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贵公子》 第一章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陆羽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良久,脸上依旧写满了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在他面前,几名身着古装的男子,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他,眼神中还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我告诉你,陆羽,不要以为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家公子一个说法,先不说别人,纵然是我张三,都不会轻饶了你。” 站在陆羽面前,一名小厮吐沫横飞,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陆羽揉了揉眼睛,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这里是…… 怎么感觉世界不一样了? 记得自己昨天还在为找工作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屋漏偏逢连夜雨,钱包还在公交车上被偷了,饥寒交迫的他不得已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休息一晚。 等到再次醒来时,陆羽发现自己穿越了,来到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紧接着,一股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现在是永乐十年。 而他则是曾经的名门望族,如今却日渐式微的陆氏的嫡系子孙。 至于他面前,那个对他威胁叫嚣的男子,是江南有名富户沈复的贴身随从张三。 沈复眼睛微眯,有些好奇地看着陆羽,似乎是为陆羽的反应感到困惑。 要知道,虽然陆氏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族人几乎遍布大半个江南,但因为受到胡惟庸案的牵连,辉煌不再,如今的陆氏甚至不如寻常的富贵人家。 俗话说得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按照陆羽唯唯诺诺的性格,平时见了他,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不知为何,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清晰。 陆羽开始接受了他已经穿越,并处在明朝的事实。 永乐十年。 一个盛世已经开始了。 作为少有的,前半生受尽苦难的帝王,在明成祖朱棣的带领下,一个辉煌且伟大的时代正在开启。 看来,自己还算是运气不错。 如果穿越到朱元璋统治的时期,那个充满血与杀的时代,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为半个历史爱好者,陆羽开始回忆起在历史书中看到的,关于永乐时期的记述。 “好啊,区区落魄世家的小子,居然如此狂妄?” 如果换做是平时,张三断然不敢和陆羽这般说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主子沈复就在这里,自然要借机好好表现一番。 踩在这个曾经的陆氏贵公子的头上,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的,丝毫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在陆羽的脑海中骤然响起。 【贵公子系统开始绑定】 【与宿主进行细胞融合】 【进度13%……100%,绑定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祝您在大明的生活愉快。 果然,作为资深的网络小说爱好者,陆羽知道系统可是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呢? 心意一动,一个只有陆羽可以看见的,虚拟属性面板弹出。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100】 【商城:1级】 看着商城里琳琅满目商品,以及数不胜数的,尚处于灰色状态,等待解锁的各种珍宝,技能…… 陆羽的心里乐开了花。 嘿嘿,有了系统的加持,还怕自己不能在明朝混得风生水起吗? “既然这小子不开眼,张三,你就替我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沈复也不是好惹的。” 正沉浸于了解系统中的陆羽,落在沈复的眼里,令他有种被无视的感觉,顿时怒上心头,心里想着非要给陆羽点颜色看看不可。 早上发生了一件令他难以启齿的小事,让他的心情糟糕透顶,本想着去飘香楼找找乐子,放松放松心情。 万万没想到,出门居然碰到了陆羽,虽然沈陆两家在生意场上没有任何交集,但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陆家嫡长子如此落魄,总能让沈复有种莫名的快感。 所以每次撞见陆羽,沈复总会借机找茬,羞辱陆羽一番。 今天自然不例外。 他故意撞在迎面走来的陆羽身上,也不知是力量过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陆羽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悠然醒转。 但很快,沈复便发现,醒来的陆羽给他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感觉,似乎像变了一个人。 那种陌生的气息,令沈复本能地感觉到不爽,这才对着张三下令,给陆羽点颜色看看。 得到命令的张三,脸上的神色更是嚣张,有沈复撑腰,纵然是他把陆羽打残了又能如何? 最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罢了。 倘若他表现的好,说不定还能得到沈复的赏识,赐给他些小玩意呢!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另一边。 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全能之眼。” 陆羽对着存储一栏轻轻一点,一个礼盒模样的物品霍地破裂,两道金光宛若疾驰的闪电般,沿着他的手臂瞬间没入双瞳。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陆羽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陆羽自己却惊喜地发现,他眼前的世界,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里发生的一幕,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一方是城内有名的富家公子沈复,他们都想看看陆羽究竟会怎样化解眼前的危机。 看着迎面走来的张三,以及围观众人幸灾乐祸的笑容,陆羽非但没有半点因为畏惧而产生的慌张神色,反而一步踏出。 “沈复,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 本来热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霎时间变得死寂。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来自张三的震惊+33!” “来自沈复的震惊+56!” 陆羽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在短暂的寂静后,如同在熊熊烈火中倒入了热油,瞬间人声鼎沸。 人们的议论声炸开了锅。 第二章 系统初显威 “我的天!” “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我怎么听到陆羽对沈复说的是,脑袋被驴踢了?” 霎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为陆羽的话感到深深的震惊和愕然。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沈复沈公子,平日里哪怕是官府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身为沈家独子,沈复自幼格外受宠,哪怕是犯了天大的过错,都不会受到惩罚,重话更是一句都没人敢对他说。 可现在,你居然,说他脑袋被驴踢了? 听到如此狂妄的话语,在场的众人脸色都瞬间大变。 尤其是张三,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就算你是陆家的嫡长子,也不能如此放肆吧,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说沈复的脑袋被驴踢了?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张三第一个跳了出来,直接扯住陆羽的衣领,质问道。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陆羽摇了摇头,目光完全落在沈复身上,“今日寅时,你被一头驴接连踢了后脑壳三下,虽然当时并无异样,但此刻是否感觉头痛愈发严重了?” 众人面露诧异,因为陆羽说的绘声绘色,煞有其事一般。 他们头一次看见睁眼说瞎话,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之徒。 “公子?” 张三转头看向沈复,只见沈复脸上早已没有了半点狂傲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震惊和动容。 “陆公子,求您救救我!” 扑通一声! 显得格外刺耳。 众目睽睽之下,沈复朝着陆羽的所在,直接重重跪了下来。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张三懵了,如同万千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哪曾想,面对陆羽的侮辱,沈复非但没有半点愤怒,反而跪在地上求陆羽救他的性命。 不是在开玩笑吧? 此时此刻,张三一脸黑线,难道说陆羽所言非虚,如果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沈复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陆公子,小人现在头痛欲裂,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出手救救我吧!” 沈复带着哭腔,泪水夺眶而出。 今天寅时初,他内急,慌乱之中误入沈府的马厩,结果被一头驴子接连踢了后脑壳三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秘密,难以启齿,所以连贴身随从张三,他都没有告诉,陆羽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啊,太过于粗心,殊不知当时的重击,早已对你的身体造成严重的损伤,脑袋又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依我看,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神志不清,性命不保。” 陆羽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 沈复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虽然当时除了些许刺痛,他并无异样,但此刻只感觉头痛愈发频繁,如同万千根绣花针狠狠刺入脑海般。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么说,沈复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危言耸听,大放厥词,但陆羽不一样,关于生死的大事,他不能不信。 “如果当时你没有隐瞒,而是寻求名医,或许有大概率会落下后遗症,但起码能保住小命,只是拖延至现在,纵然是大罗神仙在世,也……” 由于恐惧,沈复的身体剧烈颤抖,与之前那个嚣张的富家公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果用一句贴切的话语,来形容他此刻的模样,那就是累累若丧家之犬。 等等! 尽管头痛宛若潮水般涌来,但沈复的神志依旧保持清醒,他意识到,既然陆羽这么说,是不是意味他有救治自己的办法? 不然,陆羽又何必与自己多费口舌? 一定是这样! “陆大师,之前都怪小子鲁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希望您能出手相救。” “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沈复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为什么偏偏要得罪陆羽,这个唯一有可能救他性命的高人。 纵然陆羽见死不救,他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无礼在先。 换做是自己,处在陆羽的位置上,面对三番两次的羞辱,恐怕早就怀恨在心,一走了之。 凭什么要救他? “哎,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又怎么能和你计较呢?” 陆羽风轻云淡道,瞬间哔格满满。 凭借新手大礼包开出的全能之眼,他一眼就看出沈复的症结所在,要知道,这里可是医学科技极其落后的明朝,又没有核磁共振,哪怕是医术再高超的名医,都难以在短时间内看出沈复的问题。 由于外部的重击,沈复已经颅内出血,也就是出血量不大,否则他当时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不过,出血点已经压迫神经,再过一两个时辰,沈复就要成为植物人了。 而他之所以敢在众人面前装哔,自然拥有解决的办法,心意一动,系统的商城界面自动弹出,陆羽花费了50震惊值,换取了一片消肿化瘀贴,这是系统给他的提示,用以治疗沈复的病症。 看着手里黑乎乎的膏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沈复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按照陆羽的方法,贴在额头上,旋即便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气流,沿着头顶向着四肢百骸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再无半点不适,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我……这就好了?” 沈复不敢置信。 万万没想到,陆羽随手给他的一贴膏药,居然消除了他全部的病痛,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简简单单地看自己一眼,就能瞧出这些,并且轻描淡写地治愈自己,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手段? 他一直瞧不起的落魄少爷,居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沈复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先不说陆羽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千恩万谢,单就是这堪称神技的手段,倘若让那些达官显贵们知道了,还不得奉若上宾? 这样的人物,纵然不能结交,也绝对不能结仇。 沈复悔不当初,为自己曾经的鲁莽举动懊悔不已。 “来自沈复的震惊+89!” “来自众人的震惊+145!” 没有理会尚处于震惊中的众人,陆羽神色淡然地离开了。 什么是最高境界的装哔? 风扫庭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 这才是最高境界的装哔! 第三章 好一个慈父啊 陆府。 陆家的家主,也就是陆羽的父亲陆宁,正端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唉声叹气,看着偌大的陆府不复往日辉煌,内心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曾经风头无两的陆氏竟会落得这般境地,时过境迁,他现在只希望能陪伴着陆羽,安稳地过完剩下的岁月。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青衫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陆宁的脸上浮现愠色,陆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如此慌慌张张,让外人瞧见,成何体统? “老爷,少爷在街上和人差点打起来了!” 身为小厮的王福顾不得口干舌燥,慌忙地向陆宁汇报。 “哼,什么人如此大胆,羽儿可是陆家的嫡长子,哪个不开眼的,敢找他的麻烦?” 陆宁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着陆家日渐式微,越来越多的人都想在陆家的头上踩两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的陆家,还轮不到一些阿猫阿狗放肆。 他要亲自出面,替陆羽讨回公道,也让那些宵小,知道知道陆家的厉害。 “老爷,找茬的是……沈家的公子沈复。” 王福抬起头,观察着陆宁的神色变化,结结巴巴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本一只脚都踏出大门的陆宁如同木雕般僵硬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儿,转身走了进来。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想不到是沈家的沈复,羽儿怎么会招惹到他,罢了罢了,沈复这孩子我了解,下手知道轻重,看在我的面子上,最多给羽儿点颜色看看,不会伤害他的性命。” 顿了一顿,陆宁继续道:“王福啊,把家里前天买的上等金疮药准备好,再吩咐厨房,晚上炖一只老母鸡,给羽儿补补身体。” 看着陆宁一脸的慈父模样,王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话说,家里的老母鸡都快被少爷吃完了吧。 不对,不对,这都不重要。 王福继续道:“不过,沈复并能没有得逞,少爷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每次都挨欺负?” “非但如此,少爷还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对沈复说,他的脑袋被驴踢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我陆宁的儿子,整天让别人欺负,也太说不过去了。”陆宁一脸的得意,突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直接瘫坐到地上,“你,你……再说一遍,谁,谁的……脑袋被驴踢了?” “沈复啊!”王福洋洋得意,一脸窃喜,道:“少爷说的,沈复的脑袋被驴踢了,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我的天,天杀的逆子啊,老天为何如此待我?我怎么能生出如此不知好歹的儿子?” 陆宁两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 自离开市集,陆羽没有半点耽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径直回到了家。 “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啊?” 刚刚迈进家门,就听见一声厉喝,从一名瘫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口中传出,穿过狭长的连廊,吓得陆羽一个激灵。 陆羽很快就认出声音的主人,他的父亲,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陆宁,自从他七岁时母亲去世,这些年为了他能快乐地成长,陆宁根本没有续弦的念头。 虽然眼前的中年男人只能算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但陆羽心里,还是本能地感到一丝温暖。 只是他不知道,平日里对他和蔼可亲的父亲,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火? “父亲,到底怎么了,究竟是谁惹得你不高兴了?” 陆羽一头雾水。 陆宁怀里抱着祖宗的牌位,痛哭流涕,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家门不幸,后辈子孙不孝,令祖宗蒙羞的话语。 “羽儿,让我说你什么好?沈复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让着他又能怎么了?我与沈复的父亲沈洋是至交好友,看在我的面子上,沈复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再者说,哪次你受了委屈,家里没给你炖老母鸡?没准备金疮药?” “可你……可你……为什么要说沈复的脑袋被驴踢了啊?” 陆宁痛哭流涕,以沈家的势力,现在的陆家根本得罪不起,沈复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招惹了他,陆家怕是再难有安宁的日子了。 陆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看来曾经的陆羽没少挨揍啊,什么金疮药,老母鸡的慰问品,准备的挺齐全啊! 陆羽毫不怀疑,如果换做是21世纪,陆宁妥妥的被拔氧气管,人家都是坑爹,你这是坑儿子没商量啊! 好一个慈父啊! “哎,罢了,罢了,你我父子一场。”陆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厅里走去,然后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裹,缓缓走到陆羽面前,像是告别似的,将包裹交到他的手中,“这里是为你准备的盘缠和换洗衣服,你外出避避风头吧。” 陆羽愕然了。 怎么,什么意思,这是让我跑路? 我分明没有做错什么,至于跑路吗? 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时间,陆宁焦急地推搡着陆羽离开,“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为父一人承担,希望你能以此为诫,日后小心做人,切不可再惹是生非。” 陆宁脸色苍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难怪他会这样想,现如今的陆家不比从前,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哪里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事到如今,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陆羽出去避难,这样即便沈家的怒火降临,起码能保住陆家的香火,不至于断绝。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痛恨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如果陆家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陆羽这么多年又何至于遭受别人的欺负,又怎么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原来是这事,父亲不用担心,沈复非但不敢兴师问罪,还要上门提着重礼前来拜谢。” 陆羽淡定自若。 陆宁惊为天人,对着陆羽的脑袋猛地一拍。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难道是被吓傻了吗?你说沈复的脑袋被驴踢了,他居然还要向你拜谢,你真当沈复的脑袋被驴踢了啊?” 就在这时。 王福惊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爷,不好了,沈家父子上门了!” 第四章 请受我一拜 陆宁如坠深渊,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大张挞伐。 沈家家主亲至,就算现在他想让陆羽出去避避风头,都来不及了。 “沈家家主!” 王福抬起头,在他的视线中,一行人自远方走来,直接进入了陆家府邸,为首的中年人,龙行虎步,一看就知道绝非凡俗。 他就是沈家家主,沈洋! 跟在他身后的,是沈家的金牌护卫,都练家子,百里挑一的高手,王福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沈洋连他们都带来了,看样子今天不讨个满意的说法,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最后面的,是一个青年,一身绣着蓝纹的袍子,正是此次事件的主人公,也就是那个被陆羽当众羞辱的沈复。 “想不到沈家家主居然莅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这样的小事,何至于劳烦您大驾光临?” 豆粒大汗珠沿着脸颊滑落,陆宁唯唯诺诺道,甚至不敢直视沈洋的眼睛。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 沈洋的声音动容。 “这件事是犬子多有得罪,还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至于对令公子造成侮辱,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您尽管开口!” 陆宁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纵然对方狮子大开口,提出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虽然陆家日渐落魄,但好歹还有些家底,大不了将祖传的宅子赔给沈洋就是。 只要陆羽能平安度过此劫,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陆宁都能接受。 王福全身宛若冷水淋湿,瑟瑟发抖,沈洋父子来势汹汹,又有八大金牌护卫助阵,该不会闹出人命吧? 就在二人都以为陆羽这次在劫难逃,绝对无法善了的时候,令他们断然无法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沈洋,堂堂的沈家家主,当地有名的人物,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陆羽面前,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恼怒的神色,反而写满了感激,仿佛看见了救命恩人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陆公子救下犬子性命,大恩大德,沈洋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寂静的空间内,沈洋感激涕零的声音回荡。 “来自王福的震惊+77!” “我去,什么鬼?” 王福大跌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沈家家主不是来讨要说法的吗? 怎么给公子跪下了? 这可是沈家的家主啊,名下拥有良田千亩,当铺十余家,多少达官贵人想要与其交好,那都得看沈洋的心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值得他行此大礼啊? “沈家家主,还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否则,纵然拼个鱼死网破……” 见沈洋对他的提议没有反应,陆宁心一横,威胁道,大不了同归于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陆羽的性命。 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沈洋跪在陆羽面前,态度那叫一个虔诚,嘴巴张的,差点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来势汹汹,不是要打折羽儿的腿吗? 你这令人猝不及防的下跪,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岁数大了,腰膝酸软? “来自陆宁的震惊+98!” “沈家家主,小事一桩,您不必如此!” 陆羽丝毫没有因为受到沈洋的大礼感到惭愧。 开什么玩笑,他救的可是沈家的继承人,表面看起来只是救了一个纨绔子弟,实则拯救的是一个家族。 天大的礼,他都受得。 “您救了犬子一命,如果不是您不计前嫌,恐怕老夫现在与复儿早已是天人相隔了。” 本来他对沈复的话不置可否,反而认为是陆羽有意蒙骗,故而寻找数位顶尖名医会诊,其中不乏曾经的御医,经过他们的诊治,一致得出结论,陆羽所言非虚。 同时他们也表示,如果不是有高人出手,即便是他们,纵然发现了病灶,依靠所学,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病灶,还没等他们研究出解决之法,沈复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甚至有人当即提议,准备厚着老脸拜在陆羽门下,只为习得这精妙绝伦的医术。 这般天大的恩情,纵然是下跪,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沈复与我之间有过摩擦,但事关人命,我自当不计前嫌。” 陆羽丝毫不居功自傲,这更让沈洋对眼前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来自沈洋的震惊+95!” 什么是救人一命的圣贤啊? 这就是救人一命的圣贤啊! 如此豪杰,怎能不让人钦佩? 换做是他,面对一个曾经多次欺侮自己的仇敌,能既往不咎,出手相救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就更显陆羽的人品超凡。 曾经,他认为失去荣耀的陆家不值一提,现在看来,纯属他狗眼看人低,有陆羽这样的杰出后辈,如此超凡的心性品格,陆家的崛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偏偏是这样的麒麟才子,居然遭受沈复多次欺侮,当从沈复口中得知他与陆羽的过往,沈洋差点没气昏过去。 “你这个逆子,快过来,给你陆大哥磕头赔罪!” 沈洋转过头,对着沈复厉喝。 一旁的陆宁看得是目瞪口呆,怎么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不对,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好不好。 虽然听到了陆羽和沈洋的谈话,但陆宁还是感觉到摸不着头脑,怎么,听你这意思,羽儿说你儿子脑袋被驴踢了,你还很开心啊! 那好,就祝你全家脑袋都被驴踢! 当然,这样的话,陆宁不可能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罢了。 “沈家主,快别跪着了,里面请!” 晃过神来的陆宁,连忙招呼沈洋父子,并吩咐王福准备宴席,款待二人。 …… 今晚注定是陆宁的高光时刻,身为陆羽的父亲,他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来自沈家父子的溢美之词,这是自陆家落魄后,他第一次拥有与沈洋这样的人物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的资格。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陆羽。 直至夜半子时,沈家父子才尽兴而归,而醉酒的陆宁,早在卧榻上酣睡。 这一夜,陆宁做了一个梦,梦中陆羽春风得意马蹄疾,受到天子的召见,一步步做到位极人臣,而陆家则鼎盛到了,没有任何家族可以与撄锋的境地。 “来自陆宁的震惊+12!” “来自陆宁的震惊+12!” “来自陆宁的震惊+12!” …… 第五章 敬酒干嘛不吃 一周后。 原本热闹的太子府异常冷清。 此时,作为太子储君的朱高炽卧在床上昏迷不醒,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写满了痛苦的神色,一群人焦急地围在一旁。 “你们这群庸医,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居然还没有确诊太子爷的病症?” 身为皇长孙的朱瞻基气不打一处来。 他分明看得出父亲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被病痛所折磨,可是这群庸医,竟然连父亲所患疾病都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如何治疗,更是无从下手,难道太子府养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简直是忍无可忍! 要知道,太子储君乃是国家稳定的根本,如果出现差池,动摇了国本,谁都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皇长孙,饶命啊!” “老夫行医数十载,如此古怪的病症的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病来势汹汹,太子爷本就身体羸弱,倘若不能尽快找到治疗方法,恐怕性命难保。” 众太医跪在地上,尽皆瑟瑟发抖。 “瞻基,你先冷静冷静,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名医救治太子爷,至于如何惩罚,以后再说也不迟。” 太子妃知道朱瞻基心急则乱,故而劝他冷静,毕竟,对于此刻的朱高炽来说,纵然将这些太医都杀了,也于事无补。 “太子妃,属下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是否可行。”站在一旁的锦衣卫发声,在得到太子妃的首肯后,才继续道:“小的有个族弟,之前无故患上恶疾,但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并且没有任何异样,却被一人慧眼识别,出手救下性命。” 他并没有详述沈复患疾的过程,是因为被驴踢这个理由听起来太过不文雅,故而用‘无故’来代替。 朱瞻基诧异道:“是谁?竟然拥有如此妙手回春的医术?” 在他看来,能在发病前就查出症结所在,此人的医术或许已经达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境地,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 锦衣卫娓娓道来:“此人名为陆羽,是当年遭受胡惟庸案牵连,致使家族落败的陆氏嫡长子,虽然陆羽年纪尚轻,且不知师从何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医术的确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因为对于我族弟的恶疾,数位名医坦言,无法救治,但最终却被陆羽奇迹般治愈了。” 太子妃惊异道:“想不到民间竟有如此奇人?” 朱瞻基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他请到太子府,哪怕只有一丝机会,都值得我们尝试,只要此人能救治太子爷,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他!” 如果换做是平时,对于这种前朝案件牵连的人众,处在太子府这个位置上,理应避嫌,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事态紧急,关乎到太子爷的性命,朱瞻基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况且,他也不担心这个叫陆羽的小子会做出威胁到太子爷生命的行为,进了太子府,纵然陆羽有三头六臂,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也休想活着出去。 锦衣卫稍稍有些犹豫:“小的听闻陆羽脾气有些古怪,如果……” “没有如果,就算是绑,也要将他绑来,别忘了告诉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 一丝淡淡的杀意从朱瞻基的目光中流露出来。 “属下遵命!” 得到朱瞻基的允许,锦衣卫全员出动。 …… 陆府。 看着眼前虚拟面板上的数据,陆羽陷入了沉思。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1489】 【商城:1级】 经过这几天的试验,陆羽逐渐了解系统的运转机制,包括震惊值的获取方式。 只要能令他人产生种种震惊,愕然,不敢置信等情绪,他就能获取震惊值,并在商城内兑换各种物品。 要知道,当天他救治沈复时使用的消肿化瘀贴,就是在商城兑换的。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陆羽估计,翻遍整个大明朝,也找不到药效可以媲美消肿化瘀贴的物品。 真正让他感到狂喜的是,那晚沈洋父子走后,不知道父亲陆宁做了什么梦,竟然足足贡献了他近1000点震惊值。 还真是意外之喜! “公子,大事不好了,宫里的锦衣卫不知何事,突然造访。” 就在这时,王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那可是锦衣卫啊,皇帝陛下亲自掌控的神秘组织,怎么会和陆家扯上关系?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对于王福来说,哪怕是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就吓得哆哆嗦嗦了。 所以当得知锦衣卫到来的消息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报告公子,请他定夺。 “你带我出去看看。” 陆羽眉头微蹙,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绝对不会是来陆家讨杯茶水喝。 难道是为了自己而来? …… 锦衣卫来到陆家,表现的相当客气,虽然他们背后站着太子府,但毕竟有求于陆羽,再拿出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那一套,肯定是不行的。 看着这群雷厉风行,办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锦衣卫,竟然也有如此一面,简直令陆宁受宠若惊。 当得知他们的来意后,还未等陆羽表态,陆宁直接规劝陆羽尽快启程,要他以大局为重,太子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出现意外,国家必然会动荡不安,百姓亦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大是大非上,陆宁还是能分得出轻重缓急的。 “那好,事不宜迟,你们在前面带路。” 陆羽并没有拒绝。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陆羽心里清楚,虽然不知道太子府是从何处得知他治疗沈复的事情,但既然能派遣锦衣卫来到陆府,就意味着,他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既然如此,何必自讨没趣呢? 敬酒干嘛不吃? 罚酒很香吗? 况且,如果能治愈太子朱高炽,也就是未来的洪熙皇帝,结下这个善缘,对于解决父亲的心病,重现陆家昔日的荣耀,必将大有裨益。 “想不到陆公子如此爽快……请。” 为首的锦衣卫喜上眉梢,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闹得太僵。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比他们预想的更为顺利。 第六章 昨晚与太子爷同寝的不是人吧 陆羽端坐在椅子上,眼皮也不抬,端着茶盏慢慢品尝。 众位名医面面相觑,这就是锦衣卫请来的,医术高超的大师? 不过看起来,似乎太过于年轻了吧? 先不论医术几何,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当朝的皇长孙和太子妃,更何况,还有太子爷等着救命呢? 你可倒好,来了二话没说,翘着二郎腿在这里喝茶,真把太子府当茶馆了? 谁给你的勇气,摆这么大的谱? 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看着陆羽嚣张的举动,尽管多次压制,朱瞻基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怒火,阴沉着脸走到陆羽面前,厉声质问道:“不知陆公子可否有方法治疗太子爷?” 一丝丝淡淡的杀意从朱瞻基身上流露,竟令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别看他今年只有十三岁,但在明成祖朱棣刻意的训练下,手上沾的血早已不计其数。 哪怕你是宫里的首席御医,来到太子府,也容不得放肆,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唯有太子妃目光闪烁,用眼神示意朱瞻基退下。 她心里很清楚,不要说是陆羽,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就绝对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既然知道耽误太子爷病情的后果,还敢这么做,恰恰说明陆羽肯定有救治的方法。 面对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她真心好奇,陆羽究竟有什么倚仗。 “不急,救治太子爷的方法,我的确知道,不过,有个问题我要先问清楚。” 陆羽端着茶盏,在房间里踱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只不过注意力从来都没有在朱高炽身上停留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身为皇长孙,朱瞻基平日里受到的,都是正统的儒家教义,只不过心系父亲安危,情急之下才爆了粗口。 “也没什么?” 陆羽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抬起头,看着朱瞻基,缓缓道:“昨晚……” “与太子爷同寝的不是人吧!”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99!”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99!” “来自太医们的震惊+211!” “来自锦衣卫的震惊+155!” 我没有听错吧?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 你在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谁与太子爷同寝,这样的话题,属于皇家机密,岂是你一个平民百姓可以议论的? 再者说,和太子爷同寝的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太子妃身上,你这不是变着法地骂太子妃不是人吗?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朱瞻基怒火中烧,直接抽出长剑,锋利的剑刃抵住陆羽的喉咙。 霎时间,寒芒四射。 好家伙,你非但没有明确表示是否能医治太子爷,反而上来说自己的母亲不是人,朱瞻基怎么可能容忍? 胆敢侮辱太子妃,这可是天大的罪过,纵然是株连九族,那都是轻的。 喉咙一片冰冷,陆羽丝毫不怀疑,倘若朱瞻基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瞬间便会人头落地。 “准确的来说,昨夜与太子爷同寝的,应该是一个狐媚。” 陆羽气定神闲,脸上的那副表情,仿佛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说错一般。 朱瞻基怒不可遏,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人,还是狐媚,他怎么会不知道? “狐媚乃是西域妖人以秘法炼制的,虽然看起来与寻常女子无异,但实则靠吞噬男子的精气为生,由于炼制时加入了九尾狐的唾液,所以对男子格外具有吸引力,纵然是身强体健的练家子,不出三个月,也会被狐媚吸成一具干尸,而太子爷本就身体羸弱,故而落得如今的下场。” 陆羽娓娓道来。 “还望陆公子出手,救救太子爷。” 只见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太子妃再也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看到母亲脸色苍白,浑身踉跄,朱瞻基大惊失色,怎么?难道说陆羽所述的都是实情? 不过,狐媚什么的,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朱瞻基不解的目光,太子妃不再隐瞒,众人这才知晓了实情的始末。 原来十天前,一只来自西域的商队,为了向大明示好,特意为太子府进献了一名擅长歌舞的妙龄少女。 其实,在见到舞女的第一面,太子妃就本能感到一丝不对,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但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身为朱高炽的结发妻,对于他的人品,太子妃比任何人都清楚。 喜新厌旧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朱高炽的身上。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大超乎了她的意料。 不知道为什么,朱高炽竟然无比痴迷这名异族女子,甚至为了她,连皇帝交给他的监国重任都放在一旁,终日与此舞女缠绵欢乐。 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待到朱高炽厌烦,一切都能回归正轨,哪曾想,竟然出现了这档子事。 朱瞻基哑口无言,这等关乎到父亲的隐秘,饶是身为儿子的他,都不可能了解。 事到如今,岂不是证明陆羽所言非虚,而自己之前,都是错怪他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错怪了陆羽,朱瞻基就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倘若当时愤怒冲昏了理智,恐怕现在陆羽早就身首异处,而他,不就成了间接杀死父亲的凶手了吗? 到时候,纵然他万死都不能赎罪! “这狐媚的住处应该在太子府的东苑。” 陆羽四周转了一圈,给出结论。 “这……你都知道?太不可思议了!” 太子妃惊呼,要知道,陆羽可是第一次来太子府啊,竟然能准确地说出狐媚的藏身之所,简直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揣度。 看着母亲脸上愕然的神情,朱瞻基心里清楚,陆羽再一次说对了。 “看我这就去把那妖物斩杀,替父亲报仇。” 朱瞻基提剑便要出门,却被陆羽直接拦下。 “等等,那狐媚自知事情败露,早就逃离了太子府,你现在去,只能扑一场空。” 这些都是全能之眼探查到的信息,当然,对于自己绑定的系统,还有金手指,不要说这些明朝人了,纵然是现代人,恐怕都难以理解。 故而,在他们眼中,陆羽更加神乎其神了。 第七章 给太子爷喂点屎吧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陆公子不计前嫌,救治太子爷!” 朱瞻基的态度极为恭谨,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毕竟最开始他对陆羽半信半疑,怎么看陆羽都像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但是现在,对于陆羽堪称神迹的手段,他再无半点质疑。 早听母亲的,哪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下倒好,这般神秘莫测的高人,居然让自己得罪了,医者清高,在朱瞻基看来,换做是医者,面对屡次三番的质疑,不生气都是不可能的,更逞论是陆羽? “皇长孙言重了,我自当全力救治太子爷。” 陆羽言语随和,脸上并没有半点懊恼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眼前的这位可是朱瞻基,板上钉钉的未来天子,人家能有认错的态度就不错了,你难道还能奢求对方给你下跪认错? 有句话说的好,领导拿你当朋友,那是给你面子,你拿领导当朋友,那你就是傻哔。 陆羽淡然道:“皇长孙,你知道我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还没有救治太子爷的意思吗?” “这……” 朱瞻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虽然他很想说,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端架子吗?但犹豫了一小会,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可不敢再出言不逊了。 “你以为我是摆谱?还是认为我忍心看着太子爷承受病痛的折磨?” 陆羽仿佛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朱瞻基脸上的尴尬之色更加浓郁了。 “不敢,既然这么做,陆公子自然有你的道理。” 朱瞻基摇了摇头。 “哎,难怪你这么想,我敢保证,屋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陆羽顿了一顿,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本就是治疗方法的一部分。” “一部分?” 这下不单是朱瞻基,饶是一旁的众位太医,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是哪门子治疗手段?他们行医数十年,经验丰富,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如此古怪的治疗方法。 “你们不知道,这间屋内早已被妖邪之气充斥,哪怕是身体健壮的人,呆的时间久了,回去都要生病,更何况,太子爷本就病入膏肓。” “至于你们,非但没有寻找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反而自作聪明地将房间四周的窗户完全关闭,这样的行为,反倒是加重了太子爷的病情。” “我刚才故意拖延时间,不过是为了打开窗户,令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房间内残存的妖邪之气,没有这步,纵然是大罗神仙在世,都救不活太子爷。” 听到这话,众位太医脸色大变,在最初发觉太子爷身体异样后,他们就向太子妃谏言,关闭房间的窗户,以防太子爷风邪入体。 万万没想到,他们自作聪明的举动,差点害了太子爷。 之前,他们还曾斥责,陆羽为何将房间内的窗户全部打开,难道连重病之人受不了风邪侵蚀,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此刻,细细察觉,明显能感觉到房间内原本阴冷寒邪的气息一扫而空,岂不是证明陆羽所言非虚? 不曾想,原来小丑是他们自己。 幸亏陆羽,不然他们岂不是成了,那有意加害太子爷的狐媚的帮凶? 一旁的朱瞻基心生敬佩。 陆羽果然心性非凡,面对一屋子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竟然还能淡定自如,坚定信念,施展治疗方法,换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畏惧于权威,乱了阵脚。 “那接下来应该进行哪个步骤?” 太子妃询问道,陆羽的种种表现,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陆羽绝对有治愈太子爷的方法。 “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 “给太子爷喂点屎吧!” 此话一出,饶是陆羽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111!” “来自太医们的震惊+171!” “来自锦衣卫的震惊+199!” “那好,快去准备屎!” 原本还满心欢喜的朱瞻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宇间浮现出愠色。 你是想找死吗? 你可知躺在床上的是谁?大明当朝的太子爷,你居然敢说给太子爷喂点屎,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本以为治疗需要的是某种珍稀药材,这点朱瞻基敢保证,即便是再稀有的珍藏,倘若太子府都没有,那么,整个京城自然也不会再有了。 可陆羽说的,竟然是屎,那种污秽之物? 朱瞻基血气方刚,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陆羽的神奇手段,他恐怕早就把陆羽大卸八块,岂容他在此胡言乱语? 即便如此,依旧怒不可遏! “你难道不想救太子爷了?” 陆羽耸了耸肩。 “还请陆公子明示,毕竟喂……屎……这样的方法,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根本难以接受。” 太子妃出来打圆场,她认为,既然陆羽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根据。 “其实,太子爷之所以直至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精气大量损失的缘故,补充元气的药材,太子府绝对不缺。” “唯一棘手的是,那狐媚残留在太子爷体内的妖邪之气,倘若不能祛除,纵然服用再多滋补性的药材也无用,反而会令太子爷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而喂屎,一方面可以起到催吐的作用,强行排除太子爷体内的妖邪之气,一方面这种污秽之物也是妖气的克星,所以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听到陆羽的话,一旁的太医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确,虚不受补反而强行进补,那比不补更加要人命。 “身为太医的你们应该清楚,人中黄,人的粪便,蚕沙,蚕的粪便,夜明砂,蝙蝠的粪便,白丁香,麻雀的粪便,龙涎香,抹香鲸的粪便,望月砂,野兔的粪便……对于中医而言,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材。” 陆羽娓娓道来。 这回没人再质疑陆羽了,即便是为首的太医都点头表示同意,虽然陆羽的治疗方法,看起来有些怪异,让常人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法的确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案,没有之一。 如果想要救太子爷的命,就只能按照陆羽的方法来执行,但最终是否采纳,还要太子妃拿主意。 太子妃和朱瞻基互视一眼,犹豫了一小会儿,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一道命令在太子府内传开。 “快,准备新鲜的屎,太子妃要给太子爷喂屎!” 这一日,全太子府上下都惊为天人! 第八章 你应该还没有和女人睡过觉吧 新鲜的人中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被强行灌进太子爷的口中,虽然朱高炽处于昏迷之中,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脸色霎时间青一块紫一块的,变得更难看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味道…… 脸色能好看,那才是见鬼了! 紧接着,朱高炽猛地起身,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黑色粘稠的液体,混着胆汁,喷涌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不消片刻,朱高炽悠然醒转。 “瞻基,太子妃,你们……我这是怎么了?” “高炽,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太子妃也不顾朱高炽身上散发的恶臭,直接冲上前去,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既然太子爷苏醒,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只需适当地服用些滋补元气的中药,休养半个月左右,身体便可完全复原。” 按照全能之眼探查的信息,以及给出的对应方法,朱高炽果然药到病除,其实最应该感到庆幸的就是朱高炽,如果不是陆羽在这里,纵然是医术再高超的太医,都将束手无策。 最终只能等死!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91!” “多谢陆公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太子府没齿难忘!” 脸上的震惊神色未消,朱瞻基对着陆羽抱拳表示感谢,太子爷之所以能够苏醒,全都是陆羽的功劳,如果不是当初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而是让这群所谓的太医治疗,太子爷现在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救了太子爷一命,不单是救了他们一家,更是救了整个大明朝。 这样的恩情,简直无以为报! …… 汉王府。 “你说什么?太子爷居然平安无事了?怎么可能,西域那边不是保证肯定能够成功吗?想不到,朱高炽那个病秧子居然如此命大!” 身处密室的汉王朱高煦听到属下的汇报,顿时怒上心头,他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可以轻易除掉朱高炽,只要朱高炽一死,凭借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朝中重臣的支持,父亲必将立他为太子。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失败了,朱高煦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明朝竟然还有如此奇异人士,竟然能诊断出朱高炽的病症,对症下药。 “汉王爷,那么,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汉王亲卫跪在地上,等候朱高煦的命令。 “经过这件事,想必已经打草惊蛇,太子府肯定加强了戒备,短时间内不宜轻举妄动……哼,朱高炽,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 “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陆羽究竟是何方神圣?” 朱高煦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能施展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手段,这个叫陆羽的小子都绝对不是凡俗之辈。 “属下遵命!” …… 因为治愈太子爷有功,太子妃特意下令,留陆羽在太子府多住几天,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要知道,太子府可以算得上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外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饶是同为朱棣儿子的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都不得长时间逗留,陆羽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居住在太子府,可以算得上是莫大的殊荣了。 由于救治太子爷的事迹传出,加之陆羽谦逊且不张扬的性格,引得太子府上下一致的认可,更是受到盛情款待。 翌日清晨,醒来的陆羽来到庭院散步,恰巧碰到皇长孙朱瞻基在庭院中练剑。 别看朱瞻基年纪轻轻,身手却不凡,恐不逊色于御前带刀侍卫,毕竟是朱棣看好的贤孙,完全是按照皇位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 对于陆羽的到来,朱瞻基凭借敏锐的感知已然察觉,但却并未做出反应,依旧是自顾练剑。 要知道,虽然陆羽救了太子爷的命,可以说是整个太子府的恩人,但在勇武好战的朱瞻基眼中,陆羽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除了医术可以称奇外,并无其他长处。 如果面对面比试的话,他敢保证,陆羽在他手下抗不过一招。 嗡嗡嗡! 尖锐的破空音骤然响起。 长剑在手,朱瞻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宛若一柄冲天的利剑,仿佛要刺破云霄。 轰轰轰! 锋利的剑气四溢,坚韧的空间屏障根本承受不住,在剑气的轰袭下,骤然崩溃。 无数道溃散的气流在场中汇聚,形成一道无形的风暴,直冲霄汉。 朱瞻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可是他的拿手剑法,拜师峨眉山云逸师太,得其亲传,拥有无与伦比的威力。 曾经有数十位锦衣卫同时对他围攻,但连近他的身都做不到,最后更是尽皆被他击败,虽然不得不承认,锦衣卫们碍于他的身份,有放水的嫌疑,但足以证明这套剑法威力不俗,毕竟,饶是黑衣宰相姚广孝见了,都曾啧啧称奇。 半炷香过后,朱瞻基收回剑,脸颊微微发红,但神色依旧淡然。 “怎么样,我这套剑法不错吧!” 朱瞻基脸上露出自满的神情。 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陆羽这样对剑法一窍不通的门外汉眼中,恐怕早就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但令朱瞻基感到诧异的是,对于他演示的剑法,陆羽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反而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开什么玩笑? 你看得懂吗? 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也妄图对我的剑术指指点点? 朱瞻基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江湖上的隐居的奇人异士不在少数,其中剑法超过他的更是大有人在。 不过,那些都是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剑法? 虽然朱瞻基心里不悦,但碍于面子,还是安抚情绪,反问道。 “难道说,陆公子有什么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双瞳流露出的目光,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竟令朱瞻基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穿的感觉。 “如果我看得没错,你应该还没有和女人睡过觉吧!” 第九章 指点朱瞻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瞻基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但反应不打自招,证明了陆羽所言非虚。 “这两者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饶是朱瞻基,都不得不承认,陆羽的确说的没错,身为皇长孙的他,今年只有十三岁,还未到婚配的年龄,况且,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在选妃这件事上,首先要得到的,就是皇帝爷爷的首肯。 且朱瞻基洁身自好,一门心思扑在国家大事上,对于儿女情长只能算是一知半解,面对诸多诱惑都不为所动,所以,至今还未做过那种事。 不过,这和他施展的剑法有什么关系吗? 哪条规定,不与女人睡过觉,就成不了剑术大师?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可没有转移话题,依我看,纵然你在这套剑法上下再多的功夫,也不会有分毫的进步。” 陆羽摇了摇头。 这一句话,仿佛宣判了朱瞻基的死刑。 本来满心欢喜的朱瞻基,脸色霍地难看起来。 “陆公子,还希望你明示!” 朱瞻基这个心高气傲的主,听到陆羽这么评价自己,根本不能接受,不讨个说法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算哪根葱啊,竟然敢如此断言? 谁给你的勇气? 不要以为救了太子爷,就能在太子府为所欲为了,这里可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今天不给我个明确的说法,这事就不算完! 信不信我想让你死,你就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依我看,这套剑法的创始人,绝非寻常之辈,不过,身为女子的她,在创始这套剑法的过程中,在剑招内融入了太多阴柔的法门,这也就赋予了剑法的局限性。” 陆羽神色如常,丝毫不担心自己说错一样:“倘若是名女子来练习,自然可以融会贯通,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但坏就坏在你元阳未泄,与剑法彼此克制,怎么可能习练至大成境界?” “一阴一阳,没走火入魔都是你运气好!”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34!” 一句惊醒梦中人,听了陆羽的叙述,朱瞻基霍地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练习这套剑法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但可以说,自从三年前,他在剑法上就再没有半点精进,每每达到更进一层的地步,总感觉有一层无形的瓶颈束缚着自己,无法突破。 原本朱瞻基还以为是自己的天赋不够,无法领悟剑法的精妙之处,现在看在,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最主要的原因,是剑法的属性与他不匹配。 至此,他开始重新审视站在他面前,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隔的陆羽,如果不是对剑术拥有超高的造诣,怎么可能通过他简简单单的演示,就找出问题所在。 这得是对剑术拥有怎样的领悟,才能做的到啊! 想不到陆羽年纪轻轻,竟然同时对医术和剑术都拥有这般深层次的钻研。 近乎于神人! 而自己先前还妄加揣测陆羽的斤两,真是坐井观天。 可笑,可笑! 皇宫内不乏顶尖高手,毕竟关乎到皇帝的安危,不少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奇人异士受到朝廷的招录。 朱瞻基也曾受过他们的指点,但这些所谓的高手,却没有一人能指点出他的缺陷,偏偏陆羽做到了,这就更令朱瞻基感到愕然。 “如果要我来说,其实这套剑法并不适合你,长时间的练习,可能会挫伤你的阳刚之气,切不可因小失大。” 朱瞻基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得到陆羽的指点,倘若他自顾自地修炼下去,使得阳刚之气受损,会不会成为宦官那样的存在。 到那时候,他想哭都来不及了! “还请陆公子明示。” 朱瞻基真的怕了,眼神中满是真挚的期盼,希望陆羽救救他。 “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陆羽满不在乎道:“好在你修炼的时间尚短,对身体近乎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只要不再继续修炼就好了,而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这套剑法就毫无可取之处,比如你可以将第三式,第九式,第十五式和第二十六式剑招提取出来,加以改造,与你之前的所学相互融合,从新创立一套属于你自己的剑法。” “什么?” 朱瞻基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创剑法,除非那些绝顶高手才能做到,就凭他,可能吗? 虽然不得不承认,如果说什么样的剑法与自身最为契合,非自创剑法莫属,毕竟,别人创造的东西再好,那都是别人的,只有你自己创造领悟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 不过,对于自己的斤两,朱瞻基有自知之明,他还达不到那样的层次。 “陆公子,实不相瞒,我对于剑术的领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自创剑法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朱瞻基坦白相告,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难,什么叫难?难道那些剑术大师天生就会剑术吗?哪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付出了无数的汗水才将剑技打磨到无人匹敌的境地?难道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你就要选择退缩了吗?你可是太子爷的长子,大明朝的皇长孙,这点小挫折就能动摇你的意志,那么,未来如何担当大任?” 陆羽厉声呵斥。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56!” 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裂,朱瞻基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是啊,他可是爷爷寄予厚望的孙子啊,倘若因为这点小小的困难就选择退缩的话,岂不是辜负了爷爷和父亲的期望? 不就是自创剑法吗?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大不了付出一辈子的努力。 饶是陆羽都没有想到,他随口说的几句心灵鸡汤,竟在无意中奠定了这个大明王朝未来继承人百折不饶的品格。 说完这些话,陆羽直接转身离开,不是他不想现场创造一套剑法交给朱瞻基,想必那将获得更多的,来自朱瞻基的震惊值。 只可惜,他对剑法一窍不通,至于全能之眼,也没有给他过多的提示,错过如此装大哔的机会,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 此刻,庭院中只剩下朱瞻基一人持剑练习,虽然他演练的剑招看起来无比笨拙,甚至有点狗屁不通的味道,但如果仔细观看一会,便会发现,在整个练习的过程中,他的剑术正在飞速进步,一套自创的剑法已然初具模型。 倘若陆羽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呼。 “朱瞻基!” “你特娘的,真是个天才!” 第十章 朱高煦的阴谋 朱高煦刀削斧凿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诧异,本以为陆羽的来头很大,毕竟连中了西域狐媚妖邪之气的太子爷都能救活,肯定来自某个大势力,拥有深厚的背景。 但意料之外的是,陆羽竟然只是普通人,虽然陆氏未曾落魄前,也算是名门望族,但和皇家相比,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宫墙之外,再美,民女而已! 皇家面前,苍生皆是平民! 就是这样一个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小子,竟然破坏了他足足耗费数月才制定出的计谋,这令朱高煦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侮辱。 如果不能好好出口恶气,他这个汉王爷真是白叫了。 “现如今,太子府对于陆羽感恩戴德,想要对他下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事情闹大,让皇帝知道,就不好办了。” 朱高煦麾下第一谋士陆通沉吟道。 因为他深知,对于朱棣,那个从屈辱与血杀中崛起的帝王,朱高煦本能地感到畏惧,触怒龙颜的后果,可想而知。 平日里,对于三兄弟之间的小摩擦,朱棣可以不予理睬,但倘若触碰了朱棣的底线,哪怕是脾气秉性与朱棣最为相似的汉王,都可能性命不保。 “我朱高煦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朱高煦冷哼一声。 不就因为朱高炽比他早出生,就因为朱高炽是长子,所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顺理成章地成为储君,成为这个强大王朝未来的掌控者? 朱高煦不服,打心里不服。 他自认,无论是军事才能,还是帝王心术,朱高炽都不能和他相比,本以为可以藉此,顺利取而代之,哪曾想,近乎天衣无缝的谋划,竟然被陆羽打乱了。 他心中的愤怒,早已达到了极点,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 “王爷,想要除掉此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在下这里自有妙计。” 陆通阴惴惴道。 身为朱高煦手下的顶级谋士,陆通深知汉王府从来都不养闲人的道理,都说伴君如伴虎,其实呆在汉王身边也没差。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主子排忧解难,既然陆羽是朱高煦的敌人,那么,自然也就是他的敌人。 少顷。 “你确定这个方法能置陆羽于死地?” 朱高煦半信半疑。 “王爷请放心,只要您按照我的计划实行,我敢保证,轻而易举便能要了陆羽的小命。” 陆通冷冷一笑,目光愈发瘆人。 只要他的计划进行顺利,那就肯定能杀了陆羽,哪怕这件事最终闹到皇帝那里,他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那就好,只要能顺利除掉此子,你放心,本王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朱高煦拍了拍陆通的肩膀,然后走出大厅,现在,他准备收拾一番,去慰问慰问自己大病初愈的兄长,顺便解决点小麻烦。 …… 太子府。 “太子爷,怎么弄的,竟无端生了这场大病?”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稍显苍白,有气无力的朱高炽,朱高煦脸上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实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自幼便不好,熟料,一场小小的风寒,差点要了我的命!” 朱高炽随意找了个借口,至于真实的病因,并未提及,如果传出去,堂堂的太子爷,竟然因受到妖邪的魅惑,差点丧命,简直要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哼,家丑不可外扬?换做是其他人,兴许真被这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朱高煦在心里嘀咕,作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对朱高炽真正的病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即就分辨出,这只是朱高炽糊弄旁人的借口。 “老大,你可要保重身体,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倘若出现意外,不知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朱高煦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可千万不能一命呜呼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朱高煦心里,巴不得朱高炽一命呜呼才好呢! 那样,就没人和他抢夺皇位了。 “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很期望太子爷出事?” 朱瞻基的目光完全落在朱高煦身上,对于自己的二叔,他始终都没有好感,父亲用一步步的退让,换来的,却是朱高煦的得寸进尺。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此次事件绝对和二叔脱不了干系,毕竟,如果说,整个大明朝,谁最希望太子爷出事,非眼前的汉王爷莫属了。 “瞻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太子爷是我的手足兄弟,我巴不得他长命百岁呢,怎么会盼他出事?” 对于自己的侄子,朱高煦很是讨厌,虽然朱瞻基年纪尚轻,但已然初具王者之风,老爷子之所以对朱高炽偏爱,迟迟不肯动摇太子之位,朱瞻基的存在,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不过,对于自己的子侄,朱高煦并未放在心上,只要能除掉朱高炽,区区一个皇长孙,还不是轻易被他玩弄于股掌间,是生是死,都要看他的心意。 “听闻大哥此次得救,多亏了一名来自民间的奇异人士,年纪不满二十,掌握的医术,饶是众位太医都望尘莫及,此人据说尚在太子府,小弟有位至亲性命垂危,还希望太子爷准许,请陆兄弟出手相救。” 朱高煦声音诚恳,脸上佯装出万分焦急的神色。 太子妃眉头微蹙,原本她还纳闷,朱高煦怎么会上门看望太子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现在看来,她猜的没错,陆羽才是朱高煦此行的真正目的。 毕竟,朱高煦是名副其实的汉王,皇帝的亲子,虽然陆羽于太子府有恩,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名寻常百姓,所以,面对朱高煦的请求,纵然太子爷万般不愿意,也无法拒绝。 朱瞻基一脸错愕,断然没想到汉王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朱高煦的至亲?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爷爷朱棣,但并没有听到从宫内传来的,有关皇帝身体抱恙的消息啊! 难道是朱高煦的妻儿? 朱瞻基一头雾水,看向躺在床上的父亲,只见朱高炽犹豫了一小会儿,点头表示同意。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朱高煦眼睛微眯,目露寒芒。 第十一章 自己找死 “要我救人?” 陆羽倍感困惑。 仔细回忆,他自认陆家和汉王朱高煦没有任何交集,对方怎会无缘无故地请他出手救人?难道汉王府就没有太医吗?什么时候轮到非他出手不可了。 虽然不知道朱高煦是何用意,但陆羽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实在是他对于这个朱棣的次子,打心底里没什么好感。 毕竟,朱高煦此人心高气傲,天生反骨,对于朱高炽成为太子储君的事实颇有微词,仗着跟随朱棣起兵靖难,累立战功,就明目张胆地久居南京,不肯就藩,甚至于多次谋取太子之位。 最终在明宣宗朱瞻基继位后,蓄意起兵造反,最终被贬为庶人,后与诸子相继被杀。 饶是陆羽都不得不承认,朱高煦的确拥有帝王之才,但最终朱棣并未确立他为皇位的继承人,并不是朱棣不认可朱高煦的才干,只不过相较而言,朱高炽才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朱棣一生穷兵黩武,虽然开创了永乐盛世,但也使得国家经济和民生遭受了重创,倘若继任者不能调整施政方针,恐怕会引领明朝迅速走向灭亡,而脾气秉性,办事风格与朱棣极为相似的朱高煦,显然不具备这点。 要怪只能怪朱高煦生不逢时吧! …… 太子府内庭。 “你就是陆羽吧,只要你能救下本王的至亲,无论什么样的赏赐,只要你开口,本王无有不准。” 朱高煦指着由护卫秘密送来的,躺在帷幔内的女子,朗声道。 “二叔,此女是何人?你的至亲?这又是从何说起?” 朱瞻基透过帷幔,依稀辨认出女子容貌,但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此人并不是爷爷的亲女,也不是汉王的家眷,那‘至亲’二字未免有些无稽之谈了吧。 “十天前,我曾出府游玩,熟料,遭遇刺客伏击,危在旦夕,幸得此女相救,为报救命之恩,我特意与她结为异性兄妹,此事已经禀报内阁,只待皇帝审批。” 朱高煦缓缓道来。 众人这才明白,朱高煦口中的至亲二字究竟为何意,如此说来,的确在情理之中,毕竟,能救下汉王爷的性命,这于皇家有恩,没有什么是比结为异性兄妹更好的赏赐了。 按照皇帝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他一丈的性格,对于这样的请求,肯定会应许。 皇命的下达,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太子妃眉头蹙成一团,如此看来,事情反倒有些难办了,对于陆羽的医术,既然连太子爷那般古怪的病症,都能药到病除,她自然不担心。 但现在,难就难在此女的身份过于特殊。 要知道,当初锦衣卫带陆羽进府,虽然名义上用了一个请字,但实则说绑更为恰当,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倘若当初陆羽没有治好太子爷,不要说是他,纵然是那些太医们,都要跟着陪葬。 天底下古怪的恶疾那么多,陆羽又不是大罗金仙,怎么敢保证都能妙手回春? 如果出现差池,那可是大罪过! “二叔,我看此女气若游丝,危在旦夕,陆羽又不是医仙在世,只怕无能为力!” 朱瞻基绕着帷幔转了一圈。 通过太子府内众位太医的会诊,一致得出结论,此女的病症,比太子爷的还要罕见,脉搏几乎全无,已经油尽灯枯,生命走到尽头,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挽救的。 “好侄儿,你的意思是,陆羽想要拒绝?还是你想说,眼睁睁看着当今皇帝的义女命丧黄泉,陆羽选择无动于衷?” 见到朱瞻基不想让陆羽招惹麻烦,朱高煦冷笑道。 “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瞻基冷哼一声。 虽然在外人眼中,朱高煦给人一副头脑简单的莽夫模样,但即便是朱瞻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二叔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扯上了皇帝义女的名头,如果陆羽见死不救,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过。 如果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哪怕是太子爷出面,也保不住陆羽的性命。 不可不谓之狠毒! 至此,太子妃和朱瞻基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才是朱高煦此行的真正目的,一场针对陆羽的危机悄然降临。 “既然汉王爷厚爱,草民岂敢不从?” 陆羽不以为意道。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55!”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98!” “来自众太医的震惊+257!”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羽该不会是疯了吧! 你确定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瓮中捉鳖懂不懂?这分明是个圈套,换做是其他人,早就想着如何躲得越远越好,你偏偏往火坑里跳,说你年少无知好呢,还是装哔装过了头好呢? 你确定说话前经过了大脑? 脑袋该不会是被驴踢了吧! 虽然太子妃不知道朱高煦的真正阴谋到底是什么,但对方自始至终步步紧逼,绝对没有好事,如果陆羽想办法找个借口,届时她自然会顺水推舟,全力帮陆羽开脱,哪怕是最终不欢而散,最多受到些许口头上的责罚。 但是你亲口答应下来就不一样了。 一旦在救治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治死了汉王的义妹,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啊? 其实,当她察觉到情况不对,就连忙派人去请身体尚未痊愈的太子爷,只要有他出面,饶是朱高煦,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对于太子府的恩人,太子妃真心不希望看见陆羽出事。 没想到,刚刚派人出去,陆羽就直接答应了,彻底将她的计划打乱,现在纵然是太子爷亲至,也无能为力。 难不成一面陆羽答应了救治,另一面太子爷发话,你别治了,这不就将朱高炽陷入不义的境地,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堂堂的大明朝太子,心胸如此狭隘,朱高炽的这个太子恐怕真的要做到头了。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找死的! 难道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得长了? 你要发疯,也得看时候好不好,这节骨眼,作死也没你这么作死的! 太医们脸上都露出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同情目光。 在场的众人中,唯有朱高煦脸上抑制不住狂喜,你居然答应了! 陆羽愿者上钩,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呢。 既然如此,只要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即便最后杀了陆羽,太子府也无可奈何! 你自己找死,能怪谁? 第十二章 我可以摸摸她的小手吗 “陆羽,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朱瞻基气的直跺脚。 自从那日陆羽指点出他剑法中的缺陷,以及给出建议,鼓励他自创剑法,通过几日的练习,他在自创剑法上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心中对陆羽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是用同辈人的眼光看待陆羽。 哪曾想,在如此关键时刻,陆羽竟然头脑发昏,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是急死个人! “既然陆兄弟答应了,那就事不宜迟,还望你尽快出手,救治义妹的性命。” 这种一步步将陆羽推向无尽深渊的过程,令朱高煦的心情莫名的畅快,差点笑出声来。 胆敢得罪他,只有不得好死这一个下场。 “哼,此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能救治太子爷,分明是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经过吾等的集体诊治,得出完全相同的结论,此女已然油尽灯枯,全凭一口气吊着,哪怕你医术再高明,都无济于事。” 有太医冷言冷语,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他在太子府任职长达十数年,名望颇高,纵然是寻常官吏见了,都要过来问好,熟料,陆羽的出现,直接抢了他的风头,令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望付之东流,故而巴不得陆羽当众出丑才好呢。 话说回来,医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只不过拥有与寻常人相比,更为敏锐的洞察力,熟知草药的药性罢了。 所以,哪怕能成为太子府太医的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妙手,所能治愈的病症也很有限。 对于绝大部分的病症,还是无能为力。 在他们看来,陆羽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即便他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医理知识,都无法与他们相比,所以,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人,陆羽又岂能治好? 朱高煦目光闪烁,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陆羽绝对无法医好他的义妹。 为什么? 因为他的这个所谓的义妹,根本就没病! 什么样的人叫不醒? 装睡的人叫不醒! 什么样的人救不活! 死人救不活! 而装死的人,更救不活! 既然没病,那又何谈治病呢? 而此女也不是他的义妹,不过是他听从谋士陆通的建议,寻得的一名武林高手,精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龟息大法,此功法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旦施展,可以自主控制气息脉搏,甚至做到气息全无,进入到一种,在外人看来气绝的垂危假死状态。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陆羽出手,女子旋即进入假死,贸然医治,治死了皇帝的义女,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兄弟,快点开始吧!” 朱高煦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果我看得没错,此女应该是偶感风寒,只不过由于幼年时过度劳累,身体和一般人相比,过于虚弱,内忧外患同时爆发,所以才昏迷不醒,待我出手治疗,配合服用治疗风寒的汤药,自然药到病除。” 陆羽煞有其事道。 听到他的话,朱高煦差点没笑出声来,根本没想到,原本在他看来,医术高超的陆羽,竟然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竟然能将病人误诊成偶感风寒,还真是医术高超啊,太高了,高的令人生畏啊!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对付这样满口胡言的小子,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众太医摇头冷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医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病人患的是不是风寒?一个人兴许看走眼,两个人兴许看走眼,难道他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不少太医在心里咒骂,居然被这样一个不知四五六的小子,在太子爷面前抢了风头,他们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虽然他们无法确定女子的病症,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绝对不是风寒,如果陆羽按照风寒症来治疗,就女子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还不得一命呜呼了? 到时候,区区一介草民,哪里能承受得住汉王爷的怒火,哼哼,有好戏看了。 “我知道你们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但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都看走眼了,只不过因为女子体质特殊,所以她的症状看起来与寻常风寒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一样。” 陆羽若有所思道。 其实在刚见到女子的刹那,他就已经瞧出端倪,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汉王,想给我使绊子,你还嫩了点,等着,我陪你好好玩! “难道说我们真的看走眼了?” “不应该啊,老夫行医数十载,难道连风寒都分辨不出来?” “你等切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众太医心生疑窦,尽皆走上前去,经过细致的问诊,得出了与之前完全相同的结论,此女得的绝对不是风寒。 “哎……”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其他的疑难杂症,说这群太医诊断不出来,她还有理由相信,但是,小小的风寒,实在……太子府太医的选拔,可谓是严苛到了极点,说他们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都不为过。 风寒,这种江湖郎中都看出的病症,他们岂能诊断不出来? 这就好比,太子的老师,竟然不知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样,不是在开玩笑吗! 根本就不可能! 那陆羽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为了哗众取宠?还是自有深意? 如果说在场的众人中,唯一对陆羽所言无比坚信的,非朱瞻基莫属,对于这群拿着太子府俸禄,终日无所事事的太医们,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凭什么他们的诊断就一定正确?就凭他们年龄大,资历老,胡子长吗? 相反,他认为陆羽的阐述很有道理,如果能治愈汉王的义妹,再加上救治太子爷的功劳,上报给皇帝爷爷,一定能得到嘉奖,甚至可以破格赏赐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的。 “时间就是生命,还希望陆兄弟别再耽搁了!” 朱高煦催促道。 陆羽将视线投向窗外,只见那个他半炷香前吩咐,去替他办点事的锦衣卫正匆匆赶回,脸上霍地露出淡定的笑容,进而转过身,对着众人说了一句。 “我可以摸摸她的小手吗?” 第十三章 那你就摸吧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12!”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123!”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145!” 此话一出,气氛霎时间变得死寂! 不单是太子妃,饶是一旁的朱瞻基都不敢相信,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的是要摸摸人家姑娘的小手?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平民百姓,都没人不知道这个道理,有别于开放的唐朝,明朝对此极为重视,甚至达到了严苛的程度。 对于一名女子而言,除非是自己的丈夫,否则,手这样隐私的部位,岂有让其他男子摸的说法? 朱高煦脸色很难看,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开玩笑呢?我让你救人,你非但三番两次找借口拖延时间,还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也就是在太子府,当着太子妃和朱瞻基的面,他不好发作,否则,像陆羽这样口无遮拦的小子,他见一次打一次。 一旁的太医们,脸上纷纷露出恼怒的神色,自幼深受儒家教义培养的他们,最见不得的就是登徒子,拿人家姑娘的清白取乐,想不到陆羽年纪轻轻,看起来彬彬有礼,实则,是个趁人之危的好色之徒。 的确,纵然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汉王的这个义妹,姿容上佳,虽然称不上是倾国倾城,迷倒无数人,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都无所谓,待到女子痊愈,你大可追求,只要人家同意,你八抬大轿迎娶进门,不要说摸手了,你想摸哪里摸哪里,天天摸,夜夜摸,摸到吐都没人管。 可现在,女子正处于死亡边缘,生命垂危,你竟然还要趁人之危,还有没有人性啊,简直就是个畜生! 人人得而诛之! “我想大家可能是误会了,陆羽所说的摸手,其实是诊脉,只不过他自幼随性惯了,不喜欢这么文绉绉的用词,故而换了一个说法。” 太子妃出来打圆场。 她仔细回忆了这几天陆羽在太子府的表现,对于府中专门调配给他,负责生活起居的侍女,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但陆羽不为所动,并没有做出破格的事情。 眼下,人命关天,陆羽怎么可能因为垂涎女子的美色,堂而皇之地行此无礼之举?一定是他救人心切,口不择言,这才引起了众人的误会。 果然,随着太子妃出面澄清,不少人看向陆羽的目光有了极大的改观。 毕竟陆羽只有不到二十岁,有可能师从某个江湖郎中,对于问诊的专业术语一知半解,所以无法准确表达含义,从之前他提出给太子爷喂屎的治疗方案,就不难看出,他对于治病救人不拘一格。 其实,换句话说,诊脉和摸手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之所以引得他们的强烈不满,归根结底,只能说他们想多了。 陆羽满怀赤子之心,竟然遭到他们的质疑,真是可笑! “吾等错怪陆公子了,还请你现在就摸汉王义妹的手,不……是诊脉!” 为首的太医抱拳,为刚才错怪陆羽心生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诊脉?不,我的意思是,我要摸摸她的小手,而非诊脉!” 陆羽故意提高了嗓音,无比郑重道,边说,还边用自己的右手摸左手,向众人展示。 “我就说我理解的没错,这小子说的就是摸手!” “真是没想到,陆羽竟是这种人,居然趁火打劫,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像这样不知廉耻的混账,依我看,速速逐出府去,以免辱没了太子府的名声。” 这一瞬,众位太医的议论声炸开了锅,对于陆羽的指责和谩骂,铺天盖地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好啊,果然没有看错你,狼子野心暴露了吧! 汉王不是让你来救人吗? 来,你给大家说说,哪家医者是靠摸手救人的? 为证明你的清白,太子妃居然为你开脱,你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如果说摸手就能救人命的话,那么他们苦心钻研多年,耗费无数心血的医术岂不是成了笑话,以后大家都不用学习治病救人的知识了,想要救人,就摸手呗,还简单易操作。 你可以说面对疑难杂症无从下手,只要你肯坦白,又没有人怪你,毕竟,医者也不是神仙,什么样的恶疾都能治愈,但你非要口出狂言答应汉王的请求,现在好了,下不来台了吧。 怪谁?谁都不怪!只能怪你自己活该! 朱瞻基一愣一愣的,好家伙,陆羽,你该不会真是太医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吧,原本他还信誓旦旦,想不到,竟然看走了眼,说不定,陆羽本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不知多少女子惨遭过他的毒手。 “哼,陆羽,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仗着于太子爷有恩,就能为所欲为,我朱高煦也不是吃素的。” 朱高煦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由欣喜完全被愤怒取代。 哪怕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也清楚靠摸手给人治病,纯属无稽之谈,陆羽这么说,不就是拿他当傻子忽悠吗? 区区一个平民,竟然三番两次惹得他不悦,好大的胆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找别人好了。” 陆羽耸了耸肩。 “原来是这样吗,果然是个滑头,差点上了你的当!” 朱高煦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怪不得陆羽满口胡言,又是风寒症,又是摸手治病,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在朱高煦看来,其实陆羽早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医治的办法,又不想在太子妃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当他提出要求,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现在,更是提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案,只要他拒绝,那么陆羽便有了完美的借口,你看,不是我不想治啊,明明我都把方法告诉你了,是你汉王,为了所谓的声誉,全然不顾义妹的死活,而你朱高煦,才是真正害死自己义妹的罪魁祸首。 饶是熟读兵书的朱高煦,都不得不承认,陆羽这一招真的高! 短短三言两语,便将矛盾全都抛给他,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随了陆羽的愿,你不是要摸手吗,那就让你摸,倘若摸完还治不好的话…… “对于陆兄弟的医术,本王从不怀疑。” 朱高煦凝视着陆羽的眼睛,顿了一顿,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那你就摸吧!” 第十四章 阎王爷不是你亲二舅姥爷吧 “不过,本王丑话说在前面,倘若按你所述,依旧不能治愈本王义妹的话,你应该清楚后果,非礼天子的义女,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希望你好自为之。” 朱高煦神色凛然。 这回好了,陆羽想不死都难了,这顶大帽子扣在他脑袋上,纵然是太子爷面圣求情,都无济于事。 行啊,你不是装哔吗?我将计就计,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王爷,您请放心。” 早在看见此女第一面,陆羽就已然了解到关于她的全部信息。 龟息大法乃是隐居已久,早已不过问江湖事的神龟道人的独门秘籍,修炼此功法,可以自主控制气息脉搏,凭借这门诡异的秘技,神龟道人不知道多少次成功逃过仇家的追杀。 朱高煦手下果然能人辈出,竟然连修炼龟息大法的武林高手都能找到。 通过全能之眼探查到这些信息,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朱高煦的阴谋不言而喻。 但陆羽依旧答应朱高煦的要求,可不是头脑发昏,而是自有倚仗。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神龟道人本尊,自然毫无破绽,但此女子功夫修炼的不到家,这就给陆羽留下了破绽。 方才,陆羽悄悄吩咐锦衣卫替他去园中取几片柳叶,与朱砂混合碾碎,用山泉水化开,只要将其涂抹在女子的掌心,自然可以破解她的龟息大法,问题立时迎刃而解。 就连朱高煦都想不到,原来自始至终,都是陆羽在演戏给他看。 陆羽走到女子身边,双指蘸取少许的朱砂柳叶水,轻轻涂抹在她的掌心。 “啊!” 一阵惊呼,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口中传出,而她整个人,登时坐起,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不能理解,她施展的龟息大法,怎么让人破了? 听到呼声,朱高煦眼中写满了惊恐,恨不得当众给自己两耳光,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155!” 尼玛! 骗人的吧!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朱高煦差点疯了! 因为他‘病重’的义妹,奇迹般苏醒了,竟然被陆羽摸摸小手就给治好了? 啊呸,她根本就没病,何来治好一说? 朱高煦身体剧烈颤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相较于其他人,他眼中的错愕和不敢置信更为浓郁。 好不容易才寻找到此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中途苏醒了?如果此女不是陆通亲自举荐,朱高煦绝对有理由怀疑,她是陆羽安插的奸细,就是为了坑他。 不过,他心里清楚,一个落魄世家的公子,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朱高煦死死盯着女子,宛若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仿佛在质问,你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是确保万无一失吗?如此关键的节骨眼,给我撂挑子? 是想拿大明朝的汉王开涮吗? 女子一脸懵哔,表情复杂,实在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话说回来,借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戏弄汉王啊! “来自太医的震惊+178!” “这就行了?” 为首的太医使劲揉了揉眼睛,激动到差点原地跳起来。 都特么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你丫的都能给救回来?阎王爷不是你亲二舅姥爷吧,牛头马面是你家亲戚啊? 你妹的!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医术精湛到了,生死人,肉白骨,足以令人起死回生的境界?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接连救活太子爷和汉王的义妹,你这风头出的,真是没谁了! 最让太医无法接受的是,陆羽那听起来奇葩到不能再奇葩的治疗方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传出去别人都得认为他疯了,你家摸小手就能救命啊,可事实是,陆羽真就摸摸小手就救人性命了。 “汉王爷,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不高兴?” 陆羽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说实话,汉王一脸吃瘪的模样,看起来还挺憨憨的。 “怎么可能,义妹醒了,本王比任何人都开心。” 朱高煦眼角抽搐,神情无比尴尬。 有病的,你能治好,装病的,你还能治好,朱高煦感觉,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89!” “佩服,大写的佩服。” 朱瞻基对着陆羽做出一个无比敬佩的动作。 人家救人,都是望闻问切,吃药针灸……怎么到了你这里,摸摸小手就行了? 如果不是女子苏醒了,他真怀疑,陆羽是以治病为借口,趁机占人家便宜。 话说回来,一边摸手,一边治病,也挺享受啊! 众太医抓狂,差点昏过去,摸摸女孩子的手,就把病治好了,简直是千古奇闻好不好?宫里的御医,有一个算一个,往上数八辈祖宗,他们都敢保证,绝对没人见过。 先前给太子爷喂屎,这种骇人听闻的治疗方法,就已经惊爆他们的眼球了,现在,更是令他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以后陆羽说雷劈能治病,挨揍能长寿,炮轰能长个……他们都绝对不会再质疑。 这家伙是真不走寻常路啊! 关键,还都特么让他给治好了,你说气不气人?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199!” “陆公子医术堪称造化,令人大开眼界,我必定让太子爷奏请皇帝,赏赐于你。” 太子妃莞尔一笑。 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羽的确凭借聪明才智,有惊无险地化解了这次危机,朱高煦的阴谋没有得逞,想必内心和吃了死老鼠一样难受吧。 众位锦衣卫看向陆羽的目光,充满了崇拜,那并不是合时宜的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佩服到了顶点。 难怪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陆羽依旧有恃无恐,胆敢答应汉王的要求,尽管在当时看来,陆羽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但现在看来,还是他们坐井观天了,其实,陆羽早就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汉王爷,你交代的任务,我算是完成了吧。” 陆羽瞥了朱高煦一眼。 那平淡似水的目光,宛若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高层次面向低层次的降维打击。 “陆兄弟,果然好手段,本王佩服。” 朱高煦如遭雷击,接连倒退数步,勉强扶着桌子,稳住身形。 他这次是想取陆羽小命的,结果,再次吃瘪,内心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你丫的,该不会是我的克星吧! 第十五章 这菜的味道似乎不对啊 为了表达对陆羽的感激之情,朱高炽特意在太子府设宴款待。 能被大明当朝太子爷如此盛情款待的,普天之下,都没有几个人。 朱高炽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因为陆羽是他的救命恩人,另一方面,希望藉此机会博得陆羽的好感,如果可能的话,将陆羽收入麾下,是再好不过的了。 要知道,朱高炽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而陆羽终究只是一介平民而已,能受到如此礼遇,足以见朱高炽礼贤下士的决心。 怪不得曾经有人说过,大明朝最具实力的,就是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太子爷,大到皇宫内院,小到府衙州县,太子门人无处不在。 