少要在十里坡杀敌八十万也就是现有数字的一半方有可能阻止对方攻陷京都。 然而，斩杀八十万骷髅兵，谈何容易？ 第十三章 帝君的温柔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距离战争爆发已经五十六个小时。这时候，公孙斯文和小饕的肚子咕咕叫了，他们知道，必须吃东西了。 “娜娜，有吃的吗？”公孙斯文问黛娜。 “忍一忍，攻陷京都西阪城，要什么有什么——”黛娜此刻完全变成了战争狂人，她不食人间烟火也就罢了，偏偏不让公孙斯文和小饕吃饭。 “娜娜——我饿——”公孙斯文说话的底气都不是很足。 “我要吃饭——”小饕也伸着懒腰懒洋洋地凑热闹。 “废物，就知道吃，耽误军队前进，你们担待的起吗？”黛娜见事态发展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便可以拿下西阪城，只要拿下京都，什么都是她黛娜说了算了——有没有这两个家伙，还不都是一样—— “娜娜——”偏公孙斯文完全不懂这个女人的心思，前些日子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却不料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 “娜娜是你这样的粗人俗物所叫的吗？想吃饭是吧，好啊，那边是异能兽拉的粪便，你们想吃请便——”黛娜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你——这是你说的话么？”不知为什么，公孙斯文很伤心，因为打心底，他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即便此刻知道被她利用，现在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他还是不希望离开她。 “滚吧，都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黛娜抽出明月剑，指向公孙斯文。 公孙斯文最后的希望也化为肥皂泡。他默默地凝视着黛娜的眼睛，直到那线高傲的目光暗淡下来，方抬脚走出营帐。 小饕趁人不备，偷偷将五彩旗吃进肚里。这家伙最大的毛病就是在偷人东西之后心情会格外好，空前的好，史无前列的好。 “美人儿，别了——”这次它扔给黛娜一个飞吻。 “死猪，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的话扭断你的脖子。”黛娜恶狠狠地说道。 公孙斯文的心情很沉重，为什么美丽的女人都靠不住？ 既然不能为心目中的女王建立千秋伟业，那么，他要去哪里？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他必须知道。因为一种自责一种期望，自我反省的背后是一颗受伤的心。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是求佛求神保佑西阪城免受血光之灾的祈福。 他和小饕便以难民的身份混进了京城。 西阪城，铁血帝国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地处铁血帝国东北方向，六万年前，屠龙大帝迁都于此就是为了抵御星汉联邦的南下。 居安思危，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正是屠龙大帝的伟大之处。 此刻城内全民皆兵，一百万名居民加上两万帝国军，在数量上大约与骷髅军团旗鼓相当，但在作战能力上却大相径庭，兵马大元帅一夜白头，他很清楚帝国的现状：帝国军民乃血肉之躯，虽然会些歪门邪道，但在丧失异能兽的庇护之后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而对方百万骷髅兵个个钢筋铁骨，内含无尽晶能，倘若对方围城尚且好说，城内粮草可以维持三个月，三月之内，地方军队来援，可解京都之围。 但他清醒地知道，这种情形微乎其微，对方的作战策略很明显，那就是急于攻陷帝国京都。她是不会给自己任何喘息机会的。而且更糟糕的是联邦军队坐镇东北，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入侵。 帝国赖以存在的战略武器——异能兽，随着联邦核反应废弃物的减少和晶能石储量的枯竭而陷入产能不足的困境。 假若联邦军再次发射核导弹，后果不堪设想。 庄洋权衡再三，如实向清乾大帝述说了自己的顾虑。 清乾大帝点点头，问道：“十位王子都知道了吗？” “老臣不曾告知他们，我想他们未必可知。” “如此甚好，朕怕这些孩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清乾皱着眉头道。 “那也未必，我看四王子就胸怀大略——个人修为上也是最高的——”庄洋的声音略有异样。 “卿是嫌寡人不立老四为太子一事吧？”清乾叹一口气。 “老臣不敢。”庄洋跨刀而立，带刀议事是庄洋的特权也是他独一无二的荣耀。 “朕何尝不知老四的才能。但每每想到王室内斗，手足相残，心里就发寒啊——这次战争给他们一个公平角逐的机会——”清乾坐在晶能椅上轻轻抚摸着那些五彩斑斓的晶能石，静了一会儿说道：“这些东西救不了朕的命，你，你将它们拿去，补给异能兽的能量吧——” “这如何使得？陛下的身体全靠它们的能量支持啊——”庄洋大惊失色。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寡人活了近万年，以十全武功造就清乾盛世，值了——”清乾大帝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是。”庄洋知道清乾的脾气，他说出来的话便是泼出去的谁，再也不会更改。 “庄爱卿，你是随朕征战多年的老将军，也是朕最为信任的朝臣，在帝国生死存亡之际，请受寡人一拜——”清乾站起身来，对着庄洋躬身失礼。 庄洋吓傻了，自古以来哪有君王给臣下鞠躬施礼的？ 他噗通跪倒，老眼一花，哽咽道：“陛下可折煞老臣了。老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守住京城，您又何必行此重礼——”言谈中有受宠若惊的激动，更多的却是一份不受信任的委屈。 “不是为这个——”清乾也动了真感情，流下一行老泪。 “那是为何？”庄洋迷惑了。 “为了那些不争气的王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窝里斗，不管谁做当皇上，你答应我，阻止他们手足相残——”清乾懂得宫廷斗争的残酷，长期不立太子，为的就是怕伤了他们兄弟感情啊。 “皇上用心良苦。他们要想内斗，先踏着老臣的尸体过去。”庄洋哽咽道。 “这，朕就放心了。”清乾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庄洋垂首侍立，欲言又止。 “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清乾问道。 “是——”庄洋低声道。 “爱卿可是有什么为难事要说。”清乾知道他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将心事告诉别人的。 “老臣想在今晚派出帝国高手手刃敌人首领——”庄洋阴沉沉地说道。 “这，很好。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爱卿去办就是——”清乾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小事要禀报于他。 “陛下可知道骷髅军的首领是谁？” “谁？” “黛王妃。” 清乾大帝手中的骨瓷青花盖杯落在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颤声问道：“果真是她？” “不错，就是她——是她亲率大军攻城掠池，无尽不能——”庄洋面含沮丧，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王妃而感到耻辱。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好，好，很好——”清乾连说三个好字，让庄洋刮目相看。 好个屁，这娘们都打到家门口了，马上就要骑在脖子上拉屎了，老皇帝还连连叫好，这不是有病吗？ “奴才要皇上一句话，您还顾念旧情吗？”话刚说完庄洋就后悔了，这种事为什么要禀报老皇帝，直接刺杀不就结了。是怜悯油尽灯枯的老帝王还是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希望黛娜死掉？他说不明道不清。 然而黛娜不死，谁能阻止骷髅大军。 清乾犹豫许久，终于说道：“她始终是朕的王妃，即便是流放之后，黛王妃的位子一直都给她留着——庄爱卿，不要杀她，能捉活的最好，倘若不能，任由她打进京城就是。她无非想要朕的花花江山，给她——虽然不敢说她比朕做得更好，但至少她胜我那些王儿几倍，即便老四也没她能干——” “江山社稷旁落女人之手，试问朝中大臣天下百姓有几人能服？请陛下收回成命。”庄洋大急，再次跪倒在地。 “爱卿啊，你这是丢给我一个烫手的山芋啊。好了，我心里很乱，你先退下吧——”清乾无奈地闭上眼睛，在一张紫檀木的方椅上坐了下来。 庄洋则扛着着那张镶满晶能石的宝椅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抓狂!黛娜 骷髅大军将西阪城团团围住。却并不进攻，原因很简单，黛娜丢失了号令大军进攻的令旗。 “好一个公孙斯文，老娘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阿嚏——喝你的血——”黛娜像一匹被人踩了尾巴的母狼，咆哮发狠，连连跺脚。旗子丢了，早不丢晚不丢，公孙斯文刚走就丢了。想当然的，公孙斯文的嫌疑最大，可她根本不知道像公孙斯文这样的憨子，怎可能去偷人东西呢。 此刻小饕翘着小尾巴，捂着长嘴乐不开支，这个猪头，正想象着此刻黛娜会是怎样一副焦躁无奈的模样—— 他妈的害老子吃尽了苦头，现在有你好看的了吧。得罪饕餮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喂，那个人，和那头猪——”一群扛着大刀长矛的官兵远远地走来。 “跟我们说话吗？”公孙斯文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那些当兵的。 “不叫你叫谁？还有那猪妖——你们被征兵了——来，这是发给你们的武器——”几个当兵的递给他们两把大刀。 “喂，痞子兵，谁是猪妖，你他妈看清楚再讲——你家小爷叫饕餮——”小饕接过大刀，扛在肩上哼哼唧唧地反驳道。 “呵，猪妖，你骂人。看你那猪头德行，又两条腿走路，还会说话，不是猪妖是什么？”领队的小头目上来就给小饕一拳头，恰好打在前胸上，只觉得铁板一样生硬，顿时脱了臼，抱着手臂哎呦呦叫唤不停。 其他兵士一看，打军爷，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呼啦一声围了上来，边叫喊着拿反贼边挥动兵器扑了上来。 小饕哪给他们机会，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十几个大兵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便横躺了一地。 “怎么回事？”一声大喝，正是庄洋老元帅带着几位王子巡视至此。 “坏了。小饕，人家亲戚来了——”公孙斯文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杵在那里。 “来两个，打一双，来十二个，我让他地上躺一打——”小饕一副痞子相，偷窃打架原是它的拿手好戏。 正蹦蹦哒哒直兴奋呢，突然被一双大手捏住了脖子，生生地举了起来。 小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斜着眼睛一看是一个老白毛，一双钢筋似的手臂正牢牢抓住自己。 它晃动着小胳膊小腿挣扎了半天愣是屁用不管一点。 “兀那小子，这头恶猪是你养的吗？”庄洋吹胡子瞪眼地问公孙斯文。 “哎呀，老将军，您高抬贵手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猪，它是饕餮猪——”公孙斯文生怕老家伙一使劲捏死了小饕。 小饕却不高兴了，吭哧吭哧地说道：“饕餮就是饕餮，不是猪，更不是什么饕餮猪，饕餮除了长得有点像猪，其实跟猪没有一点关系——” 庄洋一听乐了，吼道：“饕餮？传说中的饕餮感情就你这熊样啊？” 小饕脸一红，急道：“我怎么熊样了？告诉你，我，饕餮二世，尽管年纪还小，但是所做之事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一点也不会比我老爸差。” “是吗？饕餮？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惊天地泣鬼神？”老将军又是哈哈一笑。 “我可以驱赶骷髅兵——”小饕看了一眼公孙斯文，心想虽然我拿了五彩旗，但那些骷髅未必就会听我的，但只要是公孙斯文行旗，那么，万无一失。 “哦，你能驱退骷髅兵？”不仅是老将军就是几个王子眼睛也是瞪得溜圆，这无疑是他们当下最关心的事了。 “小饕不可胡说——”公孙斯文见它胡吹八侃，早已不悦。 “不是胡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小饕说话间，一张猪脸突然涨的通红，气沉丹田，小腹用力—— “这是什么功夫？”庄洋心中纳罕。 “老将军，我看它是要拉屎——”七王子突然指着小饕的屁股说道。 “啊——”庄洋手指一松，小饕落到地上。 就在落地的瞬间，五把精制的小旗闪现出来。蓝红黄白绿五色旗帜闪烁着灿烂的霞光，神奇而略带诡异的色彩。 “你拉出来的？”这下，连公孙斯文也愣住了。 “我说过，我吃进去的东西会原封不动地排出来——你们要搞明白，不是拉，是排出——”小饕看大家一个个捏着鼻子撇着嘴，很郁闷。 “可是，从那里出来，总是很令人恶心的。”公孙斯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相信，是吧。你们闻闻，不仅不臭还略带些香气呢？知道什么原因吗？那是因为本饕餮曾经吞下了一根降龙木——”小饕说着还将五色旗放在鼻尖上很陶醉地嗅着。 “很有意思的小猪。”老将军心中畅快，因为他明白了，无论如何，这头猪所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既然令旗在此，单凭娜娜的咒语是无法指挥骷髅大军进攻的。”公孙斯文舒一口气。 “真的？”三王子闻此言如释重负。 老将军翻身下马，感激地对公孙斯文说：“还请少神和这位饕什么餮仙尊到府上一叙。” 刚才庄洋将饕餮拿在手上，已经感知到了小饕的实力，绝对算得上魔兽中的佼佼者，自己虽然能够拿它，但已倾尽全力，倘若不是出其不意，真正交起手来，恐怕一时半会儿耐它不得。如此魔兽的主人，自是不凡，况且在公孙斯文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能量的波动，就连生命磁场也是微乎其微。 因此他断定公孙斯文的功力至少与他持平，即普通神级。 请神相助，自然要非常客气。 “我们可还没吃饭呢——”小饕不失时机地叫嚷。 “这么晚了还没用餐，真是罪过，快随老夫家里去，尝尝内子的厨艺——”老将军拉起公孙斯文的手。 几位王子也很明白事理，能让这位老元帅如此待见的必然不是常人。于是他们更是对公孙斯文另眼看待，甚至已经有人在开始盘算着如何拉拢此人。 元帅府内，公孙斯文受到了优厚的礼遇，一切完全严格按照亲王规格接待，丝毫马虎不得，几位王子心甘情愿地作陪。 美丽如仙子的侍女以及可口的佳肴无不令人流连忘返，老将军及夫人和几位王子的平易近人更是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个不经世事的穷小子哪里享受过如此奢华的物质生活，酒酣之际，兀自心想，此生有此经历，死也值了。 京都的威胁暂时解除，众人心情大好，六王子拼命劝酒，自己喝完之后偷偷跑到厕所吐了，回去再喝，以庄洋的身份又不好劝，眼睁睁瞧着其余两位王子出溜到桌子底下，让众侍女抬进卧室休息为止。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醉之际，在糖衣炮弹烈酒珍酿山珍海味靓妞美女面前，公孙斯文揣了五彩小旗，在老元帅及六王子的陪同下，众多侍卫军校的簇拥下，登上了正西门城头。 弯月如钩。 繁星闪烁，清冷的秋风拂来，公孙斯文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远处骷髅恐怖的吼叫声近在耳边。 他很清楚对方的形势，中间的帅账有两座，一座是黛娜的，另一座曾经是他和小饕的，现在么，自然是空的。 黛娜刻薄的话语犹在耳畔。 “去你妈的，娜娜不是我所叫的，我不配？看谁配——”借着酒劲，公孙斯文扬天长笑。 蓝旗抛向虚空，庞大的骷髅军团从安静中被唤醒，排成九大方阵在空旷的野地上狂奔，北行数百米折返往南，冲击原来的营地。滚滚红尘之中，是一片混乱的呼叫和钢筋铁骨不住断裂的声响。红旗和黄旗同时举起，相向交错。残剩的骑兵和飞骑军从东西方向聚拢而来，翼龙啄碎了骑兵的脑袋，骑兵扭断了翼龙的脖子和骨翼——白旗祭出，三支特异军团迈着大部从四个方向涌出——烈焰冲天，火光将整个骷髅大军吞没，映红了整个天际—— 近百万的骷髅军团仿佛泥石流一样滚滚涌向中央大帐，一个银色的身影从残碎的骷髅丛中跃起，直插暗夜的苍穹。 骷髅大军瞬间的毁灭，足以令黛娜抓狂。 “该死的公孙斯文，明月斩——”一声娇喝，那个银亮的小点越来越大，顷刻间便飞临他们眼前。正是身穿明月神甲手舞明月神剑的黛娜。 剑如神光直射公孙斯文面门。公孙斯文却是躲也不躲，其实不是不躲，而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庄洋暗自赞叹这个年轻人的胆大，不由地钢刀出鞘，替公孙斯文接下了这一剑。 “庄洋老匹夫，你还活着呢——”黛娜挺剑刺向老将军。 “托您的福，娘娘，老臣活的好好的。”庄洋知道戴妃厉害，不敢有丝毫马虎。 公孙斯文看傻了眼，只听得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老将军不是魔女的对手，快逃，跟上小饕。”这才清醒过来，却见小饕腆着大肚子早就往城下逃去。 公孙斯文慌忙跟了上去。 小饕七转八拐，朝着一片废弃的古城堡窜去。 “明月神甲在无星无月的黑暗之中会处于休眠状态，发挥不出功力，古城堡是一个理想之地。快去——”那个美丽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是谁？”公孙斯文大骇，似乎有神灵附体，而他却茫然不自觉。 “我是狐媚，还记得万兽山地宫中的魔兽三魂吗？风豹和巨灵已经魂飞魄散，仓促之间我唯有自我封印以求自保——”那个柔弱甜美的声音如是说。 “哦，我明白了，你现在化为一根灵毛藏在我的耳后吧？”公孙斯文恍然大悟，终于放下心来。 “是的。未经同意擅自闯入您的躯体，还请见谅——不好，黛娜魔头追来了——”狐媚惊叫一声。 公孙斯文回头，黛娜已经摆脱庄洋的纠缠，追杀过来。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一定要置公孙斯文于死地。 第十五章 箭伤!源于丘比特 其时小饕已经跨进了大门，转头看见公孙斯文，急忙招手，待公孙斯文进入后仓皇关门。 坚实的石门尚未合拢，一道凄冷的月光已经射了进来，月光一闪而没，黛娜手持宝剑立在公孙斯文和小饕面前。 “别以为藏到黑暗之处我就奈你不得，别忘了本宫乃贤王神体，没有明月神甲照样捏死你们——”黛娜咯咯冷笑。 “来啊，冷血的老女人，听说过黑暗天使丘比特这个名讳吗？”黑暗中只能看到小饕两只绿莹莹的小眼睛。 “你敢叫我老女人，呵呵，无知的小猪，就凭你将黑暗天使和丘比特混为一体，你就该死——本宫今天要替天行道——”黛娜祭出百灵丹，以其渺茫的流彩稍稍点亮这原本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 “老女人，不相信黑暗天使丘比特是吧？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老饕的真实面目——”小饕嘿嘿怪笑。 荧光，尽管微弱，但对于神，这已经足够了，她的眼睛可以洞悉一切。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令她大吃一惊。 小饕悬浮在空中，身后舞动着一双洁白的小翅膀，手持一张小弓，搭在弓上的是一支明晃晃的金箭—— “猪妖，装象，竟敢模仿丘比特，找死——待我屠了你再去杀那小人——”明月剑化作万朵梨花，象暴风之夜的雪花，洋洋洒洒，风驰电掣般泼向小饕。 公孙斯文是个凡人，他完全看不到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一个劲地提醒小饕：“小心，小饕，那个老女人比老虎还要厉害的——” “知道了，老大。今天她死定了——”小饕如同跳舞一样轻巧地躲避着黛娜凌厉的砍杀。小小金箭不住地瞄准黛娜完美的躯体。 此刻黛娜彻底无语了，小猪长了一对小翅膀，看似可爱却出言不逊，与底下那个貌似憨厚的小子一唱一和，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愤怒，使她完全乱了心性，没有章法劈头盖脸地乱砍一气。 小饕瞅准时机，手指一松，射出了第一支金箭。 金箭化作一缕金光，射向黛娜高耸的胸脯。仅仅差那么一点，金光从两座高山之间穿过，一闪而没。 “哎呀——我的肚子，什么东西咬了我一下——”是公孙斯文的声音。 “妈妈的，又射偏了——”小饕哀叹一声，小肚一使劲，从屁股后面摸出第二支金箭，拍动小翅膀不顾被明月剑砍中的危险向前逼近。 “去死吧——猪——十字劈——”黛娜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奋力批下。 十字劈，是所有剑术中最具力量的一式，但也是最浪费时间的一招，从起招到举过头顶然后再当头劈下，剑身行走的轨迹最长。 对于小饕来说，这是射出丘比特之箭的最佳时机。 丘比特之箭，箭箭传情，箭箭有爱，但要想令这种情和爱最大化，一定要射中对方的心脏。 因此小饕瞄准的仍然是黛娜那傲人的大胸。 明月神甲，女性的最爱，它不仅赋予你神力，更可以令你的身材无与伦比的惹火，丰臀细腰之上两页完美的弧甲将双峰上托，形成深深沟壑的曲线。因为美丽，明月神甲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美丽的东西往往没有实用的价值—— 金箭化作美丽的金光，在柔美高挺的胸部隐没。 十字劈尚未斩落，黛娜哎呦一声，翻身从空中坠落。 公孙斯文捂着小腹，不知道被什么击中，撩开衣服一摸却没有一丝血迹，现在已经没有疼痛，只有一丝丝暖暖的温流，从腹部缓缓上升，到达心脏之后扩散到全身。 黛娜恰好跌落在公孙斯文身上，将他砸了个大马趴，两人狼狈交错地躺在一处。 “去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黛娜摸起宝剑，并没有刺下，因为此刻她的血液在沸腾，这不就是几千年来自己苦苦寻觅的那个人么？那个眼神，那张嘴巴，那双眉毛，那肩那手那胳膊那腿，完全是心中仰慕的大神呵—— “你——”一颗颤抖的心，她再也说不下去。 “小娜——”这是公孙斯文的话。 “完了——乱了——唉——”小饕收起翅膀，吞掉弓箭，恢复原貌，降落在地上，无可奈何地摇头，它知道从此这两个冤家要共浴爱河了。 “斯文——” “小娜——” “我不想离开你——” “我也是。” “这辈子你会用心疼我么？” “当然。我可以对天起誓——” “别——”黛娜的小手轻轻按在公孙斯文的嘴巴上。 小饕在旁边直起鸡皮疙瘩，哎呦喂，好肉麻呀。 “黛娜，你哪里也不能去，外面是帝国军民，如果被他们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告诉你，谋逆大罪，老大也救不了你。”小饕恶狠狠地警告黛娜。 “那我该怎么办？”陷入爱河的黛娜此刻完全是一副小女人模样。 “先把战甲脱了——”公孙斯文突然说。 “什么？”黛娜脸一红。 “脱衣服——” “讨厌，没见这儿还有一头猪吗？”黛娜嗔道。 “脱了这身铠甲，换上贫民的衣服，或许，他们就不认识你了——”公孙斯文解释道。 “不可能。”小饕摇摇头说道：“别忘了娜王妃的身份，曾经的王妃，换件衣服就不认识了，你当他们都是白痴？” “也是——”公孙斯文叹口气。 “斯文，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管了——”黛娜扑到公孙斯文身上，哭的一塌糊涂。 “乖，不哭。小饕，将这个地方打扫一下，先让小娜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公孙斯文没有其他选择。 “好吧。老大。”打扫卫生是小饕的强项，想当初在始皇帝墓中，一切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好在那时候吞食了大量有用的东西，现在拉出来，这次布置可全都可以用上了。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两人一兽齐动手，不到半天时间，废旧的古堡焕然一新。古香古色的家具金银器具都是始皇帝的墓葬品。 幽幽的烛火映着古老的墓葬傢俬，显得阴森而恐怖。 幸好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女人只有疯狂的爱，根本不介意身边的环境，此刻，公孙斯文便是重新让她回到万兽山地宫中，她也心甘情愿。 公孙斯文和黛娜还想缠绵。小饕催促道：“快走，庄洋一会儿就会找到这个地方，倘若发现了黛娜，就糟了——” 两人想想确实如此。 情浓浓，意切切，浓情蜜意最怕伤心别离时。半个时辰之前还死去活来的两个冤家，此时竟情难舍，意难断，难舍难分。 “小娜，我很快会回来的——”公孙斯文安慰黛娜。 “好吧，千万别让我等久了——”黛娜美目含泪。 走了。 公孙斯文大踏步走出古堡。小饕颠颠地紧随其后。 远了。 泪水模糊了黛娜的眼睛。 第十六章 迪格的妒忌 西阪大捷！京都保卫战取得空前成功。 帝国军未损一兵一卒在一夜之间击溃百万骷髅军！ 此讯息足以震惊整个幻生大陆。毫无疑问，是役透露给世人的信息就是：铁血帝国人才济济，想阴我，没那么容易。 联邦军队权衡利弊，暂时按兵不动，庞大的航母舰队横陈在恶灵海峡待命。西玛拉高原双方全力增兵，百万雄狮陈伏西玛拉防线，厉兵秣马，虎视眈眈—— 帝国军民普天同庆，全国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清乾大帝精神为之一爽，暂时抛却病态的倦容，颁布旨令犒赏三军，擢升有功将士，在幻生殿大摆御宴宴请首要功臣。 公孙斯文首功！一步登天，擢升为一品荣威大将军，其位在青红黑白四大将军之上，大元帅之下。 其次是六王子和庄洋老将军。按照中老皇帝的批语就是：六王子屈尊亲临一线，善于发掘人才善用人才，实乃帝国千古功臣，王室幸甚，帝国幸甚，赐太子令牌，自即日起上书房议事。对于庄老元帅，则赐护国公之爵位，世袭罔替，永不更改—— 那夜被六王子灌醉的三王子和七王子肠子都悔青了，原本是三人的功劳，这下倒好，全被六王子独食了。因此两人耿耿于怀，对老六的卑鄙行径恨之入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太子拉下马。 清乾大帝坐北向南居中而坐，东西两侧四张方桌分别是平常质朴的公孙斯文、雍容华贵的六王子、冷静干练的兵马大元帅庄洋和尖嘴猴腮的护国大巫师迪格。依照帝国祖制，左为上，公孙斯文端坐上首，在太子之上，足以看出清乾大帝对公孙斯文的器重。 万载的佳酿，千年的珍馐，推杯换盏之际，清乾大帝问及黛娜的下落。 公孙斯文一怔，对于黛娜王妃的过去他是听过一些的，心想黛娜中了丘比特之箭，已经非本人不爱，现下正在古堡中焦急地等待自己呢——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 他沉吟一会儿说道：“黛娜王妃神能盖世，斯文不是她的对手，未能请进宫来——还望陛下恕罪——” 老帝王一听爱妃逃了，心情更加敞亮，呵呵一笑道：“只要国家安全，她逃也就逃了，爱卿何罪之有？” 庄洋附和道：“戴王妃拥有贤王之神力，老朽尚且奈她不得，斯文老弟又何必自责呢？” 公孙斯文暗自摇头，心想过后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窝藏并且私通王妃，不知要怎样定罪呢。 酒过三巡，一直默不作声身为国师的迪格开口了：“公孙将军一人击退百万骷髅兵，定有大神通，可否露一小手让皇上以及在座各位开开眼呐？” “这——”公孙斯文傻眼了，他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什么神法，就连普通妖法也是一窍不通。 庄洋老将军一向不喜迪格平日依仗皇权作威作福关键时刻稀松脓包的嘴脸。此刻见公孙斯文面露难色，出来打围场说道：“公孙将军今日作法累了，迪格想要见识真正的大神通大法力，我看还是改日吧——” “另行择日也好，不过——到那时——贫道可要多多向公孙将军讨教哟——”迪格一脸的阴笑。 公孙斯文再笨也听出来了，迪格在向他挑战呢——他当然不希望跟人家打架，原本就不好这个，况且一旦动起手来，纸老虎的底细昭然若揭。他苦苦思索着措辞，盘算着如何委婉拒绝。 清乾大帝却拍起掌来，笑道：“国师的提议很不错，朕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开心了，正月十五就是个好日子，届时就来一场龙虎斗京都的盛会，通知魔法团和宣传部，届时要用大法力向全世界进行现场转播，朕要让星汉联邦看到帝国的实力——” “父皇英明！帝国有国师和荣威大将军这样的人物，看谁还敢有所企图？”太子拍手赞成。 “皇上英明。”庄洋很激动，起身道：“这必将是一场精彩的军演，请皇上允许老臣增加异能兽的演习。” “准。”清乾大帝大笑。 一场针对外邦的实战军演就这样酝酿出台了，公孙斯文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几天后，他该怎么办？ 回到荣威将军府，小饕吃饱喝足早已鼾声如雷，两个精明水灵的侍女将公孙斯文引进卧室，床前，一个高约一米半的宽大木桶内盛满温水，水面洒满了鲜花—— “请大将军沐浴更衣——”穿绿衣的侍女小声道。 “哦，衣服放这儿吧，你们可以出去了——”他并不想洗，刚刚入宫之前已经洗过一回换过一回了，现在刚回来，又要洗。时间浪费在洗澡上可大大地不妙。况且现在的心情，哪还顾得上洗澡。 “是——老爷请自便——”两个婢女很善于察言观色，见主人脸色不是很高兴，很知趣地退下了。 躺在天蚕丝织的床褥上，公孙斯文发出一声哀叹—— 到这个未知的世界不少时日了，家中的老娘肯定正在为他担心。前些日子的好运只是侥幸而已，眼下这一关可怎么过？去找黛娜跟她一起逃走？不行，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黛娜受通缉。冒死一搏？没得说，死翘翘了—— 他坐起来，找出玉凤在始皇坟墓中找到的那两本书和那块残碎的蛇皮，原本的五本帛书，玉凤拿走三本，现在只剩下【降妖术】和【诛仙术】两册以及那块丑陋的蛇皮碎片。 两册也好，一册也罢，翻了几遍，如看天书。 蛇皮摆在几案上，映着晶能灯的白光，古拙丑陋的象形文字似乎在扭曲，在游动—— 窗外，秋虫在鸣叫，紫茉莉散发着阵阵幽香。 无论如何，这还是个美丽的人间啊—— 一定要挺过去。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好的—— 根深蒂固的座右铭和骨子里那种坚韧的精神再次起作用了。公孙斯文开始用心地去读【降妖术】的每一页。他认为：既然仙为正道，那么轻易不会与人为敌，自己压根也没想过当坏人，因此【诛仙术】根本用不上。 只有降妖方为正道，公孙斯文怎么看迪格怎么像比丘国的国丈，迪格定是妖人，因此【降妖术】或许可以救他走出泥沼，走出困境。 投机的心理。 殊不知天道酬勤，千里之行积于跬步。投机的成功，必须是厚积之余偶尔为之——公孙斯文没有丝毫积累，他的投机取巧当然也不会成功。 但既然做了总比不做要强。 明亮的晶能灯下。公孙斯文翻开第一页，是降妖的宗旨及目的。降妖者，肩负着人类和谐与否的重任，总之，降妖是一项光荣而任重道远的伟大事业—— 第二页，是降妖史，其中一段对叶天师的降妖经历进行了详尽的描述，使人很容易想到这本书就是叶天师的大作。 第三页，是关于妖的分类：按照大小分为巨型妖怪、普通妖怪和小精灵。按照种类分为猪妖、蛇怪、鸡精等等。按照时间可分为太古老妖、中古大妖和现代小妖。按照性别可分为男妖和女妖。按照与人类关系可分为善妖和恶妖—— 第四页是关于不同种类不同类型妖性的分析，譬如太古巨妖因为经历了长远的历史的洗礼体形庞大功力非凡，如果一个人不幸遇到这样的妖精，那么，很不幸地通知您，你死定了。再譬如恶灵岛上的小精灵，与人类最为相似，除了个子矮小一些，耳朵尖一些，鼻子扁一些，从外表看与人类已无二致，但其习性却比一般妖精更为凶残，嗜血成性，尤其可怕的是他们完美的协作能力——因此一只精灵并不可怕，但一群精灵就会令人胆战心寒。 从第五页开始才针对不同的妖怪精灵进行各种方式方法手段的分解讲说。但遗憾的是书中并没有记载如何对付迪格的法则。 公孙斯文这才知道将迪格当成妖怪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要比妖精狡猾的多—— 夜沉沉，天空阴云密布，突然一阵电闪雷鸣，一时间风雨大作，一股泥腥气息扑面而来。 大雨倾盆，不知下了多少时候。 公孙斯文合上书，疲惫地闭上眼睛。 忽听外面轰隆一阵声响，好似闷雷的声音，但又不完全像。横竖是睡不着，他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深秋的天气已经颇冷了——穿绿衣服的婢女站在门口，在风雨中瑟缩着，颤抖着，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她穿得太单薄了—— “老爷——”小丫头行一个万福。 “你叫什么名字？”公孙斯文皱皱眉头问。 “我，我叫柳溪儿——”她战战兢兢地回答，以为做错了什么。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穿多些，还有，这夜班以后就不用值了——”公孙斯文本来从心底渴望封建贵族奢靡夸张的生活，然而一旦身临其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彻头彻底就是一无产阶级。 “奴婢不敢，大管家会打死我的——”柳溪儿怕极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不用怕，在这里我是主人，我会跟他说的——进屋里暖和去吧——”公孙斯文命令道。 “是——”柳溪儿这才发现这位主子似乎与别人并不一样。心中不再害怕，她感激涕零，几乎要跪了下去。 “去吧——”公孙斯文的眼中饱含了温柔。 柳溪儿心头一震：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神啊——清澈温柔，平易近人，像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 她们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再像泥土一样低贱。 “老爷，刚才，刚才似乎是立在将军府门前的牌坊倒了——不知是不是不详的预兆——”柳溪儿犹豫着说道。 “哦，是吗？我去看看——”公孙斯文说着便要跨出游廊。 “老爷，您等等，我给您拿雨衣——”柳溪儿像一阵清风跑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拿来一件狼皮做成的雨衣给公孙斯文穿上，她自己则披了一件黑色毡衣—— “老爷还是让奴婢陪您去吧——”柳溪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吧。”公孙斯文报之一笑。 第十七章 唤龙 荣威府门口那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坊被焦雷击中，碎成两块倒在地上。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不幸被倒落的牌坊砸在里面，只露出半个身子，脸上留着鲜血，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一群家人正举着伞围着老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他是谁？” “不认识，从来就没有见过。” “好像很大年纪了耶，有一万岁了吧——” “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到外面做什么？” “我看八成是家有不孝子吧——” “唉，命苦哟——” “看他这身行头，多半是个叫花子吧？” “叫花子？我看不像，到像个神仙爷爷哩——” “嘘，公孙老爷来了——” 看到公孙斯文，众人选择了缄默，谁也不清楚这位新老爷的脾气，还是闭嘴为妙。映着荣威府门口两盏晶能灯，公孙斯文立刻看到了废墟中的老人。 在新社会成长起来的他首先想到的是救人，而不是去判断他是什么人。他冲上前去，扒开碎石，小心地将老人抱起来。 尽管气若游丝，但体温尚存，心脏仍在跳动。他还活着——公孙斯文松一口气，抱着老人转身向府内走去—— “都是死人吗？一个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着老爷——”柳溪儿看不惯这些木头。 “哦，老爷，我来抱吧——”几个家人终于反应过来。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不知为什么，公孙斯文对这位倒霉的老人有着难以言明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像极了自己死去爷爷的缘故吧—— 他将老人家安置到一间上房之中，吩咐郎中好好为他治疗。 尽管换了衣服，尽管享受了极好的治疗，但老人仍处于深度昏迷当中。 “老爷，您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他——”柳溪儿很懂事地说道。 “那，辛苦你了——”公孙斯文很感激地说道。 柳溪儿噗地一笑说道：“老爷真的不和别人一样，这些不都是做奴才该做的么？” 公孙斯文不置可否地笑笑，走了。 推开屋门，那片蛇皮依旧摆在几案上，【降妖术】和【诛仙术】已经不见踪影——他蓦地一惊，随即想到一定是柳溪儿那丫头放起来了，这丫头倒手快——公孙斯文自嘲地摇摇头。 他走到几案旁边，顺手抓起那块碎片，那个小蛇状的文字，竟像蝌蚪一样在蜿蜒游动—— 惊愕之际，一道剑光扑面而来，他本能的用手一挡，青剑刺透残片扎入他的手掌。受伤之后，公孙斯文顺势滚落在床边。 一剑见血，那个黑衣人跃上几案，手持长剑刺向公孙斯文的咽喉。 公孙斯文仰头闭门，那一刻，竟是如此安静。 剑，轻轻抵住柔弱的皮肤，再不肯前进一分。 “为什么不还手？”是个女人，十分悦耳的声音。是的，的确是个女人，紧身的玄衣更加凸显了她的身形的曼妙，挺直的双腿，浑圆的臀部以及那双傲人的山峰——这无疑是一位妙龄女郎。 “为什么刺杀我？”公孙斯文反问道。 “为我姐姐报仇，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饶你，受死吧——”长剑收回，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再次斩落。 公孙斯文就地一滚。 黑衣人一愣，剑速稍稍慢了一些。 第三剑刺出，公孙斯文还是在地上翻滚。如此在地上滚了十几下，手上的鲜血已经将整块残片染红。 狼狈的身影，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大败百万骷髅兵团并令黛娜王妃迄今不知去向的荣威大将军会是这样一副行径——像瘪三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黑衣人长叹一声：“你不忍杀我是吗？你是一个怪人，或许也是一个好人，但你为何要和我姐姐为敌？我不杀你，她一定不会原谅我——去死吧——”长剑化为青光，再也没有刚才的迟疑和粘滞—— 剑光向公孙斯文的头颅斩落。此剑下去，必定是身首异处。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穿过门窗瞬间击落，一把青光宝剑化为齑粉，洒落在地。几乎同时雷电化为一物，面色狰狞，牛眼虎须，鱼鳞鹿角，鹰爪鬣尾，身长若蛇，通体赤赫，一张鳄鱼般大嘴喷发出阵阵土腥之气。 公孙斯文认识，这不是西游记所描述的龙吗？ 黑衣女子见状，惊叫一声，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主人。您唤土龙出来有何吩咐？”龙说。 “主人？我几时成为你的主人？”公孙斯文惊魂未定。 “能够用鲜血解除龙族封印的人就是龙的主人——”土龙身盘旋在立柱之上，龙爪作揖。 公孙斯文这才发现手中握住的那块破蛇皮上的文字已经不见了，只有殷红的一片血迹涂满整个星空，星空的坐标散发出清幽的光芒。 未及细看，他问道：“土龙，既然我是你的主人，你能听我的话吗？” “当然，若非损害我龙族的事情，您可以召唤三次，土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三次以后，土龙将完全获得自由，再也没有什么主人——”土龙张牙舞爪地说。 “真的？”公孙斯文腻着眼睛作不信任状。 “当然是真的，龙族一向言而有信——”土龙认真地点点头。 “等等，让我理顺一遍——你是说，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我召唤你，你会立马赶到——”公孙斯文问道。 “是这样。”土龙点头。 “那么，从呼唤到赶来这个时间是多少？不会因为你离得远得半天才赶到吧？”公孙斯文问道。 “一般对龙而言，从本大陆的任何一点赶到另一点会耗用零点一秒的时间，如果换做太阳系，那么这个时间会长一些，需要三秒，要是放宽到整个银河系，要用十秒——总之横跨整个宇宙也不需要半天时间——”土龙的轻描淡写差点让公孙斯文跌倒。 太牛叉了，变态的强者，先不说别的，光这速度，就已经超神了—— “三次，少些了吧，六次怎么样？”公孙斯文一副小市民相。 “三次，是龙族祖制的规定，土龙无权更改——”土龙摇摇头。 “哦，我明白了，您走吧——”公孙斯文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再见——”土龙旋动身躯，摇头摆尾作告别状。 整条龙在瞬间消失了，房间顿时空旷起来。半天，公孙斯文才如同梦中惊醒，望着手中那张碎片喃喃道：“怎样唤龙呢？他妈的，刚才根本就没问啊——” 血尚未凝固，看来血唤法不会有效。 他大喊土龙——也没反应—— 他奶奶个龙——空欢喜一回——公孙斯文懊丧无比。 “咔嚓“一声，闪电劈开另一扇窗户，土龙再次塞满整个房间。 “是谁在骂龙——”土龙张开血盆大口，正要生吞活人，却突然发现这里很熟悉，那人——它终于认出来了。 “恩人，你为什么骂龙？”土龙不高兴地说。 “难道这就是召唤的咒语吗？”公孙斯文诧异地问道。 “当然不会——拥有龙皮的人是无需咒语的，你只要默念一遍‘热土神龙现身’，我就会出现的。记住了，我已经在你身边出现了两次，你还有一次机会——神皇阶别的能量——你要珍惜啊——”土龙转瞬不见。 “喂，这也算啊？”公孙斯文想把它揪回来，却连个影子都没摸着。 “当然算——”一个声音从空中飘落下来。 妈的，不讲理啊。公孙斯文望着破烂不堪的窗户，心中十分窝火。 