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清如水》 1|楔子 三丫，又来等你姐！”高老三一边收拾船舱里的鱼虾，一边高声和岸上的人说话。 夏末初秋的海风里，除了海鸥的啾啾，便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发出的浑厚碰撞声。 蓝汪汪的海水环绕着礁石，黑黢黢的礁石上，少女抱膝而坐。 “三叔，看到我姐她们了吗？“清如抬起一张如玉的小脸，扬声问道。 “看到嘞！。“高老三两指捏起一尾石斑鱼朝清如的方向扬了扬，咧嘴笑道，”小琴本事大，捕到了一条大石斑！“ 说完，怕清如不信，又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这么大！“ 清如见此，不禁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正要开口接话，视线不经意间触到一点，随即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朝缓缓驶来的小船招手，“姐，我在这儿。” 清脆昂扬的女声，顺着海风传到小小的渔船上，两位明媚的少女笑着对视了一眼，随后也站起来朝岸上摇了摇手，回应岸上欢脱的少女。 渔船慢慢地靠近了海岸，清如跳下礁石，疾步跑过来，“姐姐，我听三叔说你们捕到了一条大鱼！” “喏，鱼在这儿。”高小琴看着清如乱转的眼珠子，无奈而又宠溺地指了指身旁的鱼篓。 “哇。” 清如顺着高小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条大石斑鱼躺在鱼篓里，“三叔没有哄我，果然很大。” “这算什么，我还看过更大的呢。”高小凤扫了一眼伸着脖子看鱼的少女，对于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嗤之以鼻。 清如抬头看了一眼刚刚出言怼她的二姐，撇了撇嘴，“二姐，我只是想表示下你和大姐很厉害而已，你还真当我没看过大鱼啊！“ “你拉倒吧！”高小凤一脸怀疑，“上回爸捕到大石斑的时候，我记得你跟妈去姥姥家了，难道你半夜飞回来看的！” 高小凤犀利地撕开了清如的谎言，说完，还不忘附送一个嘲讽加鄙夷的表情。 “反正我就是看过比这个大的鱼！“清如被她堵得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说了一句，听起来颇有几分死皮赖脸的味道。 高小凤看着自己小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谎不打草稿的小模样，很是无语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清如被她这一眼内伤了三秒，想她一个活了几辈子的老妖怪，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鄙视了。 “你俩别吵了，称天还没黑，赶紧干活！”高小琴仿佛没闻见俩人之间充斥的□□味，直接出声叫停，随后拿出大姐大的气势，指使两个妹子干活。 “小凤，你背这个鱼篓。”高小琴轻轻地踢了踢脚边的鱼篓，随后看向清如，“渔网和鱼叉，小月扛着。“ 清如依言拿起鱼叉，把装着渔网的兜子一前一后挂在鱼叉的两头，跟在高小琴的身后。 2|人民的名义（1） 小渔村的黄昏有一种别样的艳丽，晚霞洒满了天际，染红了一朵朵白云，深红、橘红、橙红、浅红、淡粉，一层层堆积在天的尽头，就像是一匹匹流光溢彩的锦绢，给天地披上了一件华裳。 清如在厨房做饭，油锅烧热，先放了葱姜蒜，炸出香味，再放青椒，最后才把小鱼干倒进去，没办法，生活在海边，总有吃不完的鱼虾。 院子里，高小琴和高小凤正在给鱼虾分类、过称，免得明天被鱼贩子给坑骗了。 ~~~~~~~ 吃完晚饭，清如正准备收拾收拾上床睡觉，就被高小琴的话打断了动作。 “先别忙着收拾，我有话要说。“清如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依言坐下。 高小琴轻轻咳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准备等这条石斑鱼卖了，就带着你俩离开这儿。“ 话音落下，清如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的二姐高小凤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急切，“大姐，你疯啦？我们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 “小凤，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高小琴神色镇定地看向高小凤，安抚道。 “我能不急吗？这里可是我们的家呀！”高小凤一点也不想听高小琴的解释，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打消大姐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让你坐下。”高小琴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声音有些微冷，“有什么意见，待会儿再说。“ “大姐。“高小凤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准备再说些什么，刚张嘴就被一直没有说话的清如打断。 “二姐，你先别急，听大姐把话说完。”清如柔声安慰，她相信高小琴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也有她的考量，更何况，她自个儿也想出去走走，自从穿越到这里，她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高小凤闻言，抬头看了清如一眼，又偏头看了看神色严肃的高小琴，思量了一下，乖乖坐到了板凳上。 经过清如这么一打岔，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消减了三分，方才还神色冷厉的高小琴，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些许。 “爸妈去世的时候，家里总共有六百块的存款，办丧事花了二百六十块，我们三学费一共九十，爷奶那边一月十块，一年是一百二，再去掉我们自己个儿吃喝，现在还剩一百块钱。” “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了？“高小凤原以为家里还有一点存款，没想到家里就剩这点积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下去，半晌，抬头看向高小琴，“姐，下学期，我不念了。” “姐，我也不念了！”清如紧跟着开口。 “就算我们现在辍学，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将来怎么办？”高小琴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妹妹，抿了抿唇，顿了顿，沉声道，“而且马上就到禁渔期了，我们唯一的生活来源也将~~~~~” 高小琴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转瞬间化为一抹坚毅，“眼下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大姐，想好去哪了吗？”清如接话道，据她所知，距离小渔村最近的一个城市就是吕州，其次是林城，再次就是汉东的省会城市京州。 “去吕州。”高小琴吐出三个字。 “我们去吕州干什么？”高小凤不解地问道。 “上次去县城里卖鱼，我听人说，在吕州当服务员，一个月好百块钱 ，而且吕州离我们最近。 “高小琴把原因解释了一遍，眼里夹着一丝向往。 “一个月几百块钱，这么多！“ 高小凤完全被高工资给惊倒了，据她所知，爸妈在世的时候，一年顶多存三百，没想到外面这么有钱，三个月顶一个月，想想就激动。 犹豫了一会儿，高小凤突然伸手抓住高小琴的一只手臂，眼里多了一丝热切，“大姐，我们就去吕州 ！” 高小琴被她的目光感染，面上染上了些许憧憬，郑重地点点头，“好，等我们赚了钱，再回来继续读书。 清如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高小琴的提议。只是心底又是一番光景。 看着满心满眼准备赚大钱的高小凤，又看看一脸憧憬的高小琴，长睫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忧色。 幸好有她在，清如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说服了高小凤，清如这边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姐妹三人迅速达成去吕州赚大钱的的共识。 黑沉沉的夜幕，零星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月光透过婆娑的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耳畔传来两道清浅的呼吸声，清如缓缓地掀开眼皮，一双眼眸晶莹透亮，看不出丝毫睡意， 顷刻，翻身坐起，就着淡淡的月华，盘腿练功。 清如原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因为那时特殊的独生子女政策，父母对她万般娇宠，以至于 她文不成武不就的浑浑噩噩度过了自己平淡的不愁吃穿的一生。 她不知道别人死了之后怎么样，反正她一睁开眼，就围观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一幕，并成了开天斧之下的一枚炮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阴差阳错被混沌青莲的一粒莲子砸中，开启了时空之旅。 传说，混沌初开，生灵万物俱无，天地连成一片，只在其中孕育了一朵混沌青莲，那青莲有叶五片，开花二十四瓣，莲心之处，结成了四颗莲子。 后因盘古开天，导致混沌气息混乱，天道规则压制，混沌青莲因此毁损。 其中莲花莲藕莲叶化为先天至宝三宝玉如意、太乙拂尘、青萍剑，分别被三清圣人所得。 而那剩下的四枚尚未成熟的莲子，其中三粒分别化成了，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净世白莲。 如果清如猜得没错，当时砸中她脑门的那一粒莲子，就是至今尚未出世的十二品轮回青莲。 3|人民的名义（2） 淡淡的月华通过窗子洒在清如身上，愈发衬得女子的容颜，倾城清丽，上个世界她穿越了到了天龙八部，历经千辛万苦才习得逍遥派的小无相功，虽然到死也没有突破最后一重，但至少让她这辈子少走了许多弯路。 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一年，她的练到了第四层，以这个身体的资质，清如觉得要不了二十年，就能达到上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窗外传来一声鸡鸣，床上两道身影相继翻了一个身，清如缓缓睁开眼，挪到床边穿鞋。 “小月，早！“高小琴站在门口伸懒腰，打着哈欠和清如打招呼。 “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天还没亮呢。”清如把扫把靠在墙根，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倒在水盆里，一边洗手一边说话。 “刘老板应该到了，我得赶紧把鱼送过去。”高小琴说着走到水缸边，挽起袖子准备洗脸。 闻言，清如点点头，把水盆里的脏水倒掉，又去锅屋舀了一瓢热水兑上，端到高小琴面，“要不要我帮忙？“ 高小琴摇摇头，“你在家收拾东西，我们最好明天就能走。“ 清如依言点点头，家里虽然没什么家当，但是总归要收拾一下，毕竟她们这么一走，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了，人情来往这些都要安排妥当。 “你说，我们走之前要不要去爷奶那边一趟？ “高小凤咽下嘴里的稀饭，看向对面的少女。 “你想去？”清如抬眼问道，她对原身的爷奶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自私无情。 大儿子儿媳刚刚去世，就想着霸占大儿子儿媳的宅基地，给小儿子盖房子，丝毫不管三个孙女的死活，虽然最后经村里调解，房子没霸占成，但是却死皮赖脸地让三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小孩子每月交十块钱的赡养费，简直不要脸至极。 清如一想到老宅里那群吸血鬼，就觉得神烦。。 “我不想去。”高小凤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筷子，脸上有些难过，“上回我去送钱的时候，奶说下个月要加钱。 闻言，清如神色有些严肃，放下碗，沉声问道，“她真这么跟你说的？” 加钱？ 想得美！ “嗯。”高小凤点点头，粉嫩的脸颊上闪过一丝阴霾。 “你没答应她吧。“清如追问道。 高小凤摇了摇头，朝清如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可能答应她？我又不是笨蛋。” “那就好。“清如松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 “等大姐回来，我们马上就走。“ “不是说好明天早上走的吗？“高小凤满脸疑惑地问道。 清如皱了皱眉，“我估计那个老虔婆已经知道我们抓了一只大石斑，最迟今天晚上就会过来要钱。” 这边话音落下，院门被人从外面蛮横地撞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拖着鼻涕从外面跑进来，“赔钱货，奶喊你们过去！“ 男孩仰头叫唤着，随即视线落在高小凤手里的白面饼上。 一阵风似的冲过来，高小凤还没回过神，手里的饼子已经到了男孩手上。 清如看着男孩抹了一把鼻涕，幸灾乐祸地得意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睛。 “高小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我就不放！“高小光张嘴咬了一口玉米饼，满脸得意，”我奶说了，你们这些赔钱货不配吃白面饼！“ “我再说一遍。“清如这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 “放下小无相功作为最顶尖的内功心法，本身暗合天地规则，五行之力。 所以，当功力外放针对某一个人，会让这个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和恐惧，特别是小无相本性属阴，功力运行之时，真气会产生刺骨的寒意，直透人心。 高小光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能抵抗得住，蹬蹬倒退了几步，一直抵到门槛，到嘴边的脏话，在清如的直视下，混合着口水咽了下去。 “耳朵聋了吗？”清如站起身来，面上一片淡然。 高小光紧张地双手抱着饼子，也不知是不是吓得，脑门上沁出了滴滴汗珠。 一只脚偷偷跨出了门槛。 下一秒，便被清如揪着领子提了起来，“想跑？” “饼子给你，你快放我下来！”高小光要哭不哭地把白面饼双手递过来，低垂着头不敢看清如的眼睛。 “现在求饶，已经迟了。”清如伸出食指朝他的肚子一点，一缕寒冰之气没入了男孩的肌肤。 “啊，疼！呜呜，好疼！“白面饼掉在地上，高小光顾不及其他，双手捂着肚子，一边喊疼一边哇哇大哭。 “小月，你把他怎么啦？“ 高小凤看着躺在地上哇哇哭的熊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自家小妹。 “没怎么。“清如摇摇头，”我这是在教他怎么做人？“ “下回还敢不敢了？“清如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地上翻身打滚的高小光。 对付这种熊孩子，就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你不好欺负。 “不敢了，我再不敢了，呜呜~~~~“高小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高小凤，伸手拽住她的裤脚，满眼祈求之色，“小凤姐，我肚子好疼，你快救救我。” “小月，要不饶了他吧！“高小凤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堂弟，心里有些不忍。 清如瞅了自带圣母光环的高小凤一眼，撇了撇嘴，她这个二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和。 “看在二姐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下次再让我听到‘赔钱货’三个字，可就不是肚子疼这么简单了！”清如蹲在熊孩子面前，随手在他肚皮上点了两下。 “嗯嗯。“高小光爬起来，抽咽着摸了一把眼泪，点头如捣蒜，离开之前，偷偷瞥了清如一眼。 那惊惧的小眼神，让清如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4|人民的名义（3） “我还想着能把这件事瞒下来，没想到老宅那边这么快就知道了。“高小琴一边用收拾包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早晚都会知道的。”清如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话音一转问道，“你跟五叔公说了租船的事情了吗？ “说了，五叔公答应了。“高小琴点点头。 “租金多少？“清如把包袱放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觉得还行，又把拉链拉开，塞了一件棉袄 。 “一年一百五。“高小琴说着拍了拍口袋，”五叔公可爽快了，把三年的租金都给我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高小凤不舍地看着自己的茅草房子。 “不走，难道等着奶把钱抢走！”清如站在一旁，看着高小凤抹了一把眼泪。 高小凤哽咽着，问了一句， “小月，你真么一点也不伤心。” 清如把包袱对肩膀上凑了一下，淡淡道，“我把伤心都搁心里了。“说完鄙夷地看了高小凤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哭包一个。“ “你~~”高小凤接收到清如的鄙夷，气得跳脚，追着她要打，刚刚的那点子伤心立马消散在风中。 小渔村地理位置偏僻，连接外面世界的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沿着崎岖的小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人才走到大路口，这个路口连着省道，是通往市里最近的一条路，经常会有汽车经过。 她们走的时候，正赶上太阳最毒的时候，三人走了一路，又累又渴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辆土黄色的汽车就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买了票上车，一路颠簸，等到了地方，姐妹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站。 海城虽然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但火车站却是人挤人，等到三人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找到座位，已经是满头大汗。 当火车启动的时候，三人相视而笑，这笑容夹杂着放松和释然，还有一丝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天大地大的自有舒畅。 “大姐，我们这就出来了吗？”高小琴摸着胸口，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是啊，等以后我们赚了大钱再回来！”高小凤也很激动，面上闪过一丝坚定，握着清如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高小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坐过火车，连海城也只是跟着大人来过几次，更别说去吕州这么一座陌生的城市了。 虽然心里很紧张很害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手心里湿漉漉的汗渍，让清如下意识地扫了她一眼，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又缓缓地低垂了眼眸。 清如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即便面上能镇定，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姐姐，你们俩饿不饿？”清如找了个由头转移话题。 食物最能镇定人心，这个时候吃点东西，或许能减轻她心底的不安，清如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布袋子。 高小琴和高小凤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早上为了赶车，匆匆喝了一碗稀饭，到现在早就饿了。 清如看她俩的动作就知道俩人是饿了，掏出袋子里的饭盒，盖子还没掀开，一股子茶叶蛋的香气已经冒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做的茶蛋？”高小凤惊讶地看着自己妹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清如笑了笑，解释道，“生鸡蛋易碎，不好打包，我就把它们全都煮了，正好家里剩了一点茶叶，干脆就做了茶叶蛋。“ “挺香的，好吃。“高小琴挑了一个，剥开蛋壳轻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对清如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也要一个。“高小凤看姐姐吃得香，迫不及待地伸手也拿了一个。 “我这里还有玉米烙，你吃不吃？”清如把饭盒放在小桌子上，又往布袋子里掏了掏。 “给我来一块。”高小凤一边剥鸡蛋壳，一边点头。 金黄色的玉米烙，被切成巴掌大小，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姐妹三人一口茶叶蛋，一口玉米烙，吃的喷香，至于心底的那份不安，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5|人民的名义（4） “咕~~~咕~~~~“ 就在清如准备解决掉最后一个茶叶蛋的时候，耳畔传来几声熟悉的咕咕声。 循声望过去，入眼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子，即便剪了板寸头，也不能遮挡那份英俊。 上身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衬衫，下身是一件并不合身的军绿色长裤，因为坐着的缘故，直接露出了半截小腿，这清如想起了后世流行的九分裤，脚上一双黑布鞋，后跟处还打了补丁。 他身上唯一一件崭新的东西就是怀中抱着的书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鼓囊囊的。 见清如看过来，男孩有些窘迫，下意识地避开了清如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这下不止清如听见，就连一直观看窗外景色的高小琴和高小凤也听见了，直接转头看了过来。 在三道视线的注视下，他脸蛋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神色愈发地窘迫。 清如扫了一眼饭盒里唯一的一个茶叶蛋，伸手递到了他面前。 “我不需要，谢谢！”祁同伟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立马摆了摆手，脸上的红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耳后根。 “给你，你就吃呗，客气什么。”清如直接把茶叶蛋塞到了他手里，又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 祁同伟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茶叶蛋，神色有些莫名，天知道，他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本想着忍一忍，到站下了火车再去买吃的，没想到海城站忽然上来三个小姑娘，围着他吃这吃那。 香喷喷的茶叶蛋的味道，不要钱似的直往鼻子里钻，肚子好像收到了召唤一样，咕咕叫了起来。 根本不受他控制，还一声比一声大，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祁同伟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清如，如玉的小脸上，镶嵌着两颗闪亮的招子，就像是夜幕下的星光，璀璨而又耀眼。 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一句词。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涌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地咽了回去，片刻，悄声说了一句‘谢谢’ 闻言，清如朝她抿唇一笑，回了他一句，“不客气。“ “同学，你是第一次坐火车吧？”高小琴插话道。 “嗯，是的。”祁同伟轻轻地点点头。 “我们也是第一次坐火车。”高小琴好像找到了共同话题，看向祁同伟的目光多了一丝亲近，又给他递了一块玉米烙，“今天要不是我妹妹准备了吃的，我们大概要一块儿挨饿了。” “对了，你是哪里人？”高小琴偏头和他搭话，“到哪站下车？” “我是定城人，到京州。“ “定城距离京州挺远的，你一个人，好厉害！” 高小琴崇拜地看了他一眼，在高小琴心里一个从来没坐过火车的人，敢独自一个人从定城到京州，简直是勇气可嘉。 “这没什么好厉害的。”祁同伟被高小琴夸得有些羞涩，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们到吕州，比你提前下车。“ 高小琴看着忽然不自在起来的大男孩，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到京州干什么，打工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不是，我去上学。“ “是上大学吗？“高小琴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度，引得车厢里的众人纷纷侧目。 高小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京州师范大学吗？” “不是。“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个一惊一乍的姑娘，笑着摇了摇头，”是汉动政法大学。“ 话音落下，高小琴和高小凤同时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个窘迫的少年竟然是个学霸，汉动政法大学可是全国排名前世的大学，能考进这种重点高校的人，各个都是高材生。 听到汉东政法大学六个字，清如也抬头仔细瞅了一眼。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得大抵就是眼前这位吧！ 自从知道了人家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高小琴对他的好感度又上涨了一大截，一路上叽叽呱呱不停，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高小凤也加入了讨论圈。 清如就这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家两个姐姐差点把祖宗十八大都快交代清楚了，不过姐妹俩的战果也不少，比如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叫祁同伟，是汉动政法学院的报道新生，再比如他家里兄弟姊妹三个，他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身体有残疾，下面有一个妹妹，身体不好。 耳畔回荡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清如抬头瞅了一眼笑意盈盈两位少女，再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祁同伟。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年不一般，要知道她这两位姐姐在学校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没想到现在却能笑意盈盈地和一个刚刚认识的大男孩谈天说地，纵然有学霸加成，也不至于开心到这个地步。 清如只能把这些归功到他自身的魅力上。 6|人民的名义（5） 直到下了火车，高小琴和高小凤还没有从那股子兴奋劲中回过神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目送着绿皮火车驶离站台，三人才慢悠悠地走出火车站。 火车站出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广场的人并不少，一排排路灯，把这里照的和白天一样亮堂。 广场东北角摆着几个小吃摊子，四周围满了人，看起来生意很好。 “咱们去哪儿？”高小凤茫然地问道。 “先找一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去租房子？“清如提议道，随即抬手指着一个地方，“那边有不少旅馆，我们过去看看。” 高小凤自从下了火车，眼睛就没有一刻闲下来，总觉哪里都新鲜，这里和她生活地方完全不同，高大的楼房，宽阔的马路，多彩的霓虹灯，无一不美，无一不精，衬得小高村愈发地贫穷、落后。 “我们要去住旅馆吗？”高小凤听见清如要找旅馆住下，兴奋地开口，“听说旅馆里有空调，有淋浴还有抽水马桶。” 清如偏头看了一眼扳着手指头想这想那，满脸憧憬的高小凤，不忍打击她。 “老板，还有空房间吗？”清如扬声问道。 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的老板，循声望过来，“有，几个人住。“ “我们三个。“清如比划了一下，看向眼睛依旧顶着电视的老板，十四寸的黑白电视里放的正是西游记，看来不论在哪一个时空，这些经典电视剧都还会出现。 “三人间没有，双人间行不？“老板听着清如有要住的意思，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电视屏幕上挪开。 闻言，清如朝两女看了一眼，想要咨询她们的意见，没想到两人早就被电视里的孙悟空给吸引了全部注意。 清如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能指望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 “行。“清如点头同意。 交了房钱，清如拿着老板给的钥匙，拽着两个恋恋不舍地家伙朝楼上走。 “刚才的电视剧真好看。”高小凤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伸手接过清如手里的钥匙，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咦，这怎么和我在电影里看的不一样，我记得电影里是一个卡片来着，放在门上，滴一声门就开了。“ 清如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还有傻白甜的潜质。 “你要搞清楚，电影是在香港拍的，能和我们大陆一样吗？再说了，我们住的只是一个小旅馆，又不是星级大酒店，哪有那么多高科技。”清如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姐，你不要想太多！” 说着，夺过她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怎么睡？”高小琴看着屋子里两张一米宽的小床，无措的看向清如。 清如回了她一个懵逼的眼神。 她以为双人间应该是一米八的大床，没想到是两张一米宽的小床，老板地套路好深，连她这样的老妖怪都被骗过了。 “要不把两张床拼在一起睡？“清如提议道。 高小琴把身上的包裹放到床上，四下看了看，叹了一口气，“暂时只能这样了。” “这旅馆好破！”高小凤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双好看的眉毛此时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她想象中的空调、淋浴、抽水马桶一个都没有，房间里除了两张床就剩下一个小凳子。 简直失望透顶。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住这样的小旅馆了！ 第二天一早，睡得腰酸背痛的三人，从硬邦邦的床上爬起来，脸上的疲惫和旅途的风尘并没有因为一夜的休息而减轻，反而更加重了一些。 姐妹三人匆匆洗漱了一下，背上包袱离开了旅馆。 在街角的包子店，吃了她们来吕州的第一顿饭，这家的包子很实在，一口咬下去，就能吸到鲜浓的肉汁。 清如自从穿到这个世界，吃肉的机会屈指可数，早就馋的不行了，这一会虽然不能敞开肚皮吃，但是尝尝肉味，也是挺不错的。 按照包子老板娘给的地址，三人来到了著名的榴花胡同棚户区。 长长的胡同，铺着并不整齐的青砖，走在上面还有些硌脚，围墙两边，是木板和铁皮搭建起来的棚户房，歪歪扭扭地排列在胡同的两旁，远远看去，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倒下来。 高小凤拉住高小琴的一只胳膊，心惊胆战地问道，“大姐，这样的房子能住吗？” “应该能住。“高小琴也有点不确定，毕竟这房子从外面看起来真的很不结实的样子。 “你们就放心吧，除非刮十级以上的大风或者地震来了，否则，这些房子一时半会儿，还真倒不了。”清如无所谓地摆摆手，“人家房东也不是笨蛋，要是真像你们说得那样容易倒，那这房子也就没有必要对外出租了，毕竟房子一旦砸到人，房东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最终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颗银杏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长得非常茂盛，郁郁葱葱的叶子，遮住了这一片天地，等九月一过，秋风来临之时，这一地的金黄，想必非常漂亮。 “租房吗？一个月六十块钱。”姐妹三个还没有开口，就见一个中年大叔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租！”清如看着两个没有反应过来的姐姐，爽快的应承。 “六十块钱？这么贵！”高小琴惊讶地叫出声来，要知道在乡下的时候，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忙到六十块钱，而这边一个月的房租就这么贵。 “价钱已经很便宜了，你要是嫌贵，可以去别处打听打听。”房东一听高小琴的惊呼，脸色有些不好，摇着扇子赶人。 “我们租。”清如赶紧开口，紧接着问道，“大叔，床有多大？“ “六尺宽，木板床，还有一个写字台。“房东见清如像主事的，就简单了讲了一下房子的情况。 “包水电费吗？“清如追问。 房东点点头。 “那就好。“高小琴松了一口气，心里头对于六十块钱的房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 三人跟着房东，走进了院子东北角的一间棚户房。 “就是这间。“房东打开木门，指着房间让三人观看。 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清如下意识地闭气，偏头看着高小琴和高小凤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笑。 房间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层脏兮兮的竹席，窗台下面是一张写字台，墙角还有一个四角木凳孤零零地横躺在地上。 小小的一间房子，看起来有些逼仄和破旧，但是对于来自他乡的小姐妹，这里就是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交了房租，三人撸起袖子，开始打扫这间她们未来几个月的家。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她们将将把这间屋子收拾出人样来。 摸着空荡荡的肚子，三人手拉着手下楼去找吃的，顺便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自打她在租房子这件事上，表现出了不一般的冷静自持，高小琴现在干什么事情，都要先问问清如的意见。 高小琴并不觉得清如的这番变化有什么不好，只当是她突然长大了，在她心里，她们姐妹三个，最聪明的非清如莫属。 高小凤虽有些奇怪，但是想起清如教训高小光和段金花的事情，只当自家这个妹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性子。 转过一条胡同，就是一个小型的菜市场，卖杂货的店铺也不少，而且东西相较于超市和购物商场来说，要便宜很多。 三人先买了锅碗盆瓢，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十来个杂粮窝窝和一些低价处理的蔬菜。 “要买煤球吗？”高小凤提着手里的小煤炉，不确定地询问身旁的小姑娘。 清如摇摇头，“不用，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路边堆着一堆废煤渣，过会儿我们一起去淘一些大的，先凑合着烧。 三人满载而归，高小凤喜滋滋地把席子铺上，罩上她们带过来的床单。 清如去找房东借了一些面粉，引燃炉子后，往面粉加了点水，放在炉子上加热，做成了浆糊。 又把今天在菜市场捡的一些旧报纸掏出来，平铺在桌子上，抹上浆糊，再一张张地贴到玻璃窗户上。 剩下的报纸，清如也没浪费，抹上浆糊，把靠床的一面墙全部都贴的严严实实，保证一点白灰也蹭不到。 高小琴坐在一旁数钱，数了好几遍，好看的柳叶眉皱巴巴地拧在一起，“我们还剩下两百六十块钱。“ “别担心。“清如偏头看她一眼，”我们明天就去找工作。“ “对啊！“高小凤也出声安慰道，”这些钱我们省着一点花，最起码能撑两个月，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有手有脚，肯定不会饿肚子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高小琴拧在一起的双眉，渐渐被抚平。 这天晚上，三人吃得饱饱的，伴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的声音，进入了梦乡。也许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立身之处，三人睡得特别踏实。 日子安顿下来后，紧接着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秋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冷，原本放在门口走廊里的炉子，也被清如搬到了屋子里。 高小琴和高小凤现在在同一个皮革厂上班，不过工作的车间不一样，高小琴的工作主要是挑拣皮子，高小凤是专门给皮革上色的。 至于清如，因为年龄限制，正规的厂子不要，不正规的厂子，高小琴不敢让她去，所以现在只能打一点临工。 7|人民的名义（6） 吕州地势偏南，但偶尔还是会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风雪。 漫天飞舞着白色的雪絮，北风呼啸而过，玻璃窗户发出刺棱刺棱的响声，屋檐上挂着一根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棱，远远看去就像一排水晶珠帘。 清如单手撑着下巴，双眼楞楞地看着不远处房檐上倒挂的一排冰棱，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皮革厂的生意自入冬以来一直不景气，以高小琴和高小凤为首的一批学徒工被光荣地炒了鱿鱼。 高小琴的性格好，能放得开，嘴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没消沉几天就找了一份酒店接待员的工作，工资虽然每个月有一百多块，但是工作超级累，工作时间还特别长，几乎每天都在是个小时以上。 短短一个月，高小琴就掉了十斤肉，本来就不胖的人，愈发显得弱不禁风。 至于高小凤就更不要提了，虽然长得漂亮，性子温婉，但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兜兜转转，她倒是找了一份饭店洗餐盘的工作。 再加上清如干临时工，三个人工资加在一起有三百块钱，去掉房租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费，每个月结余五六十块钱，这还是她们每个月省吃俭用的结果，要是多吃两顿荤的，手里连一毛也余不下来。 当初的雄心壮志被现实打击得一蹶不振，高小琴开始精打细算，不乱花一分钱。 “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不应该出来。”高小凤啃了一口手里的烤芋头，嘟囔了一声。 闻言清如朝她看了一眼，刚刚成年的小丫头，秀气的脸蛋上，被冻得红彤彤的，因为袄子里没什么棉花，此时瑟缩着蹲在煤炉边上，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手里的芋头。 原本纤细白嫩的小手，此时肿的跟火腿肠似的，零星点缀着一些化脓的冻疮，两人虽然都是做着刷碗的工作，但是她因为有内力护体，一双手依旧白白嫩嫩，反观高小凤那肿的不正常的爪子，着实让人心疼。 清如起身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抽出一张五块钱的票子，披上衣服准备出去。 “你拿那么多钱干啥？“高小琴看她拿一下子就拿五块钱，紧张地问道。 清如低头把鞋带系好，才抬头和她说话，“我要买一份报纸，还要买纸笔和邮票。” “小月，咱们现在已经没几个钱了，不能乱花。”高小琴对于清如一直都是有求必应，要不是现在经济实在太紧张，她根本不会开这个口。 “我想写一些东西，赚一点稿费。“清如解释道。 高小琴听了这个，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清如会说出这样的理由，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你能行吗？” 一旁的高小凤听见此话，也是一脸不解地看向清如，“小月，你怎么有这个念头？” 清如对于她们的不解和不相信，并没有开口解释，毕竟原主的作文在那里摆着，文笔不说很差，但是也算不上好。 不相信她能写东西赚钱这很正常，要是她们表现的非常信任，那才有问题。 清如走到她跟前，柔声开口，，“姐，你还记得你们班的大才子冯容吗？他不就写了一篇散文被报社看中了，然后拿了几十块钱的稿费。”