自知盛情难却,陆羽欣然接受,并没有过多推辞,那样反而显得他为人做作。 汉王朱高煦自然也留下参加此次宴席。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周密的计划,就是因为你,才满盘皆输。” 席间,朱高煦质问自己的义妹,他想知道真正的原因,稀里糊涂的失败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汉王大人,想不到民间竟然有此等高人,龟息大法的破解方法,普天之下,除了我师父之外,知晓的,绝对不超过三人。” 女子满脸愧疚,归根结底,此次出现意外,除了陆羽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还因为她功夫修炼的不到家,如果她能达到师父神龟道人那等层次,即便是陆羽,也无可奈何了。 “汉王,我总感觉这小子的来历不一般,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我有种预感,此子未来会成为你的劲敌!” 听到女子的提醒,朱高煦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用你说啊,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点的人,谁看不出来啊?想我堂堂的汉王,战场上以一当百的猛将,竟接二连三在一个小鬼手中吃瘪,脸都丢没了。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羽,你给我等着,这件事咱们不算完。 朱高煦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眼神的余光,带着浓浓的怨毒,观察着陆羽的一举一动。 …… “陆羽,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只可惜本太子的身体不尽如人意,所以耽搁了许久,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听到朱高炽略带歉意的话语,陆羽连忙起身回拜。 “太子爷言重了,你我相识即是缘分,救治您本就是我身为大明子民应尽的职责。” 朱高炽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对于陆羽,他是越看越满意,如此超凡的品性,世间罕见,这让他想将陆羽的收为己用的决心愈发强烈。 “不知你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将汉王的义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然,如果牵扯到个人隐秘,你可以不用回答。” 朱高炽思索了一下,提出困扰在心头的疑问。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陆羽如何准确判断出他的病症,并提出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法,但归根结底,这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况且,虽然吃屎是在他昏迷过程中进行的,但朱高炽直到现在,每每想起,还是感觉腹中翻滚一片。 更是说不出口! “太子爷,既然您问了,我也不隐瞒,什么偶感风寒,昏迷不醒都是我说给外人听的,至于救治的手段,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解释起来有些繁琐……我只能说一句,您的这位弟弟,多加提防吧。” 陆羽压低了声音。 虽然汉王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远,但那个女子可是武林高手,生怕被她察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朱高炽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别看他表面上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但真应了那句话,真正聪明的人,是让你看不出来他聪明。 所以当听到陆羽的话,朱高炽自然知晓了其中深意,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转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朱高煦一眼。 对于朱高煦的狼子野心,朱高炽岂能不知道,但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选择退让,除了念及手足之情,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 那就是,朱棣虽然是以清君侧作为出师之名,但归根结底,掩盖不了他起兵造反的事实。 正如对于欺骗他人的人来说,最大惩罚不是别人不再相信他了,而是他不再相信别人了。 所以朱棣就更怕他的儿子,手上沾了亲人的血。 而朱高炽能坐稳太子之位,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对于朱高煦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对于这些,朱棣都看在眼里。 倘若朱高炽对朱高煦怀恨在心,恐怕待到朱高煦亡命之日,也就是他身陨之时。 …… “本次宴席,主要是为了表达对陆公子的感激之情……” 简单的寒暄过后,朱高煦命令管家开始上菜。 要知道,身为胖子的朱高炽,对于吃一向无比挑剔,而太子府的膳夫,更是百里挑一的做菜行家。 无论是食材的新鲜,还是烹饪技术,丝毫不逊色于宫内的御厨。 即便是汉王朱高煦,恐怕也难品尝到如此美味,看到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朱高炽还有些小得意呢。 但很快,朱高炽就发觉,陆羽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啊,并没有期待中,那种初次品尝人间美味的怡然。 难道一个小小的落魄世家子弟,竟然对太子府的膳食不满意? 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不可能吧,在大明朝,还有口味比他还挑剔的主? 哪怕是其他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品尝过后都赞不绝口,甚至于流连忘返,厚着脸皮来太子府蹭饭吃。 现在倒好,竟然征服不了陆羽的味蕾,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怎么,看陆公子的样子,似乎是对菜肴不满意?” 朱高炽耸了耸肩。 我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吃什么仙露琼浆长大的。 陆羽的反应,彻底激起了朱高炽的好奇心。 “这菜的味道似乎不对啊!” 陆羽皱了皱眉,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刻,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直接达到冰点。 你说什么? 如果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菜的味道不对? 睁眼睛说瞎话也没有你这么说的吧! 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是吃什么龙肝凤髓长大的。 连太子府的佳肴都不合你的胃口! 第十六章 非要我说清楚? “哼,不知好歹的小子,太子爷盛情款待,你别不识抬举,太子府的佳肴,多少人跪求不得,你竟然还挑挑拣拣?” 陆羽话音刚落,一名大肚子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身为太子府的总管事,也是此次宴席的负责人,孙桥听到陆羽说菜的味道不对,当即就怒了。 先不说你这话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太子爷好心宴请你,你竟然还挑三拣四? 单就是太子府的菜肴,在京城内都是首屈一指的,尝过的,没人说不好。 但你现在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办事不力吗?要是他不出面据理力争,以后怕是没脸在太子府呆了。 “怎么,非要我说清楚?” 陆羽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孙桥心里发毛。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本次宴席从选材,加工,烹饪,甚至膳夫的挑选,从头至尾都是我在监督,根本没有任何差错,完全是按照款待王爷的标准执行的,这你还不满意?” 孙桥脸色不悦。 他有什么怕说的,相反,他还巴不得陆羽说个明白呢。 忙前忙后,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结果让你一句话给否了,没落半点好,孙桥的肺都要气炸了。 “呦呵,有好戏看了?” 这里是朱高炽亲自下令举办的宴席,你竟然敢出头挑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看到陆羽不依不饶,朱高煦心里乐开了花。 别以为有恩于太子府,就能为所欲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分不清时势,拿着鸡毛当令箭,显然,朱高煦认为陆羽就是这种人。 不惩治陆羽吧,就会助涨他的嚣张气焰,惩治陆羽吧,又会落得个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名声,哼,朱高炽,我倒是要看看,你会如何抉择。 “陆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瞻基疯狂对着陆羽使眼色。 此次宴席虽然是为了款待你举办的,但归根结底,谁是主谁是客,你得分清楚,的确,纵然是朱瞻基都不得不承认,父亲朱高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当众驳他的面子。 此刻,朱瞻基清楚地看见父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分明是动怒了。 换做是其他人,我好心招待你,结果你非但不领情,反而挑三拣四,心里能好受那才是见了鬼呢,更逞论,朱高炽这个堂堂的大明朝太子?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换做是他的叔叔汉王朱高煦,恐怕早都发飙了。 “大胆孙桥,你可知罪?” 陆羽一声厉喝,当即吓得孙桥倒退数步,但很快,孙桥便发觉不对了。 你有毛病啊,脑子发昏了不成? 喊个毛线啊! 怪吓人的! 我好端端的筹备宴席,何罪之有,好家伙,你上来就是一句你可知罪,什么意思吗? “太子爷,还请您给小的做主,为了这场宴席,小的从早忙到晚,滴水未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哪有他这么诬陷人的?” 回过味来的孙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陆羽,你这是……” 朱高炽显然也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总不能因为陆羽有恩于他,就平白冤枉孙桥吧。 那么,公平正义何在?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陆羽盯着孙桥,仿佛看穿了他心里的小秘密,戏谑道。 “这道走油东坡肉,需要一年以上的本土黑猪,选取五花三层,精心烹制而成,成品色如玛瑙,红的透亮,食之软糯弹牙,唇齿留香,肥而不腻,软而不烂,只可惜,这道菜的香料下的过于厚重,分明是你选用的猪肉不新鲜,企图以香料掩盖,殊不知,弄巧成拙。” “而这份清水香芋,选用的应当是嘉定的香芋,但我怎么吃出来,这香芋的产地似乎不是嘉定,而是杭州,这两地出产的芋头,虽然外观极其相似,口感几乎没有差别,但由于地理原因,嘉定香芋的滋补效果远胜于杭州产的香芋,而二者的价格,相差十倍以上吧。” …… 陆羽说的头头是道,听得孙桥冷汗直流。 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孙桥,此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直勾勾地盯着陆羽,不敢置信。 你丫的,说的也太对了吧! 宰杀黑猪的屠夫,乃是他的远方亲戚,出了名的酒鬼,所以在前一天便将宴席所需的猪肉备好了,经过数个时辰的搁置,猪肉自然不新鲜。 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孙桥下令膳夫多放些香料,企图掩盖猪肉的不新鲜。 而这清水香芋,使用的也并非嘉定产的香芋,而是杭州,只不过它们品尝起来根本就没有差别,因此太子府这十几年来食用的香芋,皆是杭州产的冒牌货,单此一项的差价,他就赚得盆满钵满。 但哪怕是精通美食的大家,都难以分辨,陆羽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会读心术?能看穿我心里的小秘密?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45!”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11!”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156!”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178!” 朱瞻基懵了! 好家伙,你也太牛了吧,如果说猪肉新不新鲜,那些味觉天生异于常人灵敏者,或许能区分出来,但,你连芋头的产地都能辨别,太假了吧。 按照你这意思,以后那些与父母失散的孤儿,都不用麻烦官府寻找亲生父母了,拉过来,让你啃两口,不就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朱高炽神色阴冷。 关于孙桥的私生活是何等的奢靡,朱高炽早就有所耳闻,单单凭借他太子府总管事的俸禄,还不足以支撑起他这么大的花销。 对于孙桥的小动作,他岂能不知,不过秉持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原则,平时他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让孙桥得点好处,反过来,可以更尽心尽力为太子府做事,何乐而不为呢? 但如果换做是平时,你动点歪心思也无伤大雅,但今天是何等重要的场合?你居然还敢如此任性妄为? 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子爷放在眼里? 第十七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太子爷,求求您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孙桥跪在地上,朝着朱高炽不停地磕头,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这些年,凭借总管事的身份,经他手的日常开销,免不了巧立名目,中饱私囊一番,生活奢靡到,哪怕是一般的朝廷大员都无法比拟。 要知道,光是在京城内,他的相好就多达十几人,夜夜生活似神仙。 每年花费的银子数量之巨大,可想而知。 “太子爷,还望您看在小的为府上尽心尽力,这些年来未曾出现过差错的份上,饶了小的吧。” 自知强行狡辩无异于找死,孙桥打起了感情牌。 希望朱高炽看在他为府中杂务操劳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 果然,朱高炽犹豫了,其实孙桥犯下的错,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果再换一个总管事,未必就不贪,未必就能比孙桥办事更为周到。 所以朱高炽心软了。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羽心里想的是,你还真是会伪装啊,如果换做是他生活的21世纪,导演不请你去拍伪装者都白瞎你这样的人才了。 “算了,念在你为府中操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希望你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朱高炽终究还是心软了。 “太子爷,此人犯下的罪行可不止眼前你所看到的!” 此话一出,孙桥差点气到骂娘。 好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没招你,也没惹你,纵然这次是我不对,可你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朱高炽看着陆羽,难道说,还有什么是连他都不知道的隐情内幕? 如果朱高炽不是太子储君,身上肩负着国家的重担,他才不愿意多管闲事呢,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分明是有人想要加害于他,而朱高炽竟浑然不觉,怪不得在历史中,朱高炽继位后,仅当了一年皇帝,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太子爷之前介绍过,这道汤羹是太子府的招牌,名为十全滋补养生汤,由人参,鹿茸,雪蛤,天山雪莲……等十种昂贵的珍稀药材炖煮数个时辰而成,拥有滋补元气,延年益寿的功效。” 见陆羽将目标放在了面前摆放的汤碗上,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困惑的神色,难道说,这汤也有问题? 在场的人中,唯有孙桥,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难道说…… “陆公子,这你就多虑了,十全滋补养生汤乃是宫内御医开的方子,为太子爷量身打造,每种药材都是由宫内直接送来,烹制的过程又有专人监护,不会有任何问题!” 知道朱高炽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朱棣在确定年号后,首先做的,就是召集宫内的御医,集思广益,根据朱高炽的身体状况,为他开了这个滋补药方。 此方的神奇之处在于,药性温和,不会由于进补者身体虚弱,而产生虚不受补的状况。 此次朱高炽病重,之所以能在短短数天内就好了大半,这十全滋补养生汤功不可没。 事关太子爷的性命,所以府内对于药材的掌控严苛到了极点,全部由宫中统一配送,这点太子妃不担心。 可听陆羽话里的意思,这十全滋补养生汤也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 “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认坦白承认吗?” 陆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桥,却见对方紧咬牙关,冷哼一句。 “我不知道你说的坦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直到现在,孙桥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他应该发现不了……该不会这么巧吧!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这十全滋补养生汤的原材料都是优中之优,毕竟经过尚膳监的把关,没有任何问题,熬制的方式也是完全遵从御医的叮嘱,只不过,在药材的用量上,出现了些许小小的偏差。” “原本,这养生汤药性温和,哪怕是重病初愈的病人都可放心服用,不用担心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但由于药材的用量出现细微差别,改变了养生汤的药性,使得它温和中多了三分火气,如果换做是身体康健者,当然无伤大雅。” “可如果是身体本就弱于常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反应,不过,如果服用个十年八载,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 …… 陆羽还没说完,孙桥急得直接开口反驳:“你这个小子,别血口喷人,太子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加害于他?” 但这话一出口,孙桥心里大呼不妙,太子爷还没发话,他先坐不住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在太子府后院的树下,有你今天熬制养生汤剩下的药渣,太子爷如若不信,大可派两个太医前去查验,自然真相大白。” “并且,宫中配送的药材,完全是按照药方的配比固定量发放,而未用的天山雪莲,现在应该还在你卧房的床下吧。” “来自孙桥的震惊+179!”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击中孙桥,令他的心脏猛地一抽,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呆呆地瘫坐在原地。 因为陆羽所言,没有一句虚假,就像是站在旁边亲眼看见过一般。 这怎么可能? 因为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每次熬制完养生汤,他都要亲自处理药渣,并且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至于藏在房间床下的天山雪莲,如果不是因为宴席的耽搁,他早就拿出府变卖,只是,这等隐秘的事情,陆羽是怎么知道的? 并且知道的一清二楚,丝毫不差? 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分身乏术,即便想要去销毁证据,也做不到啊。 待到太子爷下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纵然他巧舌如簧,说个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事实。 这一瞬。 太子府上下炸了锅。 好家伙。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想不到堂堂的太子府总管事,竟然是个潜伏在暗中,意图加害太子爷的小人? “来自太子妃的震惊+199!” 太子妃不敢置信,这个为太子府辛勤操劳的十几年,在他们眼中,宛若家人一般的孙桥,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第十八章 事情败露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55!” 饶是朱高炽都没有想到,暗中加害他的,竟是他从来都未曾怀疑过的孙桥,毕竟,通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认对孙桥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看来,还是他疏忽了,才让身边埋藏了这样的祸患。 如果不是陆羽坦言相告,恐怕他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越是这样想,朱高炽就越感到后怕。 甚至于惊出一身冷汗! 很快,锦衣卫和太医来人汇报,的确在太子府后院的树下发现了药渣,从孙管事房间的床下,搜出的天山雪莲,多达十余两。 与陆羽所言分毫不差! 这下,孙桥百口莫辩了。 他还能怎么说?难道狡辩有人诬陷他吗?朱高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他如此拙劣的谎言? 孙桥悲痛欲绝,他在太子府苦心经营多年,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想不到,竟落得镜花水月一场空。 谋害当朝太子,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哪怕他万死,都不能赎其罪。 至于他背后的那位大人,根本不可能为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出头,甚至巴不得他早点死,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孙桥看向陆羽,神情复杂,按理说,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陆羽造成的,但是除了怨恨之外,他更多的,则是懊悔。 早知道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在面对陆羽的质问时,早点坦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看来,说什么都太迟了。 “还希望太子爷您宽容大量,饶恕我的家人!” 孙桥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一道寒芒在空中划过,只见他从怀中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胸膛,霎时间,血流如注,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孙桥应声倒地气绝。 朱瞻基懵了! 本想着将孙桥抓起来,严刑拷问出幕后真凶,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孙桥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执棋者才是真正想要加害太子爷的凶手。 哪曾想,还没等他动手,孙桥竟先行一步自杀身亡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仔细想想,既然事情败露,即便太子爷饶孙桥不死,恐怕幕后真凶也会欲除孙桥而后快,兴许会以孙桥家人的性命作为要挟。 能逼得孙桥自尽,对方的来头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朱瞻基有意无意地瞥了二叔朱高煦一眼,难道是自己二叔?但看朱高煦自始至终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况且,倘若朱高煦就是真正的主谋,那他应该就不会与西域狐媚案件有关,那不就多此一举了? 那么,真正的主谋又会是谁? 朱瞻基第一次感觉到,太子府处在一个万分凶险的境地,希望父亲出事的,大有人在。 “难道是老三?” 朱高煦眉头紧锁,竟然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计谋,还是真是匪夷所思啊。 如此长时间的谋划,隐忍到了极点,只为发动致命一击,这般城府,饶是他都望尘莫及。 如果孙桥背后站着的,真是他的三弟朱高燧,那么,对于他的这个弟弟,日后也要多加提防,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也会成为与自己争夺皇位的劲敌。 事态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事已至此,宴会无法继续进行,只能草草收场。 而朱瞻基则率领锦衣卫,秘密出府,调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毕竟,潜伏了这么多年,即便孙桥做的再滴水不露,也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 赵王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桥不是在朱高炽身边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自杀?” 听到太子府传来的消息后,赵王朱高燧脸上满是深深的震惊和愕然。 “启禀王爷,似乎是因为一个叫陆羽的小子……孙桥这才暴露了。”跪在地上的赵王眼线吴东摇了摇头,不解道:“孙桥行事谨慎小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虽然孙桥此人贪财好色,任人唯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办事干净利落,步步为营,能在太子府长达十余年,不露半点马脚,实在难能可贵,怎么就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手里了? 为了安插孙桥,早在十几年前,朱高燧还未成年时,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一手堪称精妙绝伦的棋子,就这样轻易被拔除了,朱高燧又急又恼。 “皇长孙朱瞻基正带领锦衣卫严密彻查与孙桥有关的一切人事物,好在这些年来,我们与孙桥都是单线联系,应该查不到赵王府的头上。” 十全滋补养生汤乃是御医开的方子,药材也都是宫中直供,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却让人当众拆穿,十几年的谋划如梦幻泡影般破灭。 朱高炽自幼身体孱弱,虽然他是朱棣亲立的太子,但能否活到继承大统的那天,还是未知数,所以对于太子之位,蠢蠢欲动的,可不止朱高煦。 朱高燧岂能不眼馋? “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一定查不到赵王府头上,多派些人手,务必将与孙桥之间来往的一切线索都抹除掉,我可不想听到有关赵王府任何负面的消息。” 朱高燧目光凛然,似笑非笑道:“听说这个叫陆羽的家伙,连二哥都在他手中吃了瘪,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深知朱高煦的脾气秉性,眼里揉不进沙子,胆敢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偏偏在陆羽这里,出现了意外,朱高煦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个陆氏的嫡长子似乎精通医术,连太子府的太医在他面前,都甘拜下风,要不要……” 陆氏这种没落的家族,纵然是辉煌鼎盛,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更逞论是现在? 只要朱高燧愿意,随便找个借口,将陆家满门抄斩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氏目标太大,有太子府撑腰,贸然对陆氏动手并不明智,倘若将矛盾激化,对我们不利。”朱高燧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机,“江湖上的亡命杀手那么多,找几个办事干净利落的,钱不是问题,解决掉陆羽后,让他们回赵王府复命,本王重重有赏。” 第十九章 震惊的陆家人 在太子府小住数日后,陆羽便准备回家,同时婉言谢绝了朱高炽挽留的好意,毕竟,留父亲陆宁一人在家,陆羽总感觉有些担忧。 心意一动,虚拟的属性面板自动弹出。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5749】 【商城:1级】 在回家的路上,陆羽惊奇地发现,呆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他竟获得了4000多点震惊值,加上之前1000多点,震惊值达到了恐怖的5749点。 原本商城中前三列,处于灰色状态的图标全部点亮,随着获得的震惊值增加,陆羽已经具备了购买的资格。 身为穿越者,陆羽心里清楚,想要在明朝逍遥地活下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系统才是他最大的倚仗,所以断然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陆羽比任何人都懂。 虽然现在自己看似因治愈朱高炽,与太子府结下了善缘,但也因此得罪了汉王朱高煦,或许看在朱高炽的面子上,对方不会明目张胆地为难陆家,但难保暗中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唯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才是王道,毕竟,哪怕是天子的许诺,都有可能只是一张永远不会兑现的空头支票罢了。 这点,熟读史书的人都应该知道。 既然自己继承了陆家嫡长子的身份,于情于理他都要完成父亲陆宁的心愿,使陆家重现昔日的辉煌。 陆羽相信,只要有系统的加持,实现这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随着陆家日渐式微,原本遍布江南的产业大多变卖还债了,所以早在永乐元年,陆宁就带着陆羽回到了位于南京的祖宅。 …… “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 刚踏进府门,就听见王福扯着嗓子大喊,陆羽哑然一笑。 要知道,陆家这些年来过得相当凄惨,虽然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光时也积累了不少家底,但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又遭遇了几次重大的变故,几乎散尽家财。 当年的仆人,现如今也只剩下王福一人尽职尽责不离不弃,对待如此忠心耿耿的仆人,陆羽心里想的是,找机会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一番。 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陆宁,看着从门外走来的人影,使劲揉了揉眼睛,随着视线中的人影愈发清晰,当确定就是自己的儿子陆羽时,旋即喜极而泣。 其实,自那日劝说陆羽随锦衣卫,一同前往太子府救治太子爷朱高炽后,陆宁心里不禁有些后悔,那可是当朝的太子啊,如果陆羽能治好,自然是天大的功劳,倘若出现意外,那群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太子府? 现在看到陆羽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让羽儿以身涉险了。 …… “少爷真是太厉害了,连和太子爷同寝的不是人都能看出来,话说,那狐媚该是何等的美人啊,竟连太子爷都……” 王福一脸艳羡,在他看来,太子爷那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居然迷恋狐媚无法自拔,可想而知,那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女。 但很快,他就住了口,看到老爷陆宁警告的眼神,这才想起,妄议太子爷的家事,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当即闭嘴不言。 陆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家伙,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当着皇长孙朱瞻基的面,说和太子爷同床共寝的不是人,不是变着法地骂太子妃吗?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站在朱瞻基面前说,嘿,哥们,我跟你说件事哦,你知道吗?你娘不是人呦,这件事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都恨不得和你拼命,更逞论是朱瞻基呢? 没把你脑袋当成西瓜一样开瓢,那都是他仁慈! 当听到陆羽继续说出西域狐媚时,绷紧的神经才算放松,你这也太大喘气了吧,真是急死个人,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我去,少爷,你真是牛!”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要摸汉王义妹的小手?” “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真是俺的偶像!” 王福已经可以想象出,陆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时,他们脸上该会是何等震惊的神色? 因为听到陆羽通过喂屎,这样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方式,治好了太子爷,所以王福知道,在治病救人方面,陆羽一向不拘一格,其实,话说回来,只要能治病,使用什么方法无关紧要,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才是好猫,不是吗? 可你这摸手……别骗我没文化,我还真是没听说,谁家摸摸手能治病的,还是女子的纤纤玉手,少爷,说实话,别瞒我,你是不是想趁机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嘿嘿,一定是这样! 陆羽看着站在对面的王福,脸上露出一副我早已看穿你小心思的表情,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小子,脑袋里动什么歪脑筋呢? 陆宁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好小子,不愧是你爹的儿子,果然随我。 想当年,我就是因为偷看你娘洗澡,被你外公抓到,痛打了一顿,最后才和你娘喜结连理,有了你。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当着那么多人面,要摸人家姑娘的手,追姑娘的手段,连你老爹都要甘拜下风啊! 等等。 陆宁突然晃过神来,我听你的意思,那女子,是汉王的义妹?当朝皇帝的义女? 扑通一声。 想到这里,陆宁吓得从椅子上跌落,痛哭流涕起来,“该死的逆子,你是活腻了,想找死吗?非礼汉王的义妹,你怎么会如此色胆包天?想我陆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真君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下流的儿子?” “陆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晚辈陆宁愧对你们啊!” 陆羽差点笑出声来,老爹,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是说你反射弧太长了呢?还是说你代入感太强了呢?经过本人鉴定,妥妥的戏精一枚啊。 各种角色无缝切换,毫无违和感! 但还是忍住笑声,开口道:“爹,你哭什么,你看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 “也对哦,臭小子,吓死你爹我了!” 陆宁破涕为笑。 第二十章 得道高人刘大师 翌日。 “羽哥,呆在太子府是不是享受极了?” 知道陆羽回来,沈复特意起个大早,前来问候。 自从那日陆羽施展出神乎其神的手段,救了他的命,沈复对陆羽的敬佩之情就达到了极点,这不,连对陆羽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 更逞论。 现在陆羽可是太子爷眼前的红人,尽管这件事情陆羽有意隐瞒,但还是被少数人知晓,而沈洋父子正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所以来之前,沈复的父亲沈洋千叮咛万嘱咐,你到了陆家,收敛点脾气,对你羽哥态度好点。 小祖宗,可别给你爹惹祸了! 让你爹过几天消停日子吧! “哪里有家里自在啊!” 陆羽耸了耸肩。 这他说的可是实话,虽然在外人看来,能呆在太子府是莫大的殊荣,但亲身体验后的陆羽知道,皇家重地规矩繁多,哪里有在家那般随性自在,无拘无束? “怎么,看你愁眉不展的模样,是有什么心事吗?” 虽然沈复极力掩饰,但陆羽还是看出他神色间的异样。 就他了解,沈复这个纨绔子弟,可是个十足的乐天派,竟然也会知道发愁? 真是不敢想象! “实不相瞒,我二叔沈南峰家不知撞了什么邪,接连不断地发生怪事,使得生意受到重创。”沈复唉声叹气,继续道:“羽哥,你应该也知道,我家的生意虽然看似很大,但实则都仰仗着二叔家的帮衬,这不,自从出了怪事,牵连着,我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按照他父亲的话说,如果三天之内,事情依然没有得到解决,那么沈家,就将成为下一个陆家。 过惯了奢靡日子的沈复,哪里能受得了从天上跌落到地上的生活?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能否请陆羽出山,毕竟,在沈复看来,陆羽堪称是神秘莫测,他或许真的有方法,解决二叔家面临的困境。 “沈南峰?”陆羽当然看出了沈复的小心思,反正也闲着无聊,就当看个热闹,于是他回道:“那好吧,你在前面带路,我便随你走一遭。” “真的吗?” 沈复瞪大了眼睛,还以为陆羽会拒绝呢! 在去往沈南峰家的路上,通过沈复的叙述,陆羽才知道,一周前,原本生意蒸蒸日上的沈南峰家,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先是儿子骑马摔断了腿,后是女儿学刺绣意外刺瞎了眼,紧接着八十高龄的祖母一命呜呼,便是家中现有的生意,都不同程度遭受重创,几乎七成以上的订单,都被竞争对手抢了过去。 “这特么是倒霉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啊!” 陆羽忍不住嘀咕,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倒霉的,短短几天内,接连发生这么多变故,运气差到姥姥家了。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陆羽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 “羽哥,你也看出来不寻常了吧,这件事怪就怪在这里,仿佛一瞬间所有倒霉的事,都找到了二叔,太让人不敢想象。” 沈复一脸的不解。 像他们这样的名门望族,都极其相信风水玄学,譬如明太祖朱元璋,最终得以坐拥天下,相士刘伯温功不可没。 所以有人向沈南峰推荐了一名,据说在江湖上声名远扬的风水大师,希望藉此帮助沈家走出困境。 可沈复总感觉那人像是个骗子,所以才找到陆羽,希望他能在一旁参谋参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主街,眼前出现一座装饰奢华的府邸,这就是沈南峰的住处。 沈家不愧是顶尖的名门望族,府邸完全是按照最高规格建造的,遥遥一望,便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 正当沈复准备带着陆羽进府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稳稳停在沈府门前,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身着道服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少年面若冠玉,神情高傲,目光轻蔑地在四周扫视一圈,根本没有在陆羽和沈复身上停留,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眼里。 “你们快来看,刘伯峰大师来了!” “想不到,真的是刘大师!” “沈家果然财大气粗,连刘大师这样避世不出的得道高人都能请动,果然非同凡响。” “这回好了,有刘大师出手,什么妖邪鬼怪都要乖乖束手就擒,岂敢作祟?”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陆羽倍感困惑,仿佛这位老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大家都以见其一面感到荣幸之至。 故而转过头,向沈复求解。 “这位老者是……” “他就是在江湖上威望极高的刘伯峰刘大师,据说他是刘伯温的师弟,与其同承一脉,在风水玄学上的造诣已然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三年前,刘大师更是夜观天象,顿悟得道,达到了饶是自己师兄刘伯温都未曾达到的境界。” 还没等沈复回答,一旁就有人一脸艳羡地解释道。 看到陆羽一脸风轻云淡,丝毫没有羡慕的神情,那人顿时不高兴了。 好家伙! 哪里来的野小子啊! 连刘大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算了,当听到我的讲解后,非但没有露出崇拜的表情,反而一脸的无所谓,你拽什么拽?谁给你的勇气,在刘大师面前,摆出如此高傲的姿态? 旋即怒视着陆羽的眼睛,一句一句道。 “知道什么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在他看来,像刘大师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能见一面都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 换做是其他人,恨不得顶礼膜拜,请求大师的目光能多在他身上停留一会才好。 看你的穿着,说不上是从哪个山沟里蹦出来的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刘大师在这,怕脏了他的眼睛,我肯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饶是陆羽都没有想到,害得他要被打的,是这个刘大师,救了他一次,令他没有挨打的,同样是这个刘大师! 成也刘大师,败也刘大师! 第二十一章 此乃邪物 在明朝,无论是风水大师刘伯温,还是黑衣宰相姚广孝,都是为无数人敬仰的大家。 甚至有不少人立志在风水玄学上有所建树,光宗耀祖。 因为在普通人的眼里,只要风水大师随意看几眼,就能看出你此生的命运走向,尤其是某些精通易学的大师,甚至可以选取上好的天然穴位,通过埋葬先人,令子孙后代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越是名门望族,越是注重这个。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行业由于赚钱快,又没有相关的规则加以考核和制约,所以鱼龙混杂,不乏有骗子混在其中,招摇撞骗。 要知道,如果某个风水大师对落魄的赶考学子说,经过我的推算,你必定可以于今科恩试中拔得头筹,夺取状元,那么,学子即便穷的口袋里只剩十个铜板,也绝对不会只给大师九个! 因为所钻研的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本身就带有神秘色彩,故而受到无数人的追捧,至于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师,无论走到哪里,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无不以礼相待。 显然,刘伯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为陆羽发现,有不少人,仅仅因为见了刘伯峰一面,就兴奋到昏迷。 “羽哥,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给二叔推荐的风水大师。” 沈复努了努嘴。 “这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还是太年轻,不认识刘大师,没有听过刘大师的事迹也是正常。” 有路人深吸一口气,无比虔诚道。 “之前,有一户世代贫穷的农民,因为遇到刘大师,且态度十分虔诚,刘大师见其心诚,为结善缘,故而亲自出手,挑选一处风水宝地,让农户将先人遗骸葬入其中。” “结果你猜怎么着?仅仅过去半个月,那户农民就发了一笔横财,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富户,他的儿子,连私塾都没念过,竟然在乡试中夺得第一名。”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听到这人向陆羽和沈复解释,有人插了进来。 “三个月前,中书省参军的老母亲病重垂危,无数着名的医师会诊,都得出年岁太大,五脏六腑已经衰竭的结果,就当所有人都要放弃的时候,恰巧刘大师云游至此,念在参军至诚至孝的份上,施展逆天阵法,硬生生为其母亲增寿三年。” “说来也奇怪的是,待到阵法施展完毕,那参军的老母亲当即就苏醒了,直到现在,还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最让人感到敬佩的是,刘大师穷尽毕生所学,致力于为众生排忧解难,你若真心真意,哪怕身无分文,刘大师也会为你逆天改命,你若虚心假意,哪怕是家财万贯,刘大师也不屑一顾。” …… 听到众人你一嘴我一嘴,激动地说着刘大师的事迹,仿佛亲眼见证过一般,陆羽感到万分震惊。 好家伙,照你们这么说,这哪里是什么刘大师啊,分明是刘神仙好不好?简直就是可以主宰生死贫穷富贵的玉皇大帝了。 恐怕是当年的刘伯温都没这么牛皮吧。 陆羽心生诧异,按照他所知道的,刘伯温似乎并没有所谓的师弟啊,难道说史书中的记述存在遗漏? 想到这里,他开始仔细端详站在他不远处的刘大师。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原来是这样吗?真是有趣。” …… 很快,此次事件的正主,也就是沈复的二叔沈南峰,从府内走出,毕恭毕敬地来到刘大师面前。 “刘大师,可算把你盼来了。” 沈南峰仿佛是看见救星一般。 难怪他会如此失态,你想想,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家里出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遍求无果后,突然看见唯一的那个,能替自己解决困扰的救星,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刘大师,小人已在府内备好热茶,还望大师进府详叙。” 沈南峰做出请进的动作。 只见刘大师始终面无表情,唯有他身侧,那个看起来似乎是他徒弟的少年微微颔首,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搀扶着刘大师进了沈府。 要知道,这可是沈南峰啊,名震一方的巨贾,哪怕是寻常官吏见了,都得毕恭毕敬,主动上前问好,可这少年竟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作为刘大师的弟子,竟然如此风光,足以见刘大师的声名地位是何等的显赫! “复儿,你也来了。” 回头的功夫,沈南峰看见了站在角落的沈复二人。 “二叔,这位就是我和你介绍过的陆公子。” 沈复向沈南峰介绍陆羽的身份。 “有时间再说,先进去,刘大师的时间何等宝贵,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在沈南峰看来,什么陆公子,王公子,孙公子,赵公子……连刘大师的一个脚指头比不上。 他现在可没工夫搭理陆羽! 跟在刘大师身后,陆羽和沈复随着沈南峰进了沈府。 府邸内部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给人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虽然陆氏的祖宅也是相当气派,但和沈南峰的府邸相比,未免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了,这不禁让陆羽感叹,有钱真好! 很快,前行中的刘大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古董花瓶,掐算起来。 “刘大师,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看到刘大师怪异的举动,沈南峰忍不住询问,却被一旁唇红齿白的少年制止。 “师父正在推演,需要安静,希望你们不要打扰。” 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仆人发号施令一般。 听到这话,沈南峰猛地闭嘴,然后像是小学生似的,乖乖退到一旁,默不作声,生怕打扰到刘大师施法。 过了一小会儿,刘大师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说了一句。 “如果我看的不错,这只花瓶应该是最近才摆在这里的吧。” 真是神了啊! 沈南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的确没错,这只乃是南宋汝窑的如意耳尊,半个月前,他在古董街闲逛,意外发现了这件器物,因为对南宋的瓷器格外喜爱,故而花大价钱买回来,特意摆在这里,供人观赏。 怎么,听刘大师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这如意耳尊有什么问题? “此乃邪物!” 刘大师长叹一声。 此话一出,沈南峰瞬间惊为天人! 第二十二章 好一个高风亮节 “邪……物?” 沈南峰惊出一身冷汗,好端端的一只花瓶,怎么可能和邪物扯上关系? 对于刘大师所言,他虽然满是困惑,却没敢提出质疑,开什么玩笑,刘大师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大师,那他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算了,大师说是邪物,就是邪物吧! “此物虽然是南宋汝窑真品无疑,但却是王侯的陪葬品,且出土时间太短,就被你买了回来,瓶身上沾染了太多的尸气,摆放在家中,岂能不为家人招来灾祸。”知道沈南峰存疑,刘大师看着沈南峰,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你呀,害了人竟还不自知!” 沈南峰一激灵,吓得接连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着实被刘大师的一番解答骇破了心神。 什么? 这如意耳尊竟然是陪葬品? 可商家并没有告诉过他啊! 怪不得家里最近发生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听到刘大师的解答,沈南峰内心满是自责和懊悔,就是因为他,才连累祖母……如果不是自己将此邪物买回来,家里又怎么会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原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啊! “那……刘大师,这耳尊应该?” 沈南峰小心翼翼道。 “此物沾染的尸气过于厚重,留在这里恐继续作乱,待我将其带回道观,开坛做法,引日月精华,将它彻底净化。” 刘大师一边说,一边是示意少年将如意耳尊包好带走。 如果换做之前,对于这个花费了自己二百两黄金才买来的南宋汝窑,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沈南峰都不会让他碰一下。 但现在得知此物不干净,巴不得刘大师赶快将它带走,以免在此继续作乱。 陆羽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刘大师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如意耳尊的确是刚刚出土的陪葬品,不过,什么沾染尸气的说辞,纯属无稽之谈了。 找个这样的借口,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将汝窑据为己有,刘大师当真非同凡响。 三言两语就顺走了一只价值二百两黄金的古董花瓶,果然好手段! …… “刘大师,还望您念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出手救救沈家吧。” 沈南峰对着端坐在主位上刘大师恳求道。 在他看来,既然刘大师能一眼瞧出耳尊的来历,且说的分毫不差,就必然知晓拯救沈家的办法,只要刘大师肯解决沈家面前的困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大胆沈南峰,你可知沈家面临的处境有多凶险吗?饶是凭借我师父的修为,替沈家去除灾祸,耗费的功德都难以计量,甚至会消耗寿命,你哪里来的胆子,请我师父出手?” 还没等刘大师开口,他身边的少年先不乐意了,俨然一副维护师尊,舍不得师尊出手的模样。 “徒儿,休得放肆,怎么能对沈施主这般说话?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刘大师捋着花白的胡子,训斥道:“吾辈修道,为的不就是拯救天下苍生吗?哪里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那副姿态,仿佛是在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好一个高风亮节! “哎,不怪他,他也是护师心切,还是我太过鲁莽了,怎么能让大师为了救沈家白白搭上性命呢?” 沈南峰叹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陆羽,明显看到刘大师用眼神的余光轻轻瞥了少年一眼,满含责怪的意味,似乎是在埋怨少年演戏过了头,不禁在心里盘算着,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俩的双簧能唱多久。 而一旁的沈复,显然也被刘大师大义凛然的话语所折服,对大师的形象有了极大的改观,想起之前对刘大师的偏见,心里满是自责。 管中窥豹,以偏概全,自己真是糊涂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妨,只要能救下沈施主全家人的性命,功德,修为……纵然是性命,又能如何?” 刘大师猛地一甩衣袖,仿佛要慷慨就义般。 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刘大师,这么说,您真的有办法?” 沈南峰眼里重新迸射出光亮,如果刘大师能够亲自出手,那真是太好了。 “只不过……” 刘大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沈南峰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家大师和你非亲非故,付出那么多救你全家人的性命,你难道还能不表示表示?总不能让大师做慈善,费力不讨好吧? “只要大师出手,无论多少报酬,沈某都愿意出。” “沈施主,我师父收取酬金,一方面是因为道观年久失修,需要请人修缮,另一方面,准备用这笔钱,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怎么看,沈施主您都是功德无量啊!” 一旁的少年连忙接茬道。 这话的意思是,我和你说哦,我师父可不是贪财之徒,收取酬劳是为你消灾解难,拯救更多的人,这可是积累阴德的大好事啊! 你可别瞎想! 陆羽在心里忍不住笑了,这俩人一唱一和,配合真是默契,无缝衔接啊,看样子没少招摇撞骗啊,不知多少人上过他们的当。 其实,在看到这个所谓的刘大师第一眼,陆羽就知晓了他全部的底细。 “刘大师,原名刘健,潘阳县人,以风水大师刘伯温的师弟自居,行招摇撞骗之举……” 要知道,他之所以在一开始就对这个刘大师不感冒,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此人不过是个行走江湖,弄虚作假的骗子。 万万没想到的是,城内的百姓,竟然如此相信刘大师,甚至以见其一面为荣,看来,在造势这方面,刘大师的水平当真无人能出其右。 毕竟,先将声名散播出去,看准机会,随便编纂些唬人的噱头,就会有一大波盲目追随的崇拜者。 什么找个风水宝地,埋葬先人的遗骸,就成了当地远近闻名的富户,施展功参造化的阵法,替参军的母亲逆天改命,都只是他用以欺骗无知民众的说辞罢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连私塾都没念过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乡试中取得第一名呢? 这不是开玩笑嘛? 你当考官都是傻子吗? 还是你认为和那少年一同参加乡试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如果说,真有傻子的话,恐怕就是那些,听信刘大师谣言的民众了。 要知道,普通民众上当受骗,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沈南峰这样的巨贾,竟然也不能避免,还真是出乎陆羽的意料。 第二十三章 一两银子的地摊货 沈南峰内心无比震撼,差点要泪奔了! 什么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得道高人啊! 这就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得道高人啊! 以前他认为,在这世界上,就没有肯舍已为人的圣贤,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他孤陋寡闻了。 眼前,这不就坐着一个吗? 本以为,对于他冒昧的请求,刘大师肯定会当场驳斥,即便那样,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刘大师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为救你全家而送命?哪曾想,刘大师竟然答应出手了。 这于沈南峰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看来,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否极泰来,没错,就是否极泰来。 像刘大师这样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圣贤,自己一定要为他着书立传,修建道观,让更多的人知晓大师的事迹。 短短几个呼吸间,沈南峰就拿定了主意。 “这件事处理起来颇为麻烦,且看你家的风水布局,在建造时,应该是寻得有名的风水先生布置的。” 刘大师娓娓道来。 沈南峰连连点头,没错,因为笃信风水,所以他特意花大价钱,请了一位大师替他建造府邸,其实,当初花了那么钱,沈南峰还是有点心痛的,但是这么多年,沈家的生意兴隆,事事顺利,反而让他觉得,没有什么是比那更有价值的投资了。 “只可惜,因为这只南宋汝窑,使得家里的风水布局被打破,现在即便取走如意耳尊,也无济于事了。” 刘大师话说一半,便不再开口,给人一种正在苦思冥想解决办法的样子。 陆羽微微一笑,如果没猜错,接下来,真正的好戏该开始了。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只有让此物重现天日了。” 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刘大师颇为肉痛道。 “师父,难道你是要?” 少年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在沈南峰的视线中,只见刘大师从背负的包裹中,神神秘秘地取出一柄拂尘,上面雕刻着古怪的花纹,握柄周围,还镶嵌着一圈紫色的水晶石,给人一种无比奢华的感觉。 “这是……” 沈南峰愣住了,就凭这东西,便能解决沈府目前面临的危机? “沈施主有所不知,此物乃是当年张三丰张真人曾经使用过的拂尘,我师父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寻得此物。” 少年神采飞扬地说了起来,却被一旁的刘大师当即用眼色制止。 只见刘大师神情自若道:“此物在老夫手里长达十余年,今日总算碰到有缘人了,只要刘施主将它挂在大厅的最高点三天,定然可以将家中的晦气一扫而空,财源茂盛达三江,形容的,就是未来的沈家。” 饶是陆羽都不得不承认,刘大师的骗术果然有两下子啊,连张三丰都搬出来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张三丰使过这东西啊? 该不会是住在村东头的张三疯吧? 要知道,明朝的历代君主,大多对张三丰极度追捧,例如明成祖朱棣,甚至将张三丰敕封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而对张三丰最为崇拜的,当属未来的奇葩嘉靖皇帝朱厚熜了。 所以正如刘大师预料的那样,搬出张真人的名头,沈南峰果然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对于刘大师的话,沈南峰没有半点怀疑,因为在他看来,换做是其他人,拿出这等举世罕见的宝贝,肯定会大肆宣扬一番,而刘大师非但没有这样,反而制止了爱徒的炫耀。 低调,谦逊,不张扬……这该是何等的得道高人,才能做到啊! 根本不用想,这样的神物,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三生有幸,倘若将它请回家中,需要花费的银两必将是个天文数字。 所以沈南峰试探性地问道。 “刘大师,此物需要多少银两?” “你与我相见即是缘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等无价之宝,哪怕是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和他交换,罢了,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只收你一万两黄金,便将此物赠与你。” 刘大师捋着胡子,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如果不是看在你和我有缘的面子上,哪怕是十万两黄金,我都不会把拂尘交给你。 虽然猜想到拂尘的价格不便宜,但真当刘大师报出价格时,沈南峰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要知道,尽管沈家家大业大,拥有各类店铺十几处,但是每年获得的利润也不过近万两黄金而已。 由于决心扩展业务,所以早在年初,沈南峰便将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底全部投入到新项目中,再加上遭遇一连串倒霉事,损失了大量订单,不得已拆了东墙补西墙,家里已经没有多少存银了。 这一万两黄金,他不是拿不出来,只要变卖部分田产,还是能凑齐的。 但沈南峰心里担忧的是,万一拂尘并没有刘大师说的那般奇效,那沈家可真要跌落深渊,万劫不复了。 所以,他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处于犹豫中。 看到沈南峰迟疑,刘大师眼睛滴溜溜一转,早知道沈南峰不会直接答应,可对于送到嘴边的肥肉,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所以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计策。 “沈施主,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罢了,我再送你三道灵符,此灵符是我用精血刻画而成,每一道都耗费了我五年的寿命。” “配合上拂尘,我敢保证万无一失。” 刘大师脸上合时宜地露出一丝,被人误解,不相信,但又不懊恼,反而真诚相助,绝无隐瞒的复杂神色,继续道。 “并且,我以刘伯温师弟的名义发誓,不出三日,绝对可以将府内的阴霾一扫而空。” 话语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无论是张三丰的拂尘,还是以精血刻画的灵符,又或是刘伯温师弟的头衔,每一项都如同一柄巨锤,重重地轰击着沈南峰的心脏。 至此,他终于下定决心,刘大师这般好心好意,他哪里有不相信的道理? 倘若再拒绝,那不就是不知好歹了吗? “好,刘大师,我买,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刘大师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果然上钩了,这一票赚大了。 嘿嘿,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正当众人皆大欢喜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 “刘大师果然好手段,一两银子的地摊货,竟然能卖出一万两黄金的高价。” “果然令人佩服!” 第二十四章 大师傻眼了 此话一出,瞬间在场中掀起轩然大波,众人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当察觉是陆羽冷不丁说出这句话时,沈复直接懵了! 我嘞个乖乖! 羽哥,你在说什么啊? 那可是张真人的拂尘啊,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一两银子的地摊货? 我二叔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能不能别再添乱了啊? 像拂尘这样的神物,恐怕是皇宫的大人物都没见过,你怎么敢如此冒失,说这东西是地摊货,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 沈复开始有点后悔把陆羽带来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二叔沈南峰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依照二叔火爆的性格,恐怕早就将陆羽痛打一顿,逐出府去。 “哼,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污蔑我师父?” “沈施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师父是何等尊贵的大人物,哪怕是王侯将相见了,都要以礼相待,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如果这件事你不给我们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少年妙语连珠,然后猛地一甩衣袖,转过头去,竟做出准备离开的架势。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好家伙,师父这单生意眼看就要成了,半路竟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是想找死吗? “复儿,你这位朋友是什么意思?刘大师好心帮助沈家消灾解难,他竟出言不逊,难不成是想看着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南峰不乐意了,怒视着沈复,如果他记得没错,陆羽正是沈复向他介绍过的朋友,可即便你救过沈复的性命,也不能胡言乱语吧? “羽哥,你快别说了。” 沈复急得满头是汗。 二叔沈南峰好不容易求得刘大师出手,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么,等待沈家的,必然是灭顶之灾了。 “沈复,我说了,这拂尘是地摊货,那么,它就是地摊货。” 陆羽摊手,脸上那副言之凿凿的表情,真让人怀疑,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勇气,胆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复更着急了,对于陆羽的话,他必然百分之百相信,但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在风水玄学界赫赫有名的刘大师,那般德高望重的高人,怎么可能拿地摊货来蒙骗自己的二叔呢? 根本就不可能啊! “怎么,听这位小友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刘大师根本没多看陆羽一眼,像陆羽这样哗众取宠的家伙,他见得多了,怎么会因为几句胡言乱语就失态? 顿了一顿,继续道。 “既然沈施主不相信老朽,那么,老朽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徒儿,我们走!”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一旁的少年将灵符和拂尘装进包裹,背在肩上。 这下沈南峰慌了,在他看来,像刘大师这样的大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到万人敬仰的存在,何等受过这样的质疑,而自己又没有明确表态,岂不是不相信刘大师的表现? 他真是该死啊,惹恼了刘大师,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拯救沈家于水火? 想到这里,沈南峰先忙起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刘大师,还望您不要见怪,此子是我侄儿的朋友,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总喜欢胡言乱语,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你脑子才发烧烧糊涂了呢? 你全家的脑子都发烧烧糊涂了! 如果不是看在沈复的面子上,陆羽早就一走了之,哪里有闲心去管沈南峰的死活? 虽然沈复曾经和自己有过节,但看在对方认错态度诚恳,且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份上,陆羽还是强忍着,没有离开。 “呵呵,原来是有病啊。”少年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有病,得治啊!” 他真是太冲动了,和一个傻子较什么真呢? 差点就露出马脚了! 刘大师也长出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暴露了,旋即极不情愿道:“看在沈施主心诚的份上,那老朽就不过多计较了。” 看到刘大师回心转意了,沈南峰转过身,对着沈复下了逐客令。 “复儿,今天不方便,待到沈府的问题解决,你再带你的朋友来吧。” “嘉定宝源轩二楼,紫星辰拂尘,单价一两白银,如大量购买,还可以打七折?” “我说的对不对?” 陆羽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大师,只见对方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刘大师心里猛地一颤,我去,难道这小子曾经去过嘉定的宝源轩?见过售卖拂尘的商家?不会这么巧吧! 看到陆羽脸上露出的那副,我早已看穿你全部小心思的表情,他敢百分之百保证,陆羽绝对去过。 真是倒霉,白白谋划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下都泡汤了。 事到如今,此地不宜久留。 难道还等着事情败露,让人暴打一顿,丢出去吗? “哼,一派胡言,徒儿,我们走!” 刘大师冷哼一声。 沈南峰不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大师,你怎么都不辩解辩解?反而像是要跑路了? “想来,在你的包裹中,应该还有一柄一模一样的拂尘吧。” 陆羽嘿嘿一笑。 “来自刘大师的震惊+155!” 刘大师猛地吞了一口涎水,你丫的,有透视眼不成?这都知道?真是活见鬼了,于是连忙拽着徒弟,谁料,拉扯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将包裹掉落在地上,一柄镶嵌着紫色水晶石的拂尘滚落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刘大师傻眼了。 沈南峰霍地站起,当即就晃过神来了,哪怕他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刘大师有问题了,毕竟,张三丰的拂尘,怎么可能有两柄完全相同的存世? 他还没听说过,这东西有能量产的。 那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他被骗了,人家把他卖了,他还心甘情愿地帮人家数钱。 沈南峰莫名地感到庆幸,如果不是陆羽在这,他必定会相信刘大师,从而买下天价拂尘,恐怕他就要成为足以载入史册的冤大头了。 最要命的是,拿出一万两黄金的沈家,必将元气大伤,到时候,哪怕是他再具有经商天赋,都将无力回天。 这么看来,陆羽简直就是沈家的救命恩人啊! 而这个刘大师,啊呸,刘神棍,竟然骗到他的头上,真当他沈南峰好欺负啊,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 第二十五章 你祖宗还好吗? “说,你到底是谁?胆敢骗到我的头上,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沈府了。” 沈南峰拍了拍手,只见四五个彪形壮汉,身着统一的长袖青衫,分明是沈府的家丁,听到命令,从四周围了过来,各个摩拳擦掌,面露凶狠神色。 一股极端凶厉的气息笼罩全场! 刘大师和徒弟面面相觑,就他们那小身子板,哪里经得住拳打脚踢?恐怕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落下,就能送他们上西天了。 当即老老实实招认。 偶然从别人口中得知沈府遭难的消息,他和徒弟一合计,就想出这么个办法,待到黄金到手,他们便会远走他乡,纵然三天过后,沈南峰发现上当受骗,也无从搜寻他们的踪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到时候,他们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然潇洒快活去了。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和徒弟没少干骗人的勾当,刘大师自认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那么,陆羽又是从哪里发现的蛛丝马迹,进而令他满盘皆输的呢? 刘大师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沈老爷,我师徒二人行走江湖,又没有其他本事,只能依靠这点小手段,混口饭吃。” 刘大师讪讪地笑道,活脱脱丧家犬的模样,与之前威风凛凛的得道高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混口饭吃,你真是把我骗惨了!” 沈南峰气不打一处来,他经商多年,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被这样不入流的神棍蒙骗的一天。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沈复眨巴眼睛,我去,羽哥,你真实太牛哔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要知道,饶是他二叔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都未能幸免,你才是狠人啊! “既然如此,那么救活参军母亲,使贫困农户成为富翁,还有刘伯温的师弟,都是假的了?” 面对沈复的质问,刘大师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公子,你应该也知道,百姓最喜欢盲从,我稍微用点手段,将消息散播出去,这样,在民众中间树立起威望,不是更有利于行骗嘛!” “那么,南宋汝窑的来历,也是你信口雌黄的了?” 沈南峰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刘大师打了一个激灵。 “不瞒沈老爷,我年轻时做过一段时间的土夫子,挖过不少王侯将相的墓,所以练就了一手辨认古董的本事,这只如意耳尊的确是刚出土的陪葬品无疑,至于尸气,那不过是我随口胡说,用来诓骗你的噱头罢了。” 刘大师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颇为沾沾自喜道。 陆羽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一眼辨别汝窑的来历,竟是因为这个。 难怪有人说,没点专业知识,你连个合格的骗子都算不上。 “沈老爷,求求你,念在我年岁已大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对天发誓,回去之后,日日夜夜为你抄经念佛,祈求神灵保佑沈家生意兴隆。” 刘大师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涕泗滂沱道。 沈南峰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相信鳄鱼的眼泪?像这样的老神棍,如果不重重惩处,一旦给他机会,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上当受骗。 想到这里,沈南峰直接下令,让家丁押解着刘大师和他的徒弟去见官,相信官府必将给出最公平的判决。 处理完这一切,沈南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因为陆羽的出现,使得他没有上刘大师的当,挽回了不少损失,但让他忧心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并且事实证明了,刘大师只不过是个骗子,那么又有谁能来救救沈家? 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家的家业在顷刻间付之一炬吗?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不能接受,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其实,沈家主不必太过担心,想要解决沈家面临的困境,不难!” 陆羽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小口,风轻云淡道。 “你说什么?不难?真的吗?” 沈南峰直接站起,一下子抓住陆羽的手,面露狂喜神色,连陆羽手中的茶盏都碰掉了,跌落到地上,茶汤溅了一地。 如果在之前,陆羽说这样的话,沈南峰绝对认为对方是在吹牛,但现在,连众人眼中神明一般的刘大师,他都能发现端倪,进而拆穿,足可见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似年轻,实则是深藏不露的大家。 自古英雄出少年,说的,就是陆羽这样的人吧! 所以当陆羽坦言,可以解决沈家面临的困境,沈南峰才会如此失态,这就好比一个人,都要咽气了,突然得知自己能活下去,恐怕都会激动地跳起来吧! 他又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沈复的目光完全落在陆羽身上,突然感到无比庆幸,多亏他将陆羽带到沈府,不但拆穿了刘大师的谎言,还为沈府面临的困境,带来了一丝转机。 面对二人期盼的目光,陆羽哑然一笑。 “沈家主,你祖宗还好吗?” “来自沈南峰的震惊+177!” “来自沈复的震惊+145!” 空气在这一瞬安静下来。 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你没开玩笑吧? 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要知道,在古代,人们对于祖先的崇拜敬佩之情,达到了无与伦比的境地,哪怕是最贫穷的农户,逢年过节,哪怕是借钱,都要给祖宗牌位上几炷香。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逞论沈家这样传承上百年的大家族了? 所以当陆羽说出这句话时,给沈南峰和沈复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了。 一旁的沈南峰差点都要动手了? 别以为帮助了我,就可以肆意污蔑沈家先祖,否则,不管你是谁,即便是拼了性命,我都要向你讨个说法。 沈南峰差点气疯了。 本来他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陆羽的妙招,熟料,对方竟冒出这么一句大不敬的话。 不要说我和你不熟,饶是我和你熟到穿一条裤子,你也不能问候我的祖宗啊! 说吧,你是不是看见我沈南峰走霉运了,想要落井下石,在我头上踩两脚? 那么,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第二十六章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陆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太清楚,还请你再说一遍。” 沈南峰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嘴角微微颤抖,怒视着陆羽的眼睛。 “没听清吗?那我就再说一遍,你祖宗还好吗?”见到沈南峰脸上露出几欲癫狂的神色,陆羽不咸不淡道:“或者可以说,你祖宗的坟墓没出问题吧?” 什么?坟墓? 沈南峰当即愣住了,听陆羽的意思,难道说埋葬祖先的坟墓出现了问题?不应该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陆羽的一面之词,沈南峰以为陆羽是在诓他,所以连忙召集几个家丁,匆匆出了门,准备一探究竟。 “羽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复不解。 二叔怎么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陆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行人步履匆匆地从府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震惊和愕然的神色。 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陆羽面前,没有半点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公子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来自沈复的震惊+188!” 沈复懵了,因为下跪者正是他的二叔沈南峰,但好端端的,二叔为什么给陆羽行如此大礼? 要知道,刚才陆羽还明目张胆地问候沈氏先祖,这才短短半个时辰,二叔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说二叔的脑袋抽风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给陆羽下跪呢? 没有理由啊! 如果让外人知道,堂堂的巨贾沈南峰,竟然给一个小辈下跪,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还想不想对我动手了?”陆羽淡淡道。 听到这话,沈南峰连忙摇头,哪怕是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陆羽动手啊! 要是现在他还对陆羽动手的话,那他就是个混账,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多亏陆公子指点,这样的恩情,哪怕是当牛做马,我都报答不了啊。” 沈南峰的话听得沈复一头雾水,怎么,陆羽就问候了一下沈家的先祖,怎么就扯上当牛做马了呢? 陆羽不是要出手解决二叔家面临的困境吗?为何看二叔的意思,问题似乎解决了? 这怎么可能,陆羽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这里半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回知道我为什么问候你的祖宗了吧?”陆羽神色坦然。 “知道了,知道了。”沈南峰讪讪地笑道:“刚才小的特意带领家丁前去先祖的墓地察看,这下,果然发现了端倪,所以连忙回来向公子禀告。” 在听到坟墓两个字的时候,沈南峰下意识惊呼不妙,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墓地,这不,真让他找到了问题所在。 “沈氏的先祖,必定认识极为精通风水的大师,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处三台案,顾名思义,三台案指的就是墓地前方的案山为三座山峰相连,且三座山峰的高度都差不多,这样的墓地风水格局非常好,会让子孙后代中出现大人物,要么是富商,要么是高官。” 听到陆羽的话,沈复突然想起父亲沈洋给他讲过沈氏先祖的发迹史,字里行间提到过三台案,这个在他看来极为陌生的字眼。 当时并未在意,想不到,再次听到别人提起,竟是在陆羽口中。 “来自沈南峰的震惊+199!” 沈南峰连连点头,沈氏的先祖曾于偶然间,救下了一位风水大师,为了报答沈家的恩情,大师特意叮嘱沈氏先祖死后埋葬于此地,可保子孙后代,尽享荣华富贵。 而他之所以轻信刘大师,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幼受到家庭熏陶,为风水大师神鬼莫测的手段折服,发自内心地感到亲近,不去设防。 说来也奇怪的是,自从沈氏先祖葬入三台案后,沈氏后人的确飞黄腾达了。 并且家族长盛不衰,荣华至今! “此乃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只可惜,半个月前的一场暴雨,使得山峰与墓地间形成间隔,风水布局遭到破坏,这才使得沈家最近霉运连连。” 听到陆羽的讲述,沈复才渐渐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沈南峰不停地点头,每年清明,他都会去先祖的坟前祭拜,每次去都感觉到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心里不由得产生死后也想葬在这里的念头。 但是这次前去,却发觉墓地与山峰之间多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死水,整座墓地都笼罩在一股令人感到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哪怕沈南峰对风水一窍不通,也本能地感觉到肯定是这里出现了问题,才为沈家带来一连串的灾祸。 “还请陆公子出手,救救沈家吧!” 沈南峰抱头痛哭。 既然陆羽能一眼瞧出弊端,那么就一定就拯救沈家的办法。 为了整个家族考虑,沈南峰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极力装出可怜的模样,祈求博得陆羽的同情,大发慈悲,出手救沈家。 “说来也简单,只要你将那滩死水抽干,重新回填土壤,再过几天,沈家便可以恢复如初了,届时,所有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陆羽没有半点隐瞒。 根据全能之眼给出的提示,只要按照这个方法,问题一定可以解决,这点陆羽完全不担心。 “希望这件事能给你提个醒,赚钱很重要,但也不要忘了按时祭拜先祖。” 话音入耳,沈南峰老脸一红,最近几年,随着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扩张生意上面,已经有两年未曾亲自前往先祖的墓地祭拜了。 或许此次事件,是先祖在天有灵,提醒他不可忘本,切莫金钱至上。 而陆羽之所以对沈家的秘闻如此清楚,必定是先祖降下的意志,否则,区区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连三台案墓地都知晓,要知道,饶是侄子沈复,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这是沈南峰目前,唯一想到的,能将整件事情解释通的方法了。 想到这里,沈南峰内心的愧疚之情,愈发强烈了。 他这个不肖子孙,愧对先祖啊! 该死,该死,真是罪该万死! 第二十七章 震惊的杨士奇 处理完沈府的事情,陆羽直接离开,临近正午,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于是就找了一家极为出名的酒楼。 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银子,尽管解决掉沈南峰的困扰,陆羽并未索要报酬,沈南峰还是执意塞给他一沓银票。 清江楼。 这是由朱元璋亲自下令督办,为鼓励酒肆多元化经营的诗词吟咏十六楼之一,作为明初集全国工匠大成建造的酒楼,每一座都奢华无比,尽管陆羽曾在史书中阅览过不少有关十六楼的记述,但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点了几样小菜,温上一壶清酒,陆羽沉醉在由教坊司派来歌女吟唱的小曲中。 另一边。 一名头发花白,身着便衣的老者,在他身边,跟着一位龙行虎步的青年,身上流转着丝丝血杀之气,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军中高手。 两人一前一后,依次进了清江楼。 杨士奇脸色有些难看,最近的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虽然太子宅心仁厚,在他看来,是成为继任君王的不二人选,但对于自己这个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儿子,朱棣却不怎么看好。 这不,朱棣昨天又召见他,询问了一番,尽管被他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但杨士奇总感觉要坏事。 毕竟,左一次右一次的询问,本身就是对于太子之位,有了其他人选的最好证明。 要知道,靖难之前,朱棣曾经许诺汉王朱高煦,待到事成,便将他立为太子,可直到现在,这件事依旧一压再压,朱高煦的心里岂能不耿耿于怀? 如果某天,朱棣当真出人意料地立朱高煦为太子,那么,他们这群太子老臣又该何去何从?想要告老还乡都不可能!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朝堂上的琐事就忙得他焦头烂额,哪曾想,一大早竟然被小妾训斥了一番,更令他心中恼火,这才找到自己的徒弟周景,出来放松放松心情。 目光扫视一圈,杨士奇的注意力完全落在靠着窗边,一人独坐的少年身上,他可是当朝首辅,华盖殿大学士……阅人的眼力无人能出其右。 少年虽然衣着普通,但眉宇间英气十足,周身流转着浩然正气,只消一眼,便可断定绝非凡俗。 想不到竟有如此少年,杨士奇顿时来了精神,大步走了过去,“请问,这里有人吗?介不介意老朽与你拼个桌?”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者,以及他身侧的青年,陆羽像是知晓了什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紧接着点头回应。 “老伯如果喜欢,随便坐。” 周景警惕地看着四周,当察觉到并未有任何异样后,才随着杨士奇一同落座,这位可是他的授业恩师,大明朝的当朝首辅,事关安危,不能有半点马虎。 杨士奇摇了摇头,为周景的举动感到大惊小怪,他不过是糟老头子一个,谁会整天费力不讨好地去有意谋害他啊? 转过头,杨士奇开始打量坐在他斜对面的陆羽,如此气度不凡的少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因为在官场深耕多年,所以对于当朝大员的子女他都有所了解,但印象中,并没有陆羽这号人物。 “相识即是有缘,还未请教少年尊姓大名,家从何处。”杨士奇笑道,全然没有半点内阁首辅的架子。 “在下陆羽,陆氏子孙。”陆羽反问道:“你呢?” “我?你就叫我杨老伯吧。” 杨士奇捋着花白胡子,想不到这位少年竟然是陆氏的子孙,遥想当年,陆氏也曾显赫一时,族内人才辈出,风光无两,只可惜,受到胡惟庸案的牵连,辉煌不再。 在杨士奇看来,像陆氏这样的大家族,即便落败了,还是拥有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底蕴,不然,如何能培养出这般麒麟子? 周景大跌眼镜,不是在开玩笑吧,杨阁老可是大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啊,哪怕是一品大员见了,都要跪拜叩首,何曾与人这般亲切交谈,简直把陆羽当做了忘年交。 如果传出去,不知要惊爆多少人的眼球。 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吗?何德何能,值得杨阁老如此青睐? “如此秀丽风景,想当年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那样的大家,观此美景,难免心生感慨,留下了无数瑰丽的诗篇。” 杨士奇颇为感慨道,饶是那样的文学大家,都难抵岁月,到了他这个年龄,愈发理解了什么叫韶光易逝。 接着,对着陆羽说了一句:“不知陆公子,可否当场作诗一首,内容嘛……如果能表达一代代人才辈出就更好了。” 周景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师父,你未免太看得起这个小子了吧,就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能作诗? 要知道,除却某些天赋异禀的神童,普通人想要达到张口便能作诗的地步,起码要历经十数年的刻苦磨练。 但作诗,不单单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学习到五六十岁作出的诗句依旧狗屁不通的,大有人在。 反正他是看不出来陆羽哪里长得像是会作诗的样子了。 别到时候即兴来一首。 “一二三四五六七,昨天吃只老母鸡,梦见小鸡哭唧唧,吃完大鸡吃小鸡。” 那可真就丢人现眼了。 杨士奇眼露期许的目光,虽然他非常看好陆羽,但也只是看好而已,并且他深知以貌取人是何等幼稚的行为,之所以出这样的考题,一方面是有感而发,另一方面是想看看,陆羽到底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不是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浪荡公子。 作诗? 陆羽微微一愣。 要知道,对于作诗他可以算得上是一窍不通,毕竟21世纪的学校,已经没有专门教授作诗的课程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完成不了杨士奇出的难题。 不就是表达人才代代更迭,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那还不好办?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陆羽脱口而出。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此诗一出,杨士奇霎时间惊为天人! 第二十八章 你就是个废物 “来自周景的震惊+107!” 周景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小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李白杜甫那样的大诗人,可是无数文人雅士心中,不可逾越的精神丰碑。 他当年求学的时候,夜夜诵读诗仙李白的静夜思,每一次诵读都有别样的感受,简直快把李白当做自己的精神偶像了。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师尊杨士奇是他第一敬佩的人物,那么李白,绝对是他第二敬佩的人物,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取代。 又如诗圣杜甫,哪一首诗不是风雅颂齐具?哪一首作为千古流传的名篇都绰绰有余。 可你竟然敢妄言至今已觉不新鲜,好大的口气啊?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目无先贤的话?像陆羽这样的纨绔子弟,他见得多了,仗着自己念过几天书,就不可一世了,实则不过是纯纯的败家子一枚罢了。 所当听到在周景看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诗句,他当即就愤怒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就要向陆羽讨个说法。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233!” 相较于周景那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在他这个太子老师,当朝大学士看来,这首诗别具一番风味。 前两句诗就不说了,在普通人看来,尤其是那些将李白杜甫奉若神明的文人雅士眼中,的确是大不敬的话。 说句不客气的,人人得而诛之也不为过。 但是后两句,细细品读,给人一种极其强悍的精神冲击,仿佛整个灵魂都得到升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何等的雄心壮志啊! 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何等的少年出英雄啊! 一代代的王朝交替,正是因为有了无数后浪的涌现,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太平盛世。 诗仙又如何?诗圣又如何? 数风流人物,还得看今朝! 杨士奇感觉身心遭受了极大的震撼,他成为内阁首辅的这些年,教出的徒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平民子弟,官家富商的子女,才华绝顶,问鼎状元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像陆羽这般,拥有这样雄心壮志,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冲天之志,或许真应了那句话,我欲问鼎天下,试问谁与争锋! 听到来自系统的提示,看着属性面板上增加的340点震惊值,陆羽的心里笑开了花。 这首诗乃是清代诗人赵翼所作,不过对于还是明朝人的杨士奇来说,当然未曾听过。 想当年,他才初次听闻这首诗时,便感到了莫名的震撼,想不到,连杨士奇这样的大人物,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还真是出乎陆羽的意料。 “老师,这样口无遮拦的小儿,看我将他暴打一顿,替您出气。” 周景这个暴脾气,当即便扯住陆羽的衣领,沙包大的拳头举起,想要当着杨士奇的面,好好教训陆羽。 “景儿,不得无礼。” 令周景没想到的是,对于他的行为,师尊杨士奇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面露怒色,喝斥他停止行为,并给陆羽赔礼道歉。 周景懵了!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陆羽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啊? 这般离经叛道的话语,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陆公子,孽徒失礼了,还望你不要怪罪。” 杨士奇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徒弟,秉性纯良,为人正直,虽然在八股文学上一窍不通,但武力勇冠三军,是不得多的悍将。 只是,这脑子不知怎地,无论他怎样悉心教导,就是不开窍。 “陆公子的才华,当真举世罕见,不知你可有步入仕途的打算?” 杨士奇越看陆羽,便越感到欣喜。 “暂时没有。” 陆羽耸了耸肩。 周景噌的一下就火了,好家伙,你脑子没有毛病吧?家师问你,那是给你脸,但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可知在大明朝,有多少人恨不得花费万金,只为求得内阁首辅杨士奇的一封推荐信,但你,竟然连送上门的好意都不要,还真是狂的没边了。 你拽什么拽啊? 谁给你的勇气在老师面前放肆?如果不是看在老师面子上,我肯定要痛打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杨士奇哑然一笑,在他看来,陆羽之所以拒绝他的好意,其实在情理之中。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未向陆羽阐明身份,完全是以邻家老者的身份自居,现在询问陆羽是否有意仕途,换做是其他任何人,都会拒绝。 这就好比,某天你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人对你说,要带你做生意,一年之内赚取万两黄金,你下意识肯定会认为此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没打他一顿,都是涵养好。 “哎,陆羽该不会认为我是个骗子吧。” 杨士奇在心里嘀咕。 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今日出门,身着便装,身边又没有随从护卫,只跟着自己的爱徒周景,的确有几分像骗子组合。 陆羽万万没想到杨士奇的内心戏这么足,他之所以拒绝杨士奇,是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并且,他现在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的涉足仕途未必是什么好事。 古人不是也说过嘛,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但没想到,杨士奇竟然如此看好自己,因为陆羽深知,杨士奇这样的身份地位,断然不可能轻易向人许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陌生人。 成了,没有任何好处,失败了,反而牵连到一世英名。 陆羽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小老头,还是挺好的嘛! 所以他转过头,冲着杨士奇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你……就是个废物!” “来自周景的震惊+166!” “什么?” 听到这话,周景当即就呆住了。 饶是涵养超过常人的杨士奇,脸色都瞬间变得难看了。 你想想,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是个废物,除非是傻子,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心里都好过不到哪去。 “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周景火冒三丈,声如惊雷。 第二十九章 杨士奇的难言之隐 “你就是个废物!” 陆羽一字不差地重复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周景额头青筋暴起,都快要气疯了。 如果说此生他最为敬佩的人物,师尊杨士奇绝对排在第一位,毫不客气的说,大明朝之所以能开创如今这样的盛世,杨士奇功不可没。 饶是当今的天子朱棣,对其都礼遇有加,甚至于让杨士奇成为内阁首辅,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 可你竟然敢出言不逊,说老师是个废物。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周景都敢叫板,如果老师杨士奇是废物的话,那么,大明朝就没有能人了,统统都是废物,大废物!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256!” 杨士奇感觉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的身居高位,早已让他习惯被人吹捧的感觉,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不过,杨士奇之所以是杨士奇,除了他在听到陆羽的话后,并未当即发作外,反而是仔细思索,是否自身尚有哪些不足亟待弥补。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没错,早上他的小妾分明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一字不差。 “你就是个废物!” 犹如警钟骤响,杨士奇蓦然惊醒,看着陆羽眼神中迸射出的光芒,仿佛看穿了一切。 难道说…… “我告诉你,家师乃是当朝重臣杨士奇杨阁老,我可以你念在你年少无知,不知者无罪的份上原谅你,但现在,你既然知晓了一切,就必然要当着杨首辅的面赔礼道歉!” 在周景看来,知晓了杨士奇的身份,陆羽肯定诚惶诚恐,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但令他倍感震惊是,陆羽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了杨士奇的身份一般。 正当他想要给陆羽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只见师尊对着陆羽恭敬地抱拳道。 “诚如陆公子所言,老朽就是个废物,还望小兄弟出手救救老朽吧!” 这下,周景彻底懵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堂堂的当朝首辅杨士奇,被人说是废物,非但不恼,反而一脸卑微地承认自己就是废物,这是闹哪样吗? 周景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思绪一团混乱。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你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国家大事上,太过于操劳,使得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 “尽管你常年进食补药,比如鹿血,虎鞭……但由于身体虚不受补,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精力更加大不如前了。” 杨士奇连连点头。 他此生自认没什么缺点,唯独好色,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了,但在年初,仍旧纳了第五房小妾,不知是早年透支过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周公之礼上总是不尽如人意。 虽然也曾找太子府的太医诊治过,补药吃了一大堆,但结果却收效甚微。 这不,早上刚被小妾训斥了一番,简直都抬不起头来,狼狈到了极点,这才找周景出来放松放松心情。 尽管不知道,陆羽是从何处知晓这等隐秘之事,要知道,他可是连爱徒周景都未曾告诉,但如果陆羽真的有办法,让他重振雄风,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啊! “师父的身体已经这么虚弱了吗?需要进食这样的虎狼之药?我这个徒儿当的太不称职了。” 周景一脸愧疚,师父身体这般脆弱,他还不知道,岂不是枉为人徒? 原来陆公子所说的废物指的是这个啊,怪不得师父听了,非但不懊恼,反而恳请对方出手救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事关隐私,尤其是你这样大人物,便难以启齿,加之常年为国事操劳,所行方法大多是治标不治本,才使得身体素质每况愈下。” 陆羽喝一口清酒,继续道。 杨士奇叹了一口气,别看他这个内阁首辅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权倾朝野,其实有时候也是相当苦哔的。 朱棣雄心壮志,多次征讨蒙古,耗费的物资钱粮不计其数,光是编纂永乐大典一项,每年耗费的白银,就多达数千万两,国库空虚,他这个管家不好当啊。 经年累月的操劳使得身体一泻千里,全凭一股信念坚持着,否则,早就一病不起了。 “还请陆公子大发慈悲,替我解决隐疾。” 杨士奇对着陆羽再拜。 