一次机会也总比没有强吧，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块残皮。 丢了两本书，差不多弄明白一张皮。今夜的收获还算不错，这可能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因为他曾经救了一位老人。 第十八章 打了沉鱼公主的屁屁 荣威将军府混进了刺客，这可不是件小事，天亮之后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太子亲自过问此事，将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侍卫一律革职查处，调到先锋营负责城防。荣威府的新侍卫全换成了太子府的人。 看似恩宠的背后，公孙斯文的一举一动都太子的掌控之下。 四王子却是第一个过来探望他的伤情，带来了御医和上好的灵药，有十万年的人参，九万年的雪蛤以及深海神龟提炼的龟元蛋白胶—— 公孙斯文将这些上好药材首先用在白发老人身上，并请御医把脉开方——三日后，老头儿竟然能下地走动了——老御医见后连呼“异象”，万载的老家伙康复的太快了，真他妈的神了—— 神奇之处并不局限于此，最神的还是老人作为回报送给公孙斯文的一只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旧皮手套，不知用什么皮做成的，总之戴在受伤的左手上的时候，伤口很快结痂愈合，再过几个时辰，竟全然好了，未留一点疤痕—— 这位老人家还真不普通人，他就是太白神王。 太白神王下界，正是为了刘汉神皇口中那个神王算不出，神皇算不尽的异数而来。首先他要考验这个异数到底是个劫数还是个希望。 令人欣慰的是，这个姓公孙的家伙很有同情心，这是个好的开始。当然，除了同情心，还要考察他的正义感，一个好心眼但息事宁人的家伙是不会成就任何大事业的。 很可惜，他装受伤装得太像了，以至于深度昏迷也毫不作假，因此土龙光临那一段他毫不知情。 太白的病好了，他执意要走，公孙斯文强留不住，也只好由他去了。当老人家蹒跚走出数百步的时候，公孙斯文突然感到了一丝失落。他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老人家，你家住哪里，晚辈还是送您一程吧？” “不用。我老人家四海为家，漂泊一生，这把骨灰撒到哪儿都一样——”十分伤感的回答。 “可是，我们相识一场，相识便是有缘，您忍心这样凄凉离去吗？”公孙斯文心中一酸。 太白看看天色，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来的人就要来了。他站在马路中间，紧握公孙斯文的双手，皱巴巴的老眼中好不容易滴出几滴液体，哽咽着说道：“要是我那命苦的孙儿活着，也有公孙公子这样大了——” 公孙斯文闻听此言，脆弱的心灵再也支持不住，放声大哭：“如果您愿意，您就是斯文的爷爷。” “好孙儿——” “爷爷——” 祖孙两人抱头痛哭。 就在此时，“嘚嘚嘚”一阵清脆的声响，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一唇红齿白，面似桃花，头秀发绑做朝天马尾辫，银白铠甲之外是一身大红的战袍，青春年华，魅力四射。 胯下一匹麒麟兽，看上去要多威风便有多威风。身后是两名青年，个个油头粉面，手持弓弩长枪，催马前行，后边十几个家奴大声喊着：“沉鱼公主出城狩猎，路上行人一律避让——” 太白和公孙斯文跪在马路中间，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牛犊大小的麒麟兽已经冲了过来。四蹄踩落之际，公孙斯文大喝一声，左手抡起，一拳击在麒麟兽的前胸。 麒麟兽长嘶一声，竟然飞上了天，后退一百多米后砰的一声跌落在地，哀号一声，再也爬不起来。 沉鱼公主挣扎着从麒麟背上爬了下来，擦着嘴角的血迹，指着公孙斯文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打伤本公主的坐骑？该死的，知道这是什么吗？是麒麟，价值十座城池的麒麟兽，你，你赔得起吗？” 公孙斯文望着自己的左手，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是自己真的变强了，还是对方太弱了？疑惑间，根本没有听到公主的责问。 无礼的家伙。公主出奇的愤怒了，普天之下竟有人胆敢藐视她沉鱼公主！ “他，就是帝君新封的荣威将军，未损一兵一卒便灭了百万骷髅大军的公孙斯文——”一名贵族青年告诉她。 沉鱼公主正在盛怒之中，那还理会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拍拍身上的灰尘，飞身上前，抽出潜凤宝剑冲着公孙斯文的面门砍去。 公孙斯文右手抱着太白老头，仍用左手招架，原本轻描淡写地本能还手，竟成威力无穷的厉害杀招。 “当当当”公主的必杀之技竟如同即在厚重的铁板之上。沉鱼公主自小习练武功，可以说是精通自由江湖各门各派软硬功夫，对于魔法修真业有相当造诣，但在今日，却连公孙斯文一只左手的防线都久攻不下。 沉鱼公主非常聪明，当她得知此人就是大败百万骷髅军的公孙斯文的时候，便没有使用什么魔法妖术，而只是一味地使用上乘武艺，因为她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对方必然是依仗无上魔法神力绝杀千军万马。要想出气，万万不能令其使用魔法，当可爱如斯的她以武者身份出现的话，对方顾及彼此身份，必然只能以武技自保。 事实上的表象也确实如此，公孙斯文拼命以左手相博，竟是以身家性命保护怀中的老人。 沉鱼公主占不着丝毫便宜，早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随她而来的一名白衣贵族青年终于看出了些门道。 他跳入圈子，持剑进攻，剑花竟然全部泼向太白神王。 老神王躺在公孙斯文怀中像死了一样，心中暗自高兴，心想公孙小娃娃，这下看你怎么办？ 公孙斯文果然顾头不顾腚，两面受敌，一只左手如何应付得了？ 有一剑，径自刺入太白神王的屁股上，疼得老头“哎呦”一声鬼哭狼嚎起来，心中暗道“该死的小兔崽子，太阴毒了，我老太白他妈的今天折大发了——公孙傻小子，你老抱着我老头子干啥，倒是赶紧放下啊——” 此刻公孙斯文也反应过来，如此只能害了老人家。他挥舞左手，躲开白衣贵族青年的刺杀，连连向沉鱼进逼，直到逼得沉鱼退后数十步，抽准机会将太白放在地上，这次正式跳入三人战场。 身边没有累赘，公孙斯文开始反攻。他要教训这些没有教养的青年男女。 无坚不摧力大无穷的左手已然成为一支矛，一面盾，一杆枪，一只钢爪。就这样左一拳右一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毫无章法的拳臂带动凌厉的风声，令沉鱼公主他们招架不住。 没有章法的拳法就是好拳法，沉鱼纵然精通一百零八家武技，此刻却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拳法，自己从来没见过啊—— 一愣之际，胳膊被公孙斯文拿住，片刻之间被拧在身后，动弹不得。公孙斯文稍稍用力，沉鱼公主手中的潜凤宝剑落在地上。 “非礼了，有人对本公主非礼了，该死的，你们还不赶紧抓住这个流氓？”沉鱼大喊大叫。 栽赃嫁祸。公孙斯文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刁蛮任性的富家小姐。他没有放手，反倒将沉鱼扳过身来，令其小腹搭在他的腿上，屁股冲上，伸出右手，“啪啪啪——”三记清脆的响声——竟如花般惊艳，在公主性感的翘臀上上绽放。 “让你知道什么是流氓——”公孙斯文边打边说。 一时间，整个世界竟像是凝固了一样。 半天才听到一个农民说：“他打了公主的腚——” “有人打了公主的屁股——”瞬间的静寂之后，整个街道沸腾了。刁蛮公主被人打了屁股的消息很快将轰动整个帝国民间。 第十九章 血流成河 “啊——”公主狂怒哀怨的哭喊冲破云霄，直入天际。云端里一声哀叹：什么世道！又是谁家的闺女让人给糟蹋了—— “我要杀了你——”无奈身为人家板上之肉，沉鱼公主丝毫动弹不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放开公主——”一声阴沉的男音。 一位贵族，面如温玉，目如朗星，鼻直口方，身材高大挺拔，穿件黑色天蚕绸衣——此刻正仗剑指向太白面门，剑尖已经刺破面皮，一缕血迹流淌出来。 老太白佯装受惊吓不轻的样子，连连咳嗽，口中还一个劲地直嘟囔：“快将我这把老骨头拆了吧，我不活了——”边说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竟是悉数抹在黑衣青年的软牛皮鞋上。 “找死——”眼但脚下这龌龊的老头将自己心爱的皮鞋弄得肮脏不堪，英俊青年再也难以保持固有的平心静气，无名业火冲上脑际，杀心盛起。 “奥巴罗救我——”公主放弃了所有放抗，唯有寄托于他人，况且奥巴罗是她心仪之人。 许是自信为未来的驸马，奥巴罗才没有立刻杀掉太白。他要等待，等公孙斯文放掉公主。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人。”奥巴罗咬牙提议道。 “好，我同意。”公孙斯文见事情闹大了，也想尽快收场。 “一。” “二。” “三。” 奥巴罗话音刚落，公孙斯文将沉鱼公主的胳膊放开，公主重获自由。另一边，奥巴罗却举剑奋力向太白胸口插落—— “噗”地一声闷响。一道殷红的血花向上喷溅，染红了奥巴罗白皙的双手。 湛晴的天上突然电闪雷鸣。雷电过后，太白老头竟然不见踪影，地上只有一只旧手套，与公孙斯文左手所戴的一模一样。 没有人看到老头去了哪里，除了奥巴罗本人，其他人都以为是奥巴罗用妖法伤人，令其尸骨无存。 “为什么杀他！！？”公孙斯文眼中冒着火。 他一步一步走向奥巴罗。 那是一身杀气，那是一份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奥巴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站稳之后沉声道：“我们一起上，他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对手。” 公孙斯文走到老人家消逝的地方，捡起那只手套，慢慢地戴在自己右手上。 一双灰色的手套，瞬间充充满了旺盛的战斗力。 一只手套威力如此，完整的两只手套组合形成的战斗力绝非简单的算术加法，而是几何状的增长。 “杀——”只一拳。奥巴罗被击飞了，一如断线的风筝，砸断了两棵树，撞碎了一间杂货铺，最后整个破烂的身体贴在一面墙上，犹如一团烂肉般跌落在地上。 奥巴罗死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老百姓无不喜笑颜开，他们在小声议论，将最里面的见闻向外扩散——奥芎太师家的公子被人打死了。 ——是谁有这个胆量，肯以身犯险为咱老百姓出气啊。 ——好像是荣威大将军，就是取百万骷髅兵脑袋如探囊取物的那位。 ——是他，难怪，听说他可是位战神呐。 ——战神？没错，能够一拳打死奥巴罗恶少的肯定是战神。 ——不过战神有麻烦了，因为奥芎太师是不会放过他的。 ——战神会怕太师吗？ ——当然，实话告诉你，太师早在五百年前便已堪破天境飞身成神——就在前些日子，因为修炼九天神功，还差点走火入魔呢。 ——这种消息可靠吗？ ——可靠，不瞒你说，我小舅子邻居家的儿媳妇的亲娘在太师府当奶妈——是她传出的消息，绝对可靠。 ——这样说来，荣威将军真的有麻烦了。 打死当朝太师的宠儿，无异于将天捅了一个窟窿。消息很快传到太师府，太师夫人当场昏死过去，太师命人牵出天牛紫晶兽，披挂整齐，带领一干家将直奔出事地点。 此刻沉鱼公主和另外两名贵族子弟正在围着公孙斯文撒泼耍赖，拖延时间。整条街道竟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一个青衣人隐藏在围观者中，并不引人注意。 直到奥芎前来，公主早哭成个泪人，心中的白马王子成了一滩死肉，此刻胸中只有复仇二字。 “太师，你要杀了他为奥巴罗报仇啊——”公主愤恨地指向公孙斯文。 太师面若冰霜，金刚大斧牛背上一横，命令十三名家将：“给我拿下。” “是。”众人答应一声，呼啦一下子将公孙斯文围在中间。 这些家将号称太师府“十三太保”，其本领绝非那些内卫所能比拟，他们是万里挑一的武者，曾经驰骋疆场叱诧风云的枭雄。 以一敌十。纵使真正的战神也绝无胜算，何况公孙斯文根本就是靠着两只手套死缠烂打的冒牌货。 十三太保手持各色兵刃，顷刻之间便将公孙斯文笼罩在寒光之中，若非那一双手套，他恐怕早已被人剁为肉泥。 即便如此，已是险象环生，“噗”地一声，公孙斯文小腿上中了一刀。再也站不起来，无奈，他只有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着十几件兵器的砍杀—— “我们家老爷是个好人哩，你们不能杀他——”一个娇小的身影奋不顾身地突然闯进刀光剑影之中。 柳溪儿—— 所有人都一愣，她是在找死啊——三把钢刃顷刻之间插入柳溪儿的小腹，肠子顿时流了一地。 柳溪儿的介入和牺牲并没有阻止战斗的继续，相反地原本惨烈的战斗更是增加了几分恐怖血腥的氛围。十三太保纵横疆场千余载，这点小小的流血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们丝毫没有容情，出手反而更快—— 他们知道，如果结果不了这小子，太师就会要他们的命—— 不遗余力，想在几秒钟内结束战斗，然而谁也没有发现青衣人悄悄地出手了，十三颗蚊蝇一样的细微霹雳弹同时打出，透过人群的缝隙，分别钉入十三太保的胸口，无一遗漏。 奥芎太师聚精会神观战，完全没有察觉人群中会有高手在搞小动作。 一连串细微的闷响，就像人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十三人突然站立不动，口鼻流血，双目圆瞪，擎着手中的兵刃，慢慢倒下——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此刻的心脏已经完全在内部被青衣人的霹雳弹炸烂—— “妖人——本太师与你不共戴天——”十三太保在奥芎心中的地位甚于奥巴罗，眼见十三太保死于非命，奥芎肉痛，催动天牛紫晶兽，挥动金刚斧头，斩出一轮满月的光芒，向着公孙斯文的头颅斫去。 寒光中夹杂着能量体嘶嘶的声音。公孙斯文情知不妙，不敢强接，转身便跑。 未跑出几步，实质化的斧形光芒落地，“轰”地一声，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堑，碎石四射，围观者不少人受伤，呼啦啦纷纷向后撤去，行动稍慢一些的都被挤到踩伤，整条街道顿时乱做一团。 “妖人，哪里逃。”奥芎那肯给公孙斯文逃生的机会，猛地爆喝一声，金刚板斧再次击出实质性光芒，光芒遇到物质的阻挡便会产生巨大的爆炸。 公孙斯文躲过了三记正面攻击，但已被激射的石块击伤，再也无力躲避。 第四记光芒化作一只巨斧强盛的虚影，欲将公孙斯文整个吞没。 第二十章 神龙再现 蓦地，公孙斯文胸前闪过一道灿烂的五彩虹光，虹光所到之处，奥芎的杀招消失的无影无踪。百宝囊闪烁着一层柔和的金黄色芒辉。 强大的攻势如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奥芎大吼一声“不可能——”挂好金刚斧，猛地从天牛紫晶兽的脊背上站立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乌云密布，整个天色竟然完全暗了下来，头顶的云层，透发出闪电的火花，越演越烈——黑暗降临人间—— “九天魔法——裂地斩——”双手所指之处竟是狂风烈烈，无尽的虚空扭曲了原来的模样。狂风吹动沙石碎片，舞动漫天的枯叶，迷伤了众人的眼睛。百草凋零，秋虫已殁，整个世界俨然是一个萧瑟无助的寒冬。 狂风的能量风暴之中，一道直径达数米的光柱冲破黑暗的乌云，从天而降，公孙斯文举起拥有神力的双手奋力抵挡—— “轰隆”一声，地面出现一个几米深的大洞，地堑的边缘是血管状的裂痕——公孙斯文像一条碎片样被能量光束击向人群。 血，如海浪翻腾，从口中喷出。 模糊的意识中，依稀地看到奥芎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他。“九天魔法——天寰绝杀——”从狂风的舞动和光电的飘摇之中，公孙斯文感知到这次空间的扭曲更甚更强更加猛烈。而他的身边是无数名孤立无助的普通老百姓。 “热土神龙现身——”凭借最后一丝气力，他召唤出来热土神龙。 神龙凭空出现，摇头摆尾地盘旋在空中，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身上便被奥芎的天寰绝杀的光芒劈中。 强大的能量柱悉数倾斜在龙颈之上。土龙一个趔趄，口中骂道：“妈的，是谁暗算老子？”低头突然看到半死不活的公孙斯文，伸出一只龙爪将他抓了起来，瞪着探照灯似的牛眼问道：“你唤我出来有何吩咐？” 公孙斯文努力的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天！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神龙问。 公孙斯文伸出手来指指奥芎太师。 “哦，是那个老杂毛。我明白了，你是要我杀了他？”热土神龙问。 公孙斯文摇摇头。 “是啊，杀他太便宜他了，凌迟处死？” 公孙斯文仍旧摇头。 “五马分尸——” 摇头。 —— 摇头，全是摇头。 神龙想了半天，突然狂笑着说：“那肯定是阉了他，真有你小子的，这一手最阴毒了——” 公孙斯文还是摇摇头。 神龙急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要我干什么嘛？本龙很忙，不能陪他在这里打发时间。哦，对了，还是先让他恢复体力，然后再问他的愿望——妙，谁说寒金魔龙是最聪明的龙？我才是—— 土龙从口中缓缓吐出一颗珠子，有如鸽血红宝石闪着流光溢彩样鸡蛋大小的心形龙珠在公孙斯文周身转了一圈—— 一股暖流不断温暖着公孙斯文的身体，甚至灵魂。 奥芎见多识广，稀世罕见的龙珠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人心动？太师策动天牛紫晶兽飞身上前，欲强抢龙珠。 在强横的神龙面前，天牛紫晶兽只不过是只可爱的小猫，心理上的负担让它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神龙很快就发现了图谋不轨者，龙爪轻轻一挥，紫晶兽像只苍蝇一样吧嗒掉在地上，奥芎太师差点让它摔到地上，幸好道行深厚，在落地的瞬间提气跃起，闪在一旁。 “天牛？”神龙终于看清不自量力进攻它的是什么东西了——竟是一头不世出的天牛紫晶兽，不禁大喜，心想这道点心倒也不错。于是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将可怜的天牛紫晶兽吞进肚里。 紫晶兽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就连最后的一声吼叫也是从龙腹中传出—— 还有那个小人儿，也不是什么好鸟。土龙伸出一根龙趾，轻轻一弹，奥芎太师顿时无影无踪。 当热土神龙出现的时候，所有老百姓几乎全都跪倒在地，祈求神龙保佑—— 高傲的土龙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它只对解救它的人感兴趣，况且这是最后一次为人做事了。 “你到底要什么？”神龙打发掉碍事的太师和天牛紫晶兽后收起龙珠问公孙斯文。 龙珠使公孙斯文起死回生。 起码现在有了说话的力气。他原本是要神龙教训奥芎太师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他看到远处柳溪儿的尸体后，心中一酸，说道：“我求你救活那个女孩子——” “对不起。主管生死属于冥神的权责，龙族无权干涉，因此无法起死回生——抱歉——”土龙有些羞愧地回答。 “你是无所不能的神龙啊，你不是自诩拥有神皇的实力吗？为何连一个小姑娘都救不了？为什么——”公孙斯文的气力确实恢复了不少，他的愤怒可以让很多人听到了。 “虽然不能让她魂魄归位，但我可以保证她的尸身万古不朽——”土龙说完，竟然不顾疼痛，从身上撕下一片龙鳞，碾作细粉，吹入柳溪儿口中，然后讪讪地连说几句“抱歉。”灰溜溜地逃走了，再也不见踪影。 公孙斯文冒死召唤神龙，解救数百名百姓于天寰绝杀之中，况且有目共睹其对一陌生老人和府内一名婢女的非常礼遇，无不感恩戴德，感佩万千。 沉鱼公主仍在现场，仿佛做梦一样，眼睁睁地瞧着神龙出现，看着奥芎太师像蚂蚁一样消逝在苍穹的远方，看着千古奇兽天牛紫晶兽丧身龙腹，仍不甘心。 “众侍卫听令，给我将这犯上叛乱的逆臣贼子给我拿下。”沉鱼已经看出，公孙斯文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现在不要说几十名侍卫，只要几人便可以将此人绳之以法。 然而，不幸的是，她又错了——千百名老百姓悄悄地将公孙斯文围在当中，挡住众侍卫的去路。 “你们要造反吗？”公主呵斥道。 没人回答。 默默的肢体语言诉说着抗争，诉说着小人物的憎恶—— “回宫——”沉鱼公主愤然跺脚，命人收拾亡者的尸体，颓然回宫。 公孙斯文被家人背回荣威将军府，柳溪儿的尸身也被好心人抬回府中。 第二天，四王子来访，对公孙斯文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行为大加赞赏，并带来内宫刀伤药及补品无数，金银珠宝若干，另外还有娇滴滴妾女四名，均是帝国屈指可数的妙龄美女，四王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公孙斯文多加休息养好身体，将来好为国家效力—— 公孙斯文知道，为国家效力在其次，关键要为四王子效命。 四王子刚走，庄洋老将军来访，同样赞扬，同样敬重，但字里行间透露的是真情实意，没有丝毫造作，没有任何虚伪，与四王子全然不同。 这是个可以信任的忠耿之人。 庄洋郑重地告诉斯文，奥芎太师没有死，相信他不会就此罢休的，要公孙斯文做好准备。 公孙斯文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老将军粗糙的大手，使劲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复活!妖仙狐媚 四女守在身旁轮番悉心照顾，公孙斯文却不能安心养伤，因为丘比特之箭的作用，他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身处古堡的黛娜。 她现在怎样了？肯定等他等地心焦了吧。 他的心思全在一个女人身上，却万万没有料到此刻奥芎太师正在清乾大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他御状。奥巴罗的惨死，十几名精英的暴亡，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差点玩儿完，所有的一切几乎令他疯狂，精神几近崩溃，此仇不共戴天，他与公孙斯文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绝无回旋的余地。 沉鱼公主也列举了公孙斯文的种种劣迹：目无王法，以下犯上，羞辱皇室，滥杀朝臣，尤其要命的是旗帜鲜明指出公孙斯文差点侧成了一次小规模民变。这是一个立场极不坚定的投机分子，统治阶级政权或许因为此种人的存在而处于不稳定状态。 护国迪格不失时机地进言：“这是帝国的祸患，陛下万勿养虎为患——听说昨天四王子带了大量的礼物去了荣威府，后来竟连庄老将军也进去了半天才出来——如果他们三人联合，争夺王权的话，势必引起帝国的动荡，届时不仅社稷不保，便是六王子的太子之位，甚至陛下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得，也要——” “也要怎样？”清乾大帝怒道。 “陛下息怒。老臣所说句句实情，还请皇上明察。”迪格见勾起帝君怒火，见好就收，就此打住。 太子如丧考妣，沉着脸说道：“父皇！我原知道四哥能力比儿臣强，人缘也比臣儿好，他是不会服我的，万没想到，他会勾结外人意欲图谋不轨——” “不杀此贼，恐怕难以服众——” “只有诛杀此妖人，帝国才能国运亨通，清乾盛世亦将延承千秋万世——” “不杀此淫贼，儿臣再无颜面见人。”沉鱼公主扑在清乾怀中大哭。 “既然不能为帝国所用，也不能成全他人——” 所谓三人成虎，即便清乾英明盖世，此刻只听一面之辞，亦难免被混淆视听，于是乎龙颜大怒，沉声说道：“当杀。但不是现在，正月十五的赛事必须完成。那将是他的最后使命，记住，在比赛之前，谁也不能动公孙一根手指头。” 太子、太师无不窃喜，有皇上这句承诺已经足够了，至于公孙早死几天还是晚死几天倒也不斤斤计较。只有公主气愤难平，缠着皇上老爹立马杀掉小淫贼。 直到清乾大帝虎着脸说“胡闹”之后沉鱼方才作罢，但内心杀人的欲望有增无减。 许是龙珠的奇效，第三天晚上公孙斯文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月色如水，花园里秋菊开得正艳，秋虫沐浴在花香的海洋里作生命的绝唱。 慢慢跨过横架在小池湖上的九曲木桥到达彼岸的厢房，木床之上，柳溪儿静静地躺在冰晶的花丛之中，整个身体裹在朦胧的月色中鲜活而温润—— 进得屋去，冰冷的气息令人心寒。这一方空间竟然是一个提前早到的冬季——圣洁的露汽慢慢飘落，在暗淡的夜色中渐渐凝结，变作晶莹剔透六角形的小花，开在她清静柔美的脸庞上—— “对不起，柳溪儿，因为救我，失去了你自己年轻的生命——”他坐在柳溪儿尸身旁自责忏悔。 一滴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柳溪儿恬静的面颊之上，她竟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睛。 “柳溪儿，你活了吗？”公孙斯文惊喜万分。 柳溪儿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公孙公子，奴婢不再是柳溪儿了——” 公孙斯文大惊道：“柳溪儿，你知道自己胡说些什么？” 柳溪儿依旧恬然一笑道：“当然知道，公子。烦你再摸摸耳后的那根毫毛——” 由狐媚幻化而成的那根坚硬毫毛已经无影无踪。难道，难道，是狐媚借尸还魂？公孙斯文怔怔地看着柳溪儿，有些不知所措。 “不错，是我狐媚。因为神龙的出现，消除了强加于我魂魄上的种种禁锢，柳溪儿不朽的躯体为狐媚提供了理想的栖息之所——”柳溪儿笑靥如花，起身坐了起来。 虽然不再是柳溪儿的灵魂，但肉身的恢复已经足以令他欣慰。 公孙斯文握住她的手，依旧冰凉，没有一丝暖意。 “狐媚，听我说，以后还是叫你柳溪儿吧，毕竟她是为我而死。” “好吧。神龙是公子唤出来的，奴婢的命便是公子所赐，一切都听公子的，况且‘柳溪儿’也是个不错的名字。”柳溪儿整理一下散落在耳鬓的秀发低声说道。 “谢谢。”公孙斯文松开了她的手。 “公子如此客气，奴婢真不知要如何才好哩——”柳溪儿含羞而答。 “柳溪儿，你的伤口——”公孙斯文亲眼看到她满腹肚肠全都流到地上，现在想起，不由自主地问道。 “谢公子关心，有龙鳞滋润，已经完全愈合了，不会留下一点儿痕迹的——”柳溪儿低着头，自顾望向小腹部位，一副娇羞可爱的模样。 公孙斯文竟看傻了。 如斯清纯可人的女子！ “公子——”柳溪儿轻轻呼唤。 “哦。”公孙斯文脸色微红，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公子可有心事，奴婢隐约感到公子心中的不安——”柳溪儿抬头问道。她自然知道丘比特之箭爱毒依然存于他的体内，也知道他不能放下黛娜，她有心相助，却又不便直问。 “哦，我想去一个地方——”公孙斯文欲言又止。 “不管公子去哪里，女婢都要跟着。”柳溪儿抿着嘴说道。 “这——”公孙斯文心想这恐怕有所不便。 “公子要去会情人吗？女婢不会妨碍你们的——”柳溪儿佯作委屈地模样。 “嘿，柳溪儿，你怎么知道的？”公孙斯文有些惊奇。 “您忘记这几天狐媚之魂一直陪伴在公子左右了么？”柳溪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公孙斯文，就差说出“憨瓜”二字了。 “哦，看我这记性——一时半会儿还真转不过弯来呢——”公孙斯文憨憨地笑笑。 “奴婢的脑袋记东西却灵着呢，您带上奴婢不会吃亏的。”柳溪儿轻轻打开窗，让更多的月光照进屋内驱逐满屋的阴寒。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吧——”公孙斯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想这些小女子还真不好对付。 “公子这就走么？”柳溪儿问道。 “当然，越快越好，不知为什么，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古堡那边像是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要尽快去看看黛娜。”既然同意带柳溪儿去了，所有的事情便不再瞒着她，包括自己的感觉。 “不会有事的，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柳溪儿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心想：我只是说你是吉人，并没有说黛娜也是吉人，她的死活我可不管。 “但愿如此。走吧，记住，不要惊动别人。”公孙斯文叹口气，他哪里想得到这瞬间柳溪儿在心里竟想了那么多。 一双黑影，悄悄地溜到荣威府边门，唤醒值夜的老头，打开小门，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第二十二章 冥神传说 古堡位于城西孤凤泉畔，距离荣威府有十公里的路程。 看着公孙斯文拖着受伤的身体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走，柳溪儿忍不住说道：“公子功力未复，还是让奴婢帮你吧？” “你如何帮我，难道要我一个大男人骑到你背上去吗？”公孙斯文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倒不是。难道公子未听说过缩地成寸这种仙法吗？”柳溪儿笑笑。 “缩地成寸？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你会吗？”公孙斯文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问道。 “让奴婢试试看好吗？柳溪儿与曾经的战魂到底吻合度有多少，奴婢也不清楚——”言谈中她飞身升天，一身白衣在月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生灵，吾神佑之，玄黄万物，为我所用，山神土地，听我号令——缩地成寸——” 公孙斯文心想这种神功幸好只是用来行路，若是对敌，嘟囔这半天功夫，恐怕什么事都耽误了。一念之间，但觉身边万物影影绰绰，向后飞驰而去。 “公子请看，古堡已经在前面了——”柳溪儿飞落在公孙斯文身边，喜道。 果然，高大的古代建筑庞大的灰暗身影矗立在他们面前。 “祝贺你，看来你的功力没有损失多少？”公孙斯文说道。 “谢谢公子，这或许是龙鳞的神效吧？否则按照正常条件恢复至少需要六千年——”柳溪儿说道。 “你不必谢我，这都是你的造化——”公孙斯文认真说道。 “是。”狐媚谦卑的神情倒是与原本的柳溪儿有着惊人的神似。 整个古堡阴气森森，没有一点灯火。公孙斯文纳闷，他清楚地记得在大厅里点上蜡烛的。 难道，里面出什么问题了？ 他推开沉重的石门，急忙往里走去。 月光进不来，整个内部空间似乎处于一种绝对的黑暗之中。公孙斯文由柳溪儿搀扶着顺着旋转的木质楼梯向楼上攀去，那里应该是黛娜的栖身之处，他们曾经打扫干净的地方。 在他们上楼的同时，一个黛紫色暗影，仿佛一只俏丽的精灵，潜入古堡。 公孙斯文从百宝囊中取出打火器，借着点点萤火，大致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所有的家具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蜘蛛网到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朽之气。 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他和黛娜以及小饕千真万确令此地焕然一新，而且摆上了秦皇墓中的家具—— 一只红红的蜡烛尚未燃尽，被他轻轻点燃。 室内大亮。 慢慢擦掉桌几上的灰尘，显出原来的模样——公孙斯文的眼睛开始模糊，正是那张梳妆台，那夜，黛娜不正含情脉脉坐于其畔的吗？ 物是人非！ 似乎那一夜就从未发生过一样。公孙斯文彻底傻眼了。 柳溪儿在屋内轻轻踱了几步，忽然骇然说道：“莫非是冥神降临了？” “冥神？”公孙斯文追问了一句。 “是的，听说诸神之中只有冥神才拥有逆转时空的本领。他从不参与神格的晋级，但亿万年来一直统治着死亡的冥界，从未更改——” “难道就没有竞争者吗？”公孙斯文对冥神没有一点概念，印象当中好像只有阎王一说。 “当然有，而且竞争极为激烈，试想一下，万物生灵最珍贵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是灵魂，能够执掌这些灵魂的大神是多么的荣光和尊崇——但没有任何人神是他的对手，因此保守地估计他的实力应当达到圣皇阶，甚至是至高无上的神皇！”柳溪儿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紧张，面色绯红，语速加快。 “至高无上的神皇？不是还有天帝吗？”公孙斯文不解地问道。 “天帝？它是否真正的存在迄今还令人怀疑——因为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神见过天帝的面目——那只是一个古老而虚渺的传说罢了——” 沉思片刻。公孙斯文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你的重生是因为脱离冥神控制的缘故吗？” 柳溪儿赧然一笑，说道：“只有人间万牲的灵魂隶属于冥神，狐媚以战神身份，即便陨落了也算不上死亡，因为神祗是不参与五行轮回的——所以狐媚的复活只是冲破了灭杀者的禁锢而已，与冥神并无干系——” “哦，原来如此——”公孙斯文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过——冥神是不轻易降临人间的——” “为什么——” “因为隔断阴阳两界的结界非常强大，作为一个物质存在，他需要消耗诸多能量方才冲破这个结界——” 一阵阴风吹来，两人只觉得头皮一凉，透心地寒冷。 柳溪儿不知不觉地向公孙斯文靠近了一些——在强者面前，无论人神，均有惧意，他们两个自然不能例外。 柳溪儿的躯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暖意，如同她的双手！公孙斯文虽然有心里准备，但她如冰的软体贴在身上的时候，依旧心中惴惴，忐忑不安。 “如此说来，这一切未必就与冥神有关，对吧——”公孙斯文冷的牙关相磕，发出得得的想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恐怖。 柳溪儿没有回答，只是“哎呀”一声闷哼，接着扭头向后看去，脸上露出痛苦与惊愕的神情。 一把剑，从柳溪儿的胸口透出，暗红的鲜血点点滴落。而她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沉鱼公主满面杀气，手握杀人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柳溪儿竟然毫无察觉。 这原本就极不正常，然而现在这种极不正常的事情确实发生了——沉鱼的功底她是知道的，连人间高手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二流角色。 她怎能和狐媚神级功力相提并论，她如何杀得了柳溪儿？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这古堡空间之内，神的力量被弱化了，若化成普普通通的凡人。 “淫贼，我今天一定杀了你——”沉鱼抽出宝剑，向公孙斯文胸口刺去。 柳溪儿见状大骇，急忙将他推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剑。 她的胸口，再次多了一个血窟窿。血液很快凝结，尽管疼痛，但没有任何生命消逝的迹象。柳溪儿知道，这是龙鳞的功效。 沉鱼自然不知，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心脏被洞穿而不身死，心中升起一股凉飕飕的惧意。 此刻，柳溪儿已然站起，用手去夺沉鱼的宝剑。 公孙斯文同时惊醒，看到柳溪儿为了保护他而身中两剑，不由得对柳溪儿充满了怜爱和感激，同时更是增加了对沉鱼公主的痛恨。 他挥起右拳，向沉鱼的面门击去—— 沉鱼被柳溪儿的举动惊呆了，根本没有防备公孙斯文的侧袭，左眼中拳，顿时乌青一片，成了熊猫眼。 手套的威力荡然无存，公孙斯文的手指生疼。 沉鱼丢掉手中的剑噔噔噔向后退数步，直到靠在墙上方才停住。 一个红色的暗扭被她触动，地板轻微的一震，突然九十度反转，三人哎呦一声，栽倒下去。 第二十三章 时光器和龙剑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人竟是先后落入水中。一股寒气袭来——不知为何，水中夹杂着冰块，冰冷的清水沁人骨髓。 公孙斯文挣扎着试图靠岸，但无论怎样努力总是游不出这片水域，凭借感觉，这俨然是一个地下之海。 “柳溪儿——你在吗？”公孙斯文大声地问。 没有回声，甚至连丝水花的声音都听不到。刚才分明听到柳溪儿和沉鱼公主落水的声音，现在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体力渐渐不支，冰冷而苦咸的海水开始灌入他的嘴中。 他开始无助地下沉，下沉—— 海水很深，下沉过程中，他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柱子，顺着柱子摸索着往前走，在柱子的尽头摸到一处洞口，洞口呼啦一声开启，别无选择，这或许是逃出生天的唯一出路，他弯腰走了进去。洞口再次关闭，里面已经没有水，但直径一米多的隧道中光滑而潮湿，并有液体不断从顶壁滴到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大约走了近百米，前边豁然开朗，竟传来了幽幽萤光。 幽暗的光线之下，似有万千帷帐，又像灰色的森林，在此布景之下，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公孙斯文大吃一惊，两个人他都认识——是清乾大帝和黛娜。与印象相比，清乾年轻力壮很多，黛娜也清纯美貌不少。 清乾大帝和黛娜对于公孙斯文的出现似乎浑然不觉，夜已阑珊，清乾大帝与爱妃开始宽衣解带，他们要休息了—— 站在近旁观看别人睡觉总不是件光彩的事儿，公孙斯文快步向前，走了过去。 影像并没有消失，但有所变换，一群黑色的幽灵呼啸着从他耳畔飞过，有些甚至穿透了他的身体。而他毫无知觉。 公孙斯文忽然明白，这都是幻像。 群峰一样的幽灵正在袭击一位老人。老人手持一只闪着淡紫色光芒的圆环，幽灵每每靠近便会放慢速度，似乎被凝固一般，最后跌落在地上，然而幽灵黑色的影像无穷无尽，从幽暗的洞孔深处飞来，波形圆环淡紫色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熄灭了。 无穷尽的幽灵顿时蜂拥而上将老人完全包围。 数秒后，幽灵散去，地上徒增了一架白色的骷髅和一只紫金波形圆环。 或许出于对老人的同情和可怜，公孙斯文竟然忘记眼前这一切只是一种幻觉，他走上前去想将老人的骸骨埋葬起来。 手刚刚触及骨架，“轰“地一声，骷髅倒下，竟然化为一抔骨粉——那骨架不知已经死去几万年了。 “罪过罪过”，他默默祷告着，将那些骨粉捧起，却又无处可放，最后想了想，从脖子上摘下万宝囊，将骨灰装入其中。 波形圆环就躺在他的脚边，散发着幽幽的淡紫色。 他伸手去拿。 “兹”—— 一阵焦臭的浓烟升起，公孙斯文手心的皮肉竟被烧焦。他急忙撒手，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直到血液流出，涌向高温的圆环。不，不是流出，确切的说是被圆环吸走—— 鲜红的血液飞快地流失，公孙斯文内心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最后的绝望。不多会儿，他的脸色已经苍白，鲜血流失了近三分之一。 圆环发出畅快地“嘶嘶”声，温度急剧下降，一直达到常温。血液终于不再流失，圆环也变为朱红颜色。 公孙斯文无力地躺在地上，两眼一黑，昏迷过去。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个神秘的圆环。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一阵呼唤声唤醒。 柳溪儿清秀的面庞映入他的眼帘。 “我还没有死？”公孙斯文挣扎着坐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手中为何会有时光神的时光器？”柳溪儿见他无恙，一口气问了几个问什么。 “时光器？你认得此物？”公孙斯文将那波形圆环擎在胸前。 “是啊，它就是时光神的时光器，法力无边——但并非每个人都可以驾驭的，它要依靠主人的鲜血而生存，但往往出现的情况就是妄图占有它的人被它吸干鲜血，成了一具干尸。”柳溪儿说道。 “好险。”公孙斯文暗暗心惊，心想自己差点就成了一具人干。 “公子，小心——刁蛮公主她来了——”柳溪儿一阵惊呼。本能地躲到了公孙身后。 沉鱼公主的长剑已经失落，此刻手持一把精致的匕首，正杀气腾腾地向这边走来。 “淫贼，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受死吧——”一道黑影闪过，匕首挟带寒风直插公孙斯文胸口。 公孙斯文本能地拿起那只时光器磕去。 匕首仿佛刺到一道光墙之上，在离时光器半寸之处停了下来，再也前进不了半分。不仅如此，就连沉鱼的身体似乎都要停顿下来，再也不会动了。 公孙斯文万没有想到这只法器竟是如此厉害。他伸出左手夺下沉鱼手中的利刃，恨恨地摔到地上。 “噗”地一声，匕首插入地上，一股鲜血冒出，将匕首冲出，竟然形成一个小小的血色喷泉。公孙斯文受伤的右手恰好处在喷泉之上，红色鲜血通过伤口流入他的体内，公孙斯文有说不出的舒泰。 隧道一阵战抖，如同地震一般剧烈晃动。一声沉闷的雷声从外面传来。 血喷泉开始减小，最后终于消失不，地面上连一个小小的伤痕都看不见。 “龙血？”柳溪儿惊喜交加。 “什么龙血？”公孙斯文搀扶着柳溪儿向洞口处奔去。 “公子，奴婢终于明白了——我们现在在龙腹之中——听说那次大战后，时光神被被碧水魔龙吞掉，魔龙又被冥神算计，最终冥神拥有了时光神的无上时光法力和碧水魔龙强悍的空间魔力，纵横时空隧道，无所不能——”柳溪儿跌跌撞撞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冥神不拿走时光器？”公孙斯文不解的问道。 “刚才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能是冥神不想冒险，以身试法，毕竟时光器的凶悍变态到什么程度，神也说不准。”柳溪儿道。 他们很快就来到洞口，但坚硬的石门并没有预期打开。 “用时光器打它。”柳溪儿对公孙斯文说道。 “哦。”公孙斯文对柳溪儿言听计从，毕竟她拥有战神之魂，见多识广。 “轰隆”一声巨响，时光器斩将一米多高的石门，具体的说应该是碧水魔龙的牙齿蹦碎。 海水呼啦一声涌了进来。 两人还未跳出，便被潮涌的大水冲进魔龙食道深处。 “糟糕，奴婢疏忽了——”柳溪儿自责不已。 “我看还是打穿它的身体出去才好——”公孙斯文建议到。 “如此甚好——公子，你可比奴婢聪明多了——有时光器在，应该没有问题。”柳溪儿喜道。 自从吸噬龙血，公孙斯文早已感觉身上充盈着无上蛮力，说干就干，时光器在手中轮圆，狠狠地砸向光滑的内壁。 “咚”地一声，龙腹未破。 此刻碧水魔龙已经完全痛醒，无奈身处碧水深潭，外有冥神的无上封印，魔龙苦不堪言，只有不断地腾起，而后猛然跃下，在这片潭水中起伏翻滚。 龙吟阵阵，电闪雷鸣—— 一条龙本身就是一片小宇宙，龙是能量的化身——然而此刻他却无可奈何——时光器仍在一下一下地撞击，并且很快就要击穿他的龙骨龙肉龙皮—— 曾经的天罚记忆犹新：假如龙皮残破，必将魂飞魄散，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 当年的赤火神龙便是因此而灰飞烟灭，化为无数烈焰般的碎石，洒落在十万森林—— 他不甘心。然而不甘又如何？ 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自我封印，化为龙剑，以待时机。 “嗷呜”碧水魔龙拼劲最后气力，冲破冥神设下的结界，飞入长空，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化为一柄寒光闪闪的碧水龙剑—— 龙剑如龙，蜿蜒曲折，剑气如虹，比月色更亮，比月冕更明。 第二十四章 异域 “好剑。”公孙斯文手持宝剑，从空中降落，无奈只顾得上看剑，根本忘记自己身处半空。 “咚”的一声跌倒地上，差点休克过去。 柳溪儿跑过来扶他起来，不安的说道：“奴婢被公主刺了两剑，迄今元气未复，没有保护好公子，实在罪过——” 公孙斯文擦擦嘴角的鲜血道：“不要如此自责，你有伤在身，我应该助你才是——”忽然看了看身后，不再做声。 柳溪儿回头，却是沉鱼公主，阴魂不散地站在几米远处，手里再也没有兵器，但两眼中却依然充满杀气。 “喂，公主。麻烦你不要老跟着我们好不好，要报仇，找你老爹去——”公孙斯文喊道。 “废话少说，我跟你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公主挥动拳头便打。 公孙斯文随便挥了挥龙剑，竟在身边斩出一道深壑，只不过碧水龙剑并未斩在沉鱼公主的前面，而是斩在她的后面。 沉鱼公主呆了呆，终于明白了，在暴强的龙剑面前，想报屁股之仇基本没有可能了。两眼一闭，小嘴一张，低声啜泣起来。被人欺侮而无力报仇之女孩者，这恐怕是化解胸中积气的最后出路了。 “好威力。”公孙斯文情绪大好，挥动龙剑东一下西一下，乱砍了了一通，直砍得天地变色，明月无光，飞沙走石，大地颤动—— “公子，不要练了——”柳溪儿疾呼。 “怎么？”公孙斯文停住手中的龙剑。 “你看——”柳溪儿向四周一指。 哇噻。靠靠靠—— 怎么会这样？ 公孙斯文完全惊呆了。 他们三个被困在一个几米见方光秃秃的小山头上，四周是漆黑的悬崖，不知有多深—— 龙剑啊，龙剑，真让你害死了——你怎么会如此变态，强横地可怕哟—— 公孙斯文真恨不得将碧水龙剑丢掉才好。 三人坐在光秃秃的高台之上，一筹莫展。公孙斯文和沉鱼公主是肉体凡胎，功力尚浅，不能御气飞行。柳溪儿身受重伤，无法施展仙法。 就这么无言地坐着，听夜鸟悲啼，望着漫天的星星，直到月落西天。 朝阳像红红的火球，跳出了水平线。 “真是太美了——已经几千年没有欣赏日出了——”柳溪儿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 “是啊，太美了——帝国的皇宫中真的没有这样美丽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沉鱼公主突然问。 是啊，这是哪里？ 四周是茂密的丛林，一片原生态的自然景观，应该不是帝国的风光——看来碧水魔龙的冲天一跃已经纵横千里。 “是自由江湖。”柳溪儿环视四周后悠悠说道。 “恐怖的自由江湖。”沉鱼公主打了一个寒噤。 “很恐怖吗？”公孙斯文问道。 “当然，自由江湖整个就是一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野蛮所在——”沉鱼公主哼了一声。 “是吗？”公孙斯文转身问柳溪儿。 “是的。基本是这样，帝国的罪犯，联邦的通缉犯以及天国的恶魔邪神无不将此地当作他们的安乐窝。但也有例外——”柳溪儿话未说完便低下身来，将耳朵贴在平台上仔细倾听。 公孙斯文见她神情便知有什么事情发生，见柳溪儿站起身来，连忙焦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来了——大约有一百人——个个武艺超群，哦，还有两个神祗。再有几分钟便到达这里了——”柳溪儿叹口气道：“他们恐怕是为龙剑而来，碧水魔龙的出现以及公子昨夜的狂轰乱斩已经惊动了诸多江湖人士。” 手，紧紧握住碧水龙剑的青鳞剑柄，唯恐它腾空而去，又生怕被他人夺去。 敌人近在眼前。他隐隐有丝不安。 一阵喧嚣由远而近。 一群人来到悬崖对岸，与三人相视而峙。 这哪里是一群人呐，简直就是一群怪物，长得奇形怪状，简直连万兽国的兽群都不如——有人身蛇头的蛇怪，有猪身人头的猪妖，有两只脑袋的双头雕，有百八十条腿的蜈蚣精，还有袒胸露乳人面蛇身的美女蛇和矮小丑陋的精灵，各各张牙舞爪，大声议论，犹将三人当作盘中美味，奈何相距甚远，一时不敢贸然侵近罢了。 如此种种，令人生厌，沉鱼公主隐忍不住，一口稀饭喷将出来，弄了公孙斯文一身。 公孙斯文瞪了她一眼。 沉鱼公主反而咯咯大笑起来。 一只精灵终于按捺不住，飞身过来，抢夺龙剑。 公孙斯文哪里肯给他机会，不待那精灵落地，挥起宝剑，一剑将那精灵斩作两半。可怜小小精灵，洒一腔碧血，发出一身沉闷的惊叫之后坠入深渊。 小精灵皮糙肉厚，坚韧如荆，一般兵刃根本伤不了它。然而碧水龙剑一出，直接斫为两截，龙剑之威可见一斑。 对岸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为了那把龙剑而叫好连连。 当他们真正见识到了龙剑的威力之后，才判定不枉此行，果然是罕见的宝物。生命总是这样，只有期待值越高的时候才越有动力，才更值得冒险。 兽如此，人如此，连神也一样。这恐怕就宇宙亘古不变的真理吧。 那群乌合之众终于肯安静下来商量对策了。 两名老人被围在中间，暂时成为他们的头领。公孙斯文猜也猜到了，能让诸位高手低首的只有神祗。 那是两位邪神。 一个叫罡风，一个叫艮土，因为触犯天条被抽掉两根胫骨后贬谪人间，迄今那腿依旧比常人短半截。 罡风说：“龙剑乃龙的化身，除了天书，实为天下第二奇宝，要想得到龙剑，必须做出巨大牺牲，你们都想好了吗？” 此言一出，诸人议论纷纷： “当然了，如果拥有龙剑，即便殒身为魂，俺也愿意——” “额就是拼了命也要拿到大龙剑——” “得龙剑者，将统一江湖，有谁吝惜自己的贱命，快滚吧——” “来这里的没一个孬种。” 罡风挥挥手，等众人安静下来，清清嗓子说道：“剑只有一把，人却近百名。怎样才能不失和气且在最小的伤亡内夺去龙剑，你们可都想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有想这么多。 艮土与罡风相视一笑，说道：“既然大家没有高论，且听听老神的意见如何？” 这些江湖人士原本都是些鲁莽豪爽的直快肠子，此刻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连嚷：“快说，快说。”更有甚者，连叫“有屁快放，有屁快放”。 艮土也不介意，微笑着说道：“他们三人困守独台，缺吃少喝，未必能够坚持几日。我们便守在四周，严禁他人介入，待那三人饿死之后，龙剑还不手到擒来——” 果然好计。 众人连连叫好，拍手赞成。心中却大都在想，等他们都饿死了，还不一拥而上，剑落谁手还不一定呢。我就等他半死不活之时抢先动手，拿到龙剑之后，看这帮兔崽子们能耐我何？ 第二十五章 大雨 强盗们兵分十几路，安营扎寨，将公孙斯文包围在中间。 袅袅炊烟升起，公孙斯文感到饿了。再看柳溪儿和沉鱼公主，也面露饥渴之色。他将手伸入百宝囊中，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块麻布，至于吃的东西喝的东西，毛都没有一根。 公孙斯文暗自羞愧，有百宝囊在身，竟然不知充分利用，致使今日山穷水尽——唉，古人说的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后悔已然晚了，先想想怎样活下去吧。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沉鱼公主突然拍手叫了起来：“有吃的了——”她从腚后的软布袋子里摸出一把弹弓，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向上射去。 “凌”地一声颤响，小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麻雀脑袋。 小麻雀两眼一翻，当场哏屁。翻落下来，掉到公主脚边。 其余麻雀见状，振翅高飞，一下子扑棱棱飞远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三个人守着一只小麻雀，茫然不知所措，所谓喜忧参半，大抵如此吧——食物是有了，但仅够塞牙缝的。 真希望此刻能够从天空飞过一群大雁呀。但这只是妄想，因为此时已近深秋，候鸟早就南迁了。 谁还妄想吃天鹅肉呢？ 不灰心，不放弃，是公孙斯文的做人原则。他用龙剑反射的光线小心地将小麻雀烤熟，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 “你们两个，一人一半，我还不饿——”公孙斯文冲着柳溪儿和沉鱼公主说。 “是我打下来到，凭什么给她一半？”小公主不高兴了。 “没良心。在古堡中你刺她两剑，不觉得内疚吗？”公孙斯文怒道。 “我，我，反正我不管——这只麻雀是我的——”公主伸手去枪公孙斯文手中的烤麻雀。 公孙斯文躲过去将小小麻雀给了柳溪儿，笑道：“柳溪儿，你吃了它。” 柳溪儿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吃。 公主大笑道：“她不敢吃，一名小小婢女，怎敢吃大帝国公主的东西？” 公孙斯文也大笑：“公主，在这里你还敢自称公主吗？信不信我用龙剑将你甩入深涧之中？” 公主果然害怕，再也不敢做声。 “吃掉它。”公孙斯文几乎是在下命令。 “是。”柳溪儿咀嚼着美味的烤肉，心中暗自纳闷，为何曾经的战魂会对这名普普通通的男子言听计从，唯唯诺诺。 她不再是真正的婢女柳溪儿了呀。 这是为什么？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会是什么人？ 柳溪儿想不到，她看不准的事情，神王算不到，就连神皇也算不尽。他始终是个未知数—— 一个小麻雀，不算什么食品，但公孙斯文的男人形象开始树立。 饿尚且可以坚持，但渴却片刻难熬。 看着两个女人干涩的嘴唇，公孙斯文站起身来，将龙剑举过头顶，暴喝一声：“老天，为何还不下雨——” 拥有龙血的体魄果然不同，雄亮浑厚的声音响彻天际。 龙剑之上卷起阵阵狂风。 龙卷之风。 风过，云涌。顷刻，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 三人大笑，笑这听话的老天，笑这及时的甘露。 公孙斯文汲取教训，将大量的雨水存入万宝囊中。 然而，暴饮之后是什么？ 是腹胀，是难言的尿意。 小公主和柳溪儿羞得面如桃红，在这狭小的空间，在男人面前，这倒如何是好？两个女人一时乱了方寸。 偏偏这时，大雨依旧在下，“嘘嘘”“哗啦”之声不绝于耳！唉，该死的老天。 小公主几乎要尿裤子了，在心中暗骂老天，骂该死的公孙斯文，骂该死的龙剑，甚至暗骂自己的老爹老妈为什么不是神不是魔，她要是神二代或魔二代的话还至于受这窝囊气吗？ 公孙斯文望着两个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腿扭捏不已，半天之后终于明白，暗骂自己粗心——这么正常的生理要求都未想到，简直不可饶恕。 他将那块麻布一段绑在龙剑之上，插于地上，另一端递到柳溪儿手中道：“这是临时厕所，让她先去，待她完事后扯住此端，你再去——”说罢，两手掩耳，走到平台的另一端。 小公主来不急说谢谢，便像一股风一样闪了过去。 大雨哗啦啦地下，倒没有什么格外刺耳的声音。 沉鱼公主舒服至极，连连祈祷，感谢苍天，感谢麻布。 大龙剑近在手边。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公主提上罗裙，见柳溪儿并不回头看她，公孙斯文距离两三米远，她心中窃喜。双手用力，握住龙剑之柄，奋力向上抬起。 “呼”，风声响起，却是风吹耳际的声响，龙剑纹丝不动。 沉鱼公主这才真正相信公孙斯文的实力——他妈的，这家伙不是人！ 心中虽然骂得痛快，小手却已放弃龙剑，纤纤玉指捏住麻布一角，愤然道：“柳溪儿，该你了——” 柳溪儿面颊一红，轻轻地转了进去，解开衣裙，盈盈蹲下。 大雨依然在下。仅他们上方的云层有雨。 大雨。 “让雨停了吧——”公主很不适应这种落汤鸡的感觉。 “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公孙斯文横剑暴喝。 果然，雨更大，如同倾盆。 “疯子——”公主小声嘟囔。 公孙斯文将麻布举起，罩在三人的头顶，一片狭小的无雨区域。 女人的馨香，雌性的气息。让人心中荡漾。 大雨持续下了大半天。 公孙斯文已经能够看到深壑中的水面，估计再有半天便可以填满这封闭的深涧。届时他们便可以游到对岸，杀那些强盗一个措手不及。 倾盆大雨让自由江湖的强盗们缩回帐篷里，等到他们发现雨水填满深壑的时候已经晚了。 公孙斯文、柳溪儿和沉鱼公主已经泅水登陆。 “杀——”一路强盗由蜈蚣、蚰蜒、马陆、蜘蛛等十几条毒虫组成，这是最没有头脑的一支杀戮机器。无论遇到什么人，它们只会喊“杀”。 “杀”是它们唯一的语言，便是交pei的时候也是在喊“杀。” 公孙斯文怀抱龙剑，待到那蜈蚣逼近，猛地将龙剑刺入它的上颚，龙剑无坚不摧，瞬间便将蜈蚣剖为两半，黑乎乎的体液喷洒一地。 其余众毒虫毫不畏死，一齐出动，瞬间将他们三人包围。 公孙斯文怕伤到二女。龙剑化作一道亮丽的长虹，犹如蛟龙出海，形成一道光墙，将三人保护在内。 光墙之外是奋不顾身的虫虫。虫虫们生命期短暂，因此天生的贱命。 无脑者，当死。 十几条笨虫瞬间成为一摊烂泥，被龙剑搅得粉碎，肮脏的虫液顺着雨水向低处流去。 二十六章 血染江湖 冲破虫虫防线，公孙斯文带领二女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迎面冲出三人，一女两男，手执凶器，两眼放光，盯住公孙斯文怀中龙剑的六只眼睛里充满的是贪婪，是无情，是罪恶——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个黑面的汉子大声喝道。 旁边那女子却道：“大哥错了，这里没树——” 第三人走上两步道：“我是二半仙，那两位是我结义兄妹，一位叫百花羞，一位称五面怪——小子可曾听说——” 公孙斯文哈哈一笑道：“当然听说，二半仙，百花羞，五面怪，你们三人加起来就是二百五嘛——” “不错，正是自由江湖赫赫有名的二百五暴杀三人组——”二半仙腆着大肚子，神气活现。 公孙斯文心中暗笑，不由问道；“听这个名字，你们三人似乎很能杀了？” “那是当然，我们杀过人，降过妖，斩过怪，屠过龙，诛过仙，戮过神——你要识相，就快些放下宝剑，逃命去吧——”五面怪怪声怪气地说道。 公孙斯文被他们气笑了，龙剑一顿说道：“是吗？我还听你们灭过天呢——” 百花羞红着脸说：“那倒没有——” 公孙斯文笑道：“你这姑娘倒是说实话，可惜你们识得龙剑，却不知这龙剑认不认识你们——” 五面怪咬牙切齿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给二百五面子了？” “正是。”公孙斯文向前一步，将二女保护在后。 “大哥，三妹，我们联手上——”五面怪阴着脸擎刀便攻。 三人武功确实了得，公孙斯文手舞龙刀，竟一时奈他们不得。三人知道龙剑厉害，手中兵刃根本不与龙剑照面，只管抽空攻击公孙斯文周身。 二半仙手中一把拂尘，软中带刺，竟将公孙斯文的前胸刺出几缕血沟，血洒白衣。 公孙斯文大怒，龙刀化作点点光束，向二半仙劈头盖脑罩去。 他原本没练过功夫，近百招下去，已然破绽百出，幸好龙剑威力甚大，三人竟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如此僵持不下。 总不是办法，公诉斯文生怕他们看穿公主和柳溪儿的底细，转而攻击她们。二女是他最大的心病。 他暗中摘下时光器。 时光器在手，试问普天之下谁人能识？谁人能敌？ 二百五组合大惊失色，因为在刹那间，公孙斯文的动作加快了，与他们相比，不是快一倍，而是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其实不是公孙斯文变快了，而是他们变慢了。蜗牛与兔子赛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兔子的优势。 龙刀顷刻架在三人脖子上。 战斗结束。三人引颈等死。 “二百五，你们可服输？”公孙斯文大声喝问。 “不服——”二半仙梗着脖子粗声叫道。 “小英雄神兵盖世，小女子服了——”是百花羞的声音。 “小爷武功盖天，心慈手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五面怪面露谄媚。 “果然是五面怪，这脸孔变得可真快——今天小爷不杀你们，都滚吧——”公孙斯文收起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龙剑。 “谢英雄，咱们后会有期——”二半仙抱拳谢过。 “请问小英雄高姓大名？”百花羞柔声问道。 百花羞生的甚美，但在二女面前，公孙斯文也不敢多看一眼，笑道：“不敢，公孙斯文，日后若是有缘相见，聆听姑娘教诲。” “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有空到百花谷来，二百五定当竭力招待，以抱不杀之恩。哦，对了，我这三妹还没有婆家哩——”五面怪一双八字眉配着一双老鼠眼，笑着说道。 “你们走吧，如果路经百花谷，斯文一定讨饶——”公孙斯文摇头苦笑。 三人走后，柳溪儿调皮地冲公孙斯文眨眨眼睛说道：“公子，人家百花羞可是有些依依不舍呢，刚才一共回了三次头哩——” 公孙斯文笑道：“就你看得仔细。好了，前边还指不定有多少强盗呢——我们要尽快赶回帝国去。”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沉鱼公主的支持：“对对对，赶紧走，尽快回到父皇身边，这里太她妈不是地方了——” 公孙斯文皱了一下眉头，对这位连爆粗口的公主无可奈何。 他不知，前方的十里长坡，魔影重重，罡风和艮土率领众强盗在那里摆下了降龙阵。降龙阵结界的力量引动电闪雷鸣。 十里长坡，凶杀之地。 这注定是无法避免的血战，这必将是无法消除的屠戮。 在龙剑和时光器面前，神祗以下诸妖、诸怪、强者、高手、精灵、神仙的法宝无不黯然失色。 一层层，一簇簇，公孙斯文所过之处，是强盗的尸首，是贪婪者的残值断臂，是挑战者淋漓的鲜血，是轻生者凄凉痛苦的呻吟—— 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杀气，杀气，乌云之下，统统都是杀气。 魔龙的怨气在这种环境中升华！公孙斯文已经感觉无法控制龙剑的屠戮。杀到兴起，他竟腾空而起！不，绝不是他凌空微步，更不是他御气而行，而是龙剑将他带起，确切些说是龙剑在飞，龙剑在战斗。 蛇怪的蛇头滚落满地，猪妖身首异处，栽倒在血泊之中，双头雕仅剩一只脑袋，逃之夭夭。蜈蚣精和马路丢掉几十条腿，哀号一声消失在风雨之中。美女蛇的尾巴断掉，以蚕纱将胸前的伤口敷好，遁入百万大山无际丛林。矮小丑陋的精灵们苦于步伐太小，大多殒命当场—— 在大龙剑凶戾的光芒中，在电闪雷鸣的呼啸中，风潇潇——吹散了漫天的血雨—— 降龙阵因为无兵而废因无将而终。 罡风和艮土见势不妙，仓惶逃走，消逝在茫茫天际中。 抢劫龙剑的计划完全失败。留在十里长坡的是七八十具冰冷的尸体。 风停了—— 没有电闪雷鸣的天空飞来了十几只食人鹫——今天是它们的好日子—— 柳溪儿完全被公孙斯文的举动吓坏了，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杀气太重了，她从来坚信暴戾是罪恶的根源—— 眼前这个曾经温柔的男人——她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了—— 她走了。 洒一地泪水，任其飘扬在无际的旷野中。她，轻轻的走了，就如她轻轻的来，除了些许思念，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除了满腔思念，她也没有带走什么。 望着满地的尸体。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公孙斯文大叫一声：“我都做了些什么？” 沉鱼公主满腔喜色，上前用衣袖替公孙斯文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颤声道：“公孙斯文，太帅了，真的很威武，很英勇——回到帝国，我一定让父皇封你为帝国第一勇士——” 公孙斯文沉着脸道：“真的吗？你不再为你的屁股报仇了？” 公主的脸腾地红了，却没有上火，小声道：“沉鱼知道以前是我不对，这事你以后就不要提了嘛——” “好。如此最好。我们这就回去吧，你可认得去西阪的路？”公孙斯文将龙剑上的血迹用水坑里的雨水冲刷干净后问道。 “我从未到过自由江湖，怎会认得路？说不定柳溪儿会识得——”公主低着头说道。 这时他们才发现，柳溪儿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 青龙门风波 公孙斯文找遍了整个山坡，没有柳溪儿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心很痛，这种感觉，以前有过，就是玉凤离他而去的时候。 公孙斯文颓然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公孙斯文，快点起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沉鱼公主去拉他的手。 沉鱼说的不错，或许几个时辰，或许几分钟后，就会有另外一些人来到这里，毕竟龙剑出世已经震惊了整个大陆。 “铁血帝国在自由江湖的哪个方向？”公孙斯文终于开口说话。 “在正南方——但我们不能直行——”沉鱼道。 “为什么？” “因为有一段是星汉联邦的领土，我们需要绕开——” “我们偷偷从那里溜过去，不让他们发现也就是了——”公孙斯文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可不行，帝国在边境线上布满了各种陷阱，联邦那边一公里之内全是雷区。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公主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个国度竟有天壤之别。”公孙斯文感慨，看来不打破这个瓶颈，幻生大陆再无发展的空间。 “走吧，我们绕开就是——”公孙斯文同意了公主的建议。 两人下了十里长坡，折而往南，一路上清流汩汩，树荫浓密，猿啼鸟鸣，好一个悠然清净的世外丛林！ 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逢水搭桥，遇山翻越，从中午走到晚上竟没有遇到一人。 原始的大森林一棵树需要几人才能抱合，浓茂的枝叶将月光当了个严严实实。沉鱼公主心中害怕，暗自祈祷：老天保佑，一是保佑不要有什么山魈野鬼出现，二是保佑公孙斯文固守君子之道，千万不要非礼她—— 如此战战兢兢地走了几个时辰，快到山顶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座道观。放眼望去，竟是一群占地十几亩的宏伟建筑。厚重沉闷的金刚木门隐在一棵万年老银杏树下，映着皎洁的月色，“青龙门”三个大字闪闪发光。 “公孙斯文，快去叫门，本公主要吃东西——”沉鱼公主的大小姐脾气又来了。 公孙斯文朝她一瞪眼。 公主闷闷不乐地嘟囔道：“我去好了——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我听说在联邦这样的活计都是男人抢着去干的——” 公主敲门。 里面灯火通明，吵吵嚷嚷，半天却没有人出来。 “你奶奶的，里面的人都死了吗？快点开门。”公主破口大骂。 公孙斯文站在远处，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哪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儿？大门紧闭。里面的人似乎各忙各的，根本无暇顾忌他们。 “小公主，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开的，我们还是走吧。”公孙斯文建议。 公主却不依，眼珠一转说道：“他们不开，我们爬墙进去就是了——” 公孙斯文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公主说：“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失礼在先，不怕他们说什么——” 公孙斯文一想也是，不管怎么说，有些道理。便点头应允。 两个人虽然武功不济，但翻过这道院墙并不困难，况且院墙内外都有大树，顺树爬就是了。 等他们上到树枝之上，方看清院内情况：满院都是人，个个道人打扮，人人神色紧张，黑压压大约有八百余人，清一色的青衣青帽黑裤长剑。 居中有三人，其中一人手持一把长剑抵在一位老道人的喉咙上，淡定自若地说道：“青叶老掌门，这么大把年纪了，也该退位了。看看我给你寻来的这位新掌门，比你年轻不说，而且美艳绝伦，相信你那些徒子徒孙们都会喜欢她的。 公孙斯文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差点从树杈上掉下去，因为三人之中，他竟认识两人——持剑的那人虽然也是一副道人打扮，但绝非青龙门中人，而是从秦皇陵中潜出的神秘人。他身后站一佳丽，正是黛娜王妃。 他们怎会在一起，神秘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公孙斯文决定暂作壁上观，一探究竟。 被制住的老人正是青龙门的第六代掌门人青叶，虽有利剑抵喉，但面不改色气不喘心不跳，从容说道：“以阁下身手，早该封神了，然而现在却逆天行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此卑鄙行径，难道阁下甘愿堕落成魔吗？” 神秘人哈哈大笑：“魔也好，神也罢，老子不稀罕。我要的不是这些没用的东西，老牛鼻子，我的条件，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青叶掌门鼻子哼了哼说道：“痴心妄想。” 神秘人呵呵一笑，沉声道：“你可别后悔——”手中轻微一动，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得“啊”地一声，站在前排的一名弟子活生生被剑气剖为两半，鲜血脑浆流了一地，手脚兀自扑扑乱动。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再敢出声。 青叶脸色发青，颤声道：“你太狠心了——你不是要控制青龙门吗？为何残害无辜，若是他们都死掉了，与你有何好处？” 神秘人嘿嘿冷笑了几声：“不为我所用者根本没有存于世间的必要——青叶你听好了，倘若青龙门不归顺我秦棣，只有消失——” 青叶青着脸连说三个好字，忽然脸色涨红，“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前面几名嫡亲弟子慌忙抢上前来，却见青叶气若游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贼子，我们跟你拼了——”这几名弟子最受青叶器重，武艺也是最好的，此刻见恩师掌门几乎被外人活活气死。不由得呐喝一声，抽出宝剑，奋死相拼。 “歘——” “歘——” “歘——” 三剑。 一直站在秦棣之后的黛娜终于出手了。明月神剑出鞘，宛若另一轮明月盛开在低空，拥有贤王神力的明月铠甲所到之处，必是热血长流。 这就是人神的差距！ 三大弟子颓然扑地，至死不能瞑目。 黛娜杀死三人，用鹿皮轻轻擦拭着溅在明月铠甲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公孙斯文看得热血喷张，忍不住要跳了下去。沉鱼公主看得胆战心惊：这两人太强大了。她两只手死死抓住公孙斯文的胳膊，抓得他生疼。 青叶躺在地上，倾尽全力说道：“大家都不要动——都降了他吧——” “师父——” “师祖——” 众人纷纷跪倒，哭做一团。 忽然，一个童音响起：“要降也行，先要救活我师祖——” 哭喊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跪倒的人群当中，身形奇高，如鹤立鸡群。此刻正慢慢走向秦棣。 公孙斯文终于有了主意，附在沉鱼公主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公主拍手赞成，连连小声道：“好玩儿。” 第二十八章 野心家秦棣 第二十八章野心家秦棣 “对，先救师父——” “先救师祖——” 众人终于清醒过来，作为青龙门的精神支柱，只要青叶活着，青龙门便会有希望。 所谓众怒难犯，要想征服青龙门，必须满足诸弟子的要求。秦棣沉吟半天，终于同意救活青叶。 一缕真气从秦棣手中缓缓注入青叶形如枯槁的体内。 须臾，青叶缓缓睁开了眼睛。青帝适时住手，朗声说道：“青叶性命无虞，尔等切记刚才誓言，倘若有反悔者，如同此凳。” 言毕单手用力，竟将门前一玄武岩石凳拍的粉碎。 大家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只有那少年大声道：“你既救得师祖性命，我等自然说话算话，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你说。”秦棣叉腰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你不做掌门，而是要让给您夫人呢？” “她并非我夫人。”秦棣辩解。 “可是，像你们这般老大不小的年纪，如此形影不离，不是夫妻又是什么，难道，难道是江湖上那种令人不耻的关系？”少年抿嘴而笑。 “你——小崽子，你敢骂老子，看我不宰了你——”秦棣暴怒。 “我是青龙门最没用的烧火道人，你杀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日后传到江湖之上说秦棣乱杀无辜，看还有谁肯为你卖命？”少年并不畏死。 “无妨无妨，我向来主张武力征服一切，并不需要怀柔。即便是一只蚂蚁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也不会介意踩死他的。”秦棣说完，面露杀气。 手中嗜血魔剑发出嗡嗡的欢笑声。 魔剑笑，死神到。 闻此剑笑着，皆下九幽冥府。 剑如长蛇，凌空出鞘，化作光，化作电，在瞬间抵达少年的咽喉。 “苍啷”一声，少年手中钢剑在荡开魔剑的剑气之后断为几节。 “好。没想到青龙门下还有如此英雄人物。”秦棣显然有些意外，这少年竟能挡住他必杀之招。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少年已被剑气冲击肺腑，咽喉之中全是血腥的气息，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不光是秦棣，便是青叶本人以及青龙门下八百弟子全都惊讶不已，这少年确实是一名烧火道人，平日并不洗练武艺，但他出剑的速度，似乎足以与青叶相媲美。 少年奇才！ “好。秦棣三招之内若杀不了你，从此再不踏入青龙门。”秦棣眼中的杀意渐浓。 “三招之内若杀不了我，连这老女人一起带走吧——”少年笑道。 “三招过后，你将身首异处，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小子，换剑吧——”秦棣心想今日若摆不平这小子，自己伟大的梦想必是空谈。 少年环顾四周，轻声问道：“哪位师兄肯借剑一用？” 青龙门弟子悉数举起手中的宝剑。 其时公孙斯文与沉鱼公主偷偷弄昏了外围的两名小道士，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又将脸上抹了些泥土混在人群中。 此刻见少年借剑，急忙冲上前去，将手中的碧水龙剑递到他手上。 龙剑，在夜色下现出清冷的幽光。 “好剑。” 少年并不识得此剑，但对剑器之优劣还是分得清的。他转身对公孙斯文点头示谢。 “去吧。”公孙斯文表示鼓励。 点头，轻轻咬下嘴唇。少年坚毅的形象已经牢牢印在公孙斯文的脑际中。 先下手为强。 少年没有半点迂腐。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他双手握剑，主动向秦棣发起攻击。 秦棣暗笑：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动真格的了。 拥有圣王实力的他如何将这小小少年放在眼里。 “轰”地一声爆响，嗜血神剑和碧水龙剑碰撞出一团大大的火球，明亮闪烁之处，少年腾空而起，被剑气激荡出去，像一颗激射的子弹，撞到墙上，将墙体撞出一个人形大洞。 他飞了出去，像一个破枕头一样落在地上。 秦棣也好不了多少，蹬蹬蹬向后退了数步，直到抵在廊柱上方才止住。蓝色小帽歪斜了方向，嘴角渗出血迹，亦是狼狈不堪。 这怎么可能？自己分明倾尽了全力。 是那小子神功？还是那剑无敌！？ 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他要弄个明白。 少年并没有死，道家吞吐吸纳天地阴阳二气，幻化万物于无形的武学思想救了他。小小年纪已经能够藉此保命，已属奇迹。 他不仅未死，而且可以摇晃着站了起来！ 秦棣站在他的面前，已经不再将他当作普通人，而是视作同等级别的神。 神的较量。 嗜血魔剑祭出，血咒声声如万马奔腾，曾经的死者瞬间化为污血，升华为无尽的血霜。殷红的血粒飘荡，涌向嗜血的魔剑。 风猎猎。 乌云密布，星月无光。 大龙剑发出畅快的吼叫。荡起更强的气浪，化为飓风，变为雷电，势将这无边的黑夜和那嗜血的魔剑吞掉。 两剑在空中相斫。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那棵万年银杏树竟被剑光劈掉一半，掉落的树头砸塌了数十间房屋。 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夹杂着落叶，炫舞在这无常的人世间。 秦棣灰头土脸。 少年遥遥欲坠。 公孙斯文上前接过飞落的龙剑，扶住即倒的少年。 秦棣终于明白，他输在那把剑上。 持剑的少年，竟是那样熟悉。 “斯文——”黛娜惊叫一声，飞扑过来，紧紧搂住公孙斯文，再也不肯放手，全然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之众目睽睽。 “公孙斯文——是你——”秦棣经黛娜提醒，终于认出是那不死的同世之人。 秦棣，其实就是始皇帝嬴政。暴秦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四处征战，在南越之地无意中寻的万世奇物——降龙木，后又在东海蓬莱找到罕世珍宝——龙珠。嬴政为求长生不老，生前便亲自督建秦皇陵，除了在地下复制一个宏伟的阿房宫外，还伪造棺椁，制造假死之相，其本人却身穿普通衣物，自封于降龙木中。 降龙木者和龙珠组合，可保其内万物万事新鲜如一。 于是始皇帝一躺便是两千多年。直到公孙斯文进入打破了这个沉寂。 嬴政自称秦棣，来到与原本那个世界相平行的另一个空间，继续实施他的饕餮野心。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公孙斯文会活蹦乱跳地从皇陵中走出，也来到这个世界。让他更料想不到的是这名青年一踏上幻生大陆便掀起滔天波澜，令帝国和联邦开战。 这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势。乱世出枭雄嘛——越乱，他成功的机会就越大。越乱，他付出的努力就越小。 从某种意义上讲，公孙斯文无意中帮了他的大忙。 秦棣将公孙斯文看做自己的行运童子，所以他才会在危急时刻暗中帮助公孙斯文除掉奥芎太师的十三太保。然而此刻，行运童子公然与他为敌。 这如何令他不恼！ 第二十九章 黛娜的微笑 那夜。 黛娜，独坐于梳妆台前。沉浸在对情郎的思念当中。 然而，当她映着铜镜，看到的却是满脸的皱纹。 不知何时，周围竟是尘封的灰尘、如网的蛛丝。她如同一个古董独坐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尽管为神，历史依旧是深重的苦难。当她即将被时光湮灭的时候，是秦棣救了她，脱离古堡之后以混元真气助她恢复活力。 混元真气中混杂着阴毒的黑咒，黛娜体质恢复的同时，心智已经完全迷失。浑浑噩噩的她甘心成为秦棣的帮凶。 秦棣仰天长啸，谋天下者必须使用非常之大手段。第一位神仆——黛娜——就这样诞生了。 或许是他太大意，黑咒的能量远远不够，或许是中丘比特之箭毒太深，黛娜在第一时间内认出了公孙斯文—— 爱的力量她完全复苏了！ 第一次遭受失败的秦棣怒不可遏。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他要杀死公孙斯文，夺取碧水龙剑。 身形晃动，瞬间便来到公孙斯文身边，当魔爪伸出的时候，公孙斯文竟然无动于衷。 秦棣暗笑，然而很快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的手指越是接近龙剑就越是艰难，手指终于接触到了龙鳞，一根手指却重于泰山。 “天咒——”秦棣大惊，他绝对想不到时光宝器就在一衣之隔的龙剑之后，那片空间已经完全失去时间的概念——那是几近永恒的禁锢。 除了公孙斯文血的祭奠，谁何以堪！ 第一次尝试到恐怖力量的秦棣惊魂未定，认定公孙斯文知晓了最可怕的魔咒——天咒。 相传，天咒源于天书的的力量。 然而，天咒的力量并没有扩大。也就是说，公孙斯文对天咒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掌握。 这或许是击败公孙斯文的唯一机会—— 秦棣放弃了龙剑，暗暗念动黑暗魔咒：一个黑色漩涡从他手心中央缓缓升起，漩涡越来越大，寒气越来越重，片刻之后竟是漫天黑雪。 黑暗之雪—— 幽冥使者的礼物。 那只手掌，已经成为死神的诅咒。 风随掌动，所有人已经感到死亡的恐怖，地狱的阴森寒意和痛不欲生的绝望失落—— 在喋喋的阴笑声中，秦棣出手了。 那记魔掌如同一把黑暗之伞，瞬间，将公孙斯文吞没。 黛娜惊呼一声，化作一道月明神光，投入到那团黑暗当中—— “爆”—— 黑暗将所有光明吞没。 没有了月色，没有了光明，一切尽在黑暗之中。 “点灯——”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喊了一声。 不错，又是那少年。 火把与气死风灯逐一点燃，恐怖的黑暗慢慢淡去。 秦棣已经不见了踪影。 黛娜躺在公孙斯文的怀中，胸口乌黑——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她的胸口之上。 “斯文——”黛娜沾血的嘴角一翘，似乎想笑，却又不能。因为她已经没有笑的气力。 “娜娜——你为什么这么傻？”公孙斯文想哭，但也不能，因为他知道女人不喜欢爱哭的男人。 “斯文——你能娶我吗？”黛娜美目含情，殷切期盼。 “当然。就现在，我们，拜堂成亲。”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他要满足她的每个心愿。 “公孙英雄，老道虽然不才，有心为你们证婚，不知可否？”青叶由那名少年扶起，轻轻说道。 在道家圣地举行婚礼已经有损道门清净。现在青龙门掌门不仅不反对，还要亲自证婚，给足了公孙斯文面子，分明是在回报刚才援手之恩—— 青叶知道，龙剑的主人，定非凡人—— 为神证婚，是他青叶的福分，也是青龙门无上的荣耀。 公孙斯文点头。 青叶甚慰，转头对那少年道：“无风，你来主持婚礼——” 那叫无风的少年点头答应后高声喊道：“喜鹊枝头喳喳叫，玉栏桥上伊人来，公孙英雄和娜娜小姐结婚典礼现在开始。各位师兄师叔以及师祖，让我们衷心的为他们祝福，为他们祈祷，为他们欢呼，为他们喝彩——群英剑阵——布阵——” 八百弟子见灭门之灾已解，又有师祖证婚，无不倾力配合。此刻听到命令，一时之间排成整齐威武的方队，以剑相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堂内，早有青龙门弟子点上红烛，铺上绒毯。 公孙斯文抱着黛娜，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进那神圣的殿堂。 无风嘹亮的童音继续飘扬在厅堂和场院之中——“才子配佳人，织女配牛郎，花好月圆，地久天长！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她；——二鞠躬！ 再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三鞠躬！ 公孙斯文一一拜过。鉴于男女双方亲人并不在此，新娘伤重，后面的拜谢高堂和夫妻对拜全都免了。 瘴气消尽，一轮明月重新挂在树梢。 黛娜缓缓地睁开眼睛。此刻她的全身已经乌黑一片，脸上再也没有白皙美丽的光泽。 “斯文——下辈子，我们还结为夫妻——”她张张嘴，终于笑了，一口皓牙，笑在这深秋的夜里。 “娜娜——不用下辈子，我发誓，一定要让你活过来。” “好相公——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黛娜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直到呼吸停止，心脏不再跳动，那笑依旧。 永恒的笑意。 像一只馨香的花朵，淡淡的凋谢在这无言的秋夜。 明月夜，短松冈。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黛娜被葬在青龙山上的一棵辛夷树下。 “秦棣，我要杀你——” 狼一样的长嚎飘荡在无际的旷野中。 无风，一夜成名。成为青龙门的一匹黑马，一颗灿烂的明星。 无风奉青叶之命，将公孙斯文和沉鱼公主送到青龙山下。 一座茅舍，是江湖最为普通的酒肆，名曰“草根”。 酒，微醉之间，无风扬言要统一江湖。 酒肆里饮酒之人皆是江湖人士，就连卖酒之人也不例外。 “嗤嗤——”地冷笑。 言不中听，但出自一个孩子之口。纵使强匪恶霸也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因此只有冷嘲热讽和漠不关心的讥笑。 无风没醉，执意回山，因为掌门师祖有令，青龙门弟子不得随意在外夜宿。 是夜。 公孙斯文丢失碧水龙剑。 一夜之间“草根”酒肆暴死十余人，皆为龙剑所杀，一剑毙命。凶手的手段较之公孙斯文高明了何止百倍！ 公孙斯文唯有仓惶逃走。 既然无力找回龙剑，只有逃命。 剑失而命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三十章 追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千古不变的真理。 大龙剑的出现，短短几天内便彻底惊动了整个江湖。十里长坡血痕犹在，望着染红的草地，人们在猜测着龙剑的神威。 秦棣的出现，犹如在这种强烈反应上撒了一把催化剂。 一夜之间，人们都知道拥有龙剑之人乃是一名青年，而这青年身边有一位千娇百媚的野蛮公主。 