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经高小凤这么一提醒，高小琴也想起了那个出口成章的少年，当时这件事，在学校轰动了好一阵子，她好像也跟风写了几首酸诗，现在想来，通篇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中二的让人不敢直视。 “要不，就让小妹试试，兴许成功了呢，不论赚多赚少，总不会比现在还差了。“高小凤也想起了那个人，兴致勃勃地劝了一句。 高小琴看着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两双眼睛，无奈地妥协。 清如得了高小琴的允许，套上袄子，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家门。 “老板，这里有没有小说故事类的杂志。“清如推门问道。 “有。“中年大叔点点头 ，给清如指了一个地方，”都在那个架子上。“ 清如拿起一本，名字一看就是女性杂志，随便翻了几页，都是一些琼瑶式的言情小说，比起后世虐恋情深的穿越重生，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看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十几本杂志就被她翻完了，每一本杂志都有它自己的风格，如果想往这个杂志社投稿，就必须了解它的特点，然后对照自己的文风，找准定位，这样投稿的时候，成功率会比较高。 翻完最后一本杂志，清如拿起一本名叫《秦风》的杂志在柜台付了账，因为书店里不卖纸笔和信封邮票，她又跑了一家报停，才把东西买齐。 这个世界总的来说，跟她第一世的世界差不多，文学发展几乎持平。她第一世的时候虽然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独生女，但也不是全花父母的钱，她在杂志社开了两个专栏，一个是旅行专栏一个是美食美食，临死前，已经出版了两部卖的不错的书。 所以这一世，她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至于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文学性太强的暂时肯定不能写，一来时代背景代入太多，二来就是以她现在这个年龄，即使写出来了，也可能引起各方的质疑，弄不好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得不偿失了！。 排除这些，那么只剩下娱乐文可写了，消遣性质的通俗小说，范围广可选择性比较多，就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不会引起质疑。 不过清如没想过写女生小说，因为女主小言通常只有女生会看，但是男生的许多文，则是男女都会看，受众相对更加广泛。 现在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男生小说的品类，九成以上都是武侠流，至于修仙，洪荒、科幻、废材升级等题材还没有出现。 清如虽然读过许多男频经典文，但是对于男主种马非常反感。 思前想后，心里有了答案，铺开信纸，在排头写下‘诛仙’两个字 上辈子她极喜欢这部小说，虽然有爱的伤痕，但最终用爱抚平伤口，并不是为了虐而虐，男猪脚张小凡重情重义，性格倔强坚定，虽然曾一度在仇恨，恩情，爱情和亲情之间挣扎，但最终却在历经坎坷后，修成正果，不论是感情观还是价值观都很积极向上，遣词造句不媚俗也不浮躁，文风大气磅礴。 特别是女主角都很讨喜，不论是碧瑶的为爱痴狂，还是陆雪琪的坚持守护，都让人为之动容。而且故事情节富有张力，情节生动有趣，不落俗套。 这样和市场上武侠小说一比较，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清如相信，这样一部“有情怀，有文笔，有格调，有人物”的小说，一经发出，绝对会取得轰动，最起码秒杀现在的武侠套路文毫无难度。 清如一边回忆原文，一边琢磨着那些地方需要改动。 很快就写好了一章，抬头看天色还早，又低头继续写，一直写到七脉会武，才放下手里的圆珠笔。 一转头，就对上自家二姐圆溜溜的眸子。 高小凤见清如写完了，高兴地揉了揉眼睛，“小月，你写的真好，我都看入迷了。” 清如被她夸奖的有些脸红，这毕竟不是她原创的故事，总觉得心虚有木有。 高小凤拿起桌子上的稿纸又重新看了一遍，边读边边说，“语文作文你还没我写得好，没想到写的小说到是挺好看的。” “大姐，小月写的文章可好了，你要不要看看。”高小凤见高小琴提着水壶进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手里的稿子抵到她的面前。 高小琴有些不相信，一篇文章罢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稿子不长，四万多字，高小琴一会儿就看完了，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被故事所吸引，不过短短片刻。 “小月，张小凡最后赢了七脉比武了吗？”高小琴抬起头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 “对呀，七脉比武的结果是什么，你赶紧跟我说说。”高小凤迫不及待地拉住清如的胳膊，使劲地摇了摇。 “赢了。”清如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吗，那他是怎么赢的，是不是和那根烧火棍有关？”高小凤追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清如瞥了一眼眼神狂热的二姐，下意识地扯了一个慌，她觉得如果继续回答高小凤的问题，她今天晚上别指望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那你现在快想想。”高小凤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二姐，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没灵感了。”说完，清如还假装打了一个哈气。 “好了，好了。” 高小琴出声打断高小凤的哀求，她心里虽然也很想知道张小凡七脉比武的结果，但是看着小妹妹哈气连天的模样，很是心疼，上前一步把高小凤从清如身上扯下来。 “小月今天累了一下午，你别闹她，快点洗洗睡吧，养好精神，明天继续写。” 8|人民的名义（7） 第二天一大早，清如就被高小凤从床上拽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顿早饭，就在她的催促下，趴到桌子上，继续写稿子。 清如的手速不慢，一个小时二千多字，去掉修修改改的时间，一千五百字不成问题。 因为状态好，一个上午就把七脉会武的事情交代完了，卡在碧瑶出场的地方，放下了手里的圆珠笔。 吃了高小凤从饭店带回来的饭菜，清如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小月，这些稿子全都放进去吗？”高小凤把一张张书稿按顺序放好，一边细细地品读。 “不，把我昨天写的那些寄过去就够了。”清如闭着眼睛回道。 高小凤依言把稿件塞到信封里，仔细地贴好邮票。 “我们只投给《秦风》一家吗？要不我们多投几家，这样保险一点。“坐在一旁烤火的高小琴插话道。 “没必要。“ 清如摇摇头，”这家杂志社以娱乐通俗小说起家，读者群比较集中，编辑对于这一类型小说的敏感度也会相对较高’比起其他的杂志社更加具有优势。“ 清如说完从床上坐起来，扫了一眼似懂非懂地姐妹两，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 其实她刚刚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一般来说杂志社大都比较忌讳一稿多投，不过没几个作者会老老实实的一家一家的投，那样只会陷入漫长的等待，如果遇上坑爹一点的杂版社，退稿也不通知一声，那就更加悲剧了。 这年头讲究的是广撒网，不过清如想这么干也不不行，因为她只有一份稿子，还是自己千辛万苦写下来的，她才没有那个闲心再去抄一份，更何况多投一家，她就要多出一份信纸和邮票钱，亏大发了！ 当然如果是电子文档的话，或许可以复印几分，可惜现在复印机还是个稀罕物，除非到市区，而且贵的要死，非常不划算。 总而言之，稿子只有一份，她需慎重对待。 填好地址和寄件人姓名等一系列信息，清如就把信封塞了到邮箱里，寄给了《秦风》编辑部。 接下来就是等结果了，清如只希望杂志社的编辑能仔细一点，别漏了她的稿件，浪费了高小琴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几块钱。 顾如洲是秦风杂志编辑部的一位初审编辑，每天的工作就是阅读作者的来稿，然后从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交给主编做最后的定夺。 当然能在杂志社做编辑，本身也是对小说充满了热情，他毕业于京州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读书是他的爱好之一，其中最爱读的就是小说；事实上他跑到杂志社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能先一步看到精彩的小说。 只不过他的想法有些太理想化了，正真成为了编辑之后才发现，这份工作远远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舒适有趣，甚至可以说是枯燥乏味的，就像一汪死水，泛不出半点波澜。 能看到精彩的故事固然让人惊喜，但这种几率太低了，每天堆满办公桌的稿件中绝大部分都幼稚的让人发笑，反正她工作的半年来就没发现一个精品。其实按照他的标准，那些故事没有一个值得刊载的，不过身为一名编辑，总不能凭自己的喜好来，否则杂志社早就倒闭了，就算不倒闭，老板也会炒了他。 他当初的热情正在慢慢的消退，如今更像是一台没有思想的机器，每天重复着审稿审稿，就像是学生时代，应付老师的作业，挑出一些语句通顺，文辞优美的稿件交给编辑，就万事大吉了。 橘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给死气沉沉的杂志社增添了一些温度，顾如洲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开始工作。 审阅的工作其实很快，只要看两眼就知道这是不是杂志需要的稿件，完全不够格的只要礼貌退回就行了 ，故事和文笔不错的，就会写上修改意见退回去，然后看作者的修改情况而定。 他审阅了几分后，按捺住心底的烦躁，拿起了一个土黄色的信封。 “好漂亮的字！” 顾如洲第一时间被稿纸上的字迹所吸引，灵动飘逸，端秀清俊，很难想象写出这样的字的会是怎样的一位妙人？ 带着这个想法，顾如洲撕开了信封，触手间有些微湿，纸上还有些水痕，下意识的让他皱紧了眉头，抬手想要把稿子放回去，眼睛不经意扫过第一行正中间标题的位置，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诛仙，好霸气的名字。”、 呢喃一声之后往下看，他的心神随即完全投入到了故事之中，四万字的内容，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是字字斟酌，稿件明显还没有写完，但仅仅这一部分，已经让他回不过神来了。 心里就像是有个痒痒挠，抓心挠肝，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七脉会武的结果。 顾如洲抓起稿子就往主编的办公室跑，整个人一改先前的暮气沉沉，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主编，我发现一本超级好看的小说，精品中的精品，绝对能达到我们杂志社封面推荐的标准。” 话说完，顾如洲把稿件递给许建安，顺便还叮嘱了一句，“主编，这个作品真的很好，您一定要好好看看！” 许建安瞟了一眼顾如洲激动的神情，什么也没说直接接过他手里的稿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诛仙’两个大字。 许建安微微有些不喜，现在写武侠小说的，动不动就是天下第一，不是帝就是皇，不是神就是仙，往往内容和题目毫无关系 他就想不通这写人是咋想的，好好写个文就那么难吗，非要套一层四不像的皮。 许建安忍着心里的厌烦，低头往下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却让他心神一震，有一种神魂激荡的感觉从头顶灌倒了脚心，许建安的心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一遍看完，许建安忽然懂得了顾如洲的感受，他本人就是武侠小说的爱好者，像司马褚老先生的《豪侠传》，古月大师的《书剑传奇》都是他的案头必备，便是不入流的作家作品，他也会花钱买来看看，虽然她自己还是一杂志社的主编，但是个人需要太大，根本不过瘾。 看多了，鉴赏水平也高了，到现在也就几个老前辈的书，他还能勉强看看，其它的书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顾如洲把稿子拿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当回事，毕竟顾如洲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水平能高到哪去；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好书。 文风大气，如行云流水，畅然而下，毫无雕琢造作的文辞，每一个情节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哀伤也有感动，有温馨也有甜蜜。 虽然这本书没能脱离灭门、学艺、复仇的主线，但是格局要开阔的多，特别是猪脚张小凡一改武侠套路文里的聪明绝顶，骨骼清奇的设定，让人看的欲罢不能。 许久之后，许建安才从故事所带来的情节中脱离出来，瞥了一眼身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顾如洲，疾声问道，“小顾，这书后面的稿子呢？” “主编，没有了，只有这么多。”顾如洲摇摇头。 “这书是哪位老先生的新作，怎么之前没有一点风声？“许建安想当然地以为是哪位大家的新作，面上闪过一道疑惑。 顾如洲摇摇头，“主编，这是一个新人写的，笔名是‘当年明月’。“ “哦？“ 许建安一愣，满眼怀疑地看向顾如洲，”你确定？“ “我确定。“顾如洲郑重地点点头，他记得信封的寄件人一栏是一个女性名字，他们武侠这个圈子里，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既然是新人，那就好办了。“许建安手指在办工作上敲了几下，抬头看向顾如洲，”你尽快联系到这名作者，务必把他留下来。 顾如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潮起伏的厉害，这一次就是他的机会，他一定不能辜负主编的期望。 抽出一张格子纸，铺在桌子上，顾如洲开始斟酌着写回信。 自从寄出了信，清如每天都在等回信，不光是她，高小琴和高小凤也很期待。 几天后，她们在楼下房东那里拿到了信。 拆开一看，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是回复信件，另一张是取稿费的票据。 待读了回信，清如差点惊呆了，这个杂志社简直是太热情了，稿费完全超出她的预期。千字二十，四万字就是八百块钱。 “八百块！你没看错吧？“高小凤惊讶地问道。 “确实是八百块钱。”高小凤夺过清如手里票据，仔细数了数，证实了清如的话。 “信里说了，杂志社里新人的稿费是千字十元，因为我写得好，主编多加了十块，四万字就是八百。”清如说着，把手里的信递给高小琴。 以现在的经济水平，八百块钱就是一笔巨款，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一万块钱。即便顿顿吃荤，也足够她们三个挥霍小半年。 9|人民的名义（8） “小月写了一个下午，就赚了八百块钱啊！”高小琴觉得这笔钱来得有些不真实。 爸妈在世的时候，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也忙不到这么多钱，而清如不过坐在那里写了点东西，就能赚这么多。 在吕州生活了这么些日子，经历了诸多的波折 ，早让她明白了大城市的钱不是好赚的，所以当清如这么容易就挣了一大笔钱，她心里多少有些转不过来弯。 清如看着陷入牛角尖的高小琴，并没有开口劝说，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这笔钱来得有些太过容易，虽然写文也不容易，但是比起大冬天在冰水里洗碗，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因为清如年龄不够，所以寄信人一栏填的是高小琴的名字。 带着高小琴的身份证，三人来到了邮局，在一票工作人员的注目下，领了八百块钱的稿费。 把钱拿到手里，高小琴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伸手抓住清如的手腕，又看了看高小凤，“走，我们去菜市场，姐今天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 秦风》编辑部。 主编许建安风风火火地找到了顾如洲。 顾如洲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文章，看见主编急吼吼地照过来，赶紧站了起来，“主编，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这篇《诛仙》的后续稿子怎么还没收到？” “应该快到了，吕州离我们京州也不算近，肯定要在路上浪费几天？”顾如洲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叫应该快到了，能不能给一个确切的时间，你去信的时候，难道没留一个电话号码吗？”许建安皱了皱眉。 “留了，留了，只是那边一直没打过来。”顾如洲有些委屈。 “你回信的时候，没让人家尽快把新稿寄过来吗？”许建安问道。 “我有写的。”顾如州点点头 “写了，怎么到现在也没看见新稿？”许建安第一次后悔没和顾如洲说清楚，也不至于现在干着急，“你不知道，刚才定稿的时候，整个编辑部的人都看了，都说好极了，而且按照现在的故事情节，肯定是一个大长篇，都说要把作者给签下来，搞成独家首发。” “那现在怎么办？”顾如洲着急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许建安瞅了他一眼，指着他道，“你现在就去吕州一趟，当面把事情谈清楚，她要是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尽量满足，务必把人留住。” 清如三人并不知道编辑部正在发生的一切，她们此时正为拿到手的八百块钱兴奋不已。 “咱们买只小公□□，再买一点土豆，我给你们做土豆炖小鸡。“高小琴站在菜市场门口提议道，说完看向高小凤和清如。 “我想吃排骨。”自从穿到这个世界，她一次排骨都没吃过，说出来，也挺悲催的。 “我想吃猪肉。”高小凤想到她在后厨刷碗的时候，闻到的肉味，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行，咱们现在去买排骨，然后再去割猪肉。“高小琴爽快地点点头，拉着两个妹妹雄赳赳气昂昂朝排骨摊子方向前进。 高小琴的厨艺算不上特别好，但她做出来的红烧排骨特别好吃，据高小凤说，这是宫廷里流出来的秘方，是姥姥传给了妈妈，然后又传到了高小琴手上。 小小的桌子上，摆着一盆油汪汪的红烧排骨、一大碗小鸡炖土豆和红烧肉。 正准备开动，房门就被敲响了。 高小琴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是隔壁的一个二流子，整天不干正经事，就知道骗吃骗喝 ，她每次见了这人，都绕道走。 “哟，大妹子开开门，你们烧什么好吃的，我隔着两道门都闻到香味了。“ “怎么办？”高小琴神色有些急切，小声问自家小妹妹。 清如摇了摇头，走到门口，朝门缝里扫了一眼，称两人不注意，一根缝衣针在内力的作用下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下一秒就听到二流子一声惨叫。 “哎呦！” 高小琴和高小凤听到声音，赶紧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他这是吃坏肚子了？”高小琴看着二流子捂着肚子哀嚎，猜测道。 “好像是，我看他捂着肚子。”高小凤跟着点点头。 清如也假装上前看了一眼，“管他呢，吃坏了正好，姐姐，别管他了，我们先吃饭，菜都凉了！” 门外的二流子哀嚎了半晌，见房门依旧紧紧关着，实在受不住，捂着肚子对医院跑。 高小琴直到外面消停了，才皱着眉头开口，“终于走了。” “这都是第几次了，上次借盐，上上次借酱油，借了不换不说，眼睛还不干净。“高小凤坐下附和道。 “要不我去买两把菜刀回来，你俩拿着防身。”高小琴提议道。 清如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大姐，伤人是犯法的。”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我们怎么办？”高小凤急道。 “这还不简单，搬走就是了。”清如说着，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搬走？”高小琴呢喃了一声，皱眉在一旁思索。 “对呀，我们现在手里有了钱，没必要继续住在这儿。“清如循循善诱，”而且我写文章也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 “ 说到写小说的事情，高小琴一下子郑重起来，本来还有点迟疑的她，立马改了口风， “既然如此，那我们得赶紧找房子。” 话说着，视线转向啃鸡爪子的高小凤，“小凤，你下午去请一下假，这俩天和我去找房子。” “行。”高小凤不假思索地点头。 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初来吕州时，胆小怕事的小姑娘，经过这半年多的历练，早已经学会怎么和这个社会打交道了。 姐妹俩在考察了一天，终于找到了一套满意的房子，清如去看了一次，确实挺不错的，两层小别墅，环境好，交通方便，最重要的是治安管理的特别好，当然房租也不便宜。 四百块一个月，本来高小琴还有些迟疑，想要再找一找，但是当天晚上，胡同就死了一个女人，据说是被人给糟蹋了。 吓得高小琴一刻都不想在这地方多待。“ 因为小别墅里家具齐全，她们也没什么需要捯饬的，通知了房东一声，卷上铺盖就来到新租的房子。 小别墅上下两层，楼上有三间卧室并一个卫生间，清如因为要写东西，姐妹俩一致把那个带书房的最大的卧室让给了清如。 楼下是一个客厅和一个连着厨房的餐厅，外加一间客房和一个卫生间。 高小琴和高小凤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抽水马桶，但还是围着它稀奇了一阵子。 整理好铺盖，高小琴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二斤排骨和山药，炖了一大锅山药排骨汤，然后又擀了面条。 雪白劲道的手擀面，浇上浓香四溢的山药排骨汤，姐妹三个都吃撑了。 扶着圆溜溜的肚子，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高小凤感慨不已，“幸亏小月文章写得好，挣了这么多钱，才能过现在这种神仙日子。” 高小琴盯着客厅里的水晶吊灯，附和道，“我也没想到，咱们家小月这么有本事，之前我们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那么一点，你看现在，不仅能顿顿吃肉，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清如在一旁听着两人一句对一句的奉承，有些脸红，不是自己写的东西，总觉得心虚气短，拿不出手。 看来等诛仙写完，她也需要写一些原创的东西了。 10|人民的名义（9） 顾如洲身怀使命来到吕州，一下火车，就打了一个面的，按照信封上所留的地址，找到了榴花胡同。 “租房吗？九十块一个月。”房东大叔扫了一眼站在他家门口的四处打量的年轻人，想当然的以为他是租客。 顾如洲一听，赶忙摆摆手，“大叔，我不是租房的。“ “既然不租房子，你站我家门前干啥？“房东一听不是租客，态度立马恶劣起来。 顾如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大叔，我是来这里找人的。“说着把信封递到房东面前。 “找人？“房东重复问了一声，低头看信封上的内容。 “对，大叔你看，我就是根据这上面的地址找过来的。”顾如洲看房东态度软化，立马说出此行的目的。 “你来晚了。”房东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笑眯眯地抬头看向顾如洲，“她们昨天刚搬走。” “什么！” 顾如洲大惊失色，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大叔，那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吗？“ “这个我就不晓得啦。“房东摇摇头。 “那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顾如洲紧接着问道。 “没有。“ 闻听此言，顾如洲肩膀一垮，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双眼祈求地看向房东，“大叔，你再想想，她有没有处的不错朋友，可能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这个~~~你让我想一下。“房东为难地开口。 顾如洲眼巴巴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房东，心头吊起了一块大石头，生怕房东什么都想不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顾如洲快要绝望的时候，房东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说着拽住顾如洲的胳膊，伸手指着一条破败的胡同，“你从这个胡同穿过去，然后向左有一条街道，你沿着那条街一直往里走，会看到一个如意饭店，我记得她们家二丫头在那里刷盘子，你去问一问那饭店的老板，他或许知道。“ “好，好，好！ “顾如洲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其心里是多么的兴奋。 跟房东大叔再三表示感谢之后，才抬脚往胡同里走。 砰砰~~~~砰砰~~~~~ 清如睡得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有人在敲她家的门，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没一会儿又听到有人在喊话，间或还能听见自家大姐高小琴的名字。 清如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来，套上棉袄，趿拉着拖鞋下楼开门。 高小琴和高小凤都还没醒，显见昨晚上高兴的很了，聊天聊到凌晨二点钟，才回房睡觉，现在正睡得跟死沉死沉的。 清如打着哈气，拉开了自家的防盗门。 “您好，请问高小琴高小姐住在这里吗？“顾如洲收回准备敲门的手，假装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紧接着露出亲和的笑容开口和清如问好。 “你谁啊？“清如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青年，语气有些不好， 顾如洲对于清如不友好的语气，丝毫没有生气，依旧迎着笑脸，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秦风》杂志社的编辑，主编派我过来和高小姐商谈签约事宜，这是我的名片。“ 清如接过名片轻轻扫了一眼。确认了顾如洲的身份，这才开口， “顾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先进屋坐坐。 “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如洲听着清如的话，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笑得见牙不见眼，跟在清如后面屁颠屁颠进了客厅。 清如从厨房里提出一个热水瓶，给顾如洲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顾先生随便参观，我先上去洗漱一番。” “好的。”顾如洲从她开门，就知道小姑娘刚刚睡醒，对于自己无意之中扰人清梦的行为，在心底小小自责了一下。 一杯茶见底，顾如洲又给自己到了一杯，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子的笑声，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 转头望去，顾如洲神色一愣。 只见三个面容相似的女孩子相携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虽然不是脸盲，但是一时半会儿真的分不清，先前给他开门的是哪一个。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你们好。” 清如看着他的呆样，难得弯了弯嘴角，出声解围，“姐，这位是青年小说杂志社的编辑，姓顾，过来谈签约的。“ 清如一出声，顾如洲立马认出她来，朝他笑着咧开嘴，“原来是你，我刚刚没认出来，你们三个长得真像！“ “我们是亲姐妹。“高小琴捂抿唇一笑，解释了一句，随后朝顾如洲伸出纤纤玉手，礼貌而又客气地开口，“你好，顾先生。” “怪不着长这么像，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三胞胎吗？”顾如洲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高小琴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厨房里忙碌的高小凤道，“我和她是一胎双生。“说着又指了一下清如，”这是我家小妹妹。” “原来是这样。”顾如洲了然。 分宾主落座后， 顾如洲才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谁是高小琴。 “那个~~~请问怎么称呼？”顾如洲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高小琴。”高小琴笑着给顾如洲续了一杯茶，又道，“我二妹叫高小凤，小妹叫高小月。” “原来您就是高小琴女士！“顾如洲一听到名字立马站了起来，一脸狂热地盯着高小琴的脸，”我非常喜欢看你写的诛仙，真的是写的太好了，我很喜欢里面的男主角张小凡~~~~“ 高小琴没想到上一秒还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下一秒就变成这幅模样，听着他吧啦吧啦不停歇，赶紧出声打断，“顾先生，你误会了，写诛仙的不是我，是我小妹。“ “啊？“ 顾如洲没想到写小说的另有其人，顿时哑了声音，颇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清如，又看了看高小琴，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如何开口。 高小琴看他神色犹疑，立刻开口解释，“顾先生不必怀疑，诛仙真的是我妹妹所写，你别看她年纪是我们姐妹中最小的，但文采一流，写得出锦绣文章，当时填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妹妹还不满十六周岁，没法办理身份证，一时权宜之计，没想到让顾先生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是我自个儿太想当然了。”顾如洲听完高小琴的解释，干笑了两声，随即面向清如，正色道，“高小姐！“ 小姐~~~~~~~~~ 清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只听对面的男人继续说，“我今天特意来，是想问您的《诛仙》还有后续吗？我们杂志社连载长篇小说要求是底稿不得少于十二万字。“ “当然有后续。“清如颔首，”我现在手里有十一万字的存稿。 “ “十一万字~~~~看来您已经写了很久了，不知道您的全稿大约有多少字？” “大约有两百多万。”清如不假思索地回道。 话音落下，身边的高小琴咳嗽了一声，不知是被口水呛到了，还是被清如给吓得。 “两百万~~~~这也太多了吧！你得写到什么时候？“高小琴放下手里的水杯，担忧地看向清如。 反倒是顾如洲面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诛仙》这篇文短不了。 说话的功夫，清如已经上楼取来了这些天辛辛苦苦写的稿子。 顾如洲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字一句地读起来，十一万字不是一个小数目，够他看好一会儿的。 清如也不管他，拉着高小琴进了餐厅，姐妹三人围着桌子吃早饭。 11|人民的名义（10） 顾如洲读着读着，当初那种澎湃的心情又回来了，心神紧紧跟随者男主角张小凡，看着他在七脉会武的战场上扬名，看着他依靠实力和运气，最终走到了四强，看着她和小竹峰陆雪琪的惊天一战。 这一刻的张小凡，已经不是草庙村了里那个惨遭屠村的少年，也不是大竹峰上被人瞧不起的愚笨弟子。 即便根骨资质不被人看好，即使努力不被人认可，但这个踽踽独行的少年郎，靠着常人所没有的坚毅和倔强走到了今天。 顾如洲看的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如果说天琊与烧火棍是天命的对手，那么陆雪琪和张小凡注定会纠缠一生。 在碧瑶还未出现之前，顾如洲觉得这陆雪琪是板上钉钉的女主，但是当灵动貌美的绿衣女孩儿一出场，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山海苑的初见，凉月下的相识，一个木讷，不善言谈，一个娇俏，舌灿莲花，明明是互相矛盾的俩个人，却让人觉得格外的相配，特别是那一句，“我摘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被我闻它的香味，更是这花三世修来的缘分，你这样一个俗人，又怎么会知道。“ 比起冷若冰霜的陆雪琪，碧瑶更像一串叮叮当当的风铃，时刻萦绕在耳畔，微风拂过，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故事在二人身陷死灵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顾如洲舍不得从这文字中走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金色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砖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掠影。 “高小姐，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请您一定要回答。”顾如洲纠结了片刻，柔声开口。 “你说~~~~”清如颔首，下一刻又道，“顾先生，你还不要喊我高小姐了，怪别扭的，若是不介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笔名‘明月’” “好，明月。“顾如洲扶了一下眼睛。 “陆雪琪和碧瑶，到底谁是女主角？“顾如洲神色郑重地看向清如。 话音落下，清如愣了足足三秒，她本来看顾如洲这么正式，以为她会问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书的姐妹俩也竖起了耳朵，高小琴更喜欢陆雪琪一些，外表冷漠，但是内心柔软，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挠到了她的心坎上；而高小凤正好相反，她觉得张小凡和碧瑶更配。 为了谁是女主角的问题，俩人已经不止一次干过架，当然清如也没能幸免，每天俩人吵闹过后，就来骚扰她，不停地追问，谁是女主，谁是女配。 清如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倘若诛仙里没有陆雪琪，那故事的结局是张小凡守望天涯孤独终老，可若没了碧瑶，谁会去弃正入魔与天下为敌？谁会去拿起诛仙匡扶正义，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那句，“其实我在古井中看到的人是你。“ 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纠结，只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后续会有怎样的发展，清如相信等她写完碧瑶为爱赴死那一章，一定不会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这一切的切，在那个绿衣女子念出痴情咒的刹那，都将变得微不足道。 “这个问题怒我暂时不能回答。“清如在心底斟酌了一番，淡淡地开口，“不论是陆雪琪还是碧瑶都是至情至性的好姑娘，在爱情面前，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谁对谁错，我只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顾如洲喃喃自语，片刻抬头看向清如，眼里一片清明，“我懂了，谢谢你的指点。” “不用客气。“清如摆摆手，”现在我们能谈签约的事情了吗？“ 清如一提起，顾如洲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此行的目的，赶忙掏出文件包里的合约，递给她，“我们杂志社非常看好这篇《诛仙》，诚意邀请明月您的加盟。” “你的意思是签我这个人？”清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就是签书谈稿费，没想到人家连她一起看上了。 她从来没想过和哪家杂志社签约，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不符合她的风格。 “是的。”顾如洲点点头道，“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杂志社的签约作家，这样一来你能得到更多的推广，稿费也会多一点，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而且我们杂志社将给你最好的签约，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稿费会增加对清如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但一想着以后必须给人家打工，总觉得有些苦哈哈的。 “顾先生，你们可以不签人，只签书吗？”清如想来想去，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为什么？”顾如洲很意外，她们连条件都没谈，就直接拒绝了，难道是看不上她们秦风？ 清如对于顾如洲脸上的吃惊和疑惑，有点过意不去，斟酌了一番，道，“主要是我不想被捆绑住，我写作很随性，以后可能会尝试别的题材，而且我性子不定，签约作家要定期供稿这一点，我可能做不到。” “原来是这个原因。”顾如洲了然地轻轻一笑，“这一点你无须担心，我们‘青年小说’不会干涉你尝试别的题材的写作，我们只要你这一类小说的独家刊载权，至于定期供稿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 “只是独家刊载权？”清如有些不确信地说道。 “是这样的，不过全书刊载不过半，不得出简体，繁体图书。”顾如洲点点头。 “嗯，我明白了。”清如摸了摸鼻子，随即笑问道，“贵社给予作家的稿酬是多少？” “我刊对连载的文章的底价是千字十元，签约作家三十起算，若是反响良好，会酌情增加。“ 听到稿费翻了一倍不止，清如心里有了底，悠悠的开口，“我可以加入你们杂志社，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顾如洲笑道。 “我希望能一年一签。”清如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个~~~~我得问一下主编，您稍等。”顾如洲拿出腰上的bb机，起身走出房门。 不一会儿，顾如洲就一身轻松地回来，脸上含着笑意，“这个条件我们答应了。” 闻言，清如笑着站起身来，朝他伸出纤纤玉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顾如洲笑得傻兮兮地，绅士地碰了一下清如的指尖，便礼貌地收了回去。 这天送走了顾如洲，高小琴和高小凤抱着清如又是蹦又是跳。 “刚才顾先生说了，这几天就把你的稿费打过来。“高小琴声音因为激动过头，夹杂这一丝黯哑。 “千字三十，十一万字，好多钱啊！“高小凤一想到她们马上会有一大笔钱，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是啊，姐，咱们以后再也不用去饭店刷盘子了。“清如想着马上到手的一大笔钱，笑着感叹。 “嗯嗯。”高小琴使劲地点了点头。 汇款单寄来的那天，清如亲自拆的信封，当她看到单据上面的数额时，差点吓呆了。 千字三十五元，十一万字就是三千八百五十块！ 这么大一笔钱，直接让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俩失声尖叫起来，叫了一会儿，又赶紧捂住嘴，伸出脑袋朝门外瞟了瞟，发现没什么可疑的人，才松了口气。 信封里还有一份顾如洲的来信，告诉她，诛仙已经定稿刊印，十二月八日，全国首发。 12|人民的名义（11） 十二月七号傍晚，天上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一夜过去，整个城市都白茫茫一片，清如一早起来，就拿起铁锨把自家门前扫干净，然后才顶着风雪出门，今天是她小说首发日，她想去看看情况。 临走之前，高小琴还嘱咐她，让她多买几本回来，当做纪念。 《秦风》虽然打着全国性期刊的名号，但是在全国的销量加起来，还没有汉东一个省卖的多，总而言之，它只是在一定区域内有一定的知名度。 正如顾如洲所言，诛仙被放在了首页封面的位置，画面精致霸气，非常惹眼，翻开封面第一页，就是诛仙第一章‘草庙村惨案’旁边印着她的笔名‘当年明月’。 清如豪气地买了十本，让报停的老板给她捆好。 回去的路上风雪依旧很大，路上的行人全都裹得严严实实，神色匆匆地走过。清如虽然有内里护体，感觉不到寒冷，但也没想过穿着单衣满街跑。 “哎呦！“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清如转身看去，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双膝跪地，半趴在雪地里。 “你没事吧？“清如弯下腰，柔声问道。 “疼。“女子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的肚子好疼。“清如还没开口，女子又是一声破碎的□□，紧接着清如就看见女子跪着的地方，流出了一滩鲜红色的血渍。 清如脸色一变，把手里的的一捆杂志撂在地上，蹲下身来，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一手按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女子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母性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见清如靠近，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救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没事。”