要他放弃内阁首辅的位子,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杨士奇寄希望于陆羽有其他方法,可以治愈自己的难言之隐。 想不到堂堂的杨士奇竟有这样一面,一想到在无数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杨士奇,在娇弱柔美的小妾面前抬不起头来,陆羽就忍不住想笑,但毕竟杨士奇在这,还有他那个性格似炸药桶般的徒弟,陆羽可不想挨揍,于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这个给你,每日行周公之礼前服用一颗,连续一个月,便可药到病除。” 陆羽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通体呈乳白色,瓶身浮雕着祥云图案,双指捏住,放到杨士奇的手中。 根据系统的提示,陆羽花费了1000点震惊值,从商城内兑换了这瓶丹药,其效果类似于21世纪的万艾可,但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害,有了它,杨士奇就能在小妾面前抬起头了。 这样的问题,放在明朝,如果不是他拥有神奇的系统,饶是最有经验的医师,都无法彻底治愈,可以算是不治之症了。 杨士奇半信半疑地拔掉瓶塞,鼻子凑了上去,轻轻一嗅,淡淡的清香入鼻,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这才放下戒备,否则,他还真是担心,陆羽会在药上做手脚,有意加害他。 “陆公子,此丹药名为?”杨士奇问道。 “生龙活虎丸!”陆羽回道。 杨士奇不禁竖起大拇指,果然霸气,却见一旁的周景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师父,你也给我两颗尝尝呗,我也想身体更加强壮,然后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去死!” 杨士奇直接给了周景一个白眼。 有时候他真怀疑,这样的二货真是他杨士奇教出来的徒弟吗? 周景感到十分委屈,他不就想增强体魄吗?师父何至于对他发脾气?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杨士奇火速离开了清江楼,反倒是周景一脸不解,询问陆羽,难道说师父家里出了什么急事?为何都不和他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饶是陆羽都无语了,那还用想吗?杨士奇肯定是回家试验药效去了。 不管陆羽将生龙活虎丸说的再神奇,那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陆羽耸了耸肩,药是给杨士奇了,至于后面怎么做,那都是杨士奇的事了。 第三十章 你吃的不是自家的大米吧 杨士奇乐颠颠地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周景在清江楼,本就看陆羽不顺眼,师父又不在这里,周景多一刻都不想停留,索性转身,准备直接离开。 “等等。” 陆羽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周景一眼,然后叫住了他。 周景的心情刚刚平复,还在气头上,被陆羽叫住,当即就不乐意了。 别以为我像师父那样好欺负,内阁首辅的身份摆在那,纵然是心中愤怒到极点,师父也得对你百般忍让。 谁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呢! 但是我不一样,副都统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不开眼的话,我不介意用拳头让你闭嘴。 “怎么?陆公子还有其他指教?” 周景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陆羽,深邃的眼眸中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身为以一当百的悍将,他的武艺自然不用多说,由于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目光满是凶悍,寻常人不要说和他对视了,哪怕和他的目光有半点交集,都会吓得瑟瑟发抖。 但令周景感到诧异的,面对他凶厉的目光,陆羽竟浑然不惧。 真是怪哉!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体素质达到了极致,无论怎么锻炼,都无法再增进分毫了?” 陆羽围着周景转了一圈,然后这样说。 “小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周景眼瞳中腾起一丝杀意,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 这可是他的秘密,除了他自己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么,陆羽又是从哪里了解到的呢? 如果这里不是清江楼,人多眼杂,待到陆羽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会像熟透了的西瓜那般,被他一拳打爆了。 “你难道就不想增强身体强度?如果不想的话,就当我没说。” “你真的有办法?” 周景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近几年,他不知尝试了多少方法,依旧无法增进身体素质,如果不是他少年时拜入少林寺,修炼了几年正宗的少林硬功,他的身体强度,恐怕连普通的成年男子都比不过。 他也曾怀疑自己身体天生缺陷,但经过数位名医的会诊,都说他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隐疾。 这就令周景感到无比困扰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毕竟,如果他的身体强度能再上一层楼的话,战力自然水涨船高,官职自然不会局限于区区的副都统了。 “看你的样子,吃的不是自己家的大米吧!” 陆羽说了这么一句,在周景看来,不知所云的话。 “你说什么?” 周景的眉头蹙成一团。 你要是瞧出问题的所在呢,就老老实实地说哪里出了问题,别和我胡言乱语,我可不吃你这套。 再者说,我吃不吃自己家的大米碍你什么事了? 我好歹是登记在册的副都统,吃的是皇粮,有国家养着,我吃谁家的大米,用你管吗? 你是不是看我之前针对你,怀恨在心,故而心生报复,拿我开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非但如此,我还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再动手也不迟。”陆羽顿了一顿,继续道:“且看你,应该是浙江嘉兴人士吧。” 周景点了点头。 虽然在军中生活已久,但是他言语间依旧带着淡淡的家乡口音,只要在浙江嘉兴生活过的人,都能分辨出来,这点也没什么稀奇的,陆羽能判断出他的祖籍,最多说他观察细致入微罢了。 “浙江嘉兴乃是稻米之乡,生产水稻,米香充裕,食之唇齿留香……”陆羽接着说。 周景十分自豪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他跟随军队走南闯北,也吃过不少地方的大米,但凭心而论,还没有哪里的大米可以与家乡的大米相比,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众所周知,行军打仗极为不易,能有粮食吃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挑剔是不是家乡产的大米呢。 要知道,当年条件最刻苦的时候,什么树皮草根之类的,他又不是没吃过。 “哎,问题出就出在这里了。” 陆羽的话令周景感到更加困惑了,于是硬着头皮求解:“还望陆公子明示。” “你应该听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这句话吧。”陆羽道。 这点周景倒是认同,每个人由于出生的地域不同,难免会培养出不同的生活习惯,即便经过军中生活的磨练,往往依旧保留着些许记忆。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这还有错了?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哪里出生的,就该在哪里死去呗。 简直就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自幼吃惯了浙江大米的你,脾胃养成习惯,很难适应其他地方产的大米,并且由于你修炼的功法与其他人不同,从五谷中摄取的元气更多,所以长年累月食用不同地区产的大米,根本难以负担身体的消耗。” “这也就是你为何正值壮年,身体强度却止步不前的原因了。” 在得到来自系统的提示后,饶是见多识广的陆羽都不敢置信,周景的身体素质达到瓶颈,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奇葩到不能再奇葩的原因。 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系统的加持,换做是其他人,恐怕穷其一生都无法找打困扰周景的真正原因。 “来自周景的震惊+299!” 周景恍然大悟,原来陆羽说的,他吃的不是自己家的大米中的家,乃是家乡的意思! 虽然陆羽解释的头头是道,周景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但他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 实在是……这理由也太奇葩了! 你随便找个路人问问,对方都不会相信的,这明显就是骗傻子的说辞,如果谁相信了,那可就真成了天下第一大傻子。 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周景实在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现在他只能暂且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无法提升,真是因为吃的不是自己家乡的大米! 当然,验证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他托人从家乡运来一些大米,吃上一段时间,自然可以通过身体素质是否发生改变,来判断陆羽所言的真假。 如果陆羽真敢欺骗自己的话,那么他不介意让陆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第三十一章 我等你很久了 子夜。 陆羽正准备休息,忙活了一天,身体感觉很是疲惫,料想杨士奇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周景兴许正忙着买老家的大米,不由得感觉自己真是功德无量啊! 刚躺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大概率会不以为意,但却被陆羽敏锐地捕捉到了。 “来者不善!” 此刻的陆羽,屏住呼吸,并未起身,而是佯装入睡,在他的感知下,一道黑影从远方向着他的卧房疾驰而来。 经过这些天的研究,陆羽发现全能之眼也是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触发的,通过试验,距离他一丈以内方能生效,这也就是为何他只是察觉到有人临近,却并不知晓来者是谁的缘故。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很快,如陆羽预料的那样,一条通过全能之眼探查后反馈的信息,由系统传递给他。 “赵三河,沧州人士,铁掌门高手,精通碎心掌,十年前,由于违反门规,侮辱民女,被师父逐出师门……” 陆羽神色不动,但内心早已如同暴风雨中的海平面一般,波涛汹涌,因为根据系统的反馈,这名杀手乃是受到赵王朱高燧的指使,前来刺杀他的。 不过,自己并没有得罪朱高燧啊,朱高燧为何无端对他出手?如果幕后主使是汉王朱高煦,那还情有可原,这点,陆羽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眼下的情况万分凶险,容不得陆羽考虑清楚前因后果,赵三河乃是赫赫有名的亡命杀手,由于武功极高,且掌握十分罕见的绝学碎心掌,所以手上的人命不下数十条。 强忍住内心的惶恐,陆羽思索如何化解这场于他而言,堪称必死的危局。 另一边,赵三河神色淡然,凭借他的轻功,哪怕是守卫森严的王府都能来去自由,本以为潜入陆府,如果是白天的话,兴许会引起闲杂人等的注意,横生枝节,这才选择在子夜时分动手。 哪曾想,陆府的守卫堪称松懈到了极点,准确的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守卫好不好。 这般寒酸落魄的府邸,竟然会得到赵王朱高燧的重视,甚至不惜花费重金请他出手,这不禁令赵三河感到无比困惑。 但对于赵三河来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有银子拿,哪怕是让他刺杀王侯贵胄,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很快,在赵三河的视线中,此次暗杀的目标出现了,正躺在床上熟睡的陆羽。 盗亦有道,为了避免错杀无辜,赵三河拿出从汉王府得来的陆羽画像,经过比对,确认无疑后,便准备动手了。 “竟然是个普通人?” 当察觉到陆羽身上并未散发出半点内力的波动,赵三河更加困惑了。 按理说,他这种级别的杀手,只用来暗杀一个普通人,未免大材小用了,但如果想要在他面前隐藏武功修为,除非是那些避世不出的顶尖高手才能做到,而陆羽实在是太年轻了。 综合以上条件,赵三河得出推论,陆羽就是个不会半点武功的普通人。 想不到这一单竟然如此轻松,赵三河已经幻想着结束后去哪里潇洒了。 距离陆羽越来越近,一道寒芒在手中显现,赵三河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雪白的刀刃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一看就知绝不是凡品。 此乃寒刀门的传承秘宝,冬不染霜,夏不结雾,杀人不见血,是他花费大价钱从黑市买来的,视为心头最爱。 “能死在我赵三河的手中,也算是你不枉此生了。” 赵三河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正准备动手,就见躺在床上的少年霍地睁开眼睛,目光平淡如水,未曾显露半点慌张,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到来。 赵三河吓得一个激灵,本来凭借他的心理素质,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如此失态,实在是陆羽的反应,太超乎他的预料了。 尼玛! 开玩笑吧! 赵三河急速倒退到距离陆羽一丈开外,神色凝重,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赵三河心里十分清楚,既然陆羽能提前察觉到他的到来,并且依然淡定自若,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对方心理素质超强,现在不过是佯装出的淡定,要么就是对方有无惧自己的底牌。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赵三河能逍遥至今,凭借的不单单是武功,还有小心谨慎,以及不小觑任何一个对手。 “赵三河,我等你很久了。” 正思索着,如何继续执行任务,就见陆羽缓缓坐起,对着自己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赵三河精神瞬间绷紧,什么鬼?陆羽怎么知道我是谁?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知晓他真名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再无其他,陆羽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等我很久,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磅礴的内力在四肢百骸内奔涌激荡,赵三河神情凝重,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倒竖,随时都可以爆发全力,只要陆羽稍有松懈,被他抓到机会,就能瞬间完成致命一击。 “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 陆羽是故意这么说的,只不过是为了加重赵三河的疑心。 方才,经过思考,陆羽想到了应对之策,还记得他曾在商城内看到有武功秘籍出售。 铁布衫,习练之后全身上下无任何破绽,是多种掌法,拳法的克星。 在铁布衫的简介中,明确标注了可以克制碎心掌,但当陆羽想要兑换时,却很悲催地发现,他的震惊值不够。 这不是倒霉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吗! 于是想到这个方法,看看能不能从赵三河这里获取点震惊值,毕竟,他现在震惊值差的很少,值得搏一搏,只要赌就还有一线生机,不赌必死无疑。 总不能坐以待毙就是了! 果然不出陆羽所料。 “来自赵三河的震惊+198!”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赵三河喉咙发紧,怎么可能,他竟然知道我是谁?那是不是说,关于这次的暗杀计划,陆羽也已经知道了。 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 赵三河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恨不得立刻手刃泄密者。 第三十二章 疯狂地忽悠 “不要在我面前故布疑阵,自你成为我赵三河目标的那一刻起,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三河恶狠狠道。 短刀在空中划过,坚韧的空间屏障根本抵挡不住,直接击破,发出巨大的破空音,并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还真是个猛人!” 陆羽不难看出赵三河的武功绝非泛泛。 “你啊,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似乎是可怜赵三河的不幸,陆羽感叹道。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赵三河一头雾水。 “你说,是谁让你来暗杀我的?这样隐秘的事情,按理说根不可能的被其他人知道,现在竟然被你眼中所谓的暗杀对象知道了,你不感觉可笑吗?”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难道是赵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就直接被赵三河扼杀在摇篮里。 他这些年来私下里替朱高燧解决了相当多的烦恼,其中不乏暗杀和朱高燧作对的朝廷大员,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朱高燧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是朱高燧泄的密? 这不过是陆羽巧舌如簧,垂死挣扎的说辞罢了。 “真是糊涂啊!”知道仅仅凭借三言两语,断然无法让赵三河相信,陆羽继续煽风点火,“替朱高燧解决了那么多的秘密,你认为凭借朱高燧小心谨慎的性格,他可能会让你这个隐患活着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三河惊出一身冷汗。 对啊,陆羽不提醒他还没想到,朱高燧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哪怕是亲生儿子,胆敢挡了他的路,朱高燧也会照杀不误,更逞论是他呢! 虽然看似他替朱高燧解决了很多麻烦,是相当大的功劳,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他于朱高燧而言,不就成了另一个隐患,并且是最大隐患了吗! 朱高燧没有理由不除掉自己。 “来自赵三河的震惊+245!”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赵王待我恩重如山,你休想挑拨我和赵王的关系。” 虽然赵三河脸上露出一副绝不怀疑朱高燧的神情,但陆羽心里清楚,其实赵三河已经动摇了。 “朱高燧让你暗杀我后回府复命,我说的没错吧!”陆羽道。 这你都知道? 赵三河一脸愤恨,目光死死盯着陆羽,想要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直到现在你都没怀疑过,所谓的回府复命就没有杀人灭口的可能吗?” 陆羽一针见血,直接击破赵三河的心理防线。 “来自赵三河的震惊+256!” 我去! 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 对啊,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完成朱高燧的任务后,都是由吴东将报酬放到事先约定的指定地点。 这样单线联系,不但方便,也可以避免为赵王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朱高燧一反常态,提出要他回府复命给予重赏,他竟然没有嗅到一丝丝阴谋的味道,真是糊涂啊! 这样看来,什么所谓的暗杀陆羽,其实真正的猎杀对象是他才对,刚开始他还纳闷,为什么朱高燧花费千两黄金让他来完成这个,普通杀手都能完成的任务,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陆羽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好你个朱高燧,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 如此说来,陆羽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功力之深厚远在他之上,甚至于连他都无法察觉。 知道赵三河上套了,陆羽嘴角露出细不可查的笑容,开始了疯狂地忽悠。 “我念你修炼这么多年功力深厚,不忍见你死的不明不白,成了别人的炮灰,还对凶手感恩戴德!故而好言相劝。” 陆羽自信听到他这么说,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处在赵三河的位置上,肯定会心生疑窦,拿不定主意。 “我和你师父是至交好友,虽然你被逐出师门,但也算是半个铁掌门的弟子,哪里忍心见你死的稀里糊涂!” 陆羽说起瞎话来一点都不脸红。 赵三河的师父,铁掌门的掌门,最起码都得是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了,这在其他人看来是骗人的鬼话,但此刻的赵三河却无比坚信。 眼前的少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如果他真的是师父的朋友,那就绝对是无法估量的绝世高手。 赵三河曾经听过,在江湖上,某个强大的门派,其门主修炼逆天功法,虽然年逾过百,但面容看起来却和少年一般。 难道说,陆羽就是那个老怪物? 而自己竟然妄图对这样的存在动手,是活腻了吗? “我知道你对于我的话,依旧半信半疑,这样吧,使用你的绝学碎心掌,对准我的胸口打一掌,自然可以验证我所言的真伪。” 得到来自赵三河的震惊值,陆羽终于成功兑换了铁布衫秘籍,只见一道银光闪烁,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铁布衫的学习,所以才敢这样说。 陆羽又没有愚蠢到找死的地步。 “晚辈怎么敢对前辈动手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三河神色郑重,对着地面重重一踏,恐怖的力道倾泻,那里瞬间布满蜘蛛网似的裂痕,黑黢黢的。 整个人宛若爆射的箭矢般,朝着陆羽轰袭而来。 手掌猛地向前打出,风声呼啸,碎心掌的威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了,直接轰击在陆羽胸膛。 但令赵三河不敢置信的是,这一掌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般,没有溅起丝毫波澜,而陆羽自始至终都和没事人似的。 赵三河心中愕然到了极点,他碎心掌的功力,恐怕和师父相比都相差无几了,如果不是那个老怪物,怎么可能无视他的全力攻击。 想到这,赵三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向远处遁逃。 这哪里是暗杀陆羽啊,分明是一场针对他的必死杀局。 如果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他现在恐怕早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赵三河丝毫不怀疑,在陆羽这样老怪物手下,他绝对抗不过一招。 好你个朱高燧,我替你卖命这么多年,你竟然恩将仇报,我赵三河余生与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着赵三河慌不择路的模样,陆羽淡然一笑。 虽然他掌握了铁布衫,也只是可以无视碎心掌的攻击罢了,对打起来,还真奈何不了赵三河。 但他这么做,却可以激化赵三河和朱高燧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内斗,狗咬狗一嘴毛。 何乐不为呢? 第三十三章 不愧是三杨之首 皇宫。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红光满面的杨士奇,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朱棣心中倍感诧异,难不成这老小子碰见什么天大的好事了? “杨首辅,看你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怎么,府中有喜事发生?” 朱棣低头批阅奏折,然后问了这么一句。 “启禀陛下,微臣昨天偶遇一奇人,一见如故,至今仍觉不可思议。” 自昨日归府后,杨士奇就迫不及待地试验生龙活虎丸的药效,本以为陆羽不过是有意诓骗他,毕竟这么多年,他求医问药,服用的名贵补品不计其数,但基本上没什么效果。 哪曾想,陆羽赠与的丹药,效果神奇到令人瞠目结舌,在杨士奇看来,称为仙丹妙药也不为过。 只消一颗,他便如同回到了青年时期,全身上下有用不尽的力气,连小妾对他都赞不绝口,又爱又恨…… 重新树立起男人的自信心,这让杨士奇笼罩在心头许久的阴霾一扫而空。 “奇人?既然能被杨首辅称为奇人,想来必定不简单。” 手中朱笔都不自觉停住了,朱棣感到诧异。 要知道,杨士奇虽然才高八斗,能力非凡,但性格古怪,目中无人,哪怕是在不久前钦点的状元,杨士奇给予的评语,也不过是凑合,由此不难看出,他评价人的眼光是有多高。 能被他称作奇人,该是何等天资聪颖之辈,饶是朱棣都产生了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位杨士奇都给予极高评价的存在。 “听闻太子前几日偶感风寒,差点丢了半条命。” 朱棣头也不抬,说了这么一句,只不过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杨士奇心中一紧,这么多年混得风生水起,对于朱棣的一言一行,他早就揣摩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领导不喜欢完全不懂自己心意的下属,同样也不喜欢完全懂自己心意的下属,而杨士奇选择的,是既全懂朱棣的心意,还要装出半懂不懂的样子。 什么是老狐狸,明朝传奇首辅杨士奇是也! 朱棣这话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关心太子的身体状况,而是在质问他,你看看,我就说太子身体羸弱,难堪重任,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如果不是你再三阻挠,立朱高煦为太子不是更好的选择? 哪里是问候啊,分明是责怪! 这问题来得极为凶险,回答的不好,倘若触怒了陛下,甚至有可能牵连到太子朱高炽。 只见杨士奇犹豫了一小会儿,“微臣听闻,古往今来,真正的天命之子大多受尽苦难,不尽如人意,但冥冥之中却有天地气运加持,往往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朱棣愣住了,嘴角微微颤动,差点气的要骂娘! 好你个杨士奇,还真是只老狐狸! 这话的意思还不简单明了吗?换句话说,陛下,我和你说,看看你的前半生,受了多少的苦难?睡猪圈,吃猪粪咱就不说了,但历尽千辛万苦,你不也成就天子之位了吗?为什么啊?因为你是上天选定的天子啊,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现在你看看,太子朱高炽,多么贤德啊,那么重的病,所有人都以为没救了,最终不也安然无恙了吗?为什么?因为上天在保佑他啊,既然天命选择了朱高炽,那么,纵然你将皇位传给朱高煦也无济于事。 高不高!真高!不愧为三杨之首,杨士奇的一段话,把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之处表现的淋漓尽致,相当于变着法给朱棣俩耳光,朱棣还得笑脸相迎。 绝,真是太绝了! “杨首辅说的有理,在朕看来,太子的确是有大气运之人!” 虽然吃了瘪,但朱棣脸上还是装出满意的模样,心里却在咒骂,这群文官,还真是靠笔杆子吃饭的高手啊,怼人都不带脏字,看来,惹谁都不能惹知识分子。 知道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朱棣转移了话题。 “杨首辅,三天之后,齐羽仙师炼制的丹药就出炉了,朕邀请你来见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果然,在提到齐羽两个字的时候,朱棣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狂喜神色。 就连杨士奇都一脸期待,提到齐羽,就不得不提及他的身份,明朝首席御用炼丹师,虽然官职不过区区五品,但凭借皇帝眼中红人的身份,哪怕是一品大员见了,都得亲自问好。 其实,这齐羽的本职不过是五台山的一名小道士,两年前,朱棣前往五台山游玩,突发头痛恶疾,连随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最后幸得齐羽进献随手炼制的丹药,祛除了朱棣的头痛病。 也因此受到朱棣的赏识,带他回宫,特敕封为首席御用炼丹师。 其实,在朱棣青壮年时期,最为痛恨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大师炼丹师,认为他们不过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但随着年龄增大,心态也随之发生变化,尤其是体力大不如前,竟也转过头寻找起延年益寿,妄图逆天改命的法子了。 说实话,对于朱棣的做法,杨士奇并不赞同,在他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生死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以改变,但陆羽以及生龙活虎丸的出现,让他的意志动摇了,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终究存在了一些凭借常识无法解释的存在。 尤其是在小妾面前重拾信心,更让杨士奇理解了朱棣渴求长寿的苦心。 文治武功,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朱棣都称得上是圣贤君主,现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唯一令朱棣担忧的,就是来自蒙古的叛乱。 倘若,齐羽仙师的丹药真的有效,便可以替朱棣争取更多的时间,替后代子孙打下真正的太平盛世。 “那微臣在这里提前恭贺陛下了。” 杨士奇跪拜,并表示届时一定会前来观看这堪称奇迹的时刻。 说实话,他也想见识见识,齐羽仙师是不是真像众人口中传颂的那般。 “对了,记得把太子叫上。”朱棣起身,离开宫殿,末了,还对着杨士奇嘱咐了一句:“把你口中的那个奇人也叫上吧,朕倒是很有兴趣,想要见见他。” “微臣遵旨。” 杨士奇再拜,目送朱棣离开。 第三十四章 延年益寿丹 三日后,皇宫外。 “陆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由杨士奇带领入宫的陆羽,朱高炽不解。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啊,不要说是陆羽这样的平民了,纵然是当朝重臣,非有诏不得入内,一旦违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回禀太子殿下,陆羽乃是皇帝钦点入宫的……” 杨士奇随即将朱棣是如何从他口中得知,并下令召陆羽进宫的详细过程如实相告。 “想不到,太子爷口中的救命恩人,竟然是陆兄弟?” 杨士奇感觉思绪都混乱了,当初得到消息,太子性命垂危,如若不是一奇少年出手相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是陆羽。 因为杨士奇是太子师的缘故,两人的关系自然好的没话说,再加上陆羽对于他们二人都曾有过帮助,所以朱高炽和杨士奇对陆羽的态度那是相当的恭敬。 深知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位分量有多重,陆羽并未居功自傲,依旧谦逊有礼,这不禁令杨士奇心中好感倍增,前行的路上不停嘱咐陆羽进入皇宫后的注意事项。 毕竟,皇宫不比民间,规矩繁多,且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万一惹恼了朱棣,没人能保住你的小命。 “齐羽仙师,在炼丹上的造诣无人能及,遍数大明朝,都无人能与他比肩,因而受到陛下赏识,特许他在宫中居住的权利。” 在等待朱棣召见的空档,杨士奇向陆羽介绍此次他们应邀前来参观的主角。 “那齐羽仙师足以称得上是人杰啊!” 陆羽由衷感叹道。 朱棣那样的人物,能得到他高度的赞赏,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皇宫内曾有嫔妃多年未诞下龙嗣,在服用齐羽仙师炼制的丹药后,第二年,就为父皇诞下了一名聪慧可爱的公主。” 朱高炽接茬道。 其实,当初齐羽入宫时,他就不止一次进言此人纯属江湖术士,但随着皇妃诞下公主,这样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齐羽的实力吗? 因此,他对齐羽的看法有了相当大的改观。 正在交谈过程中,太监前来禀报,皇帝召见三人,得到召令后,朱高炽三人连忙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的凉亭内,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主位上,虽然身体瘦弱,且一言不发,但给人一种霸气侧漏的感觉,他就是下令召见陆羽三人,大明的当朝皇帝,朱棣。 “吾等叩见陛下。” 学着杨士奇的模样,陆羽对着朱棣跪拜行礼。 “平身。”朱棣摆摆手,然后目光完全落在陆羽身上,看着这位形貌俊朗的少年,爽朗笑道:“这位就是杨首辅口中的奇人了吧,想不到这般年轻,还真是令人愕然啊!” 本以为杨士奇口中的奇人,真实年龄恐怕不会比他小多少,而实际情况却是,陆羽看起来能否有二十都很难说,看到对方这么年轻,朱棣本能地感到不可思议。 “不仅如此,陆羽还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儿臣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朱高炽继续道。 “救命恩人?” 朱棣眨了眨眼,关于太子生病的事情,他早就听闻了,由于公务繁忙,没有抽出时间亲自探望,只得派遣太监看望,并赏赐了数量众多的补品。 据太监回报,救治太子的并不是太子府的太医,而是一名来自民间的少年,这令朱棣大为感叹,未曾想,此人竟然与杨士奇口中的奇人为同一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太子和杨首辅过奖了,在下纯属侥幸罢了。”陆羽连忙抱拳。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后生可畏啊,谦逊有礼,不骄不躁,倘若加以培养,未来兴许可能成为像杨士奇那般的国家基石。 寒暄了几句,无非是太子最近身体如何,能否继续监国处理政务后,朱棣进入了正题。 “大约再过半个时辰,齐羽仙师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延年益寿丹就要出炉了,为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还请诸位与我一同前往,观摩奇迹。” …… 丈许大小的炼丹炉,通体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似是青铜浇筑般,炙热的浪息,如同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即便相隔数丈开外,依旧感觉燥热难耐。 却见一名身着道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距离丹炉不过半丈,仿佛没事人般,丝毫没有因为高温而产生脱水昏厥的意思,看到这一幕的朱棣几人,都惊为天人。 “齐羽仙师不愧是炼丹大师,这般高热,恐怕是打铁多年的工匠,都难以忍受,但齐羽仙师竟全然无惧。” 杨士奇感叹道,由于身体原因,他对高热极为敏感且难以忍受,才说几句话的功夫,额头便布满豆粒大小的汗珠,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连忙退到远处,痛饮凉茶降温。 先不说齐羽的炼丹术究竟几何,但这无惧高温的手段,就令杨士奇大开眼界,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天人下凡,怎能耐得住这样的高温而面无异色? 知道朱棣驾临,齐羽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全神贯注于丹炉内的丹药,这在其他人眼中,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大不敬举动,在齐羽这里,非但没有受到来自朱棣的半点责罚,还引得朱棣不住地鼓掌,简直不敢置信。 由此不难看出,此人在朱棣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随着火焰越来越炽盛,散发出的热浪越发骇人,齐羽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只见他双手掐出奇怪印诀,霎时间,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霄汉,三粒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丹药飞出,稳稳落在齐羽掌间的锦匣内。 顾不得拭去额头的汗水,齐羽双手捧着锦匣疾步走到朱棣面前。 “启禀陛下,贫道不负陛下厚望,经过数十日的苦心炼制,延年益寿丹终于丹成出炉了。” 看着锦匣内的丹药,朱棣双手微微颤抖。 “这就是延年益寿丹?” 第三十五章 这丹药给狗,狗都不吃 “这就是延年益寿丹?” 站在朱棣身边的朱高炽,只觉一股浓郁的香气充斥口鼻,整个人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思维都敏捷了许多。 同样的,在场的几人都有和朱高炽相同的感受。 “不愧是炼丹大师,这样的成色,实属罕见,饶是朕此生也是第一次得见。” 朱棣感慨道,这几年,他在丹药上没少下功夫,和杨士奇这样的门外汉相比,已然具备了初级的丹药常识,可以通过丹药的成色辨认好坏。 在他看来,齐羽炼制的延年益寿丹,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又或是饱满度,都堪称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料想功效肯定毋庸置疑。 “为陛下炼制出这般逆天的丹药,齐羽仙师功不可没。”一旁的太监闻言,连忙跪在地上,朝着朱棣叩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神丹,当真是天佑大明!” 不得不说,跟在朱棣身边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地,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朱棣的脸上抑制不住狂喜。 “此丹药凝聚日月精华,更是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先不说炼制的难易程度,单就是原材料,非天子不可集齐,陛下洪福齐天,贫道佩服佩服。” 好话谁不会说啊,齐羽对着朱棣一通狂吹,尽显吹捧本领。 “齐羽仙师,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朱棣哈哈大笑:“不知这丹药服用是否有什么禁忌?” 众所周知,越是上乘的丹药,服用时的限制越是多,有可能与某种特定的食物相克,损害身体。 “陛下请放心,早在炼制丹药之初,我就想到这点了,所以更改了药量配比,根本没有任何禁忌,这点陛下请放心。” 齐羽大袖一挥,自信满满道。 朱高炽等人不禁竖起大拇指,想不到齐羽仙师的炼丹术已至化境,竟然能打破公认的常识,真是不可思议。 “那是不是意味着……朕现在便可以服用延年益寿丹了?” 朱棣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苦等了这么多天,为的不就是延年益寿丹吗?现在丹药在手,真是片刻都等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体验此丹的逆天功效。 “吾等恭贺陛下延年益寿!” 齐羽高喊,当即跪拜,其余众人也随同他一起跪拜。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朱棣捏起黄金色的药丸,张开嘴巴,便要吞服。 就在这时,一阵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响起。 “等等!” 朱棣的身体僵住,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猛地回头,就见陆羽一步踏出,而制止他的,正是陆羽。 扑通一声! 手中捏住的延年益寿丹掉在地上。 连朱棣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胆敢阻止他,他是谁?堂堂的大明天子,掌控亿万人生死的主宰,从来都只有他向别人发号施令,何曾被人当面阻挠过? 朱高炽吓抽了,臃肿的身体剧烈颤抖,哪里能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陆羽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陆羽,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 杨士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的老天爷,还真有不怕死的,如此关键的时刻,没看连我都合时宜地拍两句马屁吗?你可倒好,上来浇了一盆凉水。 “怎么?难道说你有什么异议?你可知,耽误朕延年益寿,是怎样的罪过?”朱棣不怒自威。 朱高炽根根汗毛倒竖,他岂能听不出父皇心里的怒意?皇上刚想吞食灵丹妙药,结果你二话不说,出言制止,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看不得皇帝好是不是?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齐羽冷哼一声,“还是你认为我的丹药有什么问题?” 眼看陛下服药后,就要赏赐他,数十日的辛苦也算是有了回报,哪里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么着?看你的意思,是想断我的荣华富贵之路呗? 齐羽眼珠子一转,难道这家伙也是位炼丹师?可看样子不像啊,毕竟,如果是炼丹师的话,经年累月和草药相处,身上必定会残留药味,但陆羽身上并没有。 还是说他从延年益寿丹中看出了某些端倪,那也不应该啊!对于自己的炼丹术,齐羽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认定陆羽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家伙。 “陛下,这等头脑混乱的家伙,进入宫中,简直就是天大的隐患,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无故发疯,威胁到陛下的安全。” 朱棣正在气头上,听到齐羽这么说,的确有这种可能,顿时火更大了,转过头,怒视着朱高炽和杨士奇,仿佛是在说,看看被你们吹捧上天的货色,是个什么玩意? 朕现在真的怀疑,你们识人认人用人的本领了,尤其是你朱高炽,杨首辅年岁大了,看走眼还情有可原,可你呢?大明朝未来的储君,竟然把这种不知好歹的小子奉若圣贤,真让朕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来人,把这小子带下去,交给锦衣卫处置。” 朱棣下了命令。 却见陆羽不为所动,反而对着齐羽继续道。 “你说的没错,这丹药的确有问题。” “依我看,这丹药给狗,狗都不吃!” 此话一出,气氛霎时间变得死寂。 周围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如同子夜蓦然降临一般。 “来自朱棣的震惊+267!”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244!”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250!” “来自齐羽的震惊+247!” 你没开玩笑吧?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给狗,狗都不吃? 那皇帝手中拿着的,正准备吞服的又是什么? 皇帝=狗?狗=皇帝? 朱高炽差点吓抽过去,我嘞个乖乖!你想找死也换个方法啊,能不能别当着皇帝的面找死啊?你难道不知道皇帝曾经诛杀过方孝孺十族吗?我看你是不是脑袋发昏了,把眼前的铁血大帝当成软柿子了? 杨士奇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愕然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大哥,你能不能看清形势再作死啊,我可是你的引荐人,你特么触怒了皇帝,能有我好果子吃吗?你想作死能不能别带上我,小妾还在家等我回去探索新姿势呢,你活够了,我可没活够呢。 朱高炽和杨士奇互视一眼,他们现在恨不得拿团泥巴把陆羽的嘴巴堵上,省得他满嘴喷粪! 第三十六章 这丹药一看就有问题 杨士奇痛不欲生,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是多么的小心谨慎,才熬到今天,成为了内阁首辅?本以为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呆到退休完事,可你这……不是要把我的仕途和生命提前画上句号嘛! 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不就是白拿你一瓶生龙活虎丸吗?至于临死都要拉我当垫背的吗? 朱高炽眼泪哗哗的,这回好了,我这个太子的位子算是做到头了,哎,我真是该死啊,明知道陆羽说话口不择言,为什么还要带他来如此重要的场合? 你骂皇帝是狗,皇帝不把你打成狗头,那都是你抗揍! “丹药有问题?” 齐羽也懵了。 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质疑他的丹药,还是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这不是毁他清誉吗? “哼,这位,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大可当面指出我的毛病,何至于拐弯抹角呢?” 齐羽这话的意思很明了,侮辱他可以,侮辱他的丹药不行。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不但侮辱了我的丹药,还侮辱了皇帝,想不死都难了。 “难道说陆羽你也是一名炼丹师?” 既然能成为明朝的皇帝,朱棣的心性绝非普通人能够揣度,他深知愤怒是最可怕的敌人,那会让你失去理智。 如果说陆羽真的看出了什么问题,那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还要重重赏赐。 “我不是炼丹师。” 陆羽老老实实承认,不是就是不是,有什么值得撒谎的?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77!” 朱高炽以头抢地,差点要昏过去了,大哥,能不能别装哔了?我给你磕头还不行?连炼丹是什么你都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质疑齐羽仙师?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装哔也是要分场合的,你懂不懂啊! “这丹药一看就有问题,你们说是吧!” 陆羽轻飘飘说道,总不能说是系统告诉他的吧。 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他!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哪只眼睛看出丹药有问题了? 皇帝刚才明明说过,这是成色极品的宝丹,结果你上来一句一看就有问题,你的意思是,皇帝有眼无珠呗! 朱棣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还以为你有两把刷子,看来,是朕高看你了,怎么,是朕这些年来太过仁慈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试探朕意,挑衅朕的威严? 朱棣现在反而不想给陆羽一个痛快了,他要慢慢折磨陆羽,千刀万剐,让陆羽为他无知的言行付出代价。 至于杨士奇和朱高炽,既然德不配位,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该贬为庶民的就贬为庶民,该回家种田的就回家种田,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看见你们碍朕的眼。 “陛下,还请你为贫道做主啊!” 齐羽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真才实学,胆敢惹恼我,休想有好果子吃! 杨士奇差点抱住齐羽的腿叫大哥了,你能不能别说了,没看见皇帝正在气头上吗,能不能别火上加油了啊! 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太难了! “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棣厉喝,他不但要为齐羽讨个说法,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不清不楚被人辱骂了一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陛下,你先别急,如果我记得没错,像这种刚刚炼制成的丹药,应该找人试药吧,直接服用,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陆羽不卑不亢道。 朱棣眉头微蹙,他犹豫了,因为陆羽说的没错,按理说,的确应该有人替他试药,不过由于对齐羽无比信任,且对延年益寿丹十分渴望,竟让他忽略了这个步骤。 经过陆羽的提醒,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丹药存在问题,他贸然服用了,轻则生病,重则……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朱棣挥手示意锦衣卫去诏狱提一个死囚替他试药。 见状,齐羽哭诉:“陛下,贫道这两年尽心尽职,未曾有过半点马虎,怎么可能加害陛下呢?我看分明是这小子有意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望陛下不要相信他啊!” “齐羽仙师,你放心,这件事朕必定会给你个公道。” 事关生命安危,朱棣觉得小心谨慎点总归没错,所以并未制止找人试药。 杨士奇猛吞一口涎水,只觉得一柄利剑悬在头顶,虽然皇帝迟疑了,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脱离了危机,倘若事实验证,陆羽是在胡言乱语,那么,他们的下场恐怕将更加凄惨。 在朱高炽看来,陆羽这个举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推迟死亡罢了。 齐羽是谁?首席御用炼丹师?地位无比显赫,哪怕是杨士奇这样的内阁首辅,他都拥有与其平起平坐的资格,这样的人物,何至于自毁前程,加害父皇呢?那不是脑子有炮吗! 稍后,待父皇查明真相,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 “哼,胡言乱语是要付出代价的!” 齐羽恶狠狠地瞪了陆羽一眼,胆敢在陛下面前诬陷他,陆羽还真是胆大包天,能得到如今的地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加害谁都不能加害陛下就是了,在宫里的生活相当滋润,他何至于像陆羽那样活腻了去找死? 很快,就见一名锦衣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无比慌张,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一般。 “结果如何?” 朱棣端着茶盏,询问道。 “那还用说,那死囚天大的机遇,能服用此神丹,肯定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呗。” 齐羽洋洋得意道。 只见那锦衣卫用眼神的余光瞥了齐羽一眼,然后结结巴巴道:“死囚在服药后……当即暴毙!” 噼里啪啦! 那是茶盏掉在地上碎裂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来自齐羽的震惊+289!” 齐羽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当即暴毙四个字,如同靡靡之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回荡,怎么可能?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是延年益寿丹,怎么就成了催命暴毙丹了? 第三十七章 谁叫我有系统呢 急火攻心,齐羽喷出一口鲜血,虚弱到了极点。 半炷香前,他还言之凿凿陆羽是胡言乱语,不知是何居心,污蔑皇帝敕封的首席御用炼丹师,如果你精通炼丹术,那么咱们俩完全可以交流心得,怎料,陆羽竟是个对于炼丹一窍不通的小白。 这让齐羽愤怒到了极点,本想着用事实让所有人都闭嘴,哪曾想,死囚在服用他炼制的丹药后,竟然暴毙了。 这不是扯淡呢吗? 如果方才不是陆羽劝阻,朱棣恐怕现在早已是具尸体了,那他就是千刀万剐也赎不清罪过啊! 朱高炽和杨士奇差点相拥而泣,诶?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陆羽并未说谎,丹药真的有问题,并且还不是小问题,吃死了人,能是小问题吗? 朱棣目瞪口呆,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本来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对于齐羽仙师,他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但就是这样一个他无条件相信的炼丹师,竟然想要加害他?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陆羽制止他稍微慢一步,他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好你个齐羽,坦白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谋划父皇?” 劫后余生的朱高炽晃过神来,对着瘫坐在地上的齐羽就是一脚,胆敢谋害他的父皇,要不是陆羽在这,他们父子二人岂不是要天人永隔了? 枉你深受父皇信任,竟然做出如此有悖君臣纲常的混账行为,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真没有人指使……没有……” 由于惊恐,齐羽吓得面色苍白如纸,结结巴巴道。 延年益寿丹无论是选材,还是炼制过程,都是他在一旁亲自把关,因为怕出现意外,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但现在……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如果你现在坦白,朕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朱棣眼睛微眯,手持锋利的长剑,剑尖对准齐羽的喉咙,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那么,齐羽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真没有什么人指使小的啊!” 刺骨的寒气沿着剑尖迸射,齐羽觉得喉咙一片冰凉,他还没活够呢,他不想死,可是……本就没有幕后真凶,又何来招供一说? “陛下,您先等等,或许,齐羽仙师并没有说谎。” 关键时刻,陆羽再次站了出来,听到他的话,朱棣眼皮微微跳动,说丹药有问题的是你,现在说齐羽背后没有主使的还是你,不要以为救了朕,就能在朕面前肆意妄为。 功是功,过是过,在朕这里,功过不能相抵。 如果你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朕不介意送你和齐羽一同上路。 杨士奇狠狠一拍额头,大哥,你脑子缺根弦是不是?你忘了,刚才齐羽是怎么费劲千辛万苦,想方设法要至你于死地的了?刚刚得救,你不作壁上观,没幸灾乐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必趟这趟浑水? 既然陛下认定齐羽背后另有真凶,那就有真凶呗,咋地,你忤逆圣意上瘾了?不怼皇帝吃饭都不香呗? 杨士奇原本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心里祈求陆羽的回答能让朱棣满意,并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此次能平安度过的话,以后定要离陆羽远点,这小子纯纯的招灾体质啊! 朱高炽眉头皱成一团,难道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来自齐羽的震惊+266!” 齐羽懵了,咋地,哥们,听你这意思是要救我?我没听错吧!我刚才是不是巴不得弄死你吗?你现在竟然掉过头来救我?你是不是脑袋缺根弦?不对,不对,大哥,救救我吧,你是天底下第一大圣人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王八蛋!救我一命吧! “你之前不是说过,为了解除丹药的禁忌,所以更改了药量的配比,而问题恰恰出现在这里。”陆羽娓娓道来。 还没等陆羽说完,齐羽直接反驳:“不可能,虽然更改了药量的配比,但是在炼制之前,我曾以身试药,并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开始炼制的,身为顶尖的炼丹师,我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看见齐羽对陆羽的解答嗤之以鼻,杨士奇不乐意了。 陆羽,这倒霉催的,你好心帮人家,人家还不领情,反而呵责你居然质疑他的专业水平,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你还管他干嘛,让陛下下令交给锦衣卫,打入诏狱,管他是什么铁齿铜牙,不出三天,准保老实交代,不会有半点隐瞒。 “药量配比是没错,错就错在你炼制的方法没有酌情更改,减少药量,自然要对应减少炼制时间,倘若依旧炼足七七四十九天,那么药便不再是药了,药自然成了毒,而且是剧毒!” 陆羽摇头叹息,想不到齐羽竟也会犯这种,初学炼丹术的学徒才会犯的错误。 “来自齐羽的震惊+299!” 齐羽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陆羽说的没错,的确是他疏忽了,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最低级的失误,差点害了皇帝。 对于炼丹师而言,如若炼丹时间过短,则丹药无法成型,时间太长,则会改变丹药的药理和药性,唯有恰到好处,方能炼制出顶尖的丹药。 齐羽都要疯了,你不是对炼丹一窍不通吗?怎么特么一眼就瞧出症结所在?饶是拥有数十年经验的大师,都不一定能发现这样细小的问题。 别告诉我是你眼神好,你打死我都不带相信的!我特么在炼丹上沉浸了这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你,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真是学到狗肚子里了。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如果陆羽知道齐羽心中所想,肯定会摆摆手,我真是对炼丹一无所知啊,不要说炼丹了,便是搓药丸我都不擅长,但……谁叫我有系统呢! 没听过那句话吗? 只要系统在手。 装哔如风,常伴吾身。 虽然此次毒丹事件不是齐羽有意为之,但毕竟差点毒死了皇帝,尽管陆羽不知道最终的处理结果,但齐羽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三十八章 朱瞻基面临的考验 太子府。 刚进门,陆羽就瞧见朱瞻基坐在椅子上,手托下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怎么了,皇长孙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啊!” 突然得到召见,陆羽急匆匆赶到太子府,就见朱瞻基闷闷不乐的,心中倍感困惑。 “皇爷爷昨天派人传来消息,不知听谁胡说八道,说我不肯在功课上下功夫,准备派杨士奇他们来考核我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如果不能通过测试,就要派一群糟老头子来监督我读书。”朱瞻基道出令他忧心的缘由。 原来,听说朱瞻基最近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舞刀弄枪上,朱棣很是恼火,毕竟,对于朱瞻基,朱棣寄予了厚望,几乎是按照隔代皇位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的。 虽然不得不承认,习练功夫很重要,卓越的军事才能是一代贤明君主必备的条件之一,但在内政治理上,需要的,就不单单是一身蛮力了,朱棣要的是可以开创盛世的君主,而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这不,听到朱瞻基对读书不感兴趣,朱棣当即恼火,准备派人来考考朱瞻基。 得到这个消息,朱瞻基当时就郁闷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创剑法上,至于学业,已经荒废了许多时日,对于皇爷爷的考核,他没有半点把握。 最重要的是,此次前来主考的,其中最令他讨厌的,就是与杨士奇并列三杨的杨荣,朱瞻基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原来是……”陆羽哭笑不得。 记得史书中描述的朱瞻基,不但拥有极高的军事才能,在文学上的造诣,同样不弱,想不到年轻时,竟然是个不爱读书的问题少年。 其实仔细想想,朱棣这么做也没错,毕竟,能成为一代圣贤的君王,只会打仗是完全不够的,饶是在外人眼中,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朱高煦,同样熟读史书,精通儒家,法家,道家,兵家的学说。 “那不知殿下召我前来,是为了?” 朱棣考核的目标是朱瞻基,似乎和他没多大关系吧。 “那个……一方面,找你来是为了给我加油鼓劲,另一方面,你不是刚刚救了皇爷爷嘛,我想的是,如若我没通过考核,你也能帮我向皇爷爷求求情。”朱瞻基尴尬地笑了笑。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不到,朱瞻基打得竟是这个主意,依照朱棣的性格,倘若他主动替朱瞻基求情,虽然不至于免除处罚,但想来,减轻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说起来,皇爷爷这几天都在想应该如何赏赐你。”朱瞻基道。 救了皇爷爷的命,哪怕是天大的赏赐,都抵不上陆羽的功劳,尤其是在听到死囚服用延年益寿丹后,七窍流血暴毙的惨状,朱棣不禁心惊胆战,更觉陆羽功劳非凡。 寻常的赏赐,哪里能够表达他对陆羽的感激之情呢? “殿下请放心,倘若面对这次考核,你无法交出令陛下满意的答卷,我愿意当面求陛下。”陆羽回道。 现在是永乐十年,再有十二年,属于朱棣的时代就要落下帷幕了,而洪熙皇帝朱高炽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未来大明的天下终究是要交到朱瞻基的手里,假使能换取朱瞻基的好感,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历史上有太多显赫一时的家族,就是因为改朝换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落寞了。 想要家族鼎盛,经久不衰,就不能只顾眼前,还要为以后做打算。 “不知道此次的考题是什么?”陆羽摸着下巴,“倘若能得到点风声,也好提前做准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兵家的至理名言,现在同样适用。 “得到消息的时间太短,且皇爷爷特意下令,没有试卷,就是怕我提前打探。”朱瞻基吐吐舌头,一看这种事他就没少干,不然,朱棣也不会对他设防,继续道:“不过,我听说,杨荣那个老头子,最喜欢出对子考人。” 说到这里,朱瞻基的神情更加郁闷了。 要是背诵背诵什么古文经典,四书五经,兴许他还能磕磕巴巴凑合背几句,但是说到对对子,他就一窍不通了。 虽然皇爷爷曾经专门派大学士教过他这方面的知识,但当时他的心思都在斗蛐蛐上,基本上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愣是啥都没学会。 楹联? 陆羽眼前一亮。 众所周知,对对子又称楹联,是中国文化的独特产物,是以汉语独特的语言艺术为基础的一种文化形势。讲究文字整齐,词语对仗,音律讲究节奏讲究平仄、意义讲究呼应与开张,整齐雅致的形态出现,具有形式上的美感。具有韵律,在对仗节奏中体现声律美,在仄起平收中突显音乐感。 之所以了解这些关于对对子的基础知识,是因为陆羽曾经参加过课下的楹联小组,为了和其他赛队同台竞争,可没少下功夫,最终在三十支赛队中脱颖而出,更是夺得个人楹联满分的金牌。 按照朱瞻基的说法,倘若此次考核的试题是对对子的话,那么的确难度不小,毕竟,这对应试者的文化素养要求极高,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很难在短时间掌握要领,不过,既然他在这,兴许可以暗中指点朱瞻基,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只是不知道,杨荣准备的考题,究竟是曾经在历史中出现过的对子,还是即兴发挥,这倒是个未知数。 如果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朱瞻基急得直跺脚。 一想到以后整天都要面对那群古板的老头子,朱瞻基顿时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早晚都是要面对的,逃避又不能解决问题。” 陆羽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或许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呢?万一杨荣只是例行公事,随便出几道小儿科的题目应付了事呢? 第三十九章 至于这么玩我吗 前往太子府的路上。 “杨荣啊,此次你奉旨作为考核皇长孙朱瞻基的主考官,不知对考题的难易程度掌控的是否精准,千万别超纲啊!” 杨士奇侧着脑袋,冷不丁问了杨荣一句。 落后杨士奇半步,看起来比他小上几岁的杨荣,眼皮也不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好你个老狐狸,明面上是问考题的难易程度,实则是探我的口风。 谁不知道你和朱瞻基的关系好到宛若爷孙般,想提前拿到试题通风报信? 想的美! 倒也不是他和太子府的关系就不好,毕竟,都属于太子朱高炽这一脉的代表人物,哪有不替朱瞻基考虑的道理? 但杨荣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太过古板,他越是和你关系好,考核就越为严厉,坚决不肯放水,这才是朱棣为什么选择他作为主考官,而非杨士奇的原因,因为朱棣心里和明镜似的,要是杨士奇考核朱瞻基,朱瞻基百分之百能交出满分的答卷。 “杨首辅请放心,试题简单的很,不过是几个简单的楹联罢了。”杨荣回道。 “楹联啊,还好,还好!”杨士奇虽然嘴上说还好,实则心底大呼不妙,杨荣在楹联上的造诣,连他都望尘莫及,就朱瞻基那半吊子的水平,肯定歇菜了,犹豫了一小会,试探性问道:“不知,考题是哪几个楹联啊?” 脸上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这个啊!我还没想好,临场发挥吧,反正于我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杨荣挑了挑眉。 你是老狐狸,我也不差,能演得了聊斋的,怎么可能是小白兔? 考题的形式我是告诉你了,至于内容,别想提前从我口里知道半个字,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准备的压轴题目,就算是你杨首辅,一时三刻也休想作答。 其实,对于朱瞻基这个孩子,杨荣还是十分看好的,这才故意将试题的难度提高,为的就是让朱瞻基无法通过考核。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皇帝提出申请,成为皇长孙的老师,一想到学富五车的朱瞻基,要在自己的手中诞生时,杨荣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连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很快就超过了杨士奇。 吃了闭门羹,杨士奇不再追问,只好跟了上去,他们身后的大臣同样紧跟步伐。 …… 太子府内庭。 见朱瞻基疯狂地给他使眼色,杨士奇无奈地摊手,表示一无所获。 朱瞻基差点要哭了,完了,杨首辅这个倚仗也折了,他现在还能指望谁?看到杨荣一脸老谋深算的笑容,朱瞻基觉得他就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禀告太子爷,太子妃,微臣奉命考核皇长孙朱瞻基。” 杨荣对着太子朱高炽和太子妃行礼。 看见朱瞻基一脸哀求的表情,太子妃颇为嗔怪地皱了皱眉,仿佛是在说,让你平时不好好学习,懈怠懒惰,这回好了,你皇爷爷亲自下令,如果你通不过,哪怕是你爹也无能为力。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能怪得了谁? “杨大学士,你今天的气色真好!” 见从父母那里得不到任何帮助,朱瞻基转过头吹捧杨荣,希望他能藉此手下留情。 “托皇长孙的洪福,老臣最近吃嘛嘛香,睡得相当安稳。” 杨荣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朱瞻基。 别想和我套近乎,我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你这小儿科级别的套路,实在是太幼稚了,省省功夫吧,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翻翻史书,临阵磨枪总好过空手接白刃! 见杨荣根本不搭理自己,朱瞻基撅起嘴巴,不禁在心里咒骂,好你个糟老头子,竟然对我不理不睬,谁给你的胆子?还吃嘛嘛香,我祝你回家吃饭烫嘴,喝水硌牙,睡觉梦游摔跟头。 正当朱瞻基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杨荣时,杨荣突然转过身,直视着朱瞻基的眼睛,笑道:“忘了告诉皇长孙了,如果这次你无法通过考核,那么,老臣便会向陛下请愿,亲自教导你。” 嘿嘿,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别以为我猜不透你的小心思,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什么叫噩梦缠身,身不由己! 朱瞻基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这老头子该不是会读心术吧,怎么脸上露出一副我早已看穿你小心思的表情? 完了,完了,我这次是真的要栽到老杨头子手里了。 陆羽眨眨眼,这位就是与杨士奇并列三杨的杨荣?怎么看起来有种老奸巨猾的味道,不过仔细想想,能历经四朝不倒,本身就是手段非凡的最好证明,一个职场小白,怎么可能在同一家公司,历经四次重组依然不倒,且身居高位呢? “时辰已到,考试开始吧!”朱高炽下达了命令。 “根据皇帝陛下的指令,此次考题内容由我划定,经过深思熟虑,我准备用楹联测试皇长孙。”杨荣轻声道。 跟着他和杨士奇一同来到太子府的官员们纷纷点头,他们至此的目的主要是作为见证者,防止朱瞻基作弊。 朱瞻基心里凉了半截,好家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想不到,考题真的是对对子,这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回答啥都不知道吧,可是,我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杨大学士,杨老伯,杨荣……咱俩能不能商量商量,你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放点水,给我出点送分题,别弄得太难看好不好? “那好,考试现在开始,请听第一题。” “上联是东墙倒,西墙倒,窥见室家之好!” “还请皇长孙作答!” 杨荣话语铿锵有力。 在听到第一题的刹那,朱瞻基懵了,这是什么?对子吗?什么东墙倒,西墙倒的,你家的房屋质量真是太差了吧,东墙西墙都倒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南墙,北墙倒了?这到底是什么考题?杨老头,你还真是玩我啊,上来就出这么难的题目,摆明了让我难堪啊! 真是醉了! 我和你有多大仇,多大怨? 至于这么玩我? 第四十章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杨士奇颔首,这题出的还可以,此乃宋代理学家朱熹赠送友人时想出的对联,由于出自名家之手,广为人知,只要是学习过楹联知识的,大多都会知道,这是一道送分题,杨荣这个老家伙心肠不黑,没有为难皇长孙,本以为他开始就会出一道朱瞻基回答不上来的题呢。 朱高炽和太子妃相视一眼,其实在听到题目的刹那,他们就知道答案了,由于酷爱文学,所以他们在闲暇时,往往以对对子来消磨时间,对于理学家朱熹的这个对联,自然烂熟于心。 在他们看来,如果接下来的考题都是这种难度的话,那么,朱瞻基是完全有可能通过测验的,这样,也省的皇帝为他操心了。 气氛略显尴尬。 朱瞻基站在原地,这里瞅瞅,那里望望,就是没有想要作答的意思。 杨荣一拍额头,果然,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虽然此次试题完全由他定夺,但是倘若第一题朱瞻基就无法回答,传出去不是给太子爷和皇帝丢脸吗?深知皇家脸面的重要性,所以他特意选择这道在他看来,朱瞻基肯定能回答出来的题目。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朱瞻基对对子的水平,比他预想的还要差,不是一般的差,简直就是差到极点了,这不就是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嘛! 我的老天爷啊,皇长孙,你也太不争气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很快,在场的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知道答案,那么朱瞻基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 难不成皇帝钦点的考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此刻,杨荣急得满头大汗,他反倒是在场众人中最希望朱瞻基作答的人了,毕竟,那样他才好回去交差。 总不能捧着零分的成绩找朱棣复命吧,他还没活够呢! 正当朱瞻基左右为难时,却见他视线中,陆羽正做着古怪的动作,向前一指,向后一指,还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巷字,接着做出听不见的动作…… 朱瞻基懵了! 什么鬼? 大哥,你哑巴了?有话不能好好说?整什么哑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经过那种特殊培训啊!再者说,你的动作真的是太抽象了,我实在是看不懂啊! 你能不能弄点简单的提示?通俗易懂的最好了。 “哼,哪里来的小子,陛下钦点的考核,竟然在此捣乱,你可知罪?” 瞧见陆羽的小动作,杨荣冷哼一声,实在是朱瞻基太不开窍,对于陆羽的提示毫无反馈,根本没有理解,他看的心急,这才制止。 “他是……”朱高炽和杨士奇刚要开口,朱瞻基抢先一步站了出来,“他乃是我选定的伴读兼皇长孙师,稍后便会启禀圣上准许。” 说完,朱瞻基对着陆羽使了个眼神,那个……对不起啊,我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你推出去了,先帮我渡过这个难关,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羽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当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这才意识到坏了,你这不是我把架在火上烤吗?我就是看个热闹,怎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杨士奇也没想到朱瞻基会这么说,其实找个伴读并不重要,哪个皇子皇孙都有几个伴读,只不过这个皇长孙师傅就有些…… 众所周知,作为教导皇子学业的老师,肩负着规劝引导的重任,除非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学士才可以,就像他,身为当朝首辅,才有资格教导太子朱高炽。 虽然朱瞻基只是皇长孙,但陆羽恐怕还没有资格教导他,即便陆羽本事通天。 更重要的是,杨荣的意思就是想通过此次考核,成为皇帝钦定的皇长孙师傅,陆羽的出现,说句不好听的,不就是抢了杨荣的饭碗了吗! 那杨荣还能忍受? 果然不出杨士奇所料,在听到朱瞻基的回答后,杨荣先是一愣,然后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他不远处的少年,先不说你是何来历,单论年纪,你有二十岁吗?你何德何能教导皇长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看到杨荣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陆羽不乐意了,我怎么你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干我毛事啊?再者说,我怎么就没资格指点朱瞻基了,先不说我有系统加身,饶是我自身的知识储量,就不见得逊色你多少。 或许你在文章上胜我一筹,但你知道什么叫伯努利原理吗?什么叫二次函数吗?什么叫线性代数吗?什么叫自然与科学吗? 陆羽来劲了,直接一步踏出,回道:“前巷深,后巷深,不闻车马之音。” 虽然陆羽没有过多解释,但这样的回答,已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朱瞻基的说法,并且在杨荣看来,这不是向他宣战吗? 那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杨荣眼睛微眯,不错,看来还是对楹联有所了解啊,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回答出来,但要成为皇长孙的老师,还远远不够。 虽然杨荣并不执着于非得自己成为朱瞻基的老师,但像陆羽这么年轻的,肯定是不行。 万一将朱瞻基领上歧路,那大明不就毁了吗?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不是对自己的学识很自信吗? 那好,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的全部骄傲一点点打碎。 让你知道,皇长孙的老师,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想成为皇长孙的老师,也不知道你够不够资格。”杨荣一甩衣袖,冷声道:“忠义孝悌礼仪廉。” 好啊,你不是逞能吗?我看你究竟会如何回答? 杨荣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他苦思冥想许久,本来是考核朱瞻基的压轴题,现在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这上联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一个不注意,就会着了他的道。 在他看来,陆羽真是太年轻了,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上联中的玄机,届时,在朱高炽和杨士奇面前出了丑,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他还有什么脸面当皇长孙的老师? 第四十一章 无耻vs王八 朱瞻基感觉摸不着头脑,这算是什么对联?忠义孝悌礼义廉,这要怎么应对吗?他本能地感觉这个上联出的有点傻,难不成杨荣老年痴呆了?也太莫名其妙了,这种水平,真是愧对他当朝大学士的名号。 朱高炽咦了一声,实在是他也没能看出这个上联有什么古怪,按照他对杨荣的理解,肯定会好好为难陆羽一番,最好能让陆羽知难而退,不过这个上联出的……只是看起来不容易应对罢了,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杨士奇摇摇头,要说这只是个普通的上联,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但是,这对联的奥秘究竟在哪里呢?忠义孝悌礼义廉耻,本应该是八个字,现在却缺了一个……耻字,难道是? 杨士奇恍然大悟,好你个老狐狸,原来陷阱在这里,缺了耻字,不就是摆明了骂陆羽无耻吗?倘若陆羽看不出猫腻所在,那恐怕就要丢脸了。 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虽然杨荣出的这个上联看起来很无耻,但水平是……相当之高啊! 陆羽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真把他当傻子了,不就是个隐字联吗!好你个杨荣,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在讥讽我?这点小伎俩,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也不想,直接回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听到这个下联后,当即有不少大臣哈哈大笑起来。 “还真是无知啊,这算是什么下联!” “我还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呢!” “就这半吊子的水平,能答出杨老的第一题,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饶是太子妃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这下联对的太没有水平了,和五六岁孩童的拙劣之作没什么区别,陆羽这下丢人可丢大了。 众人本就对陆羽不看好,这下可算是找到机会好好嘲讽他一番,在杨老面前还敢卖弄你那浅薄的学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回看你还嚣张不嚣张了? 在场的人中,唯有杨荣眉头紧锁,似乎对陆羽的下联有不一样的看法。 “有什么好笑的?杨老的上联无了一个耻字,而陆羽的下联忘了一个八字,你缺我少,这不是很公平吗?”朱瞻基不乐意了,急着站出来替陆羽辩驳,很快,他像是悟到了什么,呢喃道:“无耻,无耻,杨老,你是在骂陆羽无耻啊!” 站在杨荣身后的一众官员纷纷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表示赞叹,杨老真是高,骂人都不带脏字啊,在他们看来,陆羽那么年轻,却妄想成为皇长孙的老师,可不就是无耻嘛! 等等,不对,他们之中的部分人回过味来,朱瞻基不说还好,这一说……那陆羽的下联忘了一个八字,忘八?王八?嗯?王八? 陆羽是在骂杨荣是无耻的王八! 在这一刻,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杨荣的身上,只见杨荣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是变了色的老王八!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还能怎么说?陆羽技高一筹?还是杨荣技不如人? “好啊,是老夫小看你了。”杨荣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万万没想到,陆羽随机应变的本领这么强,不但看出他的陷阱,还反过来把他辱骂了,这点,饶是杨荣都未曾料到! “一竹一兰一石!”杨荣长出一口气,保持镇定。 这点小插曲,还乱不了杨荣的心神,他很快便陈述了新的考题。 “难不成下联是一花一草一树?”朱瞻基哑然。 很快,他脱口而出的下联就被杨士奇否定了,先不说下联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其次,你这对仗完全不工整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陆羽却没有想要作答的意思。 “怎么,答不出来了?赶快认输吧,输给杨老不丢人。”有大臣朝着陆羽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煮熟的鸭子嘴硬。” 众人都以为陆羽答不上来了,饶是朱瞻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如果陆羽想出下联,怎么可能耽搁这么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羽歇菜的时候,只见陆羽一步踏出,铿锵有力道:“有节有香有骨。”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34!”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78!”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155!” “来自杨荣的震惊+199!” 气氛霎时间变得寂静下来。 竹子可不是有节嘛!兰花就是香气扑鼻啊,至于石头,那么硬,谁敢说他没有骨?对的真是太工整了,简直就是无可挑剔啊。 纵然是之前嘲讽陆羽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这样完美的下联,即便是给他们三天三夜的时间,他们都不可能想出来,难道他们还能继续讽刺陆羽垃圾? 虽然他们很想不要脸,但是身为文人,他们不能不要脸! 谁都没想到陆羽竟然对出了下联,尽管在场的大部人都不愿意相信,但事实之所以是事实,就是无论他们相不相信,愿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事实。 杨荣盯着陆羽,而后哈哈大笑:“看来老夫的确是小瞧你了,你给我的惊喜,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还望杨大学士不吝赐教!”陆羽不卑不亢道。 好家伙,此话一出,顿时有人不乐意了,杨老夸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还不吝赐教,你有那两下子吗,我可以告诉你,这几个对联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压轴菜还没上来呢!你要是识相的话,赶快向杨老赔罪,也不至于最后下不来台! “杨老,对待这种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也不必手下留情了,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为尊师重道!” 有大臣冷哼一声。 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陆羽这样,稍微懂点学识就极尽卖弄的家伙,你有什么可豪横的?在这里的,哪个不比你精通四书五经,也没见谁像你这般狂妄啊! 听到有人这么说,杨荣眉头微蹙,其实比试到现在,他开始有点承认陆羽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学无术,只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他可是堂堂的内阁大臣,倘若在一名后生面前心甘情愿地认输,传出去,岂不是毁了一世英名? 所以现在,他想继续比下去,也得继续比下去,不想继续比下去,也得继续比下去! 总之,不能在这些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大臣眼前丢了面子就是! 第四十二章 高手过招 坏了! 杨士奇在心里大呼不妙,这不是把杨荣架在了刀刃上吗!无论如何,他都得比试下去了,不但如此,他还绝对不能输,肯定会想方设法在众人面前找回面子,在火力全开的杨荣面前,陆羽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情况岂不是糟糕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提起精神了,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了,他们都想看看,陆羽究竟会怎么接招,会不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累累若丧家之犬般?还是说,他自有文曲星庇佑,可以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其实,对于后一种情况,大家都不相信,杨荣是谁?文渊阁大学士,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且看你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先前是杨老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真认为自己在楹联上的造诣超过杨老了?痴人说梦!一会杨老把你杀个片甲不留,你哭都没地方哭! 此次一同前来的大臣,不少都是杨荣一手提拔上来了的,堪称是再造之恩,见到陆羽张狂,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替老师出手,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后生可畏啊!”杨荣淡淡笑道,突然话锋一转,“一担重泥拦子路。” 此联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停止了交头接耳,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杨荣,想要看看杨老认真起来出的对子到底多有分量,陆羽啊,你就等着哭吧,还想成为皇长孙的老师?回家做你的春秋美梦吧。 一担重泥拦子路? 众人开始审视起杨荣出的上联,这对子不难理解,脑海中很自然就形成了画面,一个农夫挑着一担很重的塘泥拦住了你的去路,这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在场的大臣们都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简单的上联,杨老还在放水吗? 唯有杨士奇神色一凛,似乎是看出了上联的端倪,这上联可不像大家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里的重泥隐喻仲尼,而子路,则指代的是孔子的徒弟子路。 好啊! 真是妙啊! 这上联出的真是太有水平了!一语双关,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不知道陆羽能不能对上了。 杨荣冷笑一声,小子,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仲尼是子路的老师,拦路自然合情合理,我看你如何应对? 哪曾想,陆羽微微一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两岸纤夫笑颜回!” 这是什么下联啊!真是毫无水平,在场的哪个人看不出这下联的意思,说的就是河两岸的纤夫笑颜而归,这是什么吗?也就是陆羽这样的半吊子,才能想出这般不知所云的下联。 “我知道了!” 这时,唯有朱瞻基大叫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他面露狂喜,仿佛是看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尖叫道:“这里的纤夫暗指的是庆父,庆父笑颜回,这个典故我知道!” 陆羽微微一笑,别看朱瞻基对对子一窍不通,但关于古代的名人事迹,了解的着实不少,连这些目中无人的文臣都没能看出他下联中的奥秘,朱瞻基却一眼就发现了,当真不一般。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144!”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68!” “来自众大臣的震惊+459!” 听到他的话,这些大臣面面相觑,脸色像是死了亲妈一样难看,刚才他们不是还笑陆羽啥也不是吗?现在看来,啥也不是的人原来是他们。 有个成语是怎么说来着,坐井观天,没错,就是坐井观天!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理解了,这是属于杨荣和陆羽之间的对决,如果将杨陆二人比作武林高手,那么他们则连看清对决的招式都不配! “眼前一簇园林,谁家庄子!”杨荣来劲了,斗志昂扬。 果然不一般,那你就看看这个上联如何?庄子,既指村庄,又指庄周的《庄子》一书。 “壁上几行文字,哪个汉书!”陆羽耸了耸肩,来者不拒。 汉书,既指汉子书写,又指班固所作之《汉书》,我这下联对的没毛病吧! 杨荣的脸面挂不住了,如果在场的只有杨士奇和太子爷几人,他自然无所谓,可倒霉的是,这群专职耍笔杆子的家伙也在这,如果传出去,他让一个毛头小子教育了,哪里还有脸当朝为官了? “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杨荣开始出绝招了。 “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辈痴情!”杨荣话音刚落,陆羽随即对出下联。 好家伙,你这对对子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都不用想一想吗? 众人愈发感到骇然了! “把笔又登楼,愧学逊希文,才非工部!”这是杨荣颇为得意的一副上联,自认陆羽无法作答。 然而令他不能想象的是,陆羽又是没有半点犹豫,开口就答:“披襟频依栏,正风来水面,日到天星!” “真是太棒了!” 有大臣不自觉叫出声来,听他们二人对对子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短短的上下联,竟然勾勒出一幅无比壮阔的山水画,哪怕他们站在这里,都感觉一幅恢弘壮丽的画卷正在展开。 “也罢!这是老夫的最后一对了,如果你能作答,那么老夫甘愿认输!”杨荣字正腔圆:“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吏耶?儒耶?仙耶?” 此乃他三年前想出的上联,苦思冥想了数年,也未曾得解,其实,当他说出这上联时,就已经证明了他对陆羽的认可,事到如今,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哪怕陆羽无法作答,也不见得对方在楹联上的造诣就比他差。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有准备而来的啊,而陆羽完全是临场发挥,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超乎他能想象的极限了。 此刻,他内心中反而生出一丝小小的期许,陆羽有没有可能……作出下联? 如果那样的话…… 他还算是丢脸吗? 第四十三章 千古绝对 杨士奇愣住,想不到杨荣这个老家伙连这个上联都搬出来,还真是让他没想到,由此不难看出,杨荣对陆羽的重视程度达到了怎样的境地,但既然搬出这个上联,也就意味着对决到现在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从表面上,陆羽的确是输了,但你若仔细琢磨,其实杨荣也没赢,毕竟,这是他们这群老家伙集思广益都无法对出的下联啊! 陆羽输的不丢人,反倒是他们这群老家伙,竟然让一个晚辈在他们面前出尽了风头,那才应该自惭形秽呢! 杨士奇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陆羽时,陆羽作的那首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或许正是因为源源不断的杰出后辈涌现,才能开创无数人期盼中的盛世吧! 朱高炽脸色有点难看,这上联太难了,环环相扣,意境无穷,短短几句话,包罗万象,且看杨荣的神情,他还没见过杨荣何时这般郑重地对待别人,足以证明了杨荣的对陆羽认可。 其实,起初听到朱瞻基说要拜陆羽为师时,朱高炽不禁恼火,这不是开玩笑吗?你当皇长孙的老师是玩过家家的游戏呢?不过转念一想,这极有可能是朱瞻基的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了糊弄杨荣,也就释然了。 但现在看来,如果陆羽当真有不逊于杨荣的才能,那么,也不失为另一种选择,如果他想要坐稳天下,同时也要为朱瞻基打下基础的话,陆羽的确是很好的辅佐人选。 “请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岩疆,渚者?流者?峙者?镇者?” “好!” 陆羽话音刚落,杨荣猛地一拍手,直接叫好。 实在是这个下联真的太绝了,杨荣也不顾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了。 对出下联,不惊奇,但如此对仗工整,意境优美,气势磅礴的下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洞庭湖,扬子江,巴陵山,岳州城,南北西东,宛若浑然天成! 如果真让杨荣评价这个下联的话,那就只能是此联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得见闻啊! 朱瞻基懵了! 杨士奇懵了! 朱高炽懵了! 众大臣都懵了! 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愕然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气氛在这一刻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沉浸在下联的优美意境之中。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169!” 杨士奇捋着花白的胡子,心里笑道,好啊,不愧是老夫都看好的人选啊,老杨头,这回你是认栽了吧,让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什么叫天纵奇才,这就叫天纵奇才! 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就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在楹联上自诩难逢敌手的杨荣,竟然不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饶是在场的众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于认为方才发生的一幕,是自己在做梦! 朱瞻基洋洋得意,好家伙,陆羽,你还有这本事呢?本来以为自己的贸然之举会让你难堪,哪曾想,你应对起来毫无压力,甚至于游刃有余啊! 你们这群糟老头子,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的,看谁都比不上你们,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装哔啊!让我看看你们的老脸,究竟有多厚! 他知道,其实最开始,没人把陆羽放在眼里,认为他不过是垃圾一个,也敢在杨荣面前装哔,简直就是目无尊长,但现实却是,陆羽不但从容接下了杨荣的全部上联,整个过程更是淡定到了极点。 陆羽对着杨荣一拜,表示尊重,虽然他作答出全部的对联,但这不意味着他在楹联上的造诣就超过杨荣了,相反,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只能算他侥幸,这些对联都曾涉猎过,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出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大臣酸酸道:“有本事,你也给杨老出个上联啊,最好是千古绝对的那种,让你也见识见识杨老的本事!” 连杨荣对陆羽都服气了,可有的人还是端着文人所谓的傲骨不肯认输,他想的是,让陆羽出个谁都回答不上的对子,然后,杨荣轻松作答,这不也算是找回点面子嘛! 杨荣先是怒视了这人一眼,颇为责怪,然后转过头看向陆羽,其实打心底里,他倒是想看看,陆羽能给他出个什么样的上联。 其实陆羽对杨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历经数朝的重臣,为人也不倚老卖老,但是他身后跟着的这群大臣里,有好几个看他不顺眼,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至于这么针对我?是不是我挖你家祖坟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不是要千古绝对吗? 那好,我成全你! “鄙人不才,这里还真有一个上联。”陆羽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格亮!” 先前叫嚣的大臣傻眼了,这是……诸葛亮……字孔明? 我去,这是什么上联啊?真是太奇葩了,你是怎么想到的?难不成天天晚上不睡觉,趴在窗边看月亮吗?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本来事情刚才已经结束了,最多算陆羽和杨老打了一个平手,他怎么嘴那么欠呢?非得让陆羽出个上联干什么,偏偏还是个千古绝对? 因为他用眼神的余光瞧见杨荣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显然是对不出来下联。 这不就尴尬了吗! 杨士奇也来了兴趣,嘴里嘀嘀咕咕,可半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也没嘀咕出个所以然来,你这小子,还真是……杨士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层次的千古绝对张口就来,你是喝墨汁长大的吗? 杨荣愕然了,对着陆羽重重一拜,胜过千言万语! 他承认,这上联看起来很简单,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光是孔明诸葛亮,这样的类比,他敢保证,整个大明朝就没有人能对出下联。 也就是说这是个千古绝对,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技不如人,强撑着脸面只会更丢人。 在杨荣看来,能得此千古绝对,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相比较,谁输谁赢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四十四章 黄淮的刁难 “这上联是晚辈偶然间想出来的,杨老不必太过挂怀!”陆羽对着杨荣回拜。 这可是在后世极其出名的绝对之一,甚至有不少人一致认为它是绝对之首,风头甚至于压过了尽人皆知的烟锁池塘柳,后世几百年间,那么多奇人异士都没能想出下联,杨荣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答? 陆羽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之所以出这个上联,倒也不是他有意为难杨荣,而是如果出的上联过于简单,杨荣轻松应答,那群大臣们肯定会出言讥讽,索性用千古绝对堵住所有人的嘴。 有人不解,什么意思?怎么杨老一言不发了?还朝着陆羽一拜,这是认输了吗?怎么可能,这个上联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在身旁人的提醒下,这才知晓了其中的奥秘,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身居高位多年,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想不到大明朝竟有如此后生,我真的是老了。” 杨荣由衷地对陆羽表示感叹。 看到大明朝人才辈出,这是杨荣巴不得看见的,又怎么会因为折了面子而懊恼呢? 反倒是有些大臣看向陆羽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启禀太子爷,老臣自认陆公子的学识水平不在我之下,由他担任皇长孙的老师,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杨荣对着朱高炽回道。 朱高炽满意地点点头,如果结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皆大欢喜了,由陆羽担任皇长孙的老师,也就变相宣布了陆羽是他这一方的人,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正当朱高炽准备宣布最终结果时,一阵异议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太子爷,楹联对的好就能成为皇长孙的老师?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见一身着红袍官服的男子站了出来,大约四十多岁,看面相就知道是标准的儒生,虽然身体瘦弱,但双瞳炯炯有神,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神情不卑不亢。 居然是他? 右春坊大学士,黄淮! 杨士奇目光一凛,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发出异声的竟然是黄淮,因为曾经任职过文渊阁,所以在朝中,无论是人脉,还是地位,黄淮都属于那种一呼百应的存在。 “黄淮,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吗?” 深知黄淮的重要性,那可是这群文官的小头目,安抚不好他,这群靠笔杆子吃饭的家伙,哪怕他是太子,也肯定会对他口诛笔伐,所以朱高炽和蔼道。 “启禀太子爷,我承认陆羽在楹联上的造诣的确无人能及,但仅仅凭借这一点,就贸然让他成为皇长孙的老师,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这就好比一件甲胄,仅仅因为质量轻,便于穿着,就可以认定是百里挑一的战斗护甲?是不是还应该从防御力,制作的选材和难易程度等多方面进行考量?” “皇长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断然不可将他交给陆羽指导!” 黄淮斜睨陆羽一眼。 他早就看陆羽不顺眼了,除了在他看来,陆羽过于卖弄自己的才学,令人不爽。 更重要的是,他是汉王朱高煦的人,单单因为这点,他就一定要尽全力阻挠,不可能让陆羽成为朱瞻基的老师。 朱高炽犹豫了,其实他也能猜到黄淮这么做的缘由,毕竟朱高煦在陆羽手中吃过亏,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陆羽找麻烦。 但他之所以不能无视黄淮的建议,是因为在父皇眼中,黄淮现在可是红人,如果处理不当,把事情闹大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想要成为皇长孙的老师,肯定要经过多方面的考核,起码在书法这方面,就应该颇具建树吧!” 黄淮眼角露出一丝细不可查的笑容。 胆敢和汉王爷作对,我肯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放心,事后我肯定要向皇帝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子,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你都能得罪得起的! 杨士奇张大了嘴巴,果不其然,当黄淮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对方十有八九会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黄淮是大明朝公认的书法第一人,他的书法何止是好,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啊,全国上下,那些所谓的书法大家,包括他和杨荣,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能比得过黄淮的,他的一副三尺字画,拿到古董字画店,售价不会少于一千两白银。 甚至有不少学习书法的名门子弟,为了求得他的一幅字画临摹,绞尽脑汁地四处托关系求人呢! 杨荣也倍感诧异,他虽然和黄淮同朝为官,但关系只能说算是混了个脸熟,好端端的,对方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不就因为陆羽当众折了他的面子,他都没计较,你又何苦呢? 朱高炽犯了难,情况摆在这里,他又能怎么说?当众拒绝黄淮的提议?不可能,因为大家都知道,朱瞻基的书法惨不忍睹,倒不是说身为皇长孙就一定得书法具备大家风范,但你起码能过得去。 