杀青年，夺龙刀，霸占公主——成为自由江湖所有男人的终极心愿。 一个美得冒泡的伟大愿景。 为了这个目标，不惜血的代价。 而江湖之上，放眼望去，尽是亡命之徒。 如果被一群朝不保夕、冒险的投机主义分子盯上，将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 公孙斯文和沉鱼公主正在饱受着这样的煎熬。 每一次惨烈的拼杀，时光器都会令他们化险为夷。公孙斯文在一次次生死考验当中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财不外露。 既然龙剑为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麻烦，那么时光器的秘密一定守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目前只有两个——他和柳溪儿。 柳溪儿一定不会出卖他，公孙斯文有这个信心。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掩盖时光器的真面目，毕竟江湖之上鱼龙混杂，很难说将来不会碰到识货之人。 掏出那块麻布，一层层地紧紧缠绕。 流光溢彩的时光神器成了一只丑陋的麻布圈。 从从早晨到深夜，江湖之上是永无休止的争斗，公孙斯文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杀人成为日常生活中极为平常的一件事情。 当那些追杀者举起屠刀向他斩落的时候，他会手握时光器静静等待，看他是要看头还是砍腿或者击他手中武器。 时光器令所有敌人的速度慢如孩童。 他有时间甄别一切。 如果对方要砍他脑袋，他会毫不犹豫地夺下那人手中钢刀，反手将其脑袋削掉，如果对方并不想伤他性命，那么，公孙斯文一定会给那人留下活路。 三天三夜之后。 虽然江湖之上人人知晓公孙斯文神勇无敌，但依然有狂热的激进分子在他们身后尾随，伺机动用非常手段—— 蛊、毒抑或高科技手段——总之江湖中人是不择手段的。 然而不幸的是任何蛊或毒和其他化学武器，生物武器，在时光器之前都会受到严重的禁锢。 没有时间的小小空间，将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而时光大神的法宝，恰恰在公孙斯文周围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空间。公孙斯文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超强变态的公孙大神，降临人间—— 一时之间，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个崭新的神话传说。 此刻，公孙斯文正在一座破庙里歇息。 他太累了，永无休止的战斗使其体力严重透支，更累的是他要保护沉鱼公主，身心受到严重摧残。总之，他现在患上了严重的杀人疲劳综合症。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是因为杀人而累死的，历史将会怎样评价公孙斯文这个人。 他无奈地摇摇头。 沉鱼公主由于惊吓过度，竟然发起烧来。 一连两天，昏昏沉沉，胡话连篇，说什么“公孙斯文，你不要回帝国，迪格会杀你的。” “迪格是个非常恐怖的家伙。” “六哥和太师更不会容你——” “公孙斯文，你还是逃吧。” “公孙斯文，不能丢下我。” “公孙斯文，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带上沉鱼——” 公孙斯文天生死心眼，一味认为沉鱼公主满口胡话，并不往心里去。可惜寻医无果，心急火燎地守在公主身边而束手无策。 忧郁间，忽听到门外一阵嘈杂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将整个破庙包围。 公孙斯文一惊，心想如此规模的围杀还从未遇到，看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了—— 他将沉鱼移到一座罗汉像后头，自己则躲到供桌之后偷偷窥看。 不多会儿，庙门被推开。 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帝国军人打扮，一支凤凰翎表明其正三品武官的身份，金盔铁甲玄铁宝剑，走起路来煌煌作响，另一人却是现代军人装扮，腰中配一把激光手枪。 两名军人，深夜会晤。 直到他们谈判完毕，公孙斯文方才知道，这是帝国联防军和联邦自卫军之间进行的非法走私活动。至于走私何物，他们并未提到，这里就是他们秘密交货的地点。 那名叫多多米的帝国联防军军官将物品交给了自卫军军官桑尼并拿到了黄金。 而桑尼的任务就是将那些货物送达联邦首都洛夫堡交给买家。 公孙斯文知道，只要逃离自由江湖，就能摆脱无休止的追杀，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庙外，是一支现代化的陆军物资运输车队。 车辆启动，公孙斯文抱起沉鱼公主，趁着茫茫月色，抢先伏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待到前面九辆军车过去，纵身跳到最后一辆敞篷车上。 守卫的士兵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公孙斯文一拳打晕。公孙斯文暗忖：这些士兵可比那些江湖蛮子好对付多了。 车辆顺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一个晚上，终于在黎明时分驶入正道。宽阔的马路两旁开始出现高楼大厦。 多么熟悉的世界！公孙斯文记忆深处的东西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星汉联邦的文明高度接近那个世界的二十一世纪。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在空中，他看见了圆形的飞碟，不是一个，而是成千上万，在一定的轨道上风驰电掣般运行。不仅如此，随着车辆的往前行驶，一座座悬浮的圆形建筑出现在视野中—— 绿天，紫云，空中繁忙的交通景象，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这是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度！ 车辆开往哪里，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沉鱼公主的病情。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医院。 他选择了人流最多的商务区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怀中是昏迷不醒的公主，翻了几个跟头后，停了下来，不过不是自由停止，而是撞在一辆豪华轿车上。 一辆牛气冲天的核动力神驴x8。 第三十一章 木兰实验室 公孙斯文被神驴x8撞得头晕眼花，抱着公主一动不动。 一对男女从车里出来。 成熟的男人说：“是两个乞丐——” 妖媚的女人说：“伍总，您错了，是两个偷渡客，您看，是帝国的打扮——” 成熟的男人和妖媚的女人一同说道：“还没死，肯定有麻烦——轧死他们。”两人哈哈大笑，钻进车里，启动引擎。 轿车呼啸着冲了过去。 公孙斯文本能地将空闲的左手挥出，左手带着满腔的悲愤，在太白神王手套的作用下释放出超强的能量—— 汽车凌空飞起，在与空中的一架客运飞碟相撞后爆炸起火。车与飞碟的乘坐人员在相撞的瞬间全都被弹出，朵朵伞花出现在空中。 那个驱车碾人的伍总兀自咆哮不已：“发生了什么，轿车怎么飞起来的？” 妖冶的女秘书眼泪汪汪地回答：“伍总，他们两个怕是天国的客人哩——” 一起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 警察在一分钟后赶到现场，将伍总及其秘书以及衣衫褴褛的公孙斯文和沉鱼公主一起带走。当然，沉鱼公主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公孙斯文对联邦警车的办事效率和人道主义精神表示认可，也对为富不仁者印象深刻。 公孙斯文控告天驴x8的司机故意杀人。警察如实做了口供，但在下午，伍总和他的女秘书便被私人律师保释，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局。 钱能通神。 公孙斯文哀叹一声，这是社会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通病。 纪周警司是个热心人，他告诉公孙斯文，按照联邦法律，偷渡者是要被遣送回国的，沉鱼的病情好转之后，他们将会被移送外事局，安排遣返事宜。 公孙斯文对这个国度的好奇胜过铁血帝国，因为在他的第一个世界里，如果说帝国代表的是过去，是历史，那么联邦的潜词是未来，是科技发展的巅峰时代—— 于是他笑着对纪周警长说：“我不是难民，是天国游历的神——” 纪周也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磁悬浮之母木兰小姐从不说自己是神，但联邦国人已经将她当成永恒之神。像你这样到处鼓吹是神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公孙斯文说：“我可以证明。” “你怎样证明？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有火柴吗？” “当然。” “给我一根好吗？” “没问题。” 纪周警司不抽烟，从来不带火柴，但他的属下有，很快有人拿来一包火柴。 公孙斯文从里面抽出一根，划着—— 火柴爆发出灿烂温暖的火花，仿佛使得这间开着暖气的拘留室更加温暖，令人完全忘记外面已经是一个萧瑟的冬季。 联邦的维度比帝国所处的维度要高，因此冬天来的格外早些。 公孙斯文将火柴靠近藏有时光器的胸前。 火光就这么一直亮着，亮着—— 三个小时以后，纪周仿佛从梦中惊醒，用颤抖的手拨通了自然科学研究院木兰实验室的电话—— “喂，艾美——我们这里有一位天国之神，请你们马上派人过来——” 那边回答：“纪周警司，不要惊慌，我们马上到。” 公孙斯文并不知道纪周警司所拨的是研究院的电话，还以为是联邦的接待中心呢——便喜滋滋地问要去哪里。 纪周陪着笑脸说：“待会儿您就知道了，您会在那儿得到最好的礼遇——达尔文博士是位蛮可爱蛮热情的老头，我相信您会喜欢他的——” 一辆状如瓢虫的飞行器在警局的顶态降落，两位金发美女很有礼貌的将公孙斯文请进了“瓢虫”。 一百公里的路程转眼即到。 联邦自然科学研究院坐落在联邦最北端，接近恶灵海峡的挪威森林的边缘。 一个僻静的地方，没有飞碟，没有汽车，甚至没有多少人。 生活在那里的人，除了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便是千奇百怪的被研究人员。 而木兰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是佼佼者之中的精英，被研究的对象是人类迄今完全不能理解的异类。 木兰实验室的创始人木兰小姐便是在这里，从一名小小助理开始，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最终发现了磁场悬浮定律，奠定了伟大的磁性力学理论基础。 改变人类生活的磁场悬浮式飞碟由此诞生， 公孙斯文有幸被带到了这里。 在不停闪烁运行的精密仪器面前，公孙斯文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像傻子一样目不暇接地参观联邦的科技成果，也像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当他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被控制起来。 木兰实验室拥有这个世界最强的能量，一种可以控制神的能量。公孙斯文失去了手套，失去时光器，失去了包括衣服在内的所有的物品，赤条条地躺在检测仓中。 失重状态，除了思维在继续，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活动的能力。 半个小时之后，他被机器通过一条秘密孔道送进一个房间，类似医院病房的小小空间。一名小巧玲珑的美女护士推门进来，朝他嫣然一笑道：“您好，我叫莉莎，从今天起对您做全方位的检查，希望您能配合。” 公孙斯文第一反应是拉起床单遮住自己光溜的身体。他知道，挣扎和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随你便，不过我希望能穿上衣服。” 莉莎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对不起，先生。按照木兰实验室的规定，被检测者都是处于原生态状态的，因此在实验结束之前您还不能穿衣服。” 公孙斯文傻了，在如斯美女面前赤条条的，这不有辱斯文吗？ 莉莎倒不介意，走上前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斯文先生，请您除掉身上的覆盖物——以便于对您的直接观察。” 晕。彻底狂晕。 公孙斯文有一种被非礼的感觉。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 莉莎见公孙斯文不动，也不生气，亲自动手将那张碍事的床单掀开。 公孙斯文完全暴露。 莉莎小姐仔细检查他身体的每个部位，翔实地记录着实验室要求的各项指标。 “我抗议。莉莎小姐，这是侵犯公民隐私的犯罪行为——”公孙斯文红着脸抱怨。 “对不起，斯文先生，在联邦如此做法确实违背人权法案，但并非犯罪。至于在木兰实验室嘛，就更令当别论了，因为实验室的规定凌驾在宪法之上。”莉莎小姐微微一笑。 虽有美人相伴，公孙斯文在木兰实验室度过了并不愉快的第一天。 第三十二章 四维体能素 凡事有个过程，如此观察了近一个月时间，公孙斯文已经适应了这种光溜溜的生活，对于莉莎的检查也不再害羞。 直到这时，莉莎小姐才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小心地键入“各项指标符合要求”的结论。 下午，莉莎给公孙斯文注射了一种琥珀色透明的液体。 公孙斯文感觉睡意袭来，不久便进入梦乡。 思想的闸门大开，从他那个世界的记忆开始，历史的长河向前追溯，时光停留在一个三岔路口，一座古墓横陈其间，似乎是在等待公孙斯文的选择。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旁边那条岔路。 于是时光飞速，如同一本高容量的电子书籍在快速翻阅。他看到了之战中诸神死难，神弱魔强的症结，也看到了世界大战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悲惨场景，更看到了自由江湖的杀戮，铁血帝国的霸权，星汉联邦的困惑和恶灵族的凶残—— 幻生大陆的历史，就从那座古墓开始。 那座古墓，公孙斯文闭着眼也认识，正是秦皇陵！ 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疑惑是焦虑，还有可能是亢奋。总之，应该分出历史不同阶段的情感和认识无端地纠结在一起，斩不断，理还乱。 公孙斯文像野兽一样徜徉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被历史的芜杂所吞没，心在跳动，但呼吸已然不能。饥饿寒冷寂寞相继而生，一架骷髅在人情世故中无奈地悬浮无助地漂流——一道灵光凸现，像黑夜中的一道电光—— 那丝光亮穿过他的灵魂穿过他的每一寸思感。如醍醐灌顶，公孙斯文大声呐喊，磅礴的能量在他体内形成奔流的长河，滔天的巨浪，决堤的冰川—— 他肆意冲杀在无际的旷野上。 那里，竟有一个美艳的女人！ 莉莎。 莉莎在公孙斯文疯狂后的一个时辰内战栗不已，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她默默忍受住了公孙斯文在注射了四维体能素之后对她所做的一切。 暴风雨终于停息了。 公孙斯文醒来后，看到莉莎娇羞地躺在他的怀里。而莉莎的衣服正一片片一道道破破烂烂凌乱地堆放地上， “你——”公孙斯文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成功了——”莉莎向艾美发出讯号。 两分钟后，身材高挑秀美的艾美出现在病房里。 “恭喜你。莉莎——”艾美递给莉莎一套崭新的套裙。 莉莎飞快地换上新衣，如释重负地问艾美：“希望我的签证能尽快办好。” 艾美将公孙斯文的那身衣服还有随身佩戴的香囊递给他，回头对莉莎笑道：“当然，事关神威行动的成败，我会尽快安排，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好。”莉莎俏脸红红地回头看了公孙斯文一眼，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的出去。 公孙斯文穿上衣服，虽然衣服被洗过，但藏在夹缝中的那块神秘皮革残片仍在。 艾美伸出右手，对公孙斯文表示祝贺，她说：“斯文先生——” 公孙斯文根本不愿与她握手，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请叫我公孙先生——” 艾美缩回手去，脸上依然带着恬然的微笑：“好吧，公孙先生。欢迎您成为木兰实验室神威行动的一员。” “什么神威行动不行动的，老子不感兴趣，快放我出去，哦，还有，放了沉鱼——”公孙斯文对实验室这种强制手段相当反感。 “对不起。公孙先生，让您受惊了，但这已经成为了过去。体能素已经在您体内生根发芽，相信不久，您将成为人神共羡的四维战神。”艾美淡定的笑意令人疲倦，因为那是一种僵硬而不知变通的笑。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疯女人。”公孙斯文想到那两件罕世宝物不知所踪，就心疼地要命。对眼前美丽的小姐也就更不客气。 “你骂我疯女人？”艾美终于拉下脸来，职业微笑再也不见。 “不是疯女人是什么？你们全都是疯子。”公孙斯文毫不客气。 “你——” “你什么你？真看不惯你们动不动就对男人动手动脚的作风，联邦没男人了吗？不用看，我不会娶你的——”公孙斯文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艾美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让男人哄着捧着，众星捧月般呵护着，今日却受公孙斯文如此抢白，焉能不气。 两人的争吵不断升级，艾美气得金豆子都掉下来了。 房门“咚咚咚——”响了三声。 “进来。”艾美没好气地说道。 门，轻轻开启。 一缕清新的空气过后是一个女人轻盈的身姿闪进。 公孙斯文眼前为之一亮。 这女人太美了，比黛娜都美上好几倍。那容颜，那身段，好像完全是按照他的审美观念设计好的。 而他的审美观，毫无疑问是旧时空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积淀。 那种审美观在这个世界同样适用，而且引领潮流。 含蓄而活泼的超级美人。 公孙斯文甚至开始记起了历史长河中两个女人的影子——赵飞燕和杨玉环。 她几乎就是这两人所有优点的集合体。 公孙斯文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位只穿了一件大汗衫的美女。哦，不，不是只穿了一件汗衫，实在是因为那件汗衫太大了，几乎遮住了秀腿上的那件超短裙。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来不及换正装，希望您能原谅。”女子稍作点头微笑着说道。 “你是谁？”公孙斯文暗想，联邦的女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就是本实验室的负责人木兰博士——”艾美忍不住说道：“可是，您怎么会来这里——这个男人太粗鲁了——” “粗鲁？你说我粗鲁。你们脱了我的衣服，乱摸乱抓，现在倒打一耙，反说我粗鲁，呵呵，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公孙斯文哭笑不得。 “抱歉。为了人类的将来，只能委屈您了——”木兰对他深鞠一躬。 公孙斯文不再抱怨，因为他知道这一鞠躬的深刻涵义。泽被万民的磁悬浮理论的奠基人，联邦人民公认的女神，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他向旁边走开一步，躲过木兰半屈的身形。 余光一瞥，仍然是完美的曲线。无论从那个角度，木兰堪称美艳绝伦！ 真正的美人，从不依靠冗余的装扮，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恰如其分。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公孙斯文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过来也是为了向您解释此事——”木兰小姐恰到好处的笑容彻底征服了公孙斯文。 第三十三章 神威行动 木兰向公孙斯文详尽地讲述了整个神威行动—— 神威行动由木兰实验室具体实施并直接对联邦军政委员会负责。这是一项五星级机密行动，凡是参与人员都要经过严格审查并记录在案。凡泄密者以危害国家罪论处。 神威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是木兰，但真正的研究策划者是达尔文博士。艾美则负责对实验实体进行具体操作。 神威计划缘于达尔文博士对一种新试剂——四维体能素的发明，这是一种以现代生物技术和四维空间理论为基础的最新发明，这种试剂一旦融合在人体内，必将打破三维空间的界限，人类成长为四维生命的愿景指日可待—— 然而，三年来，从幻生大陆几十亿人中有针对性地挑选了近百人进行实验，全都失败，四维体能素完全排斥人类的血液，实验室为此付出了六条人命的沉重代价。 达尔文的发明一度受到元首的质疑，但木兰坚持了下来。 今日实验成功，如何不令她激动？ “可是，什么是四维空间？”公孙斯文问。 “这并不容易讲明白，因为我们没有人穿越三维空间，所以理解起来比较困难，但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类比：首先，假设一维，二维，三维，四维空间里都有生物，试想一下，一维空间里的生物互相之间看到的是什么？他们生活在线条里，所以互相只能看到一个点。二维空间里的平面生物们互相看到的则是线条，三维空间，也就是我们的空间里互相看到的是平面。 “那么由此推导四维空间里的生物可以看到的是真正的三维立体，或者说他们可以从四面八方全方位的看到我们，并且可以随时随地任意袭击我们。这对三维生物来讲无疑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其次，仍然是从二维空间入手，我们把二维平面的生物关住可以画一个圆把他圈起来，他想出去除非会跳出圆圈，那就借助了三维空间。同样，把三维空间的人关在一个密封的房子里，他想出来的话就得借助四维空间了。 “想像一下，当关在房子里那个人在跳出房子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他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然后突然出现在房子外面。至于他是如何跳出来的，三维世界中的我们是无法想象的。 “按照理论来讲，四维空间应该是与我们所在的三维空间相接触的无穷大的延伸。这样，四维生物就能够不敲碎我们的皮肉而取出轻而易举地取出我们的内脏。” 公孙斯文听后摇摇头，心想这太深奥了，不仅晦涩难懂，而且血腥恐怖，听起来像个恶魔传说。但还是接着问道：“什么是四维生命体？” 木兰脸色沉重地说道：“从理论上讲，四维生命体除了能象三维空间的生物一样运动外，还可以任意离散聚合——” 公孙斯文更加惊讶，忙问：“如此说来，四维生命是一种不死体了？” 木兰淡然一笑道：“那也未必，但至少三维生物不能杀死他们——” 公孙斯文暗暗心惊，心想自己不会变成了那样的怪物了吧？ 木兰看出了他的心事，笑道：“你放心，四维体能素不是一种一蹴而就的药物，它的作用只是无限度地提高你肌体的机能用以承受四维空间里的巨大扯力。你还需要经过一段时期的训练和一定时期的积累才能逐渐达到人类想要的效果，当然了，至于能否突破三维空间，还需要你的造化，但从你的经历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你能横跨两个时间完全不同的两个空间，足见你的特异性，而这种特异性在这次实验中被完全证实了——” 公孙斯文瞪大了眼睛。 她们竟对自己了如指掌，就连自己并非属于这个世界都弄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公孙先生，我们并非窥探你的隐私，事关重大，我们情非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见谅。”木兰再次施礼。 “算了。但莉莎是怎么回事？”公孙斯文对莉莎投怀送抱的非常举动耿耿入怀。 “她么，是心甘情愿那样做的。为了获取神祗签证，早列仙班，她与实验室签订了一纸协议，如果她能怀上四维生命体的孩子，那么，我们为她签证——事实上，她做到了——” “你是说，她怀里我的孩子？”公孙斯文惊得下巴磕都要掉在地上了。 “是的。准四维生命体的后代。”木兰肯定地回答。 “他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公孙斯文低声道。 “因为你正处于血液与体能所碰撞的关键时刻，一小时内都处于极端疯狂状态，我们还担心你会伤害到莉莎呢——”木兰心有余悸。 “是我强奸了莉莎？”公孙斯文心情沉重，有种负罪感。 “话不能这样说，莉莎是心甘情愿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孕育最强大的四维婴儿——”木兰的黑眸深不见底。 “四维婴儿，你是说——” “不错，莉莎是实验室第六十五名实验者，也是在你之前表现最好的一位女性。她吸收了百分之十的四维体能素——你们的结合，必将孕育未来的四维人类。这是天威行动中的一个完美补充。” 公孙斯文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匹种马，一个繁衍的工具。但在美若天仙高雅清丽的木兰面前，他难以发泄心中的愤懑。 或者说，是木兰清水般柔静的气质将他满腔的怒火浇灭。 “我们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会让莎莉冒这个险的——您是一位善良的人，所以为了人类的将来，我们只能委屈您了。”木兰燕语般的声音几乎令他连最后的一丝芥蒂也抛掷九霄云外。 “为了人类的将来——这似乎有些危言耸听吧？”芥蒂的消除并不代表着完全理解，完全接受。 “一点都不。有些话原本是不应告诉你的，既然你有这样的疑虑，那么我只能跟你说，恐怖的四维生物已经来到了幻生大陆——”木兰沉重地说道。 “有证据吗？” “当然。天帝和天后在六万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这能说明什么？”公孙斯文皱着眉头问。 “这说明什么？”木兰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公孙斯文，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憨，“天帝和天后是恒久不灭的，没有哪位能够杀死他们，神皇也不能——试想一下，普天之下，有谁能将天帝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长期以来，天国封存了这个消息。”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知道的？” “在发现了四维生命体的存在之后，天国发展促进会与木兰实验室达成共识，联手缔造了人神发展与进步委员会，旨在维护幻生大陆的和谐与稳定，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一条抵御四维生物入侵的途径。木兰实验室在这个组织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天国与人间实现了信息共享，刘汉神皇权衡再三，终于将这个绝密信息透露给实验室，要我们秘密寻访天帝。但要求严格保密，现在人间只有四人知道——你，我，艾美和达尔文博士，就连元首也并不知道天帝已逝。 “——很久以来，人类已经遭受到四维生物的侵害，259319年比亚州约有一百多名圣教徒在阿里山神秘失踪。329015年冬，帝国与联邦之间爆发了一次军事摩擦，就在帝国联防军冲上喜马拉最高峰的时候，空中降下了一片云雾，在山下用望远镜观看并指挥作战的尼古拉上校惊奇地发现，冲上山顶的一百多名帝国土兵全部消失不见了—— “类似此类事件相信在联邦以外还有很多，但鉴于科技手段的落后，只一味认为是神的力量罢了。 “——人类不能就此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当然了，我们也真心希望你能真正加入到我们当中来。” 看公孙斯文的表情，木兰知道对方已经被说服，于是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随身所携带的时光器，也是一例证据。” “时光器，也能证明？”公孙斯文愕然。 “是的，根据科学仪器分析，构成它的元素并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不仅如此，它有严重的不稳定性，虽然有你的血液将这些未名因素凝合在一起，但那些原子，似乎随时都可以分崩离析——”说到血液的时候，木兰深邃的目光中再次迸发出希望的火花。 “哦，原来如此。事情好复杂呀——”公孙斯文终于听懂了，不仅明白了神威行动的涵义，更加深刻地认识了木兰实验室和木兰博士其人。 第三十四章 舞者之王 幻生旧历823888年葭月廿一日，实验室举行了一次大型派对活动。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次庆祝的真正意义。 那夜，在烈酒的醇香中，在萨克斯悠扬的旋律中，在古筝悠远的意境中，木兰博士翩然起舞。 ——宛若奔天的飞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皓月，螓首蛾眉，娇笑倩兮而怡然，美目盼兮而含羞——婀娜的身姿柔美地舞动，圆润的生理曲线配以蕾丝的敞胸晚礼服更加彰显女性成熟的气息。 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看呆了。 一曲舞毕，竟没有一人鼓掌。所有观者都沉浸在梦一样的幻境之中。 “公孙先生，请赏光共舞一曲如何？”直到木兰博士出现在公孙斯文的眼前，他才如梦方醒。 “可是，博士，我不会跳舞——”公孙斯文推辞。 “这位先生，拒绝一位美丽小姐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木兰小姐，恳赏光与山姆共舞吗？”一位高大挺拔英俊潇洒的男子主动向木兰发出邀请。 “公孙先生，你愿意失去这次机会吗？”木兰博士挑衅似地望着公孙斯文。 “当然不会。山姆先生，鄙人虽然并不善舞，但知道如何尊重女士。希望您能耐心等待。”男人的自尊使公孙斯文勇往直前。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因为他不仅不善舞，简直对舞蹈就是一窍不通。 他搂着木兰的细腰，面对木兰骄傲的胸脯，那双脚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踩——“哎呀”一声，他竟然踩到了木兰小姐的皮鞋！ 周围爆发出阵阵哄笑，山姆笑得最起劲。 “对不起。我，我——”公孙斯文喃喃不知所措。 “没关系，闭上眼，跟着感觉走，记住，你并不受三维空间的约束——”木兰秀脸凑到他的耳际，吐气如兰，小声说道。 他果然闭上眼睛，使自己放松并沉寂下来，用心去感知身边的一切。 一个声音从宏远的四面八方飘：“你是无所不在的，你是虚无，虚无即你——” 无处不在，我即虚无！ 公孙斯文聆听着这句话，极尽品味。 音乐在继续，一曲《醉酒的探戈》已经接近尾声—— 他猛然醒悟，大脑中一片空白，再无任何道德和认知的约束，再无任何人类本质的邪恶——他的思绪化为虚空—— 他即虚空。然而别人看去，他还是他，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他的举止，是他的行动。 他在舞动，竟是火烛一样的跃动，神龙一样的弋动，钢铁一样的律动，无论从哪个方位看，他全身透发着男性的豪放与不羁，旷野中不乏温柔，刚强中不失韵美——完全的自然之韵—— 从来没有这样的舞者，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文化。 然而，他的舞蹈实在俊美。 连木兰都惊讶不已。 一个舞盲，刚才还踩了她的脚，可是，现在，他几乎无处不在，看不清他的影踪，只觉得他就是一阵风，他就是绿天上一片无着的紫云。 舞者之王！ 《醉酒的探戈》终尽。静默良久之后，多功能厅里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掌声雷动，惊起满院的鸥鹭。 一位老人来到公孙斯文和木兰面前，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说道：“恭喜你，孩子。你是大自然的造化，希望你能以此造福人类。” 木兰介绍：“这是达尔文博士。” “您好。博士。”公孙斯文以右手与他紧紧相握。 两只手，很久都没有分开。 夜深。 人静。 木兰亲自开车送公孙斯文去他的公寓。这是实验室送给他的临时居所。公寓具有联邦最先进的装备，甚至拥有核动力热导飞碟。 路上，木兰没有说话。她活得太久了，她看出公孙斯文的落寞，看出他的优柔寡断，当然，也看出了他的善良和他的热情。 目前。公孙斯文看她的眼神，竟有无尽的亢奋和期盼。火辣辣的目光，像一团火。 她知道，四维体能素已经提前被激发了，而且激发的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木兰悄悄按下车上一个红色按钮，蓝色的火鸟轿车底盘下喷发出数股淡淡的火焰，风驰电掣一般，飞上天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导向仪器上显示目的地是：恶灵岛。 “公孙先生，看得出来，您还意犹未尽。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可以尽情放松——”木兰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坏笑。 “是吗？你说好玩的地方，那肯定错不了。”公孙斯文充满了期待。 “听说过恶灵群岛么？” “略知一二。好像是一群食人的精灵，野蛮且邪恶。”公孙斯文道听途说，也就知道这些。 “其实并不如此。恶灵岛又称作堕落岛，那里是欲望的天堂，良知的地狱。天国的堕落魔神并非去了自由江湖，而是到了恶灵群岛。当然，也包括人类的强者，甚至，有冥界的恶鬼。至于那些土著精灵，则躲进了地底深处，以逃避强者的猎杀。”木兰将飞行模式拨到auto上，来到公孙斯文身边坐下说话。 “这么说来，这些精灵们倒十分可怜了。”公孙斯文脑海中出现了那些弱小者的影子。 “这是一群邪恶的生命。它们中也有强者，它们会将人类的毛皮制成大衣，将人类的骨头制成餐具，甚至一只人类头颅骨做成的汤盆都可以卖到300克拉精灵币。而且更为可怕的是，精灵的繁殖力非常强，它们每年可以生育两次，每胎可以生育5到9个小精灵。庞大数量的精灵群，无时无刻不死盯着大陆，妄想霸占广袤的土地，由于联邦先进的科技，它们未能得逞。但实验室近期得到消息，它们从堕落者手中购买了两艘航空母舰——不久它们便会有所行动。” 木兰的话令公孙斯文坐立不安。 这一群不怕死的东西如果攻进人类文明世界，其惨状可想而知。 沉默。 木兰身上散发出一股淡雅的幽香。 不知何时，她的眼影竟被仔细地描过，浅浅的，淡淡的，若有若无。 便是这么一点小小修饰，使她平添了几分性感，几分妩媚。 原来，化过妆的女人更迷人。 公孙斯文心中荡起无边的波澜。 电子导航仪温馨提示：一分钟后，在恶灵岛南一岛降落。 第三十五章 迪厅喋血 夜幕下的南一岛。 是一座不夜之城，方圆十几公里的小城拥有近百万人口。 木兰带领公孙斯文走进一座夜总会。 迪厅之中嘈杂而强劲的音乐、摇摆扭动的鲜活躯体以及浓郁煽情如雌性体腺制剂香水的气息，令公孙斯文的男人欲望更强。他的体能再度被激发，但他并不知道木兰带他来这里的真正意义，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绝非是让他来寻花问柳的。 他只有忍着，憋着，全身发烫，两眼发红。 那些坐台小姐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但此刻看来竟有无限魔力，那些浪声浪气嗲声嗲气的声音，显然是一种勾引。 木兰看着公孙斯文这个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您还有心情笑——” “当然，有时候，你们男人还真是好玩的很——” “可是，博士，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那怎么行，我还想看一场您的激情大戏呢。” “博士开什么玩笑？”公孙斯文的脸更红了。 “我不是开玩笑，您看——”木兰纤纤玉指所指之处，一群大汉将他们包围起来。他们是冲着木兰而来。 木兰太漂亮了，整个夜总会所有坐台小姐加起来都美不过她的一根脚趾头。 强壮的男人，更多的是神是魔，是身怀绝技的危险人物。 能在恶魔群岛生存下来的绝非泛泛之辈。 一个长相凶恶身材瘦长高大且皮肤患有严重的白癜风的男人淫笑着走到木兰面前，大声道：“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木兰果然笑了，笑得妩媚，笑得放荡！ 白癜风男人哈哈狂笑：“果然是个浪货。走，跟爷吃香的喝辣的去。” 木兰伸手勾住公孙斯文的脖子，柔声道：“对不起，这位白骨精先生，小女子是有男朋友的——” 白骨精？所有男人一愣，随即明白是在取消白癜风男子不雅的形象，顿时爆发出阵阵狂笑。 白癜风男人暴怒，眼见木兰与公孙斯文亲热无比，不禁恶从胆边生——一把匕首，蓦地从靴中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公孙斯文的左胸。 彪悍的强者，必杀之技！ 公孙斯文的敏捷程度远不如白癜风男人。因此那把匕首轻而易举地插入了他的心脏，但毫无疼痛，也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他抓住了那人的手。 匕首停在他的体内，他已经感到了它的存在——但绝对没有破坏他身体的任何组织。匕首，游离在他的体外！ 另一只手，轻轻地拔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反手插进白癜风男人的咽喉。 瘦高的身躯缓缓倒下，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公孙斯文没有任何痕迹的胸口，死不瞑目——他是亲手将那把匕首插进了那小子的胸膛，心脏的位置——。 木兰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前，悄悄掀开他的上衣，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光洁如故。 匕首的确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诡异！ 强横的也不能做到。 可眼前这小子做到了。 三维生物理解不了四维生命体的行为，他们的唯一解释就是白癜风男人的匕首并未刺进公孙斯文的心脏。 刚才所看到的不过是公孙斯文的障眼法而已。 殷红的鲜血以及木兰极尽色相之诱惑，使整个迪厅的堕落者为之疯狂。 四名凶神恶煞般的大块头矗立在公孙斯文和木兰的身前。 仰视的感觉并不美好。 公孙斯文讨厌这样的感觉，在那瞬间，他的双脚竟然神奇般地离开地面，上升到与他们等同的高度。 “不错，御气悬升——修真者的最高境界——”黑衣汉子嚷道。 “呸。御气悬升算什么鸟功夫？凶灵门的十方鬼煞才是天下无敌。”蓝衣汉子淬了黑衣汉子一脸唾沫。 “小子，听说过凶灵门四大金刚的鼎鼎大名吗？”红衣汉子问道。 公孙斯文没有做声。 “我叫休斯顿，他叫斯顿修，蓝衣的叫吨休斯，红衣的叫四修顿，恶灵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凶灵门四大金刚是也——”最后一个黄衣汉子如绕口令般说道。 “四大金刚？不知有没有真本事——”公孙斯文笑道。 “有没有真本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黄衣汉子狞笑着说道。 “十——”黑衣汉子蓦地吼道，吓了公孙斯文一跳，木兰也是娇躯一震。 “方——”蓝衣汉子跟着大吼，瞬间跃上黑衣人的肩头。 “鬼——”红衣人的声音又尖又细，令人极不舒服。他以双手抱住黑衣人的腰身，一股强大的气流令他整个身体向后飘起。 迪厅中充满了无际的鬼气。舞灯闪烁，如同凶灵的眼睛。 “煞——”黄衣汉子双手合十，纵身跃起。 黑衣人用双手将他牢牢托住。 他才是十方鬼煞的关键人物。此刻他身体暴涨一倍，如同一只威武的雄狮猪鬃样的须发根根竖起。四人终于组合完毕。 他们飞快的旋转。 飓风将那些毫无功力的坐台小姐和舞女刮走，吹出旋转门，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哼哼唧唧地哀号不已。 暴风中，显出无数个黑色精灵的影子。 矮小精悍的精灵拍动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挥舞着尖利的手趾，从四面八方向公孙斯文扑去。 公孙斯文拳打脚踢，除此没有别的办法。拳，带动风声，将精灵击落，而精灵在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精确地劈斩使精灵一分为二。然而残破的精灵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聚合，战斗力完全没有影响。 不死的精灵！ 公孙斯文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并不畏死，但他担心木兰的安危，如果他死去，那么木兰博士将生不如死。 “恶灵的鬼魂？”一位旁观者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斯文，不要管它们，这些是虚拟的四维生物——攻击它们的实体——”木兰叫道。 哦，原来如此。 公孙斯文暗叫惭愧。仿佛一道虚影冲破精灵鬼魂的纠缠，冲到四大金刚面前。 鬼魂化作无数虚影消逝在迪厅四围的影壁之中。 黑蓝红黄四大金刚暴露在公孙斯文的攻击之下。 他们根本看不见公孙斯文，他们的脸上、身上，各个要害部位受到了重创。 地上的堕落分子看得傻了——四大金刚在空中忍受着种种剧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直到他们的合体被拆分，各各跌落在地上，灰头土脸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公孙斯文现身。