清如先是往她肚子里输入了一股内力，紧接着又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点了点，勉强止住了身下的血。 “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清如偏头往大路上看了看，大雪天路上的行人本来就没几个，车辆就更少了，等了一分钟，这条路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 清如低头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女子，狠了狠心，打横抱起女子，选准医院所在的方向，运转起内力，快速地往前冲。 凌波微波作为逍遥派顶级的武功秘籍，自有其独到之处，运用到极致，便只剩下一串残影。 清如这一辈子，虽然没有练习过凌波微波的功法，但是上一世的记忆还在，再加上小无相功的帮助，奔跑起来就跟一阵风似的，即便怀中抱着一个孕妇，也没有丝毫的停滞。 “让一让，这里有一个孕妇！“清如在医院门口左突右闪，完美地避开了挡路的患者抑或病人家属。 她说话的时候用上了内里，传到耳朵里，只觉得震人心魄，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大厅，立马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刷刷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瘦弱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明显比她高，比她重的孕妇，虽然满手鲜血，但能看出来女孩子抱得并不是很吃力。 这简直有违常理！ “让一让！“清如没给这些人反应的时间，几步跨进医院的大厅。 看着这样的清如，众人总觉得这姑娘年纪不大但气场挺大的，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目送着清如风一样的窜上楼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众人回过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着眼睛半天说出话来。 急救室外，清如低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病人家属，请您过来一下。“一个模样清秀的小护士站在医疗服务台后面，朝清如招手。 清如循声望去，随后走到柜台前，幽幽地开口，“什么事？” “你把这个表填一下。” 小护士看了一眼面前自顾自放冷气的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表我填不了！”清如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没法填，她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填个毛线。 “ 病人家属，这个一定要填，不然我们没法手术。“小护士以为清如没钱所以不想填，耐心地劝说，”病人的情况现在非常危险，必须马上手术。“ “我不认识她。“清如默默地开口，手指着病人姓名一栏，“我是在路上看到她摔倒在雪地里，情况有些严重，所以就自作主张把她送了这里。” 小护士闻言，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清如一番，“原来你是好心人，是我误会了，那你先去那边坐着歇会儿，这边由我来办理。 “谢谢。“清如拽了拽了皱巴巴的衣服，转身坐回原来的凳子。 小护士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女子就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转到了手术室。 清如其实不担心女子会有事，送医院的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给她们母子输送内力，就算是只有一口气在，也不会死掉。 上一辈子，她师承逍遥派，医术虽然只是半吊子，但是把脉是绝对没问题，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有七个月了。 一个小生命在自己手里得到延续，这种感觉真好！ 清如耳力过人，手术室里传来一声细弱的啼哭。 随后手术室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女医生摘了口罩走到清如面前，温柔笑道，“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 “谢谢医生！“清如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孩子才六个多月，现在需要送到保温箱，你要不要先看一眼？” 清如期待地看了一眼医生，不确定地道，“我可以吗？” “当然。” 清如接过小护士怀里的小宝宝，身体僵硬了一下，话说回来，她活了几辈子，竟然连孩子都没抱过。 六个月的早产儿，身体里器官刚刚长全，手指甲脚趾甲都还没有，体重也很轻，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也许他知道清如救过他的命，刚刚还弱弱啼哭的小宝宝一到清如怀里竟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小生命在自己手里得到延续，这种感觉真好。 清如小心地把孩子放到保温箱里，跟着小护士一步一回头离开了育婴房。 病房里，欧阳靖缓缓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原来她还活着！ 欧阳靖下意识地摸向腹部，扁平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我的孩子！“下一秒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惊慌。 “孩子没事。 “ 清如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你要不想伤口开裂的话，我建议你快点躺下。“ “你~~~~“ 欧阳靖觉得面前的女孩子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高小月，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清如笑看着她，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你。”欧阳靖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抓住清如的胳膊，“我孩子还好吗？” “你觉得呢？”清如不答反问。 欧阳靖听见此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宝宝在她肚子里才待了六个多月，各个方面还没有长成，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欧阳靖心里充满了自责，她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和李达康吵架，如果不吵架，她就不会气不过跑了出来，不跑出来，她就不会在雪地里滑到。 悔恨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清如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脑袋有点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哎，你别哭啊！”清如急急地安慰道。 可惜，她的安慰没有一点效果，女子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自责，“宝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啊！” 清如听她念叨孩子，立马想到了那个软软的小人儿，唇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接话道，“宝宝很好，你别哭啊！“ “真~~真的吗？”欧阳靖吸了一下鼻子，眨巴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清如。 清如郑重的点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我刚刚还抱了他，是个很漂亮的男宝宝，宝宝非常乖，在我怀里就直接睡着了。”清如再接再厉道，”医生说宝宝是早产儿，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等身体各方面都适应了，就会回到你身边。“ 欧阳靖听了清如的话，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小人儿，明媚的脸上扬起一抹甜蜜的笑，“那就好，那就好。“ 连说了两个好，欧阳靖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再次看向清如的时候，眼里多了一抹感激，“姑娘，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助，要不然我们母子怕是~~~“ 欧阳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她深深的知道，如果今天没有遇到清如，她们母子十有八九会葬身在漫天的大雪里。 那条街道，她不是第一次走，平常就没什么行人，大雪天就更加不可能有人了，就算她好运地遇到了其他人，人家也不见得会管这份闲事，更何况，她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 想到这，欧阳靖看向清如的眼神愈发的温柔，“今天真的要谢谢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没有你，就没有我和宝宝，总之，你就我们的大恩人！“欧阳靖说到这里，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就看她眼睛一亮，脱口道，“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咳~~~~~ 清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瞪着眼睛看向病床上的女子，回过神来，赶忙朝她摆摆手。 “不，不，不，你严重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看到那种情况，都会伸手帮忙的。” “那不一样。”欧阳靖摇摇头，“我自己身体我比谁都了解，要是没有你抱着我及时赶到医院，结果我都不敢想。“ “是你救了我和我儿子的命”欧阳靖一字一句道，“这么大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我现在最宝贵的就是这个孩子，我把他分你一半！” 13|人民的名义（12） 清如听着欧阳箐振振有词的话语，满头黑线地瞅了她一眼。 这还是亲妈不？ 前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说分就分，坑娃都不带这样的。 清如在心底默默地为小宝宝掬了一把心酸泪，她已经能想象到，十几二十年后，小宝宝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场面。 话说回来，她对于白得半个儿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排斥，反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清如想，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上天注定让她遇见欧阳箐，然后救下这个孩子。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欧阳箐看人家小姑娘天不说话，颇有些无赖地替清如应了下来。 清如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子，豪气十足地跟她宣布，“以后，你就是我儿子的干妈了！“ “我现在说话还来得及吗？ “清如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欧阳箐笑着摇摇头，“这恐怕不行。” 说实话，她刚刚真怕清如拒绝了她的请求，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姑娘就觉得很不一样，那通身的气派，淡定的气场，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男人，一样的淡定从容，一样的冷静自持。 想到这儿，欧阳箐面色微变，在心里默默地呸了两声，好好的，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吕州市/委办公室。 李达康正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材料，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惹得秘书小王担心看了她好几眼，“主任，您是不是感冒了？” 李达康摆摆手没说话，继续低下头看材料。 “铃铃~~~~~~~~“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的响亮，小王麻溜地接过电话，“喂，您好，这里是市委办公室。“ 市委办公室？ 清如愣了一下，欧阳箐给她号码的时候什么也交代，只说这是她男人的电话号码，让她帮忙打一下，把人叫过来，没想到是个政府官员。 “你好，我找李达康。”清如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说道。 小王一听话筒对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点名要找李达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抬头瞅了一眼办公桌前认真看材料的李达康，看起来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 清如盯着话筒半天没声音，以为李达康人不在，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人不在吗？“ “在，在的 “ 小王回过神来，急忙开口应道，随即又开口问清如，“请问您是哪位，找我们主任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高小月。”清如觉得对面的人有些莫名其妙，她都说要找李达康，对面的人还磨磨蹭蹭地问东问西 。 清如虽然不是急性子，但她比较烦这种说话留三分的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既然人在，那就让他来医院一趟，他老婆现在吕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3012病房，好了，我挂了！“ 小王听着电话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一脸懵逼，待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他记得嫂子怀孕才六个多月，怎么就进医院了？ 难道是早产了？ 想到早产，小金脸色愈发地难看，声音里有些发颤，“主任，嫂子出事了，现在在吕州人民医院。” 啪嗒。 李达康手里的钢笔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手里的文件散落在办公桌上，下一秒，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秘书小王看着李达康紧绷着脸，薄唇轻抿，一贯风轻云淡的眸子，此时仿佛蕴藏巨大的风暴。 “主~主任，刚刚有一个叫高小月的女子打电话过来，她说嫂子在医院，让您赶快过去一趟。” 秘书小金的话刚落下，就觉得面前人影一晃，好像有一阵风从身旁飘过，待他回过神来，李达康早就跑没影了。 “小王，再开快一点。”李达康坐在后座，皱眉看着窗外的车流，催促道。 听见此话，小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李达康，苦笑道，“主任，我们已经很快了。“ 现在正好赶上学校放学，这条马路已经被这些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给沾满了，根本不能开太快。 李达康低垂了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流光，偏头向窗外看去，穿着鹅黄色小棉袄的小娃娃，背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小书包，小手牵着父亲的大手，一路蹦蹦跳跳的从车旁经过，间或抬头和大人说上几句，便又开心的咯咯笑。 看着这一幕，李达康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今天早上他应该留在家里陪她吃一顿早餐，而不是着急去办公室工作，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发脾气，他俩也就不会吵起来。 当然如果吵起来的时候，他能出声哄哄她，没有一声不吭，她也许不会一气之下跑出家门。 在他心里，欧阳箐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就算没有他在身旁，一样能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就像在大学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在笑她五音不全，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把东方红从头唱到尾，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开舞台，没有羞赧，也没有生气，从容淡定地让他也佩服。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爱抱怨，爱耍小脾气，有时候幼稚让人发笑，和他以为的坚强自信完全是两码事。 “主任到了。“秘书小王把车开到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转头提醒陷入沉思的男人。 李达康抬头望了望窗外，大雪过后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 也许，她一直都不曾改变，只是他不够了解罢了。 踏进妇产科病房的那一瞬间，李达康脑子里设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那个他以为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此时坐在床上啃苹果，面上含着笑，看起来挺开心的。 李达康本来准备推门进去的动作顿了顿，一手按在门把手上，偏头看向身旁的秘书，满眼的不解和疑惑。 小王一开始没理解自家主任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待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也是一脸的懵逼。 “主任，我~~~~“小王的话还没有说完，门被从里面打开。 清如看着正好堵住房门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声音有些冷，“麻烦让一下，两位挡住路了。” “是你！“小王一听声音，就觉得无比耳熟，立刻就想起来那个先前给他打电话的女子。 “你认识我？“清如皱眉问道。 “高小姐，我们刚刚才通了电话，你忘啦。”小王见清如一副冷漠的表情，笑着开口。 听他说起这个，清如立马知道眼前的两人是谁了，双眉紧蹙，看向李达康的眼神愈加的不善，“你就是李达康？” “我是，请问你是？”李达康对于刚才的一幕记忆犹新，刚刚欧阳箐就是一直在和眼前这个女孩子聊天。 “听说你很忙？”清如不答反问，自从成了小宝宝的干妈，欧阳箐就把她的身家给清如扒拉了一遍，对于她不断提起的男人，清如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双眼皮，大长腿，再加上这气场，怪不着能把欧阳箐这个女王面少女心的傲娇货迷得神魂颠倒，确实有两下子。 李达康看着面前上下打量他的小姑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正想着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就听病房里传来欧阳箐的声音，“小月，你在门口和谁说话呢？“ “是我。” 李达康推门走了进去，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床上的女子，“欧阳，你还好吧？” 欧阳箐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嘴巴里含着一块苹果，就这么愣愣地看向缓缓向她走过来的男人。 空气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就在李达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床上的女子，忽然哇的一下哭了。 “李达康，你怎么才来呀！” 14|人民的名义（13） 李达康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哇哇大哭的女子，心底有些闷闷的发胀。 “对不起，欧阳。“ 李达康一手搂着女子的脖颈，一手温柔地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欧阳箐本来心里就难受，待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想起曾经的种种，眼泪愈发的汹涌。 她曾经为了等这一句话，等了很久、很久，可是这个男人总是固执的认为他没有错，每一次俩人吵架的时候，他都要摆着一副是你无理取闹的模样，让她觉得特别无力。 欧阳箐以为这一次，会和以前一样，没想到这个男人忽然跟她道歉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可是在她心里的分量，却可以和当年他送她海蛎子时，跟她说得那句话同样的重要。 她早知道这个男人刻板而又固执，嘴巴笨的不会说一句甜言蜜语，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无趣的男人。 也许是那个在她宿舍楼下等了她一夜的少年打动了她的心。 也可能是那个在炎炎的烈日里为她捉了一袋海蛎子，然后神采飞扬地跟她说，“以后你想吃什么，我会一直给你买。“的最朴实的告白。 更或者，是他攒了一个月的工资，为她买的那一条价值不菲的红丝巾？ 欧阳箐满脑子都是那些回忆，甜蜜的、浪漫的、苦涩的、委屈的，这一路走来，她与他的爱情，就像是一缸子浓醇的白酒，喝的时候无比辛辣，让你难以忍受，但是当酒入愁肠，便会化为一抹清雅的香，化不开，丢不掉，时时刻刻触动心弦，让你永生难忘。 清如和秘书小王默默对视了一眼，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拉上了房门。 这一对夫妻，是该好好的交流一次，清如虽然只听了欧阳箐的只言片语，却能看出来她的婚姻存在很多问题。 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以后恐怕很难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临走之前，清如又去了一趟育婴室，看了一眼干儿子，这才慢悠悠地往家赶。 也不知道她丢在路上的那一摞杂志还在不在？ 清如顺着记忆走到了她遇到欧阳箐的地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果然她不该报什么希望，巴巴地跑过来一趟。 刚走到报停门口，摊主就朝她摆了摆手，“卖完了，没有了，明天再过来。“ “卖完了？“ 清如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老板我还没说买什么呢，你就跟我讲卖完了！“清如试探性地问道。 闻言，摊主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还能买什么，肯定是买秦风呗！ 说到这里，摊主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么好卖，我就应该多进一点。“ “有很多人来买秦风杂志吗？“清如笑问道，眼里夹杂着一丝期待。 “是啊，有好多人买，还问我下一期什么时候出来。“摊主低着头整理架子上的杂志和报刊，一边聊天。 清如了然的点点头，又跑了几家书店，都是一样的情况，心里对于诛仙的事情彻底放下心来。 看到自家的小别墅，清如加快了脚步，钥匙才插进锁孔，房门就被从里面被打开，迎接她的是两张焦急的面孔。 高小琴上下打量了一番清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你找疯了！” 清如愣了一秒，疑惑的问道，“大姐，你怎么啦？” 高小琴一听她开口，眼泪立马掉了下来，“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个死孩子，跑出去玩也不知道说一声。 “ “小月，你到底去哪了，我们在家里等了你半天，都不见回来，我和大姐就出去找你，跑到报停一问，老板说你买了书就走了，我们又按照老板指的路找，结果看到雪地里一大滩血和一沓子杂志，没看见你人，我和大姐以为你出事了，吓得半死，赶紧跑到派出所报警，结果那个民警说，失踪不够二十四个小时，不给立案~~~~“高小月说着说着声音就突然哑了，虽然没掉眼泪，但是一双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似的，想来之前刚刚哭过。 清如看着两个泪流满面的女子，想着她们为她担心，为她落泪，心底不自觉涌上暖意。 这就是她最亲的人！ 清如吸了吸鼻子，颇有些感性地伸手搂住姐妹俩，语气分外的轻柔，“姐姐，对不起。” 高小琴抹了一把眼泪，扣手在清如的脑门上敲了两下，“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现在老实交代，一个上午都去哪了？“ “好，好，我交代。”清如双手举过头，做投降状。 清如被高小凤拉着坐到了沙发上，拿起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搁着，才开口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 本来两人听到她救了一个孕妇，紧张的不行，待听到清如做了人家孩子的干妈，立马破涕为笑。 特别是高小凤，一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清如的额头，“小月，你今年才多大，这就当妈了！” 清如本来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现在听高小凤一提，才想起来她还不满十六周岁。 年龄确实太那啥了。 清如满头黑线的想，不过想归想，面上却不露声色地瞅了高小凤一眼，嘴硬道，“反正不是亲妈，我只是干妈而已。” “干妈也是妈。” 高小凤笑得停不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看以后就让小宝宝叫你小干妈好了。” 小干妈？ 拉倒吧！ 清如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你咋不上天！照你这个意思，人家还得认一个老干妈喽？“ “我可没这么说。”高小凤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沙发，对于清如的老干妈的脑回路，不置可否。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高小琴笑着打圆场，随后忍着笑意看向清如，“你既然认了人家为干儿子，你这个当妈的难道没有一点表示么，心里想好送什么了没有？” “表示啥？” 清如瞪眼问道，没听过当人家干妈还要送礼的，听高小琴这口气，这个礼还不能小了。 “对呀，小月，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一旁的高小凤见清如一脸茫然，提议道，”要不你给小宝宝打一对银手镯，我看现在好多小孩子都戴这个！“ “不好，银镯子太素了，我看还不如打一个小金锁。“高小琴摇头否定了妹妹的提议，她觉得还是金锁好看而且喜庆。 银镯子！ 金锁！ 清如看看高小琴，又瞅瞅高小凤，满心疑惑，要知道她这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会过日子，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这么的豪气！ 她心里正纳闷，就听高小琴开了口，“小凤你这俩天就别去刷盘子了，在家帮小宝宝做两个小包被，我过会儿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撒子的，对了还有红鸡蛋。” 清如听着她们又是包被，又是红鸡蛋，又是撒子的，蹙眉问道，“大姐，弄这些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做脸啊！认干亲可不是什么小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见面礼不能少了！”高小琴无奈地地瞥了自家小妹一眼，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扳着指头算着这回要准备的东西。 清如没想到认一个干儿子这么麻烦，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哎，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 15|人民的名义（14） 清如在小宝宝满月的时候，送上了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一块她亲手雕刻的和田玉锁片，一面刻着云纹，一面刻着平安二字，寓意十足，最后她又到金店订做了一根金链子，和玉锁串着一块儿，别提多好看了。 欧阳箐一开始嫌礼物太贵重，死活不肯收，但最后还是屈服在清如的淫/威之下。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去年这个时候，清如还没有穿过来，满打满算，这是清如在这里过得第一个新年。 因为口袋里有钱，高小琴和高小凤置办了一大堆年货，鸡鱼肉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能买的都买了一圈。 姐妹三个每人都添了新衣服，清如虽然没真正接触过时尚界，但后世的一些穿衣搭配还是知道的，姐妹俩经她的手一打扮，整个人都发生了质的变化，如果说原来是个清纯小美人，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大美女。 惹得欧阳箐羡慕嫉妒恨，天天跟在清如屁股后面，吵着要拜她为师。 有了上一次血泪的教训，清如这回死活不愿意，来来回回一句话，‘咨询可以，反正就是不能拜师！’ 欧阳箐看她态度如此坚决，也歇了拜师的心思，但是有事没事就跑来问问清如的意见。 得亏俩家住得近，要是远一点，这一来一回，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清如当时选择搬到这里，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治安比较好，而这一片区域之所以安全系数高，完全是因为它左边是政府大院，右边是公安局。一般的小偷一摸根本不敢过来。 李达康作为吕州市市委办公室主任，自然是可以住在政府大院里的，清如第一次按着欧阳箐给的地址找到地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家竟然住的这样近，仅仅隔着一堵墙。 腊月二十四这天早上，清如冒着冷风出去，买了一本秦风杂志。 这段时间她只顾着埋头把诛仙这个坑填完，对于小说连载到哪里，一直没有太注意，上次顾如洲来信说《诛仙》已经连载五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到碧瑶身死的情节。 清如心里想着，翻开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诛仙这个大标题旁边是她的笔名‘当年明月’下一行是文章的小标题。 “咦，竟然这么巧。”一看到连载的地方，清如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没想到这么快就连载到了审判张小凡的情节，那么下一章岂不是就到了让众人落泪的碧瑶之死。 等等！不对！ 她记得下一期的秦风杂志发刊好像是除夕，之前顾如洲还说要给诛仙搞一个贺岁版来着， mmp! 咋这么坑爹！ 清如不由得爆了粗口，想当年她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可是在网上把萧大大好生骂了一顿，这一世她虽然从来没想到能躲掉，但也没想过选这一个日子。 她现在已经能想到广大读者朋友们欢欢喜喜地买到新一期的杂志的时候的表情。 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似乎，我是自己把自己给埋坑里了啊！“ 清如趴在桌子上消沉了一会儿，杂志社的发刊日期是固定，现在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希望这个世界的读者朋友们都是温柔的小天使！”清如这么安慰自己。 京州，秦风编辑部。 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编辑部的众多编辑们还在为除夕贺岁版而忙碌。 顾如洲因为发现了清如这个大杀器，得到了主编许建安的看重，不仅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职位也从原来的审阅编辑上升到现在的责任编辑。 此时他正在摆弄窗台上的寒兰，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明月先生的新稿到了！” 顾如洲赶忙放开手里的剪刀，疾步跑出办公室。 从《诛仙》开始连载，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但是成绩却高的惊人，秦风杂志的销量的一路走高，不停的加印，再加印。 ‘当年明月’这个笔名也彻底在这个武侠圈子火了起来，可以说只要是喜欢看武侠小说的读者，现在没有几个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如果说，在《诛仙》连载之前，秦风是打着全国性刊物的旗子，走的是省级期刊的路子，那么在《诛仙》连载后，它就实打实的全国性刊物。 以前汉东一个省的发行量比全国其它省份总和还要多，现在正好反过来，东南的几个人口和经济大省的销量吊打汉东。 而秦风杂志也从原来的三流杂志一跃爬到了二流巅峰。 不知道惹来多少杂志社和报社的红眼。 亏得杂志社保密措施做得好，如今知道清如真实身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顾如洲，另一个就是主编许建安。 要不然清如能不能待在这里，都是一个未知数。 秦风的编辑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清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诛仙的喜欢，可以个个都是诛仙的铁杆粉丝，一度以自己是秦风杂志的编辑为荣。 因为他们可以先一步看到精彩的内容，在万千读者还在苦苦等待的时候，先睹为快，那种感觉，简直不是一般的爽！ 所以，每次清如的书稿一到，编辑们便会围在一块儿，一起看。 喜欢《诛仙》这本书的人，恐怕很少会有不为碧瑶的身世而赶到同情的，为她对张小凡的那份真挚的感情而感动。就算是支持陆雪琪的人，也都希望碧瑶能有一个好的未来，遇到一个同样爱她的男子，获得属于她的幸福。 但是，萧大大写的这部《诛仙》里，碧瑶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这个悲剧从碧瑶出场时就已经注定，从滴血洞里得到合欢铃，直到她念出‘痴情咒’一步一步走向了死亡。 顾如洲从走进这道门，就发现不对了，以前每次看完新稿都会欢天喜地地讨论的编辑们全都哑了声，有些女编辑已经泪流满面，间或夹杂这微微的啜泣声。 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好，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稿子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诛仙》里的所有人物，都是真是的，细腻的，但是对顾如洲来说，最让他喜欢的，默默心动的人儿，非碧瑶莫属。 这个女孩，颜瞬如花，容貌惊人，一身绿裳，古灵精怪，指尖夹着一朵伤心奇花，腰间挂着一串金铃，一出场，就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陆雪琪这样的冰雪佳人，固然令人心动，但是顾如洲看来，碧瑶这样的女子更加值得人去用心呵护。 在诛仙的女主之间，顾如洲自始至终都是比较喜欢碧瑶的，而这份喜欢在得知碧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后，便更加的深入他的内心。 顾如洲一直坚信，清如既然给碧瑶安排了这样一个凄惨的身世，那么最终一定会给她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 然而这些坚持，在看到今天的诛仙新稿之后，变得不确定了。 “忽地，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诛仙剑阵的惊天动地之势也瞬间屏息~~~~ 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在此刻悄然响起，为了心爱的爱人，轻声吟颂： 九幽阴灵，诸天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痴情咒一出，挡下了诛仙剑的威力，也救下了本应在剑下丧命的张小凡，然而代价却是，那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永远失去了笑容。 “碧瑶~~~” 顾如洲不由得轻声呢喃，喊出了她的名字，而泪水，也在这一刻从眼眶中滑落。 后面的情节，他只是一扫而过，已经无心去看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碧瑶的惋惜和对清如的怨念。 “明月先生也太狠了，他怎么忍心啊！”其中一个女编辑缓过神来，发出一声感叹。 这一声感叹，也是杂志社编辑们共同的心声。 “不行，我现在就回去给明月先生写信，让她把碧瑶给复活了！“顾如洲放下手里的稿子，就要回办公室给清如写信。 “顾编，现在写信来不及了，距离发行还有四天，今天晚上必须定稿！“一位定稿组的编辑，为难的看了一眼顾如洲。 “是啊。“人群中发出一声附和。 “如果不修改，这稿子你们觉得能放上去吗？“ 顾如洲扶了一把眼睛，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别忘了，这一期是贺岁版，大年三十发刊！” 话说到这一步，在场的编辑们也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顾如洲话里的意思。 贺岁版，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恭贺新年的，图的就是你开心我开心大家一起乐呵，现在倒好，不仅乐不成，还得哭得稀里哗啦，这个年还过不过了，找抽也不带这样的。 一众编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编辑站了出来， “小顾，你先别急，听我说两句。” 顾如洲声音了夹杂着和一丝低沉，“赵编，您请说。” “照我看，这位‘当年明月’先生一早就打算把碧瑶姑娘给写死了，你就算现在去找到他，估计也不会按照你的意思把人复活过来。“赵编说到这儿，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见他们有的满眼不解，有的低头沉思，还有的一脸恍然大悟，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起到了作用。 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一章到底登不登，如果决定不登，那现在就要马上准备替代的文章，然后去信和明月先生解释，请求他的谅解，同时还要把文章延后的事情告知读者，如果决定登，现在就要想好，怎么把影响降到最小，我看先生在后文里，留了一些悬念，恐怕和碧瑶有关，我们不妨在这里做点文章，一方面让读者有盼头，对我们杂志社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另一方面可以暂时消解读者朋友们心中的怒气，不至于让他们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来。“ 赵编说得不急不缓，对于眼下的情况分析的合情合理，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被他淡定自若的反应所影响，不知不觉降了下来。 16|人民的名义（15） 顾如洲看着侃侃而谈的赵编，赞同的朝他点点头，笑着开口，“我觉得赵编的这个提议不错。” 说着看了一眼编辑们的反应，又道，“看来大家和我的想法是一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下面就讨论这一章新稿到底登不登这一期的贺岁版，大家举手表决。”顾如洲拍了拍手，等大家全部的视线都朝他这边看过来，笑眯眯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我觉得还是登比较好！”一位男编低头沉思了一秒，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也这么觉得。“ “登吧！“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众人也纷纷做出了自己内心的选择。 很快就有了答案，办公室里一共十六个编辑，结果没有一个说不登的，虽然大家嘴上说着要找清如修改稿子，把碧瑶复活，但是也都不是傻子，经赵编这一提醒，再回头想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月先生大概从来没想过让碧瑶活着，自始至终这就是一个悲情的角色。 想通这些，他们心里虽然还会纠结碧瑶生死，但是眼下最重要打赢新年这一战。 