总不能写得一手谁都不认识的字吧! 黄淮对于朱瞻基的痛点拿捏的太到位了,就连朱瞻基本人都挠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黄淮略带挑衅的目光落在陆羽的身上,仿佛是在说,怎么了?小子,刚才你不是很狂妄吗?现在怎么不吱声了?你要是有种,要还是个男人,就和我比试书法啊?你要是能过了我这一关,我亲自向陛下请愿,让你成为皇长孙的老师。 要是没有胆子的话,那就乖乖夹起尾巴,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去吧! 陆羽心头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我认识你吗?上来就给我使绊子?不就是比试书法吗?好,我接着,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皱一下眉头,都算我输! 想到这里,陆羽对着朱高炽一拜:“既然黄大学士有意指点,那就请太子爷允许,还望大学士不吝赐教啊!” 不吐不快,话刚一出口,陆羽顿时感觉清醒了大半,旋即晃过神来,我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 比试毛线的书法啊? 实在是! 对于书法这东西,我完全一窍不通啊! 第四十五章 有困难找系统 “料想经过刚才的比试,陆羽也已经疲惫了,先休息一会儿,再比试书法吧。” 怕陆羽由于精力不济影响发挥,所以朱高炽提出这样的建议。 对于太子爷的提议,自然没人敢不从,只是黄淮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早就调查过陆羽的身份背景,了解他的全部底细。 虽然不知道陆羽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频频在太子和皇帝面前出风头,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羽对于书法一无所知,这点他是无比肯定的。 在黄淮看来,哪怕是休息再长时间,也于事无补,我咋不信喝杯茶的功夫,你就能成书法大家了?如果真能那样,我黄淮的名字倒过来写! …… “有黄大学士出马,肯定能将那小子杀个片甲不留!” “一想到即将观摩黄大人的书法,卑职就心情澎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还请黄大人出手,壮我辈文人气魄!” 不少大臣凑过来,将黄淮围在中间,极尽谄媚之能。 他们当中不乏钻研书法数十年的大家,也是各个书法流派开山鼻祖的人物,教导过的徒弟不胜枚举,但在黄淮面前,全然一副晚辈见了长辈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 之所以黄淮是当朝公认的书法第一人,是因他不但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还肯下苦功,这就好比又聪明又努力,而且运气还好,连皇帝的某些祈祷上苍的帖子,都由他亲自执笔,由此可见,他的分量之重。 “你们放心,我肯定要好好给陆羽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文人的厉害!” 黄淮很喜欢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唯一的主角,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陆羽这样的家伙,哪怕是再练上一百年,都比不过他的一根小手指! 太子爷不是看好陆羽吗,那我就用书法好好羞辱陆羽一番,替汉王爷出口恶气。 …… 另一边。 朱瞻基显得有些急躁,他最见不得小人得志的模样,而黄淮不就是仗着书法好,深得爷爷的宠爱,平时连杨士奇这样的大人物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可倒好,更是当着父亲的面要陆羽难堪,摆明了不把太子爷放在眼里啊! 杨士奇叹了一口气,黄淮自幼就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书法神童,这么多年的苦心钻研,在书法上取得的成就可谓是直追圣贤大家了,和他比试,陆羽连半点胜算都没有。 这不像楹联,或许凭借丰富的积累,你可能从容应对,但书法这东西,不单单需要下苦功,更需要天赋,同时大师的指点也是必不可少的。 陆羽呆在一旁,正在苦思冥想解决的办法,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了曾经在系统商城内看到的一样物品,心念一动,虚拟属性面板弹出。 果然。 在商城一栏的第三行,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书法技能大全丸。 看了一眼商品介绍,很符合他现在的需求,虽然几近花光他全部的震惊值,但陆羽还是毫不犹豫的兑换了。 一颗类似于巧克力糖豆的灰褐色药丸出现在手中,趁着没有人注意,陆羽塞进嘴里,仰头吞了进去。 药丸入口,顿时化作一道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陆羽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25】 【商城:1级】 收起系统面板,陆羽淡然一笑,黄淮,咱们走着瞧。 …… 时间匆匆过去。 太子府的大厅,众人齐聚。 “哟,你居然还敢来,我还以为你趁着休息的功夫灰溜溜逃走了呢!”有人冷嘲热讽道。 黄淮的目光落在陆羽的脸上,令他感到十分诧异的是,他在陆羽的脸上并未看到任何因为不镇定带来的惊慌,仿佛对于这场比试,陆羽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即便你的心理素质再强,该输还是会输,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随着朱高炽点头,比赛正式开始。 黄淮捏着毛笔,轻轻蘸取墨汁后,手腕微微用力,笔尖顿时在整洁的宣纸上跳跃起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是诗圣杜甫的登高,文字间蕴含的悲怆之意,在黄淮炉火纯青的笔力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太美了!” “如此书法,恐怕王羲之在世都得甘拜下风!” “想不到我此生还能看见这种美妙的书法,此刻,唯有一句古言能形容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朝闻道,夕死可以!” 众大臣由衷地发出赞叹,甚至有几人当场痛哭。 杨士奇瞪大了眼睛,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黄淮的书法无可挑剔,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佳作,但要和王羲之比肩,那恐怕是痴人说梦,至于抹眼泪的那个家伙,你演戏的水平连我都不得不说一句——真是高啊! “许久不写,笔力退步了,退步了!” 黄淮装出颇为惋惜的模样摆了摆手。 “黄大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能割爱,将这幅字卖给小的,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啊!”有大臣眼珠子一转,奉承道。 “你我同朝为官,即是缘分,哪里谈得上卖?送给你便是!”黄淮大手一挥。 那人捧着宣纸,如获至宝,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我回去肯定将它珍藏起来,当作传家宝传承下去。” 围观的大臣们面露艳羡神色,仿佛是在说,这小子的运气怎么如此好?能得到黄淮大人的墨宝,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吧!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的祖坟也能冒冒青烟,得到黄淮大人的垂青。 至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羽身上。 仿佛是在说,小子,观摩了黄大人的书法,是不是心灵震撼到了极点,连半点挑战的意思都没有了?如果是,别硬撑着,马上跪地求饶,兴许黄大学士一开心,就饶了你的罪过呢! 第四十六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气氛稍显沉寂,没人看好陆羽,包括朱瞻基,毕竟黄淮的实力摆在那里,这是有目共睹的。 这就好比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和文华殿大学士比试写文章,哪怕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也不会有半点胜算! 之所以选择杜甫的登高,其实是黄淮刻意为之的,不但符合心境,还能与遒劲的笔法配合,相得益彰,其实早在落笔的那一刹那,黄淮就很清楚,比试已经结束了。 这幅字,拿到古玩市场,售价绝对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两白银,虽说不是他的巅峰之作,但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精品,那官员说要珍藏起来,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妥妥的大实话。 黄淮盯着陆羽,既然你不肯认输,等一会儿在众人面前露怯的时候,有你哭的,让大家拭目以待吧。 要说陆羽在书法上超过自己,打死黄淮,他都不会相信! 朱瞻基凑过来,贴在陆羽身边耳语,“我看情况不怎么对,要不我给你找个借口,比如身体不舒服,拉肚子了?这场比试咱就不比了!” 在书法上,他曾经得到过杨士奇的悉心指导,凭他的感觉,饶是杨士奇都无法和黄淮比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虽然他很希望陆羽能赢,但朱瞻基心里清楚,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可能! 杨荣摸着下巴,想不到黄淮的笔力这些年又进步了这么多,还真是匪夷所思,众所周知,书法这东西,当你达到一定层次后,再想提升一点点都难如登天,但黄淮用实际行动打破了他的认知,原来,在绝对的天赋面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瓶颈。 朱高炽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淮落笔,每一个动作在他看来都是那么优美,字体的线条展现出别致的风韵,难怪父皇会格外厚爱黄淮,黄淮的确有这个资本。 陆羽也愣住了,想不到黄淮果然是书法大家,而非徒有虚名,自从吞服了书法技能大全丸后,对于书法的鉴别,相较之前,他能从更专业的角度加以评判,这才知晓了黄淮的恐怖,假使没有系统的话,不要说他了,饶是大明朝的任何一个自诩无人能及的书法大家,都不会是黄淮的对手。 但现在…… 你们不是不看好我吗? 好啊!我就用实际行动亮瞎你们的狗眼! “怎么,要是不敢应战的话,趁早认输,别在那里拖延,知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有人怪里怪气道,还以为陆羽临阵退缩了呢。 令他们不敢置信的是,面对讥讽,陆羽直接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几人,然后走到桌案前,铺好宣纸,当拿起毛笔的那一刻,整个人显露出一种冲天的气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蘸满墨汁的笔尖猛地一挑。 陆羽落笔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即便是黄淮,都瞪大了眼睛,这股气势……怎么可能? 空气都寂静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 短短七个字,尽显笔法精湛,什么当代书法大家,什么明朝书法第一人,在陆羽的书法面前,都自惭形秽,之前嘲讽陆羽的那群大臣,都面面相觑,他们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可笑。 有句话说的好,穷人乍富,身有十文必震衣作响,如果将黄淮的书法比作是穷人的话,那么陆羽的就是巨富,还是富可敌国的那种,而他们,不过是给乍富的穷人捧臭脚的下三滥罢了。 字里行间的气势,如同九霄之上的真龙,震撼所有人的心灵,陆羽笔走龙蛇,如入无人之境! 陆羽写的是楷书,字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 有人当即跪拜下来,不停地叩首,“陆羽难道是颜真卿转世吗?肯定是这样,我绝对不会看错,这就是颜真卿的真迹无疑!” 他是书法爱好者,一眼就认出陆羽的笔法与颜真卿如出一辙。 那可是后世无数书法大家艳羡的存在啊!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57!”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166!” “来自杨荣的震惊+189!” “来自黄淮的震惊+199!” 颜筋柳骨,那是无数书法家膜拜的巅峰啊,可谓是人类书法的极致,被无数人追捧! 黄淮如遭雷击,一脸骇然,至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当年他也曾下过苦功,模仿颜真卿和柳公权的真迹,结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尤其是当他达到了如今的层次,更知颜真卿和柳公权的境界到底有多高! 云泥之别?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他和那两位书法圣贤之间的差距。 虽然他很厌恶陆羽,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陆羽放在眼里,但此刻,当陆羽落笔的刹那,他仿佛变成了一只臭虫,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身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首诗,他们没听过,也没见过,难道是陆羽临场发挥创造的?不可能吧! 这描述的,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一根竹子,抱住青山不肯放松,只把根深深地扎入岩石之中,哪怕历经狂风千万次的打磨依旧坚韧,管你是东西南北的狂风,都不能让我的意志屈服! “好诗,好书法,好好好!” 杨士奇激动地叫了出来,一连用了数个好字,也难以表达他内心的狂喜,这是怎样的一首诗啊!自古以来的文人描绘竹子,往往注重其娇弱柔美的特点,还从来没有人从这种角度来直抒胸臆,这是怎样的书法啊!纵然是颜真卿在世,也不逞多让了吧!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杨荣不住地点头,愈发为陆羽感到惊叹,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处处嘲讽我,针对我吗?好啊!那你们就来吧,无论什么样的挑战,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管你是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自有永不屈服的意志! 这描写的,哪里是什么竹子啊!分明是一个人,一个面对艰难险阻未曾畏惧的人,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在杨荣看来! 这首诗……分明就是陆羽自身最真实的写照! 朱高炽懵了! 朱瞻基懵了! 太子妃懵了! 众大臣都懵了! 第四十七章 就这? 先前那个将黄淮书法视作珍宝,发誓要当做传家宝传承的官员,瞅了瞅陆羽的书法,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宣纸,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嫌弃的神色显露无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陆羽的书法相比,黄淮这个算是神马玩意! 也就是黄淮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想起自己之前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顿时感觉一阵恶心,趁着没人注意,将黄淮的大作揉成一团,塞进袖口,准备离开太子府后,就当做垃圾丢掉。 看着黄淮面如死灰的脸庞,陆羽感觉说不出来的畅快,你不是牛哔嘛!你不是瞧不起我嘛!你的骄傲呢?你的不屑呢?你的桀骜不驯呢? 先说这首诗,乃是清代诗人,被誉为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的竹石,鼎鼎有名的大作,再配合上颜真卿在世的书法,就你那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陆羽用眼神的余光,瞧见了那人将黄淮书法揉成一团的动作,心里更是觉得可笑。 “哎,真是想不到,陆公子年纪轻轻,竟如同颜真卿在世!” “是吾等坐井观天,不识真人面目了!” “凭借陆羽在书法上的造诣,再过二三十年,恐怕连王羲之给你提鞋都不配了!” 见黄淮失了势,不少官员转过头来吹捧陆羽。 朱瞻基一脸不屑的神色,他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墙头草随风倒的家伙,你得了势,你就是我爹,下一刻,你要是风光不再,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垃圾,真是想不通,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如果陆羽对于书法一窍不通,他们现在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嘲讽陆羽,什么你哪里有脸在黄大学士面前卖弄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不晓得是谁给你的勇气! 黄淮怔怔地看着平铺在案桌上的宣纸,其上墨迹未干,棱角分明,笔力遒劲,越是仔细琢磨,他就越感觉到和陆羽之间的差距,宛若海天相隔。 望其项背,太抬举他了! 正当所有人都面露异色时,陆羽也没闲着,他重新铺好宣纸,再次在众目睽睽下动笔了,他准备写一首被誉为清代小李白的黄景仁的佳作,绮怀中的一首,再杀杀黄淮的锐气。 你都要置我于死地了,我还给你留毛线的面子啊!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笔尖在宣纸上跳舞,呈现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落笔姿态,朱高炽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这是柳公权的笔法,颜筋柳骨中的柳公权,他怎么会不认识?此刻,两幅柳公权的真迹正挂在他书房的墙壁上呢!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深深的愕然,仿佛在看怪物一般。 黄淮差点都要哭了,至于吗?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啊!想我也是堂堂的右春坊大学士,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先是颜真卿的书法,现在又来柳公权的书法,你这不是戏耍我吗? 明明在书法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却装作小白兔,真是太无耻了,年轻人,你真不讲武德! 黄淮感觉今天是他有生以来最悲催的一天,本想着替汉王朱高煦出口恶气,好回去邀功请赏,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收拾了陆羽,反而让陆羽给收拾了。 这不是扯淡呢吗! 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杨士奇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禁老泪纵横,柳公权是他此生第一敬佩的偶像,想不到,陆羽竟然能完全模仿柳公权的书法笔迹,不对,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模仿了,简直就是柳公权在世啊! 这一首诗词,拿到市面上,哪怕是最精湛的鉴定大师,也得承认是柳公权的真迹。 太子妃淡然一笑,陆羽还真是每次都能出乎她的意料啊!真是不知道在他的肚子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陆羽和朱瞻基走得比较近,这倒是个好消息。 杨荣倍感困惑,且看陆羽年纪不到二十,纵然从出生开始练习,也断然无法拥有这样的笔力啊!要知道,饶是颜真卿和柳公权,也是历经数十年的辛苦练习,才达到了各自的巅峰啊! 杨荣想不通,只得把这一切归结于陆羽天赋异禀! 直白点说,他认为陆羽兴许是文曲星下凡!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默不作声,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开始不是他们瞧不起陆羽吗!那好,陆羽展现了颜真卿的书法,是不是还不服气,柳公权的真迹接踵而来,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少大臣感觉脸面挂不住了,这回可是丢大人了,在心里直骂娘,早知道陆羽如此恐怖,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犯啊! 现在可倒好,这脸让人打得生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落得这样的下场,不也是黄淮挑衅在先吗?又能怪得了谁? 朱瞻基眉飞色舞,感觉狠狠出了口恶气,你们接着嚣张啊,咋不牛皮哄哄了呢?难道没听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识庐山真面目。 陆羽转过身,看了黄淮一眼,对着一拜:“黄大学士,你看我的书法,与你的比起来,哪个略胜一筹?” 黄淮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顿时急火攻心,感觉体内血气翻滚,两眼一黑,直挺挺昏死过去,朱高炽连忙找太医替他急救,生怕他一命呜呼了。 昏了? 陆羽耸耸肩,就这?亏你还是当场的重臣,这点承受力都没有?还昏迷了,真让我瞧不起你,说实话,我还有好几种各有千秋的书法没展示呢? 要不,你先等等? 等我展示完再昏迷也不迟! 第四十八章 联名上奏 皇宫。 看着杨士奇,杨荣和黄淮同时递上来的奏折,朱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三个抽什么风,好端端的,为何联名上书,请愿陆羽成为皇长孙朱瞻基的老师? 关于陆羽,他记忆深刻,毕竟救了他的命,每每想起差点死在齐羽那个家伙的手里,朱棣就心有余悸。 可这……似乎与成不成为朱瞻基的老师没什么关系吧! 还有你杨荣,我不是派你去考核朱瞻基吗?怎么?也没见你上奏结果啊,朱瞻基到底通没通过你的考核?你倒是说句话啊!再者说,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倘若皇长孙无法通过你的考核,那么,你自愿成为朱瞻基的老师并且教导他。 现在是变卦了? 杨士奇这个老狐狸就不说了,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黄淮,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啊?你知道陆羽是谁吗?了解他的底细吗?这些先不说,我怎么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看起来像是被人怼了,而且怼的不轻! “杨荣?你说说,你们联名上的奏疏是何用意?”朱棣招呼了一声。 “老臣不负陛下重托,前往太子府考核皇长孙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但其中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杨荣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老臣认为,既然陆羽的学识并不逊色于老臣,且被皇长孙喜爱,由他担任皇长孙的老师,再合适不过了!” 起初,他还有些犹豫,但随着陆羽展示出在书法上的造诣,如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谁规定的,只有年岁大,资历高,学识渊博的人,才能做一个好老师? “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格亮?” 朱棣挠挠头,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个对仗工整的下联,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还真是个千古绝对。 想不到,这个叫陆羽的小子,在楹联上的造诣竟然如此之高,连杨荣都甘拜下风,这是朱棣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谁能在对对子上压杨荣一头。 但只会对对子,就藉此作为足以担任朱瞻基老师的考量依据,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他需要的是一个后继的圣君,而不是一个只会对对子的腐儒! 看出朱棣的犹豫,杨荣瞥了黄淮一眼,仿佛是在说该你了,黄淮眉头微蹙,硬着头皮发声。 “启禀陛下,微臣不才,在书法上的建树不及陆羽的一根手指头……” 朱棣怔住了,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直勾勾地盯着黄淮。 要知道,这位可是黄淮啊!大明朝书法第一人,当之无愧的大家,怎么就不及陆羽的一根手指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 黄淮自幼天资聪颖,颇具王羲之的风骨,饶是朱棣对他的书法都赞叹有加,时常召他入宫探讨,自然知道黄淮的心气是何等的高傲,那么,能让他心悦诚服的家伙,简直不可想象啊! “黄淮,你该不会是和这两个老家伙串通一气,故意诓骗朕吧!” 对于黄淮的陈述,朱棣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微臣岂敢蒙骗陛下?这里有陆羽留下的书法两幅,还请陛下过目。” 黄淮咬咬牙,这种事情他不承认,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会人尽皆知,毕竟,当时在场的大臣众多,人多眼杂,况且根据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规律,不日,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莫不如自己老老实实坦白,起码能在皇帝眼中留下个好印象。 “哼,你等莫要骗朕,对于颜真卿的书法,朕曾经钻研过,这分明就是颜真卿的真迹无疑!”朱棣冷哼一声,显然是动怒了。 拿他当傻子吗?是不是颜真卿的真迹,难道真当他看不出来?这群老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随便找个借口都敢上奏了。 “陛下,请您仔细看看,这首诗,根本就不是颜真卿那个时代的产物!” 杨士奇苦笑,连忙解释,这要是被安上欺君的罪名,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朱棣这才仔细琢磨这两句诗,看来杨士奇没有说谎。 “实不相瞒,此诗乃陆羽临时之作!” 杨士奇再拜。 这次朱棣就不淡定了,难道说陆羽当真是颜真卿转世?不然凭什么可以在书法笔力上直追曾经的圣贤? 再次细读这两句诗,朱棣有了一番别样的感受,好家伙,书法写的贼棒?作诗无人能及,对对子连杨荣都甘拜下风……陆羽,你还真是个全能之才啊! 朱棣一边在心里盘算,要如何赏赐陆羽,一边打开了第二张宣纸,其上还是一首诗,但却是与第一幅完全不同的字体,赫然是柳公权的真迹。 朱棣一脸黑线,你丫的,不会告诉我这也是出自陆羽之手吧?我大明朝当真有此奇人? 杨士奇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陛下,你真聪明,猜的一点都没错,这首诗,也是陆羽的即兴之作哟!是不是看起来和柳公权的真迹没差? 说实话,当时我也被震惊到了! 身处宫殿的几人中,唯有黄淮神色复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他整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有了极大的变化,兴许和陆羽这样的奇才身处同一个时代,是他的幸运,而非不幸。 为什么这么想? 实在是不这么想也没招啊! 人家就是牛哔,就是颜真卿,柳公权在世,你能怎么着? 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所以黄淮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似此星辰非昨夜……” 朱棣在大殿上来回踱步,口中振振有词,正是那句意境深远,耐人寻味的诗句。 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瞻基喜欢陆羽当他的老师,那就随他的愿吧!” 之所以下这个决定,是朱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陆羽,朕十分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朱棣将目光投向天际,说了这么一句。 第四十九章 彻底懵了 京郊马场。 这是由朱棣亲自督办的皇家御用马场,不但可以用于皇子的骑马练习,同样还是皇亲国戚闲暇时间的娱乐场所。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征讨蒙古受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朱棣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与诸位皇子和朝中重臣共聚于此。 “老三,看你的样子,有些狼狈啊!” 马场的入口,朱高煦看着鼻青脸肿的朱高燧,一脸不解道。 他想不通,凭借朱高燧的身手,纵然是五六个御前侍卫都不能近身,怎么弄得这么难堪?好像是让人暴打的一顿! “没什么!没什么!前几天走夜路,撞树上了!” 朱高燧捂着脸,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应道。 天知道,他最为信任的赵三河发什么疯,非但没有完成他的任务,将陆羽的脑袋带回来,反而看见他,就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一般,非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他武功高强,最终拼掉了十几个亲卫,将赵三河击杀,但也挂了彩,本想着在府里休养一段时间,闭门不出,哪曾想,得到了皇帝的命令,不敢不从。 “撞树上了?” 朱高煦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这样的借口,骗骗小孩子还行,但想要糊弄他,未免太幼稚了,于是冷冷笑道。 “听说太子府的管事孙桥,竟然是有人刻意安插在太子爷身边的奸细,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般泼天的胆子!” 说罢,脸上露出一副咱们俩兄弟,手指连心,你那点小心思,我摸得透透的,怎么样?损失了孙桥,是不是痛心疾首? 朱高燧神情一凛,果然,朱高煦还是怀疑到他身上了,但那又怎样?孙桥和赵王府从来都是单线联系,哪怕是锦衣卫亲自督查,也绝对查不到赵王府的头上。 哪怕你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无人敢惹的汉王,也不能空口无凭,白白冤枉人吧! “二哥,我怎么听说,那蛊惑太子爷的狐媚,是由西域商队进献的,而这支商队,似乎和汉王府渊源颇深啊!” 朱高燧用眼神的余光瞥了朱高煦一眼,听到他的话,朱高煦的神情明显变得不自然了。 “走走走,老三,咱们先进马场吧,别让父皇等急了。”朱高煦皮笑肉不笑道。 想不到自己的三弟情报能力如此之强,连西域商队和汉王府之间有联系都查到了,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既然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父皇,而是点醒自己,那就证明,盼着朱高炽一命呜呼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 “他怎么在这里?” 朱高燧冷哼一声。 刚进马场,就瞧见一个令他深恶痛绝的背影,不是陆羽还会是谁? 赵三河奉命暗杀陆羽,结果空手而归,反倒对他发动致命袭击,陆羽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肯定是陆羽搞的鬼,这点毋庸置疑。 先是孙桥,后是赵三河,都因为陆羽平白无故地折损了,这样的深仇大恨,他岂能不报? “哼,你是什么身份,这样的场合,你有资格参加吗?” 朱高燧旋即走到陆羽面前,质问道。 要是陆羽真的不开眼,不分场合来凑热闹,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让陆羽吃不了兜着走。 “陆羽现在是我的老师,为何没有资格参加?” 朱瞻基站出来,怼了朱高燧一句。 要是皇长孙的老师都没有资格,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瞻基,不是三叔说你,平时你任性一点也就罢了,可在选择老师这件事上,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谁人不知,老爷子对你寄予厚望啊!” 朱高燧摆出一副长辈高高在上的模样。 在他看来,像陆羽这种不知四五六的小子,有什么本事担任朱瞻基的老师?肯定是朱瞻基任性妄为,一时兴起的决定罢了。 让他抓住这个把柄,告到皇帝那里,朱高炽就有麻烦了。 “这件事是我应允的,怎么?老三,你有意见?” 杨士奇和杨荣跟在朱棣身后,从远处走来,朱棣轻轻瞥了朱高燧一眼。 “父皇……你应允……”朱高燧结结巴巴道。 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朱瞻基不是你最看好的孙子吗?他的老师,你迟迟未确定人选,不就是为了选择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儒吗? 在朱高燧看来,具备资格的人,起码得是杨士奇,杨荣那种级别的,父皇,你确定没老眼昏花?怎么能如此草率啊?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是不是齐羽炼制的丹药吃多了?老年痴呆了啊? 当然了,这些话朱高燧只是在心里想想,断然不敢说出口,朱棣是什么脾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帝王,一旦触碰到底线,纵然是亲生儿子,也照杀不误。 “赵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陆公子的学识,饶是老臣都自愧不如。” 杨荣捋着花白的胡子,由衷感叹道。 朱高燧瞪大了眼睛! 我没听错吧?杨荣你不是自诩大明朝文坛的领军人物吗?你不是连当朝的状元都不放在眼里吗?连杨士奇想得到一句你的赞美都难如登天吗? 咋的了? 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难不成和父皇一起抽风了? 很快,朱高燧就想清楚杨荣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原因很简单,迎合圣意,皇帝都同意了,结果你反对,那不是找死吗? 杨荣之所以说在学问上,连他都比不上陆羽,并不是真的比不上陆羽,而是给皇帝面子。 不愧是久经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这见风使舵的本领,饶是朱高燧都自叹不如。 “其实,连黄淮都承认,不及陆羽万一,这不,我听说最近他准备找时间让陆羽指点一下他的书法呢!”杨士奇笑道。 听到这话,朱高煦愕然了,什么鬼?我没听错吧? 朱高燧直勾勾盯着朱高煦,二哥,黄淮不是你的人吗?那可是当朝最顶尖的书法大师啊!黄淮不是自诩小王羲之的人物吗?竟然需要陆羽去指点他的书法?二哥,你感觉有这种可能吗? 朱高煦也不敢相信,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让陆羽指点黄淮的书法,不就相当于让小孩子教太子太傅做文章吗? 这样的鬼话,不要说是他了,即便是傻子都不会相信啊! “嗯,我也听说了,似乎有这么回事!” 朱棣颔首,对杨士奇的话表示认同。 朱高煦:“……” 朱高燧:“……” 懵了! 懵了! 彻底懵了! 第五十章 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朱高燧愤恨地看着陆羽,这个小鬼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杨士奇和杨荣这两个老家伙都赞不绝口,甚至于父皇都…… 最重要的是,陆羽现在是太子那一派的人,这不就成了他未来争夺皇位最大的劲敌了吗? 朱高燧看了朱高煦一眼,虽然朱高煦没有说话,但朱高燧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担忧。 陆羽这小子,绝对不容小觑! “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检验最近一段时间,对于骑射,你们是否朝前夕惕!”朱棣威严道。 自他征讨蒙古回来,愈发深知蒙古人的骑射本领有多强,身为皇子,更当以身作则,起到表率作用。 朱高炽尴尬地笑了笑,先不说他自幼身体羸弱,对于御马一窍不通,单就是他那臃肿的身材,不要说骑马了,就算是上马都费劲。 对于自己的长子,饶是朱棣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实在是他也没招啊,哪怕是朱高炽亲自请命上阵杀敌,他都不能答应,老大,就你那体型,活脱脱的人形肉靶啊! 到了战场上,想不中箭都难! 朱高煦舒展筋骨,信心大增,他的御马本领无人能及,想当年他追随父皇出征,凭借一手无人能及的御马之术威慑三军,哪怕是蒙古的骑兵精锐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宛若土鸡瓦狗。 朱棣话音刚落,朱高煦就命人牵出他最得意的坐骑,在偌大的马场奔腾,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陆羽看到朱棣的脸上露出无比欣慰的神色,朱高煦不愧是最像朱棣的儿子,这御马之术,哪怕是朱棣都略有不及。 “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或许能和老二一较高下,但现在……人啊,不服老不行啊!”朱棣自嘲道。 岁月不饶人,哪怕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在岁月面前,亦如蝼蚁,他现在只想在余下的岁月里,为子孙后代打下更稳固,更辽阔的江山。 那他也就……此生无憾了。 “不知陆公子的御马之术如何?本王倒是很想开开眼界!” 朱高燧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阴惴惴道。 在他看来,陆羽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于不要说御马之术了,恐怕连马都没有骑过,他这么说,正好借此机会,在父皇面前,让陆羽难堪。 “三叔,陆羽是我的老师,还请你对他态度放尊重一些,况且,今天皇爷爷的主要目的是考核你和二叔,和陆羽有什么关系?” 朱瞻基当即辩驳,他当然知道朱高燧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为了让陆羽在皇爷爷面前露怯吗? “呦呵,瞻基不乐意了?”朱高燧摇了摇头,阴阳怪气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似乎包含了御马之术,身为皇长孙的老师,如果连这都不会的话,未免……” 杨士奇神色古怪,这话乍听起来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杀机。 要知道,饶是他和杨荣,对于御马之术,虽然称不上炉火纯青,但也是信手拈来,而陆羽现在是皇长孙的老师,如果一窍不通的话,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岂不让世人笑话? 其他人会怎么想? 名师出高徒,无能之师出无能之徒弟! 哪怕陆羽老老实实承认,对于骑马一无所知,尽管朱棣不能拿陆羽怎么样,但肯定会在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随便找个借口,将陆羽罢免,不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果不其然,见陆羽没有立刻回答,以及朱瞻基宛如兔子被踩了尾巴一般惊恐的表现,朱棣很自然地认为陆羽对于御马并不擅长。 虽然对于一般人来说,如果不是上阵杀敌的兵将,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身为皇长孙的老师,未免……故而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陆羽的目光变得冷凛,好你个朱高燧,真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搞我啊!且看你鼻青脸肿的模样,如果猜的没错,想必赵三河肯定没轻饶你,能活下来,你还真是命大啊! 狗改不了吃屎,竟然不长记性,还敢招惹我,我是说你作死好呢,还是说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呢? 如果换做是其他场合,陆羽自然可以不和朱高燧计较,但此刻朱棣在场,那可是大明集团的最大股东兼任董事长和执行总裁,说句不客气的,哪怕是朱高炽罢免还是不罢免,那都是朱棣一句话的事,更逞论是他呢? 想到这里,陆羽声音平淡道:“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55!”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88!” “来自朱棣的震惊+199!” “来自朱高燧的震惊+198!” “哈哈哈哈!” 朱高燧扑哧一声笑了,仿佛是听见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的御马之术虽然不如朱高煦,但也是百里挑一,寻常的都统都不是他的对手,而陆羽,这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竟然嘲讽他?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滴,明明就是你没本事,我说你还不乐意了?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小子,你摊上大事了! 陆羽这一句话,瞬间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啊?” “该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你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想御马,真是痴人说梦!” 不少保护朱棣安危的锦衣卫纷纷嗤之以鼻。 连朱棣都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羽,看你这意思,似乎对于御马之术颇有见解啊,只希望你不是装哔,否则,哪怕你有恩于朕,朕也会让你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场。 朱瞻基一拍脑袋,坏了,陆羽的脾气他清楚,面对三叔的激将法还是没能压住心头的火气,这不,和三叔硬刚起来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爷爷在这,你说大话也得看场合不是! “那还请陆公子赐教了!” 朱高燧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什么我不配成为你的对手,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本王的真正实力。 希望你不要跪在地上哭着向我求饶。 无论说什么,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第五十一章 病马vs常胜将军 “我说了,你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自始至终,陆羽都没正眼瞧朱高燧一眼。 “好啊,你是不是想挨揍?居然看不起我?”朱高燧怒不可遏。 你算是什么东西,本王乃是当朝皇帝的亲子,呼风唤雨的王爷,就凭你,也敢小瞧本王? 你该不会是胆怯,不敢比试了吧。 因为在朱高燧看来,陆羽之所以这么说,十有八九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阵略带挑逗意味的声音响起。 “老三不行,那我呢!” 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朱高煦骑着马,缓缓而来。 朱高燧喜笑颜开,这回好了,你不是说我不配成为你的对手吗?咱们先不说我配不配的问题,二哥朱高煦肯定有资格吧,饶是父皇对于二哥的御马之术都啧啧称奇,你不会胆大到否认皇帝的评价吧。 这回我看你怎么拒绝? 朱瞻基狠狠一跺脚,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二叔居然横生枝节,这可如何是好?看来二叔三叔的确是穿一条裤子的。 他现在担心的是,面对二叔的挑战,陆羽究竟会不会答应,或者说,他该不该答应。 因为在朱瞻基看来,陆羽不答应,那叫蔑视皇威,答应则必输无疑,便是欺君之罪。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啊! “汉王爷邀约,在下自然盛情难却。” 陆羽风轻云淡道,没有半点慌张。 “你说什么?”朱高煦不敢置信,“你当真答应了和我比试?我没听错吧!” 连朱高煦都没想到,陆羽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本以为他会找借口,百般推辞呢。 这回好了,终于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好教训陆羽一顿了。 锦衣卫众人见到陆羽那淡定如常的神情,纷纷是一头雾水,好家伙,你还真是狂的没边了啊,那可是汉王朱高煦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敢在他面前装哔? 他们自认功夫都是百里挑一,御马更是不在话下,但也没人敢在朱高煦面前放肆啊,整个大明朝都没听说过谁的御马之术能和朱高煦平起平坐。 你这家伙不知好歹,未免太狂妄了。 “你先去挑选适合的坐骑,马场的全部马匹任你挑选。” 朱高煦向前一指,不远处的马厩里,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奇马匹,其中不乏拥有顶尖血统的千里马。 既然要赢,那就赢个光明正大,痛痛快快。 朱高煦不屑于去做在马匹上动手脚的拙劣行为,将选择权交给陆羽,以示公平。 看见陆羽朝着马厩走去,不少对朱高煦有好感的锦衣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关于陆羽的事迹,他们也曾有所耳闻,其实,像陆羽这样的小子,他们见得多了,仗着自己有功,就为所欲为,谁都不放在眼里,难道没听过过刚易折,月盈则亏吗? 等会汉王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可别跪在地上哭着抹眼泪。 陆羽围着马厩转了一圈,然后指着一匹站在角落里,悠闲吃着草料的黑马,“就是它了!”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222!” 朱高炽傻眼了,马厩里那么多品种优良的马匹,你偏偏挑了这么一匹瘦了吧唧,毛色暗淡,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病马,开什么玩笑啊!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77!” 朱瞻基大跌眼镜,连他父亲,对于御马之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都能看出这匹马的品相太差了,更逞论是他呢?这完全就是一匹即将淘汰的病马,你确定要用它和汉王朱高煦比试?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羽,为他荒唐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关于这匹马,不少人知道其来历,说起来,它曾经也是战场上的王者,只不过某次决战中受了伤,虽然几经休养,但始终未曾恢复,将它养在这里,纯属凑数用的。 而汉王的坐骑,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纯种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是问题。 你这也太随意了吧! 即便你破罐子破摔,好歹也选一匹品相好的马啊,这难道不是基本常识吗? 这就好比去集市买水缸,先不论水缸的大小,缸壁的薄厚,但凡智商正常点的,就没人会买漏水的水缸,可你倒好,偏挑漏水的买。 杨荣惊得一个趔趄,陆兄弟,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老夫虽然老眼昏花,但如果让老夫来选的话,也断然不会选这匹马啊! 说句不好听的,这匹马你送给农夫拉车,人家都不稀罕! “好你个陆羽,是瞧不起本王吗?居然选这么个破烂货来羞辱我?” 朱高煦声如炸雷,听到陆羽说出这话,他差点炸了。 好啊,明知必输无疑,就用这般低劣的手段,哪怕他最终赢了陆羽,陆羽也可以对外宣称他胜之不武,反倒落得一个好名声,没想到陆羽的手段这么高明啊! “你能赢了我再说!” 陆羽声音平淡,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自信。 根本不顾众人劝阻,陆羽直接牵出黑马,正式向朱高煦宣战。 “陆羽真是太胡闹了!” 杨士奇凑到朱高炽身边,嘀咕了几句。 在他看来,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应了朱高燧的挑战,起码比面对朱高煦的压力会小上很多。 “小子,忘了告诉你,我的这匹坐骑号称是常胜将军,无往不胜,如果你现在反悔了,我还可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朱高煦指着身下的枣红马,神情狂傲道。 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的夸赞,枣红马仰天嘶吼,嘶鸣声震彻云霄。 “不了,我相信它!” 陆羽边说,边对着黑马周身几处穴位轻轻拍打,在外人眼中,像是在安抚马匹,但倘若有人细心观察,便会发现,经过陆羽的拍打,黑马硕大的眼瞳中迸射出难以言说的光彩,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找死,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朱高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陆羽。 路是你自己选的,脚上走出了泡,你也得挺着,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这时,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缓缓走出,他是马场的首席御马师,得到朱棣的命令,作为此次比试的裁判。 “瞻基,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师好日子要到头了。” 朱高燧站在朱瞻基身边,冷嘲热讽道。 “我宣布,比赛开始!” 首席御马师一声令下,朱高煦的枣红马宛若一道疾驰的红色闪电,率先狂奔而出,陆羽骑着病黑马紧随其后。 较量正式开始! 第五十二章 尼玛,陆羽赢了? “周师,不知你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持有怎样的观点。” 眼看比赛开始,朱高燧故意提高声音,向首席御马师询问道。 “哎,这少年真是太糊涂了,先不论御马之术的高低,单就是马匹的等级层次而言,他就没有半点胜算!” 周姓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是十分中肯的,并不带有主观臆断的评价,并且出自权威之口,更加坚定了所有人认为陆羽必输无疑的想法。 连首席御马师都这么说了,相当于宣判了陆羽的死刑,难道还期待着奇迹发生吗? 怎么可能? “陆羽,你一定要加油啊!”朱瞻基默默为陆羽加油鼓劲。 “陛下请放心,卑职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走眼过!” 首席御马师捋着花白的胡子,信誓旦旦道。 他可没有胆子在朱棣面前胡言乱语,既然这么说,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但下一刻,在他视线中,一道黑色的残影略过,刮起大片的风,紧接着眼瞳骤缩,吓得他接连倒退数步:“这……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了?” 众人诧异,无法理解周师惊悚的神情,于是循着周师的视线望去,只见原本落后朱高煦足有十几丈的陆羽,正骑着病黑马飞速追赶,眼看就要将朱高煦超越了。 “我凑,这是怎么回事?”朱瞻基惊呼。 好家伙,原本以为陆羽必输无疑,但现在,那匹从来都没被他们看好的病黑马,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速度风驰电掣,饶是朱高煦引以为傲的枣红马,都无法与之相比。 周师惊出一身冷汗,他从事御马这个职业长达四十余年,还没听过哪匹瘦病马能跑这么快的,这就好比三岁孩童和成年大力士比试掰手腕,结果还输了! 太特么匪夷所思了吧! 距离终点只剩下数丈的距离,朱高煦脸上依旧是那副丝毫提不起兴致的平淡神色,实在是这比赛毫无悬念可言,他赢得真是太轻松了,轻松到没有一点点挑战性。 突然,一阵惊呼从众人口中传出,朱高煦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旋即回头,紧接着,看见了令他此生都难以忘却的一幕,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他身侧掠过,率先冲过终点。 “来自朱棣的震惊+234!”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145!”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99!” “来自朱高燧的震惊+178!” …… 尼玛,陆羽赢了? 朱高燧懵了,朱高炽傻了,周师一脸日了狗的神情……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我的天,不是我眼花了吧!” “这特么是奇迹降临吧!” “一匹病黑马竟然赢了常胜将军,这要是在江湖上,不就是木剑胜了玄铁重剑,无剑胜有剑吗!” 众锦衣卫爆发出惊呼声,霎时间人声鼎沸。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朱高煦骑在枣红马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陆羽冲过终点的一幕,定格在他的眼瞳中,挥之不去。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尽了,怎么可能会输?还输的这么彻底? 惨败! 彻彻底底的惨败! 这不是惨败,那什么才算是惨败? 赛前他信誓旦旦地嘲讽陆羽,认为陆羽是个不堪一击的小鬼,但现在的结果却证明了,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真正的跳梁小丑。 连一匹虚弱到了极点的病马,到了陆羽手里,都宛若千里马般,那陆羽的御马之术,又该是何等的高超啊! “想不到老夫此生能得见这一幕,简直死而无憾了!”首席御马师老泪纵横,喜极而泣。 朱棣虽然面露诧异,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毕竟是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所以佯装出镇定的模样,其实内心愕然到了极点。 “陆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见陆羽下了马,朱瞻基连忙凑了上来,小声嘀咕道。 “这是我的秘密!”陆羽笑了笑。 其实这匹黑马血统堪称顶尖,真实速度甚至于略胜朱高煦的枣红马一筹,不过由于在战场受了伤,自身经脉逆乱,血脉不通,他方才的安抚,实则是按照系统的提示,为其打通血脉,修复暗疾,加之他通过商城系统兑换了顶尖的御马之术,赢了朱高煦,自然是轻松加愉快。 不过,这一切在外人眼中看来就匪夷所思了。 “小气鬼!”朱瞻基瘪嘴。 “小兄弟御马的本领,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啊!不知,你有没有意愿,接替老夫的职位,成为下一任首席御马师。” 周师疾步走到陆羽面前,一脸贱兮兮加恳请的神情。 陆羽怎么看,周师都像是狼外婆,而他就像是乖乖上当受骗的小白兔。 这老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悄悄告诉你,首席御马师可是正四品呢!” 周师又补充了一句。 之所以这般低三下四,是因为陆羽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最具御马天赋的天才,由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周师感觉哪怕他死了,都能乐活过来。 “老周啊,陆羽还有更重要的责任,你就别过来凑热闹了。”晃过神的朱棣清了清嗓子。 从称呼就能看出来,朱棣和周师关系不错,这一句话直接打消了周师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陆羽这样的天才,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倘若在这里养一辈子马,那不是屈才了吗? 在朱棣看来,物不能尽其用,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再者说,朕看中的人选,还轮不到其他人染指。 “哎,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周师像个老小孩似的,发起了小脾气,闷闷不乐了。 经过这一短暂的小插曲,一行人简单休憩了一会,便启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朱高燧时不时用眼神的余光斜睨着陆羽,不禁在心里嘀咕。 难道他真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第五十三章 你们听说了吗 回去的路上,陆羽瞧见朱棣像是有心事似的,愁眉不展的,于是问道:“陛下,心头有什么忧虑吗?” 在他的印象中,历史中的朱棣一向是杀伐果断,敢作敢为,真是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让这样一位铁血帝王忧心忡忡。 “瓦剌最近蠢蠢欲动,很不安分,鞑靼又时常侵扰大明边界……” 对于蒙古各部的侵犯,朱棣的态度很坚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保护大明子民的安危。 但是蒙古多以骑兵为主,机动性极强,且勇猛强悍,远不是汉人军队可以比拟的。 这些年来,饶是他亲自带兵出征,结果也收效甚微,对于瓦剌鞑靼而言,宛若隔靴搔痒。 似乎是看出了朝廷对其无可奈何,蒙古各部愈发肆无忌惮,最近一个月,地方上报的,因入侵死伤的无辜民众就多达二十余人。 朱棣怎能不忧?怎能不恼?怎能不怒? “陆羽,你知道朕为何那般信任齐羽仙师吗?是不是在你眼里,朕是一位昏庸无道,无时无刻都期盼着长生不老的昏君?” 听到这番话,陆羽登时汗毛倒竖,如临深渊,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陛下北征蒙古,修永乐大典,完善法治建设……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称得上是明君圣君。”陆羽诚惶诚恐。 虽然没有说话,但陆羽能从朱棣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其实,陆羽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是后世的史学家,还是他身处大明朝,切身实地的感受,朱棣都可以说是一代圣明君主。 尽管他以靖难之役为由,谋逆篡位,也曾经诛杀了方孝孺十族,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功绩。 他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皇帝! 或许正如有人说的那样,好人是当不了好皇帝的! “当然,渴求长生,是人就无法免俗,朕也不例外,但是朕器重齐羽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朱棣颇为感慨道。 陆羽这才从朱棣口中得知,原来,齐羽曾经提出一种名为强筋健骨丸的丹药,由数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服用后可以改善体质,强筋健体。 按照朱棣的设想,准备挑选出一小部分精锐,进行秘密实验,测试强筋健骨丸的真实效用,倘若真如齐羽预想的那般,一旦将丹药推广,必然可以大范围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未来和蒙古军队正面交锋时,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由于延年益寿丹事件,他在盛怒之下第二天就处决了齐羽,现在回想起来,反倒觉得有些可惜,故而才忧心忡忡。 【系统提示】 【任务名称:朱棣的烦恼】 【解决方案:商城内兑换药方,炼制强筋健骨丸】 【奖励:震惊值5000,商城自动解锁第二阶段】 熟悉的,丝毫不掺杂半点感情色彩的机械音响起,陆羽当即愣住了,想不到系统居然给他发布任务了,这可是系统第一次给他发布任务啊! 真正让陆羽心动的是足足5000的震惊值和解锁商城第二阶段。 可以说,他能走到今天,赢得太子朱高炽等人的信任,都是系统的功劳,一路走来,陆羽愈发感觉到系统的重要性。 现在系统颁布了可以解锁商城等级的任务,他没有理由错过,看了一眼任务时间,三天之内完成,陆羽心意一动,系统显示他已经成功领取任务。 紧接着,陆羽抬起头,朝着朱棣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倘若我有办法替陛下炼制强筋健骨丸呢?” “来自朱棣的震惊+245!” “你说什么?”朱棣愣住了,猛地抓住陆羽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 …… 校场。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寻得一奇人异士,为咱们炼制的强筋健骨丸今天就要送来了。” “我听说了,只是不知道强筋健骨丸的效果如何?” “自从齐羽仙师死后,他的丹药配方也随之下落不明,咱们自求多福吧,先不说有没有效果,天知道这人是不是骗子,别把咱们吃死了就是万幸。” 不少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受到秘密诏令,准备集体服用强筋健骨丸,提升整体战力。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熟料,齐羽的死亡,使得原定计划不得已推迟了,现在听说陛下寻得新的炼丹师,重新炼制了丹药,不免心中忐忑,生怕出现问题。 毕竟,连齐羽那般功参造化的炼丹术,都存在瑕疵,没人敢保证,新来的炼丹师就一定比齐羽更强。 关乎性命,饶是这群不畏生死的将士,也满心忧虑,为了保家卫国捐躯和试药意外死亡是两码事。 没人想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乱嚼什么舌根?”一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自远处走来,声如炸雷,“有时间不去训练?你们还想不想按时吃饭了?” 听到男子的声音,不少人打了一个冷战,这位是他们的教官,副都统褚南峰,为人极其严苛。 曾经有新兵,因为不按照褚南峰的安排训练,竟然被他扒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里冻成了冰雕。 自那之后,再无人敢违逆褚南峰的意志。 凡事有利便有弊,不得不说,正因为褚南峰一丝不苟的性格,才培养了他们这支虎狼之师。 “褚统领,我从小道消息听说,给咱们炼丹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炼丹师,似乎是个年龄不足二十的小鬼头。”有人壮着胆子说道,“对于炼丹术,一无所知,简单点说,就是个小白。” “不是炼丹师?”褚南峰愣住了。 不到二十岁的小鬼头?还不是炼丹师? 如果事实真如传言那般,岂不是让他拿手底下士兵的性命做赌注吗? 本来以为齐羽死后,作为陛下钦定的人选,必定是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炼丹大师,哪曾想,竟然是个小白。 这样的话,事情有些难办了。 看到底下的人颇有异议,褚南峰清了清嗓子。 “安静,这些都是你们道听途说的消息,事实究竟如何,没人知晓,你们要对陛下有信心,皇帝是不可能派一个不足二十岁的炼丹小白,为咱们炼制强筋健骨丸的!” 话音刚落,褚南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在他的视线中,一名不足二十岁的男子,正拎着一篮子瓶瓶罐罐走来。 那模样,看着就稚嫩! 那感觉,分明就是骗子! 我擦,这么倒霉? 不幸言中了? 褚南峰一个踉跄,差点晕倒! 第五十四章 这是我第一次炼丹 面前的一群人怒视着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陆羽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诸位,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至于这样吧,像是刨了你家祖坟似的! 陆羽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来校场,而眼前的这群人,更是没见过面,根本就无仇无怨啊! “在下陆羽,奉命为诸位带来强筋健骨丸。”感觉气氛有些尴尬,陆羽连忙回道。 “哦?”褚南峰看过来,“这么说,你就是陛下钦定的炼丹大师?那真是太好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褚南峰深知这个道理,未曾从军时,他也曾在江湖游历,了解到某些常人难以知晓的秘闻,比如某些炼丹大师精通易容术,可以青春永驻,所以单凭外表来判断炼丹师的年龄,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虽然陆羽看起来绝对超不过二十,没准是个七八十岁的老怪物呢。 “没错,我正是奉陛下的皇命而来。”陆羽点点头。 有领头的就好办多了,只要将强筋健骨丸分发下去,看着将士们服用,那他自然而然就完成了系统颁布的任务。 正当陆羽准备将篮子里的丹药交给褚南峰,突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来了一句。 “对了,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我不是什么炼丹大师!” 听到这话,褚南峰一愣,什么鬼?不是炼丹大师?方才他还信誓旦旦地和将士们坦言,不要道听途说,怎么,你还真不是炼丹大师啊! 也罢,也罢。 既然能得到陛下的首肯,即便不是炼丹大师,对于炼丹术的造诣,也绝非寻常炼丹师可以比肩,只要能保障安全和疗效,是不是炼丹大师炼制的,无关紧要。 褚南峰在心里安慰自己。 “咳咳……准确的来说,这是我第一次炼丹!” 陆羽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笑道。 这倒是实话,对于炼丹术,他的确是一窍不通,如果不是系统临时颁布任务,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炼丹产生半点交集。 “来自褚南峰的震惊+177!” “第一次炼丹?”褚南峰的脸都绿了。 尼玛,从来没炼过丹,你炼的是哪门子丹? 本来听说此次炼丹是陆羽主动请缨的,必然有一定的基础,否则怎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大包大揽呢,没想到……竟然是第一次炼丹? 你特么没开玩笑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听闻陛下最近忧虑,这才想到炼制丹药为陛下排忧解难!”陆羽如实说道。 “为陛下……排忧解难?”褚南峰胸膛如遭雷击,差点昏死过去。 你逗我呢? 不能因为替陛下解忧,就拿我们兄弟当试验品吧,谁人不知,炼丹是一项极难掌握的技术活,非得下个十几年,几十年的苦功才能小有建树,炼丹同样考验天赋,练了一辈子丹,依旧一事无成的大有人在。 没错,我可以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赢得陛下青睐,好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可你也得量力而行啊! 这要是吃死了人,谁来负这个责,你吗,说句看不起你的话,就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如果不是自己多嘴问了一句,恐怕他们现在早已服下来路不明的丹药,生死尽皆听天由命了。 褚南峰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五指攥拳,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 虽然在训练时,对待下属,他无比严苛,但事实上,在褚南峰眼中,这些都是他的手足兄弟,你可倒好,上来就准备拿他兄弟的性命开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要不是看在陆羽是皇帝派来的人,依照褚南峰的暴脾气,早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求爷爷告奶奶了。 “请问陆大师,这丹药的药效……是否找人试验过。”犹豫了一小会儿,褚南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直接开门见山道:“万一吃坏了身体,那你可就有负陛下的重托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别吃死了人,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试药?”陆羽猛地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个环节一不小心忽略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炼丹,足足炼制了十几炉,才成功一炉,之后的成丹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低的可怜,如此昂贵的丹药,还真没想到找人试药这回事。 但陆羽不担心,因为炼丹的全部过程,无论是药材的选择,还是炼制时间的掌控,他都是完全按照系统的提示进行的,根本不用担心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所以试不试药,也就是无关紧要的步骤。 没有也罢! “来自褚南峰的震惊+199!” 褚南峰差点要破口大骂了,真特么是怕啥来啥啊!作为一款准备在军队中推广的丹药,饶是齐羽仙师,那样的炼丹大师,都不敢直接让将士们服药,你算个什么东西?比齐羽仙师还要厉害?也在我眼前口出狂言? “陆大师,既然没有试药,那还请你先回去,咱们再找个恰当的时间服用强筋健骨丸吧!” 褚南峰下了逐客令,因为他感觉已经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了,如果陆羽再不走,挨揍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不行啊!无论如何,这药你们都得吃!” 一听这话,陆羽先急了,你们不能这么玩啊? 系统颁布的任务时间只有三天,一旦错过,自动视为放弃,那他忙活这么久,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咋地,吃饱了撑的啊! 所以这丹药,你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好啊,想不到还有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褚南峰冷笑一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哪怕是因为打死你而受到陛下的责罚,我也绝对不会让兄弟们服药就是了! 人死鸟朝天! 宰了你这个坑蒙拐骗的神棍,我褚南峰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陆公子?” 正当褚南峰下定决心,要送陆羽上西天时,一阵惊呼,从远处传来,只见一道健硕的身影,从远处疾步走来。 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陆羽面前,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公子,真的是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人一拜!”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死寂! 到……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五章 全都傻眼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好家伙,大哥,你是谁啊,上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陆羽跪了,难道你没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给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跪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人肯定是受过陆羽的蒙骗,至今仍蒙在鼓里,不然,何至于将他当做是救命恩人那般对待? 定睛一看! 当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包括褚南峰在内的所有兵将,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来自众人的震惊+567!” “周……统领?”有人结结巴巴道。 想不到来者竟然是和褚南峰平级的周景,这就更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差点昏过去。 “来自褚南峰的震惊+178!” 褚南峰张大了嘴巴,僵硬在原地,看到周景的反应,饶是他都吓了一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景的性格,那是条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哪怕身中十几刀,都未曾向敌人说过半句软话,更别提给人下跪了。 看到周景的反应,褚南峰感觉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兄弟,咋地了,最近腰膝酸软?腿脚不好使啊?喜欢见面给人下跪? “真的是陆公子!” 本想着来校场看看,所谓的强筋健骨丸疗效究竟几何,没想到,竟然碰见了救命恩人。 当初在清江楼偶遇陆羽,对于陆羽所说的,吃家乡的大米就能增强身体素质的说法,周景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实在是这样的说法太过匪夷所思,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几经思考,周景还是下定决心,准备试试,熟料,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短短半个月,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三成不止,饶是练功的瓶颈,都捎带脚突破了。 这样的结果,令他又惊又喜,又悔又恨。 悔的是,不知真人面目,恨的是,对陆羽的态度骄狂无礼。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对陆羽表达谢意,却一直没有机会,熟料,今天竟然在这里得见了恩公的真容。 周景内心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难道他就是周景口中的,那个连杨士奇都赞不绝口的奇人?”褚南峰突然想起了什么。 要知道,周景和他同为副都统,真实战力几乎相差无几,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五天前的一场比试,他竟然败了,而且是惨败的那种,在周景的连续攻击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令褚南峰无比诧异,短短几天不见,你小子的功夫精进这么多,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难不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因为和周景的关系宛如亲兄弟一般,对于褚南峰,周景没有半点隐瞒,这是褚南峰第一次了解到陆羽的存在。 本来,在得知陛下派来的炼丹师名为陆羽时,褚南峰还在心里嘀咕,难道说此人与周景口中的陆羽是同一个人? 但很快,陆羽接下来的一番言辞,让褚南峰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曾想,此陆羽还真是彼陆羽啊! “周统领快快请起!” 连陆羽都微微感到讶然,想不到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周景,其实当初他不过是兴起,才提点周景,举手之劳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这份恩情看得如此之重! 他哪里知道,周景的实力已停滞数年没有半点进步,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此生都将止步于此,但现在,随着战力提升,不日便会升迁至正统领,前途一片光明。 这份恩情! 简直就是再造之恩! …… “什么,你们竟然质疑陆公子?” 当听到褚南峰要狠狠教训陆羽时,周景当即就不乐意了,那可是他的恩公,如果在他管辖的地盘挨揍了,一旦传出去,他还不得被天下人所耻笑? 再者说,这件事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都能想清楚,陆羽肩负着皇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加害他们就是了。 虽然跳过试药的环节,但既然陆羽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看着众人半信半疑的模样,为了起到表率的作用,周景二话不说,抓起陆羽递来的强筋健骨丸,仰头吞了进去。 丹药入喉,顿时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周景感觉整个人被一股热流包裹了,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说不出来的舒适惬意。 褚南峰眉头一凛,认为周景此举过于鲁莽,我知道你对陆羽确信无疑,但是人就会有疏忽的时候,老虎还会打盹呢,你完全可以找一名小兵来试验药效,也不用亲自以身试药吧,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倘若落下后遗症,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感觉怎么样?” 陆羽显然也没想到周景这么果决,作为第一个服用强筋健骨丸的人,他很想了解周景最真实的感受。 “感觉非常棒,仿佛在这一刻,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周景双眼紧闭,感受着体内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言语间充满了浓浓的震惊和狂喜。 一炷香过后,周景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从眼瞳中爆射而出,仿佛要将无边的天幕刺破。 他径直走到校场中央,那里摆放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墩,这是力量考核的重要评判标准。 “我看周统领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还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如果说周统领和陆大师真是那种关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哪怕丹药没有效果,周统领都得向着陆大师说话。” “你小子找死啊,这话倘若让周统领听见了,能有你好果子吃吗?” 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小声嘀咕道。 但很快,他们就像是鱼刺卡在喉咙似的,张大了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眼珠子差点都要飞出来。 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块硕大的石墩正被周景高举过头顶,而上面标注的重量。 赫然是220斤! 原本还嘲笑陆羽丹药无效的人,都傻眼了,身体不住地颤抖。 真的假的啊!他们没眼花吧! 因为在两天前的考核中,周统领单手举重的极限是200斤,这个结果,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服用了陆羽炼制的强筋健骨丸,短短一炷香时间,竟然增长了20斤? 这一刻,看到这一幕的将士都疯狂了! “来自张三的震惊+134!” “来自李四的震惊+156!” “来自赵五的震惊+166!” …… 第五十六章 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虽然只增加了20斤,也就是一成,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要知道,达到了周景那样的层次,哪怕单手提升几斤的负重,都是天大的喜讯,更逞论20斤呢? “来自周景的震惊+188!” “我竟然举起了220斤?” 饶是周景本人,都傻傻地看着手中高举的石墩,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虽然在服药后,他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发生的变化,理所当然能想到负重会增加,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增幅居然这么大,那可是20斤啊,双手加在一起就是40斤,足以让他的战力再提升一个台阶。 最主要的是,他只服用了一颗强筋健骨丸,倘若按照陆羽说的,三颗为提升上限,即便药力衰减,增量也足以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这回不用陆羽劝了,不少人蜂拥而至,抓起丹药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意料之外的狂喜,在校场响彻开来。 “我去,我单手负重增加的30斤!” “原本我双手只能举起150斤的石墩,现在哪怕是200斤,都没有半点吃力。” “一寸厚的石板,我单手就能将它击碎!” “想不到真是我们错怪陆大师了,如果不是周统领亲至,我们恐怕要白白错过这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了!” “陆大师威武,陆大师帅呆了,陆大师你是我的偶像……” …… 陆羽脸上笑开了花。 震惊值就像是不要钱似的,疯狂地跳跃增长。 【系统提示】 【任务名称:朱棣的烦恼】 【任务进程:已完成】 【奖励:震惊值5000,商城自动解锁第二阶段】 心意一动,虚拟的属性面板自动弹出。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 【商城:2级】 商城界面与之前相比更加复杂,罗列的商品数目足足增加两倍,甚至于增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 “效果居然如此显着?” 吞服丹药后,感受到体内发生的惊人改变,褚南峰差点当场昏过去。 不是骗人的吧!大哥,你不是说从来都没炼过丹吗?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如此功效卓着的强筋健骨丸,怎么可能出自新人之手,恐怕连齐羽仙师都炼制不出这种层次的丹药吧! 来,你和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没忍住都要打你了,如果不是周景的到来,我敢保证你绝对躺着出去,没打死你,都不是我手下留情,肯定是你抗揍! 坦白交代,你是不是哪个老怪物施展了易容术,我怎么就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天纵奇才,出道即巅峰啊! 这不就相当于一个刚会说话的小孩子,滕王阁序那样宏伟的篇章张口就来吗? 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那个……陆大师,你真的是第一次炼丹吗?” 实在是忍不住,褚南峰不吐不快,这个问题他不弄清楚,肯定会寝食难安。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炼丹,并且没有学习过任何炼丹术。”陆羽如实回答。 这点他没有撒谎,否则也不会炼制十几炉才成丹一炉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炼制的丹药并不是标准的球型,大小有很大差别,这分明就是刚刚接触炼丹最好的证明。 褚南峰被呛的说不出一句话。 好家伙,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没学过炼丹术,一出手就能炼制出这般拥有奇效的丹药,这要是让你学上一段时间,像什么长生不老药都得信手拈来了吧,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统统不在话下了呗? “准确来说,我曾经看过齐羽仙师炼丹,比如如何加木材,怎样避免被火烧……不得不说,这方法的确很有效,我当真没被丹炉的火焰烧过眉毛。”陆羽摸着下巴,思索道。 其实在心里,陆羽还是很感谢齐羽的,正因为看过一小会儿齐羽是怎样炼丹的,所以在炼制过程中,让他规避了很多误区,否则,按照陆羽的估计,想要成功炼制强筋健骨丸,耗费的原材料起码还要增加四成不止。 褚南峰差点要抱着石柱痛哭流涕了。 炼丹术是每个炼丹师的秘密,根本不可能让外人知晓,哪怕是开宗立派收徒,除了亲传弟子,其他人也休想得到炼丹术的传承。 既然齐羽能让你在一旁观看,那就说明给你展示的,不过是最粗浅的皮毛,可你倒好,通过一点皮毛,竟然领悟了炼丹术的精髓。 这不就相当于看看竹子就悟道了吗! 我信你个鬼啊! 你知道在这世界上有多少炼丹师,穷尽一生的努力,得到了名师高人的指点,依旧一事无成吗?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信不信,连你家八辈祖宗的坟墓,他们都能连夜刨了。 特娘的,实在是太气人了! 大哥,要不你出本书吧,书名就叫《炼丹小白如何完虐炼丹大师》 我敢保证,肯定能成为大明朝的第一爆款书,之所以畅销,不一定是你的文笔有多好,肯定是内容太打击人了。 “褚南峰,陆羽远比你看到的还要让人惊异!” 周景走过来安抚褚南峰,兄弟,看开点吧,人比人气死人,你这算什么?杨士奇杨阁老知道吗?我的授业恩师,被陆羽指着鼻子说就是个废物,结果还感恩戴德,谢天谢地,和他老人家相比,你这的确算不了什么。 褚南峰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其实,他现在最想问陆羽一个问题,那就是…… 大哥,你收不收小弟?狗腿子也行啊!我很会伺候人的!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我样样精通,最主要的是,我很能打,有我跟在你身边,我敢保证,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的安危。 看着褚南峰火辣的眼神,陆羽心里咯噔一下,等等,褚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你这副模样,似乎也没有真心悔改的意思啊,反而像是要刚我! 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刚我? 滚! 有多远滚多远! 老子才不是那种人呢! 第五十七章 炼器大师 “呼,总算是炼完了。” 陆羽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码放整齐的丹药,这才腾出功夫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股深深的疲惫感随即涌上心头。 由于强筋健骨丸的疗效出乎众人的意料,所以朱棣特别下令,让陆羽全力以赴炼制,尽可能满足军需用度。 哪怕是成丹率随着手法的娴熟稳步增加,基本上可以保持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依旧把陆羽累个半死,实在是需要炼制的丹药数量过于庞大,哪怕是他申请了十五个助手,也耗费了小半个月,才完成额定的任务。 按照系统提示,强筋健骨丸的服用上限是三颗,一旦超过这个量,非但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多亏这个,否则陆羽可要炼丹炼到天荒地老了。 根据调查反馈,虽然服用后根据个人身体素质的差异,战力提升各有不同,大多在固定范围内波动,但从整体看,百分之二十的提升还是有的。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这样的提升不过尔尔,但陆羽心里清楚,整体提升百分之二十,意味着原本100人的战阵,现在等同于120人,不可不谓之恐怖。 最主要的是,经过丹药的洗礼,大明军队的整体实力远胜往昔,与蒙古军之间的差距进一步缩小,几乎可以说是相差无几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朱棣数次从梦中笑醒,只要将强筋健骨丸在军中推广开来,他距离踏平蒙古的梦想就更近了一步,而这一切,都是陆羽的功劳啊! 当真是天佑大明,陆羽的出现,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喜,朱棣已经暗中下令,派遣锦衣卫,时时刻刻保护陆羽的安全,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陆羽的性命。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福星要是出现了闪失,朱棣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 太子府。 “陆羽,半个月没看见你了,怎么?皇爷爷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朱瞻基看到陆羽的到来,颇为惊异,岂不是说明陆羽完成了皇爷爷交代的任务? “不负陛下重托,总算将第一批强筋健骨丸炼出来了。”陆羽道。 “我稍后将喜讯上报皇帝,请求陛下为你嘉奖。”朱高炽喜上眉梢。 强悍的蒙古军一直以来都是朱棣的心病,与其多次交锋,都难分胜负,甚至于说是无可奈何,这回好了,随着军队整体战力的提升,再遇到蒙古军,也不至于如之前那般狼狈了。 如此看来,老爷子快将征讨瓦剌提上日程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身为太子,又肩负着监国的重任,于情于理他都要替父皇出征,提前准备好相关事宜。 总不能让兵将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瞻基,我这就进宫面圣。”朱高炽顿了一顿,继续道:“顺便将那件事与你皇爷爷仔细探讨一番。” “皇长孙,太子爷匆匆忙忙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朱高炽匆忙离开的背影,陆羽有些不解,毕竟,在他的眼中,朱高炽向来都是稳如泰山的性格,何曾这般慌张? “你应该也知道,蒙古军战力强悍,且以骑兵为主,擅长使用短刀,每次交战,即便我军身着战甲,依旧会遭受重大损伤。” “轻薄的战甲,利于长距离行军,但防御力不足,而厚重战甲,虽然防御力大幅度提升,但长时间跋涉,会令将士苦不堪言。” “这个困扰在皇爷爷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在前几天,有人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朱瞻基娓娓道来。 听到这话,陆羽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以及朱高炽匆忙进宫的缘由。 要知道,和蒙古军作战可不是过家家,长途跋涉在所难免,且由于蒙古军以骑兵为主,机动性极强,几乎很少与明军正面交锋,这也就意味着,倘若身着重战甲,行动不便,对于体力的消耗更是惊人。 以逸待劳,明军岂有不败之理? 所以之前的对战,朱棣不得已只能下令将士身着轻战甲,但面对蒙古人的快刀,死亡率又出奇的高。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两难的问题。 幸好在几天前,有人向朱棣推荐一名炼器大师,此人深谙炼器术,在江湖上声名远扬,诸多避世不出的武林高手,都曾向他重金锻造武器。 这人坦言,可以为明军打造一批既轻薄,同时防御力又不逊色于重战甲的铠甲。 既然陆羽完成了强筋健骨丸的炼制,那么锻造战甲也就迫在眉睫了。 陆羽颔首,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有了丹药和战甲的加持,明军的战力提升,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饶是强悍的蒙古军队,都将不敢正面与之对抗了吧。 “最近我在自创剑法上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威力远超预期,同时发现,寻常的宝剑已经无法发挥剑法的威力,得知这个消息,那位练器大师许诺,要为我量身锻造一柄利剑。” 说到这,朱瞻基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陆羽眼前一亮,想不到朱瞻基这么快就达到这一步了,还真是比他预想的时间提前了数年之久。 那日他鞭策朱瞻基,令朱瞻基有所感悟,从而坚定信念一定要自创剑法,既然朱瞻基说寻常的宝剑已然无法发挥剑法的威力,那就证明,距离自创剑法的完成,没剩多少时间了。 武林高手都知道,如果想在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必须凭借自创的功法,就像是朱瞻基曾经拜师的峨眉山云逸师太,不也是凭借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术,在江湖上独领风骚吗? 大抵上,当某一自创功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遭遇瓶颈,必然要寻找炼器大师,量身打造与自身契合的武器,才能发挥出功法的最大威力。 朱瞻基不愧是武道奇才,短短数月时间,竟能达到如此境界,当真不容小觑。 当听闻朱瞻基准备找炼器大师探讨定制武器的进展情况,陆羽也要求一同前往,反正闲来无事,他正好想一睹炼器大师的真容。 第五十八章 你早上吃大蒜了吧 皇宫内院。 这是一片宽阔的场地,足有上百平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锻造炉,庭院的角落里,更是堆放着小山似的炼器材料,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各色金属矿石。 这里的温度奇高,普通人呆的时间长了,恐怕会直接热昏过去。 “皇长孙,你来了,还请在这里等一会儿,稍后自有惊喜奉上!” 一名身着长衫的少年对着朱瞻基说了一句,眼神的余光在陆羽身上扫过,略带困惑,仿佛是在说,炼器重地,此人是何身份,皇长孙竟能带他来此。 旋即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锻造炉上,距离剑成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在这紧要的关头,容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全部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真的吗?”朱瞻基眼前一亮。 没想到武器锻造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才三天的功夫,就要完成了? 一想到可以完全展现出自创剑法的威力,届时他的功夫恐怕是十几个锦衣卫联手,都不能与他匹敌,朱瞻基对少年的敬佩之情,更甚以往。 经过询问,陆羽了解到,这少年名为清泉,是炼器大师的亲传弟子,别看年纪尚轻,却是货真价实的炼器高手,绝非寻常炼器工匠可以比拟。 要知道,武器的锻造,全程都是清泉一手完成的,如果不是对他的技艺无比确信,炼器大师又怎么可能将给皇长孙打造佩剑的重任交给他呢? 倘若惹恼了朱瞻基,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啊! “哪怕只是图纸,都如此精美,真是让人无法想象,成品又该是何等的惊艳啊!”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锻造图纸,朱瞻基赞不绝口。 想不到清泉的技艺如此高超,他只是说了几条需求,断然没想到,竟然如此符合他的要求。 起初,他还对清泉表示怀疑,你那么年轻,谁敢保证你就一定能一次成功,如果自己对成品不满意,哪怕你说出花来,也得返炉重铸。 现在看来,纯属他想多了。 “清泉大师,天赋属实罕见,饶是老夫,此生都未曾见过这般优秀的少年。”琅六道。 宫里养了一群炼器师,他们都是从民间征调的炼器高手,待遇丰厚,专门负责给诸位皇子锻造兵器,毕竟,皇子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必定是优中取优。 而琅六正是炼器师团队的领头人,饶是他都对清泉交口称誉,可见清泉到底是有多优秀。 其实说这话时,琅六感觉汗颜,连皇长孙的佩剑,他们都无法打造,还要仰仗外人,难道还不羞愧吗? 幸好朱瞻基对此并未过多责怪,才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纷纷向清泉示好,先不说清泉师父那样的高人,哪怕是能得到清泉的指点,他们都是三生有幸啊! 这不,明明清泉比他孙子的年龄都小,到了琅六的嘴里,竟成了清泉大师,拍马屁的功夫可见一斑。 他们几人跟在清泉身后,哪怕清泉对他们不予理睬,哪怕热脸贴了冷屁股,依旧笑脸相迎。 片刻过后,火光冲天,一阵嘹亮的剑鸣响彻云霄,隐隐可见一道凤凰的残影,在锻造炉上方显现,足足停留了数息,才缓缓消散。 “异象,异象,真的是异象!”有人老泪纵横。 他们年幼时跟在师父身边,曾听行业内的大师说过,某些极品武器在出炉时,天生异象,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也未曾亲眼见过,当即一个个跪在地上,虔诚膜拜,如同观摩神迹一般。 朱瞻基瞪大了眼睛,由于天生喜爱舞刀弄枪,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和宫内的炼器师混在一起,亲眼见武器出炉,没有一千回,肯定也有八百回,但还从来没见过这等异象。 岂不是说,这宝剑绝非凡俗? 嘹亮的剑鸣配合上凤凰残影,给人一种无比震撼的感觉,此刻,整个皇宫内,饶是正在和朱高炽议事的朱棣,都亲眼见证了这堪称奇迹的一幕。 “这……是……” 陆羽眼睛微眯,或许其他人由于狂喜,并未发现残影的异样,而他分明看见,这凤凰似乎是独眼,也就是残缺不全,被他敏锐地捕捉,并未声张,而是运用了全能之眼,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炽热的浪息宛若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朱瞻基等人都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面对令人窒息的高温,清泉宛若没事人似的,右手探入烈火内,猛地向外一抽,一柄通体呈火红色的长剑,显露在众人面前。 清泉缓缓走到朱瞻基面前,单膝跪地,将宝剑双手奉上。 “在下不负重托,凤鸣剑炼制完成!” 清泉脸上同样万分狂喜,毕竟这等异象,他炼制武器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或许对于师父那样的存在,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于他而言,却是里程碑式的见证。 他的炼器水准,已然可以比肩真正的炼器大师! “恭喜皇长孙得此神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琅六跪在地上,态度虔诚,他想的是,私底下一定要找机会和清泉学习,哪怕是付出再多的金银财宝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将这等精绝的本事学到手,还用愁不升官发财吗? 皇宫内院,只要你有本事,加官进爵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好好好!的确是好剑!” 朱瞻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通体火红色的剑身,剑刃锋利,哪怕只是看一眼,就给他一种灵魂都要割裂的感觉,如果配合上自创剑法,他的真实战力,起码能提升一倍不止。 想到这里,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准备接下清泉递过来的凤鸣剑,却见一只手探出,制止他的举动,回过头才发现那只手的主人,赫然是陆羽。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本着对陆羽的信任,朱瞻基下意识收回手掌,不解道。 清泉面露困惑,你是什么意思?皇长孙明明就要得此神剑,你竟然有意阻拦,难道是想找死吗? 只见陆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满脸狐疑的清泉,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早上吃大蒜了吧!” 第五十九章 我特么大你十八辈祖宗啊 琅六愣住了! 清泉愣住了! 朱瞻基愣住了! 众位炼器师都愣住了! 我没听错吧?吃大蒜?这是什么鬼问题?本以为陆羽对于凤鸣剑有什么独到见解,哪曾想,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提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咋地了? 哪条规定说炼器师不能吃大蒜了?还是说皇长孙天生大蒜过敏,哪怕是有人吃大蒜都接受不了,可我怎么没听过说呢? 朱瞻基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羽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吃大蒜,想吃就吃呗,俗话说的好,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就他所知,饶是父亲朱高炽都很喜欢吃蒜,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清泉心里很不痛快,我吃大蒜碍你什么事了?我就是喜欢吃大蒜,生着吃,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我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不着,也别想管。 故而声音不悦地回道:“我早上的确吃大蒜了!”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清泉敢打赌,在场的人中,早上吃了大蒜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那就对了,因为你吃了大蒜,所以这把凤鸣剑就成了……残次品!” 陆羽一拍手,果然和全能之眼探查到的信息一样,看来,系统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00!” “来自琅六的震惊+220!” “来自清泉的震惊+260!” 琅六懵了,好家伙,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特么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因为吃了大蒜,所以炼制出的武器就成了残次品,还真是新奇的说法啊。 按照你的意思,那吃了辣椒,锻造的武器就是破烂货,吃了土豆,锻造的武器就有了瑕疵……那好,炼器师就啥都别吃了,活活饿死,一了百了。 清泉眉头皱成一团,你是吃饱了撑的吗?你是什么逻辑鬼才,因为吃了大蒜,所以凤鸣剑残次,还真是神一般的推理啊,你特么是哪家的牛马,在这里满嘴喷粪? 如果说,你当真看出了凤鸣剑有什么缺陷,完全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只要属实,我一定认错整改,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炼器之道,浩如烟海,哪怕是师父,也不敢说是全知全能,更逞论他呢? 可你上来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蠢话,这不是摆明了侮辱我吗? 识相的,滚远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羽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在场的众人都不乐意了,实在是陆羽的说法太过于匪夷所思,尤其他们中间大多都是名气斐然的炼器师,看见清泉受辱,一个个感同身受,非得向陆羽讨个说法不可,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被人白白侮辱了一番吧! 咋地,当炼器师没人,都死绝了呗? 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想骑在炼器师的脖子上拉屎? “你们都安静一下。”见事态愈演愈烈,朱瞻基知道他再不出面制止,绝对会爆发冲突,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于是开口制止道:“陆羽,清泉毕竟是炼器大师的弟子,而炼器大师是皇爷爷的贵客,还希望你给大家一个准确的说法,否则……” 朱瞻基话说一半,倘若陆羽的回答不能令众人满意的话,兴许炼器大师会因此恼怒,到时候归罪于皇家礼数不周,从而耽误了战甲的制作,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行啊,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有什么说辞,我们都不是傻子,别想着蒙混过关,告诉你,炼器师受不得侮辱,清泉大师更受不得侮辱!”琅六第一个站出来。 琅六分明瞧见清泉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感激,不难想象,清泉此刻孤身一人,师父又不在身边,未免形单影只,他此刻站出来替清泉说话,自然能博得清泉的好感,事后向清泉请教炼器的诀窍,料想对方不会拒绝他,反而会推心置腹,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 虽然他看似是一个人替清泉抱不平,实则背后站着整个炼器师团队,那可是皇帝陛下钦点的队伍,也不怕事后陆羽打击报复。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陆羽身上,想看看他究竟会为自己方才的言辞怎样辩解。 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炼器师,又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你言语间有半点漏洞,我们都能给你翻个底朝天。 “先不急,容我慢慢道来!” 看见众人凶神恶煞的目光,陆羽像是理亏似的摆了摆手,这就更加坚定众人的看法。 好啊,害怕了?逞一时之快,现在后悔了?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晚了,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炼器师们的宽恕,你就等待着迎接清泉大师的怒火吧! 不少炼器师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因为他们突然想起,最近在宫中风头无两的青年,似乎名字就叫陆羽,连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都在他手里吃了瘪,现在好了,却栽在他们炼器师手里,不禁让他们有种如临云端的畅快之感。 “哎,我说它是残次品,它就是残次品。” 陆羽指着凤鸣剑,那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你再说一遍?” 