轻盈地落在木兰身边。 “刚才，你去哪儿了？”木兰娇滴滴地问。 “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在这里与他们战斗——”公孙斯文说道。 “可是，我们完全看不到你——” “我只是试着学习那些鬼魂飞行的特点，竟然快得看不见踪影——不可思议——”公孙斯文惊喜地说道。 “不是快，而是穿越，穿越三维空间的束缚——你的提升速度令人嫉妒——”木兰娇笑着小声说道。 “杀死他——” “大家并肩子上啊——” “杀死那男的，女的大家都有份啊——” “杀——” 罪恶者们见单打独斗讨不到好处，呐喊着一拥而上，以各种仙术魔法，法宝宝器进行最有效的攻击。 公孙斯文右手伸出，将木兰揽到怀里，升到半空之中。 “杀我？没那么容易——”公孙斯文犹如魔神一般，沉着应战。那些法术对他全然无效。一把匕首，无坚不摧，每次出击都会饮血，每次回锋都会溅起血花一道—— 人，扑地倒下—— 神，瞑目长眠——魔，魂飞魄散—— 偌大迪厅之内，血流成河，飘舞着无数幽灵的影子，他们所去的是三维世界的边缘——冥界。但，他们不知路在何方。 一个深邃的暗影，手持一把弯弯的镰刀，悄悄地为他们引路。 这个短暂的过程，只有公孙斯文能够看到。 那个影子是谁？ 第三十六章 强敌!凶灵门护法 凶灵门的左右护法悄然而至。 凶灵门，是恶灵岛上最为古老的门派，也是门徒最多势力最大的邪教之一。四大金刚临死前发出的强烈讯号令他们坐立不安。 四大金刚的血仇不报，凶灵门以后在恶灵岛再无立足之地！ 左护法，扎德。圣王阶实力，一只乾坤圈遇魔杀魔遇神杀神，遍看恶灵群岛，有几人能够与之匹敌。 右护法，雄霸。贤王阶别。一张日月神戟出神入化，其综合力在恶灵岛福布斯排名中为第二十六名。 两大强敌。双双而至。 木兰有些担忧，心想自己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然而公孙斯文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杀人渣，屠邪神，那种感觉爽歪了！ “大哥，那小子是我的。您就在一边瞧好吧——”是雄霸瓮声瓮气的声音。 日月神戟祭出，方圆十里之内光芒四射，黑夜变成白昼，不，比白昼更亮。太阳与圆月同在，日月同辉！ 神戟化为游龙，在黑云中翻滚。巨大的能量几欲扯碎虚空。地面上的生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罡风劲动。 公孙斯文手握匕首与神戟为战。然而神兵就是神兵，日月神戟将锋利的匕首斫为数段。 公孙斯文赤手空拳。 强大的能量风暴冲击着他。尽管无处不在，尽管纵横四维，尽管身为虚无——磅礴的能量同样击碎了三维的边缘，追他入四维而去—— “轰隆——”一声，他从空中摔落在地上，空间竟被日月神戟的能量完全封锁，公孙斯文已经很难寻找四维空间的坐标。 业不精而难以灵活运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公孙斯文心想，完蛋了，我完了，木兰也完了。如果碧水龙剑不丢，如果神奇手套或者时光器在手，如果小饕跟在身边，或许，或许，他还有些希望，可是，这些只是假设——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斯文，接着——”懊恼间忽听到木兰的声音。 一双皱巴巴脏兮兮粗糙而难看的毛皮手套扔了过来。 “手套！” 公孙斯文欢喜地差点鼻子冒泡。 接住，戴在手上。向木兰微微一笑，因为此刻，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力量，起死回生的力量，同时充满的还有死里逃生的侥幸。 太白神王的手套，太古大神的遗物。充满着未知的力量。 今非昔比，公孙斯文已经拥有冲破三维空间枷锁的超强力量，强横的肌肉完全可以忍受空间扭曲而对肢体造成的巨大伤害。 无疑，太白手套无限放大了这种能量。 雄霸的日月神戟再次斩落。 声势浩大的杀招！太阳和月亮竟然同时滑落，如同划破大气层的陨石，化为流星，铺天盖地，最终形成强大的气流。 当这种气流集于一点的时候，将会洞穿一切，甚至时空。 公孙斯文暴喝一声，双手同时击出，一手挡月一手擒日。“轰——”地炸响，夜总会的钢架楼顶化为炽热的灰末，蒙蔽了四射的霓虹灯，笼罩了激情的不夜城。 雄霸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以双手接住了无敌的日月神戟！ 劈裂时空的力量被人生生接住了，而且，毛发无损。这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不可能——”雄霸仰天长啸，竟一时魔怔了。 公孙斯文乘势反击。 右手化作一道芒辉，射入苍穹—— 日月神戟就此折断，成了两块没用的废铜烂铁。 雄霸折戟。扎德一怔。 公孙斯文全然不顾扎德奇怪的面容，左手已然挥出，这次的目标恰恰是雄霸的面门。 超强的力量，这种能量只能用变态来形容。手，并未碰到雄霸的大脸，仅仅是一股气，一股威力四射的杀气，便将雄霸的头颅生生折断，在颈椎咔嚓的脆断声和肌肉韧带丝丝的扯裂声过后，雄霸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滚落在扎德的脚前。 扎德大怒。 乾坤圈飞出，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巨人的喘息。空气震荡，天地颤抖。 公孙斯文循声望去，那乾坤圈竟然形成一片独立的天地，站立天地之间的只有他自己。混沌未开，四处尽是黑暗的鸿蒙。 天地突然坍塌，形成一个椭圆型类似蛋壳的软袋子，将他活活困于其中。 强大的结界。 公孙斯文以拳相击，徒劳无功，袋子随着他的力量变幻成各种形状，但并不破碎—— 扎德得意地大笑：“哈哈，知道乾坤袋的厉害了吧——本座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乾坤袋三字，公孙斯文心中一阵欢喜，因为他知道乾坤袋类似于他的万宝囊，顶端是留有出口的，虽然被系紧，但那里是唯一可以突破的地方。 他在黑暗中摸索光滑的四壁，褶皱终于被他发现。 神光从袋中溢出，之后现出公孙斯文的身体。 乾坤圈被突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扎德暗忖自己十次取胜倒有九次靠此法宝的威力，如今被这小子轻而易举地攻破，恐怕再战只有雄霸的下场。于是虚晃一招，抱起木兰，向北便逃。 公孙斯文见此情景，纵身飞起，紧追不舍。 凶灵门门徒三万，独占南四岛。 扎德正是想引诱公孙斯文深入南四岛凶灵门重地，以众人之力围杀之。 公孙斯文纵知是计也不可奈何，他不肯能丢下木兰不管。 短短时日，木兰已经成为公孙斯文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至少，在公孙斯文的内心深处是这样认为的。 美好的东西，没有人希望失去。 凶灵门，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嘴的恶鬼，耸立在高山之中，沧海之畔。恶鬼之嘴，便是凶灵门的门户。 扎德飞临森森白齿之间，叫一声“大便开门——”鬼牙开启一道细缝，仓惶而入。 公孙斯文不知他喊什么，匆忙之中大叫：“芝麻开门。”哪知鬼牙开启，瞬间复又闭合，妄图将公孙斯文咬为两截。 公孙斯文双拳击去，崩飞了两颗森森鬼牙。 飞行在光滑的石洞中，公孙斯文跟在扎德身后穷追不舍。 “左护法，我们来帮你——”不少凶灵门门徒已经发现扎德被人追杀的景象。 无知的小辈，可怜的弱者。 试想一下，恶灵岛屈指可数的扎德左护法尚因被人追杀而仓惶逃窜，你们凭什么拦截护法的猎杀者？ “砰砰——”几声，那些阻挡者全部化成了肉饼，血肉模糊地贴在洞壁上。 洞窟竟有万米深。一路之上，不乏邀功冒险者和愚忠之人死于非命。 不觉间。公孙斯文进入了凶灵门的核心部位——法老堂。 这是凶灵门法老们闭关修行的秘密所在，一般教众是无法进入此处的。扎德护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凶灵门能够仰仗的，也只有这些老古董了。 地下岩浆硝烟的气息已经隐约可嗅。 一把巨锁横亘在一道黑魆魆的铁门之上。 扎德已经无路可逃。 第三十七章 灭门 长距离的御气使扎德喘息连连，再看公孙斯文竟然是面不改色气不喘，根本没有疲劳的迹象。 地下不断汹涌喷发的岩浆和呛人的硝磺气体令人烦躁不安。 公孙斯文暗骂凶灵门果然是歪门邪道，竟然将总坛设在地底深处。他和扎德倒还好，却苦了木兰，她极不适应这儿高温低湿的恶劣环境，已经昏厥过去。 “放了她，我绕你不死——”公孙斯文指指扎德。 “放屁。你杀了四大金刚，又害死雄霸右护法，今天休想从这里逃脱。”扎德一心要公孙斯文的性命。 他有这样的把握。 毕竟，三大法老的本事在万年前就已经达到神王阶。一旦三个老古董被他们吵醒，后果可想而知。 公孙斯文救人心切，哪还给扎德喘息的机会。 虽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能量，但并不能随意吸纳。四维生命特征初现，但更多的是三维空间根深蒂固的习惯。 公孙斯文以四维生命的法则在三维空间中运动，在瞬间抵达扎德身边，速度虽然比御气者更快，但其修行比真正的修真者还相差甚远，唯一能够让扎德感到威胁的是他的速度和那对钢拳。 拳拳带风，几乎击碎他身边小小的虚空。 罡风劲动，扎德再也不敢与公孙斯文的拳风相遇，他将右手掐住木兰的咽喉，威胁道：“住手，再不住手。我杀了她——” 这一招果然奏效。 公孙斯文再也不敢稍动丝毫。 “哈哈——这么可爱的美人倘若死了，真是可惜了——小子，你自戕吧——”扎德得寸进尺，逼公孙斯文自裁。 公孙斯文再傻也知道，如果他死了，木兰断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凝神贯注，空灵的思感仿佛被分成四份，无数条线条和数字组成的混乱空间芜杂地交错在一起。三条空间坐标，第四份是什么？是时间？还是其他？公孙斯文弄不明白？ 思感在延伸，他越是集中精力，这种延伸的深度和速度就会越大。到后来他的体力竟然有一半是用在思想的感动上来了。 扎德与木兰的三维坐标在旋转，他竟看清了他们的内部——白与黑的三维线条将两人的立体构造完整地呈现在他的脑际之中。 扎德心脏所在位置的坐标是：125、288、364。 这个位置他看得分明，公孙斯文此时想的却是假如此刻从那个坐标中穿过，会是什么情景。 身随念动。 白光一闪，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他出现在扎德的背后。木兰摇摇欲坠，他轻轻地拦在怀里。 再看扎德，胸部被洞穿，鲜血喷洒一地，片刻之后方轰然倒地。 公孙斯文第一次感性地认识到了穿越的能力，虽然依旧是在三维空间的穿越，但这中以坐标为基准的穿越是如此精确，如此神威。 “啊——”他大声呐喊，让心中的快意释放到凶灵门总坛中的每一寸空间。 就在此时。 大地一阵颤动，地下的岩浆剧烈喷发。 横亘法老堂上的巨锁崩碎，黑魆魆的铁门洞开。 一团灰暗的死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杀我弟子者，死。”沙哑的野兽般阴森可怖的冥音。 死气很快幻化为一个巨大的凶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总之，是一头丑陋而恐怖的巨大凶兽。凶兽眼大如斗，射出阵阵蓝光，蓝光所到之处，岩石溶化，万物俱灭。 公孙斯文大惊，慌忙抱起木兰，利用附近的坐标进行跳跃式的躲避。 几击未能成功，庞大的兽影咆哮不已。血盆大口中喷发出阵阵寒气，那些寒气足以让地坑中的溶岩凝固。 “冰魄元魂——”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时空为之颤动，飙风夹杂着刺骨的冰魄将公孙斯文和木兰卷起，摔在坚硬的洞壁上。 刚才还灼热令人窒息的空间一下子飘起了雪花。 寒冷和疼痛令木兰苏醒过来， 寒气通过地洞传到凶灵山中。凶灵门的掌门凶灵子心系法老堂，带领大批弟子赶了过来，通过冰冻的地道，到达了法老堂。 此刻公孙斯文已经暴吐鲜血。 极寒的空气令他寻找坐标的能力大幅度下降，他的思感在发抖，看不清坐标的标识，更要命的是这股邪恶的寒气中竟然夹杂着无尽的魂魄。这些不是是什么生灵的魂魄阻挠着他思感的正常运行。 绝望！凶戾！暴躁！ 这些不安的情绪开始左右他的思感。 他甚至抛弃了木兰。 木兰被摔到一边。 一个猥琐的黑影从冰封的岩浆中冒出，悄悄地拖走了木兰。 公孙斯文开始大开杀戒。他撕碎了无数凶灵门的弟子，让热血喷洒，以生物体内的能量降低那股死气所带来的森森寒意。 死气所化的兽影咆哮不已。它没有想到凶灵门的徒子徒孙竟然被人撕碎并以其鲜血来温暖它的“冰魄元魂”，当成千上万的凶灵门弟子倒下，当血流成河，当溶岩再次溶化的时候，实质化的虚影再也按捺不住，再次变形，化作一条黑龙将公孙斯文牢牢缚住，并以强大的绞力进行缠杀。 凶灵子和剩余众弟子亢奋不已，大叫：“杀死他，祖龙法老万岁！” 祖龙！ 毫无疑问，这不是实质性的龙体，而是一道化影，或者说是残碎的龙魂的修炼体。 “你也算祖龙？”公孙斯文在挣扎，然而没有丝毫作用。 他企图通过坐标进行逃走，然而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在他的思感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坐标的影子。 为什么？难道是龙？祖龙的化影阻隔了四维体能素的效力？ 公孙斯文清楚地记得热土神龙对空间的超震撼驾驭以及碧水魔龙对时光器的容纳，这说明什么？ 公孙斯文突然醒悟：龙本身就是一种四维生命体！ 一切似乎都能讲通了——土龙任意神游在广袤的空间，碧水魔龙一跃千里，他和公主以及柳溪儿便是拜魔龙所赐，从帝国来到自由江湖。 此刻，祖龙的化影同样影响到了他对空间的思感。 祖龙的思感更胜于他！ 这是个严峻的事实。 当对手的思感更胜于他的时候，他的一切行动甚至即将采取的行动都会暴露在对方的思感之内。 情急之中，他从胸口的衣缝里摸出那张残破的星图—— 星图上的血迹已干。 星空的坐标更为明显。 一闪一亮之际，祖龙发出骇人的吼叫，黑龙的影像分崩离析，再次化为一团无则的死气，被星图瞬间吸个精光——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化影化作星图的一部分——这细微的一点，公孙斯文并没有注意到。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星图竟然多了那么一点点，虽然是一点点，但星空的星星却多了好多颗。 第三十八章 紫怡与杰克 祖龙法老湮灭。 凶灵子痛心疾首，彻底处于癫狂状态，他恨扎德引狼入室，更恨公孙斯文欺人太甚。他指挥广大门徒奋不顾身地进攻，妄图以人员的数量将其累垮累倒，总之，只要杀死公孙斯文，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祖龙完蛋，死气消失，那些未知死灵的怨气也不影无踪。 公孙斯文从极端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他转身寻找木兰，然而遍地的尸体，哪里能够找到木兰的影子？ 死别的痛苦使他再次发狂。 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无言的杀戮！ 那些凶灵门弟子平日自恃门大派大，无不仗势凌人，成为恶灵岛上最恶劣的一股势力。然而此刻，却在默默地忍受着别人的肆意宰割。 这太不可思议了。 凶灵子的眼珠子都红了。 无数门徒血洒当场，公孙斯文却没有一点疲倦的意思。凶灵子焉能不急。 “呵呵——紫怡法老，杰克法老，求求您，保佑你们的门人吧——”凶灵子跪地长嚎。 “轰”地巨响。 法老堂爆裂开来。 一具缠洛的像个大粽子似的木乃伊和一架炫黑的骷髅冲天而起，穿过翻滚的溶岩的热浪，落在众人的中间。 公孙斯文暗叫不妙。 一个祖龙化影已经令他应接不暇，要不是那块神秘的破片，他此时大概已经去见冥神了，然而此刻，同时来了两个老怪物！ 炫黑骷髅不动。木乃伊也不动。 当那骷髅舞动着利爪向前轻轻一抓的时候，木乃伊也跟着他的手势在动，几乎同样的姿势，却稍稍阻碍了骷髅利指划落的轨迹。 相隔甚远，那一抓，竟然差一点划破了公孙斯文的胸膛。要不是刚才木乃伊挡了那一下，公孙斯文恐怕已经开膛破肚了。 又是四维招式。 “紫怡——你——”骷髅以低沉的声音责怪木乃伊。 “老杰克，我受够你了——我要离开你——”木乃伊以一位少女之声说道。 “为什么？紫怡——”骷髅杰克可怜巴巴地问。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木乃伊紫怡回答。 “可是，当初，你为什么要随我来到这个空间？”杰克问道。 “当初，你答应我寻找天书，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天书的影子，你一直在骗我，大骗子，你为了让我陪在你的身边，便想方设法离开潘多拉星球对不对？这样，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巴巴找不到，斯卡也找不到，紫怡就完全是你的了——对不对——”木乃伊大声责问骷髅。 “不，没有，杰克从来没、没有骗过你——”炫黑骷髅结结巴巴地说道。 “还说没有，我们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拜你所赐——”木乃伊忍无可忍。 “可是，紫怡，唯一的一副香料我都让给你了啊——”骷髅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又怎样？木乃伊比骷髅好不了多少——我恨你——”木乃伊脸上的绷带竟然有些湿润。 “紫怡。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这条老龙？因为它就是天书的一部分——”骷髅的手指接近木乃伊，似乎想要擦掉她的眼泪。 然而，紫怡并不想让他碰到。低头躲开。 凶灵子完全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然而大敌当前，内讧总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大声说道：“请两位法老出去凶灵门恶敌，以报祖龙法老在天之灵。” “真是聒噪。”骷髅飞起一脚，竟然将凶灵子踢入沸腾的岩浆之中。 不知是凶灵子功力微末还是炫黑骷髅威力无边，总之，凶灵子吭都没吭一声便被熔岩所化。 众门徒见掌门殒命，悲呼声四起，纷纷夺路而逃。 “紫怡。倘若再过几千年，我们都会复原，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可是，现在，全被这些人给搅乱了——”骷髅杀意顿起。 “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话音刚落，木乃伊紫怡化作一条光影，瞬间消失不见。 “等等我。紫怡。”炫黑骷髅双手张开，以大法力将所有准备逃走的人全都吸了回来。他在人群中仔细搜索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然而，到最后，他完全失望了。 失望之余，杰克以巨能量将所有尸体和活着的凶灵门弟子升到半空，而后猛然搓动双手，那些死去的活着的凶灵门弟子碾做灰尘，一粒粒地悬浮在空中。 公孙斯文见势不妙，慌忙间在思感中选择一组三维数据，逃了出去。 公孙斯文不知道，那组坐标，是更深的地底。 岩浆为河，洞穴为家。 一排排换气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几个小精灵佝偻着身躯在大街上落寞地走着。 昏暗的节能灯如同地狱之光一样闪烁不定。 纵横交错，阡陌交通，没有绿色的生命，只有菌类植物在潮湿的洞壁上勾画出各种白森森的鬼图。 地狱？ 悲惨世界？ 这里的一切仿佛公孙斯文的心情。 歼灭凶灵门，并没有带来一丝快意，相反的，萦绕在心头的无尽的悲哀。木兰的死成了他永远的痛。玉凤的离开，黛娜的伤逝以及柳溪儿的出走都没有今天这样凄苦。 一个多情的男人。 势必要受到更多心痛的创伤。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公孙斯文像一个流落异乡的浪子，怀着一颗孤寂的心，疲累而漫无方向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前方，依然是简陋的洞穴。 一排排洞穴上小小的门户已关。 洞穴的上方，悬挂的一个个人类的骷髅头。 公孙斯文大吃一惊。 难道，自己已经来到恶灵族的聚居地？ 然而，对于自己的到来，精灵们并没有采取什么防御措施。疑惑间，前边出现了一片空旷之地。 一排青砖碧瓦的古式建筑映入他的眼帘。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竟有一棵长生树从院内生长出来，白色的树叶，黑色的枝干，张牙舞爪，像恶魔的影子，充斥着大宅院上方的每一寸空间。 第三十九章 生擒恶灵王 越过厚重的院墙，进到一处厅堂之中。 避在影壁之后，仔细查看厅内的一切—— 这是一处大户人家的摆设，不过那些用品却比常人要小了许多。 浓缩的大宅院！ 一个身着黑衣的老精灵正伏案疾书。老精灵只有人类的一半大小，尖尖的耳朵，高高的鼻子以及稀稀拉拉暗红的头发，浓密的白色胡须将嘴巴严严实实地遮住，只露出两颗尖利的白牙。 一只丑陋而可怖的精灵。 “沙沙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精灵侍卫长推门进来，所说的是大陆标准语：“禀大王，探子在凶灵门中捉到一名人类丑女，请大王定夺。” “丑吗？”精灵大王停下手中的鹅毛笔。 “丑，而且是相当的丑。头发是黑的，就连眉毛也是黑的，脸上没皱纹，嘴巴还那么小，身上没毛不说，连毛孔都看不见，胸部和臀部大大的，属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陋的女人——”侍卫长大为鄙夷地说道。 “够了。如此丑陋的女人，人类一定会当成宝贝。记住，保护好了，不能让她跑了，关键时候，或许可以派上用场。”恶灵王知道，人类的审美标准非常不可思议，甚至完全不可理喻。但实践经验证明，在人类世界里越是丑陋的女人就越有价值。 “是。”侍卫长答应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回来。恶灵计划进展的怎么样了？”恶灵王问道。 “据魔宝石反馈，第一纵队已经穿过恶灵海峡，如您所料，联邦军队并未采取有效行动——”侍卫长回答。 “铁血帝国是星汉联邦的最大敌人，听说前一阵子交上火了，联邦的核武器都未能占到便宜，他们巴不得我们去教训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帝国人。”恶灵王得意地笑了，一脸褶子更是如同千沟万壑。 “大王英明。我九千万恶灵族儿郎定会凯旋而归。” “不是凯旋而归，而是占据帝国广袤的土地，那里将是我们的家园，不仅如此，将来，整个大陆都会成为恶灵族的领土。让人类见鬼去吧——哈哈哈——”恶灵王纵声狂笑。 “可是，大王。人类的力量非常强大，我怕——”侍卫长有心信心不足。 “你怕什么？难道你没有见过萨尔维人恐怖的咒语？天帝和天后尚且成为了他们的奴隶，小小人类，不足挂齿。”恶灵王狐假虎威。 这是一条绝密消息，它透露了天帝和天后的去向。萨尔维人，又是什么存在？最重要的是恶灵族已经开往挑战帝国的征途中。 公孙斯文为听到这样的消息而庆幸。 他必须阻止这场战争。等等，在这之前，先要去看看那名丑女到底是什么人，听他们描述，怎么觉得也是个美人啊。 他跟随侍卫长来到一处洞穴。 那个女人正是木兰！ 公孙斯文一阵狂喜。木兰竟然还活着。 一刻也不想耽误。公孙斯文一拳将侍卫长的脑袋揍扁，打开牢门，出现在木兰的视野中。 恍如隔世的感觉。 木兰搂住公孙斯文的脖子又蹦又跳。 “快走。恶灵族正准备攻打帝国，我要阻止这场灾难。”公孙斯文见木兰腿部受伤，低头伸手，将她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喂，走之前，你不想带点什么东西吗？”木兰挤着眼睛笑道。 “带点什么东西？” “是啊。看这边态势，恶灵族几乎倾巢出动，在家中留守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抄它老巢如何？”木兰波澜不惊地说道。 公孙斯文怔怔地望了她半天，像不认识她似的，说道：“算你狠。不过确实很有趣。我这样抱着一个病号去抄人家老家。亏你想得出——” “这才显得你英勇过人嘛——”木兰娇笑道。 “好。就这么办。” “我帮你拿东西，听说恶灵王室的珍宝不少呢——” “王室？就是恶灵王居住的地方——我知道怎么走——”公孙斯文的思感在确定王室的坐标：216、159、367。 有了三维坐标，以他四维体能，转瞬即到。 “这是哪个大财主的家？真土——”木兰满脸的失望。 “正宗的王宫——”公孙斯文一掌将那堵墙打飞，顺手将那棵长生树拔出，扔到一边。 如此一闹，王室侍卫全都出来，总共几千人，将公孙斯文围了个水泄不通。 “叫你家国王出来。”刚才一掌便将侍卫长的脑袋弄扁了，估计这些侍卫的功力也好不到哪儿去。公孙斯文有恃无恐。 这是恶灵国决策团的失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有人会趁虚而入，袭击他们的老巢。 恶灵族，除了借鉴了人类的语言，其余文化和生活习俗大相径庭。 两个种族，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上千名矮小的精灵手持武器呐喊着冲了上来。 他们的实力，比凶灵门的门徒差了很多。凶灵门尚且被灭门。公孙斯文还会在乎他们这些小不点吗？ 一拳打飞一串，一脚踹倒好几个。但精灵们皮糙肉厚，即便打飞摔烂都会再次爬起来。 不死的精灵？ “拧掉它们的头——”木兰在他的怀里提示。 对于公孙斯文来讲，用手撕断精灵细长的脖子就像是择菜一样容易。 望着同伴不断扑倒的无头尸体，看着凶神恶煞般高大威猛的公孙斯文，精灵们终于知道恐惧的含义。 恶灵王终于出现了。 手持一节木棍。缓缓走到公孙斯文跟前。 “该死的人类，你是怎么进来的？”恶灵王疑惑不解，因为萨尔维人为它们设置的门户人类是根本进不来的，那是应用了四维技术的超前科技。 但它偏偏遇到了这样的四维人类。 公孙斯文当然不会跟它废话，只是傲慢地说道：“让恶灵军返回。我饶你不死。” “哼哼。我便是死了也不会阻碍恶灵族复兴大业。恶灵族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恶灵王仰天长啸。 强大的内息，竟然震落了满树的枝叶，那棵被公孙斯文连根拔起的长生树几乎掉光了叶子。 白叶在飘落中变为血红。 殷红的落叶飘舞，令人眼晕。 公孙斯文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 恶灵王见机，舞动手中的木棍，慢慢地向他头上砸落。 速度很慢，但倾注了无穷内力。 没有任何声响。 公孙斯文的思感已经将恶灵王的空间坐标固定。但，没有数据，就像上次祖龙化影出现的那次一样。坐标再次模糊不清。 他放弃了使用四维体能。纵身向旁边跳去。 迟了一步。 木棍击在肩窝上。看似不经意的一棍，竟将他和木兰击飞出去。 其后摔在地上，大口吐血。 公孙斯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何同为精灵，他们的差别竟然是天壤之别？ 站起来，不顾恶灵王邪恶的笑意。他仔细大量它手中的那节兵器。青黄色的木质圆棍上有着古朴的龙纹。 又是龙！ 公孙斯文已经确认是那神兵的缘故。它或许就是五龙之中的端木神龙。 杀恶灵王，夺端木龙棍。 撕一片衣襟，将木兰敷在背上，冲上前去。 “放下我——”木兰对这种强制行为非常不满，大声抗议。 “放下你，只有死路一条。”公孙斯文抛下一句话。 此话不假，一旁虎视眈眈的是那些残留下来的侍卫。它们随时都会吃人。 有了那一棍的经验，公孙斯文小心多了，小心防守，慎重进攻。恶灵王原本凭借龙木的威力取胜，并不适应持久战。 不多时间。恶灵王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手脚发软，腿肚子转筋了。 它太老了。 公孙斯文见时机成熟，轻巧地躲过龙木的袭击，一个反转来到恶灵王的身后，伸出右手，捏住了他的脖颈。 “不要动。再动一下，捏碎你脖子。”公孙斯文低声喝道。 恶灵王知道这并非虚言，公孙斯文揪掉侍卫们头颅的手劲是有目共睹的。 凡是权力的巅峰者，无不畏死。恶灵王也一样，它不敢再动，并且叫嚷着不要它的手下再反抗。 龙木，握在公孙斯文手中。 沉甸甸的青木，古拙的龙纹，果然是一件上等神兵！ 第四十章 抄没王宫 公孙斯文放弃了杀掉恶灵王的念头。 因为要杀一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他实在下不去手。 木兰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总是心太软——既然如此，便拿他做人质吧——” 恶灵王做梦也想不到形势扭转会如此直快，刚才木兰那个丑女人还是他的阶下之囚，手上人质，转眼间自己竟然成为别人的人质。 更令恶灵王郁闷的是公孙斯文将木兰从背上放下，顺手拿那块衣襟将他的手脚捆住，绑在裤腰带上。最后还唯恐他咬人而在长牙上套了两块现场削制的长生木。 恶灵王看上去就像公孙斯文身上佩戴的一个巨大的钥匙扣，走起路来吊儿郎当地，煞是壮观。 木兰拍手叫好。那些幸存下来的侍卫哭丧着脸，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国王被人带走而束手无策。 “老头儿，带我们去王宫——”木兰命令道。 “那个，那个，丑，哦，不，那个什么，女人——那边就是王宫，求您放了那些可怜的妃嫔们——侵略帝国可不干她们什么事啊——”恶灵王几乎是在哀求。 迈进那扇门。里面早已哭声一片。 恶灵王心中烦恼，此刻被公孙斯文吊在屁股后面，满腔怒火只好洒在众妃嫔身上：“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 木兰抓起为首的一名精灵说道：“带我们去宝库，否则你们的国王只有死。” 那名妃子类似于人类的东宫，哭哭啼啼地带他们往里走去。 一道暗阁开启。 再次打开一扇石门。 整个宝库映入公孙斯文和木兰的眼帘。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计其数的金银玉器珍珠玛瑙翡翠宝石钻石遍地皆是，陈列架上古玩字画更是数不胜数。 成箱的金砖码地整整齐齐，需要用吨计算。 两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窝窝搓搓地藏在一个旮旯里。 木兰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黄金白银而唯独对这两块黑石情有独钟。她走上前去，想要搬起其中一块儿，却没有成功。 “磁能石！”木兰兴奋地满脸通红：“磁能石我见过不少，然而纯度如此之高密度如此之强体积如此之大的磁能石还是第一次看到。斯文，我们发达了——” “你们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吧——”恶灵王面带微笑，他知道依照两人的力量，根本拿不动多少东西。 哪知公孙斯文一点不客气，从脖子上摘下百宝囊，对准那小山似的宝藏，慢慢打开金灿灿的绳结。 一股巨大吸力从袋中涌出，宝库中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或是翡翠珍珠玛瑙古玩字画，统统地一股脑飞进了万宝囊中， “万宝囊”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宝囊，公孙斯文忽然想到了小饕，如果它在，不是会有多么高兴呢。 宝库被洗劫一空。只剩下那两块磁能石。 万宝囊的重量已达数十吨，公孙斯文根本拎不动。 恶灵王先是暗暗心惊，苦于手脚不能动，否则早已捶胸顿足了，此时见公孙斯文拿不动，不禁幸灾乐祸地嚷道：“叫你贪，拿不动了吧——” 公孙斯文也着急了。 木兰却笑道：“有磁能石在手怕什么？知道万宝囊是怎样工作的吗？” 公孙斯文摇头。 “磁能石是核心技术，无论那可控的吸力还是压缩的空间，都与磁能石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就是说磁能石是这个发明的关键。但是遗憾的是，你这万宝囊并不完善——”木兰如数家珍。 本来嘛，她就是磁能专家，磁场悬浮的创始人。 她用指甲在一块磁能石上轻轻刮了一点碎末，抹到万宝囊的底部，说道：“你再提一下试试。” 公孙斯文再提，已经能够提得动了，但仍很沉重。 木兰又弄了一点涂在宝囊底部。 公孙斯文将它挂在胸前已经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了。 再看恶灵王，早已心疼地昏了过去。 “木兰博士，这太神奇了，一直以来，我以为这是神的力量，却没有想到竟是科学的力量——你是怎样做到的？” 木兰微微一笑道：“神的力量也是科学的力量。像你眼前这种状态，已经可以称神，来年参加一年一度的选神大赛，晋升是没有问题的。磁能可以克服地心引力，正如天国列岛和联邦上空的悬浮建筑，都是利用这种珍贵的原料实现的。” 公孙斯文这才明白为什么天国漂浮在空中，原来也是利用科学的力量。 “可是，这小小的两块石头，能做多少事呢？”公孙斯文虽然已经见识到一点碎末便可以让几十吨重的万宝囊失去重力，却无法从质上想象它们作用。 “如此纯度的一块磁能石便可以打造另一个天国列岛——实际上磁能石的作用并不局限与此——”木兰看了恶灵王一眼，没有再往下说。 公孙斯文知道涉及到国家机密了。 “可是，这两块石头并不能带走啊。”公孙斯文皱眉道。 “没关系，刚才你所处位置不对，那是对着阳极的，万宝囊中的磁能石原是阳极，阳阳相斥，所以吸它不动，如果走到另一边，对准它的阴极，便可以拿走了。” 公孙斯文依言而行，磁能石果然飞入囊中。 抄没王宫财产的行动非常成功。 公孙斯文妄图利用四维体能寻找帝国的坐标返回铁血帝国。然而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使他体能骤降，尤其令人担心的是二十几个小时之内，他没能喝一口水进一口饭。 疲累甚至饥饿令他无法确定准确的坐标。 “唉，看来不能及时回去了——”公孙斯文叹息道：“这恶灵王也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看——” 不待公孙斯文说完，恶灵王已经战栗不已，他生怕公孙斯文反悔杀掉他，忙说：“来得及，来得及，我有飞机——” “靠，怎么不早说——”公孙斯文给了恶灵王的脑袋一个暴栗，心想国王就是国王，连专机都有。 空军一号，几分钟后停在王宫前面的广场上。 “飞往帝国首都。要快，否则，老国王，喀——”公孙斯文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对飞行员下达了指令。 眼见国王如此地步，小小飞行员精灵还能有什么想法，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空军一号是水陆空三栖战机。载人不多但功用不少。 穿过地道，透过海洋，升空—— 暖暖的阳光，碧蓝的大海，久违了的新鲜空气。 追上了恶灵族的远征军，帝国的领土已经近在眼前。 第四十一章 公报私仇 空军一号飞临西阪城上空。 城防警报响起，水气土火四大系异能兽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喷发异能量，对入侵者实施毁灭性打击。 公孙斯文向守城军发出讯号。 城防传令官通过魔法球收到信号后立刻向城防总统领报告：“是荣威将军劫持恶灵王及其飞机，要求迫降。” 此时的城防总统领已经更换为奥芎太师，庄洋老将军因公孙斯文与沉鱼公主神秘失踪的缘故，受到太子党的排挤，贬为副都统。 几个月的时间，铁血帝国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清乾大帝病入膏肓，太子党蠢蠢欲动，对反对派高压倾轧——四王子被软禁，荣威府被查封，就连庄老将军也被贬为副职，若不是时下国际形势紧张，庄洋恐怕早被一撸到底了。 奥芎太师对军士的报告未置可否，鼻子一哼，说道：“兵不厌诈，荣威将军畏罪潜逃，如何会回来？来人，命令火系异能兽开火，烧毁那架不明身份的飞机。” “是。”传令官奉命，转身正待离开。 “慢着。”庄洋老将军拦住他的去路。 曾经叱诧风云的老元帅明显见老，两鬓斑白满眼的风霜。他不仅要负责帝国的安危，还要饱受内权相争的苦痛。 “庄老将军，有何见教？”奥芎一脸的不屑。 “奥统领不管青红皂白就要击落飞机，未免过于草率。”庄洋一腔正气。 “不明飞行器逼近城防，老夫有义务对京城的安全负责。” “可是你所击落的是帝国的有功之臣——” “有功之臣？嘿嘿，他残杀无辜，畏罪潜逃，掳走公主，罪不容赦，他早就该死了。”奥芎满脸杀气。 “残杀无辜？呵呵，民间可是流传着荣威将军为民除害的英雄传说哩——”庄洋昂首道。 “你，你这是袒护包庇，是忤逆行为——”奥芎气急败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太师倘若经常到民间走走就会明白这个道理。老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 “传令官，听我命令，打掉那架飞机。”奥芎一意孤行。 “传令官。奥统领公报私仇。不要听他的。”庄洋老将军挡住传令官的去路。 一边是德威广布的老元帅，一边是时任城防统领，传令官一时犯了难。 “你想造反？”奥芎太师凶相毕露。 “我看你才是造反。”庄洋据理力争。 “来人，给我绑了。”奥芎挥手。五六个近身侍卫走上来。 “谁敢？”庄洋瞪眼道。 “绑了——”“是。”众侍卫一起上前，将绳索往老将军的头上套去。 庄洋戎马一生，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抖身躲过，奋起反抗。 五六个侍卫高手竟然有两人被他摔了个大马趴。 “反了，真反了。众侍卫，听我号令，庄洋抗命造反，格杀勿论！”奥芎穷凶极恶，他早就想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众亲信侍卫答应一声，抽出宝剑，蜂拥而上。俗话说猛虎难敌群狼。可怜庄老将军年事以高，打倒两人之后，背部中剑，踉跄着几乎倒下。 公孙斯文在空军一号中看得清清楚楚。眼见庄帅危在旦夕，急忙命令道：“俯冲下去，救人——” “这太危险了，离地面那么近，帝国的一级武士用冷兵器就可以让我们玩儿完——”精灵飞行员大声抗议。 “冲下去，救人。”公孙斯文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飞行员无奈，只有俯冲下去。 空军一号，拥有完美的探测仪器，像一只雄鹰贴地滑翔。驾机者的水准极高，以最大的速度和精确的飞行轨迹，撞飞了两名侍卫高手后从庄洋的一侧飞过。 公孙斯文伸手抓住庄帅的胳膊，在飞行中将他拉入机舱。 尽管如此，飞机还是遭到奥芎的重创——奥芎手中的钢锏在瞬间挥出一举击中起落架及其所在的腹仓。 空军一号底舱冒出火花，警笛响起，自救系统启动，花苗很快被扑灭，飞机重新飞翔在高空之中。 火系异能兽终于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弹，通红的火焰将天际映红。 空军一号快速上升，晃了几晃，竟然逃离了火能弹的射程。 公孙斯文暗暗心惊，心想恶灵族的军人对现代科技的掌握并不逊色于联邦军人。这一战，帝国恐怕占不到便宜。 帝国失利，整个大陆就全暴露在恶灵族的魔爪之下。唇亡齿寒，如此浅显的道理，联邦决军政策层如何不懂？他们放任纵容的姿态—— 眼下却想不了那么多了。 庄帅伤势很重。木兰帮着他一起先给老将军止住了流血，然后扶他躺在座椅上休息。 “斯文，你终于回来了。”看到公孙斯文，庄洋深感欣慰，因为他对公孙斯文的信任得到了证明。公孙斯文并没有背叛帝国。 “公主呢？”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她在联邦休养。我们从幽灵古堡穿越千里去了自由江湖，为了逃避追杀而搭乘了走私者的军车，后来，和木兰博士大闹恶灵岛，摧毁了凶灵门，活捉了恶灵王，劫持此机飞回，是为了阻止恶灵族千万大军的进犯。”公孙斯文简短地说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情况。 “原来如此。可是，恶灵族毗邻联邦，为何会先进犯帝国？”庄帅不明白。 “因为联邦的实力要比帝国强大一些，未开发能源却相对来说少很多。”木兰插嘴道。 “恶灵族的两艘超大航母已经越过恶灵海峡，恐怕明天就会抵达帝国第一海港——海青。请老将军想想办法，最起码要通知帝君知道。”公孙斯文没有太大的把握消除这场战争。 “帝国军政大权已经被太子接管。我看他不会听你的——”庄洋有些丧气。 “谁的话，太子才会相信？”公孙斯文问道。 “他的母亲。”庄帅回答。 “事不宜迟，我们潜回西阪城。”公孙斯文拿定主意。 “斯文，带上公主，只有公主才能缓和王室剑拔弩张的气氛。公主与太子是同母同父的兄妹。”庄洋不顾疼痛，竟然从座椅上坐了起来。 空军一号飞往联邦。 有木兰的特殊身份，飞机畅通无阻来到自然科学研究院，在木兰实验室的休养区降落。 简单地填饱空空的腹部。连夜，木兰将实验室最新研制的麦克斯动力军碟——苍穹号，护送公孙斯文回铁血帝国。 时光器再次回到公孙斯文手中。 面对木兰的大胆决定，公孙斯文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这是违反实验室制度的决定，是出卖国家机密的行为，犯下的是叛国罪。 他知道，自己无法违背木兰的意愿。毕竟苍穹号的任务是阻止战争，拯救天下苍生—— 苍穹号载着公孙斯文、庄洋、沉鱼以及恶灵王划过深深的夜色，如同一颗流星，从自由江湖恐怖的茂林中穿过，直达西阪城。 第四十二章 惊变 苍穹号，不仅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动力系统，而且具备隐形的功能，它像一只疾飞的夜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王宫的花园中降落。 无声无息。 乾宁宫灯火辉煌，皇后和众嫔妃以及诸位王子都在清乾大帝的身边。唯独少了四王子——多格。 清乾大帝回光返照，睁开眼睛发现少了一个，声音嘶哑，问道：“老四呢？” “回父皇。多格图谋不轨，儿臣已按族律着内务府法办，现在估计正由小太监陪着在枫山西苑赏梅呢——”太子哈赤说道。 “西苑赏梅？说的好听——有你这样的弟弟，也算是他的福气了——”清乾大帝心中愤懑，却无法发作。他知道现在内宫外政都在哈赤的一手把持之下。 “四哥萌生谋逆思想，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儿臣规劝不力，请父皇责罚——”哈赤跪了下去。 “朕哪还有这个气力，你起来——”清乾气若游丝。 “既然父皇不怪儿臣，那么请父皇以江山社稷为重，为了将来帝国内部不起纷争，诛杀此贼——”哈赤眼露凶光。他铁了心要将多格除去，但又不想留下弑兄的恶名，所以要将这个责任推到老帝王身上。 此计可谓甚毒。 清乾气得肝胆俱裂，疼痛难忍，偏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哪里知道太子勾结太医在他的药里加了亢奋散，吃了之后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死，宛如回光返照，虽然不死，但病人的疼痛会有增无减。 哈赤要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依助老帝王最后的威望巩固他的权位。 