大年三十这一天，对于众多的《诛仙》书迷们来说，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欣喜万物生长，春回大地，悲戚那个颜瞬如花的绿衣少女，念出痴情咒的刹那，永恒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碧瑶真是太痴情了，小月你好坏，怎么能把碧瑶给写死了呢？”欧阳箐眼泪汪汪地看向坐在她对面少女，希望得到她的认同。 清如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龄少女，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箐姐，这是情节需要，我也是很喜欢碧瑶的。” “喜欢个/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欧阳箐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反驳清如的话，气哼哼地吧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了，“我以后再也不看你的书了！除非你把我的碧瑶给复活了。” “这个~~~我还要考虑考虑。“清如假装沉思，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神色里透着为难 。 说到这儿，清如单手撑起脑袋，看向欧阳箐，满脸不解，“不对啊，箐姐，我记得你和我姐一直是站在陆雪琪这边的，我现在把碧瑶写死了，不正好如了你俩的意么，有什么好伤心的。“ “你懂什么，如果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宁愿赴死，那一定是爱到骨子里了！”欧阳箐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看向清如，“我以后就是碧瑶的粉，你不要再跟我提陆雪琪！” 清如听她这么说，正想着开口安慰她几句，耳朵一动，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笑眯眯地看向欧阳箐，“箐姐，你很爱姐夫吗？“ “当然爱了，他可是我老公，我不爱他还能爱谁。”欧阳箐脸上没有一丝羞涩，反而觉得她问的问题无聊很，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愿意为姐夫去死吗？“清如笑得像一只小狐狸，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夹着一□□惑，凝视着欧阳箐的双眼，仿佛想从她眼里看到什么。 “会！”欧阳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眸子里上过一丝坚定。 清如看着欧阳箐毫不犹豫给出的答案，开心的差点笑出来，眼睛看向欧阳箐的身后，大声喊道，“姐夫，你回来啦！” 背对着大门的欧阳箐，一开始没弄明白清如为什么朝她背后瞟，直到她开口，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张白皙的脸蛋，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从脖子红到耳根，慢腾腾地转过头，视线触到门外高大的身影，身体一僵，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嗫嚅了半天，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那个~~那个我和小月闹着玩的，你别当真！” 噗~~~~咳咳~~~~ 清如本来准备一边喝茶一边看好戏，没想到这位会来这么一句，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崭新的大衣，穿在身上还没有三个小时，可惜了！ 清如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幽怨的看向欧阳箐。 大姐，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咋不知道珍惜呢？ 欧阳箐本来就害羞的不行，被清如这个小眼神一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箐姐，你害羞什么，我看姐夫挺喜欢听的，对吧，姐夫？“清如不以为意，瞥了一眼站在门外呆愣的李达康，笑的跟狼外婆似的。 “咳~~~”李达康把拳头放在嘴边低咳了一声，躲避清如的视线。 清如的目光停在李达康微红的耳朵上，稀罕地咦了一声，随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撑了一个懒腰，抱起摇篮里吐着泡泡的小宝宝，“小小，饿了没有，跟干妈去厨房好不好，看看你大姨和你二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小是小宝宝的小名，因为出生的时候只有两斤，小小的一团，被他妈妈起了这么一个贴切的名字。 皱巴巴的粉皮猴子，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肉团，专门挑他爹妈长处长，欧式大双眼皮，笔挺的小鼻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惹人疼。 小宝宝认得清如身上的味道，一到她怀里，立刻发出舒服的嗯嗯声，别提多乖了。 清如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柔声道，“小小真乖，咱们现在就走，不能打扰你爹妈谈情说爱。” 欧阳箐和李达康目送着清如抱着自家儿子走进了厨房，嘴巴同时抽了抽，等听到清如跟小小说的话，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俩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方。 “你~” “你~“ 李达康看着面若桃花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你先说吧！” “啊？” 欧阳箐有些反应不过来，视线扫过李达康眼底的温柔，愈发觉得脸膛发热，“你别听小月胡说，我们刚刚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李达康柔声回了三个字。 欧阳箐听到这三个字，莫名地有些不得劲，明明是自己说让他不要当真，但是当他真不在意的时候，心底又有点空落落的 “我知道你的情意。”正当欧阳箐在心里别扭的时候，耳畔传来李达康低沉的声音。 话音落下，刚刚还暗淡的眸子，立马充满了光亮，欧阳箐惊喜的抬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 清如怀里抱着小小，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等到俩人搂抱着在一起，满足地缩回了脑袋，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小家伙的额头，“干儿子，你爹妈这是要重新谈恋爱的节奏！“ 懵懂无知的小家伙，以为清如和她玩，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咯咯笑了起来。 “小月，你刚刚看什么呢？“高小凤把切好的皮蛋摆在盘子里，抬头看向清如，好奇地问道。 “哦，没看什么。 “清如无辜地摇摇头 “没看什么，你探头探脑干吗？”高小凤才不信她说的话，放下手里的菜刀，学着清如的样子，朝客厅里看了几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立马红了脸，赶紧收回了视线，气急败坏地看向清如，“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清如无奈地耸了耸肩，淡定地开口，“我都说没看什么，你不相信非要看，怪我喽？” “你~~~”高小凤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开饭。”清如换了一个话题，伸手捏了一粒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饿啦？” 高小凤头也不抬，一边回话，一边用木勺子舀了一小勺汤汁，浅浅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淡了，又加了一点盐。 “嗯，有点。“清如揉揉扁扁的肚子，说着又捏了一粒花生米。 “还有两道硬菜没烧好，先吃这个垫垫肚子。”高小琴指了指盘子里的南瓜饼，看向清如，“对了，姐夫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客厅了和箐姐撒狗粮呢。“清如咽下嘴里的南瓜饼，眯着眼睛说道。 “撒狗粮？“高小琴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解地看向清如。 “就是谈情说爱。“清如简单解释了一句。 “哦。“高小琴木然地点点头，脸色有些微红，看向清如，“箐姐，也挺不容易的，你别过去打扰人家。” “这个我晓得。”清如指了指怀里的小小，“你看我把他都给带出来，就怕他哭起来，扰了气氛。” “看把你能的？”高小凤还记得刚刚被坑了一把的事情，见清如一副得意的模样，气哼哼地开口。 “二姐，我这是善解人意。”清如捂住小家伙的眼睛，和他玩起了捉迷藏。 “就你？”高小凤满脸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现在当然看不出来了，等你哪天给我带一个姐夫回来，我就善解人意给你看。”清如浑不在意地胡侃，”保证让你和箐姐一样，面如桃花，羞羞答答。“ “你胡沁什么呢？羞不羞？”高小凤听着清如越说越离谱，红着脸跺了跺脚。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有什么好羞的。“清如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看向被她调戏的红了脸的高小凤。 “大姐，你看她。”高小凤自知不是清如的对手，向一边炒菜的高小琴求助。 “好了，别吵，过来帮我把这几个蒜子剥了。”高小琴对于两个妹妹的谈话内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装作没听见。 高小凤见外援无望，狠狠地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清如，乖乖地接过高小琴手里的蒜瓣。 17|人民的名义（16） 话说回来，这次两家人能够坐在一起过年，还是欧阳箐的功劳。 欧阳箐虽然是汉东省的人，但是娘家和吕州正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不算近；而李达康就更不要说了，他的老家在大西北，离这里远得很。 更何况，李达康上半年才从金山县调到吕州市委办公室，和清如她们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吕州的，对于这里也才刚刚熟悉起来。 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所以，欧阳箐一听清如姐妹三人父母双亡，独自在吕州生活，就临时起意俩家凑在一起过年，美其名曰‘人多，热闹。“ “好香啊，小月这是什么？”欧阳箐抽了抽鼻子，眼巴巴地望着清如手里拿着的不断冒着香味的竹筒。 “竹筒饭。”清如低头把竹筒从蒸锅里夹出来，说完又现拆了一个竹筒，将米饭倒在碗里，推到她面前，“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香，特别香。”欧阳箐很给面子的，摆出了一个沉醉的表情。 这竹筒饭，是她上辈子跟一个老妇学的，要想把竹筒饭做得好，选材是重中之重，必须选用最上等的糯米，然后在温水里泡上半个时辰，加入红豆、莲子、玉米、红枣、黑米、百合搅拌均匀，撒上白糖、蜂蜜以后，包裹上纱布，装入刚刚采摘的翠绿新鲜的嫩竹筒里，放在蒸笼里蒸熟，嫩竹筒上的汁水就会慢慢地渗透到米饭里，自然使得米饭香气扑鼻，清新可口，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清如的手艺自然比不上当年那个老妇人，但是选材上精细了不少，做出来的竹筒饭还算能入眼。 嘴馋的不止欧阳箐一个，她怀里的小宝宝闻到香味，也砸吧起小嘴，脑袋直往欧阳箐怀里拱。 美食当前，欧阳箐哪里顾得了儿子，塞了一个奶嘴让他含着，然后把儿子塞到了他爹怀里。 桌子上的菜色丰富，饺子不必说，鸡鸭鱼肉一样也不能少，而且每一道菜都有一个美好的寓意和祝福。 清如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葡萄酒，给每个人倒了一点，虽然说葡萄酒没什么度数，但是欧阳箐要奶孩子，李达康还要去市委开茶话会，而她们几个今晚上还要守夜，自然不能多喝。 中国有句古话，饭桌上是最容易联系感情的地方，这个道理同样适用在座的两家人。 一顿年夜饭，吃得和乐融融，原先那点微小的陌生感，也在这美味佳肴里慢慢消融。 过完年，清如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写写小说，逗逗孩子。 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院子里的海棠花树在一场有一场春雨的滋润下，已经抽出了新芽。 吃完早饭，收拾好桌子，清如进屋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吕州虽然地处东南，但一早一晚颇有几分寒凉。 摊开桌子上的格子纸，清如握着钢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差五千字这本书就正式写完了，想想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每天五个小时的写作，谈不上多累，但是超级费脑，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一个字不对，改！一个标点符号不对，改！一天三个小时其中有一大半都在，改！改！改！ 最倒霉的大概就是右手腕了，清如想着，她应该给自己找一个按摩的技师，好好按摩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余下钢笔写在纸上时莎莎的声响；屋外的日头渐渐高了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均匀地洒在少女的身上，好似沐浴在日光里的精灵，静谧而又可爱。 写完最后一个字，清如搁下钢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她一进入状态，就觉得时间过得贼快，转眼已经到了晌午。 清如下楼，客厅里高小凤正在翻阅着什么。 “对了，大姐去哪了？”清如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厨房，疑惑地问道。 “去菜市场买菜去了。”高小凤头也不抬，“你不是说要喝排骨汤吗？她刚才忘了买排骨，所以又跑了一趟。” “少喝一顿也没什么。”清如提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又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蜂蜜，舀了一勺和水搅匀，端着水杯，坐到高小凤旁边，伸着脑袋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高小凤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眉宇间夹杂着一丝烦躁，“有的离家太远，明确要求住宿舍，有的学费太高了。 “我记得人民路北边有一所中学，那里怎么样？“清如放下手里搅动的勺子，柔声问道。 “你说的是育才中学。”高小凤扫了一眼地图上红笔圈出的地方，自顾自地摇摇头，“这里不行，学费太高了。” “学费高点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有钱。”清如豪气十足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口袋。 “那是你辛辛苦苦写小说挣的钱，我们不能乱花。”高小凤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开口，“小月，你不能这样，我们现在有钱没错，但是如果不知道节制，钱总有一天会花完的。“ “花完再挣就是喽！“清如搞不明白她怎么想的，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嘛，放在箱子里不花，还有什么意思。 “你以为钱是大水淌来的！“高小凤语气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心大的妹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讲明白存钱的必要性，”你上次不是说诛仙马上写完了吗？下一本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没有人看，我们手里的这些钱，一毛都不能乱花。“ “二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清如一杯蜂蜜水下肚，身子歪在高小凤的肩膀上，委屈地开口。 “我哪敢不信你呀！” “未雨绸缪，懂不懂？“高小凤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坐没坐样的某人，伸手把肩膀上的脑袋推开，“坐正了，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懂。“清如抬起头，耷拉着眼皮，看向高小凤，”这事我不管了，反正开学的时候，你俩把学校找好。“ “这个还要你操心？“高小凤伸手拿起刚刚扔在桌子上的地图，细细琢磨起来。 18|人民的名义（17） 作为非本地户口的农村孩子，是很难享受到这座城市的公共资源的，就拿眼下来说，清如姐妹三个想要找一个公办学校读书，简直比登天还难。 国家虽然一直在强调‘教育公平’，但是当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教育投入失衡的时候，这个口号就显得特别的空洞。 清如扒干净碗里的米饭，伸手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排骨山药汤。 “下午，你们有时间吗？”高小凤放下碗筷，扬声问道。 “学校找好了？“清如挑眉。 “也不算，我想先去看看，如果你们都觉得好，我们再做决定。“高小凤摇摇头，低眉思索了一秒。 “那好，我们过会儿就走。“高小琴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我上去换一件衣服。“ “二姐，学校叫什么名字，具体位置搞清楚了没有？“清如喝了一口排骨汤，偏头看向也准备上楼换衣服的高小凤。 “你就放心喝你的汤吧，路线我早就定好了，保证不会把你给弄丢了。”高小琴在清如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着朝楼上跑，“不和你说了，我上楼换衣服去。“ “你慢点跑，我们又不赶时间。“清如看着高小凤一路蹦蹦跳跳的上楼，急忙出言提醒，生怕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 “我晓得。“高小凤脚下不停，敷衍地回了清如一声，纤细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转角。 “不听拉倒。” 清如撇撇嘴，到时候摔着了，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启明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据说第一位校长是公办学校的数学老师，退休之后，还不忘教书育人，然后就开办了启明星补习班，一开始只是纯粹的给高中学生补课，后来在第二任校长上位后，扩大了招生规模，原先的补习班，变成了补习学校，到如今已经算是规格完整的私立中学。 清如扫了一眼墙上的启明中学四个大字，啧啧了两声，偏头看向一脸呆滞的高小凤，“二姐，你确定我们没找错地方？“ “应该没有吧。“高小凤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从书包里拿出纸条，仔细看了一眼，”没错啊，就是幸福大道244号。“ “要不我们先进去看看。“高小琴提议道。 “行吧。“清如完全没有意见，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三人抬脚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卫大爷拦住了，“哎，丫头，这里不许进！“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告示牌。 “闲人免进，家长止步。“ “爷爷，您好，我们是学生，过来报名的。“清如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和门卫老大爷攀谈起来。 “你们都是学生？“门卫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一眼清如，又看看她身后的高小琴和高小凤，”上几年级了？“ 清如：“高三。” “高三都开学好几天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门卫大爷淡淡地说了一句。， “哈？“清如挑眉。 今天才正月初八，高三都已经开学了，这也太拼了！ “你们恐怕不是启明的学生吧。“门卫大爷看着呆愣的清如，仿佛知道什么，笑着开口。 “爷爷，我们原先是在老家那边上学，因为一些事情，我和我姐姐不得不来到吕州打工，现在赚了一些钱，就想着把书本给拾起来，就算不能考上大学，拿一个高中文凭也比现在给人家刷盘子强，我们在报纸上看了关于启明中学的招生简章，觉得非常好，就赶过来报名，没想到高三已经开课了~哎~~~~ “清如声音有些低沉，着重表达了自己姐妹想要读书的愿望，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失望的叹息。 “原来是这样！”门卫老大爷同情地看了一眼满脸失望的三个小丫头，犹豫了片刻，“丫头，你先别走，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张主任。” 清如惊喜地抬起头，“爷爷，真的吗？“ “快别啰嗦了，跟上。“门卫老大爷先跟门口的保安打了一声招呼，双手背在身后领着三人往学校里走。 清如屁颠屁颠跟上门卫的大爷的脚步，笑嘻嘻跟他打探消息，“爷爷，我们现在去教务处找张主任吗？” 门卫大爷意外地看了清如一眼，“你这个小鬼懂的不少，还知道教务处。” 闻言，清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位张主任是我本家侄子，年年招生工作都是他管的。”不用清如开口，门卫大爷自己就巴拉巴拉把他和张主任的关系交代清楚了，“过会儿他要是问起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名，你们就照实说。” “好的，谢谢爷爷。”清如乖巧地点点头，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 几人来到一个挂着教务处牌子的房间，清如扫了一眼，房间一共有两张办公桌，一男一女对面坐着。 不用想，这个男的就是门卫大爷口中的张主任。 “张叔，你怎么过来。”门卫大爷还没开口，方才那个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热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张主任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清如姐妹，疑惑地看向门卫大爷。 “明远，我领这三个丫头过来报名。“门卫大爷侧了侧身体，笑呵呵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张主任好。“清如姐妹三个恭敬地问了一声好。 “你们好。“张明远温和地回道，随后视线落在清如姐妹三人身上，”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清如三人摇摇头。 随即，清如上前把她们的辍学、打工的经历半真半假说了一遍。 听完清如的介绍，张明远稀奇地看了她们一眼，大抵没看过几个辍学之后，还坚持要回来读书的学生，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们缺了半年的课，现在过来能跟得上吗，现在距离高考没几个月了。” “跟得上，我们在家里都有看书。”清如轻轻地颔首，自从她写小说赚了钱之后，她就没让俩人出去找工作，而是安心窝在家里刷题，看书，应该不会出现跟不上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我们做一个测试，根据成绩分班，如何？”张明远见清如回答这么肯定，反而并不怎么相信，高三又不是小学三年级，缺了半年，还能补回来。 “可以。”清如哪里不明白张明远的小心思，毕竟十个人九个都会这么怀疑，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等成绩出来，靠实力打脸。 张明远并不知道清如的小九九，偏头和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位女同志道，“杨老师，上次一模的卷子还有吗？” 被称作杨老师的女子，沉思了一下，“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清如补充道。 “那就帮我拿三份文科数学卷子。”张明远沉吟了片刻，选了文科学生最不喜欢，也是最能够测出实力的数学。 在数学卷子没有发下来之前，张明远让门卫大爷把三人带到了教务处隔壁的会议室候着。 “丫头们，好好考，我先回去了 。“门外大爷笑呵呵的和清如道别。 “爷爷，您就放心吧！”清如朝他摆了摆手，起身把他送到了门外。 屁股还没有坐到椅子上，耳朵就被高小琴扭住了，“大姐，疼~~嘶~~疼死了。”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吗？”高小琴气急败坏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手上加了一点劲。 “大姐，你先松开行不行，真的好疼~~嘶~~~“清如又抽了一口气，“你们听我解释。” “好，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撒谎？“高小琴松开了清如的耳朵，退到一旁抱胸站好，等着清如的解释。 “对啊，好好的高一，为什么说自己是高三，过会儿就要考试了，我看你怎么办！”高小凤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清如。 清如揉了揉被扭的耳垂，心里明白她们是担心自己，但是她真的不想再来一遍高中生活，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不争取就是傻子。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清如低眉思索了几秒，自信满满地开口，”我觉得我的水平，立马考大学都足够了，没必要再上高一！再说了，我和你们待在一块儿也挺好的，不想分开。“ “牛都被你吹上天去了！”高小琴看她一脸自信，就觉得来气。 “你就吹，使劲吹，等过会儿试卷发下来，有你哭的！”高小凤觉得这个妹妹完全没救了。 “你们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清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俩，”姐，你们想想，你俩看不懂的数学题，我都懂，我还给你们讲解过数学题，为什么非要按部就班地读高一，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而且还要跟你们分开。“ 清如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俩人的反应，再接再厉道，“等你们俩考上大学走了，剩我一个人，怎么办？” 高小琴和高小凤都不是那种走一步想三步的性子，对于未来的想法，最多是想着怎么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还真没有想过，此时听清如提出来，神色有些茫然。 19|人民的名义（18） “这事就这么定了。”清如见她俩神色茫然，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可~~~“清如打断高小琴还未出口的话。 “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张明远提着一个土黄色的试卷袋从门外走进来。 高小琴看见来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急了吧。“张明远笑呵呵扫了一眼清如姐妹，随即低头看了一下手腕的手表，”现在刚好两点半，测试时间为两个小时，我们四点半交卷。“ 试卷发下来，清如慢条斯理地浏览了一遍，一模的试卷，质量自不必多说，难度也是最贴近高考的，一般来说，只要一模发挥的不错，高考也不会考的多差，这大概也是张明远用一模试卷的原因。 清如刚把名字写上，一抬头正好碰到高小凤看过来的目光，视线里那浓浓的担忧，让她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回了她一个加油的动作，便不再理会，低头认真地做题。 两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张明远说出‘时间到’三个字的时候，清如乖乖地放下了手里的笔。 最后一大题，她只来得及做了第一小问，后面两个问题连题目都没时间瞄一眼。 哎，古人说的没错，一日不读口生，一日不写手生，即便题目都会做，但是熟练度达不到，想快也快不了！ 出了校门，高小琴和高小凤一左一右拉住清如的胳膊，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题目会做吗？” 清如抬起耷拉的眼皮，扫了她俩一眼，“还行，就是最后一题没做完。” “一题没做没什么，你前面做得怎么样？“高小琴提着一口气看着清如。 “前面做的挺好。” 高小凤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高小琴掏出钥匙开门，清如看着黑洞洞的院子，突然开口，“你们说，我们应不应该养一条狗？” “怎么忽然想养这个？”高小凤歪着脑袋笑问道。 清如朝着黑漆漆的院子努了努嘴，“我就是觉得院子太安静了，家里养一条狗，可能会热闹一点。“ 闻言，高小凤往院子看了一眼，赞同地点点头，“是该养一条狗狗。” “你们要是真想养，回头我给你们抱一只。“高小琴摁了一下玄关的按钮，暗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高小凤放下背上的书包，摊在沙发上，“你知道哪里有小狗？” “嗯。“高小琴在她对面坐下，”菜市场的王师傅前几天问我要不要小狗，他家的大黄生了一窝小崽，正愁着没人要！“ 清如提着暖瓶从厨房里走出来，听见俩人的对话，脑子里想起了那只大黄狗，撇了撇嘴，“我不要大黄的崽。“ “为什么？”姐妹俩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太丑了。“清如挑了挑眉。 高小凤噗嗤一声笑出声，脑子里蹦出大黄的样子，“还真有一点丑。“ “又不是选老婆，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高小琴翻了一个白眼。 “姐，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做‘秀色可餐’吗？”清如给她到了一杯水，“长得太丑，影响我食欲。“ “哈哈~~~~” 高小凤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高小琴一脸黑线的看向清如，“养狗是留看家的，又不是给你吃的 ，哪来那么多要求？“ 说完，起身去厨房做饭。 清如目送着高小琴的身影，扬声道，“我养的狗狗一定要是狗中的西施，还要聪明听话，我让它往东，它就不能往西。“ “那我就等着你的狗西施！“高小琴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里伸出脑袋，一脸鄙视地看向清如。 清如：~~~~~ 晚饭是一锅西红柿鸡蛋面，也不知道高小琴受了什么刺激，盐放的有点大，清如几乎是吃两口面条，喝一口水，后拉干脆把面条放在开水里过一遍，才捞出来吃掉。 好不容易把碗里的面条吃掉，清如躺在椅子上想，她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再想着吃面条了，哪怕西红柿鸡蛋面是她的最爱，也挡不住她对面条的排斥。 一夜好梦，第二天清晨，清如打着哈气下了楼。 “昨晚没睡好？“高小凤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妹，笑着开口。 清如朝饭桌望过去，高小凤一脸红润地坐在椅子上，显然刚刚跑完步回来。 “昨晚面条太咸了，我半夜被渴醒了，喝完水，死活睡不着，直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清如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气。 噗嗤~~~~ 高小凤忍不住笑出声，眼角余光触到身旁的高小琴，又赶紧捂紧了嘴巴。 清如迷瞪瞪地拉开一把椅子，朝饭桌上扫了一眼，“早饭谁做的？“ “我做的，怎么啦？“高小凤举了举爪子。 “没什么。”清如摇摇头，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咽下肚，又道，“你做的，我就放心了。“ “以后我做的饭，你就别吃了。”高小琴放下手里的筷子，阴深深地盯着清如。 “姐，你怎么在这儿？“清如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耷拉的眼皮一下子撑开，愣愣地看向座位上散发着黑气的高小琴。 高小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冷笑，“怎么，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了？” “不，不~~我~我没这个意思。”清如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硬气如她，在高小琴面前，怂的像一只小鹌鹑。 高小凤盛了一碗稀饭，放在清如面前，眼睛却看着高小琴，“姐，张主任让我们今天几点中去看成绩？“ “别转移话题。”高小琴扭过头瞪了高小凤一眼。 “我没有。”高小凤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真的忘了。” 清如低头喝稀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眼角的余光却悄悄观察对面的战火，以免惹火烧身。 启明中学教务处，张明远吃过早饭先去高三所在的四楼巡视了一圈，听着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满意地回到了办公室。 铃铃~~~~ 张明远刚刚拿起话筒，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急不可耐说了起来，“张主任，昨天晚上你让我帮忙批改的数学试卷已经改好了。” “这么快，谢谢李老师。”张明远一听此话，赶忙道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李老师笑着接话，下一秒话音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张主任，我想问一下，做这份试卷的人，你能联系到吗？” 张明远听见此话，一个念头在脑子一闪而过，“联系方式没有，但是我跟她们说了，今早八点半过来看成绩。“ “那就好。“李老师松了一口气。 张明远听出李老师声音里的庆幸，就知道昨天的三人应该考得不错，笑呵呵地问，“李老师，昨晚上给你的三张试卷，成绩如何？“ “非常好。“李老师一听问成绩，立马说了一声好，紧接着又道，“最高分146，最低分121.” “这么高！“张明远压下心底的惊讶，他实在没想到三个辍学半年的小丫头，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别看最低的分数是121分，但是像他们这样的私立学校，一个班六十个人，数学能考一百二十分以上的寥寥无几。 文科生一般在语文、文综上的成绩都差不多，再好也不过拉开十来分，但是数学作为文科生的死敌，拉开的差距那就大了去了。 只希望那三个小姑娘，英语也能像数学一样好，这样启明中学今年也能多几个重本，升学率上去了，来年肯定能多招一些资优生。 张明远美滋滋地挂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不知道她们来了没有？ 20|人民的名义（19） 清如在没拿到试卷的时候，想着以她的成绩怎么也能考一百三十分以上，但是当她接过张明远递过来的试卷，看着上面鲜红的数字，觉得特别的刺眼。 121？？？ way？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清如觉得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说好吊打人家，最后自己成了被吊打的那个，无颜见父老乡亲。 清如偷偷瞄了一眼左手边的高小琴，她记得这位大姐大的语文最好，数学一直都是弱项来着，分数应该也就那样。 137！！！ 她没看错吧？ 清如眨了两下眼睛，又使劲地揉了揉，鲜红的三个数学数字，依然挺立在那里，好像在嘲笑清如的不自量力。 清如牙疼地吸了一口气。 至于高小凤那里，她就不自找罪受了，人家可是励志要当数学家的学霸，妥妥的一百五十分。 “小月考得不错啊！”耳畔传来高小凤惊呼。 清如觉得自己瞬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幽怨的小眼神，看得高小凤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这是咋啦？” “小月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考这么好，正恍惚着呢！”高小琴拿起清如手里的试卷翻了一遍，评价道，“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前面就错了两题选择和一题填空，小月真棒！” 奶奶的，你夸我的时候能不能把那个‘就’字去掉。 “没关系，小月要相信自己！”高小凤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炒鸡温柔地安慰了一句。 清如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差点内伤吐血。 老铁，扎心了！ 张明远把试卷发下去之后，就坐在一旁观看三人的表情，他先观察分数最高的高小凤，见她拿到试卷后，脸上并没有激动之色，反而一脸可惜自个儿粗心大意错了一题。想必这位一定是数学的尖子生。 他的视线落在中间的小姑娘身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过从另外两人的话音里可以听出来，一百二十一分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应该是非常好的成绩了，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三姐妹里最正常的应该就是高小琴，拿到试卷的时候，一脸欣喜，看起来她对这个分数非常满意。 张明远观察了半晌，心里有了底，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开口，“经过这次小测试，可以看出来，三位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启明中学非常欢迎你们来这里读书！“ “我们非常喜欢启明中学，能在这里读书，也是我们姐妹的荣幸！ “高小琴笑呵呵地应道。 “能有迷们你们这些优秀的学生，使我们启明的福气。“张明远听着高小琴的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张主任，那我们什么时候正式上课。“高小凤不耐烦听这些恭维的话，她现在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上课。 “这个不急，你们先跟我去财务室交一下学费，然后去领资料。”张明远说到这里，看向三人，“对了，你们高中三年的课本都还有吗？” 张明远对于高小凤的插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说了一通。 清如站在一旁酸溜溜想，是不是天下所有的老师对于好学生都是这样的宽容。 “有，但是不全。“高小琴如实回答。 “好，我知道了。”张明远拿起钢笔在备忘录上写了几笔，然后领着三人去财务室缴费。 鉴于三人数学的分数和辍学打工的经历，学校给三人免了一半的学费，外加一笔六十块钱的奖学金。 当然学校的便宜不是好占的，对于她们三也提了一个要求，务必在一个月后的二模测试中取得好成绩，如果能进全市五百名，另外再奖励一笔奖学金。 这可把高小凤和高小琴高兴坏了，嚷嚷着要多考点分数，能够多拿一笔奖学金。 交完学费，领完资料，三人被带到了教学楼高三一班的门口。 高三一班是启明中学高三文科中最好的一个班，全校前五十名都在这里，俗称‘实验班‘。 这个班的班主任就是给她们三改试卷的那位李老师，见张明远领着三人过来，笑呵呵地迎上来，眼睛却看向他身后，“人过来啦？” “这位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张明远给三人介绍道。 “李老师好！”三人同时点头，鞠躬，做足了尊师的态度。 果然，李老师脸上乐开了花，满面红光地开口，“你们好。“ “李老师，我就把她们三交给你了，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张明远看着三人交流愉悦的样子，放心地点点头。 李金荣朝他摆了摆手，“张主任有事就先回去吧，她们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送走了张明远，四人站在门外说话，主要是李金荣问，她们三负责回答。 过了十来分钟，李金荣才停下话头，领着她们三与新同学见面。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三位同学，将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备战高考，大家欢迎！“ “啪啪~~~~“ 李金荣话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特别是一些男生，嫌巴掌不够响，直接拍起了桌子。 高家三姐妹，虽然容貌相似，但是性格不同，气质迥异，高小琴自信张扬，就像一朵热烈的红玫瑰；高小凤温婉娇俏，好似一株静立在玉盆中的水仙，清如冷傲清丽，宛如一枝盛放在清池之中的墨莲。 这些个小男生，哪里见过长得这么相像，又漂亮的女孩子，全部站起来起哄。 听着台下一阵一阵拍桌子的声音，李金荣做了一个暂停地手势，“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欢这三位新同学，难道大家不想认识一下她们吗？” “想。”台下响起一片应和声。 