清泉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他引以为傲的凤鸣剑,到了陆羽的嘴里,竟然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他怎么能够忍受,看你年纪轻轻的模样,恐怕连炼器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品头论足? 不少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简直狂的没边了! 凤鸣剑出炉时的异象,他们都亲眼看见,你真是好大的口气的啊,连这等瑰宝到了你嘴里都成了残次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传承了上千年的炼器世家的传人呢! 不是我们瞧不起你,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恐怕连凤鸣剑这样的绝世宝剑都没见过吧,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吸引别人的眼球呗! 琅六心里想,我看你就是小田地里的泥鳅——没见过世面! 见气氛到位了,众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陆羽清了清嗓子。 “炼制凤鸣剑这等瑰宝,你也敢吃大蒜,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此话一出,整片空间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斥责声响彻云霄。 众人都要气炸了,甚至有人直接破口大骂! “好大的胆子?” “我特么大你十八辈祖宗啊!” 第六十章 全都懵了 朱瞻基:“……” 琅六:“……” 清泉:“……” 越来越离谱了,越说越来劲了,陆羽啊,你真是找死啊,这群炼器师平时嚣张惯了,一个个目中无人,哪怕是寻常的大臣都不放在眼里,得罪了他们,哪里有你的好果子吃?朱瞻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接下来说的,有半句错话,那么,任凭你们处置,我绝无怨言!”陆羽无比坚定道。 “哈哈哈!” “真是太狂妄了!” “想找你这个门外汉的毛病,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等着吧,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听到陆羽的话,不少人捧腹大笑,为陆羽无知的言行差点乐疯了。 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赶紧自求多福吧,希望一会别跪在地上求我们原谅你,提前告诉你吧,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是那句话,炼器师不得受辱! 朱瞻基差点气昏过去。 这群炼丹师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炼器行家,如果你说炼丹,作诗,书法……或许他们不如你,那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如果说探讨炼器的门道,在这群吹毛求疵的主面前,你怎么可能辩驳过他们啊? 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还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恨? 陆羽,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连二叔和三叔都不是你的对手,被你玩的团团转,怎么今天偏偏这么糊涂啊! 再者说,清泉是炼器大师的亲传弟子,关于炼器知识的掌握,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了如指掌啊! “好啊,还真是不怕死啊!” 清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仗着师父的名头,哪怕是达官显贵见了他都得笑脸相迎,无论到哪里,都高人一等,饶是朱瞻基,也得对他礼遇有加,何曾被人这般羞辱? 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迎接清泉的审判吧! “如果我没看错,平时吃早饭时,你从来都不吃蒜,今天不过是个例外?”陆羽淡淡一笑。 听到这话,清泉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早饭他喜欢比较清淡的食材,所以常以清粥为主,配蒜岂不是很不搭嘛! 只不过今天他感觉口中乏味,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这才吞了几瓣大蒜,经陆羽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毕竟人的口味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前天早饭不吃大蒜,昨天早饭不吃大蒜,并不代表着今天早饭不吃大蒜啊! “自从三个月前,你就开始服用清心丸了吧!”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震惊了清泉。 “这怎么可能?”清泉愕然,不敢置信。 我去,这你都知道?炼器讲究心平气和,最忌浮躁,尤其是最顶尖的炼器师,往往一丝心神上的波动,就能使得整个炼器功亏一篑。 三个月前,他每日都感觉心神不宁,炼制的兵器,十有八九都是残次品,不得已寻找一名医,为他开了独门秘制的清心丸,由数种名贵药材制成,可以清心养气,缓解焦虑。 这不,自从服用清心丸,清泉明显感觉整个人的状态重回以往,只不过,这件事他连师父都没有告诉,陆羽又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是猜的?怎么可能?猜也不能猜的这么准吧,连清心丸都说的一字不差? 琅六怔怔的,看着清泉脸上愕然的神情,我去,难不成陆羽所言都是真的?否则清泉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这小子说清泉是因为吃了大蒜,才炼制出残次的凤鸣剑,是事实吧? 不会,不会! 琅六还存有一丝侥幸,连他的炼器术都不能和清泉比较,凤鸣剑又怎么可能是残次品? 镇定!镇定!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陆羽直视着清泉的眼睛,仿佛将他的灵魂都要看穿。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对,又能如何?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清泉结结巴巴道,与之前相比,气势明显萎靡了一大截。 朱瞻基愣住了,清泉的神色不对啊,该不会都被陆羽言中了吧,我嘞个乖乖,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连人家早上吃不吃蒜,什么时候开始服用那稀奇古怪的清心丸都知道,佩服,大写的佩服! “其实清心丸只能缓解你的病症,同时那医者并未告诉你,倘若长时间服用清心丸,便会渐渐丧失味觉,达到食之无味的境地。” “而你自作聪明地吃了大蒜,反而加重了你体内的病灶,使得清心丸失去了效用。” “也就等同于你今天没有服用清心丸!” 陆羽妙语连珠,字字珠心。 清泉惊出一身冷汗,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问题是什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由于愤怒,近乎以咆哮的嗓音喊了出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陆羽脸上露出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继续道:“凤鸣剑最主要的成分是一种名为凤血石的矿石,通体呈火红色,本身自带高温,由于你心烦意乱,心绪不宁,又没有清心丸的压制,在炼制过程中,心神不止一次出现了剧烈波动!” “所以这凤鸣剑……就是残次品!” 说罢,陆羽伸出食指,对着红色的剑身轻轻一弹,嘹亮的剑鸣响起,一道虚幻的凤凰残影显现,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不止是朱瞻基,饶是琅六和清泉,都清晰地看到那凤凰残影只有一只眼瞳。 赫然是独目! 清泉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接连倒退数步,直接瘫坐在地上。 万万没想到,他自诩生涯第一炼器的凤鸣剑,果然如陆羽说的,是个实打实的残次品! 而这一切,怪不得别人,分明是他在炼制过程中犯了错,本来当剑成的那一刻,他还心存侥幸,认为是自己的炼器术高超,哪怕是有几次剧烈的心神波动也无伤大雅,但万万没想到,正如师父所言,炼制顶尖的兵器时,哪怕是一丝心神波动都不允许有,更逞论像他这样? 简直就是犯了炼器师的大忌!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50!” “来自琅六的震惊+270!” “来自众炼器师的震惊+450!” 这一刻,不只是清泉,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第六十一章 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朱瞻基拿起凤鸣剑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在剑身三寸处,有一条细若发丝的裂痕,由于剑体呈火红色的缘故,如果不是刻意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朱瞻基当即色变,别人或许不清楚这条裂痕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倘若施展自创剑法与敌人交战,剑身有极大的可能因为承受不住力量冲击,而骤然崩溃。 幸亏陆羽在场,提前道出了隐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见清泉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呢喃,所有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先前他们还在质疑陆羽满口胡言,现在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丫的也太神了吧,连炼器时心神的波动都能看出来,哥们,你的眼睛是不是让得道高僧开过光,就是满嘴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嘛嘛哄的那种?我给你磕一个,你也教教我呗,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几个刚才不是要我好看吗?” 陆羽用目光扫视四周,只见琅六等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和陆羽的目光有半点交集。 还能让他们怎么说? 如果不是陆羽直言,一旦朱瞻基使用凤鸣剑出现了问题,那么作为清泉坚定的拥护者,他们都得负连带责任,诛灭九族都是轻的。 朱瞻基,大明朝的皇长孙,你当他的安危是闹着玩的? 不要说要陆羽好看了,他们现在巴不得给陆羽舔鞋,在场这么多炼器师都没能看出凤鸣剑有问题,偏偏陆羽,这个他们眼中的门外汉看出来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陆羽的水平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高。 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这才叫真人不露相。 什么叫露相不真人?清泉那哔样的,才叫露相不真人。 指点出问题所在,陆羽准备转身离开,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朱瞻基的面子,换做是其他人,是死是活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何至于良言苦口,招惹是非? 就在这时,陆羽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清泉死死抱住他的右腿,鼻涕一把泪一把。 “陆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既不想丧失味觉,同时也想继续从事炼器这个行业。” 清泉依稀记得,陆羽刚才说过,清心丸只能压制他身体的症状,无法彻底消除病灶,并且长时间服用,还有丧失味觉的风险,倘若不服用清心丸,就他现在的状态,再想炼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凤鸣剑就是最好证明。 所以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既然陆羽能将他的底细说的这么清楚,兴许陆羽真的拥有救治自己的办法呢? 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怎么看,他都值得一试。 “这就……跪了?你的傲骨呢?你的高贵呢?你的不可一世呢?” 一旁的琅六大跌眼镜,堂堂炼器大师的爱徒竟然二话不说就给人跪了? 如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传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想起自己之前像哈巴狗一样跟在清泉屁股后,清泉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琅六顿时像是吃了屎那般恶心憋屈。 自己心目中的大师,转过头来,心甘情愿地做人家的舔狗,巨大的心理落差,别提多难受了。 看着清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犹豫了一小会儿,陆羽终究还是心软了,说起来清泉也没犯什么大错,只不过受到的溢美之词多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变得不可一世。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句话犹如给清泉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的眼瞳中重新迸射出光芒。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过来,他们都想瞧瞧,陆羽究竟会怎么帮助清泉。 “三个月前,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清泉愣住了,本以为陆羽当真看出他患了什么恶疾,准备给他开药方,哪曾想,竟冒出这样一句话。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我每天吃那么多东西,哪里知道什么是该吃的,什么是不该吃的? 其他人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清泉,好家伙,大师说话就是不一般啊,刚才是早上吃大蒜了,接着是吃了没听过的清心丸,现在又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弱弱的问一句,大师你是不是吃货?不然,怎么都和吃干上了呢? “小的根本就……” 清泉话说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说?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陆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且看清泉的表情,陆羽能猜到,他肯定是想起来了,于是继续道。 “炼制凤鸣剑用的凤血石,是你偶然间在一处山脉发现的,凤血石周围,生长着一种龙眼大小的红色果子,我想你没少吃吧!” 清泉连忙点头,他自幼阅览异物志,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类常识无法解释的事物存在,比如凤血石,据传是真凤鲜血挥洒在石头上,经过上万年的演化,才形成的。 开什么玩笑? 人类才存在多少年?还上万年,至于真凤,更是无稽之谈。 曾经清泉也以为这些都是天方夜谭,直到他第一次找到了凤血石,当即感觉世界观被打破了。 也是自那一刻起,他开始对那些未知的事物保持敬畏心。 根据异物志记载,凤血石周围常常伴生着凤血果,服用可以增强精神力。 要知道,身为一名炼器师,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毕竟,锻造一件兵器,往往需要耗费数日,甚至更久,如果不是精神力格外强大,根本无法长时间保持专注,没有异于常人的强大精神力,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受到万人敬仰的炼器大师。 因为市面上流传的,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大多极其痛苦,并且收效甚微,所以在瞧见凤血果的一刹那,清泉毫不犹豫地将凤血果尽数吞食,本想着自此一飞冲天。 熟料,自那天开始,终日心神不宁,无法静心安神,并且会时常莫名地狂躁。 “难道说都是因为……” 清泉看着陆羽,只见对方点了点头。 “因为你服用凤血果的方法不对!” 第六十二章 清泉爱吃屎 “虽然凤血果药效非凡,可以大幅度提升精神力,但需要配合其他药材,用以中和药效,且需要多次少剂量服用,像你那般直接吞服,非但没有任何裨益,反而会损害身体。” 一语惊醒梦中人! 清泉这才知晓,他落得如今这步田地,竟然是拜凤血果所赐,真是可笑,他本想着通过凤血果提升精神力,哪曾想,因为服用的方法不对,竟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知,可笑,亦可悲!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陆羽摸了摸下巴。 “真的吗?”清泉眼前一亮,“倘若陆公子愿意出手搭救小的,小的愿意做牛做马……” 陆羽摆摆手,打断了清泉的话,“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治疗的方法,你可能无法接受。” “小的洗耳恭听!” 清泉态度无比诚恳,意志坚定。 难不成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让我恢复如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每日服用夜明砂,共计七七四十九天,自然可以将凤血果残存在你体内,无法被身体吸收的药性耗尽。”陆羽咧嘴一笑。 “夜明砂?”似乎是不知道夜明砂是什么东西,清泉脸上露出困顿的神色。 “蝙蝠屎。” 朱瞻基哭笑不得,不禁想起当初为了救治父亲,陆羽曾要求锦衣卫给父亲喂屎的场景。 只不过父亲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清泉可是清醒的啊,并且还要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时间未免太长了吧。 如果不是熟知陆羽的为人,朱瞻基绝对怀疑他是故意打击报复清泉,但朱瞻基心里清楚,陆羽不会那么做,也不屑于那么做。 “吃蝙蝠屎?”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极其尴尬的笑容。 实在是这方法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虽然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吃屎不管怎么说,都不太文雅,额,真是有点无法接受。 “事先声明啊,我可不是为了故意整你,实在是除了夜明砂,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凤血果,所以……”陆羽连忙辩解。 “陆公子,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不就是吃屎吗?我吃便是!” 说罢,清泉猛地站起,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仿佛是个慷慨赴义的勇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清泉大师,你这是要什么?”琅六忍不住问了一句。 “吃……屎!” 陆羽:“……” 朱瞻基:“……” 琅六:“……” 众炼器大师:“……” …… 刚刚受到陛下的召见,苏大师感觉心情不错,对于他提出的盔甲设计构想,朱棣表示很满意,毕竟可以大幅度提升明军的战斗力,所以朱棣下令,在盔甲锻造期间,特许他拥有调用任何人事物的权利。 虽然作为炼器大师,苏大师在江湖上受到无数人的尊敬,但当他体会到权利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在苏大师看来,只要他能如期完成陛下的任务,在大明朝堂上,肯定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苏大师回到了陛下给他安排的内庭。 苏大师突然想起来,他的爱徒清泉奉命为皇长孙朱瞻基炼制佩剑,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已经完成了,对于清泉的炼器水平,苏大师无比确信,所以没有在一旁监督,放心大胆地让清泉操作。 回到房间,就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捧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大口饕鬄。 “清泉,你在吃什么?”苏大师询问道。 “屎啊!”清泉一脸笑意,嘴里塞满了夜明砂,含混不清道:“师父,你要不要来点?” 苏大师:“……” 一脸黑线! 我去,清泉,你到底在干什么?吃屎?还吃的不亦乐乎?难不成脑袋被驴踢了?我的爱徒啊,你可别吓师父啊,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但凡脑子正常点,也没人会吃屎啊! 苏大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自己的徒弟绝对心智正常,可话说回来,哪个心智正常的人,会吃屎?还吃的宛若珍馐美味一般? 孽徒,孽徒,孽徒啊! 这要是传出去,清泉以吃屎为乐,那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还不如找棵树撞死算了! “师父,说实话,夜明砂的味道真不错,入口虽苦,但细细咀嚼,反倒有一股独特的清香。” 清泉笑了笑,脸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本来他以为夜明砂难以入口,哪曾想,品尝过后,竟然爱上了这种味道,尤其是体内的燥热之感,也在服用夜明砂后,明显减轻了许多,饶是心神都变得安宁了。 苏大师一脸黑线。 特么的,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看见吃屎吃的这么开心的,别欺负师父读书少,那夜明砂不就是蝙蝠屎吗? 苏大师脑袋里冒出大大的疑问,难不成是自己之前疏忽了,这家伙从小就有喜欢吃屎的特殊癖好?一想到和清泉在同一个锅里吃饭,苏大师顿时感觉腹部一阵翻滚,忍不住呕吐起来。 清泉愣住了,咋地了,师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啊?我不是你的爱徒吗?那嫌弃的眼神是嘛意思啊! 在苏大师再三追问下,清泉缓缓道出事情发生的过程。 …… “清泉啊,你真是太鲁莽了,遇见凤血果也敢直接吞服,真是让为师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苏大师重重叹了一口气。 关于凤血果,他也曾经听过传闻,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称之为神药也不为过,但由于药效过于霸道,人体根本难以承受,所以要配合其他药材一同进服。 遇到了凤血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不知道究竟是清泉运气好,还是他运气不好。 “师父,多亏陆公子了,吃夜明砂真的有效,如果不是陆公子,徒儿这辈子都得废了。” 提到陆羽的时候,清泉脸上露出无比崇拜的神情。 苏大师当即不乐意了。 咋地? 看你这样子,都快把陆羽当成生身父母了?你这个白眼狼,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大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我的老天爷啊,我苏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养出这么个孽徒? 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对了,那家伙是叫陆羽吧?竟然敢蛊惑我的爱徒,我和你没完! 咱们走着瞧! 第六十三章 不要脸的苏大师 皇宫。 “陛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就是陆羽这个家伙,竟然蛊惑我的爱徒清泉吃屎,这得是多么歹毒的心肠,才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啊!”苏大师老泪纵横。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徒弟,竟然被别人一朝策反,传出去,天下人都得耻笑他教徒无方,每每想起清泉快乐吃屎的模样,他更觉得一阵干呕,于是才想到面圣,请求朱棣为他主持公道。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不可替代性,饶是朱棣,权衡利弊后,也得站在他这边,为他做主。 “这……” 朱棣犯了难。 其实他早就从朱瞻基嘴里了解到前因后果,心中当即震惊,想不到清泉炼制的武器,竟然存在了如此严重的问题,那可是关乎到皇长孙安危的大事啊,容不得半点马虎。 但看在苏大师的面子上,以及问题及早被察觉,并未引发恶劣的后果,所以朱棣也就打算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万万没想到,反倒是苏大师不依不饶,的确,吃夜明砂是陆羽给清泉开出的药方,但人家又没逼着你吃,吃还是不吃的选择权在清泉手里,这你总不能怪陆羽吧? 况且,根据清泉的说法,服用夜明砂当真有效,那就行了呗,不管是猪屎,狗屎,还是蝙蝠屎,只要能治病,那就是好屎! “虽然说陆羽的药方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有效,要不,苏大师就算了吧!”朱棣安抚道。 “算了?”苏大师眉头一挑。 怎么可能算了? 想我堂堂苏大师,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清泉是我的爱徒,你羞辱他,不就是变相的羞辱我吗?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如果不能好好出口恶气,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打造盔甲,清泉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现在让陆羽弄得疯不疯傻不傻,耽误了打造盔甲的进度,老夫万死不能赎罪啊!” 苏大师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 陛下,我把话挑明了,这件事你要是袖手旁观,那好啊,打造盔甲的事,咱们就慢慢来呗,一年半载也是我,三年五年也是我,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打造盔甲的速度,完全取决于陛下你的态度。 朱棣猛地攥紧拳头,眼神中浮现一丝杀意。 天子岂能忍受别人的威胁? 但…… 天子又不得不忍受别人的威胁! 大明边境,鞑靼瓦剌兀良哈虎视眈眈,一日不除,大明便一日不得安宁,如果不忍受苏大师的威胁,那就要忍受蒙古部落的威胁。 威胁他朱棣一人,和威胁整个大明的百姓,孰轻孰重,犹豫了一小会儿,朱棣心中有了决断。 “哎……苏大师想怎么办?”朱棣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天子的无奈吧! 在他看来,打造明军的盔甲,苏大师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哪怕陆羽占理,他也不能得罪苏大师。 只能委屈陆羽了。 同时,他带有浓浓警告意味的眼神落在苏大师的身上,仿佛是在说,你也别太过分,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 “多谢陛下成全。”苏大师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陆羽不是自诩对炼器术造诣深不可测吗?那么老夫就要和他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 “挑战?” 陆羽愣住了,看着站在他对面,怒气冲冲的苏大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是我救了你的徒弟好不好?你是属狗的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白眼狼啊!难不成自己救人还救出错了?早知道,就不管你徒弟的死活了。 见过不识好歹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 “陛下,我倒是不觉得陆羽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朱瞻基神色不悦。 当时他在场,先不说清泉犯了多大的失误,以及可能引起怎样严重的后果,要知道,当时可是清泉抱着陆羽的大腿,不让陆羽离开,苦苦哀求陆羽救他啊。 怎么到了苏大师嘴里,添油加醋一番,陆羽反倒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不能如此颠倒黑白吧,在这个世上,还有没有公平正义了? 原本,朱瞻基对苏大师师徒的态度极其尊敬,但现在,半点尊敬都没有,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厌恶。 越看苏大师那副嘴脸,就越来气! “皇长孙,你还年轻,不懂人心的险恶,也不知道什么叫以公谋私,什么叫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暗地里则是卑鄙小人!”苏大师冷声道。 哪怕是说破了天,陆羽你也休想躲过去。 我倒是想要看看,陛下究竟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那边! 朱瞻基生气了,你跟谁俩倚老卖老呢?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看在场的人中,就你的心最险恶,还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暗地里其实是卑鄙小人,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你这不要脸的精神,还真是无人能及啊! 我真怀疑,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动物的脸皮吗? “换个角度来看,其实陆羽的做法还是有待商榷的!”朱棣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什么叫帝王水平?这才叫帝王水平! 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清楚的问题模糊化,模糊的问题清楚化。 简直把说话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耍笔杆子的文官。 现在的情况是,虽然朱棣明知道陆羽没有错,但为了不得罪苏大师,只能这么说。 哎,皇帝也不好当啊! 陆羽微微颔首,他能理解朱棣的苦衷,其实和大明军队数十万套盔甲相比,他个人的得失无关紧要,但苏大师处处相逼,实在是无法容忍,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嘛,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管你什么样的挑战,我接着便是,管你怎样的刁难,我直面便是! 纵然你有万年道行,我自岿然不动,无所畏惧。 “那好,还请苏大师赐教!”陆羽抱拳。 朱瞻基:“……” 朱棣:“……” 苏大师:“……”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 第六十四章 一碰就碎的护心镜 “师父,陆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千万不要为难他啊!” 知道师父的脾气秉性,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决定的,所以清泉只能苦苦哀求师父,请师父手下留情。 苏大师一捂脸,清泉不说还好,一说他更加愤怒了,你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师父都要上战场了,你居然不担心师父的安危,反而恳请师父放过敌人?那谁来放过你师父? 其实清泉的意思是,师父你可是举世闻名的炼器大师啊,纵然陆公子拥有三头六臂,都不会是你的对手,您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他一般见识呢?可苏大师正在气头上,根本无法理解清泉的真正意思,反倒认为清泉胳膊肘往外拐。 琅六等人主动申请在一旁观看,一边是受人敬仰的苏大师,一边是神秘莫测的陆公子,想来比试的过程必定十分精彩,哪怕能学到一点皮毛,也足以受用终生了。 这样的对决,堪称百年难得一见,他们岂有错过的道理? “无知小儿,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苏大师冷哼一声。 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护心镜,通体呈银白色,宛若白银浇筑般,上面勾勒着复杂玄奥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大师出手,怎么可能是凡品? 璀璨的金属光芒,沿着护心镜向四周散射,映照得每个人都是金灿灿的。 “护心镜?”陆羽眨了眨眼。 说起这东西,在场的人应该都不陌生,此物为镶嵌在盔甲上,用以保护身体,避免被箭矢刺穿。 “果然不俗!” 琅六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身为顶尖的炼器师,他自然一眼看出护心镜的珍稀,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此物在锻造时必定加入了多种稀有金属,防御力自然比普通的铜镜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还请陆公子点评一下这枚护心镜。”苏大师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瞻基恍然大悟,原来苏大师是在给陆羽出考题啊,且看这枚护心镜的模样,就知道它必定凝结了大师的毕生心血,既然如此,那还不好点评?挑好话说呗,把你能想到的,所有的溢美之词统统说出来,不就行了? “这枚护心镜,锻造时加入了多种稀有金属,历经淬火和回火的煅烧,通体晶莹,不可逼视……”陆羽缓缓道。 琅六点点头,想不到陆羽果然有两下子,连护心镜的锻造工艺都能看出来,要知道,除却炼器师本人,一般人休想单凭肉眼就分辨出锻造工艺,除非是那些对于炼器术拥有极高造诣的大师,方能从成品上残存的蛛丝马迹看出些许门道。 哪曾想,陆羽年纪轻轻,看起来对炼器术一窍不通,实则是名深藏不露的行家里手。 还真是他看走眼了。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精美的护心镜!” “根本不用试验,我就知道它的防御力必定不俗。” “多了不说,八百斤的力道落在上面,也休想撼动它。” 众炼器师议论纷纷,表达自己对护心镜看法。 看到众人对护心镜赞叹不已,陆羽耸了耸肩,心里不由道,苏大师果然不同凡响,如果不是全能之眼,哪怕是琅六都得看走眼。 为了给他下套,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人老奸马老滑,当真可恶。 苏大师嘴角露出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凭陆羽的阅历,肯定会上他的套,看着陆羽一步步进入他提前设好的圈套,苏大师感到莫名的畅快。 说吧,说吧,接着说吧! 你离丢人现眼不远了! “这点我对陆公子的说法表示认同。”琅六赞同道:“说实话,老夫炼器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护心镜,普天之下,唯有苏大师这样的大家,方能打造此物……”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听到琅六的讲解,他才知道陆羽的厉害之处,一眼就看出护心镜的精妙,难能可贵啊!看来,这苏大师的第一关,陆羽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要落下帷幕时。 只见陆羽继续道:“虽然此物看起来非同凡响,但实际上,却是个破烂货。” 说罢,他径直走向苏大师,抓过他手中的护心镜,向着地面掷去。 砰的一声! 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护心镜应声碎裂。 朱棣懵了! 琅六懵了! 清泉懵了! 朱瞻基懵了! 饶是苏大师,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陆羽。 “碎了?” 琅六叫了出来。 这不可能吧,哪怕是最普通的护心镜,抵挡上百斤的重量也毫发无损,更逞论苏大师亲手打造的,添加了多种稀有金属的护心镜?怎么可能一碰就碎,如果护心镜都像是瓷器一样不堪一击,那要它还有何用? 清泉只是微微诧异,然后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果然,师父这是在给陆公子下圈套呢!没想到,陆公子竟然看出了端倪,作为苏大师的亲传弟子,看到这一幕,他真是不知道,应该是替陆羽高兴,还是替师父悲伤。 “陆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朱棣对于炼器一窍不通,饶是琅六都看不出门道,更何况是他呢?心里像猫抓似的,非得弄清究竟不可。 “启禀陛下!”陆羽解释道:“这是苏大师给在下故意设的陷阱,虽然护心镜看起来坚固无比,璀璨烨烨,但实际上,由于锻造时加入了过多的稀有金属,在淬火和回火过程中,不同种类的金属根本无法融合,故而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朱棣颔首,这才知道了为何护心镜一碰就碎,同时不由得感叹苏大师的锻造手法,竟然能骗过宫内御用炼器师们的眼睛,其实话说回来,还是陆羽更胜一筹,连琅六他们都看不出的门道,却骗不了陆羽,还不能说明陆羽的恐怖吗? 陆羽眼睛微眯,老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借着护心镜说我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华而不实吗? 上来就给我弄了这么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 还真是恶毒啊! 第六十五章 锈迹斑斑的匕首 “想……不到,你竟然看出来了!” 苏大师倍感吃惊,没想到陆羽竟能看出护心镜的端倪。 他承认,这是他连夜赶制的护心镜,为的就是让陆羽出丑,淬火和回火这两道工艺,并不适合所有的金属,所以贸然加入多种类的金属,根本不会像大众想的那样,防御力成倍增长,反而不堪一击。 这就好比一个人,有的时候选择越多,选错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往往是没得选,才最终取得了成功。 本来是给陆羽设的圈套,现在丢脸的,反倒成他了。 此子,当真不容小觑啊,不拿点看家本领,是镇不住他了。 想了一小会儿,苏大师从怀里摸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看起来年代久远,带着浓烈的腐朽气息,似是唐代时期的陪葬品。 “苏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拿个陪葬品来考验陆羽?”有炼器师不解道。 根据他的眼力,实在是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也是古玩爱好者,像这样的陪葬品,家里起码有几十件,尤其是匕首类的短兵器居多。 “实话告诉你,这是我半年前炼制的一柄匕首,但不知是何缘故,竟然腐朽成这个样子,还请陆公子赏脸,说说原因!” 这次苏大师直接将匕首交到陆羽手中,让他仔细观察。 琅六愣住了,什么鬼?这匕首是苏大师亲手炼制的?我没听过吧,要知道,哪怕是街边的铁匠铺,打造一柄匕首,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锈蚀成这个样子,更何况是苏大师亲自锻造的呢?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如果苏大师只有这种水平,江湖上的人又怎么会趋之若鹜,将苏大师奉为上宾? 朱瞻基哈哈大笑,什么苏大师,什么炼器鼻祖,原来只有这种水平啊,就这样的破烂货,扔在地上都没人捡,你给乞丐,乞丐都得嫌弃,真是想不到,被人吹捧上天的苏大师,竟然只有这种水平。 依我看,不如叫苏垃圾更适合吧! 连清泉都是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师父的炼器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像这等残次品,公之于众,岂不是丢人现眼吗?师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他的眼力,已然不逊色顶尖的炼器师,毕竟名师出高徒,但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觉替陆羽感到担忧,陆公子该不会翻车了吧! 陆羽拿着匕首仔细端详,许久未曾开口。 看到这一幕,苏大师冷笑一声。 “千万别强撑着,大不了认输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在你这个年纪,饶是我,都不可能看出护心镜的端倪,你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苏大师笑了笑:“这匕首,不要说是你了,哪怕是清泉都不能看出来,所以及早认输,别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对你好,对大家更好。” 苏大师说这一番话,虽然在外人看来,是规劝陆羽,让他别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但事实上,还有扰乱陆羽心神的意思。 我就在你身边不停干扰你,哪怕你原本有点思路,都得被我打断。 哼哼,这一局,你必输无疑! 听到苏大师的话,不少炼器师纷纷为之动容,什么是前辈高人,什么是炼器界的领袖人物?不愧是苏大师,不忍看后辈钻牛角尖,要是换做其他人,我才不管你呢,愿意钻你就钻呗,历史中,因为钻牛角尖,最终神志不清的大有人在。 苏大师菩萨心肠,不忍看陆羽走上歧路,不愧是吾辈的楷模啊! “反正我是没看出问题出在哪里,兴许是存放的空间过于潮湿?管他呢,又和我没半点关系。” “这回陆羽输定了!” “我是不是早就说过,陆羽不可能是苏大师的对手?你们还不信,真是可笑!” 不少炼器师窃窃私语,其实在心里,他们还是更倾向于站在苏大师那一边,毕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站好了队,还愁以后得不到苏大师的指点? 苏大师冷笑,你不是擅长观察蛛丝马迹吗?你不是能辨别护心镜的锻造工艺吗?我承认你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是现在,这匕首上满是锈迹,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除非当初在锻造匕首时,你就在我身边,但那是不可能的,别想着让清泉向你通风报信,因为在锻造匕首时,连清泉都未曾参与。 这是死局,苏大师确信,陆羽插翅难逃,想和他斗,陆羽还嫩了点! 陆羽不动声色,实则在全能之眼的帮助下,对于匕首,早已了如指掌。 不愧是苏大师啊,随手一道题都这么难。 且看他一副面善,和蔼可亲的模样,实则搞人的套路一套一套的,层出不穷。 如果说护心镜的难度是一档的话,那么匕首的难度起码提升十倍,不要说琅六这样的货色了,本身就是半吊子,纵然是苏大师这个层次的,也断然无法解释。 “怎么?还不认输吗?我知道这道题很难,但还称不上是无法作答,只能怪你学艺不精。” “丢人现眼!” 苏大师朗声道,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对陆羽极尽嘲讽。 他这道题,饶是他的师尊,都得束手无策,从匕首中找出问题所在,难度好比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区区陆羽,也想在他面前称雄?痴人说梦! “陆羽,要不认输吧!” 看见陆羽半天没有出声,朱瞻基以为他碍于面子,不敢承认无法解答,所以好言相劝。 陆羽,放弃吧,其实你已经很棒了,单就是第一道护心镜的考题,我敢保证,普天之下,九成九的炼器师都得栽跟头,而你竟然看出了端倪,其实解答不出这道题也不算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全知全能的人存在呢? “你真的要我说吗?”陆羽的目光平淡如水。 “当着陛下的面,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苏大师连正眼都没瞧陆羽一眼,认为陆羽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哎。” 陆羽轻叹一声,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左手握住匕首,右手食指对着刀身猛地一扣。 嗡嗡嗡! 金属颤音弥漫。 响彻整座皇宫。 哗啦啦,锈蚀的铁屑宛若雪花般纷飞起舞,一道寒芒冲天而起,仿佛要将苍穹刺破。 “这是……” 第六十六章 你娘不是人 听到陆羽的话,琅六差点笑抽了,你当我是瞎子吗?这么个破烂货,到了你嘴里,竟然称得上绝世二字,你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还是说你准备向苏大师服软了?这是借机拍马屁呢? 一定是这样! “来自琅六的震惊+220!” 但很快,琅六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在他的视线中,一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匕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照亮皇宫大殿。 那股锋利的气息,哪怕是相隔很远,都让他有种身体被割裂成两半的感觉。 我的天,真是不能置信,陆羽说的,竟然是真的? 空气中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在场的众人都隐隐感觉到不舒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们,如果形容他们此刻的感受,就像是……被深渊凝视着! “来自朱棣的震惊+200!” 朱棣猛地站起,眼瞳中流露出惊奇的目光,行军打仗多年,凭借他的眼力,自然一眼看出匕首的品级,哪怕是皇宫的珍藏都比不了。 只不过,为何那光芒中,竟令人感觉阴森森的?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40!” 朱瞻基目瞪口呆,谁能想到,一柄毫不起眼的破匕首,脏不拉几的铁锈下面,竟然隐藏着这样一面,倘若不是陆羽,哪怕父亲朱高炽亲口对他说,匕首乃是惊世骇俗的宝物,他都不会相信,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陆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有透视眼不成?能看到铁锈下隐藏着的,匕首的真面目? “这匕首采用千年玄铁,锻造过程中加入你的舌尖血,为了增加匕首的威力,你特意用唐代古墓的陪葬土将刀刃包裹,只为让煞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完全被凝聚于刀刃。” “因为你清楚,唯有这么做,待到匕首解封的那天,它才会拥有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威力。”陆羽瞥了苏大师一眼。 苏大师嘴角微微抽动,整个人宛若冷水淋头,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 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陆羽说的一字不差,他自幼沉迷炼器术,博采众家之长,经过数十年的沉淀,已然拥有了研发不同寻常炼器术的资格。 而这柄寒铁匕首,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人的舌尖血,最具灵气,炼器师常年锻造兵器,其舌尖血更甚,而墓室的陪葬土,邪气凛然,两者相结合,赋予了匕首非同凡响的能力。 只不过这些,哪怕是他,尚在试验过程中,陆羽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并且知道的这么清楚? “来自清泉的震惊+250!” 清泉怔怔的,这是师父的新发明吗?连他都不知道,但匕首上残存的那股气息,分明就是师父血液的味道,他天生对血腥味极其敏感,所以很容易就分辨出,只不过,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以鲜血炼制的武器,极为诡异,是炼器师公认的禁忌,更逞论有陪葬土的加持? 这匕首……哪怕是远远望一眼,就令清泉胆战心惊。 “只可惜,你太过于求成,炼制过程中,加入了太多的舌尖血,经过陪葬土的催化,这匕首……已经可以称之为邪物了。”陆羽叹了一口气。 根据系统的提示,他了解到,在炼器过程中,适当加入舌尖血,的确可以起到增加武器威力的作用,但苏大师心术不正,所使用的陪葬土,又来自一位生前受尽冤枉的诸侯墓室,使得匕首在威力暴增的同时,已然成了不祥之物。 假使长时间使用,会损毁使用者的心智,令其成为半人半鬼的妖邪。 “你……你……” 苏大师感觉喉咙发紧。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给匕首开封,就是因为他隐隐感觉此物与他最初的设想存在偏差。 当初他查阅古籍,冤死者的怨气最重,不要说百年了,哪怕是千年都不会消散,因而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得一诸侯墓室,煞气之重,生平未见。 哪曾想,当他的舌尖血,千年寒铁,陪葬土齐聚的时候,相互作用,最终诞生的匕首,饶是他都无法预料。 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状况,只不过任凭他苦思冥想,没有落下炼器时的任何一个步骤,也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本想着难为陆羽,让他颜面尽失,熟料,竟让匕首重见天日。 苏大师感觉精神一阵恍惚,一阵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匕首抓住。 这一刻,他不知怎地,无比渴求鲜血,恨不得整个人都沐浴在鲜血之中。 “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琅六吞了一口涎水。 他分明看见苏大师的双眼变得通红,如饥饿的猛兽,他曾听老炼器师坦言,用舌尖血炼器,是炼器师最大的禁忌,倘若出现闪失,恐怕会伤害到自身的性命。 而苏大师此刻的状态,分明就是被邪物蛊惑了心智,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否则,一会兴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着匕首的寒芒照亮皇宫,大殿内的温度登时下降,几名身体过于单薄的炼器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苏大师用力摇了摇头,炼器师强大的精神力起了作用,令他的神智恢复了短时间的澄明。 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份澄明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倘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苏大师最终只能沦为嗜血的怪物! “陆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傅。”清泉没有半点迟疑,直接跪在地上,师傅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希望师傅出事,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师傅!” 让他眼睁睁看着师傅沦为怪物,清泉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清泉,不用求他!”苏大师咬紧牙关,强撑着道:“没有什么邪祟能令我苏屈服……绝对不可能!” “哎!”陆羽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匕首会出现这种,连你都未曾预料到的异变,进而反噬吗?” “为什么?”苏大师不解。 “除了你添加了过多的舌尖血,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陆羽略带疑惑道:“最主要的原因是。” “你娘不是人!” 第六十七章 还是玩屎有前途 气氛霎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清泉懵了! 怎么也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现在都什么节骨眼了,人命关天的时候,片刻都耽误不得,结果你在这里扯犊子?即便陆羽是清泉的救命恩人,他都差点破口大骂。 陆公子,我承认是我师父无礼在先,可你看在救人一命,功德无量的份上,就不能先出手救人吗?有什么仇怨咱们事后再说。 如果你当真怀恨在心,大可以直言相告,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还你娘不是人,用不着这样羞辱人吧! “你再说一遍?” 苏大师头痛欲裂,如同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差点当场发作。 好你个陆羽,看见我落得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呗?还问候我娘?你这不是在羞辱我吗?想我堂堂的苏大师,竟然落魄到让一个晚辈问候老母,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你难道忘了?你娘不是人?” 陆羽那诧异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记,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朱棣:“……” 一脸黑线。 陆羽啊,不是朕说你,你这打击报复也太明显了吧,苏大师的娘不是人,难道还能是妖怪?还是说,你认为苏大师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大师已经够悲惨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哪怕是拼掉这条老命,我也要打得你满脸桃花朵朵开!”苏大师气的剧烈颤抖。 “你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邻家的风水师父看你可怜,在你七岁那年,举行法事,让你认村东头的榆树当干娘,这你都能忘了?”陆羽摆摆手。 就在众人为陆羽煞有其事的说辞感到无厘头时,原本暴躁的苏大师突然怔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哀求道:“陆公子救我!” 苏大师脸色苍白如纸,因为陆羽说的完全正确,在别人眼里,他是风光无限的炼器大师,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小时候的日子究竟有多苦。 一岁丧父,三岁丧母,兄弟六亲无依靠,孤零零的,没有半个亲人,隔壁住着一位精通八字算命的风水大师,看了他的生辰八字,说他命犯天煞孤星,不利六亲,于是让他拜村口那棵三百年的榆树当干娘,以缓解他命里带来的煞气。 说来也奇怪,自从拜那榆树当干娘后,他的人生境遇与之前相比,迥然不同了,不但成了远近闻名的炼器师,还得到当时江湖公认的炼器第一人的赏识,收他作关门弟子。 只可惜,虽然拜了榆树当干娘,依旧没能改变他无妻无子的命运,这才收养了清泉当徒弟,尽管在他眼里,清泉和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但这么多年来,和清泉依旧以师徒相称,就是怕命克清泉。 之所以故意找陆羽的麻烦,是因为看到清泉对陆羽无比崇拜的神情,让苏大师有种养了十几年的猪突然丢了的感觉。 这么说来,陆羽的确没有说错,他娘真不是人! 本以为是陆羽落井下石,故意针对他,哪曾想…… 所以,当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片段连在一起后,苏大师毫不犹豫地就给陆羽跪了。 “拜了榆树当干娘只化解了你命中的部分煞气,你的命格罕见,妥妥的天煞孤星,你的舌尖血同样含有强烈的煞气,这才是匕首不受控制的真正原因。”陆羽淡淡道。 “居然……” 苏大师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血有问题,怪不得……按照一般情况来讲,炼器师炼制的武器根本不会出现反噬的情况,没想到根源竟然是因为这个。 其实从事炼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遵从师父的叮嘱,未曾用舌尖血练过武器,自然也就没察觉到这些。 现在通过陆羽的讲解,顿时豁然开朗。 至于陆羽是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苏大师将其归结于陆羽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大师,因为他知道,那些极其精通玄学易理的大师,甚至可以通过你的面相,窥探你的前世今生,想来陆羽也是通过类似的途径,知晓了关于他的秘密。 “那陆羽,现在应该怎么办?”朱棣开了口。 他总感觉大殿阴森森的,那股邪气充斥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令他很不舒服。 “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找桶金汁,把匕首扔进去就行了。”陆羽咧嘴一笑。 清泉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好家伙,金汁不就是粪水吗?大哥,你到底是有多爱屎啊,治疗我的病症,让我吃蝙蝠屎,解决我师父的困扰,只需将匕首浸没粪水即可,你丫的,该不会是屎壳郎转世吧,不然你让我怎么解释,你为何对屎情有独钟? 三句话不离屎,真有你的! 在心里抱怨的清泉突然想起,他今日定量的夜明砂还没吃,这不,明显感觉心神暴躁了,不由得在心里惊呼,屎,蝙蝠屎,我最爱的蝙蝠屎呢? “陆羽,这里可是皇宫,希望你注意言辞,那等污秽之物,怎可登大雅之堂?”朱棣不悦。 咋地,你啥意思?开玩笑呢?倘若把金汁抬到大殿,一旦传出去,还不得被文武百官耻笑? “陛下有所不知,正是常人见之厌恶的污秽之物,才是这等邪祟最好的克星!”陆羽解释道。 朱棣眨眨眼,感觉陆羽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于是摆摆手,让太监拿木桶去装金汁了。 …… 果不其然,当匕首全部没入金汁后,苏大师的症状立刻消除,连带着大殿内阴森森的气息也一同烟消云散,众人这才知道陆羽的确没有撒谎。 恢复如初的苏大师惊出一声冷汗,他真是该死啊,不但有眼不识泰山,还居然妄图挑衅陆羽的威严,这不是找死,那什么才是找死? 如果不是陆羽出手搭救,他现在恐怕早就死在自己亲手炼制的匕首下了。 琅六眼珠一转,我去,我怎么没发现平日连正眼都没瞧一眼的屎,居然有这么大用途,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回家将屎研究明白了,玩的通透了,饶是苏大师这样的存在,都得高看我一眼? 看来,还是玩屎有前途啊! 第六十八章 中秋宴会 一旁的清泉,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种凶器一旦问世,必将伤及无辜,师父作为锻造者,也将遭到反噬,有极大的可能会命丧刀下。 想要将这等凶器制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有隐士高人知晓方法,但眼下情况紧急,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寻找其他的解决之道。 正因如此,问题变得格外棘手,想要解决和登天一样难。 宫中不乏术法高人,连皇帝的安危都受到了威胁,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从这点不难看出到底是多困难。 做梦都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竟然被陆羽,用一桶粪水就轻松解决了? 前后强烈的反差,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震撼。 最开始。 不少炼器师都抱着一样的看法,认为陆羽是满口胡言,哗众取宠,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羞辱苏大师。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炼制的,引以为傲的匕首,只配和粪水为伍,这对一名炼器大师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但最终的事实却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羽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 恢复神志的苏大师朝着陆羽的所在,猛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本以为必死无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先是救了清泉的命,接着又救了他的命,陆羽的这份贤德,更让他自惭形秽。 换做他处在陆羽的位置,哪怕知道解决办法,也会烂在肚子里,不肯吐露,这就更显得陆羽的品格高尚。 “只要将此匕首浸入金汁,便能压制住它的邪气,待日后有时间,寻找得道高僧,开坛做法,诵经洗礼,自然可以将匕首的邪气净化,届时,它将不失为一柄绝世神兵。” 这一刻,陆羽成了在场所有人目光汇聚的焦点,众人都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他的讲解。 苏大师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陆羽的这番话,向他传达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他付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只要净化掉邪气,匕首的价值依旧存在。 这件事不难,凭借他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认识不少精通佛法的高僧,请他们出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一刻,苏大师对陆羽的敬佩之情达到了极点。 他真是有眼无珠啊,虽然陆羽年纪颇轻,但对炼器术有如此高深的造诣,连他都自愧不如啊,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前辈高人面前,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也敢装哔?这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鲁班面前耍大斧吗? 咋地,是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还是……牛欢喜吃多了吗? 苏大师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大号的牛欢喜! 欠抽!欠揍!欠干! 对于苏大师的冒犯,陆羽并没有过多计较,这倒不是说他就是个善人,面对别人的公然挑衅,也能一笑置之。 不为别的,主要是看在朱棣的面子上,毕竟苏大师还肩负着替朱棣打造明军盔甲的重任,总不能因为逞一时之快,就得罪大明朝的董事长吧? 给朱棣留下好印象,说定哪天就能成为免死金牌,让朱棣网开一面。 处理完宫中的事情,陆羽准备回陆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而苏大师师徒则被朱棣单独留下来,想来是探讨盔甲的打造事宜,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锻造出足够量的,可供明军作战的盔甲。 …… 一周后。 “少爷,门外有一公子点名要见你!” 这天上午,王福轻轻叩门,恭敬道。 “公子?” 陆羽一愣,想不出会是谁,倘若是沈复的话,那么王福不可能不认识,但除了沈复,他也不认识别人家的公子哥了啊! 来到大厅,瞧见那熟悉的背影,原来是朱瞻基,怪不得,身为皇长孙,秘密出宫,自然不可能声张,倘若被居心叵测的小人知道了,恐怕会引起大麻烦。 陆羽心里琢磨,如果有要紧的事,锦衣卫早奉命来了,而朱瞻基亲自到来,大概率是找他闲聊。 朱瞻基站在大厅,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装饰,虽然和太子府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上等的沉香木,海南的黄花梨……陆家的底蕴,果然不容小觑,不愧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 “皇长孙好!” 陆羽先是使了一个眼神,让王福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朱瞻基轻轻一拜。 王福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者究竟是谁,连少爷都得客客气气的对待,真是了不得啊!一想到这样的大人物来找少爷,肯定有要事相商,也不敢打扰,直接退下了。 “不知皇长孙此次前来是为了?”陆羽不解。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宫里照例举办宴会,皇爷爷特意叮嘱,千万别把你落下了。”朱瞻基道。 “中秋宴会?”陆羽眼前一亮。 这不,再有三天时间就是中秋佳节了,他本想着和父亲好好吃顿团圆饭,没想到,皇帝竟然下令让他一同参加宫中举办的宴会,这可是皇命啊,不管陆羽想不想去,都得去,况且,以后和父亲过中秋的机会多了去了。 假使违逆皇命,那这可能就是陆羽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 想了想,去的好处远远大于不去的好处,陆羽点点头,应承下来。 “那好,咱们现在就进宫,皇爷爷将中秋宴会的筹措事宜交给了我,这种事我又没经验,你正好帮我打打下手。”朱瞻基道。 其实他大可在宴会举办前夕,派遣锦衣卫邀请陆羽进宫,这不是想着陆羽能帮他忙活忙活,这才孤身一人来到陆府。 朱高炽监国,现在连举办中秋宴会这样的大事都交给朱瞻基了,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朱棣对太子一家格外看好啊! 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简单收拾一番,陆羽就跟随朱瞻基入宫了。 第六十九章 作画比赛 八月十五,中秋节。 受到邀请的皇亲国戚,肱骨重臣陆陆续续进入皇宫,参加中秋宴会。 “陆公子,想不到你也进宫参加宴会了。”一身着红袍官服的老者叫了陆羽一声。 “原来是杨老!”陆羽一回头,这才认出叫他的人是杨荣。 “老杨,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陆公子来参加中秋宴会,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吗?他要是不来,那我才感觉不对呢!”有人拍了拍杨荣的肩头,嗔怪道,正是杨士奇。 杨荣想了想也对,虽然陆羽身无官职,但毕竟救过皇上和太子一家的性命,凭借他那堪称奇迹的手段,完全有资格参加皇家举办的中秋宴会。 正当陆羽和杨荣,杨士奇攀谈的时候,又有两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赫然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朱高煦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和朱高燧进了宫,并未理会陆羽三人。 “二哥,怎么哪里都能看见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朱高燧愤愤道。 如果将他此生最讨厌的人罗列在一起,陆羽足以位列第一名,实在是这家伙太招人恨了,但偏偏陆羽有恩于父皇,哪怕是他巴不得弄死陆羽,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老三,你可是皇上的儿子,当朝的赵王,想要搞死这家伙,还不是轻松加愉快吗?”朱高煦不屑道。 “二哥,别玩什么激将法,我才不吃你那套,就我所知,你也没少在陆羽手中吃亏,你先给我打个样,我肯定照葫芦画瓢,学的有模有样。”朱高燧眼睛一转,撇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要是堂而皇之地搞死了陆羽,惹得父亲震怒,一旦查到我的头上,我这个赵王也就当到头了,肯定死罪难逃,你好坐收渔利,瓦解太子党的势力,然后争夺皇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你当我傻啊! “老三,你……” 朱高煦眉头一凛,却见朱高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根本就没搭理他。 …… 晚膳结束,距离赏月还有不短的时间。 皇宫大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都摩拳擦掌,似乎等待着什么。 “哼,去年输给了你,今年我特意拜了大师,一定要找回场子!” “你可拉倒吧,就你的水平,我还能不知道?就算是给你八百年,也休想超过我!” “你给我等着,不赢你,我誓不为人!” “不知道皇上今年会拿出什么样的赏赐!” “去年外邦进贡的夜明珠,我差点就拿到手了,真是可惜!” “今年参加的人数众多,想来奖品绝对不会差,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不少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陆羽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原来每年的中秋宴会,在正式赏月前,朱棣总会举办小型的比赛,如吟诗,书法……既可以陶冶情操,又能增进君臣之间的互动,何乐而不为呢? 最主要的是,朱棣会拿出几件宫中珍藏的秘宝,作为奖品下发,比如去年拔得头筹的状元公,获得的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光是看看,就让人眼馋。 在场的众人中,有几个能不心动呢? 有了前几年的经验,这些大臣私下里磨练技艺,为的就是在比赛中大放异彩。 看着众人济济一堂,朱高炽向朱棣提议道:“父皇,前几年比试的都是书法,吟诗,不如,今年换个其他的方式?” “太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朱棣来了兴趣。 实在是这几年吟诗吟的他脑袋疼,这群腐儒,张嘴闭嘴就是春花秋月,明月几时有,毫无创新可言,好端端的比赛,没有一丝有趣的看点,弄得他差点都不想举办了。 所以当听到朱高炽的提议,顿时来了精神。 朱高炽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比起行军打仗,他不如老二老三,但要说起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朱高煦和朱高燧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他岂能看不出父皇对吟诗作对厌恶到了极点? 于是缓缓道:“不如今年咱们就比赛作画如何?” “好主意!”朱棣一拍手,“就按太子说的办!” 人群中,朱高煦恶狠狠道:“好你个朱高炽,还真是会揣摩圣意啊!拍马屁的功夫,整个大明朝都没人比得上你。” 他岂能不知朱棣对于作画情有独钟,私下里不止一次向精通此道的杨士奇和杨荣求教,比赛作画,这不是摆明了讨父皇的欢心吗? 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朱高炽下了一步好棋! “二哥,看走眼了吧,老大看起来给人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实则,肚子里的弯弯绕多了去了。”朱高燧痛饮杯中烈酒,“怪不得人家是太子储君呢!咱们可比不了啊!” “是吗?咱们走着瞧!”朱高煦目光变得冷凛,寒气逼人。 “完了,怎么突然改变试题了!” “哎,作画我是一点都不擅长啊!今年的奖品和我无缘了!” “先别失望,说不定大家都不擅长呢,花落谁家,此时言之,还为时尚早!” 听到朱棣临时更改了题目,不少人面露悲伤,感到无从下手,但同样有人喜笑颜开,为何?因为作画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啊! 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乐呵,有人忧啊! 说着,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杨荣的身上,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杨荣的画技无人能及,连皇上都时不时向杨荣请教作画的技巧,要知道,在黑市上,杨荣的画作一尺可是价值三千两白银啊,还有价无市,一幅难求。 有杨荣在这,他们还比个毛线啊,哪怕他们全都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杨荣的对手啊! 杨士奇眼睛微眯,老家伙,这回可轮到你好好出风头了,也别藏着掖着了,大家伙可都等着你呢,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亮出来吧! “杨老,有您在这,我们哪敢造次啊!”有人讪讪地笑了笑。 这不是谦虚,这叫认清事实,他说得都是实话,实在是他们想要造次,也没有能够造次的资本啊! “多谢众位的抬爱,但陛下的初衷是邀请诸位同台竞技,又不是我一人的表演,还请各位都露几手真本领吧!”杨荣笑呵呵道。 “今年比赛的前五名,都重重有赏。” 看见众人意志低迷,尚处在犹豫观望中,朱棣抛下了重磅炸弹。 此话一出,全场如同火山爆发似的,霎时间人声鼎沸。 第七十章 出尽风头的朱高煦 “就算第一名非杨老莫属,那还有二三四五名呢!” “怕什么,倘若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当大明的臣子?”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朱棣此话一出,众人的斗志一下子就点燃了。 他们都是杰出的重臣,虽然官职各有高低,但说到吟诗作画,自认不弱于人。 要知道,作画考量的方面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却是天赋,天赋这东西玄而又玄,看不见摸不着,但没有人敢不承认它的存在,作诗有作诗的天赋,对对子有对对子的天赋,作画自然有作画的天赋。 只要你拥有足够多的天赋,哪怕平时没有下苦功,也有可能创作出流芳百世的名作,想到这里,众人纷纷跃跃欲试。 “我先来!” 有人直接站出来,走到铺好宣纸的案前,俯身作画。 “竟然是他?”有人惊呼,显然认出此人的身份。 杨士奇点点头,此人名叫刘轩箐,是个颇具才气的六品官员,本来今天这样的场合,凭借他的官职,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但因为对诗词歌赋极具天赋,人送外号南京小杜甫,这才得到太子的赏识,破格参加宴会。 此人曾向他求教过作画的技巧,因为人谦逊,尊师重道,故而他不吝赐教。 “不错,不错,落笔力道十足,力透纸背,笔法不拘一格,颇有晚唐的画风,山水鸟兽灵气逼人……”朱高炽颇为赞赏道。 对于作画,他师从杨士奇,又与杨荣多有交流,不但笔法精湛,且眼光毒辣,只消一眼,就能分辨出画作的优劣,想不到刘轩箐此人,笔法如此老道,还真是未曾对他多加关注,差点就要与这样的才子失之交臂。 本着爱屋及乌的观点,朱高炽对刘轩箐加重了印象。 要知道,一名六品官员,倘若没有背景机遇,这辈子大概率会止步于此,但此刻竟然得到太子的赏识,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由此可见,熟悉顶头上司的爱好,究竟有多么重要。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愧是刘轩箐啊,看到这样的画作,真是令吾等汗颜啊!”有人长叹一口气。 本来他还想着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哪曾想,看了刘轩箐的画作,顿时感觉自己画的是什么狗屁玩意,也太丢人现眼了,哪里还有脸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羞愧的连忙逃到角落里。 “你不来,我来!” 有人满不在乎,什么刘轩箐,李轩箐,谁的更好,比过才知道。 陆羽站在一旁,这里瞅瞅,那里望望,完全没有想要参与的样子,毕竟对于作画他一窍不通,连众人口中评断画作高低的专业术语都听不懂,只能到处闲逛。 “值此中秋佳节,儿臣特意向父皇奉上画作一幅。” 眼看越来越多人加入比赛,朱高煦也按奈不住了,总不能所有风头都让太子和杨荣那群老家伙抢去,他也得找回点场子。 “老二也会作画?”朱棣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朱高煦只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夫,吟诗作画这样附庸风雅的事情,八竿子和他打不着啊,难道朱高煦是在哗众取宠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说你不会画了,饶是画的差,都会招人耻笑。 搞不清朱高煦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对于他的请求,朱棣点头表示默许。 在场的众人,和朱棣持有相同看法的不在少数,他们怎么没听说过汉王爷会画画,如果是骑马打仗,自然没人能与朱高煦比肩,但提到画画,说句不客气的,哪怕是他们府里的书童,都能把朱高煦虐的体无完肤。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朱高煦落笔了。 笔尖在宣纸上飞舞跳跃,稍顷,一只栩栩如生的百兽之王赫然显露于宣纸之上。 很符合朱高煦的性格,猛虎下山,尽显霸王之气,目光睥睨,俯视百兽,虽然线条简单,但层次分明,将一代王者的霸气显露无疑。 “好,好画!” 朱棣猛地站起。 万万没想到,朱高煦竟然还有如此一面,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这一幅猛虎下山图,将百兽之王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无懈可击。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煦一眼,说起三个皇子,最像他的就是二皇子朱高煦,只可惜他不是嫡出……或许是自己曾经对朱高煦太过偏见了,认为他不堪重用。 谁规定一定要立长?立贤不立长,也不是不可行的。 “汉王好笔法,此等画作兴许与杨荣大人相比略有逊色,但位列第二名,是毋庸置疑的。”有人发声,他是汉王手下的重臣,自然极力吹捧。 余下众人尽皆默不作声,陛下对朱高煦的画作都如此满意,哪怕有人比汉王画的更好,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啊,也就是杨荣是公认的大明朝作画第一人,否则,连他不都得退位让贤? 有时候,你画的好不好并不重要,大boss认为你画的好才重要。 朱高燧愣住了,老二,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手?就你还会画画?真是不敢想象,我的天,你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在朱高燧的心目中,朱高煦可是和文人雅士不沾边啊! 太特么不可思议了! 朱高炽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凭借他的眼力,自然看出朱高煦画作的不足之处,某些笔法过于厚重,难登大雅之堂,但他不得不承认,朱高煦扬长避短,取重就轻的本领,用百兽之王博人眼球,从而让大家忽略他用墨的匮乏,当真高明! 现在得到父皇的赞赏,哪怕是杨士奇和杨荣,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对这幅画说半个不字啊! 朱高煦嘴角扬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半年前,他闲着无聊,曾与一名大师学过几个月的作画,想不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派上了用场。 还真是意外之喜! 看着父皇满是赞许的目光,朱高煦第一次感觉到,他与太子之位只有半步之遥。 或者说是,触手可及! 第七十一章 我要上茅房 赛程过半,经过激烈角逐,二三四五名都已决出,接下来,只要杨荣出手,第一名实至名归,比赛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对于整场比赛,朱棣十分满意,主要是出了朱高煦这个意外之喜,在他眼中,仅朱高煦一人,就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 你们都瞅瞅,朕的儿子,武能上马定河山,文能提笔画江山,真特娘地给朕长脸。 正当杨荣一步踏出,准备动笔时,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正是从已经落座的朱高煦口中传出的。 “杨老先别急着作画,在场的,还有一位大师,未曾显露身手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心里不由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位技艺精湛的作画大师,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一头雾水。 在场的人,除了朱高煦这个意外,其余人的作画水平,他们大概都有所了解,不禁产生浓浓的好奇,想要知道,这个连汉王朱高煦都赞不绝口的人到底是谁。 “陆公子,大家都等着你呢,就别藏着掖着了!” 朱高煦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小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是不是对于作画一无所知?是不是对用墨的深浅一窍不通?我观察你一晚上了,默默无闻的宛若透明人,毫无存在感,是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以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偏不让你的计谋得逞,我就是要你当着皇上的面,当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面,把脸丢尽! 得罪我朱高煦,是要付出代价的!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正蹲在角落里的陆羽身上。 要知道,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陆羽是谁,不禁眼神中写满了困惑,这小鬼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连汉王都对他如此赏识?不过,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吧,就这,也配得上大师两个字? 汉王的脑袋没发昏吧! 杨荣一拍脑袋,朱高煦不提醒,他都没想起来,一晚上都在观摩晚辈作画,怎么把陆羽给忘了,俗话说好,书画不分家,陆羽的书法,犹如颜真卿,柳公权在世,作画的水平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一想到身边隐藏着这样一位大师,竟然没被任何人注意到,杨荣老脸一红,那日被陆羽狂虐的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有陆羽在这,他可不敢装什么书法大家,连拿起的笔,都不自觉放下了。 朱瞻基脸上恢复了神采,一看到二叔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就生气,不就画了一只老虎吗?这玩意他随随便便找人都能画个上百幅,真是不知道,皇爷爷为何如此喜爱。 现在突然听到二叔提及陆羽的名头,虽然隐隐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那还用想啊,二叔和陆羽积怨已久,能憋什么好屁?但还是喜笑颜开,正好借此机会,让陆羽露两手,杀杀二叔的锐气。 “我?说的是我?” 陆羽懵了,看到众人殷切的,疑惑的,不解的目光,脑袋嗡嗡作响。 朱高煦,我特么问候你八辈祖宗,我招你了吗?我惹你了吗?我难道不够低调吗?我就是来混口吃的,看看明朝的满月是嘛样的,你们玩你们的呗,什么奖励我也不稀罕,主要是稀罕也没什么用,我也不会画,更不想画,没金刚钻,我也不揽瓷器活。 好家伙,这你都能盯上我?你是属狗的吗?咋滴,不咬人牙痒痒?你让我画个毛线啊?我给你画个锤子啊!关键是,锤子我都不会画啊! 杨士奇心生敬佩,因为看到陆羽脸上露出的错愕神情,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在陆羽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禁让他理解了陆羽神情背后代表的意义。 你们玩你们的,小孩子的游戏罢了,我就不参与了,要是我出手,还有你们的活路吗?杨荣知道吗?号称大明对对子第一人,怎么了,我给他出的上联,至今还没想下联呢。 什么是高风亮节?这就是高风亮节啊! 换做其他人,碰见这样的场合,当着皇上的面,巴不得展示呢?可陆羽,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藏锋,就是为了给这群初涉猎作画的人留点面子,这才是大师,高尚品德无人能及。 看到杨士奇脸上露出那副我懂你的神情,陆羽傻了。 你懂我,你懂个毛线啊?我是真不会啊,谁会和钱过不去?皇帝赏赐的宝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我要是真拥有精湛的技艺,挤破脑袋我也得上啊! “老二都这么说了,那陆羽就露一手吧,也让朕开开眼!” 听到朱高煦这么说,朱棣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朱高煦耸了耸肩,小子,这回你死定了,父皇都开口了,你敢拒绝吗?有种你倒是拒绝啊!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启禀陛下,我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请求上茅房回来再画。”陆羽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道。 朱高燧冷笑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你是在拖延时间吗?你肚子疼的真是时候啊,早不疼,晚不疼,父皇下令让你作画,你马上肚子疼。 朱高煦哼起了小曲,哎,幼稚,可笑,按照你那意思,上个茅房就思路清晰了?摇身一变成为作画大师了?咋滴,屎把你的脑袋都堵死了呗? 去吧,希望一会儿你别急得一泻千里。 “你先去吧!” 人有三急,这滋味,朱棣体会过,那是相当地难受,所以应允了陆羽的要求。 众人面面相觑,好家伙,头一回见到这么奇葩的,画画前要上茅房,怎么着,非得身体畅快才能才华横溢? 朱高煦摆摆手,暗地里找了几个锦衣卫盯着陆羽,想要借机拖延时间,在茅房里蹲上一两个时辰?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哪怕你聪明绝顶,这个脸,你今天也丢定了。 苦思冥想,陆羽准备像上次一样,求助系统,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然系统的属性面板,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可视,但在商城内兑换的物品,会直接在他手中凭空出现,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为了避免这一切,陆羽才想出上茅房这个借口,掩人耳目罢了! 第七十二章 众人的不看好 “杨老,陆羽上茅房,需要一段时间,你还是先作画吧!” 看到宴会的气氛有些低落,朱高炽对着杨荣道。 “太子爷,有陆公子在这,老臣可不敢冒昧作画啊!” 杨荣一脸羞愧,迟迟不肯落笔。 此话一出,不少人当即就懵了,啥意思?什么叫有陆公子在这,连你杨荣都不敢作画? 没开玩笑吧? 好家伙,这个陆羽到底是什么来历,连杨荣都对他如此恭敬,甚至于他在这里,杨荣这个大明朝第一作画大师,都百般推辞,不敢落笔,如同晚辈不敢在长辈面前造次一样? 真是怪哉! “杨荣,你不要有顾忌,依朕看,陆羽远远达不到你的层次!”朱棣发话了。 杨荣欲哭无泪,皇上啊,你是没被陆羽虐过啊,你是不懂那糟心的滋味啊,这话你怕是说反了吧,是我远远达不到陆羽的层次啊!你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皇命不可违,奈何朱棣发话了,杨荣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那老夫就献丑了!” 画吧,丢脸总比丢命强! …… 点开商城界面,看了一眼震惊值,还有点,没有犹豫,陆羽兑换了作画技能大全胶囊,这是商城提升到第二阶段新解锁的商品,售价高达2000点震惊值,饶是陆羽,都心痛不已。 紧接着,一粒蓝白相间的胶囊,凭空出现在陆羽手中,塞进嘴巴,一仰头,吞了进去。 像是过电一般,全身上下感觉麻酥酥的,有点类似于吞服书法技能大全丸时的感觉,又不尽相同。 茅房的味道很难闻,哪怕是皇宫里的茅房,陆羽捏着鼻子走了出来,正巧碰见门外的锦衣卫。 正站在茅房外的锦衣卫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陆羽这么快就出来了,被陆羽撞个正着,感觉有些尴尬,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远处走去。 看见陆羽的远去的背影,这些锦衣卫不禁腹诽,你丫的,不是肚子不舒服吗?哪有你这么如厕的?你是练了秘密武功吗?可以掌握节奏,一泻千里?当差这么多年,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怪胎。 …… “不愧是杨老,出手就知有没有,老练的笔法,非得肯下数十年的苦功,方能有所成就。” “普通人作画,往往过于追求形似,从而忽略神似,这在作画大家的眼中,是丢了西瓜拣芝麻的愚蠢行为。” “而杨老的画风多变,神韵十足,哪怕是吾等再练上几十年,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不少在作画领域造诣颇深的官员,对杨荣的画卷赞不绝口,饶是他们,在杨荣的画作面前都自愧不如,更让众人知晓了杨荣的恐怖。 不愧是大明朝作画第一人! “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哪怕是朱高燧,对作画的技巧,笔墨的力道狗屁不通,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宣纸上的鸟雀活灵活现,就如同真的一般,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 “老杨!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笔法还是没有退步啊!” 杨士奇捋着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 众所周知,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作画技巧亦可以与日俱增,但同样的,大部分人随着年老体衰,对于画笔的掌控大不如前,而杨荣依然能保持巅峰状态,不得不令人讶然啊! 杨士奇在心里想,老家伙,明明有一手惊艳众人的绝技,还不肯展现,咋地,怕我们偷学啊?就你这笔法,依我看,哪怕是陆羽,都无法比拟,要知道,天赋是天赋,有些东西,不是只有天赋就可以的。 “哎,献丑了,多日不画,笔法稍显生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杨荣对于自己画的山水鸟雀图十分满意,毫不客气的说,这是他最近几年的巅峰之作了,谢天谢地,没有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丢脸,否则的话,那不就辜负了众人的期望吗? 即便如此,杨荣心里还是没底,恐与陆羽的画作比较,还是略有不如,实在是当初的楹联比试,陆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现在想起,依旧心里发慌。 “要我说,陆羽根本就没有画的必要了,杨老的水平,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说,和杨老比试,陆羽怎么可能会赢?”有人轻蔑道。 对于他的话,不少人表示认同,无他,因为此人正是比赛至今,众人公认的第三名,仅次于杨荣和朱高煦,连朱高炽赏识的刘轩箐都屈居他之下。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么说,可能还存在非议,他此刻发声,相当于权威开口,当即便有不少支持者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常年作画的人,身上自然具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飘逸气息,作画大师更甚,这是普通人并不具备的,当初他曾观察过陆羽,发现这种飘逸气息,陆羽身上半点都没有,根本就是不会作画的普通人一个。 退一万步讲,纵然陆羽会画画,撑死也不过是个半吊子。 还能期待在陆羽的笔下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画作呢? “谁说的,我曾看过陆羽作画,准确的来讲,连杨老都比不了。” 编瞎话不打草稿,朱瞻基脱口而出。 朱高炽一愣,他怎么不知道朱瞻基看过陆羽作画?你这个该死的小子,该不会是说谎话呢吧?你他么找死啊?皇上就在这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说谎,能有你好果子吃吗? 朱高煦来了兴致,呦呵,还真有找死的?皇长孙,你是不是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有点飘飘然了?难道没听过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吗?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等着吧,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场闹剧,你会怎样收场。 “诸位不要急,再等等!” 朱棣想了想,连朱瞻基对陆羽都这么肯定,他就更想见识见识陆羽的本领,说不定陆羽真能给他带来意外之喜呢! 在场的众人中,唯有杨荣对朱瞻基的话确信不疑,我就说不画吧,你们偏要我画,这回丢脸了吧!连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孩都比不过,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老天爷,杨荣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七十三章 画的什么玩意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对陆羽不看好时,正主回来了,陆羽迈着矫健的步伐,从大殿外走入,直接来到人群中央。 “你居然还敢回来,我还以为……” 先前那个认为陆羽没有作画必要的人,看见陆羽回来,本想着再嘲讽一番,熟料,在与陆羽的目光产生交集的那一瞬,蓦然闭嘴了。 这怎么可能? 刚才他还笃定,陆羽身上没有半点画师应有飘逸气息,但现在,他分明感觉到,陆羽宛若从仙境中走出的得道高人,飘逸气息简直浓郁到了极点。 我的天,不可能啊,我也没眼花啊,怎么可能会看错?还是说,你上了一趟茅房,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是逗我呢吧? 你这是被屎熏陶了? 还是屎把你的作画天赋禁锢,上了趟茅房,直接解封了? 其余人,虽然不像这人的感知那样灵敏,但依旧能感觉到,他们视线中的陆羽,和上茅房之前相比,截然不同了。 杨荣差点都要哭了,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都不相信,想我堂堂内阁成员,朝中重臣,怎么可能欺骗你们呢?人家陆公子之所以深藏若虚,那是人家品格高尚,不屑和咱们一般见识,泥人尚有三分血性,面对三番两次的挑衅,饶是陆公子,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回好了,一会陆公子画完,我敢保证,你们都得怀疑人生,自己学了几十年的作画,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吗?画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陆羽,你可要加油啊,牛皮我都给你吹出去了,你可别掉链子啊!” 朱瞻基的心弦陡然绷紧。 方才情急之下,他才编造谎言,说曾经见过陆羽作画,但真实情况却是,他连陆羽会不会作画都不知道。 要是陆羽对于作画一点都不了解的话,那他可就不单单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欺君之罪,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皇爷爷是宠着他,惯着他,对于一些小毛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不意味着,他可是恃宠而骄,冒犯天子的威严。 越是这么想,朱瞻基的心里就越慌,陆羽那么年轻,没比他大几岁,该不会真的一概不知吧! 面对众人猜疑和不屑的目光,陆羽根本没有理会,他现在可是信心十足,掌握了作画技能后,在场的人加在一起,他都不放在眼里。 虽然在外人看来,作画不但需要天赋,同样需要苦功,两者结合,才能成为一代大师,但拥有神秘系统的帮助,完全让陆羽忽略了这两个步骤。 如果将杨荣等人的勤学苦练比作徒步去拉萨的话,那么陆羽则是坐着高铁去拉萨,笔直的康庄大道,既快又稳还轻松。 见到自己派出监视陆羽的锦衣卫回来,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朱高煦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你那副淡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作画的大师呢?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说起装腔作势的本领,你当真是一绝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乌鸦就是乌鸦,你再怎么装扮,也成不了天鹅。 “陆羽,现在感觉如何?是否可以作画?”朱棣问道。 “启禀陛下,我现在身体舒畅,随时都可以!” 陆羽回道,然后拿起摆放在桌子上毛笔,笔尖在砚台里掠过,蘸满了墨汁。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期盼的神情,连忙凑了过来,他们都想看看,陆羽究竟是真人不露相,还是装模作样的骗子。 在众人郑重的目光中,陆羽落笔了,作画技能在这一刻显露的威力,虽然陆羽未曾画过画,但在落笔的这一刻,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原本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作画,此刻,竟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无论是笔法,力道,用墨的深浅,就像是1+1=2一样,无比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施展起来,没有半点生疏感。 “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四不像?陆羽,你该不会真没作过画吧?” 朱瞻基挑了挑眉毛,顿时懵了。 虽然他不懂画画,但凭感觉还是能看出陆羽画的实在是太差了,连二叔朱高煦都比他强上百倍不止,落笔的力道有轻有重,但线条彼此连接处,根本不修饰,所以看起来,相当地别扭。 那感觉,就像是初学作画者的随意涂鸦一般。 朱瞻基心中五味杂陈,哎,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在皇爷爷面前夸下海口,哪怕陆羽画的差点,也无伤大雅,顶多是技不如人,反正输给杨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现在倒好,牛皮吹出去了,结果陆羽画成这个熊样,皇爷爷肯定会追究,都是他害了陆羽啊! “和我最初学作画时一样,因为啥都不会,所以想到哪里画哪里,毫无章法可言,现在看看,真是可笑。” 朱高煦冷笑,脸上的讥讽神色更加浓郁了。 通过陆羽粗糙的笔法,他一眼就看出陆羽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简直就是粗俗到了极点。 朱瞻基,大明的皇长孙,这就是口中所说的,连杨荣都比不过的陆羽?你是拿你二叔当傻子,还是拿皇上当傻子呢? 死到临头我看你还怎么狡辩?难道还装成煮熟的鸭子,只剩嘴硬,死犟杨荣的画作比不上陆羽? 杨士奇面带困惑,他搞不清陆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单凭这淡淡的墨痕,他的确没看出什么,说句真话,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出陆羽画的到底是什么! 朱棣龙颜不悦,朱瞻基,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放肆了?就这水平,还叫杨荣都不如?你当朕是傻子吗?朕的确宠爱你,但你也别太放肆,别忘了,朕可不止你爹一个儿子,也不止你一个孙子。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朱棣心中,对朱瞻基的好感,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笔尖在宣纸上飞速跳跃,完成了最初的过渡,陆羽越画越快,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毛笔上下起伏,别具一番韵味,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沉醉其中。 美,真是太美了,先不论陆羽的画技如何,单就是作画的过程,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宛若曼妙的舞姿一般,令人如痴如醉。 随着笔墨逐渐充盈了整张宣纸,杨荣霍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发出惊呼。 “这……这是……画意!” 第七十四章 技惊四座 “来自杨荣的震惊+240!”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300!” 听到杨荣的惊呼,杨士奇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身体剧烈颤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画意是什么?” 看见两位精通作画的大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人不解道。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从二杨惊恐的眼神中不难看出,绝对了不得! “普通人学作画,三年入门,只会简单的线条勾勒,十年初成,只能临摹大概,初具形似,一辈子深耕,方可掌握神韵。” “根据前朝流传下来的古籍记载,历史上那些为无数人敬仰的作画大师,比如顾恺之,阎立本,吴道子,黄公望……他们已然具备了画意。”杨荣娓娓道来。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00!” 朱瞻基愣住了。 杨荣所述的人名,他听过,那都是历朝历代,显赫一时的作画大师啊,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大人物,尤其是吴道子,又名吴道玄,被誉为千秋画圣,苏轼曾说,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事毕矣。 由此可见,在画师的心目中,吴道子的地位究竟有多崇高。 怎么听杨荣的意思,那个叫画意的玩意,唯有这些先贤大家才具备,连他杨荣都自弗不如? 看到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杨士奇接茬解释道。 “如果将作画比作是一个人,入门者,只能勾勒这个人的轮廓,初成者,可以描摹这个人的五官样貌,深耕的大家,可以绘制这个人的骨骼,血液,经络……” “而陆羽,和杨荣说的那些在画界,堪称是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则可以赋予这个人灵魂!” 杨士奇的解释简单,通俗易懂,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脸上尽皆露出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的愕然神情。 画意=赋予灵魂? 这简直就是造物主了,好不好? 历史上的那些大家,哪一个不是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他们具备画意尚情有可原,毕竟,几百年都不见得出一个那般惊艳的人物,可陆羽,在他们看来啥也不是混子,竟然也掌握了画意?也太扯淡了吧!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150!” 朱高煦脸上露出死了亲娘一样的表情,什么鬼?画意?谁特么发明出这样一个词?明明就是一幅不入流的画作,怎么经杨荣的一番解释,瞬间与众不同了? 这也太唬人了吧! “来自朱高燧的震惊+200!” 朱高燧也懵了,我嘞个乖乖,难道本王真没欣赏艺术的眼光,不管怎么看,你是从上看,从下看,从左看,从右看,掉个看,我是没看出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 难不成你们的眼睛是眼睛,我眼眶里长了两颗牛粪蛋? 朱瞻基乐开了花,在短时间内让他理解什么叫画意比较困难,但从杨士奇的那段话中,他听到几个关键的词语,赋予,灵魂。 这可就牛哔大了啊,一听这两个词就知道不简单! 嘿嘿,二叔,你的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啊,你的狂傲呢?你的不屑呢?你的桀骜不驯呢? 朱棣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他也看出陆羽这幅画的不同凡响之处,陆羽笔下的人事物,仿佛充满了生命力,要从纸上一跃而出般。 “哼,臭小子,谅你也不敢骗皇爷爷!” 朱棣嗔怪地看了朱瞻基一眼。 不一会儿,作画完毕。 “马马虎虎!” 陆羽放下了笔,伸了一个懒腰。 果然,这2000震惊值没有白花,他感觉下笔如有神助,如果不是受制于篇幅的限制,他能画到天荒地老,非但没有半点疲惫,反而感觉一种在心底埋藏许久的压抑情绪,得到了释放。 众人被他的话怼的哑口无言。 好家伙,你还真是能装哔啊!你看没看见杨士奇和杨荣都差点跪在地上,顶礼膜拜你的画作了,结果你来了一句马马虎虎,那你要认真起来,还不得把杨荣和杨士奇激动死? 见过装哔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装哔的! 看见陆羽那副欠揍的模样,不少人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又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有装哔的资本呢? 真特娘的气人,气死人了! 杨荣一摊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没说错吧,画意,这种只应天上有的东西,你们亲眼看见了,有什么感想?是激动,还是让陆羽打击的以后都不想再作画了? 我好心劝你们,你们偏不听,这回好了,受打击了吧,是不是承认,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陆羽不到二十岁,就掌握了画意,你们中多少人,都特么快进棺材了,连描轮廓都做不到,就这哔样的,还好意思质疑陆羽的作画水平不行? 