他走上前去，趴在父亲耳边低声道：“您最好听我的，四王党中还有三个王子，如果您不想让他们死，就牺牲多格——否则，您仙逝后，他们四个都得死。” 清乾的眼角噙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是他的悲哀。也是所有帝王的悲哀。封建王朝注定的争权夺利和不可示人的阴暗交易。 清乾看着三位美貌的王妃和众多的王儿，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多格的母亲并未在现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哈赤的手段！ 无奈和凄凉之际，清乾缓缓说道：“除了老四。不能多杀一人——哈赤，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父皇。您就安心休息吧。来人，颁旨，用玺——”哈赤面露得意之色。 正得意间，忽闻窗外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紧接着门窗打开，从外面涌进十几个矮小丑陋的精灵武士。 “都不准动，谁动，杀死谁。”为首的精灵队长吼道。那声音像小母鸡学打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有个值班的小宫女从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尖叫一声：“有鬼啊——”三个字还未说完，但见流光一闪。 早被一个精灵割断了喉咙。 精灵武士手中的利剑竟不见血。好快的身手！ 其余人等，哪还敢再动。 精灵队长走到清乾的卧榻前，纵身跳到床上，用一双臭脚丫踏着清乾大帝的胸口说道：“你就是清乾大帝吧？从现在开始，听我命令，下旨解除从中央到地方的一切武装，迎接恶灵族圣战军队——” 清乾大帝苦笑一声，无力地说道：“将死之人，还有这个能力么？有什么事，找太子去吧——”清乾用手吃力地指着哈赤。 哈赤心中暗骂：“老匹夫，出卖我——” 心念一动之际，早有利刃架在脖子上：“太子？好，既然你说了算，就找你。赶快下令，解除所有武装部队。” 太子暗想：解除武装，他这个未来的君王还有什么权力，就算是亡国，也不能背个千古骂名啊，然而不听恶灵族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怎么办？ 情急之下，哈赤哼哧哼哧说道：“清乾大帝有一口气在，他依然是君王。全国上下还是听他老人家的。” 精灵队大怒，咆哮道：“想消磨时间？告诉你们，没人可以救得你们。都放老实点，到底是谁说了算？要是没人说了算，都得死。”他拔刀斩杀了一名妃嫔。 “我听你们的。”清乾大帝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坐起身来。 “传我旨意，着四王子多格立刻来见朕，商议解除一切武装，恭迎圣战军队事宜——”清乾大帝借此机会，救了多格一命。 太子哈赤心中冒火，却也不敢反驳。毕竟，现在沦为阶下之囚，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争权与保命相比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枫山西苑就在皇宫西部，距离乾宁宫不过几里路程，骑飞马来回仅需要十几分钟。 此刻公孙斯文、沉鱼及庄洋已经洞悉内部发生的一切。 沉鱼公主关心父亲母亲生命安全，不顾一切地想冲进去，却被公孙斯文拉住。恶灵武士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不能在瞬间将他们全都干掉，恐怕危及老帝君的生命。 多格被召来。 公孙斯文将那名引领侍卫点晕，拉住多格的手轻声道：“是我。公孙斯文。” “公孙将军！？”多格又惊又喜。 “我与你一道进去，见机行事。”虽然多了一件披风，但为了防止其他人认出，公孙斯文还是特意将脸上抹上一层灰色的泥土。 恶灵王依旧挂在腰带上，瘦小的身体被那披风覆盖，从外面根本看不见他。 多格奉旨招进，公孙斯文跟在他的身后。龙木紧紧握在手中，一副上古手套，发出幽幽的光芒。 在恶灵武士阴骘的目光中，两人走进大殿。 香火炉彻夜长明，乾宁宫温暖如春。 “父皇！”看着年迈苍老的父亲，多格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委屈、思念、凄凉——种种心情在顷刻间涌上心头，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四王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帝国已经没落，你和你的父亲商议一下，只要你们答应恶灵族的所有条件，恶灵王是不会为难你们的。”武士队长说道。 “让帝国屈服于你们小小恶灵族？呵呵，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多格仰天大笑。 “你们没有其他选择，拒绝就只有死路一条。”恶灵武士手握朴刀，阴森森说道。 “死又如何，与其受恶灵小儿的欺辱，毋宁死！”多格倒也一副铮铮铁骨。 “那么，你是不合作了——”恶灵武士没想到再次碰壁，不由得怒火中烧。长刀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多格的脖颈上斩去。 公孙斯文以端木龙棍将长剑荡开。 精灵队长双手隐隐作痛。 自己的实力，他很清楚，绝对圣王阶别。 帝国的武士怎会轻而易举地挡住他的必杀之招？ “你是什么人？”精灵队长凝视着公孙斯文的眼睛。 “堂堂正正的人类——” “不，你不是普通人——”精灵队长摇头，在未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出手。 “精灵武士。十万进一的几率，精英中的精英，今日有幸相会，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大家收起手里的家伙，坐下来，烤烤火，罢手言和如何？”公孙斯文笑道。 “笑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这里还是老子说了算——”精灵队长姿态极为猖獗。 尖利刺耳的声音尚未说完，一道霞光划破榴木的门扉，射入他的胸膛。 墨绿色血液喷溅。 尸首尚未躺下，那霞光已经穿进所有精灵武士的胸膛。 四处喷射的血雾将整个乾宁宫染成墨绿的颜色，腥臭的气息弥漫其中。十几名精灵武士几乎同时扑地。 一名少年手持宝剑站在众人中间，温文尔雅。 第四十三章 对决 能在瞬间斩杀十几名精灵武士的人。不应该再称之为人，而是神！ 无风擎剑傲立王室中间，那分从容，那分气势，竟是超乎王者的气息。 沉鱼和庄洋听里面生变，心系清乾老君主，情不自禁地闯了进去。 眼前的这名少年，这个男人！ 沉鱼砰然心动，无风超然的气度让他心生爱慕——比奥巴罗更加自信，比公孙斯文更有王者的风韵。 这几乎是她心中完美的男人。 况且，他斩杀了帝国的强敌，未留一个坏人，也未伤一个好人。 好人与坏人，如此简单的分类——好一个头脑简单的公主。 那把剑。竟是碧水龙剑！ 公孙斯文暗暗心惊，一度遗失的龙剑再次出现，竟然是在无风手中。与在青龙门相比，他的速度似乎更快，力量似乎更强。 超强的剑气配合以无双的速度，公孙斯文自叹不如。 然而，此刻，龙剑蓦然挥动，罡风震荡，竟然剑指清乾大帝的咽喉。 “若想活命，遵吾师为帝。”无风说话间丝毫不带感情的波动。 沉鱼傻了。 刚才还是帝国的英雄，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最大的敌人。 “尊师是谁？”清乾冷静地问道。 事已至此，清乾大帝的潜力似乎完全被激发出来，完全不像一名垂死的老人。他要在这最危急的境地和这最槽糕的时刻寻找帝国的未来。 他必须重新选择最为出色的王子作为继承人！ “吾师的名讳，你不必知道，你只须按照我的要求下诏即可——”无风冷若冰霜。 “弟子如此威风，为师者竟然畏首畏尾，莫非尊容难以示人？”清乾冷笑。 “废话。吾师者，世间超凡之人，岂是尔等随便见着的——”无风仰首，双目如炬，射向无际的苍穹。 两点星光，瞬间而至。 秦棣！ 杀死黛娜的元凶。 另外一名是虎面人身的怪兽。公孙斯文也认得，正是虎王孟糊。 虎王倒还罢了，无非是个奸恶小人，只是这秦棣，于他有杀妻之仇，仇敌近在眼前。 有仇不报非君子！ “哈哈哈——清乾啊清乾，你还认得我吗？”秦棣哈哈大笑。 “嬴政？”清乾大吃一惊。 “不错，是我。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正青春年少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吹灯拔蜡了——啧啧，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哪——”秦棣幸灾乐祸的摇头。 嬴政？清乾竟然叫他嬴政，难道，他真的是始皇帝嬴政。公孙斯文一头雾水。 “嬴政，按照你们那个世界，你该化为一堆白骨才对啊——”清乾更是不解。 “清乾小子，那次时空分裂，灵眼中我败给了你，迫不得已留在那个灵气积弱的世界里——你却没有想到我能找到通往这个世界的坐标，并计算好了时间来抢夺你的国家吧？哈哈——”秦棣开怀大笑。 “果然是个人物，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到现在——不过很可惜，你来晚了——恶灵族已经打到帝国的家门口。”清乾苦涩地摇头。 “这正是我为什么今晚要来的原因，原本要等些时日的，哪知帝国发生内讧，君臣不合，手足相残，奥芎那厮更是可恶，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诛杀报信之人。眼见这花花世界大好河山就要分崩离析，我焉能不急。今晚，我要接受帝国军政大权，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阻止恶灵族的进犯，保护属于我的东西。”秦棣话锋一转，道虎王：“将奥芎那厮带进来，我要当着他主子的面给他定罪。” 孟糊出去，不多会儿一只手拎着奥芎太师如同捉一只小鸡一样扔到秦棣和清乾面前。 “皇上，你要给老臣做主啊——”奥芎只穿一件裤衩，此刻被冻得浑身发紫，此时进到屋内，有些缓和过来，他一指无风，大声嚷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杂种，这个乱臣贼子绑了老臣——” “闭嘴。你告诉大家，我是在哪儿绑的你？”无风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我。我那时正在南城巡逻——”奥芎低着头说道。 “南城不假，但不是巡逻，而是在怡春院婊子的炕头上吧——”无风轻蔑地说。 “奥芎，你——咳咳——”清乾气得连连咳嗽。 “清乾，身为城防总都统，帝国太师，国家生死存亡之际逛窑子，可是死罪？”秦棣冷笑着问。 “不错，是死罪。”清乾闭目说道。 “无风，行刑。”秦棣命令。 “是。”无风答应一声，手未见动，奥芎太师的脑袋已经咕噜噜滚到火炉旁边，兀自念叨：“皇上，你好狠心哪。” 眼见凶徒在帝君面前行凶杀人，君主天威何存？ 面对王室众人的缄默，四王子多格站出来，迎着无风寒如坚冰的碧水龙剑，缓缓说道：“要想多权篡位，先尝尝王族的血液是不是苦的——” 无风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龙剑倏动，宛如灵蛇，剑尖直插多格的胸膛，就如刚才杀死那些精灵武士一般无二。 公孙斯文相隔两步之遥，对无风的剑势看得分明。 龙木晃动，抵住了龙剑的剑锋。 削铁如泥的碧水龙剑竟然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一根木头！ 无风惊讶不小。 但他并没有认出公孙斯文。 “阁下是？” 面对无风的询问，公孙斯文毫不理会。他要为黛娜报仇，然而要杀秦棣，必须先打倒无风。 龙木带动风声，呜呜作响，如蛟龙出海，将无风逼退数步。 “威力不小，终归还是慢了些。”无风冷笑。因为他已经看出对方的招式不仅凌乱不堪，而且速度也远不及他。 龙剑化作数点残影，竟将公孙斯文的身体罩在里面。 无风并不想杀他。因为他在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故人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激动。 他必须弄清楚此人是谁。 龙剑容情。但公孙斯文的身上依旧出现斑驳的血点，血液的流逝使他渐渐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冥冥之中似乎再次出现那个声音：“你即虚无，你无处不在。” 虚无而无处不在。 同样的提示，在经历了死亡的洗礼之后，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涵义。 公孙斯文再次凝神，当体痛不再，思感宛如灵动的游龙，将身边数十米内的物质包围。混沌不堪的灵光地带，似有无数个数据。 他的思感慢慢接近那些数字。 逐渐清晰，清一色的四位数字，每组四个，组成一个个四维坐标。 坐标之内的物质全方位的显现在他的思感之内。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所处的位置。难道自己死掉了吗？ 伴随着他的感觉，众人发出惊叫：“他不见了——” 无风却感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力量，惊恐地喊道：“他还在，只是，我们全都看不见他。” 龙木依然不时现出它的虚影。 无风已经招架不住，因为无论他的速度如何快，总在公孙斯文的攻击之后。 公孙斯文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对无风实施攻击，作为报答，或同样怀着一颗疑问的心，公孙斯文也未施展杀招。 秦棣屏住了呼吸，眼前战斗的场面，时空分裂之前他曾见过，那是冥神和刘汉神皇的一场战斗。冥神便是这样不见了踪影——原本占据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刘汉神皇在苦苦支撑半个时辰之后被冥神打地吐血，狼狈逃回天国。 化为虚空的修为，纵观三界，只有冥神能够。可是，那小子，他凭什么？他的内息甚至连普通妖仙都达不到，他的招式更是比一般孩童强不了多少。 他简直就是个废物。可为什么他能无处不在？ 自己希望做到而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做到了。秦棣几乎抓狂——当现象不能合理解释的时候，唯有抓狂。 第四十四章 联手 无风双臂被公孙斯文以龙木敲断，龙剑掉在地上，孟糊低头去抢，公孙斯文哪肯给他机会，龙木残影忽现，给他当头一棒。 虽然身体超棒，但龙木的力量实在是强。孟糊哎呀一声，一张大脸顿时肿为猪头。 秦棣离龙剑最近，手到擒来的机会，他却不肯折腰。 始皇帝的面子重于一切！ 一道黑影，从窗外扑进，一个翻滚，从秦棣脚下捡起龙剑，擎在手中。没有稍作停歇，瞬间刺向秦棣面门。 公孙斯文一眼认出正是在荣威府交手的那名蒙面女刺客。 再看秦棣，双手微动，一股浩瀚无边的大力将龙剑包围，并缓缓向前推进。 龙剑在颤动，女刺客娇躯战栗，她与秦棣的实力相差悬殊。 眼见蒙面人就要被秦棣无上内息所吞没。公孙斯文不再犹豫，以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四维方式发动猛攻。 秦棣果然招架不住，放弃了蒙面人。 人，可以在四维空间遨游，然而龙木终归留有残影。而龙木的终端必然是它的主人。 秦棣抓住公孙斯文的这个弱点，对龙木施展绝杀。 磅礴的力量仿佛宇宙浩瀚的星海，又放佛无际的恒星风暴，封闭了三维空间的每一条坐标。具有决定性的第四条不定坐标开始扭曲，数据不断地进行变换。 公孙斯文的内息太弱了，纵有超强的思维体能素维持，然而在与秦棣神力的抗衡中已经力不从心。 失去了准确的四维坐标，公孙斯文被打回了原型。 他重新回到这个固定的三维世界中来。 片刻的宁静。 秦棣终于认出公孙斯文的身份。 “斯文小子，又是你，较之从前，你似乎更强了——”秦棣笑道。 “始皇帝？你竟是在那个世界人们认为已经死去两千多年的始皇帝嬴政？”公孙斯文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小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走出古墓，要不是你，这个世界也不会这样混乱。孟糊的王宫被你移平，于是我收了第一个好徒弟孟糊。龙剑突现江湖，如一石惊起千层浪，无风成为我第二名得力弟子——小子，要不是黛娜的缘故，我们或许会成为合作者的——” 不待秦棣说完，公孙斯文已经忍无可忍，啐道：“呸，黛娜的死，我会为她讨回公道的。我问你，无风是怎么回事？” 秦棣淡然一笑，对无风道：“你来告诉他。” 无风上前，双手不能抬起，只好略略点头，道：“对不起，斯文大哥。青龙门事件之前我已经是吾师的弟子。” 公孙斯文想想也是，一名少年，从青龙门中脱颖而出，必有缘故。 听无风继续说道：“那夜，是吾师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那把龙剑。” 公孙斯文心想秦棣果然阴险无比，竟然给自己下了个套中套。咬牙道：“这么说，草根酒肆的人命案也是你做的了？” 无风冷然道；“不错，是我。我恨他们对我的不恭。” 公孙斯文无言，为了一个不恭，就要人性命，这人也太歹毒了。 秦棣嘿嘿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风做的好，他没有令我失望，几个月内杀青叶，号令青龙门，在孟糊相助之下，斩敌万千，终于统一自由江湖。” 公孙斯文心中一痛：“你杀了青叶掌门？”那位慈祥的老人毕竟是他和黛娜的证婚人哪。 无风冷冷道：“他本命不久矣，我不过是提早几天结束了他的痛苦罢了。” 公孙斯文凄然道：“你们！好残忍。” 蒙面女终于将脸上的黑布扯落，慢慢走到公孙斯文面前—— 憔悴的颜容难掩那份俏丽，她竟如黛娜生的那般相似！只是比黛娜更加清纯，更加靓丽，更加冷若冰霜。 朱唇轻启，哽咽道：“我姐姐嫁了你，我称你一声姐夫。仇人就在眼前，你还跟他废什么话。为何不杀他？” “哈哈哈，他杀得了我吗？”秦棣狂笑。 “他一个人杀不了你，可是我们两个联手或许有这个机会——”说话者声如洪钟大吕，令人震撼。 乾宁宫还有这样的人物？ 诸人循声望去，却是清乾大帝。 清乾站在炕塌之上，完全没有将死的气色。那身神威，完全可以与秦棣抗衡。 “司空晓敏，借龙剑一用。”令人不敢反抗的口吻。 被成为司空晓敏的正是黛娜的妹妹——那个黑衣人，她不假思索将龙剑递到清乾大帝——她第一任姐夫手中。 这次轮到秦棣大吃一惊了：“清乾小子，你在假装病态？” 清乾哈哈大笑：“嬴政，幻生大陆开天辟地之时我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身上流淌的是轩辕黄帝的血液，华夏正宗的血统。你认命吧。” 话音刚落，龙剑斩出，乾宁宫所有的门窗俱裂，室外的寒气一下子扑了进来。 秦棣被逼到天井庭院。 公孙斯文以龙木进行辅助打击。 无风一跃而起，想助秦棣。却被司空晓敏拦住。 无风断臂，又失大龙剑，司空晓敏已经足以应付。 孟糊也想行动，却被沉鱼公主、庄洋以及四王子多格围在中间。 沉鱼公主一双鱼肚剑盖世无双，虽不能斩神，但对付孟糊这样的妖仙尚可。庄洋虽然身受重伤，但其刀术精妙，像一座铁塔一样站在香炉旁边，以静制动，只守不攻，料那孟糊也逃脱不了。多格的个人修为在诸王子之中是佼佼者，有他参与，孟糊已经岌岌可危。 此刻秦棣与清乾的交锋已经在清乾大帝的引导下出现在高空。 烈焰焚烧了夜空。 星月无光。 距离海青海岸两千米处是恶灵族的两艘超级航母和千万士卒。海青登陆战已经开始，航母上的战机和战舰部队已经从航母起飞，启航。如无计其数的浒苔黑压压地向海岸线涌来。 清乾大帝越战越勇，公孙斯文已经感到来自秦棣的压力越来越小。他再次施展四维战术，从外围对秦棣打击。 龙木和龙剑的配合越来越好。 龙剑的剑气一泻千里。与秦棣的团团黑气碰撞产生巨大的冲击波。 三个世间罕有的高手！ 神王阶别的战斗！ 战斗已经处在海青近海的上空，下面是恶灵族的所有家底——两艘航母和千万战士。 第四十五章 恶灵族的悲哀 清乾像疯了一般，完全不顾个人的安危，近距离对秦棣施展最有效的打击。 冲击波一个接一个地冲向虚空，射向海面。 海青上空宛如白昼。 海青军民在抗击恶灵军入侵的同时，无意中看到他们的领袖在战斗。士气为之大振，军民一心，同仇敌忾，与恶灵兵卒血战。 积尸数重，血染千里。 蔚蓝的大海不再清澈不再寂静，如浩浩黄河之水在呜咽在哭泣。 “老疯子，想同归于尽吗？没门！”秦棣铁青着脸，一个疯子在身边狂轰滥炸，一个捉摸不透的未知者不时地给他制造些惊险，秦棣真的有些手忙脚乱了。 “黑暗冥音——”无奈，他只有施展最大的法术——他的看家本领。 作为【戮神剑谱】中最高杀招的演绎，黑暗冥音拥有超级的能量和变幻莫测的攻杀速度。 清乾果然捉摸不透那个声音的来源。分明是秦棣的杀招，却感觉不到它的轨迹和速度，仿佛从地狱穿越而来的冥音。 清乾的大脑疼痛欲裂。他按住脑袋，全身无力，刚才的孤注一掷已经令他的体能和思感透支，他再也坚持不下去。 清乾一头栽落下去，龙剑与他划落天际。 秦棣去夺龙剑，只要龙剑到手，【戮神剑谱】便可发挥十分威力，战清乾，不在话下。 公孙斯文想抢在秦棣之前营救清乾。 两人几乎同时接近清乾。再次出手，两人太近，只能扭打在一起。最后竟抱了个子——公孙斯文揪住秦棣的头发，秦棣拧住公孙斯文的耳朵，公孙斯文用嘴咬住秦棣的胳膊，秦棣再也顾不上面子，张嘴去咬公孙斯文的肩头。 三人一剑，快速坠落。 清乾大帝大吼一声，全身再次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晕。 “返照之光——”秦棣大吃一惊，这完全是自杀行为。一个空洞的躯壳，将体能提升到如此地步，结果极有可能暴体而亡。 清乾大帝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本已病入膏肓的他原本想就此死去，无奈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只有施展大神通【返照神功】，不顾魂飞魄散的危险冒死一搏，加之哈赤的亢奋散起到了加强作用，才致清乾大帝神威如此。 然而坚持到现在仍然是个奇迹。 敌人的航母就在眼前，他的一石二鸟之计也算完成。 龙剑在“返照之光”的照耀下如神灵下凡。 那一剑，竟将超巨航母“秃鹫号”洞穿！ 毁灭性的打击！ 在核爆炸之前，三人随着惯性潜入深海。“秃鹫号”爆炸，蘑菇云冲天而起，紧跟着第二艘航母“野猪号”爆炸——不及上岸的近一半兵卒随着声声爆炸，从人间蒸发，成为蘑菇云灰烬中的一粒。 可怜出师未捷身先死，恶灵王在公孙斯文的屁股后面听到了那骇人的爆炸，感觉大势已去，伤心地哭了。几十万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流泪。 清乾大帝在海洋深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笑着离开这个世界，清乾不悔，毕竟，最后的时刻也是在战斗中度过的。他的生命原本就应该是不平凡的，而凸显这种不平凡的一生，最简捷有效的就是战斗。 死前，他交给公孙斯文一块玉牌，说那是他的遗嘱。 清乾的遗嘱便是遗旨，公孙斯文好生保管。 秦棣也在强横的科技破坏力面前受了重伤，而且胳膊几乎被公孙斯文咬透，公孙斯文的咬合力不啻于野猪。 猪，走着瞧。 秦棣暗骂着，抢走了龙剑，消失在茫茫海水之中。 收拾残局。 公孙斯文拖着疲惫的身体，出现在海青帝国海防守御所中。 “荣威将军——”守御所千总曲奇泣不成声。 “还有多少兵士？”公孙斯文问。 “就我身边这几人了——恶灵军人数是我守军的十倍，三万将士都阵亡了，下面拼死抵抗的都是咱们海青的民兵和老百姓啊——” 恶灵军的疯狂超乎他的想象。 幸好，航母爆炸，并且打掉了恶灵族一多半的兵力，海青战场伤亡近千万，剩余几千万，依然是庞大的数量。 进攻仍在继续，恶灵军在巴拉将军的指挥下有序而凶猛地进攻，完全不顾身后的巨变。 冲天的火光之中，看着国民奋起反抗的身影，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公孙斯文勃然大怒，他将恶灵王摔在炮台上，命令恶灵王下令退兵。 恶灵王不肯。 公孙斯文将他的一颗长牙折断，用力插进他干巴巴的大腿内。尖牙贯穿肌肉，墨绿的血液将恶灵王华顺的王袍溅污。 恶灵王疼得嗷嗷大叫。 “再不配合，我会拔掉你所有的牙齿，并且一颗一颗钉入你的身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公孙斯文冷酷地像这季节里的冰块。 恶灵王养尊处优，哪受得这样的酷刑。两颗獠牙折断分别钉入两腿之后，他彻底屈服了。由曲奇抱着登上炮台，向山下喊话。 篝火燃起，将恶灵王的身影照亮。 炮台原本就是两军争夺的焦点，而此刻，恶灵王成为焦点的核心。 “是国王——”副司令官山本眼尖，一眼望见恶灵王狼狈的身形。 “巴拉将军，帝国已经做好充分准备，这场战争我们是打不赢的，你下令撤军吧——”恶灵王尖锐的声音极富穿透力。 巴顿听得清清楚楚，心想现在撤军，让我们往哪撤，航母完了，恶灵岛都回不去了，若不拼出点地盘，军士们还不喝西北风去？ 因此，对于恶灵王的命令，他没有理会，佯装听不见，吩咐山本：“继续作战，不成功便成仁。给我冲——” 然而不少恶灵战士已经听到了恶灵王的声音，航母在几分钟内被敌人击沉，帝国的强大攻击力将他们的自大心理击地粉碎，而且，国王都被人家俘获。或许，国王是对的。 于是，恶灵军分为两派，主战派和投降派。 公孙斯文见巴拉不顾及恶灵王死活，继续进攻，决定释放恶灵王，让恶灵王收拾这个王族的叛逆，目无国王的混蛋。 “放弃海青防线，所有帝国公民全部北撤。”这是公孙斯文的命令。 荣威将军，虽然被奥芎太师封禁，但并未下旨昭告民间，因此在地方上，公孙斯文仍旧是那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荣威大将军。 海青县全县迁移，给恶灵族留下了一座空城和少的可怜的食物。 第四十六章 监国 避其锋芒，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瓦解敌人。 这是公孙斯文对主席十六字方针的最好诠释。伟人的军事思想与他个人的性格因素作用在一起，便是公孙斯文的主张——将人民生命财产损失减少到最低，才会获得最大的胜利。而这种胜利的背后必将是深得人心。 这无形之中为他日后无论从形式上还是实质上统一幻生大陆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当公孙斯文做完这一切回到京都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乾宁宫刚刚清理完毕。 孟糊逃脱，无风被生擒。 王室成员及庄帅、国师等人正眼巴巴地等着清乾大帝和荣威将军的消息。 公孙斯文的归来必将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斯文，皇上呢？”庄洋着急的问道。 “皇上他，他为了帝国，已经驾鹤西去了——”公孙斯文红着眼睛说道。 静。 从未有的安静，如黎明前的黑暗，静的吓人。 好长时间，多格仰天长呼：“皇上驾崩——”整个王室哭做一团，尤其那几位嫔妃，已经哭晕过去。 帝君驾崩，诚国家社稷危亡之秋也。 庄洋的伤势依然很严重，此时已经由太医做过简单处理，他握住公孙斯文的手道：“皇上可有遗旨？” “有。”公孙斯文的回答让他稍稍放了心。 “皇上怎么说？”庄洋的提问其实代表了众人的心情，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公孙斯文。 一时停止了哭泣。 公孙斯文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牌，问道：“这可是皇上的信物？” “正是。” “是皇上随身佩戴的龙玉——” “没错，是父皇的信物。” “太子殿下，请您过目，这可是帝君的笔迹？”公孙斯文攥住前面部分，只露出后面部分让哈赤仔细验看。 哈赤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对那一行用龙剑雕刻而成的瘦金体细细端详——“复荣威大将军职与国师监国，辅佐新帝以仁心治国。” 不错，的确是清乾大帝的手迹。哈赤倒吸一口凉气，荣威将军监国。眼前这人越发不可得罪了。 “太子殿下，可是帝君手迹？”公孙斯文将他从无限感慨中拉了回来。 “哦，是父皇字体，一点都错不了。还请荣威大将军宣读圣旨。”哈赤毕恭毕敬道。 公孙斯文收回玉牌，肃立，而后缓缓言道：“王室成员并文武百官听旨——” 诸人哗啦啦跪倒在地，伏首静候圣上旨意。 “哈赤无德，废太子之位。多格继承大统，即日登基，复荣威大将军职与国师监国，辅佐新帝以仁心治国。”遗旨宣读完毕。竟没有人领旨谢恩。 庄洋道一句：“先皇万岁——”率先站起身来。 大巫师随后起身。 四王子多格在几个王子的辍动下仿佛从梦中惊醒，哀号一声，连呼：“先皇，您为什么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儿臣哪？” 太子哈赤茫然若失，此时见多格哭天喊地，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就要去抢那块玉牌，嘴里喊道：“父皇，您不会这么做，废太子，失天下，这样的道理您不会不懂啊？公孙斯文，你那块玉是假的——” 公孙斯文怎会让他抢到，见他气急败坏，狗急跳墙，冷笑道：“玉牌的真假大家有目共睹，不劳你费心提醒。” 哈赤声嘶力竭叫嚷道：“那不是父皇的字体，是你伪造的——” 公孙斯文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哈赤的脖领，喝道：“哈赤王子，你一意孤行抗旨不遵吗？！刚才验证先皇字体的不是别人，是你哈赤。先帝苦心，你却视作儿戏。”他转身面相众人，正义凛然说道：“先皇战秦棣而精疲力竭，抱龙剑以身透穿敌航母，深海之下又饱受核子爆炸冲击波的无限摧残，生死之间，弥留之际，弃‘钦此’两字不顾，而多‘新帝仁心治国’六字箴言，何故？这还不是怕新帝于你不利，怕你们手足相残，而特令如此吗？” 公孙斯文语重心长一番话，恰恰说到了清乾大帝的苦心积虑，良苦用心。 哈赤默然。 怔怔地呆了半天，狼嚎一样仰天长啸：“父皇啊，儿臣负你啊——”伸手抓起腰间匕首，青光一闪，插入咽喉之间。 直到尸体倒地，众人才反应过来。沉鱼公主和他们的母亲伏在他的尸首上痛苦不已：“儿呀，你怎么这么傻呀。”皇妃痛不欲生。 “六哥，你醒醒，你说过妹妹出嫁要送我最好礼物的，你骗我——六哥——”沉鱼公主哭得稀里哗啦。 “六弟，你好狠心。先帝要我仁心治国，你如此这般，分明是让我不如意，这是消极抗旨啊——”多格站起身来，神情漠然。 这句话让公孙斯文身上气鸡皮疙瘩。 王室大统的竞争者，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死人，仍旧被安上了抗旨的罪名。 公孙斯文决心逆龙鳞，抢先一步说道：“四王子，哈赤已死，请赦免其一切罪名，也好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就依左监国之意。通知内务府治丧并派人前往深海打捞先皇遗体，哈赤行太子葬礼。”出乎公孙斯文的意料，多格的开明超乎他的想象。 庄洋却心知肚明，此子藉此拉拢人心，只不过用了欲擒故纵之计而已，至于打捞先皇遗体云云，只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公孙斯文环顾众人，却发现不见了司空晓敏。 庄洋告诉他，司空晓敏去追杀秦棣了。 公孙斯文暗忖：秦棣从海洋中逃脱，晓敏未必能找得到他。便是相遇，秦棣身受重伤，应该对司空晓敏构不成生命威胁。 想到此，心中稍安了一些，便专心行使监国职责，以完成清乾遗命。 其后的一个月内，战事完全倾向于帝国一方。 恶灵军内部分裂为两部，一部是以恶灵王为首的投降派，令一部便是以巴拉司令为首的主战派。 恶灵王派出使者来见多格皇帝，要求帝国出兵，歼灭反动派。恶灵族统一之后，他将率众返回恶灵岛，从此对帝国称臣。 多格甚喜。左监国公孙斯文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右监国大巫师却持反对态度，说道：“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恶灵军如强弩之末，只要帝国军民一心，必教他们有去无回。恶灵族在幻生历史上消失的那一刻，相信就要来临了。剿灭恶灵族，陛下之英明必将流传千古，为后人所敬仰。” 这又是一番道理。 公孙斯文却道：“恶灵族未必为世人想象的那样邪恶。况且恶灵军人数仍有数千万之多，困兽犹斗，倘若对其实施完全剿灭站，帝国军民也将损失惨重。届时联邦来犯，帝国以何抵御？” 庄洋老将军附议道：“不错，目前状况，帝国最大的敌人仍是联邦，试想一下，恶灵族的航母从何而来？又为何轻而易举通过联邦控制的恶灵海峡？” 是啊，表面上看恶灵族是从恶灵岛堕落势力中购得航母，然而除了星汉联邦，幻生大陆还有哪个国家或组织能够生产航母，尤其是那种超级航母巨舰？ 第四十七章 猜忌 新皇多格权衡再三，决定采纳公孙斯文和庄洋的意见。 帝国出兵与恶灵王军队前后夹击，五日内摧毁巴拉右派势力，巴拉被手下割了首级献给国王。 帝国战事结束，恶灵王带领三千万精灵儿郎，乘坐帝国提供的油木战船返航。 数千艘战船，在距离恶灵海峡一百公里处受到庞大不明海底生物的袭击，悉数丧身海底。 恶灵一族从此在幻生大陆历史上销声匿迹。 恶灵岛也更名为“堕落岛”。 旧历新年已到，由于清乾大帝仙逝不久，举国同哀，新年也是惨淡度过而已。但政体正在悄悄改革——军事方面：庄洋恢复为大元帅一职，将青红黑白四大将军全部派往北疆，对阵联邦。内政方面：废弃清乾大帝休养生息之国策，广赋兵役，全国上下形势一片紧张。太子党被罢黜，与多格关系密切的三王、七王、十王得到重用。 至于奥芎太师，新皇并没有留多大情面。男丁发配边疆沦为苦役，女子则一律为奴，拉到天桥进行拍卖。 公孙斯文担当抄家大使。 所谓树倒猢狲散，奥芎及奥巴罗既死，太师府上下只剩下一片残云冷月、愁云苦雨。女人的啼哭，男人的哀叹加上寒冬凄冷的大院，看得公孙斯文心中一阵难过。 太师府得势时的飞扬跋扈他亲眼目睹，但此刻，偏偏心中生不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这些女孩子也算是娇艳欲滴，美貌可人了——唉，被那些痞子瘪三买去，真是糟践了——”小饕一对小小的洁白羽翼拍动，飞舞在公孙斯文身边大发感慨。 “是啊，可惜了。”公孙斯文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大——”小饕飞近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不如你去跟皇上说，荣威府缺少婢女，交上点钱，将这些女子悉数买下，岂不皆大欢喜？” 公孙斯文脸一沉说道：“你认为我有钱买吗？” 小饕嘿嘿一笑道：“老大，你是没钱，可是老太师有啊，看这院子修葺的水准就知道这是个老财主，不定能翻出多少财宝呢？我们从中捞点好处还不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公孙斯文道：“就你鬼点子多。告诉你，恶灵王的宝藏都在我这儿。太师的财富我会放在眼里么？” 小饕一双猪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什么老大，您是说恶灵王的宝藏被您装进了万宝囊？” 公孙斯文笑道：“聪明。” “哇，老大，恶灵王那个老家伙我有所耳闻，以疯狂收藏著称于世啊——我们发了——” “发个头啊，我遭罪的时候，你那时候在哪儿？” “小饕可是愿意同老大同甘苦共患难的，可是老大不带我啊——” “我倒想带你，可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啊。” “老大，幸好您没带我，荣威府被封禁的那些日子，若不是本天使护院有力，您的仆人，您的财产可要让小人得手哩——” 公孙斯文对小饕的性格已经相当了解，虽然有吹嘘夸张的成分，但绝不胡编乱造。于是说道：“辛苦你了，说罢，想沾点什么好处？” “小饕此心，日月可鉴，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荣威府的明天，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真的没有私心？”公孙斯文大笑。 “私心吗，就那么一点点，本天使另一个小小爱好，就是愿意看漂亮的女孩子，尤其见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受委屈。因此，本天使决定要救她们于水火——”小饕一副厚脸皮。 “也罢。本使姑且徇私一回，去见皇上一面。”公孙斯文答应了他。 当公孙斯文提出整体收购太师府女奴的时候，皇上满脸的惊愕：“监国要买太师府女奴？难道监国嫌弃朕所赠美女不够出众么？” 公孙斯文稽首道：“当然不是。太师已经伏法，臣只是不忍其家眷再受凌辱而已。” 多格哈哈大笑：“哦，原来如此，公孙爱卿果然是情义之人。这样吧，太师府原封不动交给爱卿，你就从荣威府搬到太师府住。既然为监国，荣威将军已经不再适合爱卿目前之职位，朕决定封爱卿为太师之职。” 公孙斯文知道，在帝国，太师为为弼国君之文官，是一品官员的加衔，并无实际的职权，这就相当于罢免了他的军权。 公孙斯文开始从心底感到不安，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看来多格新皇并无完全信任他，是以整个太师府消释公孙斯文之实权。 然而反过来一想：这样也好，起码消除了帝君的一块心病。有无实权，公孙斯文并不在意。 多格见公孙斯文并无异议，话锋一转，说道：“正月十五马上就要到了，我希望秉承先帝遗愿，圆满完成‘龙虎斗京都’的伟大盛会，以彰显我大国风范，爱卿意下如何？” 公孙斯文一愣，立刻感到多格新皇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黯然，只好答道：“臣领命。但希望与国师点到即可，不可伤及性命——” 多格一笑，双目熠熠发光，低声道：“面上可以这么规定。但，比赛之后，我要一个死了的国师，爱卿，你能做到吗？” 公孙斯文大吃一惊道：“皇上要微臣除掉大巫师？”“不错。” “为什么？” “因为大巫师是帝国的罪臣，他蛊惑先帝，与哈赤沆瀣一气，排除异己，与奥芎狼狈为奸，为祸京城。我早就想除掉他了。借此比武盛会，爱卿杀他，一可立威，二可除奸，亦可为我铁血帝国立下不世奇功。” “臣领命。”公孙斯文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荣威府的时候，四个可人的丫鬟为他宽衣解带，锤腿的锤腿，揉肩的揉肩，忙个不休。 公孙斯文想着心事，像个木偶似的任由她们服侍。 门外童子来报：“将军，庄老将军登门造访。” 公孙斯文跳了起来：“快请。” 指点迷津之人来了。 庄洋正是为比武竞技一事而来，他的要求竟然与多格如出一辙：杀死国师。 “您是皇上派来的吗？”公孙斯文冷言道。 “将军何出此言？”庄洋不明就里。 “我不再是什么将军，刚才皇上召见，将太师之职连同太师府都给了我，要我在比武大会上除掉大巫师。” “原来如此。看来皇上要行动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庄洋摇头。 “一石二鸟？” “不错，清乾大帝的王子们我多少了解些，都不是什么善类，此次比武，他要除掉你们？” “我们？”公孙斯文大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比武名义上并不能伤人性命，对否？” “对。” “那么杀人者便是犯了死罪。参赛的两位监国，其命运如何，可想而知——” 庄洋的话让公孙斯文倒吸一口凉气，倘若真的如此，多格比哈赤还要可怕。 “然而，帝命不可不遵，况且大巫师也的确该死。”庄洋咬着牙齿道。 “如果他果然该死，我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除他。”公孙斯文孤注一掷。 “当然该死，单凭他搜集童男童女为帝君炼药，大巫师就够死一千回一万回了。”庄洋恨恨道。 “好。我杀他。”公孙斯文决心为民除害，其他的，不再想了。 “好男儿。但你的武功，似乎——”庄洋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之色。 “哦，忘记告诉您了，我不会武功，不懂得修炼，也不会魔法，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公孙斯文的回答让庄洋乍舌。 单凭一个运气，竟混到今天这种地步，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命好。庄洋望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笑道：“希望将军的运气一直跟随你，但稍作准备还是有必要的，在比武之日到来之前，还有些时日，我希望你能够有所提升。” “提升？就这么几天时间，我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公孙斯文有些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武者，可以通过人体的构造将内部的能量发挥出来，你的潜质不错，如果全身动作得到协调，那么，增加的功力将会翻番。而我，就是一个武者——”庄洋一个立式，立马博得公孙斯文的喝彩。 “老将军快快教我！”公诉斯文握住老人的胳膊不放。 “我这里有七十二势马术，你不骑马也不骑龙，估计用不上，还有三十六式战场刀术，都是对付一般喽啰用的，你也用不上，因此我只教你九式擒拿格斗之术，配合以强有力的内息，在肉搏战中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将军话未说完，公孙斯文拍手赞成：“好啊，好啊，就这九式吧，多了我恐怕记不住。” 其实公孙斯文根本想不到，就在这九式当中又分好多套路，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公孙斯文虽然学得不咋样，进展缓慢，但庄洋老将军却极为耐心，教的仔细，一个动作十遍几十遍甚至上百遍的传教。 最后还不厌其烦地嘱咐：“斯文放心搏杀，但要小心，因为大巫师为人阴险，我怕他在暗中搞些小动作——届时庄某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你出去——” 公孙斯文感激涕零：“庄老将军！” 两人，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四十八章 龙虎斗京都 竞武场设在帝国最大的广场——京都广场上，工人开始忙碌，搭建武台。负责现场转播的魔法团和宣传部官员也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庄洋带领御林军在周边进行实地勘察以制定最为有力的安全防护预案—— 正月十五马上就要来临。 皇宫内部却横生枝节，发生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插曲——沉鱼公主救出无风并与之私奔了。 公孙斯文闻后摇头：沉鱼公主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多格这个皇兄的严酷，她是哈赤一母同胞的妹妹，为了将来打算，叛逃原本有情可原。然而，与无风混在一起，她会有好的归宿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公孙斯文已经开始同情这位任性但并无心机的小公主了。 