李金荣看向清如姐妹，示意她们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 高小琴瞅了一眼班里群魔乱舞的阵势，深吸了一口气，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高小琴，今年十八岁，来自海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 “同学们好，我叫高小凤。”相比较高小琴镇定，高小凤的自我介绍，简短的只有一个名字，明显是紧张过了头，只说了一个名字，就匆匆忙忙走下了讲台。 轮到清如上台，台下竟然又响起一片掌声，站在黑板旁边的李金荣，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不要紧张，同学们都很喜欢你。” 清如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三两步站上讲台，胳膊随意地搭在讲台上，“大家好，我是高小月，今年十六岁，喜欢的东西很多，讨厌的东西也很多，这里就不和大家多说了，希望以后我们能和谐相处！“ 清如话音一落，台下又是一阵掌声，间或夹杂着嘻嘻哈哈哈的笑声。 自我介绍完毕，李金荣又让三个男生去后勤处搬了三套桌椅，高三一班和大多数班级都是一样的，按照成绩选择自己心仪的座位和同桌，前几天刚刚按照一模的成绩排过一次座位，所以清如姐妹只能坐到最后面。 21|人民的名义（20） 高三的课程排的比较集中，上午两节数学两节语文，下午三节英语，晚自习虽然没有上课，但是全程都在做试卷。 直到晚上十点半，晚自习结束，清如才松了一口气，对比神采奕奕的高小琴和高小凤，她只觉得心累。 十点半虽然算不上深夜，但是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没有办理住校的三人，裹紧身上的棉袄，迎着冷风往家里走。 昏黄的路灯，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启明中学距离她们家并不算远，脚程快的话，十五分钟足够了。期间路过一段没有路灯的路口，高小凤看着黑黢黢前方，万分庆幸，“亏得我们姊妹三个，要是一个人走夜路，还不得吓死呀！“ “是呀，这白天也没觉得怎么样，晚上看起来怪渗人的。”高小琴拢紧身上的棉袄，打了一个哆嗦。 “看来，小月说的没错，合该养一只聪明的狗狗。”高小凤想起清如提议养狗的事情，笑呵呵地开口。 闻听此言，清如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好狗可不好找。“ 说着眼睛转向高小琴，”像菜市场的大黄，除了吃就是汪汪叫，一点用都没有，她生的崽崽，想来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你说大黄就说大黄，看我干什么？”高小琴朝清如翻了一个白眼，仿佛没看到她眼里的意有所指。 清如：~~~~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清如在厨房下面条，半碗清汤，一把细面，一勺陈记酱油，再烫上两颗脆爽的小白菜，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出锅了。 “你俩要不要来点？”清如把面条端上餐桌，抬头问坐在沙发上背书的两人。 高小凤摇摇头，把手里的英语书放到一旁，拿了一条毛巾，把热水浸泡的双脚抬起来，擦干净，“我不饿，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说着，拿起英语书，眯着眼睛往楼上去。 “我也不饿。“高小琴跟着摇摇头，看向清如，”你赶紧吃，吃完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还要上早自习，别起迟了！“ 清如喝了一口面条汤，抬头应道，“姐，我知道了。” 目送着哈气连天的高小琴离开，清如低头专心吃面条，今天在学校食堂的两顿饭，少油无盐，无滋无味，一点也不好吃，她都没吃饱。 看来明天要起来早点，把午饭给做好，这样也不至于饿肚子。 吃饱喝足，清如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天山折梅手，把胃里的食物消化干净，才洗漱一番，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清如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隔壁传来背单词的声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还不到五点，这也太早了吧！ 清如用棉被捂住耳朵，继续和周公约会，直到闹钟响起，她才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厨房里，高小琴一边顾着锅里的稀饭，防着它溢出来，一边拿着一本单词书在背，高小凤站在院子外面背政治，清如看着俩人手不释卷的模样，对比自己的懒散，忽然有些了悟。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极少数的天才，大部分人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不断的积累，不断的奋斗，忍耐寂寞和贫穷，砥砺前行，用汗水和鲜血浇灌未来之花。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不论在任何时候，愿意努力拼搏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 清如接过高小琴手里的锅铲，“姐，你出去看吧，这里交给我。” 高小琴停下念念有词的嘴巴，上下扫了清如一眼，没动，“这里不用你帮忙，趁现在有点时间，出去背背单词。”说着把书递到清如跟前，“对了，这几篇短文你看了吗？” “看了，我昨晚上看的。” 清如扫了一眼，睁眼说瞎话，“昨晚上，我吃了一大碗面条，怕积食，就在楼下背了一会儿书。” 经她这么一提醒，高小琴也想起来，昨晚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楼下的灯还亮着，“昨晚上睡那么迟，今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一觉睡到六点钟，现在一点也不困。“清如说着轻推了高小琴一把，”这里我来，你还是到院子里专心看书，等到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那你仔细一点。“高小琴宠溺地看了一眼，捧着书踏出了厨房。 听着院子里朗朗读书声，清如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冷凝的眉眼，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融化。 “小月，你们昨天去哪了？”清如刚刚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听门外传来欧阳靖的声音。 “我们昨天去报名了。”清如还没开口，高小凤已经开始呱呱说了起来，“箐姐，我跟你说，启明中学的领导是个大好人，不仅帮我们减了学费，还另外给我们发了一笔奖学金。” “报名？启明中学？你们昨天去找学校了？“欧阳箐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一脸急切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姐夫出差回来，让他帮忙找一下一中的领导，你们怎么能私自行动，启明中学我听都没听过，教学质量哪里比得上省示范中学。” “箐姐，你别急，听我解释。”清如眉眼含笑地走到她身边，“启明中学虽然这两年才开始办学，教育资源不如一中二中丰富，但是有多年补习班的底子和经验，师资力量也还可以，而且我们又不是去读高一高二，高三关键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再说了，姐夫这么忙，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情去麻烦他。” 清如虽然没怎么和李达康处过，但是从欧阳箐的口中，可以大致推断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谨慎，保守，刻板，和大多数政客一样，拥有远大的抱负和野心，工作永远排在家庭前面。 就拿择校这件事情来说，她并不认为李达康这样爱惜羽毛的男人，会为了她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走关系，即便不是她们，换成其他的亲人朋友，大抵也不会做出什么徇私的事情来。 在清如看来，这样的男人并不适合敏感傲娇的欧阳箐，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个旁观者，也不好干涉人家的私事，至多提点一二，不让面前这个小女人陷入死胡同。 “这是小事情吗？”欧阳箐白了清如一眼，“这可是关系人生的大事情，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天大的事情好像都不值得一提了。” 说到这里，欧阳箐一拍膝盖，站起身来，“不行，我现在就给李达康打一个电话。“ 清如拉住欧阳箐的胳膊，叹了口气，“箐姐，你现在找姐夫也没用啊，我们连学费都交了，要是不去念，多亏啊！” “是的，箐姐，我觉得启明中学挺好的，班主任对我们也很照顾。”高小琴也加入了劝说行列。 “大姐说得对，反正离高考也不远了，成不成也就这几个月，大不了复读的时候，我们去一中好了。”清如自信地开口。 “呸~~~呸~~~”欧阳箐呸呸了两声，重重拍了一下清如的肩膀，“赶紧的，把刚才说得话吐出来，要是真应验了，有你哭的！“ 清如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打一个比方嘛，箐姐别介意，以我姐她们的成绩，肯定能考上！” “你姐她们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我本来以为你跟我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跳级了，怎么样，老师讲得能听懂吗？”欧阳箐担忧地瞥了她一眼，生怕她跟不上高三的课程。 “箐姐，小月了不得，一模的数学试卷，考了一百二十一分！”高小凤把书包背在身上，笑呵呵地插话。 “真的？”欧阳箐惊喜地问道。 “当然！“清如挑眉，虽说这个成绩对她来说很低，但是在她们眼里，这个成绩足够说明一切。 “那我就放心了。”欧阳箐松了一口气，片刻，话音一转，叹道，“哎，这回没帮上你们什么忙，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你想太多。“清如撇了撇嘴，把桌上的碗筷收到盆里，看了一眼失落的欧阳箐，笑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小麻烦，烦请姐姐帮一个忙。” “什么忙？”欧阳箐来了精神。 “我想养一只狗看家，最好是大型犬，聪明一点，不拆家的那种。“清如把自己的要求描述了一遍，片刻又加了一句，”钱不是问题，只要狗狗好，一切都好说。“ “我对这个不太懂，回头我给你问问。”欧阳箐迟疑了一下，她对狗狗了解仅限于政委大院里的几只贵宾犬和老家的土狗，至于其他的品种，分都分不清。 22|人民的名义（21） 时光如水，转瞬即逝，在一场又一场春雨的滋润下，高三第二次模拟考试走向了尾声。 清如拎着试卷袋轻轻松松地走出了校门，这一回模拟考试，除了文综政治，因为时间不够没做完，剩下三科，对她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小月，这里！”高小琴站在小卖部的门前，朝清如摇手，等清如看过来，又把手里的水杯子递给她，“听力第二小题你选的是c还是d？” 清如接过被子抿了一口茶水，皱眉回忆着试卷的内容，片刻，轻声吐出一个字. “c” “哟，看来我这回运气不错，竟然蒙对了！ “高小琴扬起一张如玉的脸蛋，笑得灿烂无比。 清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话音一转，问道，“看到二姐了吗？“ “没呢，我估计她得等到铃响才能出来。“高小琴摇摇头，偏头看了一眼小卖部的挂钟，”快了，还差五分钟。“ 她们姐妹三个，高小凤偏科最严重，英语的分数向来只有数学的一半，运气好一点，听力多蒙对几个，就能考及格。 每次英语考试都能要了她的命，清如一直没搞懂，她高二分班的时候，为什么选了文科。 有这么好的逻辑思维，不学理科，简直天理难容啊！ “二姐当时怎么没选理科？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清如一只腿蜷曲着抵在身后的墙上，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高小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无捂嘴笑了起来，半晌，说了一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啥意思？“清如不解地皱眉。 高小琴吸了吸鼻子，从挎包里掏出一叠整齐的卫生纸，抽了一张，擦了擦鼻子，开口说话。 “我记得，当年分班的时候，好几个老师都劝她选理科，可她死活不愿意，一开始拿我做筏子，说不想与我分开，以至于物理老师还来找我谈话，希望我能劝劝她，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一个由头罢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放不下历史，害怕学了理科，最后不能报历史相关的专业，你大概不知道，她的梦想就是未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考古学家。“ “考古学家？” 清如瞪大了眼睛，片刻，撇了撇嘴，满脸不相信，“上回她还跟我要成为数学家！” “那都是逗你玩的。”高小琴笑着喝了一口水，“你看她什么时候摸过数学书，在家里有事没事就喜欢捧着那本《二十五史》。” 清如想起客厅里那本快要翻烂的历史书，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高小凤给耍了。 铃铃~~~~ 交卷的铃声准时响起，姐妹俩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校门口，不一会儿功夫，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俩人还没开口，高小凤已经看见了她们，抬脚疾步跑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俩肯定会提前交卷。“高小凤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一手掐着腰，没好气地道。 “彼此彼此。”高小琴笑着反驳。 “哎，听力完全听不懂，这回要完。”高小凤叹了口气，一想到从头蒙到尾的英语听力，脸色有些黑。 “后面做得怎么样？”清如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高小凤果然不再纠结听力的问题，兴致勃勃地跟清如说起了其它的题目，“小月，你知道不，最后一道英语作文，和我今天早上背的英语范文差不多，十分钟不到，我就把作文给写好了。“ “是吗？“清如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二姐，看来你这次英语说不定能及格。” “有可能。”高小琴赞同地点点头。 “借你们吉言，保佑我英语能及格！”高小凤一脸欣喜，双手合十，放在额前拜了拜。 虔诚的模样，让清如和高小琴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大姐，我们现在去逛超市吗？”高小凤双手握着书包背带，屁颠屁颠地跟在高小琴身后，见她走的不是回家的那条路，以为是去逛超市，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是，我们现在去公安局。”清如摇摇头，解释了一句。 高小凤不明所以，但她对公安局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咽了一口吐沫，紧张地问道，“去公安局干嘛？” “箐姐帮我们找的狗狗现在有消息了。”清如的余光注意到高小凤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柔声解释，“公安局的警犬基地现在有一批训练不达标的狗狗，正准备出售。“ “不达标？“高小凤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清如见她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赶紧出声打断她的脑洞。 “我指的是不能达到警犬的标准，比如缉毒犬对于毒品要有特别敏锐的嗅觉力，追踪犬要特别擅长追踪，还有防暴犬，消防犬，救护犬，它们只是达不到专项警犬的要求，并不是身体有残缺。“ “哦，原来是这样。”高小凤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欧阳箐事先打了电话，她们三人一到公安局，就被一个穿警服的小姑娘，领到了警犬的繁育室。 “哇塞，好多小狗。“高小琴惊叹道。 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小狗，而且个个都长得这么可爱，简直是萌死人了。 高小凤也是一样，一脸惊喜，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哇，这只好可爱。” “嗯，这只毛毛颜色好漂亮。“一百多平方的繁育室内，除了小狗狗汪汪的叫唤声，就剩下姐妹两个大呼小叫的声音。 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稀奇，看看这只，瞅瞅那只，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清如先是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小狗，最后视线落在一只黑白相间，耳朵半立，嘴巴长的小狗狗身上。 小狗的警觉性很高，清如刚刚走到笼子跟前，它就抬起了脑袋，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清如，前爪子挠着铁笼子，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有些凶狠。 清如和它对视了两秒，直接伸出了手，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疾呼。 “别碰他！” 小女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如的手已经伸进了笼子了，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脑子里适时地闪现出一副血腥的画面。 闭上眼睛的蔡婷婷，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声惨叫，但是等了很久，耳边除了小狗汪汪的叫唤声，就是少女嬉笑声，她缓缓睁开了双目，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只见小小的少女，双手穿过铁笼子，粗暴地提起小狗狗的两只前爪，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你是一个男子汉呀！ “ “你~~~~“蔡婷婷盯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少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别人或许不知情，清如手底下的这只狗，就是繁育基地的一霸，好吃懒做，还凶得要死，别说繁育室，整个警犬基地就没几只不怕它的狗狗，平常走路都是横着走，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这么温顺。 难道是转性了？ 蔡婷婷在心里猜测，下一秒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记得中午喂食的时候，还把小王的手给咬了。 就算转性，也不带这么快的！ 23|人民的名义（22） “这小狗是什么品种？”清如一边摸着小狗的脑袋，一边问身旁的小女警。 “是边境牧羊犬。”小女警不假思索道。 “原来是边牧。“清如恍然大悟，把小狗的脑袋摆正，看了又看，片刻，笑嘻嘻地问道，”他多大了，有一岁了吗？” “还没，才六个月。”小女警看着小姑娘摆弄着边牧的狗头，又是摸耳朵，又是顺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小，那他还喝奶吗？“清如没想到这么大一条边牧竟然还未成年，这要喝多少牛奶，才能长这么壮实啊！ “早就不喝了，他现在主要吃狗粮。” 闻言，清如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副画面，一只小小的边牧犬正趴在洗脸盆那么大的饭盆上津津有味的吃狗粮。 想想都觉得特别好笑。 “我看这条边牧挺好的，为什么不达标？“清如低头看着笼子里的小狗，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这条边牧一看就很聪明凶狠的那种，没道理不达标啊！ “主要是因为他野性难训，没有团队精神，而且不服从训导员的命令，特别懒散，兴奋度不够，训练起来浪费时间。” “你瞧瞧你，人缘多差。 “清如听着小女警的话，笑着挠了挠边牧的脖颈，它仿佛能听懂一样，朝小女警汪汪叫了两声，仿佛在控诉什么。 清如愈发觉得这只边牧不同一般的聪明。 虽然懒了一点，但是有她在，总能把这个懒病给治好的，到时候一定不比那些个警犬差。 想到这里，清如抬头看向小女警，“这只边牧出售吗？“ “你看上他了？”小女警惊讶地指着笼子里的边牧，有些为难。 “怎么，这只不卖吗？”清如提起边牧的一条爪子，和他玩握手游戏，见小女警神色迟疑，皱眉问了一声。 “卖。” 小女警重重地点点头，视线落在笼子里乖巧的边牧，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我们不卖，是他不愿意走，上回有一位先生看上了他，他死活不愿意，爪子抓着笼子不放，见谁咬谁，后来那位先生就用笼子把他逮回去了 ，结果就过了一晚上就送回来了，据说是因为他把人家的两条泰迪犬和乌龟都给咬死了。“ “这么厉害！“清如听着边牧的丰功伟绩，心里坚定了想法，隔着笼子把他提留起来，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嗨，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叫一声。“ “汪！“ “看来你是同意了。“清如听着狗叫声，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看向小女警，”你看，他同意跟我回家，你能不能帮我把笼子打开。“ “哦。”小女警有些回不过神来，视线落在边牧身上，黑白相间的小狗，一点也没有繁育室一霸的气势，反而温顺乖巧的向一个毛团子，任由小姑娘摆弄。 “小姑娘你小心一点，这只边牧可凶了。“小女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来。“清如摇摇头，她这样隔着笼子抱着，实在是不舒服。 “那行，你小心一点儿。”小女警从一串钥匙里跳出一把黄铜梅花样式的钥匙，小心翼翼地递给身旁的少女。 清如没把她的嘱咐当一回事，接过钥匙，就把它插进了锁孔，打开笼子，伸手把他抱了出来。 小狗狗超乎想象地温顺，乖乖地趴在清如的怀里，粉嫩的小舌头还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头。 “姐姐，我们就要这只边牧吧。“ “要不要再看看，我觉得这只更好看。“高小琴指着粉色笼子里的拉布拉多犬，提议道。 “这只小狗可乖了，毛毛特别软。”高小凤在一边附和。 清如注意到两人眼里的不舍和喜爱，直接拍板决定，“行，这两只狗我们都要了。” “小月，两只是不是有点多？”高小琴一听要买两只，有些犹豫。 清如摆摆手，“不多，正好还能做个伴。” “蔡警官，这两只狗狗打疫苗和驱虫针了吗？“清如抱着边牧，站起身来。 “打了，不过狂犬疫苗每一年都要打一次，不要忘了。”蔡婷婷不放心地嘱咐道。 “好，我记下了。”清如抱着边牧一边点头，一边朝外面走。 公安局刑侦大队，刑事审讯室。 “姓名。” “张三” 闻言，审讯的男警官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犯罪嫌疑人“对你的犯罪证据，我们已经有了完整的证据链，审讯你也只不过是走一个过程，你最好老实交代，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再问你一遍，姓名？“坐在审讯桌前眉目冷峻的男子，沉声问道。 “张武。” “哪个张，哪个武？” “弓长张，武林高手的武。”犯罪嫌疑人飞快地答道。 “为什么要杀死被害人。” “啊？“ “就是你老婆王红月。说说你杀人的原因。“穿着警服的男子眯着眼睛问道，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凝。 坐在他身旁正在笔录的警察，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不守妇道，拿着我辛苦赚的钱，去外面找男人，我不杀了她，难解我心头之恨。”说到这里，名叫张武的犯罪嫌疑人，脸上一片狰狞。 “照片上的人，你认不认识？“男警官拿起桌角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像，轻声问道。 “不~~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男子又问了一遍。 “我真的不认识她。”犯罪嫌疑人摇了摇头。 “那可就奇了怪了，她说她认识你，还说你们相识了五年，还有一个儿子。”男子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双眼仿佛藏着寒冰，射向犯罪嫌疑人。 提到儿子，犯罪嫌疑人的脸色一变，哭丧着脸，开口求饶，“警官，我~~我认识。” “她和你什么关系？”男子放下手里的照片，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桌面。 犯罪嫌疑人，有些难为情，半晌，才磨磨蹭蹭地开口，“她是我情人。“ “2月16号下午，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男子出声问道。 “是的。”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2月16号下午两点半，这个时候你和你的情人在一起，也就是说你杀死被害人的时候，她也在场。“ “警官，我记错了，那天下午她自己家了，她不在。“犯罪嫌疑人回过意来，赶紧改口。 “狡辩。”男子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钢笔在他手指尖转了一圈，掉在审讯桌上，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们在死者的脖颈左侧，提取到了一个陌生的指纹，和你的情人李蓉蓉的指纹正好匹配。“ “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犯罪嫌疑人长吸了一口气，崩溃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沾湿了手指。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负责笔录的警察崇拜地看了一眼自家的队长。 过了好一会儿，犯罪嫌疑人才平静下来，不等男警官开口，他自己就哽咽着交代了情人李蓉蓉杀妻的事实真相，并供述了自己毁尸灭迹的整个过程。 “警官，她不是有意要杀死王红月的，是王红月先掐了她的脖子，她为了保命才反抗的，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么不禁掐，没两下子就死了。” 男警官听着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情人开脱，不免有些好笑，冷哼了一声，“李蓉蓉到底是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自有法律定夺，和你有什么关系。” 撂下这句话，男警官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给这个自私薄情的男人，抬脚踏出了审讯室。 24|人民的名义（23） 赵东来出了审讯室，径直往走廊尽头走，那里视野开阔，风景优美，趴在栏杆上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湖泊和小树林，算是一个静心的好地方。 刑事审讯这一行，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些三观不正，心里扭曲的变态，心里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都可能变成精神病，特别是面对那些反侦察能力高超的罪犯，或者满口胡言的犯罪嫌疑人，想要让他们乖乖认罪，必须想他们所想，思他们所思，时刻走在他们前头，才可能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赵东来每一次审讯结束，都会来这里抽一根烟，顺便静静心，把身体里那些负面的东西给释放出来，免得影响了办公室里的同事。 在他之前一位专门负责刑事审讯的老警察，因为抑郁症，开枪自杀，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赵东来对这件事一直抱着一种旁观者的态度，惋惜里夹杂这一点不屑，直到自己接手刑事审讯，才发现其中许多不为人道的规则。 他本来也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但从接手审讯工作这一年里，已经逐渐朝面瘫发展，在局里也有了一个‘冷面阎王‘的代号。 “我以后就叫你雄霸天，好不好？” 赵东来刚刚把烟含在嘴边，耳边就传来一道明媚欢快的女声。 他准备掏打火机的手一顿，视线不由自主地朝楼下看去，傍晚的霞光，透过泛着绿意的树枝中间穿过，洒在少女明艳的脸蛋上。 红色的及膝的毛线衣盖住了曲线玲珑的身子，只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半长不短的头发，被随意的编了两个麻花辫，刚好垂到肩膀，发尾系着串着红珠子的皮筋，看起来俏皮又随性。 赵东来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漂亮，是第一个感觉，那张明艳精致的脸蛋，见之忘俗。 耀眼，是第二个感觉，往常他看见红色，会下意识想到鲜血，但是刚才他的脑海里，想的却是，这个颜色很衬她。 危险，是他不经意间触到少女的眼睛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明明灵气逼人的双眸，细看之下，就像一汪深山的幽潭，深邃的看不见潭底，夹杂着冷漠和疏离。 清如抱着新出炉的雄霸天走出警犬基地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确定这束目光的主人就在对面楼上的某个角落。 雄霸天仿佛也感觉到了新主人气场的变化，微微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吓得一旁的小女警以为他要咬人，吓得拽了拽清如的胳膊。 “怎么了？“清如收回视线，看向小女警。 小女警指了指她怀里的狗狗。 清如朝怀里的雄霸天看了一眼，小狗不知何时弓起了身子，脑袋上的两撮呆毛也翘了起来。 不愧是警犬基地出来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啊！ 清如伸手在狗背上抚摸了两下，让他放松下来，柔声开口，“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蔡警官，前面那栋楼，叫什么名字，设计的真漂亮。“清如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 “哦，那是刑侦楼。“小女警给她热情都开口 原来是搞刑侦的，怪不着连她都找不到那个偷窥之人。 赵东来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警觉，整个身子藏在走廊的石柱后面一动不动，直到听不见声音，才松了一口气，从石柱后面走出来。 叼在嘴角的香烟因为这一打岔，根本没来得及点燃，又被塞回了烟盒。 “东子，你相中的那条边牧被人给买走了！哈哈哈~~~“赵东来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隔壁情报科的方晓峰一顿嘲笑。 “买走了？ “赵东来闻言，抬头看了方晓峰一眼，一双剑眉拧在一起，他本来打算过几天就把这只边牧带回家，没想动被捷足先登了。 “嗯嗯。”方晓峰以为赵东来不相信，重重地点点头，张口解释，“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了警犬基地的饲养员，他说被一个小姑娘买走了。” “小姑娘。”听到这三个字，赵东来莫名其妙地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她怀里好像就抱着一条狗，当时光顾着人，至于她怀里的狗狗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想到这儿，赵东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对，说是来了三个一摸一样的小姑娘，长得还特别俊，她们一共买了两条狗，一条边牧，一条拉布拉多。”方晓峰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便宜了基地里那群臭小子，可惜我不在场，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说得那么漂亮。” “那三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头？”赵东来皱眉问道，基地的狗狗一直是有价无市，一般还没有摆出来，内部就消化掉了，这三个小姑娘要是没有一点关系，不可能来这里买狗。 方晓峰摸着下巴，回道，“听说是市委那边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看向桌后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说东子，你不会是想去找人家小姑娘，再把那条边牧再要回来吧？“ 赵东来没开口，不过看他的表情，像是默认了方晓峰的话。 “东子，你来真的？” 方晓峰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好歹也是一名人民警察，至于和人家一个小姑娘抢一条狗吗？ “ 方晓峰见赵东来默不作声，简直气不打一处出，几步走到他跟前，拍了怕赵东来的肩膀，“东子，你能有点出息不？你看你~~“ 说到这里，方晓峰突然灵光一闪，停下了话头，一双招子落在赵东来的脸上，仔细瞧了瞧，声音里透着戏谑，“东子，你不地道啊，竟然想借着狗狗的事情，去看美人！“ 赵东来闻言抬起头瞅了他一眼，待看到方晓峰脸上揶揄的表情，冷哼一声，抬腿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哎呦，你踹我干嘛？“方晓峰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扶着墙，龇牙咧嘴地看着赵东来。 “没干嘛。“赵东来把双腿搭在办公桌角，半躺在椅子上，斜睨着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五个字。 “就是想踹你！” “赵东来，你有病吧？”方晓峰被这话气得跳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赵东来仰躺在椅子上，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看你挺闲的，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正好把赵武的犯罪资料整理出来，明天上午好移交给检察院！“ “我靠，东子你公报私仇。“方晓峰一听晚上要加班，还是通宵，脸色立马黑了。 “公报私仇怎么了？” 赵东来冷笑着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前倾，凑到他耳朵跟前，“你要是不服，去找队长，你看他理不理你。” “赵东来，你有种别走，被我猜中了，还不敢承认！“方晓峰揉着屁股，看着扬长而去的赵东来，大声喊道。 25|人民的名义（24） 回去的路上，姐妹三从菜市场绕了一圈，买了一大团棉花，然后转去杂货店，厚着脸皮问老板要了两个大纸箱。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清如在院子里给狗狗洗澡，高小琴在厨房忙活晚饭，而高小凤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给两只狗狗缝垫子。 清如先给雄霸天来了一次泡沫浴，这厮身上的灰太多，洗了一大盆泥水，最后直接上水管，往身上冲洗。 小狗狗有些认生，不敢往前走一步，四个爪子张开，匍匐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雄霸天，你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清如见他不肯走，直接上手往他屁股上推了一把。 高小凤手速很快，第一个垫子已经塞上了棉花，就差一个封口，她见清如抱着边牧，笑道。“小月，咱能不能给他换一个名字。“ “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清如不认同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又酷又拽，多霸气呀！ “好听个屁！“高小凤把手上的线头咬断，朝趴在地上的边牧犬努了努嘴，”你瞧瞧他，趴在地上连爪子都不敢动，怂得不能再怂了，还叫什么雄霸天，我看我还不如叫怂包得了！“ “他只是认生，等到适应了就好了。“清如开口解释，说着摸了摸雄霸天的狗头，“勇敢一点，姐姐都嘲笑你了！” “狡辩！” 高小凤把缝好的垫子铺在纸盒子底部，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指挥清如，“小月，你别逗他了，赶紧去把拉布拉多洗干净抱进来，外面那么冷，别冻坏了！” 清如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雄霸天，回到院子里给另外一只洗澡，这只小狗比雄霸天还要小一点，应该也就三四个月，见有人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兴奋地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 小狗在繁育室被照料的很好，身上的毛毛很干净，清如简单了洗了一下，就把她从盆里抱了出来。 拉布拉多一进门就冲着沙发上的高小凤汪汪叫了起来，四只悬空的小爪子也不安分，清如刚把她放到地上，就急不可耐地朝沙发方向爬去。 哈哈~~~~ 高小凤看着这一幕，无情地开启了嘲笑模式，“小月，我说叫怂包你还说不好，你看看到现在还趴在地上装死！” 清如黑线地看了一眼地上雄霸天，再瞄了瞄已经爬到高小凤腿边，小脑袋蹭着裤腿的拉布拉多，郁闷的不行。 伸腿轻轻踢了一下装死的某只，恨恨地开口，“雄霸天，你还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给我装死，我就把你给扔出去了！“ 雄霸天：汪！ 清如：~~~~你也不想被我扔出去是不是？ 雄霸天：汪汪！ 清如：既然这样，那你赶紧给我爬起来。 雄霸天：呜呜~~~ 高小凤见一人一狗毫无障碍地聊天，差点笑抽过去，手里的缝衣针好几次都扎到手指头。 紧缝几针，把最后一个垫子搞定，弯腰抱起一直咬着她裤脚不放的拉布拉多，笑得温柔可亲，“小可爱，姐姐带你去喝奶奶，我们不管那两个傻帽。“ 清如目送着远去的背影，郁闷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非暴力不合作的某只，心碎了一地。 本来以为是个霸王，到头来却是一个蒜头！ “有眼无珠。”清如仰天长叹。 ~~~~~~~~~~~~~~ 不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清如把政治书摊在桌子上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王志明，第一节课是语文还是数学？”清如用胳膊肘倒了倒身旁的大高个。 “都不是，是英语。“王志明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贴在桌角的课程表。 清如伸着脖子扫了一眼课程表，两节英语，两节语文，下午三节数学，简直要了老命！ “你英语怎么样，星期五下午我看你交卷挺早的。”王志明把英语书立在前面，低垂着头，小声问道。 “还行。“ 清如不假思索地回道。 王志明有些不相信，二模的时候，他们俩正好分到一个考场，除了文综，其它三门学科，清如都是第一个交卷的，想不注意都难。 早自习刚刚结束，课间英语老师就捧着一摞试卷进来，鼻梁上挂着一副圆框眼睛，头顶光秃秃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哎，小月，你有没有发现，英语老师一直盯着你看？“高小凤拉了拉清如的袖子，小声说道。 “有吗？“ 清如抬头看向讲台，正好和英语老师投过来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清如一愣，正要移开眼睛，这个高冷的小老头忽然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清如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我靠，竟然有人英语考了满分。”英语课代表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真的假的？” “太厉害了，我觉得这次听力好难！” “对啊，我也觉得，完形填空我又几个都拿不准！“ “是哪位学霸？” 英语课代表回过神来，赶紧朝姓名一栏看去，“高——小——月！” 话音落下，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清如这里看了过来，神色各异，有嫉妒，有羡慕，也有诧异，大抵是没想到她这个转校生，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王志明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她。 清如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偶然，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是满分。” 她谦虚的话，并没有让这群热情的学子后退，反而有些大胆的直接问，“高小月，你英语通常都考多少分？” “她平常都是一百四左右。” 清如还没开口，高小凤已经急不可耐地开了口，说完还不忘挺挺胸，骄傲的小模样，仿佛考了满分的人是她。 其他人一听，清如能考一百四左右，心底的那点嫉妒，瞬间了，毕竟不在一个层次上，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26|人民的名义（25） 高三年级组办公室，因为早自习刚刚结束，正式的课程还没有开始，差不多所有的老师都在这里。 