这就好比三岁小孩,嘲笑孔子不学无术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哎呀,真是羞愧啊,我们也不知道陆羽这么厉害,谁能想到,如此年轻,就掌握了画意,早知道的话,我们巴不得给陆羽跪在地上擦鞋,陆羽要是一开心,把他们收做弟子,常言道,名师出高徒,哪怕只学了个皮毛,出去也倍有牌面不是? “嗯,很好,很好,想不到大明朝竟有如此奇人。”朱棣赞不绝口,然后回过头,对着朱高煦说了一句:“多亏了老二,不然,岂不是埋没了如此大才?” 朱高煦一脸尴尬地笑容,听到朱棣这么说,不住地点头。 多亏个毛线啊!早知道陆羽这么牛哔,我说什么也不能多嘴多舌,点名道姓地说他啊,这不是白白让陆羽在所有人面前装了个大哔? 来,你小子,给我交个实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让我也知道知道。 朱高燧看着朱高煦脸上,露出宛若吃了狗屎一样难受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 哈哈哈,老二,难受不?都跟你说了,没事别找陆羽的麻烦,你就是不听,这回好受了? “陆公子的画,老夫自愧不如,哪怕是再练上几十年,也绝对达不到公子这般境界。” 杨荣抱拳,发自内心真诚地感叹。 熟料,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惊爆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几十年?不用那么久!” “我马上就能让你掌握画意!” 第七十五章 来人,把杨荣给我绑了 “来自杨荣的震惊+200!” 杨荣直接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听错的话,陆羽是说,马上就可以让他掌握画意? 怎么可能?大明朝人杰地灵,奇才数不胜数,精通画作的大家更是不知凡几,但说起能掌握画意者,他至今也只见到了陆羽一人。 自己有几斤几两,杨荣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他可以说是距离画意只剩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宛若天堑,千百年来,被困在这一步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陆羽竟然说让他掌握画意,而且是马上,这不是糊弄鬼吗? “有的人啊,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朱高煦摇摇头,“你当你是神话里的神仙,言出法随啊,还让杨荣马上掌握画意,开什么玩笑!” “就是,就是,二哥说的没错,你当画意是大白菜,说给谁,就给谁?”朱高燧接了一句。 他承认,陆羽的确非凡,但在朱高燧看来,陆羽掌握画意没准都是机缘巧合的产物,根本不具有普适意义,怎么可能说让杨荣掌握,杨荣就掌握了? “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咋地,你这是多瞧不起杨老啊,杨老自己悟不了的画意,你一指点,当即就悟了?” 有人阴阳怪气道,就是为了挑拨杨荣和陆羽之间的关系。 大家心里都清楚,杨荣如此痴迷画画,既然知晓了画意的存在,必定早就想方设法领悟了,怎么可能耽搁到现在,等着你来指点? 作为文人雅士,谁不想名传千古?被后世无数晚辈敬仰? “陆羽,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杨士奇也不相信,“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让杨荣观摩你的画作,从而领悟画意的真谛?但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方法,杨荣早就试过,根本行不通。”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杨荣就曾与他商讨过如何领悟画意,吴道子,顾恺之的真迹,杨荣没少观摩,曾经三天三夜水米未进,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不了了之。 在杨士奇看来,画意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当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要是能意会,杨荣不就早意会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陆羽,皇爷爷在这呢,你可别说大话!” 朱瞻基连忙走过来,拽了拽陆羽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要是皇爷爷把你的戏言当了真,结果你还办不到,你可知道,那是怎样的后果吗? “诶,听陆羽的意思,似乎是有办法让杨爱卿也领悟画意?这对于大明朝来说,着实是幸事一件啊!”朱棣笑了笑。 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基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该如何是好? 朱高燧一下子站起,呦呵,这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长了?长这么大,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能装哔的,虽然我不知道画意是什么东西,但听杨荣和杨士奇的讲解,就知道绝对不一般,你说让杨荣领悟,他就能领悟,可给你牛哔坏了。 “杨老钻研作画多年,基本功扎实,技巧无可挑剔,但始终无法迈出最后一步,在我看看来,只不过是方法没用对罢了。”陆羽神色淡然。 其实按理来说,杨荣在作画上的造诣,绝对可以比肩圣贤,只不过因为一点外在的原因,迟迟没有突破,进入到那玄而又玄的境界之中。 通过全能之眼探查的信息,陆羽了解了始末,这才敢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让杨荣马上领悟画意,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欺君之罪是怎样的罪过? “这……” 朱高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他情愿相信陆羽所言非虚,但画意不像是别的东西,金银珠宝,田产店铺,歌姬舞女,你说给谁,就可以给谁,但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谁能把感悟给别人。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完全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哑然一笑,说是自己情急之下昏了头,没人能怪你,毕竟,你是掌握画意的天才,又在书法上独领风骚,不到万不得已,父皇也不会拿你怎么着。 但你太不识趣了,竟然多次重复,言之凿凿一定可以让杨荣掌握画意,这不找死呢吗? “好啊,那本王也想开开眼,你到底是怎么让杨老掌握画意的!” 朱高煦冷哼一声,端着手臂,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心里想的却是,我给你设圈套,你每次都能有惊无险,这次,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真是天若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杨老,如果我真的可以让你掌握画意,你愿意吗?”陆羽直视着杨荣的眼睛,无比郑重道。 “我愿意!” 杨荣没有半点犹豫,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拒绝,虽然陆羽的说辞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陆羽说的都是真的呢? “只不过,掌握画意的过程可能有些痛苦。” 陆羽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万一进行到一半,杨荣反悔了,那他不就是白折腾了吗? “痛苦?”杨荣侧着脑袋,再痛苦能怎么痛苦?能比他三天水米未进还要痛苦吗?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能掌握画意,什么样的痛苦,我都无所谓!” 杨荣信奉,既然你要得到你本不该得到的东西,那么,你就必然要失去你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用暂时的痛苦,换来领悟画意,不管怎么看,这笔买卖都很划算。 “还请陆公子出手,令老夫悟道!” 杨荣重重一拜。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陆羽身上,他们都想看看,陆羽所谓的施展奇迹手段,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好,接下来请大家都听从我的命令,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陆羽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棣。 众人不解,怎么听陆羽这话的意思,让杨荣领悟画意,还得需要他们的帮助? 看见朱棣点头,默许了他的请求,陆羽猛地转过身,指着杨荣,厉声道。 “来人,把杨荣给我绑了!” 第七十六章 把手打肿 众人都懵了,什么意思?本来还纳闷,陆羽需要他们协助做什么,哪曾想,竟然是把杨荣绑了?我们没听错吧?你不是要帮杨荣领悟画意吗?绑他干什么? 难道绑着绑着就领悟了? “绑我?” 杨荣也懵了。 在他看来,兴许是领悟画意的过程过于痛苦,陆羽怕他承受不住,这才出此下策,于是连忙道:“不用,我的承受能力超强。” “怎么,你们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陆羽眉头一挑。 众人这才想起来,朱棣下令让他们听从陆羽的安排,当即有几名身材魁梧的武将走出,二话不说,将杨荣五花大绑。 “陆羽,你这是……”再三忍耐,朱瞻基还是脱口而出。 不管怎么说,杨荣都是内阁重臣,哪怕是因为领悟画意,也不能将他绑了啊,传出去,让杨荣以后把脸往哪儿搁啊? “你们去找一根木棒,越粗越好!” 没有理会朱瞻基,陆羽转过头,对着锦衣卫道。 这下朱高炽也愣住了,你又不是去打架,找木棒,还越粗越好,到底要干什么? 咋地,找根木棒,就能让杨荣领悟画意了? “没问题。” 陛下都发话了,锦衣卫们没有半点犹豫,纷纷出动,不一会儿,就找来数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木棒。 陆羽摸着下巴,左挑挑,又选选,最终确定了目标,一根碗口粗细,长约两尺的木棒,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趁手。 朱棣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羽,你这是要干嘛?这里可是皇宫,朕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持此凶器,意欲图谋不轨。 “陆羽,你要干什么?” 看着陆羽步步逼近,杨荣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狠狠吞了一口涎水,因为他从陆羽脸上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先是把我绑起来,然后拿着木棒步步紧逼,你丫的,是想给我脑袋开瓢? 呜呜呜,肯定是这样! 因为对陆羽的为人放心,所以杨荣也就没有问清楚,陆羽究竟想如何让他领悟画意,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对啊。 旋即硬着头皮道:“陆公子,还未请教,你打算用何种方法让我领悟?”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侧耳倾听,先是将杨荣五花大绑,紧接着找木棒,怎么看都和领悟画意没有半点关系啊! “方法很简单——把你的右手打肿!”陆羽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尼玛? 把手打肿? 还是右手? 杨荣直接懵了,我去,你这不是玩我吗?我说呢,怎么把我绑起来了,还以为是怕我承受不住痛苦,哪曾想,你这是要把我绑起来往死里打啊! 你知道吗? 我精湛的画技凭借的就是右手,这要是让你打残了,不就成了废人一个? 想到这里,杨荣拼命挣扎,别人都要揍他了,他还老老实实呆在那里让人拿木棒锤,难道他是傻子吗? 奈何武将们绑的太过牢固,几经挣扎,杨荣也没能挣脱束缚。 朱高煦直接笑出了猪声,好你个杨荣,这回自食恶果了吧,还替陆羽说话辩解,咋地了,人家嘴上说帮助你领悟画意,实则是要暴打你一顿,还是绑起来任人宰割的那种毒打,真是大快人心啊! 杨士奇一愣,别啊,要领悟画意你就好好领悟画意,怎么还要打杨荣呢?如果我记得没错,杨荣也没得罪过你啊,相反,好几次当你面临危机时,杨荣还挺身而出替你辩解,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早在心里做了准备,陆羽的方法可能别具一格,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要将杨荣的右手打肿,你干脆说打骨折,更加直截了当。 见过帮人领悟的,比如佛家的六字真言,道家的醍醐灌顶……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要揍人家的,还美其名曰帮人家领悟,这不是公报私仇,假公济私吗? “陆羽,你确定脑袋没发昏?” 此刻的杨荣宛若任人宰割的绵羊,结结巴巴道。 “我之前说过了,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也是同意了的。” 陆羽掂量着木棒,对准杨荣的右手,似乎是在考量落棒的角度以及力道。 杨荣傻眼了,我去,你在这等着我呢,我就说嘛,什么领悟还需要忍受痛苦,原来是挨揍啊,挨揍能不痛苦吗? 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陆公子,我不领悟了,还不行吗?”杨荣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要是让陆羽乱锤一顿,都不用想,肯定得把他打成残废,妥妥的废物一个,恐怕连内阁都没脸再待下去了。 “不行!” 简简单单两个字,断绝了杨荣最后一丝希望。 我的老天爷啊,我没事非得领悟画意干毛线啊?凭借我的作画技巧,在明朝已经能混得风生水起,何至于和自己较劲,非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结果平白无故要挨一顿揍? 陆羽根本没给杨荣反悔的机会,他高举手臂,用上全部力气,对着杨荣干枯的右手,重重砸了下去。 “啊!我的手!”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杨荣嘴里传出,听得在场众人都毛骨悚然。 好家伙,你是真打啊?还以为你是开玩笑,吓唬吓唬杨荣,没想到动起手来,根本不含糊,就像是看见杀父仇人似的,巴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杨荣的手打成残废。 以后杨荣也就不用叫杨荣了,干脆叫杨残废更恰当! “你这是帮人领悟画意?欺负朕见识少吗?”朱棣感觉很可笑。 朝中的重臣,他最信任的臣子,当着他的面,让别人暴揍,还是他默许的,朱棣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当着他的面打杨荣,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朱高炽用手捂住耳朵,实在是杨荣的叫声太过凄惨了,绑着让人揍,跑都跑不了,堂堂的内阁重臣,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啊,痛死我了!” 凄惨的叫声从杨荣口中传出,但倘若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在木棒还未落下时,杨荣就已经开始哀嚎,实在是他太过紧张,故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但很快,杨荣惊奇地发现,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疼,非但不怎么疼,反而……有点舒服。 不由得老脸一红,把头歪过去,喊了一句。 “对,就是那里,再……再用力点!” 第七十七章 陆公子,往死里揍我 “再用点力?” 杨士奇一脸黑线。 大哥,你看清楚好不好,人家可是拿棒子揍你呢,碗口那么粗的,使劲削,可你不喊救命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再用点力?你是不是脑袋被打傻了?可陆羽也打你的脑袋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抽什么疯? 朱高燧差点笑抽了,真是奇葩啊,还从来没见过挨揍挨的这么舒坦的,你是不是欠虐啊?我看你是身居高位,让人吹捧惯了,物极必反,心理不正常了吧! “杨爱卿,你这是?”朱棣一捂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本来他还十分恼怒,当着他的面,陆羽竟然暴揍杨荣,听着杨荣凄惨的叫声,他却无能为力,感觉脸都丢尽了。 哪曾想,看杨荣的样子,似乎被收拾的很舒服,这让他怎么办?当事人都没有异议,他倘若出言制止,那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在场的不少人都窃窃私语,杨荣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有病吧,你看他脸上的神情,那么销魂,宛若吃了chun药一般,咋地,看你这模样,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就是晚上喜欢和小妾开发什么新动作? 朱高炽盯着陆羽,只见他紧握木棒,抡圆了,对着杨荣的右手重重落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杨荣的右手,并未像他预想中的那般骨断筋折,反而完好如初。 真是很难想象,如此重的力道,杨荣竟然和没事人似的,真是怪哉,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疼的哭爹喊娘,昏死过去了。 “杨老,要不咱们别打了,你年岁已高,要是出点什么事,对于大明朝,那可是天大的损失啊!”朱高炽试探性问道。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陆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毕竟杨荣年岁已高,哪怕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朱高炽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别,别停啊,再打一会儿,力道再重一些,对,就是那里,别停,千万别停!” 杨荣脸上露出十分惬意的表情。 朱高炽:“……” 我去,杨老,你该不是得什么大病了吧,我好心劝你,怕你身子骨弱扛不住,结果你给我来一句别停,咋地了,我碍你的事了呗,行,那我走,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朱棣有些抓狂,他最器重的大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揍,还一脸享受的表情,这不是变向说他识人的眼光很差吗? 该死的老杨,你等着,朕绝对饶不了你。 “你们听说过这样让人领悟的吗?”有人不解道。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有人挠了挠头。 啥孤陋寡闻啊,实在是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挨揍还能领悟的,主要还是被动的,如果不是杨荣神志清醒,他们肯定以为杨荣老糊涂了,但凡是个正常人,谁能如此身心愉悦地挨打? “可怜的杨荣,英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件事传出去,他的脸也就丢尽了,子女不得和他断绝关系?”朱高煦冷笑。 杨荣一生为朝廷付出的心血,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故而哪怕他站在太子那边,朱高煦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他,但现在倒好,一旦让外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届时杨荣名誉扫地,不就变向瓦解了太子的势力? 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就在这时,正在挨揍的杨荣,突然神色一凛,仿佛是顿悟般,抬起头,大喊道。 “停!” 突如其来的异变顿时引得众人的注目,杨老,你又抽什么疯? 陆羽长出一口气,顾不得拭去额头的汗水,心想总算是成了,差点累死我,连忙对两边人道:“快,给杨荣大人松绑。” 看到众人不解的目光,杨荣根本无暇解释,直接走到案前,提笔作画,落笔的刹那,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势从他身上显现,挥毫泼墨间,如同一代画圣在世。 “这……这是……画意!”杨士奇一阵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都懵了,我去,开什么玩笑,挨了一顿揍,竟然领悟画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 朱高煦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后加起来不过一炷香,杨荣就奇迹般地领悟了画意?这也太扯了吧,你当你是方仲永啊? 这一刻,朱高煦感觉世界观都颠覆了。 杨士奇也愣了,杨荣的情况他最清楚,虽然作画技艺无可挑剔,距离画意也只剩下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杨荣花费了十几年也没能迈出,怎么到了陆羽手里,一炷香就领悟了? 画毕,杨荣径直走到陆羽面前,重重一拜。 “多谢陆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本以为画意那样的境界,到死他都无法触及,曾经,杨荣不止一次幻想过,情愿用剩下的生命,换来一刻画意的领悟,朝问道夕死可矣,哪怕如此,他也无憾。 但陆羽,竟然让他领悟画意了,虽说是揍了他一顿,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其实杨老的心境的确达到了画意的层次,只不过作画的右手,先天经络不畅,无法将真正的画意展现,也可以说是空有宝山而不得用,通过外部的击打,疏通经络,自然就领悟画意了。”陆羽道出缘由,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杨老可以算是早就达到了画意的层次,只不过由于身体原因,无法展现而已,怪不得……但这等隐秘,连杨荣自己都不知道,陆羽又是从何知晓的? 一想到他们之前大惊小怪的模样,不少人面露愧色,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今天可算是开眼界了。 朱棣喜笑颜开,没想到,竟然是他错怪陆羽了,但现在杨荣领悟了画意,再加上陆羽,大明朝岂不是拥有了两位领悟画意的天才? 只是不知这种方法,是不是可以批量再造? 杨士奇眼前一亮,显然和朱棣想到一块去了,犹豫了一小会儿,拿起陆羽丢在地上的木棒,径直走到陆羽面前,躬身道:“陆公子,请揍我,别留情,往死里下手!” 陆羽:“……” 朱瞻基:“……” 朱高炽:“……” 朱高煦:“……” 众人一脸黑线! 第七十八章 楚家的挑衅 陆羽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领悟画意也得看个人情况,并不是什么人带到他面前,让他揍一顿,就都能领悟画意了。 杨荣是本身实力在那里,只不过受到外在因素的限制,而你,距离画意还差一小段距离,其实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陆羽心里说的是,你距离画意还差十万八千里,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不伤杨荣的自尊心。 杨士奇神情低落,像个老小孩似的,不开心了,还以为他也能借机领悟画意呢,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眼神中不禁带了几分醋意,杨荣那个老家伙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回去哪怕是死缠烂打,也得狠狠讹他几幅真迹! 众人看向陆羽的目光,由最开始的不屑,嘲讽……尽皆变成了崇敬,羡慕……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自己领悟画意,本就让人倍感震惊了,居然还能让杨荣领悟画意,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毕竟。 自己是神,和自己能造神,是两码事! …… 再过两日,就是家主陆宁的诞辰,自从陆家落魄,陆宁已经许久未曾过过一次像样的诞辰了,少爷临走前特意叮嘱,今年一定要替陆宁办一场轰轰动动的寿诞,对于陆羽的话,王福不敢不从。 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将寿宴所需的材料准备齐全,少爷留下的银两,只花了一半,王福心满意足地朝着陆府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陆家的王福吗?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陆家最近发迹了?” 王福抬起头,在他的视线中,两道人影迎面走来,说话的,是身着长衫的小厮,跟在小厮身后的,则是一名锦帽貂裘的公子。 目光一凛,显然是认出对方的身份,王福的目光微微波动,但还是强忍着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准备离开。 见到王福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长衫小厮不乐意了,在王福匆匆经过他身边时,抬起腿,用力踢了一脚,直接将王福踢倒在地。 扑通一声! “刘全,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福重重摔在地上,显然摔的不轻,鼻青脸肿的,抬起头,朝着小厮嚷了一句。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所以王福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想和他们计较,哪曾想,小厮竟然得寸进尺,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小厮名叫刘全,是楚氏公子楚东的伴读书童,他的主子,也就是那锦帽貂裘的少年。 想当年,陆家辉煌鼎盛时,陆宁的父亲曾经是地方商会的会长,因为楚家贪污受贿,且不遵守商会的规定,故而将其驱逐出商会,下令永不许加入。 也是因为这件事,陆家和楚家结下了梁子。 但在当年的楚家眼里,陆家可是庞然大物,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挑衅陆家的威严。 只不过,后来因为受到胡惟庸案的牵连,陆家遭受了重大打击,逐渐走向没落,而楚家,则审时度势,攀附上了一位追随朱棣起兵靖难的皇亲国戚,家族的势力日渐增大,俨然成为南京城内最顶尖的大家族。 这些年来,楚家没少明里暗里给陆家使绊子,本来凭借陆家的底蕴,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陆家能有今日,都是拜楚家所赐。 “想干什么?”刘全一脸狗仗人势的嚣张模样,指着王福,恶狠狠道:“就凭你,也敢无视我家公子的话?谁给你的胆子?” “我听说,你家的那个二货少爷,最近和沈复的关系不错,你该不会以为陆家就能藉此飞黄腾达了吧!” 说罢,刘全转过头,对着楚东道:“公子,陆家的人这么不知好歹,要不把他们除名吧,省得浪费粮食!” 何其嚣张! 听到这话,王福额头青筋暴起,区区一名下人,竟然敢狂言灭了陆家,不难看出,陆家平日的处境有多艰难,连楚家的下人,都敢对陆家出言不逊。 “刘全,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是条狗,本公子也不忍心宰杀啊,再者说,陆家人不比狗听话多了。”楚东冷笑一声。 其实他真正的目标,是陆羽,听说连沈复的二叔沈南峰都对陆羽赞叹有加,这不禁让楚东心生怨气,虽然和楚家相比,沈家算不上什么,但沈南峰好歹是江南地区,掌控丝绸交易的霸主,能得到他的赏识,陆羽可见很不一般。 区区一名落魄世家的嫡长子,之前哪次他见了,不用拳头好好问候一番,熟料,这才几个月没见,竟然长本事了。 本想着找陆羽的麻烦,让他好好出口气,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这才将怨气都撒到王福身上。 代主受过,这不是仆人应尽的本分吗? “你们别嚣张,公子一定会为我报仇的!”王福捂着淤青的脸颊,呲牙裂嘴道。 “哈哈哈,刘全,你听到了吗?这家伙竟然说,陆羽那个废物,要替他报仇?” 仿佛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楚东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开什么玩笑,陆羽那家伙,他又不是没见过,简直就是窝囊废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哪怕是给陆羽两耳光,陆羽都不敢说半个疼字,那样的怂包,自身都难保,还能替你出头。 这不算笑话,那什么才算是笑话? “公子,让我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冒犯您的下场!”刘全不怀好意地看着王福。 “算了。” 楚东来了兴致,转过头,对着王福继续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楚大少爷,必定会登门拜访,希望到时候,他见了我不会瑟瑟发抖,屁滚尿流。” 反正他最近闲来无事,正好能收拾收拾陆羽,楚东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强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们走!” 留下这么一句,楚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路过王福身边,刘全恶狠狠道:“王福,你给我等着,这事咱们不算完!” 说罢,扬长而去。 第七十九章 陆宁的寿宴 楚家。 “公子,你别生气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两天后就是陆宁的诞辰,王福之所以采办货物,就是为了陆宁的寿诞做准备,如此重要的事情,陆羽没有理由不回来,到时候,咱们找上门去,还不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就算是把陆家翻了个底朝天,谁又敢说个不字?” 看着和楚家家主楚鸾雄并坐的楚东,刘全一脸谄媚的笑容。 “哼!我说呢,现如今陆家生活窘迫,度日如年,哪里有闲钱采购那么多货品,原来是陆宁那个老不死的过寿诞。”楚东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什么。 “东儿,虽然陆家不值一提,但我听说陆羽此子,最近似乎与沈家的关系不错,不得不防啊!”楚鸾雄声音沙哑。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想当年,楚家被逐出商会,境遇无比凄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场景,楚鸾雄至今仍历历在目。 自从与那位大人物交好,楚家才一步步壮大,万一陆羽凭借沈洋和沈南峰的帮助,崭露头角,使得陆家东山再起,一旦陆家恢复往昔的荣耀,第一个要对付的,必定楚家。 既然如此,何必留着这个隐患,还不如尽早扼杀,不留后患。 “爹,您说的,我都知道,您放心,这次我肯定会给陆宁父子,一个大大的惊喜。”楚东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继续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们下属的一个商铺主,似乎是陆家的远方亲戚,给他打声招呼,陆宁的好日子,他怎么能不来凑凑热闹呢?” “让陆家人羞辱陆家人,狗咬狗一嘴毛,公子真是高啊!” 刘全眼珠子一转,连忙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哈哈哈,不愧是东儿,我楚家的麒麟子!” 深宅内,楚鸾雄的笑声久久回荡。 …… 两日后。 陆家张灯结彩,厅堂内摆满了一桌桌酒席。 “陆宁,想不到今日是你的寿诞,恭喜恭喜。” 赵建安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神中浓浓的不屑。 如果不是楚鸾雄亲自吩咐,打死他,他都不会来给陆宁这种垃圾拜寿。 虽然不得不承认,当年陆家辉煌鼎盛时,他可是过了一段相当长,仰人鼻息的生活,但风水轮流转,此时的他,早已是陆家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建安,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寿诞。” 陆宁的神情明显变得激动了,算起来,他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赵建安了。 当年陆家未曾落败时,赵建安唯他马首是瞻,一口一个陆哥,叫的那是一个亲切,但现在…… 罢了,只要人能来,比什么都强! “哟,这位就是贤侄陆羽吧,听说你最近跟在沈复的屁股后面,混得风生水起啊!” 根本就没搭理陆宁,赵建安眯着眼,轻蔑地看着陆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哪里突出,竟值得楚东少爷担心? 陆羽没有回答,赵建安这人他多少有所了解,按辈分说,他应该称呼陆宁一声陆哥,直呼其名也太没分寸了吧,况且,什么叫跟在沈复的屁股后面?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闭嘴!你是不是想找茬?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陆羽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父亲的寿宴,他不希望横生枝节。 “哎,人的命,天注定,穷人的儿子是穷人……” 陆羽的忍让,在赵建安看来反而成了懦弱无能,说了几句风凉话,赵建安没有理会陆宁父子,直接落座了。 赵建安没有拿自己当客人,竟然坐在本该属于陆宁的主位上。 看到这,陆羽终于忍不住了。 “赵建安,你是不是太放肆了,这个位子,你有资格坐吗?” 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礼,但你不能拿我的容忍当软弱,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砰的一声。 赵建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陆羽,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什么叫我太放肆了,实话告诉你,这个位子我想坐就坐,我不想坐,那就谁都别坐。” “你知道赵建安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吗?南京城内,你随便找一家中等规模的当铺,单凭这三个字,你就能典当白银二百两。” “我来参加寿宴,那是给你们赏脸,别给脸不要脸,现如今的陆家,可不比往昔,你……没有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包括你爹,也没有资格。” 陆宁愣住了,嘴唇翕动,眼眶变得湿润,他本以为赵建安来参加寿宴,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哪曾想……或许真的应了那句,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吧! “哼,陆羽,我劝你别年少轻狂,你要是识相的话,先说几句好话听听,要是我一开心,说不定提携提携你,赏你口饭吃。”赵建安脸上轻蔑的神色更加浓郁了。 年轻人,天真,无知,可笑…… 没有经历过江湖的毒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人脉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南京城里,想和我赵建安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 陆宁当年是何等的风光,但现在呢?我就是啐他一口,他敢不笑脸相迎吗? 你爹尚且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哔? “罢了,羽儿,既然建安想坐在那,就让他坐在那吧!爹坐哪都无所谓。” 陆宁叹了一口气,连忙拉住陆羽,生怕他情急之下,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 “小子,看见没有,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多向你爹学学。” 赵建安哈哈大笑,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我就瞧不起你们父子了,你能奈我何? “坐井观天,就凭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陆羽不由笑出声来。 “你说什么?” 赵建安怒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给你提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当你是楚东少爷啊?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王福突然叫道:“沈家,沈复公子,沈南峰家主到。” 门口并排走进来两人,其中较年轻的那人,在看到陆宁的刹那,猛然加快脚步,疾步走到陆宁面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跪在地上。 “晚辈沈复,恭喜陆伯伯喜迎寿诞。” 扑通一声。 清脆的跪地声在厅堂内回荡。 跪了? 见面就给跪了? 二话不说,就给跪了? 赵建安怔住了。 第八十章 不速之客楚鸾雄 赵建安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沈复怎么可能给陆宁下跪?并且完全是发自内心地下跪,沈复可是沈洋的独子,平日里娇生惯养,为人嚣张跋扈,怎么到了陆宁面前,就成了乖乖少年? 你丫的,跪拜自己祖先时,有没有这么心悦诚服,还是两说。 在陆宁面前,装孝子贤孙? “陆伯伯,我爹实在是有要事缠身,走不开,特意派我前来给您拜寿。” 沈复脸上露出十分羞愧的神情。 陆羽救过他的命,又救了二叔一家,如此重要的场合,于情于理,父亲沈洋都应该当面拜谢,但偏偏父亲半个月前外出采购,至今未归,所以沈复感觉很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贤侄快快请起!” 赵建安愣住了,沈复,你逗我呢?就凭你爹的身份地位,能来,那是陆宁祖坟冒青烟了,不来,才合乎情理,你至于费那么多口舌和他解释吗? 弱弱的问一句,陆宁,他配吗? 赵建安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古怪的笑容,紧接着,在他的视线中,沈南峰同样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到陆宁面前,然后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晚辈沈南峰,恭喜陆家家主喜迎寿诞。” 赵建安懵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南峰,你没吃错药吧,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落魄陆家的陆宁,他值得你下跪?沈复下跪也就算了,毕竟是晚辈,看在和陆羽玩的好的份上,也无所谓,但你……你经营的产业,和我都不相上下啊,陆宁何德何能,能让你屈尊下跪? 还晚辈,如果我算的没错,陆宁才比你大两岁吧,你这晚辈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沈南峰心悦诚服,要不是陆羽,沈家现在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他也早就成为街边的乞丐了,但就是因为陆羽的出现,奇迹般改写了一切,听从陆羽的吩咐,他重新恢复了三台案的风水布局,沈家的生意就此扭转,甚至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大恩大德,他无以为报,哪怕是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 给陆父下跪,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与其说他是给陆宁下跪,不如说,他是在给陆羽下跪。 当然了,在场的其他人,除了沈复和陆羽,并不知晓其中的隐情。 陆宁也愣住了,如果说沈复给他下跪,就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那么沈南峰的下跪,简直让他诚惶诚恐,惶惶不安。 沈南峰是谁?名震一方的巨贾,无数人为之敬仰的存在,饶是狂傲不羁,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赵建安,和沈南峰比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这样的人物,他何德何能,受得了这一拜? 最主要的是,如果陆宁没记错的话,在陆家辉煌鼎盛时,他都和沈南峰没有半点交集,更逞论是落魄后呢?更是天上一个,地下一个,那么,沈南峰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给他下跪? “难道是因为羽儿?” 陆宁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陆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对沈南峰的做法相当满意,那日,倘若不是他,打死沈南峰,沈南峰都不可能看破刘大师的骗局,而后,他更是指点出沈家墓地才是问题的源头,他救的,可不止沈南峰一人,而是整个沈家。 不要说给陆宁一时下跪,哪怕是下跪三天三夜,沈南峰都不亏! 沈南峰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陆宁半天才晃过神来,连忙扶起沈南峰,略带歉意道。 “沈家家主,你给下跪,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折寿?可不敢,可不敢,要折也是折我的寿,怎敢折您的寿?” 听到陆宁这么说,沈南峰更卑微了。 赵建安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方才他还瞧不起的陆宁,出言羞辱的陆宁,此刻竟成了沈南峰眼中长辈一般的存在,这不就显得他在装哔吗? 因为凭借沈南峰的实力,完全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想到这,赵建安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家家主,陆宁这种货色,何至于你如此?” 声音虽小,但沈南峰听得真切,脸色当即变了。 “赵建安,我告诉你,说话放尊重点,陆家家主在我心目中和长辈没什么两样,你要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羽就在这,沈南峰岂能不表态? 赵建安哭笑不得,好你个沈南峰,我好心劝你,结果你还不乐意了,活该你给陆宁下跪,咋不跪死你呢?还对我不客气,真当我怕你啊? …… “楚家,楚鸾雄,楚东到!” 当看见来者竟然是楚家父子二人时,王福本能地想要将他们拒之门外,但想到陆羽早上叮嘱他的,无论今天谁来,都不许拒客于门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报名。 还用想吗? 楚家父子来参加家主的寿宴,肯定是来捣乱的啊,这两人一肚子坏水,王福曾经深切地领教过,他们来,准没好事。 赵建安喜笑颜开,刚才他心里想的是,凭借他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压制住沈南峰,但现在,楚鸾雄亲自到访,他自然有了充足的底气,无惧一切。 想到这,连忙小跑出去,迎接楚鸾雄父子。 沈南峰眉头微蹙,想不到楚鸾雄竟然会来,还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论起楚家和沈家的体量,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换做是其他地点,他说不定会像赵建安一样,亲自迎接楚鸾雄,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伙伴,混个脸熟总没错。 但他在来之前,听闻楚家和陆家有过节,哪头近,哪头远,沈南峰还是能分出来的。 陆羽淡然一笑,赵建安的行为不打自招,本来他还纳闷,父亲陆宁和赵建安十几年都不联系了,对方怎么会无端上门给陆宁拜寿,现在看来,应该是楚鸾雄父子搞得鬼。 好啊,你们不是早就想把陆家置于死地了吗? 时机刚刚好,正好你们齐聚一堂,还省着我浪费时间,一一去找你们。 今天,咱们就来个了断吧! 第八十一章 畏威而不畏德 “楚家主,楚公子,你们来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楚鸾雄父子,赵建安宛若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与对待陆宁的态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赵建安的恭维,楚东不以为然,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赵建安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财富地位,完全是仰仗楚家的庇护。 像这样的走狗,楚家还有很多,如果赵建安不是陆家的亲戚,还有点利用价值,恐怕他都不会多看赵建安一眼。 “建安啊,想不到你这么早就来给陆家主庆祝寿诞了!”楚鸾雄笑呵呵道:“原来南峰兄也在,看来陆家主的面子不小啊!” 沈南峰这个人他有所了解,为人刚正不阿,这些年来,沈家在他的带领下,逐渐走向鼎盛。 虽然未曾有过接触,但楚鸾雄曾经听过,某次商行内的一位大人物过寿诞,亲自向沈南峰发出邀请,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以身体有恙为由,公然拒绝。 想不到,那位饶是他都得问候一声的前辈的寿诞,沈南峰都不予理睬,此刻,竟然亲至给陆宁拜寿? 不是说陆羽只是沈复的跟班吗?一个小跟班,怎么可能请动沈南峰出山?要知道,连沈洋的生意,都仰仗着沈南峰的庇护啊! “楚家主,您好!”沈南峰颔首。 在行业内,凭借楚鸾雄的地位和影响力,足以称得上是龙头,一呼百应,哪怕如此,他也并未表现出过分的亲密。 “陆羽,还愣着干什么?你是眼睛瞎了吗?楚东公子大驾光临,你还不过来招呼?” 赵建安指着陆羽,直接斥责道,宛若在训斥犯了错的仆人。 他想的是,在楚鸾雄父子面前好好表现,彰显自己在陆家的重要性,一旦得到楚鸾雄的重视,他的生意不就能再提升一个层次。 “赵建安,你是菊花长嘴巴上了吗?满嘴喷粪,这里是陆家,还没你说话的份!” 陆羽没给赵建安留面子,哪怕对方按辈分论起来是他的长辈。 有些人,你就是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他,否则,换来的只能是得寸进尺。 “你……你……这个竖子,我特么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也敢对我这么说话?”赵建安感觉脸面挂不住了,转过头,指着陆宁的鼻子骂道:“陆宁,我告诉你,你别不识好歹,赶紧拉着你那个混账儿子,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否则,咱们没完!” 要是连这两个废物,自己都拿捏不了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在楚鸾雄的手下混? 楚东端着手臂,一脸戏谑的笑容,陆羽,你真是牛哔啊,竟敢公然顶撞赵建安?好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那个窝囊废的爹,能怎么办。 陆宁变得犹豫不决,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赵建安挑衅在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倘若能哄赵建安开心,给陆羽谋个稳定的职业,哪怕某天他撒手人寰,也不用担心陆羽后半辈子的生计问题。 亲戚,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啊! 想到这,陆宁朝着赵建安的所在,深深鞠了一躬。 “建安,羽儿年少不懂事,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建安,建安也是你能叫的?你有那个资格吗?记住了,叫我赵大人,还有,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我让你磕三个响头,你是聋子吗?”赵建安的神色愈发猖狂了。 陆宁啊,陆宁,你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没有半点长进,窝囊到了极点,真是想不通,像你这样的窝囊废,怎么还有脸活着? 沈复和沈南峰都愣住了,我去,这个赵建安的脑子没问题吧,竟然让陆羽和陆宁给他跪下磕头?你他么吃错药了吧?你可知陆羽的身份?你可知陆羽背后的人脉,不要说背靠着楚鸾雄这棵大树,哪怕是朝廷大臣,也不敢对陆羽这般放肆啊! 沈复和沈南峰互视一眼,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赵建安是在找死! 陆宁身体剧烈颤抖,挣扎了一小会儿,就要跪拜下来,却被一只手拉住,抬头一看,竟然是陆羽,只见陆羽神色冰冷,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杀机。 “爹,畏威而不畏德,这才是人的本性!” 哪怕陆宁给赵建安跪了又能如何?只要赵建安不满意,有一千种方法玩死陆宁,因为自始至终,这都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谈判,身处弱势一方的陆宁,早已注定了必输的命运。 “果然,如我想的那般,你的确不容小觑!”楚鸾雄摇头冷笑,“要是给你机会,一旦成长起来,必然是楚家最大的威胁,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令楚鸾雄没想到的是,陆羽年纪轻轻,竟然对人性洞察到这般深层次的境地,比他爹陆宁不知强过多少倍,既然如此,那陆羽就更留不得了。 “怎么,狼子野心暴露了吗?”陆羽玩味一笑。 自楚家父子一进门,他就知道对方没憋好屁,现在这是忍不住了吗? “陆羽,你知道楚家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我们有一千种方法玩死你,并且是不留痕迹的那种,官府又能奈我何?”楚东狂笑,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陆宁惶惶,对于楚东的话,他确信无疑,不要说楚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了,哪怕是赵建安,想要玩死他们父子,也易如反掌。 “楚鸾雄,想要动陆羽,先过我这关!”沈南峰挺身而出。 “沈南峰,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叫你一声南峰兄,别以为你真的拥有和我称兄道弟的资本了。”楚鸾雄面露凶色,威胁道:“不客气的说,灭了沈家,我用一根手指足以。” 这话狂! 狂的没边了! 但楚鸾雄狂的有理有据。 楚家的背景和那位大人物,都是楚鸾雄胆敢狂言的底气! “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楚家也休想好过!”沈复横眉冷对。 “无知,可笑!”楚东不屑道:“沈复啊,你要知道,在楚家这张大网面前,哪怕是沈家这条鱼死了几百次,也别想翻出什么浪花。” 区区沈家,还没资格让他放在眼里。 “是吗?好大的口气,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连官府都奈何不得!” 一阵威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霎时间。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八十二章 楚家的靠山 “都统周景,前来为陆家家主拜寿!”来者自报家门。 话音刚落,一位龙行虎步的青年自府门外走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楚鸾雄脸色微变,想不到来者竟然在军中任职,而且还是个都统,又如此年轻,分明就是个百里挑一的干才。 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哪怕是楚家,在官府面前,也得收敛,不得放肆,像官府又能奈我何这样的话,私底下说说还可以,要是真让有心人拿到明面上,没准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是周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赵某惭愧啊!” 赵建安连忙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位可是都统啊,能混个脸熟,也是天大的荣耀啊! “哪里来的臭虫,滚开,别挡道!”周景一声喝斥,根本没给赵建安好脸色。 你他么是什么货色,也配迎接我? 热脸贴了冷屁股,赵建安嘴角微微抽搐,但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乐意,连忙赔笑。 “都统说的是,都统说的是!” 根本就没搭理赵建安,周景径直走到陆宁面前,单膝跪地。 “晚辈周景,恭喜陆伯伯喜迎寿诞。” 看到这一幕。 赵建安懵了! 楚东懵了! 楚鸾雄懵了! 沈南峰和沈复都懵了! 大哥,你竟然给陆宁跪了?你可是都统啊,执掌一方军队,上承皇命,连赵建安给你提鞋都不陪的存在,竟然给陆宁,这个无权无势的窝囊废跪了? 你确定脑袋没出问题?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身为都统,除了面见皇上,以及叩拜天地,父母,需要双膝跪地外,单膝跪地可以说,是他表达对一个人最崇高的敬意了,就陆宁,他配吗? 别说祖坟冒青烟了,就是祖坟着火都不配啊! 周景态度恭谨,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都统的身份而带有一丝傲慢,恭敬地宛若晚辈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陆羽,他现在还原地踏步,停滞不前,随着实力的提升,早在五天前,他就晋升为正都统,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单就是这点,身为陆羽的父亲,陆宁就值得他一拜,更不用说,服用了陆羽炼制的强筋健骨丸,不但再度提升他的战力,连他统辖的军队,整体战力同样飙升,虽然陆羽是奉皇命炼丹,但这份恩情,他此生此世都不会忘。 “周统领快快请起!” 陆宁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今天难道是他的幸运日?怎么一个个大人物,都亲自前来给他拜寿? 明明这些大人物,他一个都不认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宁感觉思绪都停滞了,脸上的笑容定格,不敢置信。 “刚才是你说,官府都奈何不了你?” 起身的周景,先是敬畏地看了陆羽一眼,然后斜睨着楚东,声音冰冷道。 “这……我……” 楚东宛若冷水淋头,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瑟瑟发抖。 “周统领,犬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楚鸾雄连忙赔不是。 “口不择言?不对,我怎么看他是真情流露呢?” 没给楚鸾雄好脸色,周景反问道。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连陆羽的父亲都敢得罪?是想找死吗?哼,楚鸾雄,你的名头我听过,别人或许怕你,但在我周景面前,你又能如何? “爹,我没有……我没有……” 楚东是真的怕了,要是让周景抓住把柄,哪怕是有楚鸾雄撑腰,他也免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 这位可是统领啊,别人或许畏惧楚家的权势,但周景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朝廷,有天子撑腰,周景又怎么可能有半点畏惧? 赵建安躲到一旁,尼玛,陆家这是受到上天气运的眷顾了吗?竟然连都统都来给陆宁拜寿了? 面对周景,哪怕是楚鸾雄都得毕恭毕敬,更不用说他了,只剩下靠边站的份。 “周统领,我楚家和武王爷交情匪浅,还望您看在武王爷的份上,高抬贵手。” 知道凭借楚家压不住周景,楚鸾雄搬出了他背后的大人物,也是楚家能飞黄腾达,走到今天的真正靠山。 “武永琪,武王爷?”周景眉头一凛。 这位武王爷,原本只是燕王府的无名小卒,因为跟随朱棣起兵靖难,屡立战功,被破格赐予异姓王,想不到楚家背后的,竟然是武永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难办了,毕竟是皇上的宠臣,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吓死我了!”楚东长出一口气。 还以为你有多牛哔呢,怎么了,听见武王爷的名头,怎么就灭火了呢?你接着嚣张啊,实话告诉你,楚家就是有武王爷撑腰,要不然,你以为这些年楚家为何能扶摇直上? 我还明摆着告诉你了,我就是要玩死陆宁父子,你能怎么着?我劝你做事前掂量掂量,区区一个都统,能否承受住武王爷的怒火。 陆宁心头一惊,想不到竟然是王爷,那可是皇亲国戚啊,怪不得楚家丧尽天良,依旧无人敢惹,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哪怕是杀了他和陆羽,也没人敢替他们伸冤啊! 就在这时,王福的声音再次响起。 “首席御用炼器师苏大师亲传弟子清泉,前来为陆家家主拜寿!” 在陆羽的视线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怀里抱着搪瓷盆,右手不时伸到里面,抓出一把黑乎乎的豆子,塞紧嘴巴,吃的不亦乐乎。 “陆公子,好久不见。”清泉含混道,然后转过头,扑通一声跪下,“恭喜陆伯伯喜迎寿诞!” 楚鸾雄惊出一身冷汗,这少年,他侧面了解过,乃是炼器大师苏大师的爱徒,而苏大师更是皇上钦点的炼器大师,肩负着为明军炼制盔甲的重任,按理说,这样的身份,不可能给普通人下跪啊。 难道说……陆宁不是普通人? 这不可能啊! 楚鸾雄感觉,不是他疯了,而是这个世界……疯了! 拭去嘴角的夜明砂,清泉笑嘻嘻道:“陆公子,师父奉命炼器,实在是抽不出身,这才派我前来。” “这颗北海夜明珠,就当做是陆伯伯的寿礼吧!” 说罢,从怀里掏出红色锦盒,打开,一道璀璨的光芒迸射,照亮在场所人的眼球。 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安安稳稳躺在里面。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惊为天人! 第八十三章 大人物接踵而至 “这玩意得价值连城吧!” 楚东结结巴巴道,脸上写满了贪婪,恨不得将夜明珠据为己有。 别看楚家富甲一方,但这般大的夜明珠,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用脚趾头都能看出来,价值无法估量。 而这样一颗夜明珠,竟然被这个叫清泉的少年,送给陆宁当寿礼? 你当是大白菜啊,说送就送,就陆宁那穷命,他配收吗? 赵建安吓傻了,这颗夜明珠,他生平见所未见,哪怕是他全部身价,都抵不上啊! 陆宁到底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值得别人送他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难不成自己当真小看了陆宁?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扮猪吃老虎,也没有扮了十几年猪的道理啊! 沈南峰眨眨眼,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现在有七八成把握,这些人之所以登门祝寿,态度恭谨,都是看在陆羽的面子上,能一眼瞧出他家祖坟出了问题,陆羽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凭借超凡的手段,结交达官显贵,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现在看来,哪怕是楚家背后有武王爷撑腰,也不敢对陆宁父子轻举妄动,但似乎陆羽对于楚家父子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知道,陆羽究竟会如何应对。 “清泉侄儿,这夜明珠太贵重了……你的好意,伯父心领了。”陆宁婉言拒绝。 他和清泉初次见面,怎么能收对方如此贵重的礼物,陆家毕竟曾经辉煌过,关于各种珍稀秘宝,陆宁也有所涉猎,故而一眼看出,这夜明珠的价格不知凡几。 “陆伯伯,你要是不收,回去师父非得骂死我不可!”清泉差点要哭了。 陆羽不但救了他的命,还救了师父的命,这样的大恩大德,简直无以为报,区区一颗夜明珠,尚且有价,炼器大师苏大师的性命,那才叫无价呢? 要是师父知道他没把贺礼送出去,还不得打死他啊! 楚东大跌眼镜,我去,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头一次见到给别人送礼,还担心对方不肯要的,来来来,你也别勉强陆宁了,这样的夜明珠,你还有多少,都送给我,我全都要。 这时,陆羽开口了。 “您就收着吧,这也是清泉的一份心意。” 听到陆羽这么说,陆宁还是犹豫了一小会,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正当众人脸上的震惊神色刚刚消散,又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右春坊大学士,黄淮为陆家家主拜寿!” “特献上寿礼,百寿图一幅!” 啥? 黄淮? 楚鸾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下子跳起来,惊呼道。 在大明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黄淮乃是当今书法第一人,贵为右春坊大学士的他,竟然给陆宁拜寿?还献上了百寿图?要知道,黄淮的真迹,有价无市,说是一字千金,那是有点过了,但绝对价格不菲。 他亲自书写的百寿图,寓意非凡,恐怕价值也是无法估量。 楚鸾雄不敢置信,你们都疯了吗?一个赛着一个地送出珍宝,咋地了,怎么就那么钟爱陆宁呢?他是你们的祖宗啊?值得你们一个个卑躬屈膝地奉献宝物? “内阁大臣杨荣,为陆家家主拜寿!” “献上春园名居图一幅,聊表心意。” 赵建安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杨荣,内……内阁重臣杨荣,竟然都来给陆宁拜寿?我没听错吧,那可是一言决定上百万人命运的,国家的中流砥柱啊! 黄淮神色凛然,他曾听说过,杨荣的得意之作,春园名居图,当初汉王朱高煦再三苦求,甚至不惜请朱棣出面,杨荣都没忍痛割爱,哪曾想,被杨荣视作珍宝的画作,就这么送人了? 但仔细想想,黄淮也就释然了,说白了,杨荣其实和他心里想的一样,所谓的送给陆宁不过是打着幌子,而陆羽,才是他们真正发自内心佩服的存在。 楚鸾雄猛吞了几口涎水,感觉喉咙发紧,来给陆宁祝寿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一个比一个身份高的吓人,他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如果说身为都统的周景,还畏惧武王爷的名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话。 那么,对于杨荣这样的内阁重臣而言,单单凭借武王爷三个字,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要知道,哪怕是皇上的次子汉王朱高煦,杨荣又不是没当面怼过,更逞论一个异姓王呢?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让楚东去请武永琪亲临陆家,或许能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 “陆羽,说实话,这些人前来给我拜寿,到底是为何?”陆宁犹豫了一小会儿,道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是事实的猜想,“他们该不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话一出口,陆宁就感觉自己所述是无稽之谈。 怎么可能嘛! 都统,大学士,内阁重臣……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要说陆家落魄了,哪怕是陆家在辉煌鼎盛时期,也高攀不上人家啊! 他们此刻齐聚陆家,除了看在陆羽的面子上,陆宁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缘由了。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事情啊! 凭借楚家的权势地位,和这些大人物,都打不上交道,陆羽又是怎么…… 虽然说,没有一个父亲不盼望自己的儿子扬名立万,出人头地,可陆宁之所以不敢置信,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您放心,今天您就是寿星老,什么样的尊敬您都受得,这本就是你应得的!”陆羽安抚父亲。 的确,这些人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来给陆宁祝寿的,但……那又如何? 单就陆羽对他们的帮助,天般大的恩情,区区一点寿礼,又能算得了什么? 陆宁收了还好,倘若婉言谢绝,那这些人可真要蹲到墙角抹眼泪了。 “我何德何能……”陆宁摇了摇头。 “不,就凭您是陆羽的爹,一切的一切,您都受之无愧!”陆羽打断了陆宁的话。 看到陆羽无比坚定的眼神,陆宁似乎理解了什么,然后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泪水夺眶而出。 “好,那爹……都听你的!” 第八十四章 皇长孙亲至 “楚家主,情况不对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赵建安悄悄凑到楚鸾雄身边,小声嘀咕道。 这些人物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如果说沈南峰他还能不放在眼里的话,其余的这些大人,让他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哪成想,这些大人物竟然对陆宁父子恭敬有加,这不是扯淡呢吗? 你们是吃错药了?还是集体抽风啊? “你怕什么?别忘了,武王爷和楚家的关系,再者说,我刚才已经让楚东……接下来,你只需要……” 楚鸾雄每说一句,赵建安就感觉心脏狠狠抽动一下,要是按楚鸾雄说的做,那不就是在找死吗?当面挑衅陆羽,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认为临阵倒戈,陆羽就能饶过你了?按我说的做,楚家不会亏待你的!”楚鸾雄拍了拍赵建安的肩膀,安慰道。 权衡利弊之下,赵建安决定听从楚鸾雄的吩咐,这样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连楚鸾雄都得罪了,那他可真就是十死无生了。 “陆羽,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否则的话……”赵建安怒视着陆羽,用威胁的口吻道。 “这个不开眼的家伙是谁,陆伯伯的寿诞,也敢在这里撒野?”周景猛地一拍桌子,声如炸雷。 敢威胁他的恩公,怎么滴,是把他周景当成软柿子了吗? “回禀周统领,此人名为赵建安,是陆家的远方亲戚。”沈复回道。 “这种见利忘义,落井下石的家伙,真是不配和陆家有半点瓜葛!”周景冷言冷语。 赵建安和楚鸾雄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隐约猜到了一些隐情,像这样忘恩负义的家伙,他这辈子,倒是没少遇见。 “陆羽,你要清楚,我现在是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 看见楚鸾雄给他使眼色,赵建安更加肆无忌惮了。 天塌下来,有楚鸾雄撑着,怕个锤子? “赵建安,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放肆,是你身后的楚鸾雄吗?”陆羽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好啊,到现在了,还敢在我面前装哔? 既然知晓了杨荣等人的恐怖,赵建安依旧如此猖獗,陆羽真的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无惧他的倚仗。 “陆家已经落魄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这些大人物都来给陆宁这个废物祝寿,但是我告诉你,楚家背后的是武永琪武王爷,当朝皇长孙朱瞻基的大名你听过没有?武王爷曾经救过皇长孙的命,你有什么资格和楚家斗?”赵建安神色张狂。 但很快,他就发现众人的反应,和他预想的,有很大差距,给他的感觉,仿佛是在看小丑表演,非但没有半点惊恐,反而波澜不惊,甚至可以说是……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武永琪,他什么时候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不知道?” 楚鸾雄猛地转过头,在他的视线中,一老一少并肩从门外走进,年长的老者,头发已然花白,但楚鸾雄还是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内阁首辅——杨士奇。 至于那个少年,他不认识,但隐隐感觉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看到少年的一刹那,杨荣等人纷纷站起,向前一拜,恭敬道:“参见皇长孙。” 皇长孙,朱瞻基?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也太巧了吧? 楚鸾雄愣住了,连忙跪在地上,给朱瞻基请安,心里不由得万分惶恐,皇长孙和首辅杨士奇为何来此? 难不成……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 楚鸾雄微微抬起头,用眼神的余光瞧见朱瞻基径直走到陆宁面前,爽朗笑道:“恭喜陆伯伯喜迎寿诞!” 此话一出,楚鸾雄只觉胸口如遭雷击,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连脸上的笑容都定格了,仿佛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这怎么……可能? 堂堂的太子之子,大明朝的皇长孙,竟然亲自给陆宁拜寿?如果说杨士奇的到来,就已经令他始料未及了,那么朱瞻基……就是无法想象! 赵建安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竟然昏死过去。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竟然敢直呼皇长孙的名讳,依大明律,当处以极刑。 王福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今天发生的一切,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思维认知,下至巨贾,上至皇长孙,竟然齐聚于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给陆宁拜寿,如果说谁有这么大的能量,非公子陆羽莫属。 周景心中倍感骇然,师父内阁首辅杨士奇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那日在清江楼,陆羽解决了杨士奇的难言之隐,可身份尊贵的皇长孙,竟然与师父一同赶来,这就让他无比骇然了。 他怔怔地看着陆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让皇长孙青睐有加,不惜屈尊于此? 沈南峰心神剧烈波动,久久难以平复,当初楚鸾雄狂言要对付陆家,他虽然嘴上说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陆家周全,但在心底,还是有过一丝迟疑,为了陆家得罪楚鸾雄,哪怕陆羽是沈家的救命恩人,真的值得吗? 现在看来,他这一步走对了,表明了立场,还愁沈家以后不飞黄腾达吗? 沈南峰突然感到一丝庆幸,当时没有摇摆不定,弃陆家于不顾,否则,他现在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想不到饶是朱瞻基,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陆宁的寿宴,陆羽现如今虽说未曾有一官半职,但在朝廷上的影响力,已然不比他这个内阁成员弱多少了。 在场的众人中,要说感到最不可思议,最不敢置信的,当属本次寿宴的主角——陆宁。 他缓缓闭上双眼,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淡淡的泪痕,他知道,当朱瞻基踏入陆家府邸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崭新的陆家,正在崛起,一个属于陆家的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的儿子,他陆宁的儿子——陆羽! 第八十五章 武王爷崩溃了 “陆家主,我年长你几岁,就脸皮厚一次,称呼你一声老弟吧!” 杨士奇态度格外亲切,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让陆宁受宠若惊。 这可是当朝的内阁首辅啊,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竟然和他称兄道弟?陆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高光时刻。尤其是杨士奇的态度,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家兄弟,语言风趣幽默,甚至话起了家常。 赵建安悠然醒转,像个傻子似的瘫坐在一旁,在他的视线中,杨士奇和陆宁好的宛若亲哥俩似的,不禁腹诽,大哥,你脑袋被驴踢了啊?你可是内阁首辅啊,陆宁是什么身份,值得您屈尊降贵?好像高攀了似的! 再者说,您脸上谄媚的笑容,也太明显了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陆宁这个垃圾,有什么值得你巴结的! 楚鸾雄欲哭无泪,原本在他眼中,和蝼蚁没什么两样,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陆宁,现在竟然成了杨士奇都要以礼相待的人物,哪怕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楚鸾雄都感觉自己疯了。 直到现在,他隐隐可以猜到,这一切都和陆羽有关,但内在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楚鸾雄,还有整个楚家,招惹了一尊无比恐怖的存在,而他更是三番两次地作死,挑衅陆羽的威严。 身体剧烈颤抖! 楚鸾雄猛地想到的一些事情,如果按照时间推算,楚东应该带着武王爷,正在赶往陆府的路上了吧,可朱瞻基在这,就算武永琪亲至,又能如何? 这天下,终究只是朱家的天下罢了。 东儿,你千万别带武王爷来啊,倘若触怒朱瞻基,那不是找死吗? 楚鸾雄看向门外,他此生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时间停止流逝,甚至于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陆伯伯,你放心,有我在这,没人能在陆家撒野。”看出陆宁脸上的担忧,朱瞻基安慰道。 “可是……武王爷……”陆宁愁眉不展。 “武永琪,他要是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朱瞻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区区一个异姓王,在他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先不说武永琪这些年来,仗着起兵靖难的功劳,明目张胆地搜刮民脂民膏,朝廷上下对他颇有异议,皇爷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不过念在旧情的份上,迟迟没有动手。 单就是陆羽在皇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一百个武永琪都比不上。 …… “他奶奶滴,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连楚家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楚家是我武永琪罩着的吗?”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羽神色不动,呦呵,正主来了?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武永琪心中万分恼火,早上收到皇上的旨意,要削减他的俸禄,本就让他不爽,没多久,楚东竟然上门求救,直言有人在陆家公然大放厥词,不把他放在眼里,听到这话,武永琪怒上心头,二话没说,当即便与楚东一同前往,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嚣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南峰和沈复,武永琪不解,这样的货色楚家父子都摆不平?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不禁回头怒视了楚东一眼,仿佛是说,小子,你是闲的没事,拿我开涮吗? 当看见周景以及他身上的装束时,这才明白了,原来是都统啊,朝廷的人,怪不得连楚鸾雄都束手无策,但你不会报本王的名号吗?我怎么不相信,一名小小的都统,会连武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除非他想找死! 当看到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仔细辨认,才看清是重臣杨荣时,武永琪心里咯噔一下,我去,怎么是杨荣这个老家伙?事情难办了啊,杨荣脾气倔强,怼天怼地对空气,就没有他不敢怼的存在,这在朝堂内外是出了名的。 没办法,碰上杨荣,自认倒霉吧,大不了赔个不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武永琪拿定了主意。 看见楚鸾雄跪在地上,楚东一阵诧异,爹你怎么还跪了?难不成是杨荣为难你了?脸上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爹,这回你不用怕了,我好说歹说,甚至不惜添油加醋,终于把武王爷请来了,现在,没人能给咱俩脸色看了。 但很快,楚东就发现,父亲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啊,好像对他把楚王爷带来,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充满了怨恨。 看到这一幕,楚东一头雾水,爹,不是你让我把楚王爷带来的吗? 简单平复心情后,武永琪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内庭走去,准备和杨荣说几句好话。 突然,他发现杨荣似乎正在与某人交谈,不禁诧异,再仔细一看,当即怔住了,因为那与杨荣交谈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 内阁首辅杨士奇也在? 我的天,小小的陆家,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两位内阁重臣同时莅临? 正这么想着,武永琪霍地发现,有人正笑眯眯地盯着他,一脸玩味的笑容。 “朱……瞻基?” “我的天,皇长孙大驾光临,微臣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一声惊呼,从武永琪口中传出,响彻整座庭院。 楚东愣住了,宛如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皇长孙?大明朝皇帝的嫡孙?也来到了陆府?我没有做梦吧? 这一刻,楚东感觉思绪都凝固了,他开始理解了,楚鸾雄看他的眼神中,为什么带着浓浓的怨恨,皇长孙在这,哪怕是武永琪到来,又能怎样?非但不能怎样,反而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楚家,乃至整个武王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前一黑,楚东由于庞大的恐惧,直接昏死过去。 武永琪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看朱瞻基,他懵了,任谁也想不到,落魄的陆家,竟然同时和两名内阁重臣,甚至于朱瞻基,都攀上关系。 如果没记错,他刚才好像说朱瞻基不长眼,连楚家都不放在眼里。 武永琪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要说楚家了,饶是他,都没资格让朱瞻基放在眼里。 这一瞬,全场寂静。 武永琪彻底崩溃了! 第八十六章 琉球使团 “武王爷,如果我听的没错,刚才好像是你说的,哪个不开眼的,连楚家都不放在眼里?”朱瞻基端着手臂,咧嘴一笑,“你是……在说我?”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武永琪剧烈颤抖,要是知道朱瞻基在这,打死他,他也不敢说这么嚣张的话,恨不得三跪九叩才好,谁不知道,朱瞻基是朱棣最宠爱的孙子啊,说他不开眼,不是找死吗? 武永琪不敢相信,区区陆宁,有什么资格让朱瞻基都来给他拜寿,用眼神的余光瞥见,在陆宁身边的那个少年,看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等! 武永琪突然惊醒,这不就是那天在中秋宴会上,大放光彩的奇少年吗? 直到现在,他依旧忘不了,陆羽那晚究竟是何等的耀眼,领悟画意,本就是让人恨不得顶礼膜拜的存在,而陆羽,不但自己领悟了画意,还让杨荣也领悟了画意。 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当时同样受邀在场的武永琪还纳闷,好像在哪里见过陆羽,只不过一直没想起来,现在才恍悟,陆羽不就是楚东口中,那个废物陆宁的独子吗? 啊呸,你见过哪个废物能生出这么惊艳的儿子? 武永琪恨死了楚鸾雄父子,如果说陆宁是废物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武王爷,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样。” 听到这话,武永琪长出一口气,看来,皇长孙还是念着旧情啊,从今天开始,他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朱瞻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武永琪如坠深渊。 “我会将这一切禀告皇爷爷,由他亲自定夺。” “别以为,你平时的所作所为,皇爷爷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武永琪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像是被抽了脊梁的软体动物,瘫在地上,皇上要是决心彻查,没诛他九族,那都是心慈手软,不要说世袭的王位了,连小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儿,武永琪猛地抬起头,怨毒地盯着楚鸾雄,要不是因为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王怎么会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 楚鸾雄一脸的无奈,别啊,武王爷,不是你说的,哪怕是天塌下来,都能罩着楚家吗?现在怎么出尔反尔了? 如今武永琪失了势,等待楚家的,亦如当年的陆家,只有落魄这一个归宿,甚至因为得罪了陆宁,真实情况,可能更加凄惨无数倍。 如果说在场众人中,最悔不当初的,就是赵建安了。 倘若他没有受楚鸾雄的利诱,对陆宁父子三番两次出言侮辱,那么,按照陆宁念旧情的性格,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吗? 但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作死,有眼不识泰山,不是真人面目? 又能怪得了谁? 赵建安啊,赵建安,一手好牌,让你打得稀烂! …… 半个月后。 行走在南京城的主街上,陆羽惊喜地发现,竟然多了许多身着异服的外来人,几经打听才得知,他们都是琉球国前来朝贡的使团成员。 陆羽曾经在史书上看过有关琉球国的记载,首次在汉语中出现琉球二字,是在隋朝,明太祖朱元璋称帝后,曾在洪武五年,派遣使节前往琉球,并确立了附属关系。 自那之后,琉球就展开了火热的朝贡活动。 而永乐十年,新的中山王尚巴志即位,彻底统一琉球,为了向天朝传达喜讯,特意派出规模庞大的使团,长途跋涉,来到南京城。 琉球虽然是个小国,但也拥有不少奇人异士,所以他们的到来,在南京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由于琉球国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对于钳制东瀛非常重要,为了在第一时间获得有关倭寇的情报,所以朱棣对于琉球使团格外重视,除了单独安排住所外,还特意划分了一条街,供使团和明朝百姓亲切友好互动。 在父亲陆宁举办寿诞后,风头无两的楚家和武王府接连遭到查处,武永琪被族灭三族,而楚家众人遭到流放,隐隐有传言,这一切都和陆家有关,所以这些天来,原本门可罗雀的陆府,被前来拜访的达官显贵,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脱身,从家里溜出来,陆羽也不着急回去,就在街上闲逛,正巧看到琉球使团在街上表演,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历史上的琉球国,到底有什么非同凡响之处。 “琉球第一炼丹!” 第一个摊位,一人多高的牌匾上,用瘦金体写着这六个大字,吸引了许多百姓的围观。 陆羽眼前一亮,想不到小小的琉球国,竟然还有人精通炼丹术,不禁想起齐羽,因为一时的疏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还真是有点可惜。 要知道,炼丹术极难掌握,除了必要的苦功外,还需惊人的天赋,像齐羽那般年轻,便能在炼丹术上取得高深的造诣,实属罕见。 所以在看到琉球使团中也有人掌握炼丹术时,陆羽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的炼丹术肯定无比粗俗,浅陋,怎么能和堂堂的大明朝相比? 那日主动请缨炼制强筋健骨丸,哪怕他在商城内兑换了初阶炼丹术,成丹率依旧低的可怜,所以陆羽心里清楚,想要达到齐羽那样的层次究竟有多难。 摊位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不少百姓聚精会神地向里面望去,陆羽这才发现,小小的一个摊位,竟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药材,丹炉,火种,辅助器皿……一应俱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轻轻一嗅,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显然和陆羽有相同感受的绝不止他一个,故而此地才引得众人驻足围观。 巴掌大小的瓷瓶,形状各异,近半数都装满了新鲜出炉的丹药,因为掌握了初阶炼丹术,所以陆羽一眼就认出这丹药的品质不俗。 这种层次的丹药,恐怕与齐羽的手笔相比,都丝毫不逊色。 这不禁让陆羽心神诧异,想不到小小的琉球使团内,竟然还有如此精通炼丹术的高手? 属实难以想象! 第八十七章 千艺公子 通过旁边人的讲解,陆羽这才了解到,原来早在隋朝,就有精通方术的奇人前往琉球,传授琉球人技艺,而这个摊位的主人,正是琉球近百年来最惊艳的炼丹大师,千艺公子。 “你们不要急,人人有份,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炼丹,稍后便会出来与大家见面。” 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面对众人的注视,丝毫不胆怯。 “哎,你不会是骗人吧,我可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就是就是,我家阿爹原本卧床十年不起,在服用千艺公子亲手炼制的丹药后,竟然健步如飞。” “真的吗?我一定得给我家老婆子买点试试。” “千艺公子亲手炼制的丹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众人议论纷纷,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菡萏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想这回赚大发了,这群大明朝的无知百姓,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骗,真是不知道自诩天朝的明朝,怎么会拥有这么多愚蠢的子民。 少女眼瞳中细微的波动,被陆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困惑之下,动用全能之眼,这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些猫腻。 原来这些所谓的灵丹妙药,其中夹杂着大量以次充好的冒牌货,依照陆羽的观察,假丹起码占总量的九成。 当真是高明的手段啊,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病人买回去,服用后发现无效,也只会顺理成章地认为不对症,或者是服用的剂量不够,转过头接着复购,根本不会质疑丹药本身有问题,因为的确有人服用后痊愈了,难道能因为你服用后无效,就断定这是假丹吗? 这里可是明朝,小小的琉球国,也敢在此售卖假货? 当察觉到这一事实后,陆羽当即准备挺身而出,戳穿对方的阴谋。 正在这时,一阵惊呼从远处传来。 “千艺公子,出来了!” “哇,真的是千艺公子,太帅了,帅到不能呼吸了!” “如果千艺公子能成为我的夫君,哪怕是用我五十年的寿命来换取,我也心甘情愿。” 在一众花痴少女的惊呼声中,一名身着白衣,风度翩翩,面若冠玉的美公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千艺公子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却博采众长,一手精妙绝伦的炼丹术,在琉球国内无人能及,这才带着侍女菡萏,跟随使团来到大明,只为了与明朝本土的炼丹师切磋技艺。” “因为不忍心看到大明百姓遭受病魔的侵蚀,这才拿出独门秘制的百灵丹,普度众生。” 有人娓娓道来,一脸崇拜的神情。 真是想不到,像千艺公子这么帅气的人,竟然还有如此菩萨心肠,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当真是活菩萨在世啊! 虽然售卖百灵丹不过三天时间,但在众人的心目中,千艺公子几如神明在世。 在陆羽看来,千艺公子的确称得上是美少年,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十指修长,那股灵动的气息,一看就是精通炼丹术的高手。 原本陆羽以为这个千艺公子是来自琉球国的骗子,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你是精通炼丹术的大师,就更不应该以次充好,蒙骗大明百姓,这不是知法犯法,挑衅大明朝的天威吗? “众生皆苦,本公子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临时决定,炼制一炉千灵丹,此丹为百灵丹的进阶版本,与之相比,功效增长十倍不止!”千艺公子淡淡一笑。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宛若火山爆发般,霎时间就沸腾了。 我……没听错吧? 千艺公子竟然要炼制千灵丹?功效是百灵丹的十倍不止?我的天,百灵丹的药效已然无法想象,那千灵丹又会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疯狂了!在他们看来,千灵丹足以称得上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吧! 陆羽不动声色,并没有当即站出来拆穿千艺公子,其实他也想看看,所谓的千灵丹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千艺公子都自诩举世罕见。 “我家公子这是在进行炼丹前的准备工作。” 那名叫菡萏的少女,不厌其烦地向众人解释道。 只见千艺拿出一尊西瓜大小的铜炉,点火启炉,依次放入药材,手法极其娴熟,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哎,不愧是千艺公子啊,老夫炼丹数十年,说来惭愧,竟然连千艺公子一半的水平都达不到!” 有老者自愧不如,从他的服饰不难看出,此人是一位炼丹师。 他自幼追随师父学习炼丹术,至今已有五十余年,虽然也是首屈一指的炼丹大师,但在千艺公子面前,什么都算不上,更逞论千艺公子还这么年轻,未来所能取得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如果我看的没错,千艺公子施展的应该是传说中名为二龙戏珠的炼丹手法。”有人目光灼灼,仿佛是看出了一丝门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不少人惊呼。 二龙戏珠可是隋朝时期的炼丹手法啊,凭借此手法,能充分调动药材的药性,使之完美融合,不但可以增加成丹率,还能提升丹药的品阶。 只不过随着朝代的更替,这种炼丹手法早已失传,仅在野史中存在只言片语,想不到,千艺公子竟然掌握,属实无法想象。 千艺神色不动,实则心里乐开了花,这二龙戏珠乃是当年隋朝方士带到琉球国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唯有他一人参悟成功,由此不难看出,掌握这种炼丹手法到底是有多难。 看到众人眼中的艳羡神色,千艺公子嘴角的轻蔑更浓郁了几分,想不到,作为开创二龙戏珠的中土,竟然失传了这项绝技,还真是弱的可以啊。 看来,他此次前来,想要与大明炼丹师切磋炼丹术的想法要落空了,因为不管是琉球国,还是大明朝,都没有人可以在炼丹术上和他一较高下。 “就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二龙戏珠!”千艺公子一声冷哼。 只见他双手掐出奇怪印诀,跳动的火焰化作两条迷你火龙,向着丹炉呼啸而去。 砰的一声! 伴随着火龙没入丹炉,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浓郁的药香霎时间充满整片空间。 “恭喜公子,千灵丹出炉了!”菡萏连忙跪在地上。 看见她的举动,当即有不少人跪地,对着千艺公子顶礼膜拜! 第八十八章 我想指点的,可多了去了 看见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众人只觉三生有幸,如果不是祖坟冒青烟,怎么可能有机会看见千灵丹出炉的场面? 满是岁月斑驳痕迹的铜炉内,安安稳稳躺着五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呈赤红色,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口鼻之中,充斥着浓郁的药香,不少人直接沉醉于这如梦似幻般不真实的香气之中,难以自拔。 千艺公子神色傲然,目光睥睨,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宛若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 “这丹药的品质,还算是不错,足以位列上品丹药。” 看了一眼炼丹炉,陆羽暗自点头。 习练了初阶炼丹术,对于丹药的品阶,他早已了如指掌,并且能根据丹药的形态,色泽,味道……等诸多因素加以评判,普天之下的丹药,共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大品阶,而千艺炼制的千灵丹,能位列上品丹药,已然难能可贵。 只不过…… 陆羽眼睛微眯,看出了一丝异样,这五枚千灵丹,只有一枚是完美无瑕,上品丹药无疑,但其余四枚,或多或少都存在瑕疵,勉强算作中品丹药。 由此看来,这个千艺公子对于炼丹术的掌握,也称不上是登峰造极,或许比齐羽强,但最多强过一线,如果是最顶尖的炼丹师,五枚丹药,起码能保证四枚是完美品级,而千艺距此,还有不小的差距。 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竟然不将大明朝的炼丹师放在眼里? 目光在五枚千灵丹上扫过,千艺唯独拿起了那枚完美无瑕的千灵丹,然后随手指了指之前发声的,那位年岁极大的炼丹师,笑道:“这位大师,你看看,这枚千灵丹如何?” “在千艺公子面前,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师,既然公子看得起老夫,那老夫就献丑了。”老者诚惶诚恐,接下菡萏递来的千灵丹,仔细端详起来。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老者脸上露出激动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这枚千灵丹竟然是……上品丹药?” 不少人面露困惑,不知所云,很快,在侍女菡萏的一番解释后,纷纷恍然大悟,尤其是老者坦言,他一生炼制的丹药不计其数,但上品丹药绝对超不过一百,就更显千灵丹珍贵非常。 听到老者这么说,不少人目光灼灼,显然是心动了! “千艺公子,开个价吧,这五枚千灵丹我都要了!” 一身着绸缎,脑满肠肥,一看就是富商的中年男子叫嚷道。 “赵虎,你给我闭嘴,想独吞全部的千灵丹,你还要脸吗?” 一尖嘴猴腮的青年阴惴惴道,目光火热地盯着千灵丹,摆出一副不拿下丹药,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千艺公子面露为难之色,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菡萏眼睛滴溜溜一转,嫣然笑道:“公子,普通的百灵丹,咱们售价十两白银一枚,这可是千灵丹,又是上品丹药,卖二百两白银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没了声音,二百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多少平民百姓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两白银而已,但显然,能掏得起这笔巨款的人虽少,可还是有一些的,当即便有数人站出来,准备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陆羽感觉有点可笑,这千灵丹,按照千艺的说法,是百灵丹的升级版本,药效增长十倍不止,但在他看来,千灵丹的药材配比,和百灵丹如出一辙,只不过加入少许的天山雪莲和冬虫夏草,药效最多增长三成,只是看起来神乎其神罢了。 而菡萏和千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只为了骗那群有钱的冤大头,所有的说辞,都是让这些傻瓜乖乖掏钱的话术。 本来陆羽没想管,毕竟这东西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千金难买爷开心,他准备稍后揭穿千艺以次充好伎俩,还普通购买者一个公道。 熟料,他没先找千艺的麻烦,千艺反倒盯上他了。 早在炼丹开始之前,他察觉到陆羽的存在了,不知怎地,千艺本能地在陆羽身上察觉到一丝敌意,但还是装出一副和蔼的面孔。 “怎么?这位公子难道对千灵丹有什么异议?” 话音刚落,陆羽还没回答,站在千艺身边的菡萏眉头皱成一团,冷冷道:“哼,哪里来的小鬼,也敢对千艺公子的丹药指指点点?” 陆羽怔住了。 小丫头片子,你说谁是小鬼呢?你明明比我还小好几岁呢,你才是小鬼,你全家都是小鬼。 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陆羽不打算再客气了。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羽,而不是什么小鬼。” “其次,我想指点的,可多了去了,第一,千灵丹的药效比百灵丹只高三成,第二,这五枚千灵丹,其中有四枚是中品丹药。”陆羽盯着千艺,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所售卖的百灵丹,十有八九都是残次品,是假货!” 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阵惊呼。 “不会吧,药效只比百灵丹高三成,那我为什么要花二十倍的价钱,去买这么个破烂货?” “中品丹药,按照上品丹药卖,当真是奸商啊!” “十枚百灵丹里有九枚是假的?” 陆羽的一番话,顿时在场中引起轩然大波,如果陆羽所述的都是事实,那事情可就大了。 “你……你……哪里来的混小子,也敢在这里血口喷人?”千艺失声尖叫。 虽然他面色依旧未曾有半点变化,但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因为陆羽说的,全都是事实,没有一丁点假话,怎么可能,这些事儿,只有他和侍女菡萏知道,陆羽又是从哪里了解到的? 难道是猜的吗?但谁特么能猜的这么准确啊? “我看,这人是在满口胡言吧,百灵丹的疗效,你们又不是没亲眼见过,扪心自问,你们之中有多少人的亲友,是被百灵丹救了命?现在,因为一个混小子的几句话,就质疑千艺公子,你们的良心何在?”有人为千艺打抱不平。 不少人犹豫了,实在是此人说的没错啊,仅仅因为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千艺公子在丹药上作假,他们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吃了吗? 第八十九章 巧舌如簧 “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竟然敢污蔑我家公子?”菡萏俏脸变色。 虽然不知道陆羽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些隐情的,但倘若她不据理力争,岂不是坐实了陆羽所言非虚? “污蔑?”陆羽耸了耸肩,笑道:“既然你说我污蔑千艺,那么敢不敢把剩下的四枚千灵丹拿出来,在场的炼丹师不在少数,让他们鉴定一番,自然真相大白!” 当即有数人站出来,身着统一服饰,表示自己从事丹药鉴定多年,可以代劳甄别千灵丹的品阶。 千艺神色不悦,并未应允,其实早在成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炉千灵丹,只有一枚达到了上品,至于存在瑕疵的那四枚,药效直接大打折扣,连普通的百灵丹都不如。 按理说,这四枚存在瑕疵的千灵丹,本应就地销毁,但一想到要少赚数百两白银,千艺就心有不甘,这才拿出唯一一枚上品千灵丹,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炼丹大师甄别,就是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从而乖乖掏钱购买。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哪曾想,半路竟然杀出陆羽这么个程咬金,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断他的财路吗? 断财路事小,倘若这件事宣扬出去,让琉球使团知道了,他为了赚钱,以次充好,蒙骗大明百姓,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想到这,千艺公子一甩衣袖,冰冷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炼丹师吧!” “算是吧!” 陆羽颔首,没有否认。 他从商城内兑换了初阶炼丹术,并且为军队炼制了数量众多的强筋健骨丸,虽然没有参加专业机构的考核,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是一名炼丹师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如此说来,你当众找我麻烦,是因为眼红我炼制出了上品千灵丹,同时自叹不如,想不到堂堂的大明朝炼丹师,心胸竟然如此狭隘!”千艺摇头冷笑。。 陆羽的直言,让不少人对千艺心存怀疑,现在见陆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禁满腹疑窦,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难不成陆羽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贬低千艺,从而提高自己?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明朝贵为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怎么会有如此心胸狭隘之人? 千艺公子不远万里,只为和大明炼丹师切磋技艺,只因不忍见百姓遭受苦难,这才炼制灵丹妙药,没想到竟然遭到陆羽的污蔑,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嘛! 哪怕是换成普通人,都忍受不了,更逞论是千艺公子? “这是哪里来的混账?” “真是把大明炼丹师的脸都丢尽了!” “因为这样的宵小,吾等竟然质疑千艺公子的为人,真是汗颜啊!” 不少人认为千艺言之有理,顿时义愤填膺,恨不得暴打陆羽一顿,替千艺好好出口恶气。 陆羽怔住了! 他也没想到千艺会这么说,神色变得不自然,还真是小瞧你了啊,贼喊捉贼的本领,当真是无人能及,身为炼丹师,竟然没有半点公德心,这一身的炼丹术,让你学了去,还不拿去如喂狗。 “这位公子,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嘛,有嫉妒心是很正常的,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千艺公子认个错,我想千艺公子,肯定大人有大量,原谅你的无心冒犯。”有炼丹师捋着花白的胡子,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让我认错,我又没错,认的哪门子错?”陆羽冷哼一声。 大家没想到,陆羽还来劲了! “想不到声明远扬的大明炼丹师,胡言乱语的本领如此高超,菡萏真是长见识了。”菡萏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让众人将矛头直指陆羽,丢人都丢到琉球国去了,这不是扯淡吗? “凭什么他说的你们就相信,我说的你们就怀疑?”陆羽摊摊手,“千灵丹就在那里,有时间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找几位炼丹师去鉴定千灵丹的品阶来得实在!” “千艺公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鄙人从事品鉴丹药二十余年,眼光独到,把千灵丹拿给我,让我还你一个清白!”有人愤愤。 在他看来,让陆羽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拿事实说话。 千艺嘴角微微一抽,品鉴你奶奶个腿啊,还特么眼光独到,我就怕你眼光独到,你要是老眼昏花,那我才求之不得呢,这要是让你看出千灵丹有问题,不就全毁了吗? 你还真是热心肠啊,和你有半点关系吗?用你欠欠的? 放心,无论如何,哪怕是打死我,都不能让你们如愿以偿! “我千艺公子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岂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千艺义愤填膺。 不少人觉得言之有理,没错啊,身为琉球第一炼丹师,总不能随便蹦出来一个小鬼,说品鉴千灵丹,千艺公子就得老老实地照做。 要是千艺公子同意了陆羽的无礼要求,哪天再有人冒出来,说要千艺自杀谢罪,那千艺也得照办喽? “既然你们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那好,这千灵丹,我还不卖了,至于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自求多福吧!” 千亿大袖一甩,菡萏相当配合地将五枚千灵丹收入怀中。 不少富商看到这一幕,气的直骂娘,都怪你,要不是你,千艺公子怎么可能生气,连千灵丹都不售卖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还特么妄言千灵丹有瑕疵,咋地了,就算千灵丹有瑕疵,就算千灵丹的药效只比百灵丹高出三成,我们也乐意,上当都乐意,不要说还有三成的增幅,哪怕是只增长一丝,我们也心甘情愿地掏钱。 哎,就是玩! 你奈我何? 现在倒好,就是因为你的出现,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倘若千艺公子一气之下,再也不售卖灵丹妙药,那最后受损失的,不是大明的子民吗? 