正月十五这天终于到来。 这一天，京都广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万民瞩目的两大监国之间的比武盛会拉开了序幕。 水气土火四系异能兽的表演令观者的情绪为之震动，一股大国子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有这样的异能部队存在，可以安枕无忧矣。 妖仙灵异者及修真者的竞技都令观者耳目一新。 但大家真正期盼的还是两大高手的出场。 当公孙斯文踏上那片武台，万民欢呼，声浪一阵接一阵，宛如潮涌：“荣威将军必胜，荣威将军万岁，荣威将军加油——” 通过民声，足见公孙斯文在民间的地位。 大巫师的出场却截然相反，老百姓的叫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喊声乱作一团。 没有多余的程序，十王子作为大会的裁判人员，宣读了比赛规则之后，比武正式开始。 果然如当初约定的那般：不得伤人致死。 公孙斯文一意要置大巫师于死地，因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戴上手套，龙木作为主要武器，时光器相辅。就连那块神秘的蛇皮碎片也戴在身上，万宝囊挂在项间也不必说。 为了摸清大巫师的实力，公孙斯文故意放慢速度，有一下无一下的出招，那拳头看上去也是软绵绵毫无力量。 大巫师也是同样的心思，心想在真正大战之前我是不会消耗体力的，于是也不出力。 两个人就这样慢腾腾软绵绵在台上舞扎了半天。 台下愕然。 不久之后便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打法？怎么跟两个喝醉了的无赖一般？” “嘘，可别瞎说，高手就是高手，这看似慢动作一样泛泛无奇的招数，说不定每招都隐含了若干凌厉的杀招——” “这位仁兄说的不错。这是神武境界，每一招都蕴藏着无穷内息，看上去他们若无其事，随随便便，实际上他们一招一式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高手——” “果然不同凡响。” 众人七嘴八舌将两人奉若神明。 当然也有人对两人的实力表示怀疑。尤其是宣传部的官员，看着这无赖打架一样的录像通过精灵球向全世界转播，老觉得别扭，这哪是在宣传帝国的实力，简直就是在诋毁帝国无人吗？ 多格也看不明白。 两位监国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可是他们今天的表现？难道，他们已经看出自己的计谋而故意拖延时间？ 疑问，压在心中，表面却波澜不惊。 帝君尚且默认这种尴尬，其余人等谁还敢多事？ 中午吃饭时间到。两人握手下场。 庄洋来找公孙斯文：“斯文，你搞什么鬼？” 公孙斯文苦笑道：“鬼才知道是他在搞鬼还是我在搞鬼。” 庄洋叹口气道：“我已经给你留了一条出路——届时我会制造两分钟的混乱，在这两分钟内，你往北穿过广场，有一条铺石小巷，第三棵腊梅树下，有一匹黑色天马，你骑上它，一直往西飞，飞过那片丛林，就是自由江湖的领地。到那里你就摆脱帝国的军队了。” 公孙斯文笑笑，表示感谢。紧接着歪头笑道：“你可约束好那些异能兽的控制手，千万别大意了，倘若哪头气系异能兽打个喷嚏，晚辈的性命可就交待了。” 庄洋却没心情开玩笑，陈着脸道：“下午小心了，千万别中了大巫师的诡计。” 公孙斯文点头，正颜道：“不知这一别，将来还能否相见。” 庄洋老眼一花，一把鼻涕不争气地顺着花白胡须流了下来，他掏出手绢擦掉，颓然道：“会的，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一定会见面的。对了，府上还有没有不放心的？我替你办。” 公孙斯文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笑道：“哦，对那些俏丫鬟们还真是割舍不下——奈何，无法将她们一道带走啊——庄老将军，您有办法吗？” 庄洋让他给气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真服了你了。” 公孙斯文道：“富贵云烟，斯文还是看得开的，下午小饕会来，届时我们会一起走——” 庄洋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低头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公孙斯文心中惆怅，在帝国，这是他唯一的至交，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在相逢？ 下午的比赛与上午有天壤之别。 做了一个上午的无用功，两人都不再沉默。大巫师的强横超出公孙斯文的想象，一条龙木舞地呼呼作响，竟然沾不到国师的一根毫毛。 大巫师一阵窃喜：公孙斯文不是武者，于武术套路全然不通，也不是修真者，内在的气息完全感应不到，那么一定是魔法者。 只要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就可以有的放矢，胜算增加了一倍。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公孙斯文什么也算不上。 公孙斯文以五色小旗打破骷髅兵团，呼唤神龙的经历历历在目。大巫师决定施展近搏法，不让公孙斯文有呼唤神龙或者施展其他妖法的时间。 这恰恰是公孙斯文最为所长的，庄老将军所教授的擒拿九式完全派上了用场，踢、打、摔、拿、进、退、闪、躲，无不用尽其能。 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从武台斗到空中。 光与电的战斗！ 观众再也看不清两人的影像，只好却看上空的精灵球。巨大的精灵球显示了两人的慢动作—— 大巫师越战越急，心中暗想这人并非武者，为何会擒拿手，而且似曾得到高人指点，所攻击部位，全是要害—— 酣战之际，大巫师的拂尘与公孙斯文的龙木绞合在一处，再也难以分开。大巫师以掌代刀，倾其全部内力拍向公孙斯文的胸间。 外衣之后便是时光器，那一掌，如此近又如此狠，然而接近公孙斯文身体的那瞬间，时间似乎凝固，大巫师的手掌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公孙斯文见势，右手挥出，击在大巫师的脸框上。 这一拳，足有千吨之力。 大巫师舍弃了拂尘，像一片残破的光影射向武台。 武台碎裂，大巫师砸穿地面，钻进土中。 然而，精灵球一闪，一个身形瘦长的老者出现在公孙斯文背后—— 是大巫师！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一个疑问：他是怎样做到的，分明被击落在地，为何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刚才击落前的位置上？ “小子，死吧——”千真万确，大巫师不仅出现在公孙斯文的身后，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握着一对骷髅制成的骨槌。 骨槌如电，暴击公孙斯文的头颅。 骨槌所到之处，空间扭曲了形状，虚空与气体杂质混淆在一起，发出“嗤嗤啦啦”地电火花样的声音。 那一刻，公孙斯文消失了。 完全不见踪影。 只有龙木的残影在战斗。大巫师渐觉吃力，年长毕竟不占持久战的先机，他要速战速决。 身影一晃，大巫师也消失了。 天空中只有龙木和一对骨槌战斗的残影，战斗进入白热化——骨槌和龙木撞击之后爆发出超强的能量，有很多人已经受不了那炽热的光芒，躲到了远处。 仿佛雷音，如同电闪，又像是千军万马在决战厮杀，天空中却只有两种武器在冲杀！ 精灵球也不能捕捉如光的速度。 魔法团已经有人支撑不住，被送入后台休息。 第四十九章 逃亡 “龙虎斗京都”——清乾大帝之预言实现了。 这是真正王者之间的战斗。 公孙斯文和大巫师几乎同时意识到对方同自己一样已超越三维的范畴。 初级四维生命体之间的对决！ 大巫师的能量徒增一倍，这是他他借炼丹之名常年吸收童男童女精髓的结果。他很清楚，四维体能的大小决定时空辐射控制的广福和深度。 而这种控制力的大小在战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公孙斯文马上感到吃力。他再也寻找不到大巫师的坐标，他的思感完全被动，似乎被别人的思感包围并影响着。 这是不好的征兆。 骨槌是大巫师的血炼之器，虽不是什么上古神器，却也威力无比。公孙斯文若非手持龙木，恐怕早已落败。 骨槌好几次敲在公孙斯文的后背上。 公孙斯文只有大口大口地吐血。 地面上的看者却分不清是谁在吐血，鲜血喷洒，脱离四维力量的束缚，飘散如雨—— 危及时刻，从公孙斯文胸前的万宝囊中缓缓升起一股白莹莹的灵气，照亮了他的灵魂，也让他的思维为之灵动—— 他很快想到了怀中的时光器。 修饰古拙丑陋的时光器擎在手中，大巫师并未在意。然而当那件圆环状的东西罩向他的脑袋的时候，他才如梦惊醒，大骇道：“光晷——” 那一刻，人们终于看到了大巫师的身影。 他被所谓的光晷吞噬掉了四维体能和灵性，回归到三维境界。 四维对三维，胜负立分。公孙斯文手中龙木横扫，像割韭菜一样切掉了大巫师的脑袋。 直到大巫师瘦消的脑壳落地，现场的责任人才反应过来，颤巍巍喊道：“关闭精灵球，捉拿凶手——” 现场直播立马中断，现场一片混乱。 庄洋佯装抓人带领御林军在人群中制造更大的混乱。 以公孙斯文四维体能，目前只能感应到四条坐标千米之内的范围。他不能凭借四维能力逃得很远。 因此庄老将军的安排还是至关重要。 他在瞬间潜出广场，根本不需要那两分钟的混乱。 小巷就在眼前，第三棵腊梅树下果然有一匹黑色天马，神色紧张，似乎在等什么人。飞舞在天马旁边的是一头小猪，公孙斯文当然知道那是小饕，它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未等公孙斯文近前，那天马早已向他跑近。 马通人性。公孙斯文受到大巫师骨槌的重击，身受重伤，此刻勉强踉踉跄跄地前行。待天马近前，他翻身上马。天马仰天长嘶，振翅飞起。 屋舍变成积木，人们变成蚂蚁大小，行云在身边匆匆而过，公孙斯文轻轻抚摸着马头，拍拍它健硕的的脖颈，与小饕一道，向西飞去。 自由江湖的十万森林就在眼前。 公孙斯文感到一股无形的大力在影响着他的思绪，令他不安。天马嘶叫一声，飞得更高，似乎想摆脱那股力量的影响。小饕叫一声：“哎呀他姥姥的，邪门儿——”拼命震动那并不大的洁白羽翼，向上拔起。 一番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之后，终于飞过森林地带，草原就在下方。 鲜花、绿草、羊群、牧歌。组成一副美丽的图画。 这是一片令人神往的谷地。 公孙斯文亲昵地拍拍马头，问小饕：“下面景色不错，去那里怎样？” 小饕同意：“好极了，美丽的地方定然有美妞。” 直到落到地上，这才发现此地正是“百花谷。”那块界碑也不知是什么人所立，竟然夸张地将二百五三人组合的画像也刻在上头。 小饕见到百花羞的刻像连叫：“哇塞，美女也。”口水都流了下来。 公孙斯文睨了他一眼道：“越来越没出息。” 小饕嘟囔道：“出息当饭吃吗？”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争吵间，对面的花丛间走出两人，正是二半仙、五面怪，走到跟前方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公孙斯文的时候，均面带欢喜，几步来到公孙斯文跟前。 “恩人，您终于来了，老天可真开眼呐——”二半仙竟然眼含热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恩人，谷里请。三妹有救了——”五面怪拉住公孙斯文的手便往里拽。 公孙斯文却被他们弄糊涂了，忙问：“两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二半仙叹口气道：“我这三妹原本眼眶极高，一般男人都极难放在眼中，但自从上次十里长坡一别，三妹竟中了相思病，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心一意只想着她的公孙恩人。” 五面怪接着说：“唉，为了这个三妹，我们派人四处寻找你的消息，但音信全无。哪知，哪知，您今天就自个来了——这可不是老天开眼么？” 小饕忍不住，羡慕道：“老大，又走桃花运嘞，您的命为什么这么好？分一半运气给小饕吧——” 公孙斯文用手打了小饕脑袋一下，说道：“没正形。” 二百五三人组合幽居之地并不很远。 古藤老树，小桥流水，炊烟袅袅，夕阳西下，好一个幽静所在！ 五面怪一指小溪边的几间茅草房，说道：“这里便是二百五兄妹起居所在了。三妹便在里面，现在恐怕没有起身的力气了——” 二半仙摇头叹息。 公孙斯文心中也是一番感叹，感叹之余又被百花羞的痴情所感动，心中暗想，如果能够远离这一切纷争，能与百花羞在此厮守一辈子，也不枉此生了。 时下已经是初春时节，溪边假山上的迎春花和连翘开得正盛，杏树虬龙样的枝干上繁星般的红蕾，像美人脸上的胭脂，似乎不久也要怒放。一群小鸡小鸭在树林里喳喳觅食，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小饕却有些迟疑，心中总有些阴影，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无从解释。眼看着公孙斯文走进屋内，他牵着天马停在屋前的石碾旁边。 原本不大的窗上挂着帘子，使得屋内光线并不明亮。一个姑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已是只剩了半条命的样子。 “百花羞姑娘，你还好吧？”公孙斯文来到床头殷切问道。 “恩人来了。我这个样子，吓着您了——”百花羞似乎并没有欢喜之意。 “哪里话，这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恩人，百花羞可能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我有个小小要求，不知您能不能满足我？”百花羞怔怔地望着他道。 “姑娘请说。” “请你抱我一下好吗？”百花羞哀求道。 “当然可以，其实姑娘完全不必如此悲戚，相信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好的——”公孙斯文安抚她。 不料他如此一说，百花羞竟嘤嘤地哭泣起来，说道：“恩人，抱紧我。” 公孙斯文摇头苦叹，心想女人天生命苦，多愁善感到头来伤害的还是自己，对于这点小小要求无论如何还是要答应她的。于是放下手中龙木，双臂环绕，轻轻地将百花羞抱在怀中。 百花羞全身颤抖，哭得更是厉害，悲戚戚说道：“恩人，百花羞迫不得已而为之，不要怪我——” 公孙斯文愈发糊涂，正迷茫间，突然觉得百花羞全身用力，竟是一股惊涛拍岸般绞杀的蛮力。公孙斯文这才知道中计，慌忙挣扎，然而百花羞的力量实在太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只觉得血液流通困难，双目凸出，余光之中，看到百花羞的身体变作一条水桶粗的蟒蛇，白色磷光闪着幽幽寒光。 她竟是一条美女蛇！ 万年的道行，盘杀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不管你是人还是神。 公孙斯文的身体已经被她冰凉的躯体完全吞没。 “干得好。”一个人拍手走了进来。 公孙斯文依旧能够听得出他的声音，正是无风小儿。 “盟主，这是公孙斯文的武器，请你验看——”五面怪一副奴才相。 “很好，二百五今日立下大功，日后本盟主定当论功行赏。”无风得意洋洋。 “谢盟主。” 屋内巨变，屋外焉能不知，小饕与江湖中人很快进入大战状态，无奈小饕的武器只有丘比特之箭，爱之箭，射入江湖凶人身体，并不致命，伤的是他们的心。 他们每个细胞都已含情，爱的痴狂，爱的执着。 然而此处仅有一个女人。 那就是百花羞。 那些对异性的痴迷者，很快就退出战斗，涌入屋内，对百花羞进行求爱。 火一样的热情，海一般的深情，烈焰焚情——几十名野蛮的凶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他们狂扯着百花羞光滑迷人的蛇身，都想据为己有，百花羞很快就遍体鳞伤，不得不变回人形，纵身逃跑。 公孙斯文终于解脱出来，活动一下几乎散架的身体，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重新感受一下生者的幸福。 无风手持龙木，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五十章 吸纳 大巫师骨槌造成的伤痛并未康复，几个时辰之内再次遭受重创，卫斯文的身体虽有四维体能素也不禁有些吃消不下。 无风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像猎人在打量受伤的猎物，慢慢体味着伤者的痛苦而并不急于进攻。 “是你设下的圈套？”卫斯文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不错，为了你，为了龙木，我已经准备好多时日了。”无风清俊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你真卑鄙。”卫斯文开始从心底鄙视此人。 “卑鄙吗？吾师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唉，算了，这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不错，我永远也不能明白你们打打杀杀的目的是什么，统一江湖，你做到了，下一步，是否要征服大陆呢？即便征服大陆后，你仍旧不会满足，你到底想要什么？”卫斯文苦笑一声。 “只要活着就要征服一切，这才是个男人。”无风傲然道。 “征服，你可知道，征服和反抗并存，征服是死亡的代名词。”卫斯文愤然道。 “那又怎样？弱者，只有被征服或者死亡，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将来吧——”无风手中的龙木，不知何时已经指向卫斯文的咽喉。 “你杀不了我。”卫斯文淡淡说道。 面对卫斯文的自信和从容的姿态，无风有些心惊。因为他从来没有看懂这个男人的来历，他似乎比秦棣老师还要神秘，此人所作的一切看似无意其实用意深刻，他漫不经心地经历，完全向着同一个结果发展，那就是大陆的统一。 有他无我。 无风生怕自己失去动手的勇气，手中龙木向前移送，以最近的距离戳向卫斯文的咽喉。 卫斯文躲避不及，只能用手挡住。 龙木加上无风超纯的内息，令卫斯文后退几步，顶在墙壁之上。 “住手。”一个凄美的身影，闪进屋内。 是沉鱼公主！往昔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虽然多了一分夫人的沧桑与成熟，但依旧是一位清纯可爱的小女人。 “你来干什么。出去，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无风厉声呵斥。 “他救过你的命啊——”沉鱼公主哭道。 “那是吾师的计谋，算不上他救我，我不欠他什么。”无风内息加强，几乎令卫斯文喘不过气来。 “可你欠我一命——”公主大声道。 “我欠你一命？呵呵，你都是我的人了，还谈什么欠不欠的，夫为妻纲的道理你不懂吗？”无风冷笑。 “无风，我求你，放过他吧。我欠他一命，希望你能饶他。”公主跪了下去。 卫斯文看在眼里，不知怎的，一股男人不屈的力量从小腹升腾而起，缓缓上升，过丹田，经奇经八脉灌输全身，而后通过每一个毛孔，吸纳天地之灵气，周身暖洋洋如沐春风，不胜舒泰。 之后形成一股逆流，与常人的流转顺序完全相反，这股逆流反其道而行之，经奇经八脉会于心门，沉入丹田，聚积于小腹之中。 更奇怪的是，这股逆流似乎与无风的内息同源，因为他已经感到无风的内息已经不再有那种强悍的压迫感，而是为他所吸收。 无风当然也感到了异样。他的功力如泄闸的湖水，浩浩荡荡地奔向卫斯文的体内，而卫斯文竟然没有任何爆涨的迹象，相反的脸上写满了惬意。 不好。传说中的吸星大法。 无风惊叫一声，想要摆脱这种局面，然而为时已晚。那把龙木已经成为能量交换的桥梁，再也分离不开。 无风不会想到，卫斯文也没有想到，这不是吸星大法，而是沉积在卫斯文体内的四维体能素发生了质的飞跃，一种被动激发的体能，在饱受创伤之后，当男人的自尊开启自强的大门，体能便开始了主动提升的要求。 这是成长的必由之路。 倒霉的是无风，他注定要成为幸运者的炉鼎，枉做他人的嫁衣。 无风开始苍老，至少已经不再年少。 沉鱼不再为卫斯文求情，而是为她的夫婿给卫斯文磕头求饶。 血，沾染在公主的额头，如花般炫目。 面对刚才还未自己乞怜的公主，卫斯文还能做什么？他强行切断了通往丹田的气路，浩浩荡荡的能量掠夺戛然而止。 无风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沉鱼公主扑上去抱起了他。 中箭者已经追随百花羞而去。屋外，小饕正和二半仙、五面怪对阵。小饕吃紧，因为丘比特之箭完全射不中眼前这两人。 卫斯文走出小屋，令二半仙和五面怪大吃一惊。 面对恩将仇报之人，卫斯文没有怜悯，龙木飞出，宛若蛟龙出海，这是卫斯文对敌人的愤慨和对公主命运的深度怜惜。无助与无奈使他的潜能在瞬间获得极大爆发。 飞器。 这种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招数竟浑然天成。 龙木击碎了二半仙和五面怪的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黑红的血液喷洒一地。 刚才还是歌乐升平的世外桃源，转眼成为人间地狱。 百花羞不知是求助于两个兄长，还是被众追求者围追堵截地无路可逃，竟又反身跑来。面对血腥的现场，百花羞呆了。 然而呆滞之际，众野蛮的江湖凶人飞扑上来，一下子将她吞没。 野兽的世界！ 卫斯文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管那些呀呀怪叫的野蛮者，也不再理会苦苦挣扎的百花羞。 这是他们的世界，自由江湖有自由江湖的法则。 那条美女蛇，应该受到惩罚。 只有小饕，看着美女遭受摧残，摇头闭目哀叹不已。 卫斯文骑上天马，正要离开此地的时候，那一抹如血的残阳竟被一团黑气包围。 天色暗了下来。 那团黑气越来越重。 黑气所过之处，万木凋零。黑气侵蚀了百花羞和那众多的追求者。 阴风刮过，那几十人竟然化为骷髅，姿态各异的重叠在一起，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卫斯文大骇，拨转马头带领小饕逆风逃去。 黑气尾追不放。 以天马的飞行速度，竟然摆脱不了黑气的追踪。 忽然，天空中降下一人，手持一把青碧光芒的宝剑，姣喝一声：“龙剑在此，妖魔鬼怪还不快快退下——” 卫斯文细看，来人正是黛娜的妹妹司空晓敏。 第五十一章 冥神现身 司空晓敏寻找秦棣的踪迹无果，便返回帝国，然而荣威府再次被封禁，司空晓敏举目无亲，只有沿着卫斯文逃走的路线一路追寻至自由江湖十万森林的边缘。 那团黑气，她想当然地认为是普通妖气，所以举剑呵斥，上次从卫斯文那里偷走的两本古籍【诛仙术】和【降妖术】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而且修行大为增进，普通精灵妖怪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那团黑气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趁三人迟疑之际，将他们团团包围。 包围并不侵蚀，黑气似乎另有所图。 “端木神龙，还有寒金魔龙以及时光神的光晷，都凑到一起来了，哈哈，造化啊，造化——”黑气化为魔影，身高数丈，张牙舞爪，看情形甚是兴奋。 小饕惊叫一声：“冥神！”差点摔倒在地。 魔影微微扭头，蓝色幽冥之火般的眼睛盯住小饕，那来自地狱的冥音再次响起：“哈哈，小朋友倒有些见识，你到底是谁，为何寒金魔龙会封印在你体内？” 小饕飞到卫斯文身后明知故问道：“西方天使丘比特参见冥神大人。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冥神并不搭理小饕的问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道：“不对，丘比特不是你这般猪头模样，休要骗我。” 小饕神色凄惨哭啼啼说道：“丘比特帅哥一个，当然不是这般模样，却被一个自称天下无敌的老混蛋种下了亘古神咒，变成了东方图腾模样，嘿嘿，丘比特这辈子再与帅哥无缘了——” 冥神大感诧异，是谁没脸没皮敢自称天下无敌，瞪着蓝幽幽空洞的眼睛问道：“那神是谁？好大的口气。” 小饕见冥神中计，故作无奈状的摇头道：“我说了又能怎样，没有人能打败他，强加于我身上的神咒依然解除不了，丘比特不说也罢。” 冥神震怒，黑色巨爪扼住小饕的脖子，吼道：“小猪，快说，不然本神掐死你。” 小饕被他掐地喘不过气来，舞动着短小的猪蹄摇摆着细小的尾巴示意屈服。 冥神松开手。 小饕咳嗽几声摇头道：“他叫后羿，东方的太古大神，法力无边，不仅你打不过他，就连刘汉神皇也要让他三分呢——” 冥神果然沉默不语，关于东方太古大神的传说，他还是有所耳闻，他当然知道，所有太古的传说都终结于史前发生的那次大战——神陨了，魔落了，从此他们这些中古大神才逐渐成长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但他更倾向于专家的猜测：任何一役，都不会全军覆没，何况是之躯，有那么几位大神和大魔侥幸活了下来，为了恢复功力，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匿起来。 南部寒极，北部冰川，西方的魔鬼海域以及东方的十万森林，都算得上人迹罕至之地。 十万森林尽在眼前，他已经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的存在。 难道，这里真的藏有什么太古大神？ 小饕见自己一番胡诌八扯竟然令冥神失语，并且完全失去刚才的狂妄之势，不禁暗自得意。 然而冥神就是冥神，这个世界少有的强大存在，他这次潜入人间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抢夺五素龙元，为天书复辟开路——眼下三素龙元聚齐，并有太古神器光晷现世，他如何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黑气漩起，分三层将卫斯文、司空晓敏和小饕包围，但一时不敢进攻，冥神生怕这种来自第十八层地狱的极怨之气伤及龙元。 卫斯文也看明白这一点，与司空晓敏交流一下眼神，将龙剑和龙木横在身前，使冥神有所顾虑。 司空晓敏也终于明白这并非一般的妖魔鬼怪，而是地狱的主宰——冥神。 面对虽未封神但拥有神皇实力的传奇人物，卫斯文、司空晓敏和小饕的处境非常尴尬——双方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根本没法打。 冥神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在卫斯文他们看来像雾像雨更像黑色骷髅的黑色枯影，魔指仿佛具有无限魔力，卫斯文的身体竟被它吸附过去。毫无疑问，这是一股强大的魔力，卫斯文身不能动，思维却异常清醒。 也就是说，魔力所针对的只是三维物质，并不作用于他的思感，既然思感存在，那么四维体能应该可以产生应有的效果。 他闭上眼睛，以最强的感应力寻找四维空间的坐标。 令卫斯文欣喜的是：冥神的三维空间影像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思感之中，并且对应着四维坐标明确的数字。 冥神四周虚空的任何方位都是卫斯文可以到达的地方。 “啵”地一声，气流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卫斯文连同龙木消失了！ 卫斯文从四面八方向冥神进攻。 龙木留下阵阵残影，卫斯文却始终不见。 “四维体能？！”冥神略显惊讶。 卫斯文虽然刚刚吸收了无风的部分功力和内息，但仍然不能弥补残伤的身体，他的不懈努力和疯狂进攻根本奈何不了冥神强大的躯体。 冥神不灭的魔躯只是稍稍变了点模样而已，并且很快恢复了原样。 “小娃娃，龙木且奈何不了本神，你还是出来受死吧——”冥神沿着龙木虚影的踪迹，一掌拍下，看似慢吞吞的一击竟然冲破三维的界限，将卫斯文拍落在地，就像是用苍蝇拍拍落一只小小苍蝇一样轻松。 龙木插在地上，兀自颤动不已。 强大的敌人！司空晓敏和小饕丧失了逃跑的勇气。 冥神伸手捏住司空晓敏，另一只手的尖指如一把利剑，向她天灵盖上插落，想一击而毙其命。冥神有这样的实力。 见此危情，卫斯文，这个不知死活的倔种，拔起龙木，倾尽全力施展四维体能，出现在司空晓敏身前，以龙木挡住冥神巨爪的攻击。 巨爪变换方向，回手向卫斯文的后背拍落。卫斯文已经没有躲避的力量，这一击令他差点昏厥过去，暴强的大力令他如流星般坠地，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将地面砸出一个直径约两米的深洞。 卫斯文扑倒在地，血液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换了位置。 然而，那一丝意识之下关心的仍然是司空晓敏。 他欠黛娜的。 一定要在她的胞妹身上补偿。 这还不到死的时候。 垂死之人，竟然再次穿越空间，护在司空晓敏的面前。 四肢低垂，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龙木被他咬在嘴里，血，顺着嘴角无声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上——就是这样一个颤颤巍巍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男人为了保护她而继续战斗着。 司空晓敏的流下了幸福的泪珠。 纵使此刻死去，又有何憾。那一刻，她在为她的姐姐祈福，希望她的姐姐能够保佑她的姐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福起了作用。 一阵狂风袭来，风沙草木横飞，天地变换了颜色，空间被吹到了一边。 是的，小饕可以作证，这阵狂风吹跑的是绝对是刚才他们所处的空间。因为这里已是森林的深处，但反抗冥神的战斗丝毫没有改变，四人所处的位置和境况也没有任何改动。 变的，只是周边的大环境。 一股强大的内息令每个人都躁动不安，尤其是冥神。 那种力量，绝对是天阶的大神。 可怕的存在！ 第五十二章 古神夸父 一间草房，隐在山脚下的巨石林木之间。 一个穿着兽皮，佝偻着躯体的老头儿从草房里走了出来，拄着一根拐棍仰视着巨无霸般无所适从的的冥神。 “咳咳——”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死鬼，人间界是你来的地方吗，来也就来了，干嘛跑到老朽的地盘上撒野？” 人间竟然有人如此对冥神说话，还叫什么死鬼，这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冥神却并不这样认为，以他的修行，他很快就判断出这位老人就是那个超级强大的可怕存在！ 冥神不敢做声，也不敢再行杀戮，更不去夺取三件宝物，只希望老头儿没有发现这些宝物，玩够了赶紧离开—— 老头儿看了卫斯文一眼，一脸的惊奇，招招手将卫斯文引到身边，瞅着他手上的手套自言自语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遗失多年的手套竟然有人给我送回来了。” 他想从卫斯文手上将手套扒下来，却没有成功。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全是血迹，凝结的血液将兽皮手套死死地粘在那双断裂的手上。 “是谁弄脏了老夫的手套？”老头儿暴怒。 “是他——”司空晓敏和小饕一齐指向冥神。 “死鬼，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儿——赔我手套——”老头儿身体未动，手中拐棍竟然在冥神的头上弄出了一个大包。 好强的身手。不是小强，是大强，变态的强！ 冥神大为懊恼，无论如何，作为中古大神，他如何容忍地下这番屈辱。 于是咆哮一声，以浓墨般地狱之极怨死气泼向老人。 无数冤魂躁动，发出幽怨的死咒，席卷了老人身边的所有的生命体。黑气过后，依然是百草凋零，万木枯死，草木之中虫虫鸟鸟万般生灵瞬间化为乌有！无尽的生气被吞噬，冥神将死气带到老人的家门口。 老人气的不住咳嗽。 他的身影变为无数光点，散发在冥神周围，这才是真正的无处不在，卫斯文看得仔细，白光将冥神的身体穿透——无边的黑暗透出圣洁的光亮。圣光将黑暗驱散，冥神庞大的影响顿时暗淡下来，浩瀚的极怨死气也消逝的无影无踪。 一个身穿黑色破烂长袍，手持镰刀的黑色骷髅吧嗒一声跌落在司空晓敏的脚边。 似曾相识，卫斯文忽然想起恶灵岛上悄悄为那些亡灵引路的深邃暗影，是他，就是他，他才是真正冥神的本体。 此刻冥神完全显出原型——那副形象真叫一个惨，如果将那把镰刀换作一只破碗，就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了。 “臭要饭的——”老人换了称谓，让冥神为之气结。 “老家伙，你是谁？你是怎样将我的【九绝魔影】摧垮的？”冥神更不像话，没搞清楚怎么落败的也就罢了，还好意思问人家。 “我老人家嘛——你或许听你爷爷的爷爷说起过，就是追太阳的那个——哦，当年实在是太年轻，干了件傻事——”老头难得地有点害臊。 “我靠——咳咳咳——”冥神一阵沮丧，真是后悔没有听从丘比特的提醒，夸父这古灰级的老家伙果然就在这十万森林中生活着。 招他干嘛呀？冥神连肠子都悔青了。 夸父却不去管垂头丧气的冥神，来到濒死的卫斯文身边，问道：“娃娃，告诉我，手套是哪儿来的？” 卫斯文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一位老人家送给我的，既然是您的东西，我这就还给您。”他挣扎着忍痛将手套脱了下来，递给夸父。 夸父接过去，点点头说道：“娃娃，知道我这身行头的来历吗？” 卫斯文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夸父自豪地说道：“这是一副天兽的皮囊。第一代天兽，绝对珍品。老夫追太阳不行，追天兽还算在行，那只天兽被老夫追了九九八十一天，毙其命于西方乐土，最终制成这身行头。呵呵，老夫这一生只有这一身衣物，所以倍感珍惜——哪知道——” “前辈，他要死了——”司空晓敏惊叫一声。 “娃娃，你可不能死，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夸父将自身的点滴内息注入卫斯文体内，然而注入的过程中却令他大吃一惊，因为卫斯文脆弱的躯体竟如同一个巨大的吸尘器，似乎想将他的内息吸干。 幸好夸父修为甚厚，才不至于中招。 一个将死的青年，竟有如此修为！夸父不得不对其刮目想看。 他是什么人？冥神与他有何恩怨？如果除去冥神的神格，他们谁更厉害些？老头儿心中充满了疑惑。 夸父天生是一个存不得半点心事的人。他想知道的一定要知道，而且就是现在。 一个性急而傲慢的老头儿，他不需要问卫斯文本人，只要按照他所设计的程序便可以验证一切，这是一种比任何雄辩更有力度的实践。 夸父的检验程序并不复杂：首先是为检验者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大环境，然后寻找一个已知的参照物，最后让检验者与参照物进行决斗。他以一个太古神的身份作为旁观者，有信心瞧出其中的门道。 一个神王算不出，神皇算不尽的小人物，夸父充满好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夸父为自己的设计而自鸣得意。 大环境就是这个广阔的十万森林，其中包括司空晓敏和小饕，夸父刻意留他们在此也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寻找卫斯文的身份，因为灵感告诉他这两人与卫斯文的关系太密切了。 已知的参照物就是冥神，因为卫斯文身体受到重创，为了公平起见，夸父不仅打掉了冥神的神格，更是弄得他遍体鳞伤，甚至拿掉了冥神的一条腿骨作为拐杖。 冥神彻底窝火。 一股子邪火让他几乎连那点残存的灵魂也一起烧掉。 曾经大败过刘汉神皇的一代冥神，竟然让人家给生生拆分了，冥神的颜面何存，他还如何去统治那亿万的亡魂死灵！ 夸父做完这一切之后，悄悄隐退了，以太古大神的思感观察即将发生的一切。 冥神与卫斯文的战斗注定要继续，而他们的恩怨注定不会如此简单！ 小饕见冥神如此模样，呵呵爆笑，冲上去朝着冥神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冥神躲闪不及，竟然被小饕踢打地稀里哗啦，黑漆漆的骨架撒落一地。骨架沾地，没入土中，再也不见。 片刻之后，大地一阵颤动，竟有十几个干肉裹骨、骷髅脑袋上生发的小鬼从地下冒了出来，各各拿着一把阴森森的镰刀，唧唧哇哇地冲了上来。 司空晓敏和小饕冲了上去。 龙剑削掉小鬼的骷髅脑袋，劈散它们的骨架—— “一群聒噪的苍蝇——”小饕骂骂咧咧。 每次劈散之后，枯骨重新没入土地，而从土中再次冒出更多的小鬼，如此往复，三人身边竟堆满了食人蚁一样鬼形，用小镰刀拼命砍杀，甚至张开大嘴撕咬他们—— “散骨咒——”司空晓敏知道，这是一门古老的诅咒——挫骨成灰，入地成形见风长，每次解体都是一次新生的开始。 小鬼的数量太多了！ 司空晓敏和小饕渐渐招架不住，卫斯文的腿上让几个小鬼咬了好几口，仅有的一点鲜血也要流尽。 “小饕，这样蛮干不行，我们撤——”卫斯文两眼发黑，几乎看不见东西，只能依靠他人。 “快撤。”司空晓敏以御空术抄起卫斯文的胳膊与小饕一道，从空中飞临这恐怖之地。 第五十三章 变故 这是一片完全原生态的森林。 由于夸父的存在，十万森林成为人类文明的禁地，也成为自然之气聚积，万物滋生的神奇宝地。 万年的老树之下有千年的人参，古木之上虬劲缠绕的是沧桑的老藤，鹿鸣幽幽，鸟鸣不已，虎啸猿啼，流水涔涔——毫无疑问，这里是植物的乐园，动物的天堂。空气中的每个原子分子都充盈着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日月精华沉淀，天地灵气横溢。这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人间仙境！ 卫斯文在司空晓敏和小饕的帮助下寻得一神秘山洞，进行修炼。说是修炼，完全没有修炼的秘诀，卫斯文只知道以周身皮肤与外界环境进行气体交换，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因气而产生生命的精元，因气而使生命更加蓬勃，因气而催生浩瀚的力量。 刚刚处于萌醒状态的的四维体能主动意识成长非常迅速，夸父做梦也想不到，一个超级强盗正在悄悄崛起。 原本生机勃勃的山洞周边，几天之后竟然萧瑟如秋。 这是卫斯文的杰作，四维体能掠夺性的吸纳。 卫斯文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和周围的植物精粹修补着伤痕累累破烂不堪的躯体，这不是一般的修缮，而是一种重生，经过再次休整的器官似乎更加健康强盛更具有普通人类所达不到的活性因子。 司空晓敏和小饕轮流在洞口站岗值班。 他们知道，冥神为了重回幽冥地狱，必然会不择手段将他所说的龙木还有小饕腹中的什么龙链搞到手，这是冥神增强法力的唯一途径了。 为此，冥神将全力以赴。 事实也的确如此，冥神再次凝聚，以幽灵的形式存在，飘飘悠悠回荡在阴暗的森林中，寻找着卫斯文的气息。他虽然丧失神格，他依然拥有幽冥的神秘力量，这是一种在人间界鲜为人知的恐怖力量。 司空晓敏站在洞口，终于被他发现。 幽灵的绝招，就是侵入人类的灵魂，控制人类的思感，这也是目前境况下，冥神对付司空晓敏最为有效的招数。 一道青光，划破山林的寂静，穿过司空晓敏清纯的眸子，钻入她的脑髓。 司空晓敏浑身一颤，思维顿时混乱，原本属于她的记忆和思感完全被强大的入侵者压迫到神经元的深处而与乳突失去了一切联系。 司空晓敏已经被冥神控制。 小饕站在旁边，嗅着美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正处于自我陶醉状态，突见司空晓敏默然地走了过来。 “司空姐姐——你——你——”小饕已经发现她的瞳孔中有一个陌生的影子，一个形象与冥神颇为相似的影像。 “歘——”宝剑在小饕完全不备的情形下出击。 小饕躲避不及，宝剑从他的腋下穿过并往上猛挑，鲜血飞溅之处，左侧那只小小天使的洁白羽翼随着剑风飞上了天。 “本天使的小翅翅——”小饕下意识地捂住受伤的左膀，哀号着从空中跌落下来。 鲜血染红白色毛皮并沾上地上的黑土，小饕再次变为一头丑陋的小土猪。 司空晓敏却并未停止对他的斩杀。宝剑无情地劈落，剑风呼呼作响，小饕大骇，喊一声：“老大！司空姐姐疯了。快来救小饕。”再也顾不上受伤的肩膀，四蹄用力，奋力逃跑。 剑风在地上狂轰乱炸，土石俱裂，尘土飞扬。 卫斯文从入静中惊醒。 他向洞口移动，此刻他的已经躯体修复了三成，刹那间，他出现在小饕的身前。 眼前的这个女人！ 卫斯文很难将她与司空晓敏联系到一起，因为她的眼光是那样冷漠无情，她的面容是那样冷若冰霜，她手中的宝剑正在肆无忌惮地斩杀曾经的战友和患难的兄弟。 可这个女人恰恰就是司空晓敏。 “晓敏，你怎么了？”卫斯文已经猜到其中必有缘故，那个心善的司空晓敏，那个温柔的司空晓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司空晓敏并不答话，一双空洞黑暗的眼神泛着冷冷的杀气，对卫斯文一视同仁，举剑便刺。 完全处于癫狂状态自杀式的进招，她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完全没有防御的招数，每招都是进攻，每剑都毫不容情，招招杀气腾腾，剑剑夺命—— 卫斯文被她逼得连连退后。手中龙木频频抵挡，然而司空晓敏的杀气太重了，卫斯文在不伤害对方身体的前提下，只有被动与挨打。 她现在所用的这把宝剑也不是凡品。 剑风几乎将山洞毁灭，巨大的山石在凌厉的剑锋中坍塌，封住洞口。两人一前一后，在进攻与防御中在兵器巨大撞击声中来到山洞深处。 绝对的黑暗！ 只有龙木与宝剑的碰撞之后发出的火光映出两个人年轻的身影。 “晓敏——你还记得杀死你姐姐的凶手吗？”卫斯文边退便说：“那个冥神，已经侵占了你的思感，你就这样忍心残杀你的亲人吗？”宝剑丝毫没有留情的迹象。 卫斯文的心仿佛一页孤舟处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只有凄凉和寒冷，但他并没有绝望。 “晓敏，我是你的姐夫卫斯文啊——你醒醒啊——” 回答的仍然是无情的杀招和冷漠的杀意。 终于有一剑，刺进了卫斯文的右肋。 鲜血喷溅司空晓敏一脸，血，流进嘴里，竟是甜的，甘甜而芬芳。 宝剑，缓缓地拔出，卫斯文终于听到一声叹息，那个曾经熟悉的柔弱而多愁善感的哀叹。 轻微的叹息过后是凄厉的呼喊：“你杀了我吧——” 沉寂数分钟，是一声沉沉的冷笑：“哼哼，想自杀，没那么容易——” 虽然看不见司空晓敏的举止，单从言语的悲怆和凄凉判断，她正忍受着思维巨变的痛苦，弱小的思感在抗争，为了心中永恒的爱意，奋起挣扎。 “斯文，杀了我——”司空晓敏再次出现短暂的清醒。 卫斯文面对绝对的黑暗，无言地流泪。内心的伤痛仿佛这暗夜的翅膀，肆意飞舞，却永远找不到出路。 “晓敏，希望你能战胜冥神——”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地祈祷。 他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以他现在三成功力且再次受伤的身体，根本无法运用四维体能。 “呀——”一声怪叫，如同一只受伤的夜枭，在封闭的洞窟中徜徉，徘徊。 