语文试卷批改的慢，统计分数的效率自然也是最低的，几个班的语文老师围在一起，两两分工，一个报数，一个填表。 “李老师，你们班转来的三胞胎成绩怎么样？“坐在李金荣对面的历史老师一边翻着教材一边笑着问道。 “她们不是三胞胎。”李金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无奈地开口解释。 “哈哈，李老师，我就随口一说。“ 历史老师笑呵呵地摆摆手，话音一转，“不过那三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难免让人误会。” 李金荣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统计分数的几位语文老师跟前扫了一眼，视线落在高三一班成绩表格的最后三行，因为是转学生，学号理所当然的是最后一位。 那一栏虽然语文成绩还没有填，但是其它科的成绩都已经出来，分数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睛。 回过神来，嘴巴差点咧到耳后，露出一口大白牙，显得滑稽又搞笑。 “李老师，那三个小姑娘成绩如何？”其他老师见李金荣这幅模样，愈发好奇清如姐妹三成绩。 “语文成绩还没出来，还不好说。”李金荣脸上表情虽然谦虚，但是眼里的欣喜怎么也遮不住。 几个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凑到李金荣跟前，目光准确地落在表格的最后。 嘶~~~~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李金荣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高小琴138，高小凤127，高小月131。”几位老师正盯着成绩统计表眼冒绿光，就听另外一位语文老师一手翻着试卷，一边报出了分数。 “老李，你在哪里找来的这三个优等生？”一位同样教数学的老教师，看着统计表上闪亮的成绩，羡慕地看着李金荣。 李金荣赶紧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是我找的，是张主任亲自送到我们班的，让我先带着。” “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老师们一听，全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位老教师，摸了摸下巴，笑道，“回头我去找小张问问，看他那里还有没有这种好苗子了？” “濮~~~“ 几个笑点低的年轻教师闻听此言，直接笑喷了，“顾老师，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李金荣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陪着笑意。 高三一班教室。 随着一门门试卷发下来，以清如姐妹三为中心的讨论就没有断过，启明中学高三十个班，不论文理，几乎都知道了这三个人。 如果说，她们一开始是因为颜值得到了全班的认可，那么现在就是依靠实力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肯定。 当然也不是没有心思深沉的人怀疑清如姐妹抄袭，但是这个怀疑很快就被同学们给推翻了，考场是按照一模成绩排的，她们三个因为是转校生，没有一模成绩，直接被安排在了最后五个考场。 这五个考场历来就是全市成绩最差的学生的集中地，想抄也抄不到，而且全市数学满分的就高小凤一个，说她抄了别人的，这明显说不通。 二模的成绩表一贴出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姐妹三以亮瞎眼的成绩，强势地杀进了年纪前五，而且瓜分了四个单科第一。 特别是高小凤，以数学满分，文综274，语文127，英语90的成绩高居榜首，紧追其后的就是高小琴以总分616排名第二，至于清如，正好卡在第五名位置。 全校排名出来，没几天，吕州市的二模总成绩也出来，姐妹三个如愿进入了全市两百名。 领着后厚一沓奖学金，高小琴笑得眉眼弯弯，三百六十块钱，其中有六十块是之前跟学校说好的，只要进了全市前五百就行，剩下的三百是对她们这次成绩的另外奖励。 启明中学真正建校也才一两年，而且招收的学生基本上是一中、二中。三四五中挑剩下的，所以学生的基础并不是特别好，去年高考，整个启明中学本科也就考上了五十多个，一本十个不到，重本更是一个没有。 清如姐妹的成绩没下来之前，学校领导最发愁的事情就是如何提高学校的知名度，来年能招收一些基础好的优等生。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升学率和普通的商品本质的区别在于，它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打几个电视广告，就立马能看到效果。 它有很长的酝酿时间，这个时间可长可短，而且你还要保证在这个区间内能稳步提高，让广大群众，看见你的努力和实力。 对于启明中学来说，清如三人就是一个突破口、一个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能充分发挥她们的潜力，那么启明中学的知名度一定能向前迈进一大步，真正打开局面。 所以当校领导们拿到全市文科成绩排行榜，在全市前十名的学生里，有一位出自启明中学之时，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兴奋。 三百块钱对于财大气粗的启明中学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但是对于高小琴和高小凤来说，这个意义就特别重大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指引她们继续前进，取得更加优秀的成绩。 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某岗仿真模拟卷，清如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笔，一旁的高小凤虽然正襟危坐，但是那耷拉下来的眼皮告诉她，这货正在和周公约会。 “高小凤！“ 台上的英语老师突然出声喊了一个名字。 清如赶紧坐直身体，用胳膊肘不着痕迹地倒了倒身旁打盹的少女。 高小凤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错觉，睁着一对大招子，迷茫地看着清如。 好像在控诉清如为什么把她叫醒。 “老师在叫你。“ 高小琴提醒道，这时候全班的注意力都在她们三身上，班级里安静地落一个针都能听见，即便她把声音压低也没什么用。 几乎她话音一落，班级里就爆发了一阵哄笑。 高小凤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脸色微红。 这位英语老师，自从二模以后，对于高小凤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一方面是校领导的嘱托，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起了爱才之心。 高小凤属于非常偏科的那一类学生，如果英语能够再提高二十分，能把分数稳定在一百以上，吕州市的状元也是可期的。 27|人民的名义（26） “高小凤同学你把我们刚刚说得这一段翻译一下。”英语老师仿佛没听到高小琴的话，一脸慈爱地看着高小凤。 高小凤一觉睡醒，哪里知道他讲到哪里了，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清如。 清如忍着笑意，不着痕迹地在试卷的某处点了点。 顺着自家小妹手指的地方，她对照着自己的试卷找到需要翻译的一段，然后默读一句，翻译一句。 “这几单词我刚刚才讲过。“英语老师指出高小凤翻译出错的地方，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半晌，轻轻吁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的意味，”你先坐下，课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话音落下，清如苦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姐。 课后，高小凤眉眼怏怏地从办公室里挪出来，一回到座位，就大大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小老头为啥总是揪着我不放？” 清如啪的一声把历史书合上，偏头怼了她一句， “谁让你英语这么差！“ “我英语哪里差了？“高小凤不满的反驳，在她眼里，一百五十分的试卷，能考九十分以上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这分数虽然不高，但也不能用差劲这个词来形容啊！“高小凤把刚刚发下来的三模试卷扯出来，指着上面鲜红的九十五分，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我知道你这回考了九十五，你不用专门指给我看。 “清如瞄了一眼试卷，收回了视线，把下节课要用的试卷和书从桌肚子里掏出来。 “二模的时候，我考九十，三模考了九十五，总得说来我还是有进步的，而且我们班有一半同学英语都没及格，我这个成绩算是比较好的了。”高小凤扳着手指头，绞尽脑汁地想要说服清如。 一旁的高小琴上完厕所回来，正好听了一耳朵，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笑道，“小凤，你不能这么算，二模和三模的试卷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觉得难度一样啊！”高小凤睁着眼睛说下话。 “你拉倒吧！“ 高小琴的嘴角含着一丝嘲讽，一双杏眸斜睨可她一眼，朝她三模试卷下面压着的某冈卷努了努嘴，“你不是说你进步了吗，那这张英语试卷，怎么没见你多考几分？“ “这~~这试卷太难了，你看小月也才考了一百三十多。“高小凤舌头打了一下结，机智地拉上了清如做垫背。 在旁边打酱油的某人，听到有人提到自个儿的名字，默默地朝她的脸上看了一秒。 “小月是拉肚子耽搁了时间，听力只听了一半，和你能一样吗？“高小琴朝她露出一个讽刺又挖苦的笑容。 “我~~~。” 高小凤被自家大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红了白，白了青，直到上课铃响。 “你自己好好想想，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若还是这么不把英语当一回事，到时候有你苦头吃的。“高小琴见她脸色微红，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 今天上午最后两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是一个文静的大女孩，笑起来特别甜，清如姐妹三都很喜欢她。 因为临近高考，历史老师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带领大家复习旧知，然后就是刷题和各大名校的密卷、模拟卷、仿真卷。 一轮又一轮的做试卷，讲试卷，如果是以前，清如决计忍不下来，早就把试卷给撕了。 但是当高考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她的心也沉浸了下来，慢慢习惯了这种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 放佛所有的反复纷杂都在高考的压力下化为乌有。 不提旁人，就拿高小琴和高小凤两个人来说，晚上不学到十二点，就不上床睡觉，而且第二天早上也是很早就爬了起来，背古诗词，背英语，背历史地理政治。 清如虽然佩服她们的这种毅力，但也不能由着她们这样不要命的学习，每天晚上一到十一点就挨个敲门，把她俩撵到床上休息。 周末的时候，还会熬一些营养汤，养生粥，时刻保持身体精力充沛。 她见过太多高考前努力过了头，临到考场生病、发烧的例子。 清如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个人身上。 为了省时间，高小琴早就不做饭了，她们现在一天三顿扎根食堂，饭菜虽然依旧不怎么好吃，但是油水比刚刚开学的时候要多一些。 清如估计校领导也是看他们这么拼，特地给他们这一批高三生发的福利，多吃一点荤菜，补充补充营养，免得身体吃不消，还没考试，人就倒了。 得不偿失！ 高中生涯最后的三十天，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件事，但是你并不会觉得枯燥，因为在那种压力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你只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高考前三天，学校直接放假了，不过有很多同学选择了留校继续进行考前的复习，清如姐妹三并没有留下，直接找了一个蹬三轮车的老大爷，帮忙把桌子上的各种复习资料和试卷拉回了家。 雄霸天和珍珠一左一右蹲在门前，见到自家主人，立马抬起爪子飞奔了过来，间或夹杂这汪汪的叫声。 雄霸天一改之前的怂样，恢复了繁育室的霸主地位，成了这一片猫猫狗狗的老大，隔壁市委大院的几只二哈，见到它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家里的珍珠就是它最忠实的小弟。 珍珠就是另外一只拉布拉多犬，因为它米白色的毛发，和珍珠的颜色很像，被高小凤起了一个叫‘珍珠’的小名。 边牧不愧是狗界的脑力担当，聪明又通人性，清如不过训练了一个多月，就可以咬着篮子和高小琴去买菜。 这把欧阳箐羡慕的不得了，当天就跑到公安局的警犬基地想要买一条，可惜没能如愿。 基地的幼犬一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并不是你想买就一定有货，清如她们三个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赶上了时机。 28|人民的名义（27） 清如和雄霸天亲热了一会儿，起身把三轮车上的书本和试卷往屋子里搬。 两只小狗狗跟前跟后地叫唤。 “大姐，你赶紧给他们俩弄些吃的。这里有我和二姐就行了。”清如把手里的一摞试卷放下，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扬声说道。 “好的。” 高小琴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乖巧地蹲在她面前摇尾巴的两只，笑着招招手。“走吧，跟姐姐去厨房吃饭。” “汪汪~~~” 雄霸天仿佛知道有好吃的，欢快地叫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跟着高小琴进了厨房，珍珠虽然懵懵懂懂，但她坚信一个道理，跟着老大有肉吃，所以摇着乳白色的小尾巴，四个爪子颠颠地也跟了上去。 目送着见吃忘主人的憨货们离开，清如转身加入了继续做搬运工。 书还没搬完，欧阳箐就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慢悠悠地走过来，笑眯眯地开口，“看来我今天来得正好，你们都在家。“ 说完，把袋子搁在门口，袖子往上一捋，接过了清如手里的东西，“哎，没想到你们上了半学期的学，就有这么多的书！” 清如笑了笑，视线落在门口的蛇皮口袋上，不解地问道，“箐姐，你这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欧阳箐掂了掂手里书，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些蔬菜和水果。” “你没事送这些过来干吗？”清如茫然地扫了一眼地上鼓囊囊的袋子，疑惑地问道。 话落，欧阳箐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好吧，我不问了，你高兴就好。”清如耸耸肩。 “爷爷，你进来歇一歇，喝一杯水，凉快凉快再走吧！”高小凤把最后一摞书递到清如手里，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一脸褶子，皮肤黑黝黝的老爷子，抬头忘了忘头顶的烈阳，又看了看高小凤，犹豫了一会儿，才羞涩地点点头。 高小凤跟着老爷子进来，拉着他到院子里的水池旁边，拧开水龙头，“您先用凉水洗洗脸。” 老爷子依言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就着水龙头的凉水，洗了一把脸。 两人一进屋，高小琴就提着一壶凉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只吃饱喝足地憨货。 “爷爷，这是车费，您收好，” 清如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五元钞票，递到正喝茶的老爷子面前。 “丫头，你给多啦。“老爷子把其中一张五元的钞票塞进自己兜里，笑眯眯地另外一张又递给了清如。 清如笑着摆摆手，“爷爷，我没给多，这另外五块钱是我们三坐您三轮车的车费。“ 高小凤: “爷爷，你就收下吧！天这么热，来回一趟也不容易。“ “这~~~~“老爷子捏着手里的五块钱有些为难。 “老爷子，你就别客气了，这几个丫头愿意给，你就拿着。”欧阳箐扫了一眼老爷子身上破旧的衣服，直接开口劝了几句。 老爷子看了看欧阳箐，又看看清如姐妹三个，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眼眶有些微红，声音有些低沉，“谢谢。” 见气氛有些安静，清如站起身，笑嘻嘻地拿起老爷子面前的水壶，“爷爷，我去给你灌一壶凉茶。“ 老旧的掉漆的水壶，看样式应该是军用的，绿色的漆面上，印着一行黄色的字，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字下面是一颗红色的五角星，五角星里面还有八一两个字，再下面就是苏北军装甲部队和一串数字编号，不过数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清如估计应该是部队的番号。 “爷爷，你当过兵？“清如把装满凉茶的水壶递给老爷子，歪着脑袋问道。 “当过,我十六岁就参军了.”老爷子听到清如的话，挺了挺略显佝偻的腰板，声音洪亮地应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看看我这只眼，就是被小/鬼/子刺瞎的。“说到这里，老爷子顿了顿，笑着开口，”不过那个小/鬼/子也不好过，被我砍掉了一条腿。” 话音落下，几人看着老头子的目光，一下子充满了敬佩之色，片刻才听高小凤赞道，“爷爷，你真厉害，竟然杀过鬼/子！” 老爷子大抵是没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有些害羞地摆摆手，一张布满褶子的脸膛，笑起来像一朵菊/花。 送走了老爷子，清如把门口的蛇皮袋提到了屋里。 “箐姐，怎么还有肉？“清如解开绳子，手指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看向一旁喝茶的欧阳箐。 欧阳箐咽下嘴里的凉茶，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吗？这是正宗的黑猪肉！“ “黑猪肉？“ 清如讶然，伸手扒开袋子看了看，肉质鲜嫩，肥瘦相间，看起来和普通猪肉没什么了两样。 “这么大一块，箐姐你没给姐夫留一点？“高小凤看了一眼清如手里提着的袋子，笑问道。 “留了。“ 欧阳箐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挑了一个红苹果给高小凤，自己又拿了一根香蕉。 “我记得姐夫喜欢吃白菜猪肉饺子，我们家有不少大白菜，你过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话说着，高小琴把猪肉和蔬菜一样一样放进冰箱摆好。 “行。” 欧阳箐点点头，几口把手里的香蕉消灭干净，话音一转，“对了，你们三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清如摇摇头，“我没想好，等考完以后看情况。” “你们俩呢？“欧阳箐看向一旁的高小琴和高小凤。 高小凤挠着珍珠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和小月一样，还没想好，我英语成绩一直不稳定，所以要看今年英语试卷难不难。” 欧阳箐知道高小凤的成绩，也知道她英语是个什么鬼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愿老天保佑你。” 比起两个散漫的妹妹，高小琴的目标就明确多了，羞涩地开口，“我想去汉东政法大学！” “你想学法律？”欧阳箐一听来了精神，坐直身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她一直以为高小琴会选择学经济，没想到选择了法律。 “嗯。“ 高小琴一边捣鼓冰箱里的蔬菜水果，一边乖巧地点点头。 “听说汉东政法大学的法学院的录取分数特别高，你有把握吗？”欧阳箐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记得李达康曾经说过一次，当年因为达不到汉东政法大学的分数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汉东大学政治学专业。 在欧阳箐心里，连她家的李达康都搞不定的事情，那肯定是难度极高的，所以当面前这个小女孩说要考汉东政法大学最牛逼的专业，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人家考不上。 “有八成把握。“ 高小琴想了想，声音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箐姐，我姐这是谦虚呢，她这几次模拟考的分数都在汉东政法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之上，肯定没问题。”高小凤挠着珍珠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笑着插了一句话。 “那就好。” 欧阳箐一听此话，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话音一转，又嘱咐道，“这几天好好休息，调整好心态，保证发挥出自己的最好水平。” “我会的。”高小琴乖巧地点点头，杏眸里闪过一丝坚韧。 29|人民的名义（28） 今年吕州市设置了四个考场，一中、二中、三中和工程大学被作为考场被清场，其中一中二中是理科，三中和工程大学是文科。 启明中学五个文科班的考生，也被一分为二，一半在三中，一半在工程大学，清如三人幸运的被分到了同一个考点，虽然不在同一考场，但是至少可以结伴而行，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考试之前去看一看考场，提前感受一下考试的氛围，历来是中国考生的一个优良传统，清如几个也不能免俗。 工程大学考点的总负责人是年级主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清如她们这一小组的带队老师，是三班的班主任，姓马，时常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清如在第六考场28号，按一个考场三十个人算，她的位置应该是最里面的倒数第三个座位。 清如盯着那个座位看了两秒便收回了视线，趴在栏杆上打量楼下的荷塘，工程大学，是吕州市唯一一所一本院校，占地面积二千多亩，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领着，很容易迷路。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荷塘里满当当一池子碧绿的莲叶，一片连着一片，紧紧地挨着，每当微风拂过，莲叶左右摇摆，像极了舞女的裙。 “同学，你不紧张吗？”清如正享受地轻轻嗅着莲叶的清香，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清浅的女声。 清如睁眼，看向来人，一个眉眼清俊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现在还没考试，你就紧张了？” “是啊。”说话的女孩子轻轻颔首，双眉微蹙，有些无奈道，“我刚刚隔着玻璃看着我的座位，就觉得喘不过气。“ “你这也太~~~~”清如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她脸色确实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话音一转，笑道，“你别紧张，就把它当成普通的一场测验，相信自己！” “我能行吗？”少女神色迫切地看向清如。 “当然！“清如郑重地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少女听了清如的话，脸色有些好转，片刻，裂开嘴笑了起来，“谢谢你！“ “不用谢。“ 清如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口指了指身侧的考场”你是几号？“ “我是27号，你呢？“ 少女学着清如的动作，两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眯着眼睛问道。 初夏的阳光，还没有脱离的春日的余韵，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还没那种让你难以忍耐的灼热，反而透着一股子温情。 “28。”清如吐出两个数字。 “28？你确定？“一旁的少女听到这个数字，激动地站直了身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热切地看向清如。 清如嗯了一声。 “太棒了，有你在我后面，我肯定不会紧张！”少女激动地叫了起来，惹得其他来看考场的考生，纷纷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少女回过神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重新趴回栏杆上，歪着头看向清如，“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张小月，你呢？” “高小月。“ “真哒？“少女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我们这也太有缘了！竟然连名字都一样。“ 清如赞同地点点头，“是的，缘分不浅！“ 出了考场，清如的视线在学校门口扫了一圈，启明中学几位带队老师正躲在树荫下聊天，旁边还站着几位看完考场的学生。 “高小月，我爸爸来接我了，我们俩明天早上就在这里集合！“少女拽了拽清如的衣袖，指了指脚下站的地方。 清如点点头，“好！” 得了清如的允诺，少女乐颠颠地跑开了，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不一会儿后车窗降下，探出一个脑袋，少女扬着笑脸，朝清如这边大声喊道，“再见！” 清如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人来疯的属性，失笑地摇摇头，朝她的方向来了一个飞吻。 少女被清如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坐在前排开车的张俊峰稀罕地看着自家闺女的笑颜，往日里刻板的眼眸，多了一丝温情。 “闺女，今天遇到啥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爸，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少女缩回脑袋，脸上的依旧带着笑意，“她特别逗。” “而且和我同名。” “她也叫小月？“张俊峰想起那个跟他家闺女飞吻的小丫头，笑着开口。 “是的。不过她姓高。”少女轻轻颔首，“我和她同一个考场，坐前后桌，你说我和她是不是很有缘？” 张俊峰听到这里，笑着点头，片刻，又道，“她是哪个学校的，你问了吗？” 少女挠了挠头，沉吟了片刻， “好像是启明中学。” “启明中学。“ 张俊峰皱眉重复了一句，沉声道，“你五堂叔就在这个学校，回头我找他问问。” “爸！” 少女神色微变，声音里也夹杂这一丝不乐意，“您别这样行吗，我只是想交一个朋友而已。” “我是为你好。”张俊峰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每次都这样说，能不能换一句。“少女压下心底地烦躁，撇了撇嘴巴。 “好吧，我们不说这个。“张俊峰见闺女不乐意，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里新开了一家饭店，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张俊峰提议道。 “不要，我想回家吃。“少女摇了摇头。 “行，听你的。“ 张俊峰笑着开口，随即调转车头。 清如目送着黑色的奥迪轿车离开，目光不经意车牌号上了瞄了一眼。 “汉h 888999” “这个车牌够牛逼。” 清如摸着下巴，站在校门口，默默地想着。 “小月，这边。”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高小琴一出校门，就看见自家小妹一个人站在路口张望着，以为是在找她们，立刻高声喊了一句。 “姐，你这里有水吗？清如小跑着过来，舔了舔嘴唇。 “有。“高小琴快速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清如，”给，这是我自己灌的凉白开，最近几天尽量不要沾外面的东西。“ 清如接过水瓶抿了一口，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功夫，看考场的学生都回来了，她们这一组围在马老师身边，听着他一遍又一遍说着明天注意事项。 总而言之就是吃好，睡好，休息好，精神充沛地参加考试。 30|人民的名义（29） 刚生下来小孩子长得是最快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李达康难得有一点空闲的时间，抱着自家儿子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想把怀里的小祖宗给哄睡了。 可是这小子精神好得很，在自家老爸怀里，一边留着口水，一边咯咯笑。 俗话说，“三翻六坐九爬爬。” 六个月大的小宝宝，完全可以坐的住，李达康朝厨房里偷看了一眼，随后抱着儿子进了卧室。 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特制的小床上，李达康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盘腿坐在床边的毯子上，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小宝宝以为面前的人是和他玩，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李泽谦，咱们商量一个事，你能不能别笑了，消停一会儿行不？”李达康看着口水直流的小子，无奈地开口。 咯咯~~~~~ 李达康双手撑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默默地看了一眼只知道傻笑的小子一眼，转身朝门外走。 走到门口，李达康趴在门边往床上望了一眼。 小家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见到门口露了一个脑袋的老爹，啃着手指头笑起来，没有一点要哭的迹象。 李达康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沙发旁边准备坐下，屁股还没有沾到沙发，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啼哭声 哇哇~~~~ 男人轻松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迈着一条大长腿认命地重新回到了卧室。 “李达康，小小怎么哭了？” 欧阳箐听到孩子的哭声，一边择菜，一边扬声喊话。 “没事，我跟他玩呢。“李达康有些心虚地开口。 欧阳箐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调侃道“你这爹怎么当的，竟然把自己儿子给玩哭了，你厉害呀！。“ 李达康假装没听见，把小家伙重新抱到怀里，小心地擦干净他眼角的泪珠。 做好晚饭，欧阳箐摘掉围裙，洗干净手上的油渍，才从李达康手里接过孩子。 “睡了吗？”李达康悄声问道，起身给欧阳箐盛了一碗饭。 “刚刚睡着。“欧阳箐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碗，拿起筷子加了一筷子回锅肉，话音一转，笑着开口，”孩子不好带吧？“ 李达康咽下嘴里的米饭，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小孩子的啼哭声，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见此，欧阳箐差点笑出声来，第一次看见李达康吃瘪，而且还是自家儿子亲自喂的，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哦，对了，明天想麻烦你帮一个忙。”欧阳箐突然想到什么，停下筷子，看向对面的男人。 李达康见她神色郑重，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我想借你的车用一用。”欧阳箐直截了当地开口，话说完，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想看看他的反应。 闻听此言，李达康的脸色有些为难，沉吟片刻，开口道，“欧阳，这车是公务车，不是~~~“ “我知道！“欧阳箐打断他的话，眉眼含着笑，”你明天不是不上班吗？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借我用一下呗！。“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李达康出声反驳，话音落下，觉察到自己刚刚说话的时候，嗓门有点高，立刻压低了声音，“欧阳，这件事我真不能答应你，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家不是有一辆自行车吗，我明天可以载你。” 欧阳箐听到他前半句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是到了后半句，心里又平衡了，想想他平时的作风，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 “我借车不是为了玩。“欧阳箐嘟着嘴解释了一句。 李达康见妻子没有吵闹，心里也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温柔，“那你借车干什么？“ 欧阳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明天不是高考嘛，我想借你的车送小月她们去考场。” “高考？“ 李达康有些懵，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才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话说着，转会脑袋，“你上回跟我说她们在启明中学读书，成绩怎么样？“ 欧阳箐把碗搬到水池里，拿了一块抹布出来，笑道，“成绩比你好，六百分跟玩似的。我前几天问她们想考什么学校，你猜小琴跟我说啥？“ “说什么了？“李达康好奇地问道。 欧阳箐卖了一个关子，俏皮地开口，“你猜猜嘛。 “ “华大？”李达康摸着下巴，想了想。 欧阳箐摇摇头，末了补充了一句，“你在汉东省内猜。” “汉东政法大学。“李达康沉吟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你怎么一猜就中！“欧阳箐撇了撇嘴，本来还想着耍耍李达康，结果三秒钟没到，人家就知道答案了。 李达康看着一刷抹布气哼哼的女人，无辜地摊了摊手，“答案是你自己说的，成绩比我好，六百分以上，还在汉东省境内。” 欧阳箐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气哼哼地朝对面的男人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抹布扭身朝厨房走。 ~~~~~~~ 一夜好梦。 清如在闹铃的叮叮当当的响声里，撑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直到房门被敲响。 “小月，起床了！“ “哦，起了。”清如打了一个哈欠，掀开穿上的被子。 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日历，6月6号。 今天高考！ 清如拍了一下子的脑门，踩着拖鞋，从床上跳下来。 高小琴和高小凤都起来了，正围着桌子吃早饭，沙发上还坐着欧阳箐一家三口。 见清如下来，高小凤啃着油条朝她打招呼，“小月，快来吃饭，箐姐和姐夫买的。” 清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桌上看去，包子、油条、麻园，糍粑还还有韭菜盒。 “这么多。“清如惊讶地开口，看向沙发上的一家三口，打趣道，”箐姐，你是不是把人家早餐店都给搬过来了。“ “哪有。“欧阳箐抱着小包子，横了一眼清如。 “小月，尝尝箐姐的手艺。”高小琴从保温桶里给自家小妹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清如接过，凑近碗边深吸了一口气，“真香！” “香吧，我一大早起来现熬的。”欧阳箐得到了清如夸赞，不由得抬头挺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功劳。 31|人民的名义（30） “箐姐，这是哪来的车？”高小琴指着大门口的白色面包车，抻着脑袋看向客厅。 欧阳箐抱着小宝宝走出来，“是你姐夫借的。” “借的？“高小琴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默不作声，坐在驾驶位上的李达康。 清如正想说些什么，欧阳箐朝她招了招手，“快上车，送你们去考场。“ 话音一落，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欧阳箐的意图，对视一眼，高小琴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箐姐，这怎么好意思。“ 一大早人家就送了一桌子早饭，现在又借车送她们去考场，姐妹三个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有什么不好意识的。”欧阳箐翻了一个白眼，朝她们几个招了招手， “都别磨蹭了，快点上来，小凤来这边坐。”说着拍了怕身旁的座位。 清如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待系好安全带，才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达康，扬声道，”谢谢姐夫。“ 说完又看向后座的欧阳箐，“也谢谢箐姐。“ 李达康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了一嗓子，转移话题道，“昨天去看考场了吗？“ 只不过他转的有些生硬，问的话题显然没经过大脑的考虑，试问，能有几个高考生不看考场。 虽然搁在心里吐槽半天，但是清如面上却是装的乖巧，点头应是。 李达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路上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直到到了工程大学考点。 清如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八点半，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工程大学门口围满了考生和送考的家长。 “前面过不去了。”李达康看了一眼前面的人海，皱了皱眉。 高小琴把头深处窗外看了一眼，提议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昨天我们来看考场的时候，我记得那边路口有一个停车场。” “行，你们在这里下来，我去把车停了。”李达康想也不想，直接点头同意。 启明中学的牌子，是白底红字，看起来特别瞩目，省了三人在人海里乱找的时间。 清如在马老师身边扫了一圈，她们这一组二十个人差不多到齐了，当然还有许多家长。 “你们三个，终于到了。“领队的马老师看见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上面领导千交代万交代，这三位对于启明中学来说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在手里出现任何事故。 “我们住的离这边有点远，抱歉。“清如简单解释了一句。 马老师了然，随后问道，“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清如轻轻颔首，把手里透明的文件袋递给了他。 马老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又递给了清如，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子准考证，大声喊道，“现在发准考证，喊到名字过来拿，等到考完之后，再把它交给我，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几乎每一年高考，都会遇到一两个心大的学生，弄丢准考证，这已经成了保留节目，年年都会上演。 启明中学为了迎接这次考试，很早之前就做了计划，每一位带队老师除了负责考生的签到和突发情况，就是统一保管考生的准考证。 清如接过自己的准考证，没说上几句话，前面的人流动了，紧接着就有人喊，“可以进场了。“ “同学们加油！“马老师给大家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欧阳箐抱着自家儿子，扶着他肉呼呼的胳膊，朝清如这边摆了摆，然后压低嗓子学着小孩子说话的样子，“干妈，好好考，小小在外面等你！“ 清如看到欧阳箐的模样，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达康无奈地看了一眼搞怪的老婆和儿子，握拳放在唇边，沉声吐出两个字，“加油！” “嗯。”清如重重地点点头。 “ 考完之后别乱走，我让你姐夫在这边等着你们，然后我们一起坐车回去。“欧阳箐在三人进考场之前，又交代了一句。 顺着人流，三人踏进考场大门，随后任人群四散开来，分流到各个考场。 分开的时候，姐妹三个都没有开口，但是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彼此的鼓励。 经过一番全身检查，清如拿着准考证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嗨，我们又见面了。”少女把准考真搁在桌子上，转过身子和清如说话。 清如抬头望向来人，明艳的少女，脸颊红润，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美的酒窝，“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还不错。”少女点点头，“我昨晚上一个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了天亮。