像你这样损人利己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菡萏看向千艺的目光中,满是崇拜神色,公子不愧是公子,三言两语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这回陆羽反倒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千艺眼睛微眯,小子,你拿什么跟我斗?胆敢得罪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咱们没完! 第九十章 哪个我都不选 陆羽懵了! 看向千艺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震惊。 大哥,你们家祖上是不是耍笔杆子的言官?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的手法,可谓是相当熟练啊,真是小瞧你了,不但三言两语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让我成为众人大张挞伐的对象。 不简单,当真简单! “胆敢当众挑衅我,看来是对自己的炼丹术无比确信,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和我来一场公平的炼丹术对决?”千艺神色傲然,断定陆羽不敢应战。 哪怕是那些自诩经验老道的炼丹师,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更逞论陆羽。 不要说比试了,恐怕听到这两个字,都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屁滚尿流了吧。 但令千艺没想到的是,也可说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面对千艺的挑战,陆羽想也不想,直接答应。 “不就是炼丹术对决吗?我答应你就是,区区琉球炼丹师,想在大明的地盘上撒野,痴心妄想。”陆羽神色淡然。 此话一出,瞬间在众人中引起轩然大波,你确定脑袋没糊涂?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堂堂的千艺公子,他的挑战,你也敢接? 还区区琉球炼丹师,多么狂妄的语气啊! 在场这么多德高望重的炼丹大师,哪个不对炼丹术造诣颇深,都没有一个人敢出言不逊,你当你是谁啊?太上老君转世?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舒服,颇有扬我大明炼丹师之威的意思,但你也得量力而行啊,这要是让琉球使团知道了,还不得嘲笑我大明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能之辈。 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脸了。 千艺显然没想到陆羽回答的如此爽快,毕竟,他之前断定陆羽不敢应战,看来,陆羽的胆子不小啊!不过这样也好,比试炼丹术,他还没怕过谁,虐虐陆羽这样的小白,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少一脸花痴笑容的少女,恨不得把陆羽生吞活剥了,你算是哪根葱,也敢在我夫君面前装哔?等着吧,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菡萏感到可笑,千艺的炼丹术,师从琉球炼丹大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且掌握多种早已失传的炼丹手法,在炼丹术上的造诣,早已是登峰造极的水准了。 你真当台下这群观望的老家伙不想大败公子,从而扬名立万啊? 只可惜,他们没那个本事,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没辙,连这群老炼丹师都自叹不如,你难道还能比他们更强? 这时,有人幽幽地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小兄弟师从何处,也让我们知道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名师,才能教出你这样的高徒。” 嘲讽之意十足! “那个……我没有老师。” 陆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准确的来说,系统算是他半个老师。 “哈哈哈,别告诉我,你是自学成才!”那人捧腹大笑。 本以为陆羽有两把刷子,是哪位炼丹大师的亲传弟子,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原来连师父都没有,你当炼丹师蒸馒头,擀面条啊? 自己练练就能会了? 别说没老师了,纵然有名师一对一,手把手的交,学上了十几年依旧一无所成的,大有人在。 连师父都没有的二货,你在这里装什装? 陆羽的话引得众人一片哗然,这不是闹呢吗?千艺公子是谁?琉球公认的炼丹第一人,你个连师父都没有的家伙,怎么敢接他的挑战? “我倒是想要看看,大明朝炼丹师的水准到底有多高!”千艺愤愤道。 “怎么比?”陆羽淡淡道。 “拿出各自最强的炼丹手法,在一个时辰内,谁炼制的丹药品阶最高,谁就是赢家!”千艺想了想。 这样的规则,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公平的,倘若限制丹药的种类,无论是选择他擅长的,还是陆羽选择自己擅长的,对方都不会同意,反而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如此比试,你的手法越高明,炼制的丹药品阶自然水涨船高,可以主动规避某些人为干扰的因素,完全是炼丹师个人实力的较量。 对于比赛规则,陆羽没有异议,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千艺拍拍手,只见菡萏捧着五六个炼丹炉,气喘吁吁的,从屋内踱步而出,这些炼丹炉显然不轻,可把她累坏了。 “这里的炼丹炉,各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你挑一个吧!”千艺一脸傲娇神色。 紧接着,底下人传来惊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药王孙思邈当年用过的炼丹炉?” “青铜材质,周身烙印仙鹤流云图案,与古籍记载的一模一样。” “你们看,炼丹炉内壁上,刻着的,是不是一个孙字?” “虽然字迹斑驳,但依旧能辨认出,的确是孙字!” 众人惊为天人。 要知道,炼丹炉的体型材质各有不同,哪怕是最小巧的,随身携带都很不方便,本以为千艺会随便给陆羽找个炼丹炉应付了事,想不到菡萏搬出的这些炼丹炉,每个都大有来历。 不少人目光火热,作为炼制丹药的器皿,炼丹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与成丹率,丹药最终的品阶息息相关,不可否认的是,一尊顶级的炼丹炉,是每一个炼丹师都梦寐以求的瑰宝。 不少人伸出大拇指,千艺公子果然高风亮节,非但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拿出宝炉让陆羽先选,这份气度,在场无人能及。 千艺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对于一名炼丹师而言,等级高的炼丹炉,的确可以起到不同凡响的作用,但同样的,倘若自身水平不达标,再选择高等级的炼丹炉,非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成为负担,甚至于在炼丹时,出现炸炉的现象。 顾名思义,炸炉就是指在炼丹时,由于不可控的因素,丹炉内部发生爆炸,导致整炉丹药报废,这样的情况,往往在新手炼丹师身上比较常见。 所以对一名炼丹师而言,选择适合自己的炼丹炉,远远比选择最顶尖的炼丹炉更重要。 这就好比,你能举起一百斤重物,现在给你额外增加五十斤,只会把你累到吐血而亡。 他之所以让陆羽先选,就是笃定了,对于这些瑰宝,凭借陆羽的本事,根本无法掌控,从而大大增加炸炉的几率。 “你这个家伙,还在等什么?难道没听我家公子说,让你先选吗?” 菡萏掐着小蛮腰,气鼓鼓道,脸颊红扑扑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搬这些重家伙,差点把她累个半死。 “很抱歉,哪个……我都不选!” 陆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第九十一章 虚空炼丹术 “哪个都不选?”千艺怔住了。 难不成这小子看出了我的企图,不应该啊! 想不到陆羽年纪轻轻,心智竟然这样不俗,对于炼丹师而言,面对最顶尖的炼丹炉,依旧不为所动,就像是男人,看见了倾国倾城的美女躺在床上,依旧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一样。 不管怎么说,陆羽都算得上是一个狠人,这样的对手,不容小觑。 “你说啥,我日……十八辈祖宗!”菡萏气的直爆粗口。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这些铁疙瘩搬出来,结果你哪个都不选,说……是不是拿她开涮? “那好,我也不勉强,给你时间,让你去挑选自己喜欢的炼丹炉。”千艺摊摊手。 “那个,我炼丹……不需要炼丹炉!”陆羽道。 “你说什么?”千艺眉头皱成一团,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说的,炼丹一定需要炼丹炉了?”陆羽反问一句。 “尼玛?你特么在开玩笑啊!” “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 “炼丹可不就是一定要用炼丹炉吗?” 还没等千艺追问,在场的众人先不乐意了,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震惊。 好家伙,你还真是满嘴的胡言乱语啊,这样简单的问题,不要说炼丹师了,哪怕是普通人,心里都清楚。 没有炼丹炉,你炼的哪门子丹药? 这不就相当于炒菜不用锅,烧火不用炭吗?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你是不是真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嘲讽取乐呢?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从陆羽这个看似精神正常的家伙嘴里,居然说出如此精神失常的话。 千艺嘴角微微抽动,内心早已怒火中烧,本来以为陆羽看穿了他的小伎俩,哪曾想,对方竟然说出这般不知四五六的疯话,一想到自己竟然将这种垃圾视作对手,并且郑重对待,他就感觉一阵恶心。 行啊,不需要炼丹炉,这是你要求的,一会儿输了,可别不认账,这么多人在场,他们可都是人证。 千艺现在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毫无悬念,没有半点挑战性的比试。 “这位公子,你确定自己不需要炼丹炉?”有炼丹师试探性问道。 见到陆羽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差点昏死过去,老天爷,我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奇葩,还炼丹不需要器皿,真怀疑,你这家伙到底炼没炼过丹药。 是不是认为必输无疑,所以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连垂死挣扎都放弃了? 一定是这样。 “年轻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无知,狂妄……”有炼丹师猛地一甩衣袖。 他炼丹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谁敢狂言,说炼丹不需要炼丹炉的,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本来以为陆羽胆敢挑战千艺公子,就必定有两把刷子,哪曾想,竟然是个疯子! 看见众人各异的神色,不屑,嘲讽,讥笑,幸灾乐祸……陆羽自始至终都神色淡然,不予理会。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就必然有所倚仗,虽然在普通炼丹师看来,炼丹一定要炼丹炉的辅助才能完成,这就好比是1+1=2那般深入人心,不争的事实,但绑定了贵公子系统的陆羽,凭借神秘莫测的系统,却可以将不可能变作可能。 陆羽清楚,只掌握了初阶炼丹术,他不可能是千艺的对手,虽然对方售卖假丹是事实,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炼丹术,千艺悟性超凡,更是掌握数种失传的炼丹手法,在这些的加持下,饶是曾经被朱棣格外看重的齐羽,都是万万不能及的。 通过全能之眼探查到这些信息,陆羽当即点开商城界面,几经寻找,终于发现了一款售价2650震惊值的虚空炼丹术,此炼丹术打破常人认知,摒弃炼丹炉,在虚空之中,以火焰构建器皿,炼制丹药。 换做是以前,如果有人对陆羽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在虚空中炼丹,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但自从绑定了贵公子系统,陆羽对于商城出售的,五花八门的商品,早已是见怪不怪。 轻轻一点,余额还剩下9000震惊值。 因为本身有一定的炼丹术基础,所以不过几个呼吸间,陆羽就掌握了这门炼丹手法。 另一边,根本没人注意到陆羽的小动作,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千艺的身上。 凭借高超的炼丹术,千艺选择的炼丹炉,正是药王孙思邈曾经使用过的,炽热的火舌炙烤着炉底,一味味珍稀的药材依次投入其中,很快,诱人的药香逸散,充盈整片空间。 嗡嗡嗡! 金属颤音弥漫! 炼丹炉飞速旋转,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宛若初升的朝阳,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空气中漾起无形的波痕,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石子一般。 “对于二龙戏珠的掌握,千艺公子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这迷人的丹音,让人如痴如醉。”有人目光灼灼。 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才有可能出现丹音,一旦丹音出现,毫无疑问的是,只要不出现重大失误,成丹的品阶必定是上品起步。 不愧是千艺公子啊,随手炼制的丹药,都是上品打底,哪怕是一万个陆羽,都不可能是千艺公子的对手。 “要我说,你赶快认输吧,否则……” 有人转过头,朝着陆羽那边望去,脸上的嘲讽之色,显露无疑,但这一看,他直接楞在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大了嘴巴,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这……怎么……” “这什么这啊!” 有人冷哼一声,也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僵硬在原地,眼瞳中写满了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陆羽站在原地,周身流转着莫名的气势,只见他双手挥动,指尖跳跃,如同汉代拨动琴弦的侍女,炙热的火焰,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乖巧的宠物一般,在虚空中汇聚成一尊巴掌大小的火焰炉鼎。 “我的老天爷,我没眼花吧!” “这是虚空……炼丹?”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犹如火山爆发般,瞬间将全场引爆。 第九十二章 超常发挥的千艺公子 火焰炉鼎散发着炽热的高温,扭曲了空间,药材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作一滴滴精纯的药液,这是药材的全部精华,彼此凝聚融合,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已然初具雏形。 看着眼前散发出古朴气息的火焰炉鼎,在场的众人,包括经验老道的炼丹师,侍女菡萏,甚至是千艺公子,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骇然。 尼玛? 这是神马玩意? 操控火焰?虚空炼丹? 当初陆羽说他炼丹不需要炼丹炉,被他们无情地嘲讽,认为陆羽是痴人说梦,但现在,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岂不是证明了陆羽所言非虚,事实摆在那,想不相信都不行啊! 你丫的,还真能不用炼丹炉,就炼丹啊! 不少人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又或是陆羽施展的障眼法,但当那炽热的浪息,如同潮水般奔涌而来,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 陆羽正在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哼,这点小手段,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有人端着手臂,冷笑道:“我当年曾听闻,海外有术士高人,精通控火之术,只可惜,用它来炼丹,还远远不够。” “药材凝聚成丹药,这个过程对温度极为敏感,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你们认为,陆羽的控火之术,可能和千艺公子比较吗?” 听到这话,有人当即恍悟,原来陆羽施展的,只是方术,还以为是炼丹手法呢,虚惊一场。 区区花架子,也敢拿出来卖弄,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如此看来,就算陆羽能操控火焰,使之凝聚成炼丹炉模样,又能如何? 不要说和千艺公子比较了,恐怕最终能否成丹,都是两说。 相较于众人,千艺脸上的神色无疑凝重了许多,他在陆羽的身上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虽然他不知道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倘若他再不全力以赴,鹿死谁手,真就未可知了。 要是因为疏忽,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陆羽,那岂不是把他这个琉球第一炼丹师的脸都丢尽了? 想到这里,千艺不再有所保留,全力催动炼丹炉,施展出全力,加速丹药的凝聚。 噼里啪啦! 爆豆音响起。 陆羽身前的火焰炉鼎剧烈颤抖,并伴随着刺耳的轰鸣,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卖弄?”有人放声狂笑。 先前还对陆羽满怀期望的众人,此刻纷纷摇头,这尊火焰凝聚的炼丹炉,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要不是陆羽苦苦支撑,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还能指望它练成什么丹药? “老老实实用炼丹炉炼丹不香吗?非得耍什么幺蛾子?”有人不悦。 虽然陆羽的种种行为,都有哗众取宠之嫌,但他毕竟代表大明炼丹师,所以不管怎样,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还是希望陆羽获胜,谁也不想在琉球使团面前丢脸不是? 可事到如今,哪怕他们不愿意接受,也无法改变陆羽必输的结局,心中自然愤愤。 不少人向着千艺公子那边望去,这一看,高下立见,千艺炼丹手法精湛,每一步都稳扎稳打,比陆羽不知强了多少。 “这醉人的药香,令人神清气爽,炼丹炉在千艺公子的手中,也算是大放异彩,没有埋没它的威名,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枚丹药的最终品阶,或许可能是……极品!”某炼丹师眼前一亮。 说话的是一位在炼丹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曾经教出数位声名赫赫的炼丹大师,饶是齐羽那样的存在,在他的面前,也得恭敬地宛若小学生一般。 连他都对千艺赞不绝口,可想而知,千艺究竟是何等的经验? 真正让众人倍感诧异的是,最终丹药的品阶有极大概率是极品。 极品丹药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瑰宝啊,多少炼丹师穷尽毕生的心血,都不见得能炼制出一枚极品丹药,难道说,他们即将亲眼见证极品丹药的诞生了吗?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心潮澎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千艺目光凛然,白嫩的手掌对着炼丹炉重重一拍,伴随着最后一味药材彻底融化,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药香四溢,给人一种宛若置身丹药海洋的感觉。 “竟然真的是极品丹药!” “老先生诚不欺我!” “不愧是千艺公子,连极品丹药都信手拈来,毫无压力。” 不少人发出由衷的赞叹,场中当即响起阵阵欢呼声。 “超常发挥!” 千艺长出一口气,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下。 本来他还担心,万一陆羽掌握某种古老的炼丹秘法,一不小心,他还真有可能输掉这场比试,但随着丹药开始炼制,他渐入佳境,对于火候的掌握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地,同时炼制的又是他最拿手的丹药,结果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哼,就算你施展的不是障眼法,又能如何?有本事,你也炼制一枚极品丹药,给大家看看啊!”千艺脸上露出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极品丹药,哪怕是炼丹大师,也不是想炼制就能炼制的,可以说,一枚极品丹药的诞生,往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多种因素,他现在算得上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没想到,陆羽对于炼丹术也别具天赋,看刚才的架势,还以为要炸炉了呢,竟然硬生生被他稳住了。” 有人面露诧异神色,在他的视线中,原本剧烈颤抖的火焰炉鼎,此刻恢复如常,其内的丹药完成了最重要的过渡,距离丹成,最多半炷香时间。 因为深耕炼丹多年,所以他们比常人更清楚,挽救即将炸炉的丹药究竟有多难,难于上青天,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那又如何?身为炼丹师,在炼丹时最忌讳温度波动,如果我看的没错,按照陆羽的方法,这丹药的确有一丝可能位列极品,但现在,能达到上品,那都是他祖上积德!”身为千艺公子的坚定拥护者,有炼丹师冷言冷语。 听到这话,不少人心神震撼,没想到,陆羽竟然也拥有一丝炼制出极品丹药的机会,只不过很可惜,最终还是因为他自作聪明,而白白浪费掉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对陆羽的态度大为改观,这起码证明了,陆羽是一个天赋不逊于千艺的炼丹奇才,尤其他还那么年轻,未来诊治有可能成为炼丹界的中流砥柱。 这岂不是大明之幸? 第九十三章 千艺公子赢了? “你们可别往陆羽脸上贴金了,不行就是不行,找什么借口,什么叫有一丝可能?看见没有,千艺公子已经炼制出极品丹药了,一丝和百分之百,有可比性吗?” “我要是他,早就找个茅坑跳进去,把自己淹死算了,还有什么脸站在这?”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数人哈哈大笑,对于陆羽极尽嘲讽。 当即有不少人不乐意了,你们好歹是大明的子民,虽然说仰慕千艺公子,为他精湛的炼丹术折服没错,但也不能吃里扒外,公然诋毁陆羽啊,好歹他代表着大明炼丹师,怎么滴,非得输了,你们才能开心? 崇洋媚外的家伙! 简直连狗都不如! “陆羽,要不就算了吧,你还年轻,回去遍寻名师,博采众家之长,未来达到千艺那样的高度,也不是可能的!” 有人见陆羽苦苦坚持,心生不忍,遂劝他放弃,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下次再来呗! 可令众人感到愕然的是,陆羽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增加了火焰,使得火焰炉鼎的体型,暴涨了一倍不止。 “你们……感没感觉,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 有人结结巴巴道,仿佛是认出了什么。 “难道你说的是……二次淬炼?” 有人猛地一拍脑袋,瞠目结舌道。 闻言,众人纷纷如同冰雕一般,僵硬在原地。 数百年前,一位顶尖的炼丹大师,曾经提出过一种近乎疯狂的想法,那就是……能否在丹药即将出炉的刹那,像炼器那般,再度进行淬炼,从而提升丹药的品阶。 当时,这个想法一提出,便遭到众多炼丹师的质疑,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丹药不同于金属,本身材质脆弱,很有可能在二次淬炼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住而损毁。 第二,没人知道,二次淬炼会不会改变丹药原本的药性,使之产生变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说其他人了,连提出这个设想的,那个被人誉为疯子的家伙,都没能成功过,失败了几百次后,不得不放弃了,也可以说,这只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美好假想。 但是现在,这堪称是无人能做到的事情,竟然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怎能不让人骇然到无法言说? “来自菡萏的震惊+150!” “来自千艺的震惊+240!” “来自众人的震惊+610!” 千艺差点疯了,尼玛,开什么玩笑,先是虚空炼丹,现在又来二次淬炼,你这家伙的手段当真是层出不穷啊,来,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和你一比,我岂不是长了一颗猪脑子? 还真是小瞧了你啊,本以为只是个无知的小鬼,哪曾想,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他曾在琉球古籍中见过关于二次淬炼的设想,也曾多次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此刻得见,内心百感交集。 难道说,自己想要横扫大明炼丹界的愿望,要落空了吗? 菡萏大跌眼镜,她服侍公子起居多年,在她的印象中,公子始终是一副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模样,何曾这般失态? 但小丫头一脸的不服,在她看来,陆羽不过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家伙,怎么可能和公子相比?一会等到比试结果出来的时候,她肯定要好好羞辱陆羽一番,毕竟,搬出那些炼丹炉,真把她累坏了。 正想着,就见陆羽轻轻向前一推,火焰炉鼎消散,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掉落,被陆羽攥在手心。 虽然前期声势浩大,又是虚空炼丹,又是二次淬炼,但在最终成丹出炉时,并没有如千艺那般药香扑鼻,金光四溢的景象出现,如果用一句比较贴切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就成了?” 有人一愣,然后忍不住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没开玩笑吧,还以为你是什么炼丹大师呢,没想到,就这么草草了事了?人家裤子还没脱呢,你就结束了?还是说,你管这玩意叫炼丹,小孩子过家家,用泥巴搓的,都比你强百倍不止。 “陆公子,你确定完成了?”经验老道的炼丹大师再三确认。 “嗯!”陆羽点点头,眼瞳中写满了疲惫。 虚空炼丹还真不轻巧,想当初,他奉命炼制强筋健骨丸,十几个时辰不眠不休,也没像现在这样疲惫。 尤其是二次淬炼,对温度的掌控更加严格,心神不允许出现一丝波动,否则将前功尽弃,两者相加,差点把他的身体掏空了。 “千艺公子在炼丹术上的造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枚丹药,宛若浑然天成,药效难以估量,是货真价实的极品丹药,极品丹药的价值,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我就不在此赘述了。”老炼丹师清了清嗓子,“那么,我宣布,本场比试的胜利者是……千艺公子!” “哇,公子最棒了!” “夫君,你真帅,我真是爱死你了!” “这样的比试,对于我家千艺来说,半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无趣!” 听到结果宣布,不少花痴少女激动的直跺脚。 千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方才陆羽展现出一系列,堪称奇迹般的手段,还是让他心中惶惶,现在才后知后觉,只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果然,大明炼丹师,在他千艺公子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无敌,是多么寂寞! 独孤求败,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听到结果,陆羽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咋地,你连我丹药的品阶都没鉴别,就宣布千艺赢了?未免太草率了吧,合着,在你们心里,从头到尾都没盼着我赢呗? “等等!” 陆羽一步踏出。 “等,等,等什么等?”有人叫嚣道:“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得了,愿赌服输,落子无悔,要是怕输,有种别接下千艺公子的挑战啊,现在反悔了,晚了!” 不少人认为陆羽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想要垂死挣扎,为自己强行狡辩,但没有人搭理他,落得这样的下场,又能怨得了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羽眸光凛然,不为所动,直接开口问道。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输了?”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汇聚到陆羽的身上。 第九十四章 平手 你闹笑话呢? 有人差点笑疯了,仿佛听见天底下最大的谎言,还哪只眼睛看见你输了,我们两只眼睛都看见你输了,千艺公子炼制的,乃是极品丹药,极品两个字,你懂不懂?就凭你,还想和千艺公子一较高下?痴人说梦呢? 的确,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人对你的炼丹手法感到叹为观止,可比试比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现在的结果是,千艺公子炼制出了极品丹药,所以,你就是失败者,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能理解吗? 强行狡辩,只会让人质疑你的人品,给大明炼丹师脸上抹黑,对于改变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陆公子,你也别气馁,其实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只要你回去多加练习,凭借虚空炼丹术和二次淬炼,再过几年,偌大的炼丹界,一定有你一席之地!”有炼丹师好言相劝。 在他看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对于炼丹师也不例外,况且,输给千艺公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拥有挑战权威的信心,那才是了不起的事情。 至于结果,无关紧要! “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不足,别给大明炼丹师丢脸了!”菡萏嘲弄道。 这就是大明的炼丹师吗?真是不要脸,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真是…… “你们连我炼制的丹药都没鉴别,怎么就认定,输的人,一定是我呢?” 陆羽为众人无知的行为感到可笑。 “鉴别,还是不鉴别,很重要吗?事实摆在那里,况且,一块顽石,无论你怎么鉴别,鉴别多少次,都成不了美玉!” “就是,就是,我怎么不相信,你也能炼制出极品丹药?” “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知道极品丹药的炼制究竟有多困难,不是我们小瞧你,你恐怕还不具备资格!”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此刻,依旧没人看好陆羽,亦如最开始一样。 陆羽神色淡然,并未浪费口舌极力辩解,而是缓缓抬起手臂,张开紧握的手掌,一枚通体呈红褐色的丹药,出现在掌心,下一刻,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眼球。 “这是……” 不少人哑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着先入为主的看法,他们自认对于炼丹,陆羽只是个半吊子,滥竽充数的混子,你还能指望一个混子,炼制出什么灵丹妙药,所以当丹药出炉后,不要说他们了,饶是担任比赛裁判的鉴定大师,都忽略了。 实在是,他们就没想过陆羽会赢! 但现在,当他们亲眼看见这枚丹药,便被它温润的光泽吸引,经过数位丹药鉴定师的鉴别,一致得出结论,这同样是一枚极品丹药。 得知这个结果,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陆羽竟然也炼制出了一枚品阶为极品的丹药? “来自千艺的震惊+200!” 千艺五指攥拳,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陆羽竟然同样炼制出极品丹药,就是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小鬼,居然可以在炼丹术上,和他一较高下? 真是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 有人不解,为何陆羽炼制的丹药,在出炉时,并未产生像千艺公子那般的异象?看出众人心中的困惑,当即有人站出来,解释道,由于丹药的种类不同,并不是所有丹药在出炉时,产生的现象都完全相同。 这就好比,同样是人,就是有人性格内向,有人性格外向,虽然都吃五谷杂粮,但性格,以及人情世故,却各有不同。 听到这样的解释后,众人才算释然,但很快,一个新的问题摆在大家面前,那就是,这场比试的胜利者,到底应该属于谁? 按理说,虽然千艺公子技法精湛,无可挑剔,但毕竟整个过程都中规中矩,毫无创新性可言。 但陆羽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虚空炼丹,还是二次淬炼,每一项,都是前无古人的创新,既然是创新,必然带来超出成熟炼丹术十倍,乃至百倍的风险。 在种种不利的条件下,陆羽依旧能炼制出极品丹药,更加难能可贵。 所以说,这场比试的胜利者,当属于陆羽,才最公平,最恰当。 不过,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毕竟千艺公子来自琉球使团,代表着琉球国,而他本身同样炼制出了极品丹药,倘若判定陆羽获胜,那不是打琉球国国王的脸吗? 陛下曾经不止一次三令五申,要给予琉球国便利,维护两国关系,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损伤两国之间的情谊呢? 综合以上种种考虑,最终,老炼丹师极不情愿地开口宣布。 “由于陆羽和千艺炼制出的丹药,都属于极品,难分高下,故而,此次比试,双方打成了平手!”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在心里,他始终认为,胜利者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陆羽。 “平手?” 千艺眉头皱成一团。 对于他而言,没有获胜,那就是失败,所谓的平手,分明是对他,赤果果的羞辱,他长这么,在炼丹术的对决上,何曾与人战成过平手? 这不就相当于宣告世人,他的无能吗? 这一刻,千艺感觉到自己的尊严,遭受到了践踏。 “都没输,又都没赢?” 听到这个结果,不少炼丹师喜笑颜开,原本他们都抱着必输的心态了,哪曾想,结果竟然出现惊天逆转,这不就相当于为大明炼丹界扳回一局吗? 哎,那个琉球炼丹师,你看见没有,大明炼丹师没你想的那么弱,而你,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顶多算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正当众人,包括千艺,都以为这场比试已经落下帷幕时。 显然,在场的人中,却还有一个人,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依我看,这场比试应该已经角逐出唯一的胜利者了吧!” 众人这才发现,发声的竟然是陆羽,旋即纷纷望了过来。 “没完了是吧!” 有千艺的坚定拥护者恼羞成怒,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的结果你还不满意,到底想怎样? 难道说,非要加试一场,分出高下才行? 于是冷声质问道。 “那你说,胜利者是谁?” “当然是我了!” 陆羽耸了耸肩,有点难为情道。 第九十五章 半步天丹 “是你……大爷!” 有人激动的爆了粗口。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还真是脸大无边,赛过蓝天,蓝天不够,赛过宇宙啊! 虽然不得不承认,你在炼丹过程中,使用的技法高超,无疑增加了风险和难度,但换个角度来看,千艺公子还比你早炼制完成了呢?这你怎么不说? 两相抵消,平手,不就是很公平的结果吗?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菡萏红着眼眶。 看见小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不少人心生怜悯,同时斥责陆羽的无理取闹,咄咄逼人! “谁告诉你们,我炼制的是极品丹药了?”陆羽淡淡道。 听到这话,有人怔住了,咋地,在场这么多丹药鉴定大师都说,此丹为极品丹药,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况且,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说你炼制的丹药比极品丹药的层次还要高,你当我是痴儿吗?在场的炼丹师,谁人不知,极品就是丹药的顶点了,怎么,你还能炼出超品丹药? “算了,算了,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有人摆摆手,当即准备转身离开。 此时,就见陆羽捏住丹药,拇指和中指同时用力,砰的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 丹药表面顿时布满龟裂痕迹,就像是密布着一层蜘蛛网似的,黑黢黢的,紧接着,伴随着哗哗哗的声响,那层碎裂的外壳骤然崩溃,化作粉尘,向下飘落,一颗与之前相比,小了一大圈的丹药,赫然出现在陆羽手中。 丹药通体呈乳白色,如同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不可直视。 “难道说,这才是丹药的真正面目?” “可是我看这丹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以极品丹药作为外壳,那这枚丹药,又该是何等层次,难不成,超越了极品?” 不少炼丹师面露困惑,实在是他们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什么样的丹药,能凌驾于极品丹药之上啊! 这时,年岁极大的那位炼丹师,突然注意到,在这枚丹药的表面,很突兀地多了一条细小的纹路,就是这条不起眼的纹路,让他看见的第一眼,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来自老炼丹师震惊+300!” “半步天丹!” 老炼丹师当即跪拜下来,宛若朝圣般,态度无比虔诚。 “来自千艺的震惊+400!” 千艺公子像是失了魂一样,猛地向后倒退数步,然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无比清楚,其实在极品丹药之上,还有更加细致的品阶划分,而丹药品阶的最巅峰,乃是天丹。 何为天丹? 天丹就是上天之丹,天地造化凝聚而成,非人力可以炼制,相传,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就是为了追寻天丹的下落,实在是天丹的作用非凡,服用后可以长生不老,让人羽化登仙,饶是老子那样的圣人,都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也有人说,彭祖之所以寿至八百,就是因为曾经在年幼时,服用过半枚失了效用的天丹,秦始皇派术士徐福出海寻找的长生不老药,其实,就是天丹。 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争鸣,有法力高深的炼气士,与炼丹大能联手炼丹,妄图凭借人力,炼制出天丹,虽然以失败告终,却也炼制出了超越极品的丹药,故命名半步天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为起始,二为递增,三为极致,其上便是天丹! 陆羽炼制的丹药,其上烙印着一道丹纹,正是它超越了极品,位列半步天丹的最好证明。 老炼丹师吓得直哆嗦,他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目睹半步天丹的风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要说大明朝了,就算是历朝历代,包括炼丹术达到巅峰时期的秦朝,半步天丹都屈指可数,每一次问世,都足以引发浩劫。 最关键的是,陆羽还这么年轻,哪怕是他撞大运,碰巧炼制的,也足以载入史册,被后世无数的炼丹师当做楷模。 “来自众人的震惊+500!” 某炼丹师也懵了,他突然想起,陆羽之前说自己没有老师,还被他嘲讽了许久,现在看来,他真是无知到了极点,能炼制出半步天丹的存在,恐怕还没人有资格成为陆羽的老师! 没错,就是不配! “我竟然妄图,和能炼制出半步天丹的存在,一较高下?” 千艺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愚昧且无知,他曾经不止一次讪笑中土的炼丹师弱的一匹,现在看来,偌大的明朝卧虎藏龙,随便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都能炼制半步天丹,他这样的小麻雀,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卖弄? 早知道陆羽能炼制出半步天丹,哪怕是借给他几个胆子,又或是打死他,他也不敢挑衅陆羽啊。 非但不敢有半点得罪,反而会极尽谄媚之能,希望陆羽在炼丹术上,能指点自己一二。 这下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树立的完美形象轰然崩塌,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羽很满意。 他之所以二次淬炼,是因为根据系统的提示,有一半以上的几率,可以进一步提升丹药的品阶,看来他的运气还不错,千艺输的一败涂地。 还敢瞧不起大明炼丹师,就凭你,区区蛮夷之地的小鬼,不就是长得帅点吗,额,这点不重要,总之,你就是不配! “你们,快去把千艺炼制的千灵丹和百灵丹,逐一检查,然后将结果呈报陆大师!”有人义正言辞道,连对陆羽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 明明按年纪,都能当陆羽的爷爷了,还舔着老脸低三下四,但这群人非但不以此为耻,反而以此为荣。 很快,结果出来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陆羽所言非虚,而他们无比坚定拥护的千艺,才是真正的骗子。 如果不是陆羽的出现,还不知道他们要被欺骗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不明真理的百姓,惨遭假丹的荼毒,贻误病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千艺! 当即有不少人冲了上去,拿出拳脚招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狠狠揍千艺一顿,都不解气! 第九十六章 大使阿鲁善 挨了一顿揍,虽然鼻青脸肿,心有不甘,但千艺也没办法,毕竟是他售卖假丹在前,让人家抓住了把柄,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算是活该。 要说千艺现在最痛恨的,当属陆羽了,要不是他的出现,自己不但可以靠售卖假丹,赚个盆满钵满,同样可以凭借威望,成为众人眼中,神一般的人物。 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而这一切,却因为陆羽,那个可以炼制出半步天丹的小子,宛若梦幻泡影般,破碎了。 当然,这些于千艺而言,不是不能接受,真正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有人竟然在炼丹术上,超越了他。 那可是半步天丹啊! 千艺自认凭借他的天赋,再给他几辈子的时间,都不可能达到炼制半步天丹的层次。 也就是说,这辈子,陆羽都要踩在他的头顶了。 来不及多想,面对虎视眈眈的众人,千艺和菡萏慌不择路,根本不敢多做停留,连摊位都不要了,宛若过街老鼠般,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到琉球使团的专属住所,千艺一脸愤恨,“小子,我记住你了,这件事咱们没完,让我受辱,这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你,不足以泄愤!” 就在这时,有人传来消息,千艺得知,大使阿鲁善有要事召见他,也顾不得狼狈的模样,只是简单整理衣衫后,匆匆出门了。 ……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四周陈列着前朝的珍宝家具,阿鲁善感觉最近运气好到爆,原本他只是中山王尚巴志的一名马夫,因为救驾有功,被破格提升为大使,带领琉球使团远渡重洋,来天朝朝贡。 这可是件好差事,来到大明,不但被好吃好喝伺候着,还被奉若贵宾,这不,连朱棣都要召见他,商讨两国未来的合作事宜。 阿鲁善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面见天子! 并且,因为他身份特殊,前来拜访的大明官员不计其数,谁不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在阿鲁善面见圣上时,多多美言几句,那岂不是矮子爬坡——步步高升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收到的金银细软加起来足足有三大箱,虽然阿鲁善表面上看起来不为所动,其实心里早就慌得一匹,不要说是他了,哪怕是琉球皇室成员,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多的奇珍异宝。 这不禁让他感慨,大明朝不愧是天朝,的确不是小小的琉球国可以比拟的。 刚刚宫里传来消息,朱棣最喜爱的王贵妃突发恶疾,脸上遍布脓疮,原本堪称倾国倾城的容貌,竟然直接毁了容,而宫内的御医,对此束手无策,这可急坏了朱棣。 因为听闻琉球使团内有人精通炼丹术,故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急召阿鲁善入宫面圣。 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阿鲁善激动地直跺脚,对于千艺的炼丹术,他无比确信,哪怕是琉球的炼丹世家,都被千艺横扫,无一人是千艺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千艺极其擅长炼制,各种治疗疑难杂症的丹药,故而,阿鲁善有九成把握,千艺能治疗王贵妃的恶疾。 …… “你这是怎么搞的?”阿鲁善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叫嚷道:“来,你告诉,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欺负琉球使团成员,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看见千艺狼狈的模样,阿鲁善下意识认为,有人对琉球使团不敬,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千艺面露愧疚,这种话,对于他而言,难以启齿,只好给菡萏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千艺,你真是糊涂啊,在明朝的地盘上,也敢卖假丹?你这不是找死吗?倘若让有心之人,上报官府,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影响两国关系,你万死难辞其咎!”阿鲁善冷哼一声。 毕竟千艺是使团成员,算起来,还是他的侄子,出了这样的事,阿鲁善也脱不了干系。 “二叔,我知错了!”扑通一声,千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还望你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宽恕我吧。” 阿鲁善置若罔闻,端着茶盏自酌。 见阿鲁善不为所动,千艺一狠心,从怀里掏出这几日售卖丹药获得的银两,全部交到阿鲁善手中,继续苦求道:“二叔,你看,我早就想孝敬你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还望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阿鲁善掂量着金子的分量,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千艺,你看你这话说的,不就见外了吗,咱俩谁和谁啊?咱们身上,可流着相同的血啊!” “再者说,从头至尾,你都未曾卖过假丹,只不过救人心切,误将次品丹药当做正品售卖,纯属无心之失,何罪之有呢?” “谢谢二叔,谢谢二叔!” 千艺装出感恩戴德的模样,实则在心里咒骂,好你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在你眼里,还有亲情吗?连侄子的钱都坑?你忘了,当初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是谁救济你了? 算了算了,就当破财免灾了! “千艺,我有正事和你说。”阿鲁善顿了一顿,继续道:“皇上的爱妃脸上长满脓疮,我记得你最擅长炼制清热解毒的丹药,这次,就看你的表现了。” “二叔,不,大使,你放心,这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千艺信心满满。 通过阿鲁善描述的,王贵妃的症状,以及发病前三日,饮食有无异常,他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脓疮的种类,仅仅思索了几息,就想出了治疗之策。 陆羽,你给我等着,等我治好了王贵妃,受到皇上的赏识,到时候,哪怕是阿鲁善,也得跪下给我舔鞋,至于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在炼丹术上,我此生无望超越你,那么,只要提前送你下地狱,这样,我仍旧是当世炼丹第一人,无人可以撼动我的地位。 简单叮嘱了几句千艺面圣时,应当注意的事宜,阿鲁善带着千艺离开住所,向着皇宫方向赶去。 第九十七章 千艺公子进宫了 皇宫。 “这位就是千艺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真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已经贵为琉球第一炼丹大师,当真让朕刮目相看啊……” 听到朱棣的溢美之词,千艺脸上写满了得意的笑容。 能被大明朝的天子当面夸赞,令他有种置身云端之感,心里不由想,哼,一朝君主也不过如此,不也得看我的脸色吗? 索然无味啊,索然无味! 在朱棣看来,千艺虽然年轻,但周身流转着飘然的气息,宛若不食五谷的仙人,这是炼丹大师独具的神韵,他曾经在齐羽身上真切地感受过。 但千艺身上,那股独属于炼丹师的气息,远比齐羽更加浓郁,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在炼丹术上的造诣,也比齐羽更加高深。 要知道,千艺与齐羽相比,可不是年轻了一星半点啊,这样就证明,千艺的潜力更大,以后能取得的成就,简直就是无法估量。 尤其是,面对王贵妃的恶疾,众太医都无能为力,可以说,现在千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想到这些,朱棣再看向千艺的眼神中,充满了敬重。 “千艺自出生起,就展现出对炼丹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过三岁,炼制下品丹药,已然如家常便饭那么简单!”阿鲁善侃侃而谈。 朱棣和朱高炽,以及众位太医,太监纷纷点头。 他们心里清楚,大多数炼丹师,入门后,往往需要数年,才能成功炼制丹药,至于下品丹药,虽然是品阶最低的丹药,却也需要十几年的苦功,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也就是为何,对于炼丹师而言,年龄越大越吃香,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是经验,还是炼丹手法,又或是对于炼丹术的理解,都日渐至臻,达到大成境地。 而千艺公子,竟然年仅三岁,就能成功炼制下品丹药,简直就是耸人听闻。 怪不得能成为琉球第一炼丹师,原来是天赋异禀啊,这就好像是,比你聪明,比你有天赋的人,比你还更努力,那不是活该人家成功吗? “当年琉球皇室,有皇子背生毒疮,性命垂危,千艺得知后,仅仅花费一个时辰,就成功炼制一枚清热解毒丹,皇子服用后,不到七天时间,毒疮自动消除。” 阿鲁善神色傲然,仿佛是在说,皇帝你看,琉球使团果然人才辈出吧。 “真的吗?”朱棣眼前一亮。 众所周知,毒疮最为致命,稍有不慎,就会丧命,饶是经验老到的太医,面对毒疮,用药都慎之又慎,生怕治不好,反而让病人一命呜呼。 而千艺居然仅仅用一颗清热解毒丹,便救活了琉球皇子,简直就是奇迹啊! 顿了一顿,阿鲁善继续道:“后来,我们才得知,那清热解毒丹,竟然是极品丹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不自觉停下脚步。 什么? 极品丹药,如果我听的没错,你说那清热解毒丹,竟然是极品丹药? 众人都不淡定了,极品丹药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饶是朱棣,贵为一国之主,前半辈子,见过的次数,也绝对不超过单手之数。 更逞论这群太医太监了,不要说见过了,恐怕听过极品丹药这几个字的,都屈指可数。 难怪一枚丹药,就解决了令无数名医都感到头痛的毒疮,如果说是极品丹药,却也在情理之中。 “区区极品丹药,于我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千艺公子风轻云淡道,仿佛是认为众人的反应过度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千艺公子炼制极品丹药,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要是炼制不出来,那才是荒谬绝伦呢! 朱高炽神情肃然。 什么是炼丹大师?这才是炼丹大师! 当初他得见齐羽,认为对方已然达到炼丹师的巅峰,现在见了千艺,才知道,站在巅峰的不止有人,还有神,而千艺就是连炼丹师,都要敬仰的神! 无人能及的神! 如此说来,王贵妃当真有救了? 王贵妃可是父皇最喜爱的妃子,要是她出了意外,恐怕父皇也会为此茶饭不思,倘若因此损伤龙体,连带着国本都要动摇了。 “你们且将王贵妃的症状,与我细细道来。” 千艺开口询问,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的,曾经为王贵妃诊治过的太医。 “王贵妃面生脓疮,极为恐怖……都怪吾等才疏学浅,至今未能找出贵妃的病因。”为首的太医苦笑。 先不说,这是皇上最喜爱的王贵妃,即便他们查出病因,用药也得慎之又慎,但凡出现半点差池,那都是掉脑袋的大罪,更何况,连病因都没查出来,他们连半分药,都不敢用,一直拖到现在。 “与我想的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这样……”千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般,只需一枚极品的清热解毒丹,就能治愈王贵妃的恶疾,或许用时会比当初治疗琉球皇子更短,最多三天,药到病除。 看到千艺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没有多问,但朱棣心里悬着的石头,都放下了一大半,只要千艺能治好王贵妃,无论什么样的赏赐,只要千艺开口,他无有不准。 回头看了一眼太医,心中十分恼火,宫里怎么养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关键时刻,连屁用都没有,要是能将千艺公子留在宫中,那不单是对他,饶是对整个大明朝,都是幸事一件。 朱棣在心里默默思量。 众位太医跟在千艺身后,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一口一个公子叫着,那叫一个亲切,就差跪在地上,给千艺舔鞋了。 此刻,他们都寄希望于千艺能治愈王贵妃,否则的话,倘若朱棣追查治病不利之罪,他们谁都别想活命。 可以说,千艺不单是朱棣的救命稻草,同样,也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既然如此,他们怎能不极力讨好千艺呢? 跟在太监身后,走了大约半炷香,来到皇宫的西苑。 这里宽敞辽阔,亭台水榭,假山楼阁,应有尽有,给人一种宛若置身人间仙境之感。 眼前就是王贵妃居住的永寿宫了。 第九十八章 此乃热毒 看着眼前辉煌壮阔的万寿宫,阿鲁善瞠目结舌,想不到一个贵妃的寝宫,都比琉球国王的宫殿更加奢华,心里不禁再一次为大明强悍的国力,感到深深的折服。 “这次就麻烦千艺公子了。”朱棣向前一指。 “小事一桩,请皇上在前面带路,让我看看王贵妃现在的状况如何!”千艺轻轻挥手。 朱棣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一名总管太监站出来,在前面带路,带领众人径直走进王贵妃的寝宫。 穿过狭长的连廊,众人来到万寿宫的内庭,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双目紧闭,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 虽然脸上满是脓疮,看起来面目可憎,极其骇人,但千艺还是能从女子的脸庞轮廓中,依稀辨认出这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难怪朱棣心急如焚,无论是谁,处在朱棣的位置上,心里都不会好过。 “事情严重了!”为首的太医,看见王贵妃处在昏迷状态,心里大呼不妙。 还记得半个时辰前,王贵妃虽然饱受脓疮的折磨,痛不欲生,但神志依旧清醒,与照顾她的宫女进行交流,完全不成问题,此刻,却莫名陷入昏迷,岂不是证明了,王贵妃的病情恶化了。 “赵太医,你可算是来了,不知什么原因,王贵妃突然失去意识,且高烧不退,各种能尝试的办法,我们都用过了,就是没有半点效果……” 等候在一旁的太医,见到众人到来,连忙迎上前去,也顾不得向朱棣请安,焦急地向为首的太医汇报情况。 但令他感到讶异的是,一名年轻颇轻的男子,取代了赵太医,疾步走到王贵妃身边,沿着床帷转了一圈,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位太医当即就不乐意了,好家伙,你是谁啊?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探查贵妃的病情?你难道是聋子吗?没听见我汇报的对象,是太医院的首尊赵太医?你算是哪根葱,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令他感到深深的骇然,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当男子探查王贵妃的病情时,在场的众人,竟无一人出来阻止。 这可是皇上最喜爱的贵妃了,倘若不是突发恶疾,按理说,饶是他们身为太医,也不得如此近距离接触,更逞论一个年轻帅气的陌生男子呢? 可现在的情况是,那人不但替王贵妃诊脉了,还抓着王贵妃莹白的藕臂不放,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珍宝似的,对此,朱棣眼中流露出的,是最真挚的期盼目光,仿佛极其希望对方这么做。 不明所以的太医们,都大跌眼镜。 “咳咳,你到底是谁?王贵妃……”虽然想不清楚,但太医还是出言制止。 他的话刚说一半,赵太医直接将他打断。 “这位是千艺公子,是陛下特意召见琉球大使阿鲁善大人……” “什么?一枚解毒丹,竟治愈了毒疮?” 太医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内心感到无比的震惊,再看向千艺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先前看来,他竟然质疑千艺,简直就是可笑到了极点,倘若千艺都不具备诊治王贵妃的资格,那么,在场的众人中,恐怕再不会有任何人具备资格了。 此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像个小学生似的,老老实实束手站在一旁,听从千艺的调遣。 “你们给我介绍一下,王贵妃发病前的一段时间,有无异常?” 听到千艺公子话,一名负责照顾王贵妃起居的宫女,连忙跪在地上。 “五天前,贵妃突然说自己没胃口,吃不进去东西,我们以为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就没太在意,只是叮嘱御膳房,多备些清热解暑的冰粥和银耳莲子羹,不得不说,冰粥的效果不错,贵妃的状况缓解了不少。”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天,贵妃的情况急速恶化,茶饭不思,人也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浑浑噩噩的,我们连忙找来太医,经过诊治,得出的结果是中暑。” “既然找到了病因,我们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即便熬制解暑的汤药,哪曾想,药还没入口呢,仅仅过去一晚,贵妃的脸上便长满了脓疮,整个人都痛不欲生……” 宫女结结巴巴道,要是王贵妃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唯有死路一条。 “好吧,我已经知道病因了。” 听到宫女的叙述,千艺点了点头,果然,和他想的没差。 “千艺公子,你刚才说的是,已经查明病因?”朱棣激动的语无伦次,声音都微微颤抖。 众太医脸上纷纷露出自愧不如的神色,真不愧是千艺公子啊,他们在此守候了一天一夜,也没看出问题所在,哪曾想,这才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千艺公子就对病因了如指掌了? “如果我看的没错,王贵妃在发病前,应该经常在庭院内走动,暴晒在烈日下,每天长达三个时辰。”千艺淡淡道。 “没错,没错,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贵妃最近的确有点反常,原本极其怕热的人,竟然喜欢晒起了太阳,并且一晒就是三四个时辰。”宫女猛地一拍脑袋,连连点头道。 朱棣眼中满是期盼,原本他还对千艺抱着怀疑的态度,现在,听到宫女认证了千艺所言无误,当即消除了全部的疑虑。 “这就对了,贵妃天生体质柔弱,这些年久居深宫,加之饮食挑剔,又经过烈日的暴晒,故而热毒爆发,这满脸的脓疮,就是热毒外露的最好证明。” 千艺猛地抬起头,言之凿凿道。 众太医恍然大悟,根据千艺的分析,再加上王贵妃的症状,他们越看,越感觉贵妃脸上的脓疮,和热毒爆发一模一样,只不过起初他们太过紧张,竟然忽略了这点,现在看来,千艺说的果然没错。 “千艺公子,虽然说王贵妃患的是热毒不假,但众所周知,热毒的种类,五花八门,就我所知,不下十余种,到底是哪种热毒,还望公子明示。”有太医道出心中困惑。 身为太医,对于热毒,他们都有所了解,可以说,这种病症极难治疗,倒不是解毒有多困难,而是热毒的种类多达十八种,每一种的表现都十分类似,很难通过肉眼区别,并且不同种类的热毒,治疗采用的方法也各有不同。 虽然查明王贵妃患的是热毒,但情况反而更加复杂了,问题也变得更棘手了。 正当众人愁云满面的时候,千艺淡然道。 “这热毒来源于五脏之中的肾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九十九章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可置信,刚刚才说,热毒种类五花八门,难以凭借简单的手段,比如用肉眼进行区别,你可倒好,张嘴就是来源于肾脏,这不是扯淡吗? 那我还说来源于肝脏,心脏……五脏六腑多了去了,随便说呗,反正说胡话也不要钱。 “千艺公子,你凭什么认定此热毒为肾脏热毒?”赵太医不解,末了,还嘟囔了一句:“反正我是没看出来。” 朱棣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这么多太医都在这,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连他们集思广益,都未能看出热毒的来源,仅凭千艺一家之言,属实让人难以信服。 “千艺,皇上在这,你就别卖关子了。”阿鲁善催促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千艺啊,你可别恃才傲物,就不把朱棣放在眼里啊,这里可不是琉球,弄死你,对于朱棣而言,连句话都不用,一个眼神足以。 在琉球国,你可以仗着炼丹第一人的头衔,言语上,和国王多有顶撞,中山王也不会拿你怎么着,朱棣可不是中山王,他是从尸山血海中崛起的铁血帝王,杀人可不眨眼啊! “你们看,王贵妃这脓疮生的有何异样?”千艺一指。 众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人腹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要是能看出问题的所在,还轮得到你在皇上面前装哔? 你小子该不会是也没看出什么吧,故而在这里拖延时间?说,你是不是拿我们开涮? 拿我们开涮事小,要是你敢拿皇上开涮的话,哼哼,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哎!” 千艺颇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卖关子,缓缓道:“王贵妃面部脓疮生的均匀,唯独这里不同寻常,越靠近耳部,脓疮越密集。” “在黄帝内经中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中有过详细记载,肾开窍于耳,耳为肾之官,作为肾脏的映射,唯独耳部是脓疮的密集区,我说热毒,来源于肾脏,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千艺的讲解,赵太医恍然,这才发现千艺所言丝毫不差,王贵妃双耳上的脓疮,的确比其他部位更加密集。 不禁面露愧色,黄帝内经乃是中华传统医学的经典着作,他们这群号称博览医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太医,对于古医书的了解程度,竟然不及琉球国炼丹师,难道不应该汗颜吗? 按理说,如此明显的症状,他们早就应该发现了,但偏偏,愣是拖延到现在,不少太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脸呆在这里。 “既然是来自于肾脏,随便开个方子,准保药到病除。”有太医自作聪明,信誓旦旦道。 祛除肾脏热毒的方子,多的是,简直就是不胜枚举,在场的这些太医,无论是谁,随随便便都能说出几个,还是不重样的。 俗话说的好,先知先觉者生,后知后觉者死,他想的是,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抢先开口,这不是能给朱棣留下个好印象,以后,还愁不飞黄腾达吗? 谁知,听到这名太医的话,千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只可惜,晚了,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朱高炽一头雾水。 你怎么总说半截话啊,能不能说清楚,没看见父皇都急得焦头烂额了吗?你就别卖关子了! “要是在热毒发作的十二个时辰内,只需服用汤剂,便可药到病除,二十四个时辰内,有我炼制的极品清热解毒丹,也能妙手回春,只可惜,时间耽搁的太久,哪怕全力医治,王贵妃虽然性命无虞,但脸上的脓疮会留疤,容颜可以说是毁了。”千艺耸了耸肩。 “容貌尽毁?”朱棣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说,自己费劲千辛万苦,遍寻名医,甚至不惜拜托琉球使团,请千艺出手,最终得到的,只是一个毁了容的王贵妃? 常言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可毁了容的夏迎春,还能叫夏迎春吗? 看到周围众太医对于千艺的说法表示认同,热毒深入骨髓,即便能救活,性命也要受损,而毁容,更是无法避免了。 朱棣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说实话,在得知这样的结果后,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花费那么多精力挽救王贵妃。 说句不客气的,如果王贵妃今天死了,明天就会有比她更惊艳,更绝伦的李贵妃,孙贵妃……进宫,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一件衣服再好看,倘若有了破损,失去装饰以及遮风避雨的作用,那么,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朱高炽心里咯噔一下,对于父皇的脾气秉性,他比谁都了解,他隐隐猜出了父皇的心中所想,没错,对于天子而言,如果王贵妃容颜不再,的确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 不过在他看来,此举还是过于残忍,毕竟,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难道仅仅因为没有了价值,就要弃之如敝履? 朱高炽心里清楚,父皇之所以不看好他,甚至对朱高煦说出,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这样的话,就是因为他心慈手软,懦弱无刚的性格。 毕竟这里是皇宫,父皇贵为一国之主,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父皇手里,其他人无权干涉。 就在朱棣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阵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像你这样的混子,还敢给别人看病?我看你的诊断,简直就是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不少太医都怔住了。 我去,你是谁啊,这么嚣张?千艺公子的医术,那是有目共睹的,连我们都自愧不如,可你竟然说他的诊断是胡言乱语,狗屁不通?好大的胆子啊! 阿鲁善气急败坏,这特么是谁啊?胆敢污蔑千艺,想不到皇宫里,还有如此放肆的人物,我不管你是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纷纷转过头,向着门口望去,想要看看,来者到底是谁,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把千艺公子说的狗屁不是。 第一百章 王贵妃的反常行为 “来自千艺的震惊+300!” 听到声音的刹那,千艺脸上的神色定格了,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道身影,那是他恐惧的源泉,宛若梦魇般的存在。 缓缓转身,当视线中那道面带笑意身影,与他脑海中的身影,彼此重叠时,千艺心里猛地一颤,脸上的神色,完全被不敢置信所取代,紧接着,不由得倒退数步,身体剧烈颤抖。 怎么可能?竟然是陆羽,不可能啊,这里是皇宫,他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可以出入永寿宫?一个又一个疑问,宛若潮水般涌来,将千艺的思绪淹没。 此刻,千艺欲哭无泪,难道说这家伙是我的克星吗?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陆羽?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胆敢如此诋毁他,千艺恐怕早就忍不了了,但陆羽是个例外,因为被陆羽击败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300!” “你到底是谁?敢在这里妄言?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胡言乱语,狗屁不通?”阿鲁善不乐意了。 怎么着,欺负琉球使团没人是不是?出言不逊算什么本事?你可知声誉对于一名炼丹大师而言,意味着什么吗?简直比性命更重要。 你这个小鬼,胆敢公然诋毁千艺,这是不共戴天之仇!要知道,连众位太医对千艺的诊断,都无比信服,你凭什么,说千艺的诊断有问题? “陆羽?” 认出来者身份的刹那,朱高炽站了出来。 当得知王贵妃身体有恙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去请陆羽入宫,在他看来,如果说连众 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恶疾,普天之下,如果还有人能治疗的话,那他非陆羽莫属!熟料,父皇竟先他一步,请千艺公子出手。 都是为了救王贵妃而来,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想到这,朱高炽连忙出来解释:“阿鲁善大使请息怒,这位是……” “既然太子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饶恕你的无心之言。”阿鲁善一甩衣袖,神色不悦道。 毕竟这里是皇宫,朱高炽身为太子爷,大明朝未来的继承者,琉球国想要和大明交好,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他明知陆羽无礼,也准备就此作罢。 “哼,琉球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售卖假丹也就罢了,在皇上面前,还敢对王贵妃妄加诊断,谁给你们这般泼天的胆子?我说千艺胡言乱语,难道有什么不妥吗?”陆羽妙语连珠,丝毫没有想放过千艺的意思。 朱棣等人一愣,怎么,听你这意思,难道和千艺之前就认识?什么叫售卖假丹?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 声音入耳,阿鲁善气血攻心,好啊,我还没找你麻烦了,你反倒不依不饶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等等! 售卖假丹? 阿鲁善突然想起来,千艺来之前和他说过的,有一神秘青年,凭借卓绝的炼丹术,将他击败,并且当众拆穿了他售卖假丹的阴谋。 难道说,这小子,就是千艺口中的神秘青年? 想到这里,饶是阿鲁善嚣张的气焰,都顿时弱了几分。 毕竟,如果情况属实,那么,陆羽岂不是一位比千艺更加惊艳的炼丹大师,哪怕是他,也不敢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放肆! 众太医刚想发作,当看清来者是陆羽后,尽皆默不作声,如果说,在皇宫内,有一个公认的,在医术上,可以凌驾在他们所有太医之上的,踩在他们头顶,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的,那么,这个人,必然是陆羽。 对于陆羽堪称奇迹般的医术,他们都曾目睹过,为之深深折服,此刻,陆羽对于千艺的诊断提出质疑,难道说,事实真如陆羽说的那样? 朱棣眼前一亮! 换做是其他人这么说,他绝对不会相信,反而认为对方是在信口开河,但陆羽不一样,凭借他对陆羽的了解,既然陆羽肯这么说,就必然有半分之百的把握。 如果说,在不毁容的前提下,王贵妃当真有挽救的余地,朱棣还是不愿意放弃的,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贵妃服侍他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既然足下有其他见解,还望不吝赐教!” 阿鲁善目光冰冷,他倒是想要看看,陆羽到底能想出什么样的说辞,来自圆其说。 “千艺说王贵妃是因为体质弱于常人,且经过烈日暴晒,才肾脏热毒爆发,这听起来,的确合情合理。” 陆羽话刚说一半,阿鲁善接茬道:“启禀陛下,你看陆羽这不也承认了千艺的诊断无误吗?” “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羽打断了阿鲁善,继续道:“只可惜,你们都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原本极其畏热的贵妃,为何一反常态,在烈日下暴晒?” 本来不少人还心生困惑,认为陆羽是无理取闹,但在听到这话后,都如同冰雕般,僵硬在原地。 陆羽说的没错啊,王贵妃畏热,按理说应该尽可能呆在阴凉处才对,这就好比不会水的人,偏偏在河里玩,这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先前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热毒两个字吸引,根本没有人察觉到王贵妃反常行为的不妥之处,此刻,一个个都回过味来。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阿鲁善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他认为陆羽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硬着头皮发问。 “那我也想请教大使一个问题。”陆羽风轻云淡道:“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喜欢晒太阳?”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身体冷,想要获取热量的时候。”阿鲁善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是想羞辱他吗?哪怕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身体冷才会去晒太阳,活了几十年,我还没听说过,谁热得不行了,反而去晒太阳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这段话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难道说,王贵妃一改故辙,接连数日在太阳下暴晒长达三四个时辰,是因为身体冷,想要取暖? 可太医不是诊断贵妃是因为中暑了,才没有胃口,茶饭不思,可中暑的人,怎么会身体冷? 经过陆羽的解释,众人反而感觉更加困惑了。 第一百零一章 量越大越好 “贵妃之所以有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中暑,所谓的热毒爆发,也纯属无稽之谈。”陆羽耸了耸肩,继续道:“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王贵妃其实是……中毒了!” “来自朱棣的震惊+300!”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200!” “来自千艺的震惊+200!”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150!” “来自众太医的震惊+650!”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震惊,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王贵妃的症状,和中毒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再者说,皇宫内的太医们,都在这里,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医术大师,怎么可能连贵妃是否中毒都无法分辨? 这不就是相当于说国学大师不懂吾日三省吾身吗? 也太扯淡了吧! 见众人不信,陆羽继续道:“王贵妃深得陛下宠爱,但她深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再绝色的容颜,都有老去的一天,为了尽可能长时间将陛下的心抓在手里,所以,王贵妃暗地里偷偷服用一种名为冰颜丹的丹药。” “此丹药是唐代着名风水大师袁天罡发明的,具有驻颜美容的功效,据说只要不间断服用,可以令容颜如同冰封一般,不会老去,有传言,当年的杨玉环就是凭借此丹药将唐玄宗迷的神魂颠倒。” “只可惜,冰颜丹的配方随着口口相传,出现了缺损,而王贵妃服用的,恰恰是残缺版本,最直接的副作用就是,长时间服用会茶饭不思!” “而真正让贵妃面生脓疮的罪魁祸首,却是银耳莲子羹,因为莲子与冰颜丹相克,一旦相遇,便会产生剧毒,人体承受不住,便会以面生毒疮的方式表现出来,只不过这种中毒表现,连银针都无法鉴别,往往会被误认为热毒发作。” 说起来,王贵妃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因为服用了那碗消暑的冰镇银耳莲子羹。 不少人脸色很难看,因为陆羽说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当即便质问贵妃侍女,这才得知,早在半年前,王贵妃曾派人从某方士手中,花重金购买了一种丹药,虽然丹药具体叫什么,她们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贵妃每天都在服用,未曾间断。 这下,众人恍悟,陆羽所言非虚,这才是王贵妃真正的病因。 陆羽抬起头,目光宛若两柄利剑,仿佛要将千艺的心神刺破,“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胡言乱语,狗屁不通的原因,倘若真让你按照热毒治疗一番,王贵妃现在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这不可能……” 千艺结结巴巴道,他非常清楚,不对症下药的后果,到底是多么恐怖,对于一名医者而言,倘若误诊了,简直和草菅人命没什么区别,原本他还信誓旦旦,认为可以在朱棣面前装哔,赢得皇上的好感,现在看来,几乎断送了贵妃的性命! 他真是糊涂啊,差点就铸成大错! “那陆羽,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愈王贵妃。”朱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好可以在保住容颜的前提下!” 陆羽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目光,事到如今,朱棣关心的,还只是贵妃的容颜,真是不知道,这是王贵妃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于是点了点头。 “到底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事到如今,他们都寄希望于陆羽,希望他能妙手回春,救治王贵妃的性命。 “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各准备二两。”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还有砒霜,也给我来半斤!” 此话一出,霎时间,众人都惊为天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眼珠子差点要掉在地上。 阿鲁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特么逗我们呢? 千艺明明给出明确的诊断,贵妃脸上的脓疮是热毒引起的,结果,你不请自来,不由分说地将千艺的说法否定了,行,姑且算你所言都是正确的。 可是,让你给出治疗方案,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连五毒是什么都不知道?毒蛇,蝎子,蜈蚣……哪怕是三岁孩童都明白,那是剧毒之物啊,结果你说这东西可以治病? 胡言乱语也没有你这么胡言乱语的啊! 赵太医也傻眼了。 作为太医院的首尊,他行医数十年,拥有丰富的经验,的确清楚,某些药方是需要剧毒之物作为药引,方可激发药效,但,哪怕是经验老到的医师,除非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使用,哪怕是使用,也慎之又慎,药量最多以钱计,哪有像你这样,开口就是二两的啊! 还有,那砒霜半斤是什么鬼? 你当这玩意是白面啊?张嘴就是半斤,还真敢说! 在场的众人,不要说朱棣等人了,哪怕是那些终日与药材为伍的太医们,听到陆羽的药方,都吓个半死,更逞论其他人了? 朱棣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如果不是知道陆羽准备救王贵妃,他还以为陆羽要毒害谁呢,先不说五毒的计量,饶是那半斤砒霜,都足以将在场的人,毒死七八回,还带拐弯儿的。 他知道陆羽语出惊人,治病救人从来不拘一格,但听到这样的虎狼药方,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不要说王贵妃现在性命垂危,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哪怕是精壮的汉子,也承受不了啊。 “你们可能误会陆羽了,谁说的,这些毒物都要用在王贵妃身上了?多余的计量,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太子朱高炽站出来打圆场。 听到他这样说,众人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的确,兴许治疗王贵妃,所需的,只是极少量的五毒和砒霜,陆羽之所示要备这么多,完全是怕出现其他变故。 当即有人瘪嘴,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知不知道,这样是会吓死人的啊! 熟料,听到朱高炽替他辩解,陆羽直接一步踏出,郑重其事道。 “太子爷可能是误会了,这些东西,我不会有半点保留,全都要用在王贵妃身上,如果可能的话,多备一些,总之,量越大越好。” 朱棣:“……” 千艺:“……” 朱高炽:“……” 阿鲁善:“……” 众人一脸黑线! 第一百零二章 重病需要猛药 晕! 有人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暴揍陆羽一顿,尼玛,你当这些东西是大白菜啊,还量越大越好? 本来听到太子爷的解释,我们还以为是误解你了,心中愧疚不已,哪曾想,你还真是要把王贵妃往死里治啊,咋滴,是嫌弃贵妃死的太慢了,你给她加速一下子呗? 大哥,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啊! 陆羽不解释还好,一听他解释,众人差点都疯了,都恨不得把陆羽的脑袋拧下来!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真是没想到,贵妃的病情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陆羽这个竖子,到底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众位太医义愤填膺,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席卷而来,瞬间将整座宫殿淹没。 实在是太气人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失态! 来,你站出来,给大家好好解释解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说整半斤砒霜,加些五毒就能祛除脓疮,救人性命,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苦学,不就相当于喂狗了吗?那以后大家都不用钻研医术了,碰见生命垂危的病人,二话不说,给他喂半斤砒霜,再整点鹤顶红,简单易上手。 特么的,按照你这么治疗,没病的,都得治出病,有病的,直接咽气。 咋地,你是阎王爷特聘的人间办事员啊?每年都有小指标,看来今年的任务是没完成呗,这都明目张胆地往地府拉人了? 要是不能治,你就别大包大揽,按照千艺公子的方法试一试,出了问题,也有阿鲁善兜着,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千艺一愣一愣的,感觉思绪都要炸开了?自己这个堂堂的琉球第一炼丹师,就是被这种脑子缺根弦的家伙击败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还不如找棵树撞死算了。 “陆公子,还请你直言,否则,有老夫在这,断然不能看着你胡来。”赵太医抱拳道。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王贵妃命丧陆羽之手?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连垂死挣扎都放弃了不是? “王贵妃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由于耽搁的时间太长,毒入五脏六腑,病入膏肓,倘若按照寻常的方法治疗,见效太慢,贵妃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再者说,乱世需用重典,重病需要猛药,想要救活王贵妃,就必须以毒攻毒,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奇效。” 众人呲牙咧嘴,虽然陆羽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可言,但是,他们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治疗方法,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传统的认知。 “哼,倘若出现差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有太医冷哼一声,认为陆羽是在无理取闹。 与寻常太医不同,他在入宫前,曾经花费十余年研究毒物的药理和药性,可以说,对于各种毒物都了如指掌,哪怕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陆羽的方法,哪里有可取之处。 行啊,既然你要装哔,那就让你装,要是王贵妃有任何闪失,先不说别人,皇上都不会饶了你。 知道事态紧急,朱高炽没敢耽搁,连忙派人将陆羽所需的毒物准备齐全,并且,每样都比陆羽要求的量,多了不少。 毕竟这里是皇宫,天底下叫得出名号,叫不出名号的珍贵药材,这里都有存储,更逞论普通药房就能买到的五毒和砒霜呢?只消片刻,就将这些东西拿到陆羽面前。 “那好,接下来就开始炼丹!” 看到东西准备妥当,陆羽不打算再耽搁下去,毕竟,时间每延长一刻,贵妃的身体状况,便会更糟糕一分。 陆羽当然清楚,这些毒物,不要说是王贵妃了,哪怕是一头成年巨象,直接使用,也得当场嗝屁,唯有通过火焰萃取,提炼出精华,凝聚成丹药,才能救治王贵妃。 众人这才明白陆羽的意图,随即目光全都落在千艺的身上,这位可是琉球第一炼丹师,极品丹药说炼制就炼制,有他出手,无论炼制什么样的丹药,都不在话下。 有太医一脸得意,原来是炼丹啊,哎呀呀,真不凑巧,论起炼丹,千艺公子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你,没错,就是你陆羽,有点眼力,赶快退下吧,现在轮到千艺公子的登场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哪凉快,就去哪待着吧! 但很快,他发现,陆羽的意思,似乎是准备亲自炼丹,不禁怒上心头,你特么也太不识好歹了吧,千艺公子在这,还有你在人前卖弄的份吗? 不是我笑话你,哪怕是齐羽炼丹师,在千艺公子面前,连屁都算不上,你不过是个连齐羽都比不上的家伙,别丢人现眼了。 想到这里,太医疯狂地给千艺使眼色,仿佛是在说,千艺公子,别愣着了,轮到你表演了,麻溜的吧,皇上可在这里看着呢。 显然,在场和这位太医抱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所有人都目光灼灼,脸上露出期盼,希望千艺公子出手,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千艺公子炼丹,才最稳妥。 千艺站在原地,神情呆滞,郁闷坏了,大哥们,你们可别逼我了,陆羽在这,我才不敢造次呢?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如果说炼制出极品丹药,是我人生的巅峰,那么,对于陆羽来说,却只是起点! 你让我在一个可以炼制半步天丹的存在面前装哔,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 看到千艺的反应,阿鲁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说,这个看起来不满二十岁的小鬼,当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凭借半步天丹,将千艺击败的陆羽? 虽然千艺的种种反应,都印证了他的猜想,但阿鲁善还是不敢置信。 “哼,既然你要卖弄,那好,我去给你准备炼丹炉!”有太医腹诽道。 不管怎么说,救贵妃要紧,至于千艺公子为什么不肯出手,待到问题解决后,再询问也不迟。 “那个……不用麻烦了……他炼丹……不需要炼丹炉!”千艺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那名太医转过身,刚想辩驳千艺,就发现,在他的视线中,一尊火焰凝聚成的炉鼎,缓缓升起,迸射出无尽的热浪,充盈了整座宫殿。 虚空炼丹术……再现! 第一百零三章 当真有效 “该不是我眼花了吧?” “怎么可能有人在虚空中炼丹?” “你一个人眼花可能,两个人眼花也可能……总不能在场所有人,都眼花了吧,还有那扑面而来的高温,你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是障眼法?” 有人失声尖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赵太医像是丢了魂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俗话说的好,医药不分家,往往在医术上造诣颇深的大师,对于炼丹术也有所了解,虽然他未曾炼过丹药,但凭借身份和地位,与他私交甚好的炼丹师,起码有十几位。 他见过炼丹,通过外力,将不同种类的药材融合,使之兼容,从而发挥超乎想象的疗效,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讲,丹药相较于传统的汤药,药效起码提升数倍不止。 可是,对于炼丹师而言,炼丹使用炼丹炉,就像是医师煎药要用药罐一样,可现在,陆羽非但省略了这个最为关键的炼丹器材,反而在虚空中,用火焰凝聚炉鼎炼丹?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哪怕是江湖上公认的炼丹界大师,又或是千艺,也不可能不需要炼丹炉,直接虚空炼丹啊,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你,他不需要吃饭,每天喝点水就能身体倍棒一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某些奇人异士,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以失败告终,否则如此惊艳的炼丹手法,怎么可能没有在史籍中出现过记载? 可是现在,陆羽偏偏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并且,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 千艺公子一脸放松,你们看,仔仔细细地瞪大眼睛看,为什么我不肯出手炼丹?真当我不想装哔,赢得皇上的好感啊,可有这么个猛人在,连虚空炼丹都不在话下,哪里有我卖弄的份啊!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倘若我真自不量力,那只会更加衬托陆羽的神乎其神,琉球第一炼丹师的威名,不就成了最好的垫脚石了吗? 千艺感觉相当憋屈,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心酸,本想着在大明朝扬名立万,结果碰见了陆羽,偏偏对方的炼丹术还彻彻底底将他碾压,让他找谁说理去? “不可想象!”朱棣眼前一亮。 看到这一幕,他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失态,但仍旧感到深深的骇然,毕竟,饶是他,看见虚空炼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 知道事关王贵妃的性命安危,陆羽炼丹的手法越高明,王贵妃恢复如初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不禁让朱棣充满了信心。 “这……这……居然是真的?”阿鲁善呛的说不出一句话。 还能让他说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陆羽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千艺落败,只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 但是现在,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直接破灭,千艺的炼丹术和陆羽,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萤火与皓月之差,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不足以形容二者间的差距。 …… 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陆羽小心翼翼地控制火焰,依次投入等量的蟾蜍等五毒,在火焰的炙烤下,杂质开始剥离,他逐渐增加火焰,并将炼制过程中产生的烟气封锁,这些烟气中含有剧毒,常人吸入,轻则头昏眼花,四肢无力,重则当场暴毙。 眼看丹药即将出炉,陆羽又投入砒霜,使之与尚未成型的丹药融合。 很快! 砰的一声! 伴随着剧烈的响动,火焰炼丹炉直接炸开,狂暴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知道烟气中可能含有剧毒,众人纷纷向后倒退,生怕受到波及,待到烟气彻底消散,只见一名青年,手里捏着一枚黑白相间的丹药,傲然立于场中,赫然是陆羽。 “成功了?” 朱高炽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快了,不过一炷香,比他预想的,缩短了几近九成的时间,他还真没听说哪位炼丹师,炼制丹药如此神速,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这……这是……” “半步天丹?” 千艺差点吓昏过去。 我的天,没开玩笑吧,居然又是一枚半步天丹? 因为他无比清晰地看见,陆羽双指夹着的那枚丹药,表面光滑圆润,隐隐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气息,尤其是那道浅浅的纹路,赫然是半步天丹的最好证明。 千艺感觉哭笑不得。 普通炼丹师,这辈子能炼制出一枚半步天丹,那都是祖坟冒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是足以记录在史册的壮举,可你倒好,半步天丹想炼就炼,和闹着玩似的,这可不就是闹着玩吗? 原本他还心里不服气,认为陆羽不过是运气好,才在众人面前将他击败,现在看来,分明是他坐井观天了,最让人感到可笑的是,他竟然妄图报复炼制半步天丹,就像是喝凉水那样简单的存在,这不是扯犊子吗? 众人不明所以,什么天丹不天丹的,他们不知道,只是犯嘀咕,这东西,真的能救命?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么多剧毒之物淬炼出的精华,要人命的程度可想而知,不禁将目光投向朱棣,到底救不救王贵妃,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皇上的手里。 “别耽误时间了!”朱棣催促道。 毕竟,救还有一线生机,不救,那么等待王贵妃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用黄酒化开,均匀涂抹在王贵妃面部生有脓疮的部位,不要有任何遗漏。”陆羽缓缓道。 没有迟疑,一旁的太监连忙搬出一坛黄酒,取出一小部分,放入丹药化开,然后用药匙,涂抹在贵妃的面部,将脓疮覆盖。 之所如此麻烦,是因为陆羽在旁提醒,倘若直接用手接触,恐有中毒风险。 “啊!” 很快,躺在床上的王贵妃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喷出一口黑血,散发着恶臭气息,坚硬的青石板,都被腐蚀出数个拇指大小的孔洞,黑黢黢的。 感觉脸颊紧绷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很难受,王贵妃茫然地看着四周,直到宫女将铜镜拿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原本密布的脓疮已经开始结痂。 “当真有效?” 看到王贵妃脸上发生的惊人变化,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第一百零四章 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200!” “陆羽果然所言非虚。” 朱高炽眼瞳皱缩,用力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勉强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实。 原本王贵妃处在昏迷状态,连最具经验的赵太医都下达了最后通牒,最迟夜半子时,倘若依旧没有找到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法,哪怕是大罗神仙在世,王贵妃也得一命呜呼。 万万没想到,只是涂抹用黄酒化开的毒丹,贵妃竟然奇迹般苏醒了,虽然十几个时辰水米未进,身体虚弱,但精神状态饱满,在场的太医们,都断言贵妃身体已无大碍。 “来自千艺的震惊+300!” “果然,半步天丹的神效,绝非吾等所能想象。” 千艺脸色苍白如纸,心服口服。 身为绝顶的炼丹师,他比别人更清楚,半步天丹这四个字的分量和意义,王贵妃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并排除体内积聚的毒素,连同脓疮都结痂,完全是丹药的功劳。 普天之下,恐怕也唯有半步天丹有如此神效,哪怕是极品丹药,也无法比拟。 这是本质上的差别! 就像是一两银子再怎么着,也没有一两金子值钱,就是这个道理! “来自朱棣的震惊+500!” “爱妃,你真的苏醒了!” 朱棣喜极而泣。 虽然无数次幻想过王贵妃苏醒的场面,但真当这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朱棣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当着众人的面痛哭流涕。 原本他都已经准备放弃了,哪怕是让陆羽出手,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未曾料到,陆羽还真把王贵妃救活了。 也是直到此刻,朱棣内心隐隐产生自责之感,为最开始无情对待王贵妃感到懊悔,不禁走上前,紧紧将王贵妃抱在怀里。 “请问陆兄弟,师从何人?如此神乎其神的炼丹术,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阿鲁善对着陆羽抱拳,态度那叫一个和蔼。 “他没有师父,自学成才的那种,明白吗?” 陆羽还没开口,一旁的千艺接茬道,解答阿鲁善的提问。 “我特么问陆兄弟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阿鲁善不乐意了,骂骂咧咧,转过身,对着千艺的额头,重重赏了一个爆栗。 啪! 一声脆响! 千艺懵了,二叔,你揍我干啥?陆羽真的没有师父,是真的,我没说假话,我至于骗你吗? 再者说,你揍我至于这么用力吗?这是要锤死我?我可是你亲侄子啊,你这是要大义灭亲? 阿鲁善神色不悦,你这个废物,给我闭嘴,你当我是傻子啊,如此高明的炼丹术,怎么可能没有师父的教导? 再者说,我问的是陆公子,和你有半点关系吗?用得着你插嘴?揍你,活该!你信不信,你再不闭嘴,我还揍你! “那个……千艺说的没错……我真的没有师父!”陆羽耸了耸肩。 阿鲁善目瞪口呆,你说啥?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领悟的,也太逆天了吧,你特么还是人吗?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你咋就那么牛哔呢? 千艺一脸得意,二叔,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陆羽果然没老师吧,你还不信我,我可是你亲侄子,怎么可能骗你呢?哎,真是的,连我都不相信,你啊,你啊…… “你特么笑什么笑,看看人家陆兄弟,再看看你,你还好意思笑吗?” 阿鲁善怒气冲冲,转过身,又给了千艺一个爆栗。 都是人,差距咋那么大呢?你还有脸笑,我要是你,早就找棵树吊死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头顶火辣辣的一片,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处在一条水平线上,看起来格外刺眼,头角峥嵘。 千艺泪眼婆娑,二叔,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干嘛老是揍我?我说对了,你揍我,不说话,你还揍我,怎么滴,你这是六亲不认,专拿亲人开刀呗? 也……也……太欺负人了! “王贵妃现在已无大碍,最多三天,等到脸上的结痂全部脱落,自然可以恢复如初,只不过,那冰颜丹切记不可再服用了。”陆羽再三叮嘱。 毕竟王贵妃服用的冰颜丹成分残缺,副作用明显,实在是利大于弊,因为一时的宠幸,就葬送自己几十年的寿命,在陆羽看来,是得不偿失的,但或许对于王贵妃而言,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无论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无所谓。 “皇上,您……您都知道了!”王贵妃结结巴巴道,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 服用冰颜丹这件事,连她的贴身侍女都不知道,皇上又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个隐秘的?不禁感到匪夷所思。 “来自众太医的震惊+1000!” “竟然真治好了王贵妃?” “陆公子当真是神人啊,有这样的医道大师在身边,我们竟然舍近求远,捧什么琉球炼丹师的臭脚,当真是糊涂到了极点啊!” “有眼不识金镶玉,可悲,可恨啊!” 众太医摇头叹息,一个个悔不当初,尤其是那些对陆羽抱有敌意,对他的治疗手段根本不认同的太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这陆羽要是追究起来,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吗? 陆羽是王贵妃的救命恩人,王贵妃又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这个时候,哪怕是天大的要求,只要陆羽肯开口,皇上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如果陆羽当真是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之人,那么后果……不敢想象! 值得庆幸的是,对于他们的种种挑衅,陆羽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有要惩处他们的意思,这不禁让数位太医纷纷感激涕零。 随着消息的逐渐传开,皇宫内的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王贵妃福薄缘浅,这次病入膏肓,神仙也难挽救了。 熟料,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位名为陆羽的奇人,很快,关于陆羽之前的种种事迹,也逐渐传开,如同台风过境一般,让了解到前因后果的众人,无不感叹连连。 一时间,偌大的皇宫内,陆羽这个名字,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一百零五章 朱瞻基挨揍了 交代贵妃接下来几日内的注意事项,陆羽便准备离开皇宫,而千艺和琉球大使阿鲁善,自然没脸呆在这,也准备一同出宫。 虽然千艺误诊,差点害死王贵妃,但他毕竟是琉球使团成员,看在琉球国王的面子上,实际也并未造成恶劣的后果,朱棣并未追究。 正当太子朱高炽引领三人准备出宫时,就看见一名小太监,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色,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下。