一道流明划破绝对的黑暗！如莹莹鬼火，在卫斯文的身边周旋片刻之后，飞向洞窟的更深处。 那是冥神化作的幽灵，当思感控制的本体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唯有舍弃。 微光中，卫斯文似乎看到司空晓敏软软地倒地，就伏在他的脚下。 第五十四章 神秘的地焰 卫斯文以颤抖的双手摸到的是垂死的司空晓敏。 那把宝剑，有一半没入她的小腹。她竟是怀着必死的信念下此狠手，为了保护她的亲人，为了维护她的本意，她在短暂的清醒状态下选择了毁灭。 ——毁灭自己美好的躯体，毁灭自己美丽的未来。 没有犹豫，司空晓敏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令卫斯文为之动容，他拔出宝剑，对伤口进行了简单地处理之后将自己仅有的三成内息传于她的心脉——他不是修炼者，对于接气一说也只是曾有耳闻，因此三成的内息只有不到两成输入司空晓敏的体内，有一成多融进了她身下的土地中。 以这不到两成的内息维持着她孱弱的生命。 那具曾经温暖圆润的身体，已经冰凉，那双无力的小手始终紧紧地握住卫斯文的手指，一直也没有放开过。 卫斯文将这几天吸纳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毫无保留地贡献出去，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躺在司空晓敏的身旁。 两人就这样半死不活地紧紧握住对方冰凉的手，静静倾听着彼此的心跳，悄悄等待着冥神最后的降临。 令人意外的是冥神并没有回来。 看来冥神也想逃离这片孤立的空间而自顾不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却始终没有力气说一句话，但司空晓敏的心是平静的，有卫斯文陪着她，纵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不怕。 卫斯文却没有想什么奈何桥，更没有想十八层地狱，而是在思考着生存的方法。 万宝囊就在身上，可里面却没有储存任何有机的资料，有的只是贵重的金属和珍珠玛瑙以及那两块珍贵的磁石，对有机体的补充毫无用处。龙木也在身边，但只是被封印了的死物——他还能干些什么？ 身下的泥土是热的，仿佛装了地暖一样，初时在模糊的感觉中似乎不太真切，直到最后终于有所察觉，那是一丝微弱的原始力量的萌动——他甚至隐约可以听到无数个脆弱的生命在不住的挣扎，不停的吵闹：“我要重见天日——” 卫斯文已经感到身体的战栗，这是一股汹涌磅礴的力量，一股介于邪恶与正义之间的可怕力量，没有人知道它们的破坏力有多大。 然而对于卫斯文来说，他和司空晓敏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还有什么比死更糟糕的吗？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从地下引出那股力量，或许，这将成为他们唯一的转机。 卫斯文将胸前的万宝囊开口朝向地下，悄悄地解开那条封扣——一阵狂风瞬间涌动，竟将他二人吹到空中，在半空漂浮，旋转—— 万宝囊宛若一朵绚丽的花朵，在卫斯文的胸前绽放！ 很快，地表越来越热，颜色也是越来越深，最后竟像一块烧红的钢板一样滚烫。 无数火焰欢呼着从地下迸出，曳动着飞向空中，然而未等它们欢呼片刻，即发现了巨大引力的所在，无数的火焰在跃动着，怪叫着，躲闪着，咒骂着，然而面对万宝囊的巨大引力，它们开始显得力不从心。 它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之地，那就是卫斯文和司空晓敏的背后，那里是万宝囊唯一的引力死角。 可是，那个小小的死角，实在太小，根本容纳不下数量如此的火焰，她们开始凝聚，火焰越发明亮，当地下的火焰完全迸出并集合为一朵火花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个太阳，一个光彩夺目的小小太阳。 无数火焰化作了明亮的小太阳，躲在卫斯文和司空晓敏的身后，几乎将他们烤成肉干。 卫斯文好生后悔，死亦死而，现在倒好，还没等死去，便要被烘干。 远处“啪嗒”一声响，却是冥神化作的幽灵禁受不住如此明亮的光线而再次成为残缺的骷髅架子，跌落在地。 万宝囊虽躲到了卫斯文和司空晓敏的身后，却依然被巨大的引力撕扯着，摧残着，强忍风雨飘摇的痛苦，最后竟然哀号着试图冲进卫斯文的体内，无奈此人的血液太过于另类，几乎将它们熄灭在血脉之间。 火光冲起，山洞在经历了短暂的黑暗之后再次光芒万丈，小太阳开始尝试融入司空晓敏的身体，这次，它们成功了。 火焰完全融入司空晓敏的体内，并且给她带来活力，司空晓敏的眉心之间，出现一朵殷红火焰的印痕，映着她美艳绝伦的面庞，显得冷艳而神秘—— 山洞再次黑暗降临，但不再是绝对的黑暗，因为司空晓敏的眉心发出幽幽的朱芒，隐隐约约照亮洞中的一切。 司空晓敏一手持剑，一手抱住卫斯文的身体，纵身向上跃起，竟然冲破厚厚的土石层，突出山洞，来到外面的世界。 卫斯文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什么也没变，从容的气度依旧，冷艳的面容一如往昔，除了眉心那点火焰的红痕，她仍然是那个温柔心善而面带冷霜的司空晓敏。 司空晓敏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她冲破密林，带着卫斯文向高空飞去。 从高处鸟瞰十万森林，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将整个大陆分成三部分，自古以来，这是所有高科技和真武者不能逾越的禁地。 司空晓敏嘴角微微一翘，香腮之下嘴角之侧突兀地出现两个活泼的小酒窝，一份自信和调皮写在脸上。 一双小手拍向卫斯文的后背，一股汪洋的力量透过卫斯文的骨髓筋脉，将他体内的四维体能激发，毫无遏制的掠夺再次开始—— 狂风撕扯着十万森林古老的枝丫，摧残着万载的老藤，天地精华源源不断地聚集在卫斯文的体内。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开始出现晚秋的萧凉，满山遍野的枯黄之色！ 夸父大惊，他从入静中醒来，卫斯文是什么人已经顾不上了，他所担心的是那些不知是何方神圣地火能否毁灭他的家园。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连想都不想，一双佩戴着天兽皮毛制成手套的拳头径直击向司空晓敏看似柔弱的身躯。 这一击，看似简单，但足可以毁天灭地。 最简单的招式，往往蕴含最大的能量！ 司空晓敏微微一笑，左手轻轻向后一挥，登时发生“咔嚓”一声巨响，整个山林为之震动，卫斯文只觉得两眼发黑，两耳欲聋。 太古大神夸父被震飞出去。而司空晓敏只是倒退了两步。 卫斯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夸父也有些发蒙：他妈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老子摆不平的主？可是，今天真的遇上了——那些地火，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女人的元魂？ 想到这里，夸父再也顾不上什么太古大神的颜面，发足向西方飞去，以逃避眼前的这位大凶。 冥神几乎同夸父一个心思，“妈呀”一声，掉头便跑。 司空晓敏绣眼微微一眯，左手轻轻那么一抓，似在采摘身边的一片祥云，然而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冥神破烂王一样的本体出现在她的手下，垂头丧气，状如一只温顺的小鸡。 司空晓敏面向卫斯文，轻轻说道：“谢谢你舍身救我，这个冥神的能量并不值钱，但他的神格还是有些作用的——” 冥神连连作揖：“多谢娘娘恢复小神的神格——” 司空晓敏一笑，言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恢复你的神格是因为我要拿它送人——” “送人？”冥神张大了嘴巴。 “不错，送给卫斯文。也就是说你冥界的特权都要禅让给这个人了。” “是。只要有命，一切都听娘娘的。”冥神垂头丧气。 “你也不必沮丧，我会给你其他神格，以后就为我跑腿办事如何？”司空晓敏冷颜道。 “谢娘娘提拔。”冥神由悲转喜且喜不自禁。 第五十五章 重逢 那一日，在神秘火焰作用下，十万森林的灵气和不尽的能量被卫斯文吸收殆尽。十万森林变成肃杀的冬季，几乎成为大陆上继自由江湖中心沙漠之后的第二块不毛之地。 司空晓敏带着冥神走了，去向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卫斯文的身体活了，心却死了，它随着司空晓敏去向那未知的世界。 卫斯文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合体，也不是普通的夺舍，因为从司空晓敏报恩的行动来看，她完全尊重自己与卫斯文相处的那段日子，同时，她的身份却令太古神为之恐惧，而司空晓敏也完全知晓这一点。这是多么复杂的综合体？ 卫斯文不敢去想，也不再去想。 他也知道，小饕为了躲避这场灾难而逃到别处去了，这是个鬼精灵，他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卫斯文一手拎龙木，带着十万大山的灵气与能量孤独地走在空荡荡的山麓上。 落寞。 没有生命，只有无边的萧瑟和凄凉。 飘雪了，原本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雪花打在脸上，是冷的。 但他丝毫不觉冷，尽管他穿得那样少，那样衣不遮体。因为他的身体容纳了太多的力量！ 虽然拥有充盈的力量，但卫斯文像一个痴呆的傻子，一路上想着司空晓敏的音容笑貌，一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当他走出十万大山的时候，已经几十天后的一个傍晚了。 一座小村庄，几间茅舍，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道山梁上。 点点灯火，将他黑暗的心灵照亮，灯火之旁，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溪儿。 另外一个双重的生命综合体，身体是柳溪儿的，灵魂却是狐媚的。 与地火附体的司空晓敏有所不同，那就是柳溪儿的平凡让他们没有距离。 当他走进那扇柴扉的时候，柳溪儿憔悴的面容完全映入他的眼帘。 不错，是柳溪儿，一个历尽坎坷饱经沧桑的柳溪儿！ “溪儿——”卫斯文哽咽着。 “公子——”柳溪儿放下手中的活计，两手无措地摆弄着。 “你，受苦了——” “没有，公子，倒是您，身上的衣服这么破？” “哦，我没事，在山中走了些日子，磕磕碰碰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卫斯文惨然一笑。 “哦，是这样。公子您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柳溪儿也是颓然一笑。 “溪儿，是什么人来了，要给他做饭啊？”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爷爷，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柳溪儿大声说道。 “溪儿，你也知道，我们家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吃了，今年寒流提前了三个月，颗粒无收啊，存粮也不多，我们一家七口可怎么过啊——”里面传来阵阵啜泣声。 卫斯文迟疑了一下，说道：“溪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就走。” 柳溪儿回头看看屋内，点点头，低声说道：“公子你去村后的水井旁等我，天一黑我就去找你。” 卫斯文点头应允，掉头走了。 一眼老井，隐藏在村后的树林中。 从上面望下去，看不到任何倒影，随风涌动的是强劲的寒风。 寒风刺骨，扯动卫斯文飘舞的长发。 老井。 风眼。 卫斯文实在想象不到老井一旦成为风眼将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平平常常的一眼老井。 或许，它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万年。 或许，它的故事曾经感动了好多代人。 也或许，它过去见证了太多的人间悲欢离合苦辣酸甜—— 这里是十万大山的边缘，可是这里也是一副秋天落寞的景象。卫斯文暗责自己杀戮太重。 望着火山云的西天，不禁感慨万分，想想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也曾有这样凄美的景象，还曾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绝美诗句。现在，他家中的老母亲还好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低头看自己贴身的内衣，那道大襟的缝补之处，是一个装钱的专用口袋，那是妈妈在他去广州打工前的那个晚上专门给他缝的，说这样安全。 睹物思人，人不在，唯有伤心泪。 沉寂间，一道血光从火烧云间飞落，噗地一声射进水中。 好奇心使他的目光投向黑魆魆的井下，一团血色红光在水中搅动几下，慢慢沉下去，直至不见。 “那是什么？”卫斯文轻声问自己。 柳溪儿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间了。 她在树林中升起篝火，从不远处的庄稼地里拔出几个并未完全成熟的红薯，放在火上烧烤着。 不一会儿，红薯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卫斯文虽然吸进天地精华，但肠胃中却是空空如也，内息自然可以维持体能，但食物果腹依然是原始的需求。一只烤红薯入肚，卫斯文感到无比的惬意。 柳溪儿看到主子吃得高兴，甜甜地笑了。 然而，卫斯文却清楚地看到，那张笑颜上依稀有几道泪痕尚存。 “溪儿，告诉我，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为何要躲在这里受苦？”卫斯文终于意识到这背后定然大有文章。 柳溪儿像遇到娘家人一样，再也遏制不住情感的大门，扑倒卫斯文怀中大哭起来。 原来，柳溪儿离开卫斯文之后，一路向西，独自来到自由江湖的腹地，这里是一片荒芜之地，起先还有些草地，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荒无人烟的死亡地带。 柳溪儿在干热的沙漠中行走了十天十夜，最后因脱水而昏倒在沙漠中。是一个叫阿大的青年救了她。 为了报恩，柳溪儿以身相许，嫁给了阿大。 阿大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勤劳善良朴实是他的美德，但缺少的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高压势力的反抗精神。 自由江湖各方势力的倾轧，使得阿大一家的生活并不好，可以说阿大一家做牛做马的辛苦劳作仅仅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然而，对这样一个积弱的家庭来讲，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未必是件好事，不少恶痞流氓已经登门造访，不过都让柳溪儿给打跑了。 可是前些日子，竟有天国的势力介入，血魔的嫡孙雪蠡看上了她，要强娶柳溪儿为妻。 为了这件事，全家忧心忡忡——天国血魔的势力，谁敢得罪？ 听罢柳溪儿一番话，卫斯文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失落，有痛苦，有愤慨，有同情。失落的是柳溪儿已经嫁人，成为别人家中的一员，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与他私会了。痛苦的是与他亲密的女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玉凤走了，黛娜死了，晓敏飞升而去，现在连柳溪儿也早已嫁人。愤慨的是天国血魔势力欺人太甚，目无天条，强行逼婚。同情的是阿大一家，为了一个柳溪儿要承受如此大的灾祸。 “溪儿，不要怕，有我在呢。”卫斯文没说别的，只有安慰。 “公子——” “以后不要叫我公子，就叫我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卫斯文的眼中充满了温情。 “大哥——” “妹妹——” 两声深深的呼唤，彼此沉浸在亲情的无限温暖之中。 恰在此时，一个粗壮的身影像一头野熊一样向他们冲来。一张镐头还未落下，愤怒的污言秽语已经扑面而来：“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柳溪儿，我就知道你是只骚狐狸，成天勾引男人，败坏我阿家名声，今天又给我们带来这灭门的大祸，我，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骚货——” 柳溪儿愣住了，她想不通，平时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丈夫，为何会有这么歹毒的言辞。而且，那把镐头，分明毫不留情地劈向她和卫大哥的头颅。 柳溪儿握住那把镐头，愤然道：“阿大，你疯了。” 阿大像头受伤的公牛，已经失去了理性，咆哮道：“我是疯了，还不是让你给逼疯的——我今天要杀人，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卫斯文被他的无礼和愚昧激怒了，背过身去冷冷道：“要溪儿陪你一起死？你也配？” 阿大脸色涨红，青筋暴跳，吼道：“你看我配不配？”从腰间拔出一把牛刀，寒光一样刺向柳溪儿的胸口。 没有任何犹豫，不带一丝情义。 不仅是柳溪儿，卫斯文也想不到，平日一个老实巴交对外一味低声下气的男人为何会对自己的妻子穷凶极恶至此。 野牛般的蛮力，分明是想一刀毙命。 柳溪儿彻底寒心了，也不去躲，心想既然这命是你救的，今日还你便是。 第五十六章 血魔与小孩 那把宰牛刀，被卫斯文牢牢的握在手中。 “溪儿，你是卫斯文的妹妹，从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卫斯文坚定的话语使柳溪儿的心再次获得温暖。 小小牛刀，瞬间变得火热，阿大像被开水烫到的野猪一样“啊”地大叫起来，手尚未松开炽烫的牛刀，早有一股大力将他推向远方，直到撞到一棵老榆树之后方跌落下来。 卫斯文只用了万分之一的内力，他并不想杀人。 他牵起柳溪儿的手，柔声道：“妹妹，我们走。” 阿大用手擦干嘴角的血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全家怎么办？血魔不会放过我们的——爷爷、侄子、侄女都会死的——娘子，求你救救他们——” 柳溪儿停住了脚步，不错，她走了，阿大苍迈的爷爷以及天真无邪的侄子侄女都得死。 “大哥，我想帮助那些无辜的人。”柳溪儿眼含热切，征求卫斯文的意见。 “你是对的，大哥支持你。”卫斯文爽快地一笑。 “谢谢。”柳溪儿从那分笑容中看到了希望，得到了力量。 “呜呜——”有人在哭泣。仿佛鬼音，令人毛骨悚然。彻底搅碎了这个斜影遍地的美丽黄昏和这百鸟归巢的祥和景象。 卫斯文非常痛恶阿大这样欺软怕硬的草包软蛋，厉声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我站起来，老老实实闭上你的臭嘴，再嚎，看我不把你扔井里——” 阿大依然跪在地上，惊恐未定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不是我出的声音——” 柳溪儿也道：“大哥，好像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呜呜——”那声音恰好再次响起。 哭声，更加凄厉更加幽怨，而且杀气升腾，似乎要吞灭这一方空间。 老井突然迸发出血色光芒。 阿大战栗不已，哀叫道：“这回完蛋了，大家谁都活不成了。” “哗啦哗啦”一阵水响过后，竟从井口爬出一个矮小丑陋的老头！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儿长得实在太有才了：獐子头，老鼠眼，扫把眉毛蛤蟆嘴，两个冲天的鼻孔不是在脸中间，而是紧靠着那张歪咧着的大嘴，两只小眼下方的空地就像让那个倒霉孩子给贴上了一个烂柿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短小的黑衣尽湿，贴在佝偻曲折奇形怪状让人想都想不到的干瘪躯体上，任谁看了看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卫斯文感觉像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难受。 柳溪儿更不必说，就连阿大也不住皱眉头。 “想必这位小美人就是蠡儿看中的新媳妇吧，模样挺俊，听说还会些妖法，啧啧，不错，不错——”老头径自走到柳溪儿面前，扬着脸，由上而下不住打量着。 “呸。雪蠡是什么东西——强抢民女，他不会如意的——”柳溪儿撇嘴啐道。 “蠡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坑蒙拐骗不学无术，长大一些吧，更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说去年吧，这个坏东西去泡李唐神王家的闺女，竟然让那闺女把把双腿给砍去了，这且不算，最后连这坏东西的命根子也给踢掉了。唉，腿没了，我可以再给他接上一双。可是这命根子断了，任谁也没有办法了，你说，这不是断我狐族的根吗？”老头儿慢悠悠说着，那张干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没有一丝恨意，反倒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老家伙，活该倒霉，这是他的报应——”柳溪儿冷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两个明天就是夫妻了，他的健康可是关系到你的终生幸福啊，你应该为他祈祷才对啊——”老头呵呵笑道。 “无耻老匹夫，别以为血魔就可以为所欲为，狐媚纵使魂飞魄散也决计不从——”柳溪儿惨笑。 “好。好。好。果然是狐媚，你还记得老夫，老夫也很想知道你是怎样摆脱血魔咒的——”血魔眯着眼斜睨着柳溪儿。 “血魔，别总以为你无所不能，我告诉你，比你能的多了去了。”柳溪儿扭过头去，根本不想看到血魔恶心的模样。 “可能吧，但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老大。孙儿，出来吧，今晚你们就拜堂成亲——”血魔多少有些生气。 一道血光，从井口冲天而起，雪蠡英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与一往不同的是他下巴上的几根白须再也不见。 狐媚知道，作为狐族雄性标志的髭毛没了，雪蠡已经不具有传宗接代的本能。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屁孩，一两岁的模样，虎头虎脑，浓眉大眼，身上仅穿一件肚兜，湿漉漉清冷的井水顺着无数的新伤旧疤往下淌。 一个年幼的孩子，就在这寒秋的冷风中瑟缩着，颤抖着。 滔天的恨意写在小破孩稚嫩的脸上。 卫斯文已经感到了那股强烈的生存欲望和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然而，为何，那股烈火，似乎燃烧的是他自己！ 雪蠡清秀的脸上已经没有往昔嬉皮笑脸的姿态，用手狠拍了一下小孩的大脑袋骂道：“小杂种，快去迎接你的师娘——” 卫斯文被他这种称谓完全搞懵了。看后半句，这孩子分明是他的徒弟，可是前面冠以‘小杂种’三个字，未免大大的不妥。看来邪魔就是邪魔，根本无法理喻那些歪门邪道的逻辑。 小破孩却不做声，板着脸，站在雪蠡身后一动不动。 “小杂种，胆敢违抗师命。看我不打死你——”雪蠡动手便打，一掌煽在小孩的脸上，将他煽飞出去，“噗”地一声跌落在地。 孩子脸上全是血迹，却坚强地爬起来，横眉站在秋风萧瑟之处。 雪蠡并未罢手，第二记耳光在孩子脸上如花绽放，五指红印令那张小脸肿起老高，孩子还是一声不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定。 血魔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并不稍加干涉。 “这次看我能不能打死你——”雪蠡兽性大发，飞起一脚，踹向小孩的心窝。 对此幼童，竟下此狠手，真不知这孩子与他有何深仇大恨？ 卫斯文早已按捺不住，长身飞起，挡在小孩的面前。 那一脚，竟似踹在钢板之上。雪蠡痛地哇哇暴叫。 “你是谁？”雪蠡终于开始正眼观看眼前这名青年。 “卫斯文，柳溪儿的哥哥。识相点，赶紧滚回老家去，积点阴德，或许将来下了地狱也好少受些罪罚——” 不待卫斯文说完，雪蠡早就笑不可遏：“哈哈，可笑啊可笑，今日真是奇怪，总是遇到这些不知死活的怪人，也罢，既然你们不识好歹，不知死活，也怪不得雪爷手狠，我这就送你们下地狱吧——” 雪蠡忽然倒立，以单掌立于地上，右脚向后，屈膝弓起，似一只觅食的灌鸟。那只手掌，开始变得通红，迸射出来的红芒使那只罪恶的黑手变得如十月霜染红花般艳丽炫目。地面以下几米深的泥土之内一切有机物被烧焦，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似曾相识的招式，然而在哪里见过呢？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困惑的瞬间，雪蠡出手了。 掌风如火，有如激荡的地下溶岩。炽热的劲风，足以令人窒息。 卫斯文一手将那小孩拎到背上，屈膝，腾空而起，一个侧翻，遽然躲过雪蠡的红掌。 雪蠡开始加快速度，柳溪儿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掌风荡漾，热浪逼人，无数树木被毒掌灼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轰然倒下。小小林间充斥着枯焦的气息，枯叶在燃烧，很快却被疾风吹灭，而后薄烟四起——卫斯文担心雪蠡的毒掌会伤及柳溪儿，所以紧贴在雪蠡周围，以擒拿九式封住他的魔爪。 雪蠡额头开始沁出晶莹的汗滴。他深知这种恶毒的功夫伤人不成，久而久之必将害己。他的身体已经干渴难耐，他的心灵亦逐渐苍白。 被烈焰吞噬了的，是雪蠡最后仅剩的一点情感。 雪蠡的残酷无情彻底激怒了卫斯文。他一手搂住背上的孩子，另一手趁势拧住雪蠡的手腕，胳膊肘向上抬起，正好撞在雪蠡的嘴角。 极速加上强劲的力量，雪蠡躲闪不及，被撞个正中，满嘴鲜血，两颗牙齿滚落在地。 面对暴风骤雨般的战斗，面对炽热的掌风和呛人的烟雾，阿大偷偷地溜到树林的边缘，远远地窥视着老井旁边发生的一切。 一切，均像在梦中。 血魔默默观战，他很想弄清卫斯文的底细，因为这个世界上，可以与雪蠡一战的必不是凡人，而能够抵御【血艳魔掌】的必是，并且是贤王阶。 数幻生大陆东方，达到贤王阶的不过千人。 雪蠡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能够成魔完全得益于他这个血魔的祖父和那部【戮神剑谱】，是血魔以大智慧和大神通将血炼之法与戮神剑谱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创造了威震天国的【血艳魔掌】三十六式。 三十六式，每式四招，招招夺命。半年间，曾有多少命丧雪蠡之手。 可如今，那小子，一身土气，甚至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内息，更没有修真者应有的光芒，魔非魔，神非神，仅以老掉牙的擒拿九式便接住了雪蠡的【血艳魔掌】并且打得雪蠡满地找牙。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五十七章 欺骗 雪蠡被魔功所噬，已经处于极度疯狂的状态。 卫斯文痛恨他的所作所为，下手毫不留情。很快，雪蠡败落下来，仓惶与焦虑之中，破绽百出。 卫斯文吸纳了十万森林的灵气，在打斗中不断地磨合，逐渐与身体融会贯通，一股凉凉的感觉透彻周身，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顿觉舒坦。 生命在于运动，卫斯文实在佩服伏尔泰他老人家，这话说的实在太有水平太有道理了，这一战，使他真正感到了战斗的意义——那简直就是一场身心愉悦的运动啊。 他这样轻松的战斗，却苦了雪蠡。 雪蠡高大的身影已经狼狈不堪，被卫斯文一脚踹出老远，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体力。 当他缓缓从地上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身影——阿大。 阿大可能认为雪蠡已经昏死过去，便壮着胆子拿起一根木棍直奔雪蠡，想以一棍报夺妻之恨。 木棍带动风声向雪蠡的头颅砸落。雪蠡踉跄着站起，两根手指恰在阿大的太阳穴上，只轻轻一捏，阿大的眼眶两侧顿时多了两个血洞，阿大尸体倒地，至死也没能瞑目。 卫斯文将背上的孩子交给柳溪儿，欲取雪蠡性命。 一道透明的光墙横亘在他的身前，卫斯文只觉一股无形大力束缚在他的周身，使他动弹不得。 血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柳溪儿的跟前。 形如枯柴的老手，竟然摸向柳溪儿柔美的脸颊，口中兀自念念不休：“真是太美了，真实的体质，朴实的性格，狐媚，你始终都是这样与世无争，谦和温顺的心境么？”柳溪儿竟然一动不动，任其施为。 卫斯文知道，血魔的大神通同样施加给了柳溪儿。 这个怪物太强大了。 卫斯文舒了一口气，从腰间摘下龙木，奋力向那道闪烁着的光墙砸去。 没有任何声响，光墙轻轻隐去，卫斯文恢复了自由。 他在第一时间来到柳溪儿的跟前，龙木指向血魔。 无言相对，卫斯文唯有一股正气和怒意。 血魔却相反，老眼贪婪地望着龙木，啧啧喜道：“端木神龙现身了，真是好的消息，看来天书真的要横空出世了。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龙木今日是血魔的家当了。” 卫斯文并未看他有所动作，那只枯手，已经搭在龙木之上。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大能量仿佛亿万伏特的电压向他冲击而来。卫斯文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他触电般本能的松开了双手，龙木，轻而易举地被夺走，握在血魔手中。 “你。”卫斯文一个字说完，胸口一热，竟然喷出一口热血。 “呵呵，小子，受了老夫【灭天指】，竟然不倒，的确是奇迹。”血魔踱着方步呵呵而笑。 灭天？卫斯文一怔，这才想起刚才雪蠡奇怪的招式正是出自【戮神剑谱】，玉凤从古墓中寻到的几本古书中的一本，他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倒是玉凤，时常拉着他去翻其中的一些招式并提出疑惑，可他哪里能够知道？玉凤见他兴致不高，以为他不愿相传，只好作罢，但其中一些图解却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招本来是有把宝剑抵于地面的，但雪蠡却以血掌代替。 而玉凤后来所带走的正是【伏魔大法】、【戮神剑谱】和【灭天九重心法】，难道这【灭天指】也与【灭天九重心法】有关？ 想到这儿，急问：“【灭天九重心法】在你手中？” 血魔也不否认，仍旧是那程式化的呵呵一笑：“不错，小子你倒知道的不少，快告诉我，你是怎样知道这灭天古书的？还有，龙木怎会在你手中？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会考虑留你一命的——” 卫斯文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而是大声喝问：“屁话少说，快告诉我，玉凤在哪儿？”他隐约地有些不好的感觉，玉凤可能出事了。 血魔瞳孔猛然收缩，收起笑容，问道：“你和玉凤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她？” 卫斯文方觉失态，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拿走了我的三本古书。” 话说到这份上，血魔对卫斯文愈发感兴趣，这人身上的确隐藏着太多的谜。“你到底是谁？告诉我。”血魔的手指掐在卫斯文的咽喉上，准备随时捏碎他的喉骨。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卫斯文是也——老怪物，灭天九重心法，你不会超过三重，灭天？哼哼，痴心妄想——”卫斯文仰天长笑，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玉凤念过书中的一句话——一重浴血，二重修身，三重忘我，四重入定，五重飞升，六重虚空，七重无法，八重涅槃，九重元生。浴血修身人皆可以，而忘我非魔之道，故灭天乃神之终结道义也。 血魔纵有万年道行，也绝难逾越忘我的境界！ 血魔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的确只练到第二重，自第三重开始，就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第三重，似乎有一道难以逾越的横沟，将他拦在此岸而永远到达不了彼岸。 血魔的手松了许多，“卫斯文。江湖之上新近确有传闻，老夫未曾想却是如此青年，后生可畏啊——” 卫斯文当然知道血魔态度缓和的原因，便冷笑两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在未弄清楚玉凤的境况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血魔嘿嘿一笑：“玉凤在我家中，她很好——” “带我去见她，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可以见她，但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说。” “第一，你告诉我，如何突破灭天心法三重境界？”血魔眼含热切，干涩清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住面前这名其貌不扬的青年。 “呵呵，这也不是件难事，只要你摒弃心魔，自然水到渠成。”卫斯文呵呵一笑。 “心魔？老夫有何心魔？” “那只有你才知道。”卫斯文淡定如水。 “好，第二个问题，龙木怎会在你手上？”血魔沉默半天后阴森森地问道。 “一个叫恶灵王的家伙拿棍子打我，却又打不过我，于是就被我夺过来了。龙木也好，棍子也罢，谁有本事抢去便是谁的，其实你根本用不着询问龙木的来历。” 血魔点头，此话甚合他意，笑道：“如今龙木在老夫手中，老夫算是它的主人了？” 卫斯文也不反对，说道：“不错，你比我有本事，龙木现在就是你的。我没有异议。” “好。第三，我问你，你与玉凤是什么关系？” “玉凤是我老婆。” 一句话，仿佛一石惊起千层浪。 血魔和雪蠡无不大惊，那个桀骜不驯神王公主的梦中情人竟然是这个土鳖！雪蠡眼光迸射出的不仅仅是嫉妒，而是愤怒。 “我要跟你决斗！”雪蠡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后悔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土鳖的对手。 “年轻人，你说是玉凤的夫婿，可有证据？”血魔冷冷笑道。 “证据，当然有。”卫斯文将脖颈上悬挂的万宝囊丢了过去。 血魔伸手接住，仔细查看一番之后，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宝贝，果然是好宝贝。真看不出来，一个土包子竟然同时拥有这么多宝物，看来上天对你不薄啊——” “快带我去见玉凤。”卫斯文盛气凌人。 血魔将万宝囊收在腰间，嘿嘿冷笑几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休想。” 第五十八章 激战 一代大魔，在侵吞了万宝囊之后浑身上下焕发出的得意之色令卫斯文内心燃起飚天怒火。 “贱人——”这个称谓连卫斯文也觉诧异，但形容此刻的血魔却是再恰当不过。 “爷爷，他骂您是贱人——”雪蠡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爷爷不聋，听得到。”血魔冷笑。 “贱人。”又是一声，却是细细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柳溪儿身边的小破孩挥动着小拳头对血魔怒目以视。 “小杂种——”雪蠡大骂，却不敢上前。 跟卫斯文学来的这两个字代表着小破孩和血魔集团完完全全的决裂，幼小的心灵已经忍受了太多世间的不堪和苦难。 从小破孩身上，卫斯文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永不言败的坚强。一股逆天的豪情在他心中悄然生成。 为了柳溪儿，为了玉凤，为了那个并不熟识光屁股的小破孩，他要击败血魔，挫败天国一等一的高手。 趁血魔得意之际，卫斯文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罡风荡漾之际，龙木牢牢抓握在手。 “咔嚓——” 龙木舞动之处，电闪雷鸣，狂风旋动满地的落叶尽情飞舞在焦枯的树林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林。 血魔知道，自己必须亲自动手了。 眼前这个未名的青年，似乎永远是一个谜，看不透也参不透。 但与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动手，日后在天国说起来未免有些不大光彩，虽然有些郁闷血魔却有十足的把握杀死这名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因为他已经拥有通天之功，从玉凤手中夺得的【灭天九重心法】无疑是件异宝，虽然只达到了第二次境界，但足可以毁灭一方天地！一个卑微的人类，根本不再话下。 血炼之功肆意挥洒，半空之上，血魔完全不似刚才佝偻猥琐的僵死之人，放佛笨拙的企鹅潜入无垠的海域，他的动作潇洒自如。手中两把天兽血炼之锤，乃是两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头颅，魔锤的手柄竟是一颗粗壮的獠牙，如象牙一样的枯骨，令为之动容的嗜杀之物！ 况且他的速度他的力量，几乎是卫斯文的几倍。 柳溪儿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透过老血魔邪恶的眼神，她看到的充满杀戮的幽幽死火，她知道老魔头这次不杀死卫斯文是不会罢休的。 雪蠡在旁边嘿嘿冷笑，像狼一样盯着柳溪儿。 柳溪儿本能地护住身边的小破孩。战斗在继续，卫斯文扬起手中的龙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击，血魔则从对面冲来，魔锤发出嗡嗡的颤音，能令魔锤发出此种声响的只有接近光的速度。 两种相对速度，加起来就是光速！ 这种对撞是致命的。 “轰——”地一声，龙木和魔锤相撞，迸发出巨大的火球。 光明划破黑暗，从老井之畔爆发，冲向天宇。自由江湖人神鬼怪无不感受到了这种不一般的震动。探险与求知的欲望促使他们纷纷前来，此处，注定将成为整个大陆的焦点。 爆裂之中，卫斯文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力击飞，撞碎了十几棵老树之后落在尘土之中。 “结束了。”血魔拍拍身上的灰尘，抚摸着魔锤上的一处裂痕，一个近乎心形的印记，咕哝了一声。他或许老眼昏花，并没有发觉，心形的印记旁边，有一条极细的裂璺像锤柄延伸开去。 他未使劲全力，但能让他使出六分真力的人只有卫斯文一个。 然而，他仍然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卫斯文从地上站了起来，穿过呛人的尘烟，义无反顾地站在血魔面前，擦干额头的血迹说道：“贱人，你很强，但杀不死我，再来——” 血魔铁青着脸，胸中已有十二分的杀气。 自古以来，被血炼魔锤击中的只有死。 今天为何是这样的局面，眼前这人，在魔锤的撞击之下仅仅是额头擦破而已。 久违的对手，血魔斗志盎然。 “天魔掌——”血魔暴喝一声，巨大身形发出紫墨一样朦胧的光辉，像一张巨网几乎将整个森林淹没。无边的杀气蔓延开来，百兽早已逃之夭夭甚至连只蚂蚁都不敢在此逗留片刻。 连雪蠡都变了脸色，他知道血魔老祖的秉性，在这个时候，血魔是六亲不认的。雪蠡跃入井中，极速逃离了此地。 天兽的巨大颅骨轰然敲落。 龙木迎击，却被魔锤轰入老井之中。 老井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柱。 卫斯文差点被冲击波击晕，身体急遽下沉。井下，光怪陆离，映着幽幽的七彩芒辉，他可以看到井壁由上等的古砖砌成，砖块覆盖了一层金珠，那些芒辉就是由这些金珠发出。 老井深不见底！ 卫斯文的水性并不是很强，他适应不了长时间的无氧生存。 不待他潜出，血魔已至。 “幻冰魔拳——”血魔杀红了眼，竟将卫斯文当成了同阶大神，以血魔绝学招呼。 一条冰龙呼啸着将卫斯文包围，撕扯着，吞噬着——麻木，全身被冰块包围，寒冷侵蚀了所有神经，龙木也失去了战斗力，泡在冰莹清澈的井水之中，连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殆尽。 卫斯文忍着冰冻带来的痛楚，染血的手指一点点伸到胸前，火热，直到指尖倏然一震，他知道那里可能是唯一没有被冰冻侵入的地方，也是唯一有理由不受血魔绝杀之技侵害的所在。 因为光晷在粗糙的包装之下开始跃跃欲试。 血液的变化完全可以说明一切。 他的血液由冰冷缺氧的暗红色变成了殷红之色，生命的颜色！除了这动人的红色，还有什么？！ 冰块崩裂开来，卫斯文从冰块之中脱身而出。 “不可能。”是血魔惊讶的哀叹。 卫斯文却不去理会血魔极为夸张的惊讶的面庞，因为根本不值一看，血魔的脸实在太丑了，惊讶的时候更是如此。 卫斯文拎起光晷，搂头砸向血魔丑陋的老脸。 血魔竟然躲避不及，一张橘皮样的饼子脸被光晷劈为两半，再也合拢不到一处。 再也没有惊讶，而是惊恐。 “光晷”二字由半张嘴说出来的时候虽然含糊不清，但那份恐惧还是暴露无疑。 血魔纵身向下，遽然逃去。 卫斯文手擎光晷，紧追不放。 光晷不停地闪烁，发出悦耳的争鸣，老井四壁晶莹的金珠不断脱落，被光晷吸纳，随着无数金珠被吸收，光晷开始发出日珥一样的光焰，血魔的速度明显放慢，他很清楚，在光晷的神秘力量之下，能达到这个速度已经算的上是个奇迹了。 卫斯文完全可以追的上他，但他放慢了速度，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光晷在吸收了金珠之后，它的生命特征竟然开始显现，那种生命磁场的韵味越来越浓，而且那不是一般的生命磁场，她是如此美丽，如此高贵，如此神秘莫测，如此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