“ 清如闻言，笑了笑，把笔袋里黑色签字笔、2b铅笔、橡皮等一个个摆在桌角，让自己慢慢地放松下来。 “幸亏有你坐在我后面，要不然我肯定紧张死了。“少女看着走来走去的考官，面上闪过一丝感激。 “我也很幸运，能和你坐在一起。“清如见小姑娘脸色有些紧张，柔声附和了一句。 高考，清如经历了不止一回，连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所以心态比在场地任何以为考生都要好。 第一天顺利地考完语文和数学，第二天文综考试，下午就是英语，考完大家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回到学校对对答案，顺便问问老师。 启明中学的领导，执行力都挺高的，等到英语一结束，各科的标准答案已经出来了，学校还自掏腰包给每一位考生复印了一份。 现在都是高考分数出来之前，自己估算着分数填志愿，各科老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大家找来标准答案，力求在刚刚考生还有记忆的时候，把大部分分数估算一下。 高三一班就像一个大型的菜市场，拿到答案的学生们都像疯魔了一样，答案对了，就咧嘴大笑，这题看错了或者算错了，就拍腿哀嚎一下。 清如照着答案大概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底，便把她扔到一遍，趴在桌子上看众生百态。 身旁的高小凤拿着一份英语答案，笑得跟一个傻子一样，显然她这次英语超常发挥。 高小琴也是一样，嘴角的笑容一直都在，想来考得也不赖。 32|人民的名义（31） “高小月，你准备报那所学校”坐在她身旁班长，偏头问道。 “没想好。“清如摇了摇头，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肯定跟我姐她们一起。“ “也对。” 班长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人，笑道，“我这回考得不错，应该可以上京州师范大学 。” “恭喜。”清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你回去可以好好看看今年京州师范大学的下划的录取分数线以及今年的录取人数，除此之外，还要看看去年的各专业的投档分数，可能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班长听得直咂舌，眼睛里闪过一丝感叹，“我的乖乖，填一个志愿，就然有这么多道道。“ 说完朝清如一拱手，”多谢！“ ~~~~~~~~~~~ 本来英语考试结束就已经快五点了，又在学校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她们走出校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班里几个平时很活跃的同学，本来组织了一场散伙饭，但是这边考完，那边就对答案，等到答案对完，考得好的同学，自然想要放松一下，好好大吃一顿，大伙一起乐呵乐呵，但是成绩不理想的学生，显然就不是很乐意了，一个一个就跟霜打的茄子，看着就没有活力。 最后还是班主任李金荣出面，把这场散伙饭改到填报志愿的那一天。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清如还在床上，高小琴和高小凤已经起床去菜市场买菜，主要是为了感谢欧阳箐和李达康。 这一回高考，她们三人能发挥的这么好，有一部分是这对夫妻的功劳，来回接送，一日三餐，就连两只狗狗都被欧阳箐给承包了。 她们凡事不用操心，一门心思全放在高考上。 这份情谊，她们得承着！ 清如特意买了一瓶五粮液，吃饭的时候，她给每人都倒了一小杯，虽然量不多，但毕竟是白酒。 一顿饭下来，就剩下清如和李达康还清醒着。 欧阳箐发了一会儿酒疯，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高小琴和高小凤也没好到那去，脸蛋红红的趴在桌子上，嘴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听不懂的话。 因为李达康下午还要工作，她一个人做扫尾工作。 有人说，高考结束后的日子是最颓废的，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看电视、逛街。 姐妹三人在家颓废了一个星期，才拿着估算好的分数，回学校填志愿。 “汉东政法大学。”李金荣拿着姐妹三人的志愿表，两条乌黑的眉毛拧巴在一起。 他先看向高小凤，“你估的分数是多少？” “六百五以上。“高小凤如实答道。 话落，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吸气声，下一秒，就听李金荣开口，“胡闹！你这个成绩华大、京都也抢着要，怎么只填了一个政法大学，而且还是考古学专业，你数学这么好，不学数学，多浪费呀！“ 高小凤低着头不说话，半晌吐出五个字，“我喜欢考古。” “那你可以去京都大学，那里的考古专业是国内一流。”坐在李金荣对面的历史老师，出声劝道。 “王老师说得对，你要是不喜欢华大，可以填京都，那儿的考古肯定比汉东强。”李金荣退了一步。 高小凤不为所动，固执地摇了摇头。 李金荣看她这幅模样，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高小凤这是执迷不悟，有好的不选，非要选一个差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把高小凤的志愿表放到一边，心想着等会儿找她聊聊。 她们三个的志愿表是一起交的，高小凤下面就是高小琴，李金荣看清楚上面的汉东政法大学几个大字的时候，他没有直接问高小琴估了多少分，而是翻过她的那一页，直接看了清如的。 等他看到熟悉的几个大字的时候，忽然没了脾气。 “你们三是不想分开？”李金荣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三个小姑娘，声音里夹杂这一丝无奈。 “是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李金荣瞧着三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坚定的语气，也是没辙了。 视线转向高小琴的志愿表，指了指服从调剂一栏，“汉东政法大学的法学专业录取分数很高，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在这里打一个勾吧！“ 说完又拿起清如的表，“新闻学这些年发展的很快，这个专业不错。“ “对了，你估了多少分？“李金荣放下手里的志愿表，随口问了一句。 “六百二左右。” 听到清如此言，李金荣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可惜。 “你呢？” “我大概有六百~~~二吧！”高小琴轻声开口，本来她想说六百三以上的，但是看着李金荣郁闷的神色，舌头下意识地打了一下结。 李金荣一听，嘴里嘶了一声，跟牙疼似的，犹豫了半晌，朝她们挥了挥手。 “都回去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清如踏出了第一步。 等到三人走到门口，办公室里的老师已经讨论开了。 “这三个丫头真任性，李老师你也不多劝劝。“ “是啊，这么好的成绩，上汉东政法，可惜了！“ 再一次走进高三一班，少了一份紧迫和压力，多了一份唏嘘，清如忽然之间感慨万分。 因为约好了填完志愿之后要一起吃一顿散伙饭，所以大家都没走，三五一群坐在板凳或者桌子上，聊天拉呱。 三个人一进来，就有同学问报了那所大学。 清如不咸不淡地开口，“汉东政法。“ “哇塞，真厉害，985，211，全国排的上前十了！“ “没想到你喜欢法律，你英语那么棒！我以为你会靠京都外国语大学。”另一个同学问以为清如选择汉东政法是为了学习法律。 清如无声地笑了笑，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她不想再引来一阵关于可惜或者脑抽的讨论，选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完全在她自己。 为什么要让被人的想法左右自己的选择。 清如觉得，讨论这些完全没有意义。 “你们三都去汉东政法吗？”班长凑到清如跟前，朝她旁边的高小琴和高小凤努了努嘴。 “是啊。”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我报了京州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班长笑着提议。 “好。”清如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33|人民的名义（32） 从饭店里出来，已经十点多钟了，有几个不嫌热闹的同学，还闹着要去ktv唱歌，清如直接表示拒绝，理由也很简单，太晚了，不安全。 三人躺在沙发上开电视，高小琴忽然说她明天要去找兼职，争取在开学之前把学费赚到手。 高小凤也是这个意思，她已经和之前工作的那家饭店的老板联系好了，过两天就去刷盘子。 至于清如，她准备动笔写一本新书，因为高考的事情，停笔了大半年，现在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一直吃吃睡睡，那样活得多没意思。 这一次她准备写一本穿越小说，穿越顾名思义就是穿越时空，这个在二十年后被写烂的梗，当下却很少见，即便有那么几篇包含了穿越时空的意思，也没有后世那样动辄几百万字的大长篇。 她看过的穿越小说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各种搞笑、经典的情节，脑子里有一大堆，根本没必要抄书，她自己就可以写一篇出来。 当天晚上，清如就洋洋洒洒写了三万字，次日清晨，她便把新稿和一封写给顾如洲的信寄给了《秦风》编辑部。 “小月，志愿填的怎么样了？”欧阳箐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了清如的耳朵。 清如放下笔，笑着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干儿子，笑道，“填好了，汉东政法的新闻学。“ “通知书什么时候能到？”欧阳箐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抬脚往屋子里走。 “估计要到八月下旬。”清如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漫不经心地回话。 六个多月的宝宝，皮肤光滑细腻，小胳膊小腿像一截截白藕，而且特别有力气，在清如怀里蹬来蹬去。 清如掂了掂手里的小包子，笑道，“以后干脆叫你小胖墩得了！ “ 欧阳箐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头朝下，脚丫子搁在沙发上，“我现在都快抱不动他了，他爸前些天给他买了一辆小推车，这货死活不愿意睡在里面，一放进去，立马就哭，不带停歇的那种，除非你把他抱起来，你说气不气人。“ “有点。”清如点点头，然后吧唧一口亲在小家伙的脸蛋，“小小，你看你把你妈给气的，她都不喊你乖儿子了。” “你就惯着他。”欧阳箐嗔怪地瞅了清如一眼。 清如假装没听见，呵呵笑了几声。 小家伙啃着自己的手指头，见干妈笑了，他也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来。 “小琴和小凤呢？”欧阳箐坐了半天，才发觉客厅里有点空荡荡，朝厨房里瞄了一眼，根本没人。 “她们嫌弃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出去做兼职了！“清如抹了抱着小家伙，在客厅里转圈圈。 欧阳箐一听，先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问清如，是不是又去刷盘子当服务员。 清如如实点点头。 “她俩好歹也是准大学生，怎么还去刷盘子？“欧阳箐从果盘里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咬了一口，侧头问道。 “我二姐和那个饭店的老板一直有联系，人家一听说她放假了，就赶紧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帮忙，你知道的，她不太会拒绝人。“ “她这样的性子去学考古也挺好的，天天没事干就去挖墓，不用跟活人打交道，少一点勾心斗角。” 欧阳箐沉声说道，三两下啃完手里的苹果，话音一转笑道，“小月，你猜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啥了？” 清如早就习惯了她这样跳脱的性子，头也不抬，低声哦了也是很，继续和怀里的干儿子，玩捉迷藏。 “你不是说你家雄霸天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吗？”欧阳箐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晃荡着脚丫子，声音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清如忽的抬起脑袋，一双眼睛看向沙发上的女人，眉头一皱，“箐姐，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欧阳箐撇撇嘴，耸耸肩，视线落在门外。 清如朝门外看去，雄霸天带着他的小弟，准确的说应该是小妹，摇摇摆摆地踏进了屋子。 一双乌溜溜的狗眼，看到自家boss，立马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脚跟前，用自己毛茸茸的身子蹭了蹭清如的小腿。 珍珠也不遑多让，学着他家老大的动作，蹭着清如另一条腿。 一旁看戏的欧阳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刚才在外面就看见他这样蹭着人家的腿，亲热的不得了。”欧阳箐不怕死地开口，“你要不相信，可以闻闻他的嘴巴，那个男的还喂了他香肠。” 清如黑着脸，把干儿子塞进欧阳箐怀里，冷冷地抬起雄霸天的两只爪子。 “张嘴！” 雄霸天乖乖张大了嘴巴，露出红色的舌头和一口尖利的牙齿。 一股子香肠味，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冒了出来，清如的脸色愈发的黑了几分。 “呜呜~~~~” 雄霸天敏感地察觉的到自主子身上的变化，可怜地呜咽了两声，一只爪子搭在清如的膝头，一条黑色的尾巴，摇来摇去。 清如把膝头上的爪子拿开，冷冷地开口，“卖萌也没用！“ “呜呜~~~汪汪~~~~“雄霸天换了一只爪子，放入她的手心。 “你胆儿肥了，陌生人的东西也敢吃，不要命了吗？“清如收回手，沉着脸训斥。 雄霸天见爪子不管用，狗头凑近清如的脸蛋，伸出了舌头。 “滚，一股子香肠味。“清如挡住他的舌头，伸手把这只吃货外加怂货推开。 “汪汪~~~~“雄霸天没能舔到自家主子，委屈地叫了两声。 “哟呵，你还委屈上了了。“清如看着她委屈的趴在地上求安慰的模样，差点气笑了。 欧阳箐把儿子放在沙发上，看向一边的一人一狗，捂着嘴巴笑了一会儿，才开口，“小月，我跟你说，那个男的长得挺帅，最少有一米八五，身体超棒！“ “箐姐，你在哪里看到的？“清如直接忽略了欧阳箐夸赞的话，扬声问道。 “就在红军小卖部门口。”欧阳箐抬起一根手指，朝门外一指，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老张头。” 34|人民的名义（33） 闻言，清如眯了眯眼睛，心里已经计较着找一个时间去小卖部门口溜达一圈。 雄霸天不是普通的狗，他出自警犬基地，一般人给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吃，除非那个人是他曾经认识的或者熟悉的人。 上次那个蔡警官跟她说过，雄霸天一出生就在警犬基地，他不可能认识警犬基地之外的人。 想到这里，清如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她倒要看看那个敢收买她家雄霸天的臭不要脸的男人是谁？ 清如身上的冷气仿佛如有实质，趴在她面前的雄霸天，尾巴也不要了，整个狗身仰躺在地上，四个爪子朝天，嘴里呜呜地发出一声声呼唤。 仿佛在说，主人，快来挠挠我吧！ 清如装作没看见 他的勾引，施施然地往往楼上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清如特地说了这件事情，高小琴和高小凤俩人对于雄霸天的性子一清二楚，他是自家小妹的专属狗狗，别人碰都不给碰，不像珍珠，谁都能和她玩到一块儿。 没想到这天下还有能让雄霸天卖萌讨好的，俩人稀奇问清如，喂雄霸天香肠的到底是男是女，长得咋样。 清如朝俩人翻了一个白眼 ，冷声道，“箐姐，说是个男的，至于长什么样子，我又没亲眼见过，我怎么知道。” 第二天一早，清如又去了红军小卖部，详细问了老张头，在确认了事实之后，她用一包金黄山贿赂了老张头，让他帮忙盯着，一旦那个香肠男出现，就赶紧过来通知她。 只可惜抓捕行动开展的并不顺利，自从那天之后，喂雄霸天的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清如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欧阳箐看错了，但是看错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看错。 一连十几天没有消息，清如干脆把这件事给放在了一边。 这一日，清如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她的新穿越小说《盛唐》 就见老张头家里的小孙子，颠颠地跑了过来，“小月姐姐，我爷爷让我喊你过去。” 清如一激灵。 手里的钢笔被她随意地扔在桌案上。 拽着小家伙的手一路小跑到红军小卖部，清如扫了一眼小卖部对面的路口，雄霸天领着几条小狗在玩耍，除了狗还是狗，根本没有别人，她的视线转向店内的张老头，“老爷子，人呢？“ “什么‘人呢’？”老张头显然没明白清如的意思，手里的芭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没人，你让我过来干什么？”清如皱眉问道，说着转身要走。 “哎，刚刚有一个人电话打到我这里，说是找你的。”老张头笑眯眯地开口，“丫头，你别走啊！” “找我？“清如神色郁闷回头看了一眼老张头，淡淡地问道，”老爷子，那边有说他是谁吗？“ 老张头摇摇头。 清如刚准备再问，桌上的公共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老张头抬头看了一眼清如，伸手指了指不停响铃的电话机，示意清如赶紧接电话。 清如依言拿起话筒。 “喂，你好。”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高小月，是我，你现在赶紧来学校一趟。“班主任李金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清如：“老师，有什么事吗？” “哎，是大好事。”李金荣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分数出来了，你的总分是六百八十七，我们省第一名。” 六百八十七？ 清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估分的时候，明明是六百三四十左右，怎么实际分数这么高。 “老师，你确定这个分数是我的分数吗？”清如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你的分数。”李金荣一听清如不相信，顿时急了，赶紧开口，“校长亲自打电话到教育局确认的，确实是你。” 闻言，清如哦了一声，表示明白，片刻，话音一转，“李老师，我姐她们的分数出来了吗？“ “出来了，高小琴六百三十一，高小凤六百六十五，恭喜呀！“李金荣嘴里说着分数，面上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他们学校竟然能出一个省状元，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此之前，校领导最多就是想高小凤能进入全市前三名，为启明中学宣传一把。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最后摘得魁首的会是之前一直在三姐妹中垫底的高小月，而且是这么高的分数，六百八十七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十分，这是什么概念！ 高小凤也不差，六百六十五，全省排名第十九，吕州市排名第二，这一回就算没有高小月这匹黑马，那么市状元也是启明的学生，而且还是他带的学生。 想想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李老师，我姐她们出去做兼职了，都不在家里，您看能不能明天一起过去。“清如从知道分数那一刻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金荣一听此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点点头，“也行，明天你们一起早点过来，到时候会有记者，记得穿好看一点。“ “好的，谢谢李老师。”清如应是。 “不麻烦，不麻烦，老师反而要感谢你，给我们学校争了光！”李金荣心里跟喝了一大碗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清如笑着挂了电话。 “丫头，厉害！”老张头朝清如竖起大拇指，他刚刚都听见了，眼前这位小姑娘是汉东省的文科状元。 清如羞涩地笑了笑，“老爷子，过奖了！” “小石头，你小月姐姐是咱们省的状元，你以后要向她学习，别整天就知道玩！”张老头一巴掌拍在自家小孙子头上，嘴上说个不停。 清如黑线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老爷子，小石头还小呢！” “今年就要上一年级了，连乘法口诀都不会背，丢不丢人啊！”老张头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小石头挺聪明的，老爷子慢慢教。”清如看了一眼小石头要哭不哭的表情，赶紧劝了一句，“我当时上学的时候，还不如小石头呢！“ “真的。“老张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清如。 “是啊，我到二年级才会背九九乘法表，小石头才刚刚上一年级，不急！“清如重重地点点头。 闻听此言，老张头呵呵笑了两声。 清如从小卖部出来，直接往家里走，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马路对面的一群狗狗。 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背对着她半蹲着的男人身上，随即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雄霸天，摇着尾巴蹭着男人的小腿，这场景和欧阳箐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清如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雄霸天！” 35|人民的名义（34） 清如的声音不大不小，罕见地夹带了一丝小无相功的内力。 此时正欢快蹭腿的狗子，动作一顿，耷拉的双耳，突然抖了抖。 狗子：他好像听到主子的声音了，怎么办？ 清如看着背对着她不敢转身的雄霸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路对面。 站在马路牙子上，嗤笑了一声，“别以为藏起来，就以为我看不见你？“ “我数三声，你乖乖过来。“清如眯着眼睛威胁道。 “一、二“ 二字一出口，刚刚还装作看不见的狗子，颠颠地跑到了自家主子面前，吐出嘴里半根香肠，伸出爪子，朝清如的面前拨了拨。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清如。 “等回去再收拾你！“清如咬牙切齿地开口，伸出一掌盖在他脑袋上，把狗子拨到一边。 说完，看向站得笔直的男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因为身高的问题，她问话的时候微微昂起了脑袋，这样看起来脖颈又细又长，以他的手劲，一个锁喉，便能将其折断。 赵东来这样想着，回过神来，低声笑了笑，道“我是赵东来！” “你和这货认识？“清如朝墙角的雄霸天努了努嘴。 赵东来朝墙角的狗子瞄了一眼，瞧他瑟瑟发抖的模样，难以想象这是几个月前称霸繁育基地的边牧犬，简直怂的不能再怂了，跟个小媳妇似的。 “认识。“男人收回视线，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就算你们认识,但是他在三个月前已经是我的了. “清如微微挑了挑眉,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对面的男人,郑重地开口,”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事实.” 说着把脚边的半根香肠准确地踢到了男人的脚边. “这条边牧原本是我的。“赵东来开口回道,他的声音低沉黯哑,不紧不慢的调子,不像是在跟清如辩解,更似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这是我花钱买的。“ 清如嗤笑了一声，双手交叉搁在胸前，目光落在墙角的狗子身上，”而且我当时问过蔡警官，她也没说这只边牧有主！“ “小蔡根本就不知情。” 赵东来双腿交叠，斜靠在墙上，沉声问道，“在你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我喂的，你养他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他不给人接近吗？” 闻听此言，清如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对面的男人，“既然如此，为什么放在繁育基地而不带回家养？“ 赵东来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平时工作忙，除了休息很少回家，所以就把他搁在繁育基地里，抽时间就去喂一喂。” 说到这里，赵东来微微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道，“你是一个例外，我没想到有人竟然能接近他，不过看起来，他也很喜欢你！“ 闻听此言，清如低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某只，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雄霸天接收到主人的诏令，撒欢地跑了过来，先是伸舌头舔了舔清如的手指，然后用身子蹭着她的小腿，最后乖巧的蹲在她脚边，摇着尾巴，一双乌溜溜地眼珠子，无辜的看着清如。 这一连串讨好的动作，让她失落的心情得到了满足，撇了一眼赵东来站立的方向，扬声道，“呐，你也看到了，这条狗子喜欢我胜过你，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我的狗狗不需要别人来喂！” 说完，清如转身要走。 “哎，丫头，你等一下！”赵东来见人要走，迈开大长腿，拦住了一人一狗的去路。清如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伸着一直胳膊挡住他去路的男人，皱了皱眉，“还有事？” “有。” 赵东来收回胳膊，黝黑的面庞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开个价吧！” 清如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男人还贼心不死，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张嘴吐出三个字。 “我不卖。”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赵东来伸出两根手指。 清如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说着上下打量一番赵东来，皱眉开口，“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名人民警察，至于跟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挣一条狗吗？再说了，你们警犬基地什么样的边牧犬没有，非要盯着一只有主的？“ “这只狗和其他的不一样。”赵东来叹了一口气，“丫头，何必呢，你现在不卖给我，九月份你去上学后，他怎么办？据我所知，大学宿舍是不允许养宠物的。“ 清如脚步一顿，眼神犀利，“你调查我？” 赵东来摆摆手，“我没有窥探人隐私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谁买了我的狗，他对我很重要。“ 赵东来说着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小平头，无奈道，”他的母亲是一只缉毒犬，在执行任务中为了救我的一个战友被子弹贯穿了腹部，这只边牧是她唯一的孩子。我战友托我好好照顾他，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你给买下了。“ 话音落下，清如微微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幽光，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他的双眼，“既然如此，那你九月之前过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家的地址。“ 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无用，当时养雄霸天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看家，可是现在看来，这只狗子长情的很，虽说依旧很听她的话，但是主子明显不止她一个。 更何况，这只狗子对人家还有特别的意义，她做不来横刀夺爱的事情。 清如自认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她还做不到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一半，眼前这位一看就不是善罢甘休的主，估计她今天不松口，就别想轻轻松松地回家了。 本来她还闹心怎么把狗子带到京州去，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过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他乖乖跟你走。“清如想着又补充了一句。 赵东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强硬地说不卖，下一秒又愿意让出来，难道女人都这么善变？ 男人内心戏十足，表面却很淡定，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郑重地拍了拍自己自己的胸口，连声道，“没问题！“ 36|人民的名义（35） 清如领着雄霸天回到家，先给他洗了一个澡，便坐在沙发上发呆，狗子大抵也知道了一点什么，没有和平时一样疯玩，而是乖觉地靠在自家主人的腿边，脑袋搁在清如的鞋子上，微微眯着眼。 晚上七点，高小琴和高小凤下班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人一狗安静地待在一处，谁也没有出声。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全是茫然，直到吃饭的时候，高小琴忍不住问了，清如才慢悠悠地把狗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惹得俩人唏嘘了好一会儿，虽然这只狗子很霸道，不让她们碰，但是毕竟处了三个多月，现在猛地一下，跟她说这只狗是有主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特别是清如这种，完全把狗子当成自己的伙伴，那滋味就更加糟糕了。 “小月，来吃菜！” 高小琴笑着给对面的小妹妹夹了一筷子花菜，“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别想小狗的事情了。” 清如默默地拿起筷子，把碗里累的高高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吃掉。 “大姐说得对，不就一条狗嘛，就像你说的，三条腿的□□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这天下比雄霸天聪明的边牧犬多得是，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宠物市场看看？”高小凤提议道。 闻言，清如摇摇头，“明天恐怕不行。” “为什么？”高小凤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难道明天你有事？” “不是。”清如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下午李老师来电话，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让我们明天去学校一趟。” “什么。” 清如话音落下，俩人几乎同时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小月，李老师有没有说我们考了多少分？”高小凤一手抓住清如的胳膊，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一双招子又闪又亮。 “说了。”清如轻轻颔首，看向高小凤“二姐，你总分六百六十五，吕州市第二，汉东省第九名。” “啊，这么多！”高小凤紧张地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一张如玉的小脸，不知何时染上了烟霞，一双眼睛就像水洗过一样，亮晶晶地含着一粒激动的泪水。 “小月，我呢。”高小琴面色有些苍白，抬手指着自己的而鼻子，语气急促。 “大姐考了六百三十一。”清如笑着开口。 闻听此言，高小琴肩膀一下子塌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回凳子，纤纤玉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清如见她一连说了两个还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对了，小月，你还没说你考了多少分？”高小凤走过来，搂住清如的胳膊，柔声问道。 闻听此言，高小琴刚刚松了一口气，此时有提了起来，在她心里，这个小妹妹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和小凤是应届毕业生，考得好是应当的，但是清如不同，按照正常的进度，她今年应该上高一才对。 为了能和她们俩在一起，勉强上了高三，虽然平常成绩也不差，可是对于清如，她总是多一份担心，刚才在听自己的成绩时，她的紧张是建立在自己已有水平下的期待，眼下却更多是一种担忧。 清如望着俩人期待又担忧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高小凤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清如的脑袋，“快点说，你到底考了多少分？” 清如这一笑，使得饭桌上凝重的气氛减轻了些许，姐妹俩虽然想尽快知道她的分数，但是这一刻，心里仿佛有了底一样，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687.”清如吐出三个数字。 高小琴和高小凤一开始先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眼圈一下子红了。 “小月，你是这个！”高小凤拍了怕清如的肩膀，朝她露出一个大拇指。 “你也是。”清如挑了挑眉。 高小琴低头擦了一下眼睛，抬头看向清如的眼神，有些兴奋，“你这个分数应该是市状元吧？” “肯定是，我总分吕州市第二，小月比我高，她不是状元谁是状元。”高小凤笑了笑，片刻，又道，“没准我们小月还能捞一个省状元当当，你看这十年来的文科高考分数，就没有一个超过六百八的，去年最高分还没我高！” “二姐说得没错，李老师说，我是今年汉东省文科第一。”清如慢条斯理地说道，一只手扣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真的啊！”高小琴咽了一口口水，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清如。 “吴校长已经打电话给教育局确认过了！”清如说着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系上，收拾桌子上残羹冷炙。 ~~~~~~~~~~~~ “小月，你睡了吗？”房门被敲得咚咚响，清如放下手里的钢笔，起来开门。 高小琴和高小凤一人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外，见清如开门，赶紧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写的下去小说？”高小凤看到书桌上的稿子，佩服地看了一眼清如。 “明天还要去学校，你俩不困吗？”清如打了一个哈气。 高小琴摊了摊手，“没办法，激动地睡不着。” “我也是，自从分数下来，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不知该怎么办？”高小凤敲了敲脑袋，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本来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应该倒床就能睡，但是因为分数这件事，死活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聊聊天。”清如甩掉脚上的拖鞋，爬上床之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俩人上床。 “哎，我们姐妹三个，好久没睡在一起了。”高小琴深深地喟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月色皎洁，透过窗户洒在床前的地板上，屋子里虽然关了灯，却格外的亮堂，清如一手枕着胳膊，视线落在乌云半掩的月亮上，耳畔是轻柔的说话声。 37|人民的名义（36） “你们说，明天会有记者采访吗？”高小凤轻声问道，“我这辈子还没上过电视，现在想想也挺激动的。” 清如闻言，微微地勾起唇角，“会有的，明天记得穿整齐一点。” “我晓得了，明天就穿那件碎花的连衣裙。”高小凤笑嘻嘻地应道。 “人家电视台的记者是来采访省状元，你一个第二名凑什么热闹。”高小琴给高小凤浇了一盆冷水。 房间里沉静了几秒钟。 耳畔传来高小凤焉哒哒的声音，“也对哦，我一个第二名凑什么热闹？” 清如拍了拍身旁的二姐，安慰道，“你别听大姐的，明天采访的记者肯定会更加好奇我们姊妹三个的事情。” 对于记者来说，省状元每年都有，关键还是背后的故事，她们姐妹辍学打工的励志故事，更值得报道一二。 “真哒？” 清如爽快地嗯了一声。 半晌，又听高小琴开口，“等到通知书拿到手，我们得回去一趟。” “为什么回去？我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些人。”高小凤嘟着嘴，语气里全是不情愿。 “你以为我想啊，但是我们总得回去给爹娘上柱香。”高小琴叹道，自从上次差点被奶奶给卖了，她心里对老宅那边的亲人就彻底死了心，说实话，比起两个妹妹，她更加不想面对那些人。 高小凤一听，本来准备出口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咽回肚子里。 清如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可以不从家里走，直接去爸妈的坟上。” “小月这法子可行。”高小凤摸着下巴，赞同地点点头，“这样既可以看看爸妈，还可以避过爷奶。” “你的方法是好，但是五叔公那里怎么办？”高小琴反问道，“这次我们能留在吕州这边考试多亏了五叔公帮忙，如果不过去看看，只怕不好。” “这有什么的，我可以写封信给五叔公把我们考上大学的事情说一下，至于孝敬老人家的礼品，完全可以在这边买好，然后寄回去。” 清如换了一只胳膊枕在脖子下面，眼睛看向窗外，不紧不慢地开口。 高小琴犹豫了一会儿，但是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发在，半晌，咕哝了一句，算是应下了清如的提议。 一夜好梦，姐妹三个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正好八点，此时启明中学的大门上已经拉了横幅，红底黄字，清如还没看清写了什么，高小凤已经念了出来。 “恭贺启明中学高三一班高小月同学以总分六百八十七分的好成绩取得本省文科状元！” 清如不是无欲无求的道士，对于拿到省状元这件事，其实也挺开心的，只是她比起那些真正寒窗苦读的学子，不免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因此对于得了第一名这件事，虽然高兴，但还不至于激动到得意忘形。 姐妹三个进入高三文科办公室，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朝她们看过来，班主任李金荣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因为笑容太深，能看见深深的褶子。 “李老师好，各位老师早上好！” “恭喜，恭喜。”李金荣笑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三个小姑娘，心底涌起一种别样的感叹，谁能想到这三个辍学半年的小丫头，一个拿下了汉东省文科状元，另外两个全都上了六百分以上。 要知道，启明中学高三五个文科班，今年就五个人考了六百分以上，除去她们三个，剩下两人，一个六百零三，一个六百一十一，距离三姐妹中分数最低的高小琴还少二十分，李金荣不得不承认，在读书这件事上，人与人之间是存在天然的差距的。 以李金荣的观察，三姐妹里学习最勤奋的是高小琴，最随性的是高小月，他不止一次看见高小月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人家睡觉归睡觉，成绩并没有什么下滑，反而一次一次慢慢上升，直到高考，取得了六百八十七的高分。 当然也不能说高小琴成绩不好，只是相比较她两个更加聪明的妹妹，她的成绩反而没那么惹眼。 其实真要说起来，六百三十一分也是顶顶不错的成绩了，除了华大，京大，全国所有高校任其挑选。 一想到姐妹三个全都报了汉东政法大学，李金荣觉得心头滴血，这么好的成绩，竟然报的专业，一个比一个冷门。 他当时就应该多劝劝，不该心软同意，让这三个丫头错失了去顶级名校读书的机会，虽然汉东政法大学也不差，但是比起华大、京大还是弱了一些。 可惜了~~~ 清如觉得今天的启明中学的校领导，格外的亲切，各个都是笑面佛，嘴巴上跟抹了一罐子蜂蜜一样，夸奖的话是一套一套的，都不带重样。 姐妹三个陪着笑，就在清如腮帮子快要笑僵的时候，这帮子领导才笑眯眯地离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吕州市电视台的记者就到了。 一位采访的女记者，外加两个摄像小哥，高小琴和高小凤看见这架势，进门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一步，清如左右看了看，抓着两位姐姐的手走了进去。 记者一看她们先是愣了一下，开口就是，“哎呀，你们姐妹长得真像！” 清如姐妹三个互相看了一眼，笑出了声。 “而且长得漂亮。”女记者又夸道。 清如笑眯眯地道了一声谢。 正如她所预料，比起她取得的成绩，记者小姐更加关心她们姐妹三个的故事，在问了她学习方法之后，转而问起辍学打工的经历，最后又引到生活上。 等到半个多小时的采访结束，她们的家底几乎被翻了一个底朝天，清如写小说赚钱的事情，自然也没瞒着，《诛仙》虽然连载完毕，但是热度并没有消褪，反而随着《诛仙》的出版，更上了一层楼。 顾如洲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诛仙自从出版刊印以来，已经连续加印了好几次，连续一个多月霸占畅销书第一，还上了汉东省的好几家报纸，称这本小说是开宗立派之作。 记者小姐是诛仙的粉丝，所以当她听到这本书是清如写得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临走之前还问清如要了签名。 38|人民的名义（37） 记者小姐的采访，当天晚上就上了吕州市电视台的新闻零距离，第二天早上，又登上了汉东日报，清如姐妹几个的知名度，蹭蹭往上升，她们家这一片的邻居们也跟着疯狂起来，但凡家里有孩子念书的，几乎都拉着孩子，来她们家院子里走了一遭，美其名曰，“沾沾喜气！“ 如果家里有孩子正在读高中，那就更不得了，这些个政府大院的大爷大妈，全都放下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矜持，好似一群脱缰的野马，奔着姐妹三个用过的旧书和笔记而来。 清如不堪其扰，直接关上了门，包袱款款地回老家，给爹妈上坟，不过就算这样，她们也没能完全避开这波攻击，比如无辜躺枪的欧阳箐，用她的话来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当这些大爷大妈知道欧阳箐和她们关系后，直接找上了她，个别个还联系了李达康。 好几个退休的老领导，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市委办公室，点名要李达康帮帮忙。 欧阳箐最后自掏腰包，把高小琴和高小凤的笔记复印了十几份，一人发了一份，才彻底消停下来，至于清如，她从来没有记笔记的习惯。 一年多没回来，小高村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贫穷落后，清如把最后一样贡品摆好，便跪在了高小凤身旁，拿起一沓子纸钱，一张张地烧着，心里默默地想着，也许真正的高小月已经跟父母在地下团聚了。 高小琴作为长姐，絮絮叨叨地把她们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最后重点夸了清如。 时间过得很快，仿若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了汉东政法大学开学的日子。 在临走之前，清如去了一趟吕州市公安局。 公安局对面的咖啡馆内，俩人面对面坐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想喝什么？“赵东来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这种姿势看起来随意，但是无形中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柠檬水。”清如低头挠着狗子的脖子，嘴角噙着一丝淡笑。 “一杯柠檬水，不加冰，一杯白开水。”赵东来合上手里的单子，递给一旁等候的服务生。 赵东来转头扫了一眼懒洋洋的狗子，最后视线落在清如身上，粉嫩嫩的脸颊上流露着一丝不舍。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 清如收回摆弄狗子的手，看向对面身穿警服，看起来威武霸气的某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需要我发誓吗？“赵东来见小姑娘一本正经地交代，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容。 清如淡漠的瞅了她一眼，“如果你想，我不拦着。” “好吧。” 赵东来耸了耸肩，攥着拳头抵在太阳穴跟前，忍着笑开口，“我赵东来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边牧，如果做不到，就天~~” 赵东来还没说完，就被清如打断。 “如果你做不到，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清如双眼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话音落下，赵东来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回过神来，无奈地点点头，继续说，“我赵东来如果做不到，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这样行了嘛？“赵东来放下拳头，眉眼含着一丝笑意。 清如撇了撇嘴，低头看着狗子，“雄霸天，听见了没有？“ “汪汪呜~~~呜！” “既然听明白了，就过去吧！“清如拍了拍狗子的脑袋，示意它滚蛋。 “呜呜~~~“雄霸天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紧凝清如，眼底竟然人性化地出现了一抹不舍。 “别舔了，乖！” 清如收回手，放在它脖里挠了挠，“等国庆节放假，姐姐就来看你！” 雄霸天好似听懂了一样，一步一回头的朝赵东来走去，最后乖巧地蹲在他脚边。 服务员端着饮料上来，赵东来把柠檬水放在清如跟前，柔声叮嘱了一句。 “有点凉，少喝一点。” 清如诧异地抬头，端起柠檬水，轻抿了一口，“等我到了学校，就把地址发给你，以后每个月寄一张狗狗的照片给我。” 赵东来想了想，点头同意，“对了，你什么时候走，东西多么，要不我送你~~“ “不用，“清如干脆地摇摇头。 “随你。“ 赵东来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 站在咖啡馆门口，目送着一人一狗远去的背影，清如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家走。 “小月，要和室友好好相处，别冷着脸，在大学里记得多交一些朋友。“欧阳箐站在火车站台旁边，拉着清如的手，一个劲地嘱咐。 “箐姐，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清如无奈地嘟起嘴巴，她好歹也穿越了两三次，虽然比同届的其他学生笑了两三岁，但是心里年龄已经是一个老妖婆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有什么委屈就去找你姐姐，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在同一个学校，要是不想跟你姐她们说，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欧阳箐看着面前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谁能给我委屈？箐姐，你就放心吧！”清如拍拍欧阳箐的双手，自信地开口。 “一路顺风。”李达康抱着自家儿子，在火车咣哧咣哧驶过来的时候，才舍得张嘴吐出四个字。 清如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捏了一把干儿子的肉脸蛋，“小小，干妈走了，再见！” 可惜，小家伙并没有看他的小干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驶过来的火车，新奇地拍拍手。 一腔真情错付，清如撇了撇嘴，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吕州就在京州的隔壁，即便是站票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眼下正是全国各所大学开学的日子，一节车厢满满当当地都是学生。 一路咣哧咣哧，耳畔萦绕着嘈杂这声响，直到下了火车，嗅着鼻间清新的空气，清如才松了一口气。 汉东政法大学的招牌特别好认，她一眼就看到了，大红色的帐篷立在广场的中央，颇有几分众星捧月的感觉。 ~~~~~~~~~~~~ 汉东政法大学迎新处。 祁同伟坐在桌前，翻着桌上新生名册， “呐，学弟，这是你的水。“温婉柔和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言笑晏晏的女生，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客气地开口，“谢谢，学姐。” 陈阳摆摆手，脸上快速地闪过一道红晕，“不客气。“ 下一秒，又听她问道，“学弟第一次负责迎新的事情，觉得如何？” 祁同伟手指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淡淡的开口，“还行。“ 陈阳抿唇笑了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一旁的大男孩。 而此刻被窥探的正主，眼睛无神的看着桌子上的心神名册，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祁同伟踏进大学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为此，他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等来了回报，一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农家小子，成为了汉东政法大学学生会的主席。 这次的迎新工作，算是他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他必须做到最好，在没拿到花名册的之前，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组织好这次工作，但是当他从老师手里接过这次新生名册，看见排在首位的名字时。 掩埋在心底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给他塞了一个鸡蛋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就像一朵春花初绽，浮动着暗香，让人缱绻惦念。 汉东政法大学迎新是八月三十一号和九月一号两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可惜，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祁同伟的心底有些莫名的烦躁，一双好看的剑眉拧巴在一起，让一旁偷看他的陈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她喜欢祁同伟的事情，并没有遮掩，在学生会里也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法学院的陈阳学姐喜欢比她第一届的学弟，而且为了追求心上人，还特意加入了学生会。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祁同伟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正当陈阳准备找一个话头和自家男神搭话的时候，火车站出口忽然热闹了起来，特别是距离站口最近的汉东理工大学迎新的男生们呼啦啦一阵全跑了过去。 陈阳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挤开人群朝她走过来。 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直愣愣地呆坐在凳子上。 一旁的祁同伟直接站了起来，下一秒就听他大叫了一声，“高小月。” 这是陈阳第一次看见祁同伟笑得这么灿烂，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模样，穿着土气的衣服和鞋子，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站在校门口笑的像个傻子。 清如循声望去，喊她名字的是一个大男孩，穿着白衣黑裤，眉目清俊，妥妥的校园男神的配置。 她还在脑子里搜索何时何地见过这么一位大帅比，一旁的高小琴和高小凤齐声喊了一句，“祁大哥。” “哎。”祁同伟高兴地应道，绕过桌子，走到三人跟前，自然地接过了高小琴和高小凤手里合拎的包裹。 清如懵逼地看了他一眼，如花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茫然。 高小凤凑近她耳朵，小声开口，“就是我们在火车上碰见的高材生。” 清如恍然，视线重新落在祁同伟身上，他比初次遇见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也英俊了很多，满身书卷气，配得上‘温润如玉’这四个字。 “你们怎么今天才到，路上挤不挤？“祁同伟领着三人走到登记桌前。 “还好。“高小琴矜持地点点头。 高小凤：“祁大哥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祁同伟把新生名册指给她看，“我们是按照入学成绩排的名单，小月是第一个。” 话音落下，祁同伟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少女，见她没什么反应，遂放下了提着的心。 “祁同伟，你们认识？”陈阳看她们熟稔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是的。”祁同伟笑着点点头，然后偏头给姐妹三个介绍，“这是法学院的陈阳学姐。” “学姐好。“姐妹三齐声开口。 “你们好。”话说着，陈阳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隐晦地扫了一眼祁同伟，挺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登记好名字和专业，祁同伟亲自把她们送上了学校迎新的校车。 “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认识这么漂亮的学妹！回去我一定要和胖子他们唠嗑唠嗑。”蒋苏杭目送着校车远去，凑到祁同伟跟前，倒了倒他的肩膀。 祁同伟回过头来，心情很好地瞅了他一眼。 蒋苏杭摸着下巴，看着面前满面春风的兄弟，略显遗憾地开口，“可惜，只有一个学妹是我们院的，要是三个都是，那该多好。“ 蒋苏杭脑子里不由得浮出一副画面，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漫步在法学院的梧桐大道上，秋风吹起片片落叶，仿佛能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祁同伟扫了一眼满眼沉醉的兄弟，朝他肩膀就是一拳，“滚蛋！” 火车站距离学校并不太远，半个多小时，就到站了，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喊叫声。 “ 法学院的在这里！“ “各位学弟学妹，历史与社会学院欢迎你！“ “新闻传播学院的看过来！“ “文学院！文学院！” 清如透过窗户看着拿着大喇叭群魔乱舞的学长学姐们，胸腔里那颗渐渐苍老的心，忽然砰砰跳动了起来。 “发什么楞，走，我们下去。“清如正趴在窗户上往下看，高小月直接把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因为她的磨蹭，姐妹三个反而落在了最后，搞得像是压轴一样，双脚刚刚落地，人群就是点燃了引线的爆竹，哄一下炸开。 “学妹是我们物电学院的。”一位戴着眼睛的男生，忽然拿起喇叭大喊了一声，然后挤开人群跑了过来，伸手就要拿清如的包，嘴上笑眯眯地问道，“学妹，是哪个专业的？” 清如拖着行李箱的手，下意识地朝后一收，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礼貌地开口，“学长客气了，我是学新闻的。” 话音刚落，就见左手边挤出来几个男生，一边挤一边喊，“新闻在这里，新闻在这里。“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李朝阳领着几个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学妹们好，欢迎加入我们新闻与传播学院！“李朝阳美滋滋地开口，说着招呼身后的男生帮忙提箱子。 “我不是，我是考古学专业。“高小凤眼见着男生要提她的箱子，赶紧张嘴解释。 “我是法学院。”高小琴也紧跟着开口。 随着她俩话音落下，人群又热闹了起来，之前喊物电学院的眼镜男，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就说嘛，便宜不能全让传播学院的那帮小白脸占了！” “是啊，是啊。”挥舞着土木工程红条幅的学长，笑呵呵地附和，然后羡慕地看了一眼左边的法学院，又偏头看了一眼右边的历史与社会学院，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专业不同，学院不同，宿舍也不同，三姐妹不得不分道扬镳，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清如包袱款款地跟上了自家直系学长的脚步，因为学费提前打入了学校发的银联开，所以直接省了排队缴费这一个步骤。 “学妹叫什么名字？“李朝阳拉着清如的箱子，一边不着痕迹地套近乎。 清如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笑道，“我叫高小月。“ “高小月？“李朝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脚步一顿，双眼蹭一下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清如，”你~~~你就是那个高考状元？“ 清如没想到前面的男生忽然停了下来，还好她反应快，刹住了脚步，胡乱地点点头。 “真的是你？”说完，李朝阳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自个儿喃喃自语起来，“嗯，跟报纸上印的照片挺像的。“ 清如没开口，无奈地耸了耸肩。 “高学妹，你考那么高的分，怎么不去华大？”李朝阳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当然，这不仅是他一个人不明白，而是整个新闻专业全体师生共同的心声。 堂堂汉东省的文科状元，竟然没选择华大，反而选了一个在政法大学并不出名的专业——新闻学。 李朝阳没有贬低自己专业的意思，他只是就事论事，汉政的法学专业是没得说，但是新闻专业真的很一般。 要说国内最好的新闻传播类专业，非传媒大学莫属，那里不仅有最优秀的师资，还有一批热爱和探索新闻的学子，学术氛围浓郁，资源丰富。换句话说，那里才是做新闻最好的平台。 话音落下，清如脚步顿了顿，她完全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分数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比较喜欢这里，山清水秀，京都能比吗？“ 李朝阳听她这么说，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在京城上大学的好友打给他的一通电话，据说这几天大西北的沙尘吹过来，京都漫天都是灰尘。 想到这里，李朝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空气里还能嗅到桂花的香味。 两相一对比，李朝阳觉得她说得没错，京城的空气确实没有汉东好，再瞧瞧自家学妹嫩白的脸蛋，幸亏没去京城，要不然哪有现在这样水灵灵的美人。 俩人走一路聊一路，李朝阳一直把她送到宿舍门口，临走之前，清如要了他联系方式，等这边忙清了，怎么也得请人家吃一顿饭。 汉东政法大学的宿舍是六人间的，清如扫了一眼门牌上的编号‘312’才抬脚进去。 房间的格局看起来不错，一溜的高低床，不过三个下铺已经全被占了，她只能选了一个靠窗的上铺。 39|人民的名义（38） 清如刚把床铺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 “哟，又有人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女孩，抬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清如，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嗨！“ “你好。”清如摆摆手。 她第一世上大学的时候住过四年寝室，对于如何女生打交道，还算有点心得。 “我是新闻学专业的高小月，很高兴认识你们！”清如朗声介绍了自己。 “我也是新闻学的，我叫李依晓。”其中一位短头发的女孩子接过话头，先是介绍了自己，然后又给清如介绍另外两位室友，“她是广播电视专业的赵明娜，这位是汉语言的周甜。” 清如按着她的介绍看过去，周甜就是那个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的女声，圆圆的脸蛋，鼻头上隐约有几粒小雀斑，笑起来眉眼弯弯，看模样应该不难处，至于广播电视专业的赵明娜，妥妥一枚富家女，眉眼间含着一丝高傲，另外两女有隐隐以她为首的架势。 相互做了自我介绍，清如便低头整理行李箱带过来的生活用品，毕竟第一次见面，再怎么热络还是有些小小的拘谨。 等她把学校发的床单被罩全部洗干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抵是同专业的缘故，李依晓对她更加热情一些。 “高小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清如想到和两位姐姐约好的事情，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谢谢。“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碰到了赵明娜脸上还未收回的鄙夷不屑的笑，清如翻书的手一顿，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女生寝室这种地方，她还是不要期望太高。 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的人特喜欢惹事专找茬，也有人太懦弱却招来祸端，也有人没有脾气，和谁都能处得来，但就算一个寝室都没有脾气，也会发生一些小摩擦。 宿舍生活，最好就是平常心，不要锋芒毕露，也不要胆小如鼠，更不要独来独往，和每个室友保持适中的关系。 清如本来还想着自己好歹是住过四年寝室的人，重来一回，肯定比自己的前世做得更好，但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她铁定要被打脸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清如决定不想这些糟心事，合上书，麻溜地从上铺下来。 刚走出宿舍楼，她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循声望去，白衣黑裤的男生站在香樟树下面，笑容满面地和她招手。 “祁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清如小跑过去，歪着脑袋笑问道。 祁同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小姑娘，他总不能说，特意过来见她的。 今天的迎新工作还没结束，他自个儿就先回来了，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听了她的寝室号码。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祁同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跟个傻帽似的，幸亏这一片宿舍住的都是新生，没几个认识他。 要是让那些学姐学长知道，他们敬畏的祁学弟对着一个小姑娘笑得这么傻气，大抵要吐血三斤。 “对了，这些是给你的。“祁同伟本来有很多话要和她说的，但是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台上台下，还从来没有遇到卡壳的时候，就拿法学院辩论社里那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来说，全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怎么好意思。”清如看着地下一堆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只是在火车上一面之缘。 “我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吧！”祁同伟把手里的扫把塞到她手里。 清如好笑地看着手里水红色的扫把，忍者笑点点头，“那好吧，东西我留下了，不过钱你得收着，东西我不能白要。“ “不用，这些不值几个钱，我宿舍里一个哥们就在做这个生意，这都是按成本拿的，真的很便宜。”祁同伟解释道。 “那怎么行，再少也是钱，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要了。”清如扫了一眼地上的一堆东西，固执地开口。 这些生活用品就算不值钱，但是合在一块儿，也好几十块，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讲，足够一个星期的生活用度，她不过给过他一个鸡蛋，哪能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祁同伟可不这么想，他巴不得自个儿被面前的小姑娘占便宜，此时此刻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清如把东西收下。 实在想不出办法，干脆瞪着一双眼睛傻笑。 蒋苏杭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 俩人僵持了一会儿，清如抬眼盯着面前只知道傻笑地大男孩，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提议道，“祁大哥要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一顿饭，算作你给我买东西的谢礼。“ “好。“祁同伟想都没想，一听清如要请他吃饭，立马答应下来，一双黝黑的眼眸，仿佛闪烁这星光。 “那就这么定了。”清如扬起笑脸，“你把你的宿舍号给我，到时候我去找你。” ~~~~~~~~~ 送走了祁同伟，清如把一堆东西搬到宿管阿姨的门口，让她帮忙照看一下，便提气朝校门口跑去。 汉东政法大学的校门看起来很是恢弘，高高的大理石梁柱，刻着盘龙入海的浮雕，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俩就站在梁柱下面，此时正凑着脑袋说话。 “等久了吧？“清如走到她们跟前站定。 “没多长时间。”高小凤摇摇头，随后一挑眉，轻声开口，“怎么样，宿舍还好吧？” 清如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脑子里不经意间想起赵明娜鄙夷的笑容，吐出两个字。 “难说。” 一听这话，高小琴立马拉过清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被欺负吧？“ 清如忍不住笑出声，摊了摊手，“大姐，你觉得有人能欺负到我吗？“ 高小琴闻言，嗔怪地点了一下清如的额头，“看把你能的！” 姐妹三笑闹了一会儿，便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各自说起宿舍里发生的事情。高小琴自是不必说，以她的性子却对不会被别人欺负，至于高小凤，她们一个寝室里都是考古学专业，用她的话来讲，难得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地姐妹，她才不会没事找事。 吃完饭，三人把汉东政法大学逛了一遍，正好也认认门，免得下次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人。 40|人民的名义（39） 逛完了学校，回去的路上，清如才想起来忘了说祁同伟的事情，就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看着地上一堆东西，颇有些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宿舍里意外地安静，清如推开门的时候，隔壁床铺已经挂上了粉嫩的帘子，想来又有人来了。 一看这卡哇伊的颜色，清如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高小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话的是周甜，此时此刻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视线紧紧跟随着清如的身影。 清如听见此话，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的表，时针刚刚走到七而已。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上铺的床帘哗啦一下子被拉开，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高小月，我们又见面了！“少女双手撑着护栏，笑脸盈盈地望着站在门口清凌凌的少女，“怎么样，没想到吧？” 清如如实地点点头，抿唇一笑，“确实没想到！“ “你哪个专业？“清如想起什么，抬头追问道。 “ 新闻，和你一样，嘿嘿！”“张小月答道。 清如听她笑得这么猥琐，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俩认识？”站在一旁的周甜指了指清如又指了指张小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神一变再变。 “是啊！“张小月挑眉应道。说完又看向清如，“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清如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眼，才道，“今天下午，我和我姐她们一起。” 说着，张小月踩着铁梯子下来，然后打开自己的柜子，翻了几下，拿出一个棕色的礼盒。 “喏，给你的。“ 清如接过盒子，上下左右看了看，“送我？” “嗯。”张小月在她对面坐下，“恭喜你成为高考状元呢！“ “你这个礼物真够迟的！“清如嘴角弯了一下，失笑地摇了摇头。 自从在考场上相识后，两人慢慢就熟悉了起来，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性格格外的合拍。 “高小月，你不打开看看吗？“她刚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周甜就迫不及待地催促打开，那神情瞧着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闻言，清如淡淡瞥了她一眼，虽然一个字没说，却让周甜脸蛋刷得红了起来。 黑色的天鹅绒布上安静地躺着一条铂金吊坠，镶嵌着一颗泪滴状的粉色的水晶，简单却又精致。 “谢谢，我很喜欢。“清如随意把玩了一会儿，便合上盖子，同时也隔绝了几道窥探的目光。 汉东政法大学的宿舍楼由四个园区组成，分别是春华园、 夏沁园、秋实园和冬蕴园，春华和秋实是女生宿舍，夏沁和冬蕴为男生宿舍。 法学院公安法学专业的学生全部都住在夏沁园。 祁同伟一手提着一个水瓶，漫不经心地踢开寝室虚掩的房门，同宿舍的几位全都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是这位长得最好看。” “嗯嗯，我这么觉得。”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伸着脖子朝里面望了望，随后拍了一下蒋苏杭的肩膀，“你们在聊什么？“ “聊美女。“蒋苏杭一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回道。 “老大，你别听杭子胡扯。”另外一位胖胖的男生转头看向祁同伟，笑着解释道，“刚刚论坛上有一个关于校花的帖子，他们现在都忙着投票呢！” 校花？ 听见这个词，祁同伟眨巴了一下眼睛，脑子里不期然出现了清如的影子。 “老大，你看看这是不是我们下午碰见的三胞胎。”蒋苏杭一手拽着祁同伟的胳膊，一手指着电脑屏幕。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不过技术不错，找的角度也好，虽然只是一张侧颜，但是可以预见她们的美貌。 明明三张一模一样的脸，祁同伟却能一眼认出来哪一个是他要找的人儿。 “她们不是三胞胎。”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啊？ “蒋苏杭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我去，竟然不是三胞胎。“另外一个男生也附和道。 胖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摸着下巴上的小胡茬，直勾勾地盯着祁同伟，“老大，你跟我说说呗！” “对，我们都听杭子说了，那三个大美女一看见你就喊哥，老大，你们是啥关系？” “说什么说，都几点了，快点洗洗睡觉！“祁同伟一看他们不怀好意地目光，耳根不由得发烫起来，直接摆手甩开寝室老大哥的气场，撵着他们上床睡觉。 “呦！呦！你们看，老大耳朵红了。“蒋苏杭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指着祁同伟红彤彤的耳朵起哄。 “妈呀，老大你不会是害羞了吧！”胖子夸张地大叫了一句。 被他们这么一起哄，祁同伟的脸就跟烧红的烙铁，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我跟你们讲，老大下午从我这里买了不少东西，估计是送给心上人的。“盘腿坐在上铺的男生，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调侃。 “真的？“蒋苏杭咧着嘴问道。 “当然。”眼镜男挑了挑眉，下一秒又道，“我亲眼所见，他拿着东西去了秋实园。” 蒋苏杭眉头微微一皱道，“我记得秋实园住的是文学院和经管学院的妹子。“ 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祁同伟追女孩子的事实，几个大男孩颇有些意味深长对自家老大行注目礼。 大概是没想到这座冰山还有融化的一天。 祁同伟虽然是个穷学生，但是其他方面条件都还不错，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校草够不上，法学院的院草绝对非他莫属，再加上学生会主席的光环，所以很受女孩子欢迎，在过去的一年里，追他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连，也足够一个加强排。 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祁同伟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就拿法学院上一届的校花陈阳学姐来说吧，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对他们家老大绝对是痴心一片，还不是照样败北。 他们几个早前还专门讨论过这事，从性冷淡到恐女症，在祁同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从内到外怀疑了一遍，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胖子有眼光。 41|人民的名义（40） 胖子之所以叫胖子，并不是说他长得多胖，而是在寝室里，属他吨位最重，再加上资深吃货的名头，便有了“胖子”这个外号。 胖子虽不如祁同伟英俊，但是个富二代，身边一直不缺女孩子，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在男女那点事儿上，算是他们寝室里最有见解的。 之前他们还觉得胖子夸夸其谈，现在看来，被打脸的是他们自个儿。 一夜好梦。 清如醒的时候，才凌晨五点钟，寝室里静悄悄的，躺在床上眨巴了两下眼睛，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昨天领回来的军训服，经过一夜的风吹月晒，已经干了，清如三两下把衣服套上，便端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洗漱间。 汉东政法大学的女生宿舍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一层楼一个大洗漱间，可以同时容纳二十个人洗漱，相对来说，还算宽松，当然这种宽松是没有赶上起床的高峰，要不然洗一把脸至少要排十分钟的队。 清如起得太早，诺大的空间里就她一个，等她上完厕所，洗漱完毕，洗漱间才零零散散来了几个睡眼朦胧的女生。 楼下的宿管阿姨，正拿着扫把，一点点扫着宿舍楼前飘落的香樟树叶子，浅红色叶子堆了一簸箕。 汉政的宿管阿姨们向来比较高冷，从来不会主动和学生打招呼，见清如过来，冷冷地瞅了她一眼。 清如见此，也没有了问好的欲望，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飘过。 开学第一天，清如心情颇有一点放飞自我的感觉，从食堂一楼一路溜达到三楼，每一个窗口都瞄了一眼，见到喜欢的，就刷卡买一点，等到她回过神，两只手已经提不下了。 清如提着早餐走进寝室的时候，最后一位室友也到了，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蛋，见有人进来，立马打招呼。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孟孟。” 清如愣了一秒，回过神来，笑着点头，“我是高小月，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俩人相视一笑。 “对了，你吃饭了吗？”清如道。 孟孟摇摇头，“还没，我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把吃饭的事给忘了。” “我今天第一次去食堂，买多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将就吃一点吧！”清如晃了晃拎在手里的早餐。 “那怎么好意思。”孟孟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清如毫不在意地努了努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相逢即是缘，更何况我们还住在一个寝室呢！” “你喜欢吃什么，包子，油条还是煎饼？”清如自顾自地问道。 小姑娘见清如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抿了抿嘴唇，羞涩地开口，“我喜欢吃煎饼。” 闻言，清如把手里装煎饼的袋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又贴心的送了一杯豆浆。 “谢谢。”孟孟看着手里的豆浆和煎饼，愣了一秒，才扬起脑袋道谢。 清如把剩下的早饭搁在张小月的桌子上，坐回自己的位置，随便抽出一本书翻了翻。 “哟，这是谁买的早餐？”张小月洗漱完回来，一抬眼皮便瞧见了搁在她桌子上的东西，一扫方才的睡眼惺忪，满眼都是惊喜。 “要进就进，别挡着门！”赵明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张小月回过神，向前跨了一大步，让开门口的路。 “是我。”清如阖上书，看了一眼门口几个人，视线落在张小月身上。 “我就知道。” 张小月冲过来抱住清如，嘴巴作势要亲，清如脑袋一偏，嫌弃地把她推开，“别磨蹭了，快点吃饭，然后去操场集合。” “好吧。”张小月嘟着嘴，松开怀里的女孩儿。 端着脸盆进来的李依晓先是扫了一眼清如，又看了看正在吃煎饼啃油条的两人，笑眯眯地开口，“张小月，你哪来的早餐？” 张小月头也不抬，“我好姐妹给我带的。”说完就着吸管吸了一口豆浆，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闻听此言，李依晓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赵明娜见此情境，鄙夷地哧笑了一声，手指勾着饭卡，抬腿往外走，一直未开口的周甜赶紧跟了上去。 李依晓张了张嘴，神色委屈地瞅了一眼一直坐在座位上未动的清如，片刻微微跺了跺脚，抓着饭卡跑了出去。 孟孟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但因为来得最迟，坐在一边默默地啃着煎饼。 张小月粗神经地吃着早饭，一点也没觉得刚刚气氛有什么不一样。 新闻学一班的牌子被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子举着，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长相壮实的女子，穿衣打扮颇有些男性化，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个男的。 “那位不会就是我们的辅导员吧？”张小月凑近清如的耳朵，不确定道，“男的？” 清如拉开俩人的距离，嫌弃地吐出两个字，“女的。” “我的妈呀！”张小月瞪大了眼睛。 ~~~~~~~~~~~ 七点半一到，辅导员先让大高个男生点了名，然后做了简单的军训动员，叮嘱了大高个几句，就走了。 走了~~~ 清如只觉得这位辅导员太与众不同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昨天晚上，辅导员就应该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一个会，相互认识一下，这位倒好，话没说几句，直接走人。 清如扫了一眼隔壁班慷慨陈词的辅导员，莫名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假的大学。 等到所有的辅导员交代完毕，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十分，阳光也变得不那么温和，多了一丝热度。 张小月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嘟着嘴抱怨道，“教官怎么还不来呀，热死了！” 清如瞥了她一眼，正准备安慰一句，就听操场东门忽然躁动了起来，间或间杂着激动的喊叫声。 “来了，来了！” “哇塞，教官好man!” 身旁的张小月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朝东大门望过去，“哪呢？哪呢？” 话说着，视线里出现了三辆军用皮卡，慢悠悠地开过来，然后停在了她们对面的跑道上。 一个个穿着绿军装，剃着小平头的小伙子，一个接一个从皮卡上跳下来，步伐稳健，身子硬挺，站成一排，颇为壮观。 张小月激动地拉住了清如的胳膊，“好帅，太帅了，比我爸还帅。” 清如听到最后一句，满头黑线地看了她一眼。 远远地就看到一位小平头跑了过来，清如视力好，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 我勒个去，竟然是他！ 清如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