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主管太监当即怒斥,皇上在这呢,你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是想找死吗? “启禀……皇上,皇长孙……”小太监结结巴巴道。 “快说,皇长孙怎么了?”一听到皇长孙三个字,朱高炽先急了。 “皇长孙……挨揍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先是看了阿鲁善一眼,然后回禀道。 “什么?” 朱高炽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见了惊天的消息。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朱瞻基那小子,身为大明朝的皇长孙,仗着父皇的宠爱,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敢对他动手?饶是杨士奇和杨荣那两个老家伙,被朱瞻基薅了胡子,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在皇宫内,怎么可能有人敢招惹朱瞻基,那不是找死吗? 再者说,朱瞻基的功夫,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虽然在治学上,朱瞻基并不擅长,但是论起武功,他可是拜过数位江湖泰斗为师,别看年纪轻轻,已然不逊色于一般的武林高手。 要说朱瞻基揍别人,那还有可能,要说有人揍朱瞻基,打死朱高炽,他都不相信。 “你莫要胡言乱语,且将事实经过,详细道来。”朱高炽追问道。 “那个……揍皇长孙的人……似乎来自琉球使团!”小太监嘀咕道。 “这不可能……你这个小太监,怎敢诬陷琉球使团?”阿鲁善直接打断小太监的话,“琉球使团唯有我和千艺入宫了,其他人都呆在皇上安排的指定住所内,怎么可能对皇长孙动粗?” 朱瞻基,那可是朱棣最疼爱的孙子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皇位接班人,敢对他动手,那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这样的罪名,琉球使团可担待不起,故而当即辩解,生怕朱棣误会。 朱棣点点头,哪怕是琉球使团,没有他的诏令,也无法私自入宫。 “奴才不敢撒谎……”小太监差点都要急哭了,顿了一顿,继续道:“那揍人者,和皇长孙年纪相仿,似乎是中山王的儿子……” 他可没有撒谎,皇上在这,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言乱语啊,没有犹豫,将得知的消息,一股脑说出来。 “尚云台?”阿鲁善失声尖叫。 “走,在前面带路,带我们去看看。” 看到阿鲁善的反应,朱棣大袖一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瞻基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中山王的亲子,在大明朝的地盘上,也休得放肆。 朱棣的心情很差,不禁在心里想,他是不是对琉球使团太过恩宠了,先是千艺的误诊,后是那个叫尚云台的小鬼把朱瞻基揍了,琉球使团未免太放肆了吧,谁给你们的勇气,蹬鼻子上脸? 小太监不敢耽搁,他可知道皇上的脾气秉性,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旋即起身,引领众人。 …… 比斗场。 由于皇位得来的特殊性,以及边关战乱不断,所以朱棣对皇子皇孙的培养,不单单局限于舞文弄墨,临阵杀敌的战斗技巧同样重要,这才花费重金建造这座比斗场,用于日常的切磋练习。 此刻,朱瞻基站在场中,鼻青脸肿的,模样十分狼狈,不停地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反观那少年,一脸风轻云淡,周身衣衫整洁,一尘不染,和朱瞻基窘迫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不是四肢传来的剧痛,朱瞻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竟然有同龄人的武功比他还要高强,这不是扯淡呢吗? 他最得意的,就是武学天赋,连隐居江湖的得道高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更是在陆羽的指点下,初步完成了自创剑法,本来以为,饶是二叔朱高煦那样的悍将,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熟料,竟然不敌尚云台,几个回合下来,几乎可以说是惨败,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最让他感到讶然的是,尚云台居然比他还小一岁,这对朱瞻基造成的打击,简直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哎,区区大明朝的皇长孙,也不过尔尔。”尚云台叹了一口气,一脸不屑的笑容。 他刚来到大明朝境内,就听到百姓对于朱瞻基的夸赞,说朱瞻基武功高强,心中升起挑战的欲望,遂私下联系朱瞻基,约他比斗,熟料,朱瞻基比他想的弱了太多,简直就是名不副实,连在他三招都扛不住,真是太菜了。 要是大明朝的子民知道,他们心中无可匹敌的皇长孙,轻而易举败在自己手中,信仰恐怕都要崩塌了吧。 “我不服,咱们再来!” 哪怕疼的呲牙咧嘴,朱瞻基也没有想要屈服的意思。 朱家的男儿,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活。 “真是自不量力,难道你还没看清事实吗?即便你再练二十年,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尚云台哈哈大笑。 他这副嚣张的模样,分明是在对朱瞻基说,也就是看在你身份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对你下杀手,否则,你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如果没有皇长孙这个头衔,你在我面前,屁都不是! 朱瞻基岂能不知,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愤怒,身为铁血帝王的嫡长孙,他竟然不敌琉球国王之子,这不是变相说,朱棣不如尚巴志吗?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拼掉这条命,他也要为皇爷爷正名,永乐大帝的孙子,绝对不是孬种。 “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替皇上好好教训教训你了。”尚云台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在来之前,他不止一次从父王的眼神中,看到对朱棣的讨好和敬畏,但尚云台始终认为,朱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果父王出生在大明朝,未尝不会成为比朱棣更加惊艳的帝王。 所以此次他跟随使团一同前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琉球国更名,一改众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形象。 尚云台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父王是天之骄子,而他,更是天之骄子。 “朱瞻基,就让你成为我崭露头角的垫脚石吧!”尚云台攥紧了拳头,“我保证,你绝对是最耀眼的那块!” 第一百零六章 嚣张的尚云台 嗡! 尖锐的破空音骤然响起,尚云台五指攥拳,坚韧的空间屏障,根本抵挡不住,直接破碎,翻滚的气浪,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响彻整座比斗场。 尚云台施展出全力,速度飙升到极致,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让人难以察觉他的动向。 朱瞻基严阵以待,正当这一拳,要毫无征兆地落在他的脸面上时,一声厉喝,猛地从远处传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 呼啸的拳风扑面而来,朱瞻基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硕大的拳头,霍地停止,距离眉心,不足半指。 这一拳,速度如此之快,快到无法想象,快到让他无力招架,倘若不是这声喝斥,凭借这拳的力道,足以在顷刻间将他击毙。 眉心火辣辣的刺痛! 朱瞻基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心底油然而生。 “哼,真是无趣!” 尚云台收回拳头,耸了耸肩,摆出一个无所谓的姿势。 不管怎么说,哪怕他再瞧不起朱瞻基,这里也是皇宫,朱家的地盘,让他打死朱瞻基,还没那个胆子,其实早在拳头即将落下的刹那,他就已经收回了九成的力道,所以,纵然没这声制止,也不会对朱瞻基造成半点伤害。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彻彻底底摧毁朱瞻基的自信心,让这个骄傲狂妄,不可一世的皇长孙沦为废物。 “哼,真是大胆,你这个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皇长孙动手?”数位锦衣卫直接跳出来,异口同声道。 他们都是看着朱瞻基长大的,此刻,见朱瞻基受了伤,个个心如刀绞,恨不得将尚云台抓起来,打入诏狱,接受最严厉的酷刑。 “这是我和尚云台之间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朱瞻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众人这才了解事情的始末,心中的豁然开朗,原来是朱瞻基的命令,怪不得尚云台没有皇上的召见,居然奇迹般出现在皇宫内。 与此同时,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闻讯赶来,看到朱瞻基狼狈的模样,不禁怒火中烧。 虽然他们和朱高炽素来不和,对于朱瞻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体内都流着朱家的血,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见朱瞻基让外人欺负,心里很不是滋味。 “云台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不管怎么说,皇长孙都比你大,对待哥哥,还是要手下留情的!” 阿鲁善眼珠子一转,脸上故作嗔怪表情,当众训斥尚云台。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作为此次琉球使团的大使,除了运气爆棚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中山王的亲子尚云台,乃是他的徒弟,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能在十几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其实在成为尚巴志的马夫前,他是琉球国第一武林高手,得到幼年的尚云台赏识,拜他为师,这才顺理成章地进入宫中,兼任御用马夫。 作为他的爱徒,尚云台早早就表现出惊人的武学天赋,虽然年仅十二岁,但武功足以堪比顶尖的武林高手。 “望陛下念在云台王子年幼,下手不知道轻重的份上,饶恕他的罪过。”阿鲁善转过头,对着朱棣请罪。 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岂能听不出阿鲁善话里的意思,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朱瞻基,认为朱瞻基是垃圾吗?还手下留情,堂堂的大明朝皇长孙,比武过程中,居然要对方手下留情?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把朱棣的脸都丢尽了? 但他们又无可奈何,毕竟尚云台的身份摆在那儿,琉球国王之子,而且此次切磋,也是朱瞻基认同的,人家也没强迫他,要怪只能怪朱瞻基技不如人。 本来这件事不算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可由于朱瞻基身份的特殊性,落败这两个字,根本不允许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无他! 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不允许败! 朱棣神色冰冷,虽然朱瞻基不敌尚云台这个事实,令他恼火,但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朱瞻基那不肯服输的性格,哪怕是战死,也不肯忍辱偷生,不愧是他朱棣的孙子,朱家的好男儿。 想到这,不禁回头看了朱高炽一眼,想不到,懦弱无刚的老大,竟然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儿子,看来,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朱家的。 朱高炽臃肿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深知父皇的性格,一辈子不肯认输,现在朱瞻基让尚云台击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岂不是变相证明,朱棣不如中山王吗? 小小的琉球国,哪里有资格和大明朝相比较? 要是老爷子因此震怒,不知有多少人要身首异处。 “云台,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学习武功,是为了锄强扶弱,你怎么能恃强凌弱呢?”阿鲁善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笑开了花。 云台,打的好,真给你师父长脸,什么大明朝的皇长孙,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让我阿鲁善的徒弟打的狗屁都不是?真是可悲啊! “师父教训的是,下次我肯定让着皇长孙,最多一只手,用两只手都算我输!”尚云台及其配合地回应。 朱高燧气的差点爆粗口,你特么说话给我注意点,什么叫恃强凌弱?你说谁弱呢?朱家的皇子皇孙,没有一个弱者,还用两只手都算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砍成人彘? 朱瞻基脸色变得很难看,青一块紫一块的,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但很快,脑袋便有气无力的垂了下来,哪怕他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尚云台说的没错,不要说两只手了,饶是一只手,他都打不过尚云台。 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朱棣,脸上露出无比愧疚的神色。 朱瞻基悲痛欲绝,无论是输了,还是满身的伤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真正让他痛心的,是对皇爷爷的苦心栽培,感到万分内疚。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 第一百零七章 击败尚云台只需两天 “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皇长孙不敌云台王子,在场的某人,恐怕有难以推脱的责任吧!”朱高煦斜睨着陆羽,冷言冷语道。 “老师?难道说,皇长孙的老师也在这里?是哪位?本大使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阿鲁善讶然。 素问朱棣对朱瞻基格外关爱,甚至有传闻,朱高炽之所以能坐稳太子的位置,朱瞻基至关重要,故而对于皇长孙老师的人选,朱棣必然慎之又慎,他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家,能获此殊荣。 “不关陆羽的事,分明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朱瞻基咬紧牙关。 阿鲁善怔住了,什么?陆羽?就是刚刚救治王贵妃,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的陆羽,竟然是皇长孙的老师?我去,不是骗人的吧! 还以为能成为皇长孙的老师,起码是杨士奇,杨荣那种级别的存在,陆羽何德何能啊,难道就因为会炼丹?可朱棣看起来,也不像是痴迷阴阳玄学之人啊? “陆羽虽然是朱瞻基的老师,但主要负责功课方面,至于武功,并不擅长。”朱高炽解释道。 他岂能看不出朱高煦的意图,不就是想让陆羽背锅,为这次事件承担责任?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某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君子六艺,陆羽样样精通,连皇长孙的自创剑法,都受到了陆羽的指点,怎么现在就不擅长了?”朱高燧接茬道。 他早就想除掉陆羽,现在抓到机会,肯定要向着朱高煦说话。 其实,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三人所言,都有各自的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陆羽是朱瞻基的老师,那么,他就拥有难以推脱的责任。 朱棣目光凛然,心里琢磨的是,不论如何,陆羽都太年轻了,让他担任朱瞻基的老师,未免有些不足,看来,还是要找一位大家,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尚云台盯着陆羽,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这就是朱瞻基的老师?先不论其他的,单就是指导朱瞻基自创剑法,就不难看出,陆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别看他现在风轻云淡,方才面对自创剑法,也是疲于应对,幸亏朱瞻基的剑法没有大成,否则鹿死谁手,当真是未知数呢。 当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表示对陆羽并不看好,认为朱瞻基落败,都是陆羽教导无方时,只见陆羽一步踏出,面带微笑。 “皇长孙落败,是因为状态不好,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皇长孙战胜云台王子,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 气氛霎时间变得死寂! 我去! 你是在白日做梦吧! 睡觉睡糊涂了?在这里说梦话? 咋地,听见大家说你教徒无方,不乐意了? 不乐意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俗话说的话,名师出高徒,你不是名师,哪怕朱瞻基是天才,到你手里也只能成为庸才。 要本事没本事,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得不说,真是让我们长见识了。 “你说什么?”朱高煦眯着眼睛。 听你这意思,皇长孙不敌尚云台,根本不是武功不行,而是状态不好,发挥失常了? 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看不见朱瞻基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算像你说的,是发挥失常,起码尚云台也得挂点彩吧,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瞅瞅,有吗? “打败我,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尚云台都忍不住乐了。 不得不说,朱瞻基的这个老师,装哔还真是一绝啊,如果说朱瞻基是把木剑的话,那么他就是一把铁剑,木剑再怎么磨,也不可能像铁剑一样锋利! 还状态不好,这个借口不错,不过,你最好去问问朱瞻基,他在我面前,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哪里还有什么状态可言? 如果真说状态的话吗,难道是……挣扎求饶的状态? 朱瞻基一激灵,大哥,你确定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知道,你看好我,想替我找回面子,可也用不着夸下如此海口吧,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吗?不要说三天了,纵然是三年,又或是三十年,我都不可能是尚云台的对手。 阿鲁善嘲弄的目光全都落在陆羽的身上,尚云台是他的徒弟,他难道还不清楚朱瞻基和尚云台之间的差距吗? 这辈子,对于朱瞻基而言,尚云台已经不是可以挑战的目标了,而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真是想不通,英明一世的朱棣,怎么会让这么个爱吹牛皮的家伙,担任朱瞻基的老师,这不是闹着玩吗? “陆羽,朕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清楚方才那句话代表着什么,欺君之罪,是会掉脑袋的。”朱棣冷冷道。 “当然确定。”陆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三天可能都多了,两天吧,最多两天!” 众人大跌眼镜,脚跟都站不稳了。 尚云台差点笑抽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两天时间,你还真是敢说啊,拔苗助长都没你这么快吧,行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好好等着,希望两天后,如你所言,恢复状态的朱瞻基,能把我打的屁滚尿流。 “启禀陛下,那卑职就先带云台王子回去了,两天后的比试再见。”阿鲁善脸上得意的神色更加浓郁了。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这样也好,当着所有人,尤其是朱棣的面,将他们引以为傲的信念,再次彻底地击垮。 “陆羽,你真是胡闹,怎么在皇上面前如此狂言?”朱高炽急得直跺脚。 这不是扯淡呢吗?通过朱瞻基的种种表现,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尚云台的武功比朱瞻基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两天的时间,你再怎么急训,也不可能弥补二者之间宛若鸿沟般的差距啊! 要是朱瞻基输了比赛,你想想,皇上能饶了你吗? “哼,某人想开点吧,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希望两天之后,能做个饱死鬼上路。”临走,朱高煦还不忘出言挤兑陆羽。 只要朱瞻基输掉比试,如此恶劣的影响,哪怕是朱棣格外看重陆羽,也不会轻饶了他,毕竟,对于自己的名声和威严,朱棣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小子,这回你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一百零八章 老师带你去吃喝玩乐 太子府。 “陆羽,你真是太鲁莽了,不要说两天,哪怕是两年,都不足以弥补,我和尚云台之间的差距。” 回到太子府,朱瞻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极其复杂。 朱瞻基真是搞不懂,平日里一向严谨的陆羽,怎么会如此糊涂,竟然说,只用两天,就能让他击败尚云台。 这不扯淡吗? 不对,扯淡也没这么扯的啊! “这回有点难办了。”朱高炽眉头皱成一团,“主要是老爷子信以为真,如果两天后,瞻基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陆羽。” 阿鲁善和尚云台嚣张的模样,在场的人,包括朱棣,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的愤怒,几如火山爆发一般,却无可奈何,谁叫朱瞻基技不如人呢? 不过,陆羽夸下海口,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倘若朱瞻基再不敌尚云台,琉球使团恐怕会拿此大做文章,届时,该将皇家的威严,至于何地? “要不两天后我找借口推脱比试?”朱瞻基挠了挠脑袋。 “阿鲁善又不是傻子,这么做,只会更加折损皇家的颜面。”朱高炽否定了朱瞻基的想法。 “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说仅用两天时间,就让皇长孙击败尚云台,是在诓骗你们吧。”陆羽瞪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朱瞻基和朱高炽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道。 晕! 陆羽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我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啊,怎么会给你们留下言而无信,河门海口的印象? “陆羽,你有所不知,尚云台的恐怖,已然超出我能想象的极限,单就实力而言,他恐怕不逊色于我的师父,峨眉山云逸师太。”朱瞻基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陆羽点点头,云逸师太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因掌握数种威力绝伦的绝学,受到无数武林高手的敬仰,想不到,对于尚云台,朱瞻基能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怪不得朱瞻基对尚云台如此畏惧,换做其他人,与尚云台交手,情况都不会比朱瞻基好到哪儿去。 “那又怎么了?”陆羽打断他的话,“谁人不言败?哪个敢称尊?你之所以打不过尚云台,完全是没有调整好心态,导致无法百分之百发挥自身潜力,这样,怎么可能是尚云台的对手?” “嗯?”朱瞻基更加困惑了。 潜力?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潜力?再者说,我的心态也没毛病啊,你不知道,我心理老健康了!这未免是……无稽之谈了吧。 “武者通过修炼,强筋健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在真气的滋养下,得到超越普通人的提升,其实日复一日的修炼,你积聚的底蕴,丝毫不弱于尚云台,只不过,没有察觉到罢了。”陆羽娓娓道来。 朱瞻基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说,我真有这么厉害,不禁攥紧拳头,感受到四肢百骸充盈着磅礴的力量,瞬间自信心爆棚,心头宛若梦魇般,笼罩着的尚云台的身影,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果然,小孩子最好骗了,别看朱瞻基是皇长孙,其实也只有十三岁,简简单单的一套说辞,就将他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朱高炽龇牙咧嘴,我的儿啊,你清醒清醒,千万别盲目乐观,难道忘了,尚云台把你打的和死狗一样吗?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还挂着彩呢,就把疼给忘了? “皇长孙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你轻而易举地挫败尚云台。” 陆羽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继续给他加油鼓劲。 “真的吗?” 朱瞻基激动的差点痛哭流涕了,回想起在练武场,被尚云台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他感觉身心都受到了侮辱,现在听到陆羽有办法让他击败尚云台,岂能不欣喜若狂? 就连心头仅存的一丝疑虑,都不复存在了! “这件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朱高炽忍不住劝道。 瞻基啊,你可别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再让尚云台揍一顿,挨揍事小,丢脸事大……关于陆羽的说法,万万不可全信啊,我总感觉,这小子没憋好屁,像是在忽悠你。 “那现在需要做些什么?”朱瞻基跃跃欲试。 他想的是,陆羽肯定想好了应对之策,比如一套系统性的训练方法,彻底激发他的潜能,又或者是寻找武林高手和他过招,提升临阵迎敌的战斗机巧……不管如何,只要能打败尚云台,什么样的努力,他都愿意付出。 “走,为师带你吃喝玩乐去,好好潇洒一番!”陆羽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吃喝……玩乐?”朱高炽吓了一跳,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朱瞻基也懵了,虽然他信心满满,但也深知时间紧迫,毕竟和尚云台之间的差距摆在那里。 哪曾想,陆羽说的,调整心态的方法,竟然是吃喝玩乐? 大哥,你没逗我吧! 朱瞻基感觉自己都要疯了!差点抓狂。 “你确定?”朱瞻基试探性问道,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你感觉这样还不能调整心态的话,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照办。”陆羽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 朱瞻基差点哭了! 大哥,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确定我放纵享乐两天就能打败尚云台了?为何我隐隐有种感觉,要是如此荒废掉这两天的话,我肯定得被尚云台打出屎啊! 呜呜呜! 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不能坑徒弟啊! “怎么,你不相信我?”陆羽皱了皱眉。 “我……我……”朱瞻基一脸为难之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 这就相当于考试,别的老师都叮嘱学生,考试前一定要认真复习,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你,怎么还劝着我扔掉书本?本来和尚云台相比,就差距巨大,再这么玩两天,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朱高炽一拍脑袋,他算是放弃了,听天由命吧,他也没招了,直到此刻,他百分之百确信,朱瞻基肯定是被陆羽坑了,两天之后的比赛,肯定惨不忍睹。 有时间忧心,还不如替朱瞻基多备点金疮药,止痛丸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各方关注 阿鲁善、尚云台等人回到住所。 “这个陆羽,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谁给他的勇气,敢大言不惭,最多两天,就能让朱瞻基击败云台王子。”千艺愤愤道。 本以为能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救活王贵妃,从而受到朱棣的嘉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了陆羽。 偏偏对方那堪称害死人不偿命的治疗方法,竟然奇迹般救活了王贵妃,接连两次在陆羽手里吃瘪,气得千艺肝颤,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心中对陆羽的愤恨,早已非言语能够表达。 他千艺,堂堂的琉球第一炼丹师,走到哪里,不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何曾如此憋屈?简直把脸丢尽了。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陆羽在朱棣面前夸下海口,也算是自寻死路,两天后,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千艺满怀期待,迫切地想要看陆羽如何当众出丑。 “云台,你切莫大意,毕竟陆羽此人神秘莫测,炼制半步天丹都信手拈来,保不齐他想出什么鬼点子,所以两日后的比试,你要全力以赴,绝对不能给朱瞻基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阿鲁善端坐在椅子上,叮嘱道。 对于尚云台的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朱瞻基想要击败尚云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还是要谨慎为上,毕竟,没人敢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师父,你请放心,我肯定会让朱瞻基长长记性的!”尚云台不以为意道。 对于师父的担心,他认为完全是多此一举,哪怕十个朱瞻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他的一手之敌,实在是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没有可比性。 在尚云台看来,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 清江楼。 “瞻基,你别愣着,快点吃啊!”陆羽催促道。 面对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他早已味蕾大开,只是简单叮嘱几句,就自顾饕鬄起来。 “这……”朱瞻基面露迟疑。 尚云台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比他强太多,距离真正的绝顶高手,只差一线,再给尚云台两年时间,凭借对方的天赋,哪怕是偌大的中原武林,都必将有其一席之地。 面对如此强悍的劲敌,你不想着指导我应对之策,反而拉着我吃吃喝喝,清江楼,已经是咱们吃的第三家酒楼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吃货呢! 看见陆羽低头吃喝,一副完全没把比试放在心上的模样,朱瞻基彻底无语了。 他越看陆羽,越像是个坑货,专门坑徒弟的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快点吃,一会还要去飘香楼!” 嘴里塞着鸡腿,陆羽含混不清道。 朱瞻基:“……” 一脸黑线! …… “你说什么?陆羽并未秘密训练朱瞻基,而是带着朱瞻基,在南京城内寻欢作乐?”朱高煦大跌眼镜,对密探的汇报,感到不可思议。 朱高煦深知陆羽不简单,断然不可能在父皇面前信口开河,虽然朱瞻基战胜尚云台,根本就不可能,但他还是派出密探,秘密监测朱瞻基二人的行踪,想要看看,陆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哪曾想,竟然得到这样的反馈,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捉摸不透陆羽真正的意图。 “二哥,要我说,你的担心多余了。”朱高燧端起茶盏,慢慢缀饮,“依我看,陆羽分明是自知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这才破罐子破摔,放弃治疗了。” 在朱高燧看来,让朱瞻基战胜尚云台,分明就是无解的难题,饶是陆羽,也必然束手无策,而朱高煦居然认为,陆羽还有出奇制胜的妙招,那真是高看陆羽了。 “真是我想多了吗?”朱高煦低头沉思。 的确,从现在的情况看,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就算朱瞻基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也绝对不可能仅用两天,就反超尚云台。 大明朝的皇长孙,不敌小小琉球国的王子,这无疑是打皇家的脸,对于父皇这般,极其看重脸面的君王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难想象,哪怕陆羽多次有恩于皇家,也难逃一死。 “二哥,兴许此次事件,于你我而言,是个转机,除掉陆羽,对于太子党而言,无异于失去左膀右臂,实力遭受重创,加上太子监国期间的种种流言蜚语,父皇早就对朱高炽心生忌惮,太子之位恐怕即将易主了。”朱高燧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老二,你放心,待我成为太子储君的那天,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听到这番话,朱高煦喜笑颜开,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是吗?”朱高燧笑了笑。 朱高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相当了解,虽然他不看好朱高炽,认为一个废物难以担当中兴大明朝的重任,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太子是朱高炽,他还能当个逍遥王爷,倘若太子是朱高煦的话,等待他的,只有身首异处,这一个下场。 …… 皇宫。 “清江楼,飘香楼,仙客来……” 看着锦衣卫呈报上的,皇长孙最近两天的落脚点,朱棣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动怒了。 这不是胡闹吗? 好你个朱瞻基,枉我对你百般疼爱,你真是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啊,明知自己实力不济,非但不想着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提升自己,反而吃喝玩乐,哼,你这是认为必输无疑,所以连垂死挣扎,都放弃了吗? 朱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儿? 真是把朱家的脸都丢尽了! 还有陆羽,你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说,朱瞻基必定能战胜尚云台,朕记得相当清楚,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否则,休怪朕不留情面。 努力,失败了,和不努力,失败了,是两码事! …… 很快,两天过去了。 几乎朝廷内外,得到消息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皇宫,他们都想看看,朱瞻基在陆羽的指导下,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了,究竟能不能匹敌尚云台! 第一百一十章 比试开始 比斗场四周早已是热闹非凡。 “你们说,皇长孙有没有可能战胜尚云台?” “你脑子瓦特了?怎么可能?尚云台的战力究竟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击败尚云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话不能这么说,身为皇长孙的老师,陆羽的手段绝非吾等能够揣摩,说不定,他真知道克敌制胜的秘法呢?” “有些差距,尚可通过外力弥补,但有些差距,只能是望尘莫及。” “要是皇长孙输掉这场比试,那么,陛下绝对会震怒,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遭受牵连,白白丢掉性命了。” “你住嘴,这里可是皇宫,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是想找死吗?” 不少朝中重臣围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场面霎时间人声鼎沸。 说实话,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朱瞻基,这倒不是说他们崇洋媚外。 毕竟,没有人任何一个人不盼着皇长孙获胜,但事实摆在那里,尚云台的实力太过恐怖,说的好听点,朱瞻基还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获胜,说的不好听点,根本就是绝无可能。 甚至有传言,比试前两天,朱瞻基非但没有磨练对战技巧,反而在南京城内寻欢作乐,虽然传言不知真假,但还是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皇长孙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尚云台是谁?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啊! 这两天正是查漏补缺,找出自身不足之处,加以弥补的黄金时段,结果你去吃喝玩乐,这不是等着落败吗?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点数啊! “呦,想不到朝中叫得出名号的重臣都来了。”朱高煦咂舌。 这回好了,事情想不闹大都不可能了,这么多人在这,人多嘴杂的,相信不出半天,朱瞻基落在的消息,就得传的人尽皆知。 朱瞻基,你这个皇长孙可要当到头了! 真是活该! 杨士奇神色愁苦,皇长孙啊皇长孙,按理说,这都要比试了,面对的,还是个几乎无法战胜的劲敌,无论是谁,都得郑重对待吧,可你倒好,把南京城内有名的地方玩了个遍,那飘香楼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要不是亲自撞见你,打死老臣,老臣都不敢相信,你能去那种地方啊! “要我说,罪魁祸首就是陆羽,明知皇长孙不是尚云台的对手,还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杨荣咬着嘴唇,“一旦输了,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琉球那样的弹丸之地,如果不是地理位置特殊,可以钳制东瀛,密切观察东瀛浪人的行为举动,朱棣怎么可能如此厚爱他们? 本来不过是区区的附属国,倘若赢了,让大明朝的脸,往哪里搁! “杨老,你们的担心太多余了,陆羽你们还不知道吗?鬼精鬼精的,他肯定有办法让朱瞻基获胜。”朱高煦阴阳怪气道。 杨士奇斜睨了朱高煦一眼,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想的却是,汉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莫不是言不由衷吧,依我看,你在心里,巴不得皇长孙惨败,这样的话,陆羽必然免不了遭受处罚,这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吧! 杨荣与杨士奇互视一眼,不管怎么说,皇长孙输掉这场比赛,最大的受益者都是朱高煦,不但可以重获陛下的信任,还可以借机将太子一家置于死地,甚至有可能,成为新任太子储君。 …… 就在这时,一阵议论声轰然爆发,紧接着,就见阿鲁善带着尚云台自远方走入。 一股莫名的气势,笼罩在尚云台周围,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他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整个人宛若一柄冲天的利剑,散发着无比璀璨的光芒,无人可与之撄风。 “不愧是中山王的王子,果然不同凡响!” “依我看,哪怕是御前带刀侍卫,都不能与他相比!” “这股浩荡的气势,哪怕是远远一望,感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连和他对战的勇气都没有。” 不少人看见尚云台走来,发出由衷的赞叹。 比较之下,从另一边入场的朱瞻基和陆羽二人,气场明显弱了太多,就像是病秧子似的,朱瞻基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 “本王还以为皇长孙不敢应战,找个借口不来了呢,没想到,是本王小瞧瞻基了!”朱高燧笑了笑,“赶快比试,反正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王妃还等着我回府敞开心扉呢!” 朱瞻基还是那副德行,脸上写满了丧气模样,这于兵家而言是大忌,未战先衰,岂有获胜之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让朱瞻基赢得这样比赛的话,除非是奇迹。 没错,就是奇迹! 坐在看台中间的朱棣神情恼火,本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朱瞻基有获胜的可能,但现在,看见朱瞻基悲催的模样,连最后一丝侥幸都不复存在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 这是此刻朱棣对朱瞻基最直观的看法! “不如咱们赌一赌,赌皇长孙几招会被尚云台打趴下,我出一百两,赌三招之内。” “我出二百两,赌最多两招!” “一招,一招,五百两!” 听到众人议论声,朱瞻基的神情更低落了,尤其是看到朱棣眼中的失望,更让他心如刀绞。 …… “今天是云台王子和皇长孙之间的公平较量,下面有请双方入场!” 见到二人到来,一名裁判模样的老者,进入比斗场,示意众人安静,因为接下来,比赛即将开始。 “相信自己,你肯定没问题,按照我说的做,尚云台不是你的对手。” 临上场,陆羽不忘给朱瞻基加油鼓劲。 看到这一幕,朱高煦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什么叫按照你说的做,让朱瞻基给尚云台拿两条羊腿,一壶老酒,然后说,来,哥们,咱俩喝一个,接着握手言和? “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窝囊师父,教出的徒弟,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 斜睨了陆羽二人一眼,阿鲁善冷哼道。 稍顷,尚云台和朱瞻基立于场中,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宣告着,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须向人解释 尚云台龙行虎步,翻身跃入比斗场,他早已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马上将朱瞻基击败,然后向世人宣告,他,琉球王子尚云台,无人可敌,哪怕是大明朝的皇长孙,在他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什么天之骄子,在他面前,狗屁都不是! “皇长孙,我劝你早点认输吧,否则,只会让皇家的脸,都丢尽了!”尚云台轻蔑道。 面对朱瞻基这样的对手,尚云台感觉根本不值得他出手,如果对方能识时务的话,倒也省去不少功夫,实在是他提不起兴致进行比赛。 这就像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和三岁孩童掰手腕一样,比试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还是那句话,朱家的男儿,宁死都不会向敌人求饶。”朱瞻基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 哪怕明知必输无疑,他都绝对不会向尚云台俯首求饶,否则,他的骨子里,就不配流着朱家的血。 “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我是说你骨头硬呢?还是说你,蠢的可怜呢?” 尚云台缓缓逼近,硕大的拳头积蓄着恐怖的力量,让人毫不怀疑,倘若这一拳落在朱瞻基的身上,必然是骨断筋折,丢掉半条命。 既然朱瞻基不识好歹,那他也就不准备留手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朱家,将永乐大帝的骄傲……一拳一拳击碎。 看台上,朱高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抛除皇长孙的身份,朱瞻基还是他的儿子啊,不管怎么说,眼睁睁看着朱瞻基面对,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朱高炽的心弦,骤然绷紧,甚至不敢看向场中,生怕映入眼帘的,是极其血腥的场面。 “哼,陆羽,皇长孙落入险境,你这个当老师的,得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朱高煦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何以见得,皇长孙必输无疑?”陆羽淡然一笑。 可以说,在场的众人中,唯一不替朱瞻基感到担忧的,只有陆羽,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给人一种,仿佛胜利者,必然是朱瞻基的感觉。 这不是开玩笑吗? 陆羽的举动,不禁让诸多大臣暗自咒骂,自己的徒弟,都要挨揍了,身为老师,你还能笑的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把皇长孙当做学生看待啊! 是不是,皇长孙挨揍,让尚云台打趴下了,打的满脸是血,你才开心? 朱高煦的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还何以见得,朱瞻基不敌尚云台,那是有目共睹,毫无悬念的,你这盲目乐观的心态,真是让人心生敬佩啊。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妥,俗话说的好,针不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反正挨揍的是朱瞻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想到这,朱高煦满脸轻蔑的笑容。 比赛场中。 看着缓缓逼近的尚云台,朱瞻基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起临上场前,陆羽的嘱托,直至此刻,依然感到不可思议,认为那是胡扯,但现在情况紧急,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按照陆羽的吩咐,双目圆睁,厉声怒斥道。 “我朱瞻基揍你,何须向人解释?”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石子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此话一出,全场在刹那间归于寂静。 朱高炽猛地站起,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朱瞻基,你抽什么疯? 尚云台本来不把你放在眼里,看在你这么弱小的份上,兴许放放水,手下留情,饶你一命,可你脑子被驴踢了吗?竟公然挑衅尚云台?是非得让他打死你,才心满意足吗? “揍我?还不需要向人解释?” 尚云台怔住了,然后笑出了猪声,我没听错吧,就你这种半吊子,还要揍我?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装哔?你是嫌自己活的长了吗?非得让我快点,送你上西天? 真不愧是陆羽的爱徒啊,装哔装的无与伦比,人家是见缝插针,你是见缝装哔,抓紧一切时间装哔,简直和陆羽如出一辙! 不如,我也别叫你皇长孙了说,叫你哔王之王如何? “还请皇长孙赐教,好好揍我一顿。”尚云台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说着,表面上摆出一副任你处置,毫不反抗的模样,实则五指攥拳,刹那间就能击破音障,那恐怖的力道,足以将一头猛虎击毙。 感受到尚云台身上积蓄的气势愈发恐怖,直冲霄汉,朱瞻基猛地吞了一口涎水,陆羽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吗?还是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啊,就我这两把刷子,揍尚云台?还不需要向人解释?这特么不是扯淡吗? 虽然我承认,这两句话,听起来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但显然,从尚云台口中说出更为合适,此刻我这么说,非但没有半点益处,反而只能招引仇恨。 完了,完了,不让尚云台揍个满脸开花,那都是我运气好。 尽管心情复杂,但朱瞻基还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字正腔圆道。 “武之巅,傲世间,有我瞻基,便有天!” 朱瞻基双手背负,如同一代绝世高手,目光睥睨,连面前的尚云台,都宛若一只蝼蚁,不被他放在眼中。 朱高煦差点笑喷了。 我去,真是长见识了,想不到,堂堂的皇长孙,吹牛皮的本领,还真是无人能及啊!武之巅,傲世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军中胜过你的,都大有人在,谁给你的勇气,傲视整个武林? 如果私下里,你如此狂言,倒也没人会深究你,可现在不一样,父皇在这,文武百官都在这,你面对的,还是尚云台,一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你还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朱棣神色不悦,在他的印象里,朱瞻基一向沉稳,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极其有分寸,哪怕是面对不如自己的人,也以礼相待,何曾这般骄傲狂纵,如果记得没错,朱瞻基发生变化,都是在陆羽成为其老师后,才开始的。 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愤怒,不禁有些后悔,不,是相当的后悔,后悔下令,让陆羽成为朱瞻基的老师。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直接跪了 尚云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可没心情,在这里看朱瞻基装哔了,当即准备出手,哪曾想,就当他想要出拳时,一阵莫名的眩晕感,宛若潮水般涌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深知此次比试的重要性,哪怕朱瞻基实力弱小,不曾被他放在眼中,也不可能在比赛前饮酒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 尚云台用力摇了摇头,强行集中注意力,准备速战速决,倘若让朱瞻基抓住机会,兴许会反败为胜。 到那时,他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朱瞻基盯着尚云台,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神色如常,不禁心头倍感困惑,他之所以接二连三说这几句,在外人看来,无比装哔的话,其实是受到陆羽的指点。 否则,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去触怒尚云台? 在比赛开始前,陆羽亲口告诉他,击败尚云台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三句话。 当时,朱瞻基直接怔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我嘞个乖乖,三句话,就能击败尚云台?老师,你脑子没问题吧! 如果是三招精妙绝伦的武学招式,兴许还能打尚云台个措手不及,反败为胜,三句话未免……开什么玩笑? 你当尚云台是三岁小孩啊,几句谎话就能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朱瞻基根本想不通陆羽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 但陆羽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惊爆了他的眼球。 “我朱瞻基揍你,何须向人解释?” “武之巅,傲世间,有我瞻基,便有天!” 话毕。 朱瞻基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思绪都停滞了。 陆羽,我不叫你老师,叫你大哥行不行?这都什么节骨眼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能不能别逗我了?咱们装哔也得分时候吧,这话要是尚云台说,绝对没问题,可我……这不是等着挨揍吗? 咋地,怕对方不肯下死手,你再火上浇点油呗? 难不成要他一边被尚云台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一边高声呼喊,我揍你,还需要解释吗? 丢不丢人?现不现眼? “皇长孙,你放心,届时你只要按我说的做,肯定能取胜。”陆羽拍着胸脯打包票。 “额……”朱瞻基彻底无语了。 陆羽,你也忒不靠谱了,这不是坑学生吗?我隐隐有种预感,哪怕尚云台本想着手下留情,听见这三句话,都得痛下杀手,实在是太吸引仇恨了! 这也是为何,在入场时,朱瞻基始终哭丧个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罢了,人死鸟朝天,反正都是输,还不如装装哔,也算是找回点场子!” 朱瞻基一咬牙,一跺脚,终于狠下心,几乎是以怒吼的方式,咆哮道。 “你这小厮,在本尊面前,还不速速下跪?” 这是陆羽教他的第三句,也是最后一句话,被朱瞻基一股脑说出来。 这一刻! 风轻了,云淡了,压抑的气氛消散了! 尚云台瞪大了眼睛,宛若冰雕般,僵硬在原地,那即将落下的拳头,猛然在空中定格,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朝着朱瞻基的所在,重重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 地面微微颤动! 朱瞻基懵了! 朱棣懵了! 朱高煦懵了! 朱高炽懵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除了陆羽,全都懵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原本他们以为,下一刻比赛结果就要产生,尚云台以雷霆之势将朱瞻基击败,轻而易举的赢得比赛。 哪曾想,尚云台竟然给朱瞻基跪了? “尚云台,你疯了?” 阿鲁善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发出一声惊呼,云台,你脑子是不是有泡?站在你对面的,是朱瞻基,在你眼中不值一提的垃圾,你怎么会给他下跪?还跪的那么干脆,那么彻底? 难道你得老寒腿了?双腿不受控制? “这……”朱高煦抓狂了。 之前他还无比坚信,朱瞻基不可能是尚云台的对手,可现在发生的这一幕,不就相当于啪啪打他的脸吗? 朱高燧一脸惊异,本来他还盘算着,铲除陆羽后,怎么向父皇进言,争取彻底将太子党打落深渊,心里的谋划,八字还没一撇呢,就闹出这么大个乌龙?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才不得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太特么……匪夷所思了! 朱高炽用手掌捂住眼睛,不敢看向场中,当听到四周传来的惊呼声,本能地以为朱瞻基已然落败,但很快,他察觉到气氛稍稍有些不对,旋即透过手指的缝隙,向比斗场望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高炽当即目瞪口呆。 那可是尚云台啊,琉球国的王子,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两天前还把朱瞻基暴揍了一顿,如此厉害的高手,竟然给朱瞻基跪了? 最关键的是……尚云台神色痛苦,仿佛被无形的气场压迫,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朱棣原本都放弃了,熟料,场中竟然出现惊天转折,不禁眼前一亮,难道说,还有机会?归根结底,朱瞻基都是他的孙子,并且是最疼爱的孙子,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他败在尚云台手中。 看台上的众人都疯狂了,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尚云台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不把大明朝放在眼里,不少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愤怒到了极点,此刻见到尚云台跪地,不禁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云台身体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似的,哪怕他用尽全部力量,也挪动不了分毫。 难不成是朱瞻基施展了什么未知的妖术?不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 尚云台几近崩溃,他此生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父母……但此刻,却在众人面前,给朱瞻基下跪,给一个不如自己的对手下跪,给一个垃圾下跪……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甚至于……比杀了他,更不能让尚云台忍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武神附体的朱瞻基 朱瞻基不明所以,本来他都做好装完哔,就挨揍的准备了,熟料,竟然发生如此难以置信的一幕。 大哥,你咋地了?一言不合就下跪?还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啊,是被我装的哔震惊到了吗?可你也不至于下跪啊?弄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倘若尚云台知道,此刻朱瞻基内心的真实想法,肯定气的直骂娘,我震你娘个头啊,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不得已才这样?谁会给你这个垃圾下跪?你当我爱你,还是仰慕你的大名啊! 看到尚云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朱瞻基壮起胆子,缓缓朝着尚云台走去。 虽然尚云台一副无力反击的模样,但没人敢保证,这是不是他诱敌深入的计策,只为引得朱瞻基上钩,发动致命袭击。 五指攥拳,猛地一挑! 硕大的拳头,宛若炮弹般,轰然爆发,猛地击中尚云台的下颚,恐怖的力道袭来,伴随着潮水般的剧痛,尚云台无力招架,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般,翻滚着向后倒飞出去。 一个呼吸间,翻滚出数丈远。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起初,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尚云台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朱瞻基放松警惕,哪曾想,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做戏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全套,心甘情愿地让人暴揍,却不还手? 再者说,尚云台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难道说……” 有人讶异,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当即有数人向他询问,希望知道真正的缘由。 经不住追问,那人沉思了一小会儿,娓娓道来。 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且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皇长孙的武功,高过尚云台太多太多,根本不用动手,单单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足以压得尚云台喘不过气来,故而连招架都做不到,宛若案板上的鱼肉。 对于这种说法,不少人表示同意,因为他们曾听闻,江湖上的武林泰斗,武功高深莫测,哪怕是绝顶高手,都无法近他们身,更不用说,和他们过招了。 但也有人提出异议,既然皇长孙真正的实力如此恐怖,那前几日,为何会被尚云台暴揍,简直就不符合常理啊! 那人继续解释,正因如此,才说明皇长孙心性超凡,纵然是面对尚云台的挑衅,都不以为意,这不正是古人常说的,先礼后兵吗?习武之人,未练武艺,先修品德,没有品德,掌握再高深的武功,都称不上是真正泰斗级别的大师。 可……朱瞻基如此年轻,又是经过谁的指导,才取得如今的成就? 不少人心底生出这样的疑问,旋即将视线投向远方,完全落在陆羽身上。 哎,他们怎么忘了,陆羽可是朱瞻基的老师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人……这样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羽淡然一笑,根本系统的反馈,尚云台之所以年仅十二岁,武功就如此高强,丝毫不逊色于绝顶高手,是因为他自幼修炼琉球秘术,修炼此秘术一年,足以顶得上常人,修炼其他功法五年。 虽然此秘法事半功倍,但常言道,强招必自损,修炼此秘术的武者,对于声音格外敏感,这也是其唯一的罩门。 他这几日带领朱瞻基吃喝玩乐,尽管看起来不务正业,实则暗自训练朱瞻基以丹田气劲发声,声音浑厚,宛若钟鼎。 虽然在寻常人听来,并无异常,但对尚云台,却可以破除他的秘法,令他武功尽失,如同废人。 至于那三句话,也只不过陆羽随意找的说辞,只是为了听起来更装哔,在众人心目中形成强烈反差,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正如陆羽所料,和他说的半点不差,破功之后的尚云台,连站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在朱瞻基面前,宛若木偶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已经倒退到比斗场擂台的边缘,跌落场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朱棣的眼眶湿润了,通过众人的讲解,他终于明白了朱瞻基的良苦用心。 为何之前面对尚云台的咄咄逼人,无理挑衅,朱瞻基根本就不还手? 是因为朱瞻基将大明朝的声誉,将大明朝的威望,将他,这个皇爷爷的脸面,看得比个人的荣辱更加重要,为了顾全大局,哪怕是受伤,又能如何? 为何比赛开始前,朱瞻基始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朱棣还以为朱瞻基是认为必输无疑,才垂头丧气,现在看来,那是因为知道尚云台不是他对手,不忍心出手,怕破坏大明朝和琉球的关系啊! 至于此刻暴揍尚云台,完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味的忍耐,只会给使团一种,大明朝弱小可欺的印象。 这哪里是揍尚云台啊,分明是扬大明朝的国威! 明明朱瞻基自始至终,都在为他和整个大明朝考虑,可他竟然一次又一次误解朱瞻基,差点牵连到太子,知晓这一切后,朱棣悔不当初,他内心满是自责,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朱高炽眨眨眼,老爷子怎么还激动的哭了?这也不像他老人家的作风啊? “真是该死,怎么可能?难道朱瞻基武神附体了?” 朱高煦暗自咒骂,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事到如今,他的计划再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观场中,朱瞻基乐开了花,越揍越来劲,尚云台宛若死狗一般,面对他的攻击,只能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好小子,你的豪横?你的狂妄呢?你的目中无人呢? 还记得两天前,你是如何暴打我的吗?恐怕那时的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朱瞻基揍你,何须向人解释?” 朱瞻基声音浑厚有力,引得无数人拍手称赞。 “想当初,我还以为皇长孙是在装哔,现在看来,是我不识真人面目啊!” “揍人,尤其是揍尚云台,需要解释吗?根本就不需要啊,揍就完了!” “打得好,扬大明国威……就是揍你了,你能咋地!” 在他们看来,能被武林泰斗级别的朱瞻基暴揍一顿,那是尚云台祖上八辈子积德行善,换做其他人,还没这么大的福气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阿鲁善的挑衅 看见尚云台意识昏迷,阿鲁善深知,继续比试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倘若不就此停止的话,一旦尚云台出现意外,中山王那里,他根本无法交差,于是猛地站起,纵身跃入比斗场。 “这场比试……我们输了!” 示意朱瞻基停手,扶起尚云台,仔细检查一番,确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后,阿鲁善眉头皱成一团,极不情愿道。 听到阿鲁善代替尚云台认输,观看的众人激动地叫了起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相当满意。 虽然对于尚云台落败的细节,他们仍旧有许多不解之处,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长孙赢了,光明正大地赢得了比赛。 “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孙子!”朱棣龙颜大悦。 朱瞻基果然不负众望,战胜了尚云台,这不禁让朱棣心情舒畅,小小的琉球国,也敢不把大明朝放在眼里,真是猖狂至极,现在,尝到嚣张的恶果了吧! 真是活该! 朱棣越看朱瞻基,越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皇位接班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阿鲁善将尚云台扶起,并吩咐使团成员护送尚云台回驿馆,然后目光冰冷地凝视着陆羽。 直到此刻,哪怕他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都是陆羽搞的鬼。 只是他搞不清楚,陆羽是从何得知,破解尚云台修炼秘法的关键,要知道,哪怕是在琉球,知道这个隐秘的,也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不过事已至此,纠结这些已然没有意义,虽然阿鲁善不认为陆羽这样做,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但事实摆在那里,尚云台就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输掉了比赛,这就是结果,哪怕他不愿意接受,这也是结果。 头顶胜利者的头衔,刚下场,朱瞻基便被数位大臣围了起来,溢美之词数不胜数,简直快要把他吹捧到天上去了。 对此,朱瞻基的反应很冷静,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心里清楚,倘若不是陆羽的暗中帮助,哪怕他再修炼二十年,都不可能是尚云台的对手。 心中对陆羽的感激之情,更甚以往!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既然比赛结果已经产生,他们也就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陆羽,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阿鲁善直接拦住陆羽。 尚云台输掉比赛,他很不甘心,非得找回点场子,不就是你给朱瞻基出谋划策,才让他轻而易举取胜吗?那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究竟能不能配上,太子老师的名头! 陆羽眸光凛然,他当然知道阿鲁善为何这么做,且看对方来势汹汹,倘若他不应战,阿鲁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 观看台上,朱棣面露迟疑之色,尚云台的恐怖实力,他早就见识过,能教导出这样的徒弟,阿鲁善的真实战力,可想而知。 并且,通过锦衣卫的调查,朱棣得知,阿鲁善号称琉球第一高手,实力卓绝,所以听到阿鲁善向陆羽发出挑战,朱棣本能地想要拒绝。 “父皇,阿鲁善大使远道而来,希望和大明朝的高手切磋,这么简单的愿望,难道您还能不满足吗?” 看出朱棣的犹豫,朱高煦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煽风点火道。 “况且,您不想知道,陆羽的武功究竟达到怎么样的境地,是否功参造化,才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皇长孙?” “还望陛下成全!” 阿鲁善态度坚决,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为了维护大明朝和琉球的关系,权衡利弊之下,朱棣点了点头,其实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些许期盼,想要看看,陆羽到底有多强。 这或许就是天子的……私心吧! “这万万使不得啊!太子爷,你快劝劝皇爷爷啊!”朱瞻基慌了。 因为他清楚,陆羽对于武功,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要是和阿鲁善比赛,倘若对方下手稍微重点,都得被打死! “无人能违背皇上的意愿!”朱高炽狠狠斥责朱瞻基。 陛下可不单单是你的皇爷爷,他还是大明朝的天子,一言九鼎,他的意志,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允许违背。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希望陆羽能平安渡过这一劫吧! …… “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放过我了?”陆羽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慌张神色。 “我承认,你的确不简单,无论是炼制半步天丹,还是破解琉球秘术,都让人不容小觑。”阿鲁善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三番两次折辱琉球使团,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武功修炼到他这样的层次,感知极其敏锐,在陆羽身上,他分明没有察觉到半点修炼者的气息,这不禁让他倍感诧异。 难道说,陆羽修炼了某种可以隐匿气息的功法,可就算是再顶尖的功法,在他面前,也不应该毫无破绽啊! 又或者,陆羽只是个普通人,但那更不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觉察琉球秘术的罩门? 阿鲁善一头雾水,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向陆羽发起挑战,倘若赢了,一雪前耻最好,如果输了,师父都技不如人,那么尚云台不敌朱瞻基,也就情有可原了。 陆羽眼睛微眯,他算是看出来了,阿鲁善就是明摆着找茬,这场比试,他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毫无退路可言。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无需退路,堂堂正正地,迎接阿鲁善的挑战,有何不可? “哼,希望一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般镇定自若。” 丢下这一句,阿鲁善直接走到擂台一侧,深吸一口气,将自身调整到巅峰状态,感觉到肌肉骨骼间充盈着磅礴的力量,四肢百骸内气劲激荡不休,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阿鲁善和陆羽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号称是琉球第一强者的阿鲁善,和身为皇长孙老师的陆羽,究竟孰强孰弱?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爆穴指 “老三,你认为陆羽有没有可能战胜阿鲁善?” 朱高煦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立于场中的阿鲁善和陆羽,然后向坐在他身边的朱高燧问了一句。 “根本不可能,阿鲁善,远比咱们看到的更恐怖,琉球第一强者,可不是白叫的。” 朱高燧摇了摇头。 朱瞻基赢了尚云台,在他看来,纯属运气好,但这样的奇迹,可能发生一次,却不可能发生第二次,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这可不好说,陆羽的手段层出不穷,我看这小子,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朱高煦端着酒杯,冷笑一声。 “那你是不了解阿鲁善的恐怖。”朱高燧接茬道:“此人在琉球境内出战,共计237次,无一败绩,并且与他对战的,有超过八成的敌手,当场毙命,死相极其恐怖,全身穴道爆裂,死无全尸……” “难道是……” 朱高煦眸光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当即变得凝重,再看向阿鲁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 “尊敬的敌人,我再次郑重警告你,希望你收起你的傲慢和偏见,否则,你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阿鲁善语言冰冷,声如炸雷。 “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吧!”陆羽不以为意。 “无知,可笑!”见陆羽对他的警告不放在心上,阿鲁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在琉球国,之所以被人尊为第一强者,凭借的,乃是一式独门秘技,是我二十四岁那年,感悟天地大道,而创造的!” “此秘技名为爆穴指,将气劲沿着经脉逆行,汇聚于指尖,再瞬间爆发,形成恐怖的冲击波,一旦与人体触及,瞬间便会将敌人周身穴道冲破,爆体而亡。” 嗯? 爆……穴……指? 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貌似21世纪,某位加藤前辈似乎也掌握了这门绝学。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阿鲁善的描述,陆羽基本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此秘技的威力,不容小觑。 “人们经常用七窍流血而亡,表示一个人死相恐怖,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中了爆穴指,周身720个穴位,尽皆爆裂,体若筛糠!” 陆羽感到无语。 真是无法想象,心里到底是有多阴暗,才能领悟出如此变态的功法,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经常看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吧! 可你用得着向我描述的这么清楚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羽有些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的话,就快点开始对决。 “我就是想告诉你,和我交手,我保证,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阿鲁善的神色陡然变得狰狞,近乎咆哮道。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甚至于,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瞬间将陆羽击杀,一雪前耻! 看台上,朱瞻基着急了,几乎是哭着道:“父亲,陆羽于太子府有恩,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惨死于阿鲁善之手啊!” 陆羽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对阿鲁善,还有那恐怖的爆穴指,哪里有半点还手之力? 和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区别! “这……” 朱高炽也看出情况不对,正准备向朱棣请愿,终止比赛,哪怕是惹怒了父皇,他也绝对不能看着陆羽惨死,正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阿鲁善,要不这样吧,我就站在这里,你对着我,全力施展爆穴指,但凡动一动脚步,都算我输,如何?”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间变得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200!” 朱瞻基抓狂了。 我去,陆羽,你抽疯了?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你可知爆穴指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面对这样敌手,换做是其他人,巴不得避其锋芒,实在是不可力敌,只可智取啊。 可你倒好,竟然大言不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人家打,咋地,是怕阿鲁善眼神不好,打不中你呗? 这不是找死吗? “来自朱高燧的震惊+200!” 朱高燧先是一怔,然后直接笑喷了。 好家伙,见过胆子大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就算你那小身子板,挨上一记爆穴指,不得散架子了?明年的今天,坟头草都得一尺多高了吧!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300!” 朱高煦来了兴致,他早就知道,陆羽不简单,但是爆穴指的威力,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牌,才能让陆羽无惧阿鲁善,说出这般狂妄的话。 所有人都懵了,不禁为陆羽竖起大拇指,真是狠人啊,脑子当真是有泡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说出这般,不经大脑思考的话。 站着让人打,不还手,非但不还手,动了还算自己输。 对自己这么苛刻?还真是个人才!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让阿鲁善胖揍一顿,屎都得被打出来。 场中。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300!” 不要说别人了,饶是近距离,就站在陆羽一丈开外的阿鲁善,都傻眼了。 仿佛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 你小子,不是被吓傻了吧?你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呢?我逗你玩呢?别以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想杀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杀不误。 “陆羽,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阿鲁善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显然是动怒了。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要动手,就快点动手,别磨磨叽叽的!”陆羽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鲁善冷哼一声,对着地面重重一踏,恐怖的力道瞬间倾泻,坚硬的青石板根本承受不住,骤然崩溃,转眼间,布满一层蜘蛛网似的裂痕,黑黢黢的。 阿鲁善宛若爆射的箭矢,朝着陆羽的所在,轰然袭来。 双指并拢,恐怖的力量积蓄,犹如绚烂的烟花般,在空中一闪而过,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 轰轰轰! 在大明朝的土地上,阿鲁善引以为傲的绝技爆穴指,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阿鲁善傻掉了 轰! 轰轰! 轰轰轰! 下一刻,尖锐的破空音骤然响起! 阿鲁善双指宛若利剑,如入无人之境,直接破开音障,发出刺耳的轰鸣,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气势,将陆羽牢牢锁定,爆穴指裹挟着无人可与之撄锋的力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轰然落在陆羽的胸膛上。 “不……” 朱瞻基目眦欲裂,没想到,面对阿鲁善的致命一击,陆羽竟然真的躲也不躲,避也不避,摆出一副用身体硬抗的架势。 那可是爆穴指啊,纵然是洞穿一寸厚的铁板,也不在话下,岂是凡胎肉体可以抗衡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找死吗? 陆羽肯定是疯了。 这几乎是在场每一个人脑海里同时冒出的想法。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极其血腥的场景,就要展现在他们眼前时,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这……这……绝对不可能!” 不知多少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300!” 朱瞻基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如同定格了似的,僵硬在原地,在他的视线中,并未出现,预想中那般,血肉横飞的场面,相反,阿鲁善的爆穴指,落在陆羽身上,就像一滴水珠,落入海平面一样,未曾惊起半点波澜。 正面硬生生挨了这么一指,陆羽竟然安然无恙?怎么可能? 难道是阿鲁善在吹牛皮?爆穴指并不像他吹嘘的那般可怖,实际上,只是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 但……这不应该啊! “来自朱高燧的震惊+300!” 猛地喷出一口茶水,连端在手里的茶盏,都应声掉落在地上,朱高燧差点没昏过去。 这不是幻术吧! 正面挨了爆穴指,非但没有受伤,反而和没事人一样,这不是扯淡吗?咋地,你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呗? 还有阿鲁善,你到底行不行啊?该不会是绣花枕头吧?还是说你来到明朝,流连忘返,那事做多了,人都虚了,不然,怎么可能奈何不了陆羽? 就你这两下子,还说自己是琉球第一高手?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回去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400!” 要说在场的人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阿鲁善自己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爆穴指的威力,但身为创造者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凭借这式秘技,他击杀的绝顶高手,多达百余人,无一败绩,哪怕是那些避世不出的武林泰斗,也得避其锋芒,不敢和他正面较量。 足可见,爆穴指到底有多恐怖。 但此刻,他感觉那足以将陆羽全身穴道尽数摧毁的,恐怖冲击波,在接触到陆羽身体的刹那,宛若泥牛入海般,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陆羽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将他的攻击,尽数吞噬了。 开玩笑吧! 你特么是铁打的筋骨啊? “这就是爆穴指……不过尔尔。”陆羽摇摇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之前,为了应对赵三河的碎心掌,他特意在商城内,兑换了铁布衫,凭借这式秘术,才轻易抵挡住阿鲁善的攻击,未曾受伤。 饶是陆羽,都不得不承认,阿鲁善的爆穴指,相当恐怖,毕竟,哪怕他将铁布衫运转到了极致,依旧感觉肋骨隐隐作痛,如果阿鲁善的攻击,再凌厉一些,哪怕是他,都不敢保证能安然无恙。 他尚且如此,如果换做其他人,纵然是在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的武林大师,也得含恨当场。 阿鲁善差点哭了,他弄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无视他的全力一击! 之前陆羽说,只要他动一动脚步,就算输,阿鲁善还以为陆羽脑子出问题了,装哔装的花样百出,现在看来,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小丑! 大哥,你说不动,还真就不动啊! 阿鲁善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直流,豆粒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脚下的地面,差点昏死过去。 朱高煦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好家伙,还真是猛人啊,这得是多恐怖的实力,才能做到这般? 要知道,躲避和硬抗,是两码事,硬抗和硬抗后,不受半点伤,更是两码事。 如果说不与阿鲁善正面交锋,凭借轻盈的身法,躲避爆穴指,他知道,在江湖上,能做到的武者,不下双手之数,那些都是将轻功钻研到极致的得道高人。 可完全凭借身体硬抗,并且毫发无损,请恕他见识浅薄,真想不出有谁能做到。 换个角度来看,饶是阿鲁善自己,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一击啊,更逞论其他人呢? 如果不是实力高深,达到了非常人能想象的境地,决计做不到。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500!” “你……你……”阿鲁善的呼吸变得急促。 本想着让陆羽难堪,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陆羽打残,甚至于打死,反正他代表着琉球国,况且又是擂台比武,难免出现意外,纵然是失手打死了陆羽,朱棣哪怕心有怨言,看在中山王的面子上,也得不了了之。 哪曾想,这堪称是必杀的一击,落在陆羽身上,宛若隔靴搔痒,特么的,人家连点反应都没有,大哥,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好歹惨叫一声,打两个滚,我也是要面子的,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脸都丢尽了。 丰富的内心戏过后,阿鲁善的神志恢复澄明。 他开始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的真正实力,与陆羽根本不就在同一个重量级,准确点来讲,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倘若陆羽想要反击,如此近的距离,完全可以做到,瞬间将他击杀,凭借陆羽的实力,做到这点,易如反掌,哪怕是击杀他一百次,对于陆羽而言,也不过是多抬几下手指的事。 而他,竟然不自量力,妄图对这样一尊恐怖的老怪物出手,不是找死吗? 陆羽平淡似水的目光落在阿鲁善的身上,不含有半点杀意,安静且祥和,却让阿鲁善隐隐产生一种错觉,他仿佛在凝视着深渊,而深渊也在凝视着他。 情急之下,阿鲁善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四肢不受控制,整个人宛若僵硬的木偶般,呆呆地站在原地,既不进,也不退。 这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鲁善彻底傻掉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众人的震惊 陆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呆若木鸡的阿鲁善,着实无语了。 至于吗? 明明是你对我先动的手,我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况且,我也没打算拿你怎么样啊! 再者说,如果形容陆羽现在的状态,就是防御力点满了,攻击力却是零,凭借阿鲁善深厚的功力,还真奈何不了他。 不过,阿鲁善却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凭借肉身就足以硬抗爆穴指,那么,陆羽一个脑瓜崩,不就能把他弹爆了?吹口气,他就要四分五裂,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这样,才符合常理。 没有理会阿鲁善,陆羽拭去衣角的灰尘,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从容且淡定地离场。 怎么? 这是打算放过阿鲁善了?我的天,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阿鲁善三番两次的挑衅,哪怕他是琉球国的大使,又能如何?非得取阿鲁善的项上人头不可。 熟料,陆羽竟宽恕了阿鲁善,就像是长辈不与小孩子计较那般,这是何等的宽容和大度啊? 简直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陆羽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阿鲁善都是琉球国的大使,虽然人品不咋地,但身份摆在那里,饶他一命,等于给了中山王面子,也相当于给了朱棣面子,况且自己又没损失,白白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看见陆羽离开,阿鲁善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觉膝盖一软,猛然瘫坐在地上。 再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什么?二叔,你竟然输了?” 千艺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当即质问道。 在他心目中,阿鲁善就是不败的神话,悍然无匹的代名词,饶是在琉球国,都是无数高手敬仰的存在,怎么可能败于他人,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二叔竟然败在陆羽的手里。 陆羽不是炼丹师吗?说起炼丹术,哪怕是他,都自愧不如,可怎么又和武学大师扯上关系了? 众所周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满二十岁,就成为炼丹大师,这已经是无数人一辈子,都难以取得的成就了。 结果你现在突然说,陆羽不单是炼丹大师,他还是武学泰斗,不要说千艺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 如果说,尚云台不敌朱瞻基,于千艺而言,已经是不能接受的事实,那么,阿鲁善败在陆羽的手里,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将他身为琉球使团成员,最后的一丝荣耀,彻彻底底击溃。 阿鲁善一言不发,哪怕他打心底里不想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怎么样呢?况且现在,不是他想不想接受的问题,而是招惹了陆羽,他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明朝? 虽然擂台之上,陆羽并未取他性命,但阿鲁善知道,那不过是看在朱棣的面子上,凭借陆羽的实力,倘若暗地里动手,他保证十死无生,这是毋庸置疑的,换做是他,处在陆羽的位置上,难道就能不报复吗? 越是这么想,阿鲁善就越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管结束此次出使访问,尽早回到琉球国,或许才能保住小命。 …… “你们听说了吗?云台王子竟然当众给朱瞻基跪了!” “不可能吧,云台王子的身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区区朱瞻基,怎么可能逼得云台王子下跪?” “按常理说,这当然不可能,可你知道朱瞻基的老师,是谁吗?” “陆羽,就是那个凭借炼丹术,死死踩在千艺公子头上的炼丹大师!” “那又如何?云台王子又不是和朱瞻基比试炼丹!” “你们都过来,偷偷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听说,阿鲁善大使,让陆羽虐得体无完肤!” “什么?” 这一日,随着尚云台和阿鲁善双双战败的消息逐渐蔓延,在琉球使团的住所,如同台风过境般,瞬间席卷开来,得知这个消息的使团成员,纷纷痛哭流涕,感到莫名的悲怆。 …… 皇宫。 “这回朕就放心了,把朱瞻基交到陆羽手里,定然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朱棣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吟吟道。 原本以为,朱瞻基对战尚云台,必败无疑,熟料,结果竟然发生惊天逆转,这于他而言,已然是意外之喜,接下来,陆羽毫发无损地接下阿鲁善的致命一击,则是意外之喜之外的意外之喜。 有陆羽在朱瞻基身边,不但可以培养朱瞻基的人格,学识……最重要的是,对于朱瞻基的安全,他就完全不担心了。 如果真有连陆羽都解决不了的危险,那么遍数皇宫,恐怕也没人能够应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陆羽真是大明朝的福星,此次在琉球国面前挣足了面子,陆羽功不可没!”管事太监合时宜地拍起了马屁。 跟在朱棣身边十余年,他早就摸透了朱棣的脾气秉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同样的话,怎么说,才能事半功倍,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心里不禁盘算着,赏赐陆羽什么才好。 …… 太子府。 “太子爷,你是没看见,当尚云台给我跪下的那一刻,二叔三叔的脸,都绿了,别提多好笑了!”朱瞻基笑的前仰后合。 “瞻基,此次你能够取胜,都是陆公子的功劳,且侥幸的成分居多,切不可得意忘形啊!”朱高炽颇为担忧道:“经此一事,你怕是引起了老二老三的注意,这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朱高炽深知朱高煦和朱高燧是什么样的人,本来就对他高居太子之位,相当的不满,现在,朱瞻基又被父皇格外看重,难保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不管怎么说,朱瞻基都太过年轻,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心狠手辣,都不可能和那两位相比,故而才引得朱高炽为之忧心忡忡。 “知道了,知道了。” 朱瞻基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显然,并未将父亲的忠告,放在心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尚云台出事了 琉球使团住处。 看着从旁经过的,使团成员的异样目光,阿鲁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在琉球国内无家族势力背景,能成为大使,本就是仗着尚云台老师的头衔,所以,不少人对他出任大使颇有微词,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为了树立威望,这才向陆羽发起挑战。 熟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弄巧成拙,这回算是把脸都丢尽了。 过几天,使团便要启程返回琉球,相信归国后,等待他的,将是中山王的严厉处罚。 竟然因为一己私欲,差点破坏大明朝和琉球国的友好关系,他哪怕是万死,都不能赎罪。 “都是因为你……” 每每想起陆羽,阿鲁善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一道,宛若梦魇般的庞大身影,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相信,自己比不上陆羽的事实。 “哎,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阿鲁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过得提心吊胆,生怕陆羽报复,哪曾想,却是他想多了,陆羽并未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举动,仿佛完全没有将那日的比赛,放在心上。 想了想,准备回到卧房,收拾行囊。 正在这时,一名三十出头的使团成员,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大使,不……不好了,云台王子出事了!” “什么?” …… “嘿嘿嘿!” 尚云台坐在床上,自顾傻乐,目光涣散,对于旁人的招呼,不予理睬,宛若失了神志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鲁善勃然大怒,好端端的,尚云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神志,和两三岁的幼童,没什么区别。 “回禀大使,我们也不知道啊,自那日云台王子输给朱瞻基后,回来便一言不发,闷闷不乐,我们都以为王子心情不好,想要独处,故而不敢打扰,熟料,再看见王子时,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负责照料尚云台日常起居的侍者,结结巴巴道。 倘若尚云台出现了意外,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陆羽,朱瞻基……一定是你们搞的鬼,这事,咱们没完!” 阿鲁善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 …… 太子府。 陆羽和朱瞻基正在府内攀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正想出去瞧个究竟,就见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锦衣卫,身旁还跟着几名琉球使团成员,知道他们身份的特殊性,太子府的护卫不敢多加阻拦。 “陆羽呢?陆羽在哪里?” 为首的锦衣卫目光扫视,声如炸雷。 “哼,这里可是太子府,哪怕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乱闯!” 朱瞻基不乐意了,太子府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饶是锦衣卫,进了太子爷的地盘,也得按规矩办事,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奉陛下口谕,即刻带陆羽入宫,不得有误,胆敢阻拦者,尽皆打入诏狱。” 明知开口的是朱瞻基,锦衣卫语气依旧强硬。 他们奉命办事,哪怕是太子爷,也无权干涉,更逞论是皇长孙呢? “什么?” 让锦衣卫当面训斥,朱瞻基感觉脸面挂不住了,当即便要发作,却听见他们是奉命行事,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陆羽是谁?那可是皇爷爷眼中的红人,即便是皇爷爷有要事召见陆羽,也用不着派遣锦衣卫,来太子府带人吧,更逞论这般来势汹汹?难道说宫里出了什么意外?可没见有消息传来啊,既然锦衣卫表明,肩负皇爷爷的圣命,朱瞻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阻拦。 “就是他,他就是陆羽,快把他抓起来。” 一旁的琉球使团成员,指着站在朱瞻基身旁的陆羽,尖叫道。 他曾与陆羽有过一面之缘,毕竟这位可是拳打阿鲁善大使,脚踹千艺公子的猛人,哪怕只见过一面,他依旧印象深刻,当即便指认出陆羽的身份。 “既然正主找到了,烦请陆公子和我走一趟了。” 为首的锦衣卫摆摆手,当即便有两三名锦衣卫走出,胁着陆羽的胳膊,要带他离开。 “既然你们是奉皇爷爷的口谕,好歹也说清楚,为何要带走陆羽吧。”朱瞻基发问。 “哼,自那日比试后,琉球王子便生命垂危,肯定是陆羽搞的鬼……现在把他抓回去,交给阿鲁善大使处置……”还没等锦衣卫开口,琉球使团成员抢先说道。 他曾听阿鲁善大使和千艺公子交谈说,倘若不能治愈尚云台,便要将陆羽带回琉球,交给中山王处置。 在他心目中,尚云台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未来可以带领琉球国走向繁荣富强,却落得现在这般,傻不傻,痴不痴,半死不活的模样,对陆羽的痛恨,简直达到了极点。 要不是锦衣卫在这,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陆羽抽筋扒皮。 “生命垂危?”陆羽一怔。 不应该啊,看尚云台身体健壮,怎么会因为与朱瞻基的比试,就性命不保了? 再者说,那天的比试,他虽然教朱瞻基气运丹田,以声音破了尚云台的武功,但根本不会对尚云台的身体造成损害,怎么看对方的架势,似乎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了? 你妹的,还真是不讲理啊,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和你擦肩而过,第二天你咽气了,那也是我谋杀滴呗? 好啊,那便与你们走一遭,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和尚云台比试的人是我,又不是陆羽,这样说来,我也脱不了干系,岂有只带走陆羽一人之理?”朱瞻基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皇爷爷下的旨意,为的是保护他的周全,但要看眼睁睁看着陆羽替他背锅,很抱歉,因为他是朱瞻基,所以,还做不到。 为首的锦衣卫犹豫了一小会,看到皇长孙态度坚决,只得不情愿地点点头,将他和陆羽一同带进宫。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阿鲁善的威胁 皇宫。 “赵太医,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看见赵太医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朱棣忍不住问道。 没想到,就在琉球使团即将归国前夕,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尚云台无故发疯,智力锐减,直到现在,病因尚无法确定,属实出人意料。 朱棣之所以这般焦急,无他,实在是尚云台身份太过特殊,琉球国的王子,倘若在大明出现意外,让他如何向世人交代,恐怕琉球和大明朝也将永世再难交好。 “启禀陛下,云台王子的情况很不乐观,依微臣看,王子似乎是受到外伤,脑部受损,才出现这样的状况。”赵太医咂舌。 凭借他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尚云台真正的病因,只能根据现有的症状,加以推测,最可能的致病因素,见太医院的首尊都这么说了,其余的太医纷纷默不作声,对赵太医的诊断,表示认同。 “请恕微臣才疏学浅,和众太医商讨许久,也没能想出办法,令云台王子恢复神智。”赵太医摇了摇头。 按理说,尚云台现在的症状,治愈很简单,只需要银针刺穴,外服汤药,便可以痊愈,哪曾想,精通针灸的他,足足给尚云台扎了上百针,都快扎成筛子了,也没见到半点效果,顿时慌了手脚,表示无可奈何。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倘若运气不好,把尚云台治死了,他们没人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无论怎么说,尚云台现在还活着,尽管智力低下,如同幼儿,但总比一具死尸强,不是吗? 抱着宁可无功,也不能有过的态度,赵太医以及众太医,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听到太医们的诊断,使团成员们不乐意了,什么意思,这是放弃了?连说法都不给一个? “那还用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把云台王子害成这样的?” “自从那日比试后,云台王子突然发病,到底为何,还用我们多说吗?” “肯定是陆羽搞的鬼,如若不然,凭借王子的武功,怎么可能不敌朱瞻基,并且给他下跪呢?” “这件事,大明朝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琉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琉球使者们义愤填膺,争先恐后道。 听到这话,不光是朱棣,就连朱高煦和朱高燧都互视一眼,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道说,事实真如他们所言,这一切都是陆羽下的毒手? 但如果不是这样,尚云台又怎么会突然发病,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切记不可妄加揣测。”朱棣开了口,“这件事,朕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见大明朝的天子都这么说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这群琉球使者只能忍气吞声,闭嘴不言。 “陛下,你应该知道,云台王子对于中山王而言,意味着什么,倘若他出现意外,无论是何原因,毕竟都是在大明朝境内,两国的关系恐怕将不复往昔了。”阿鲁善声音平淡,暗含莫名的悲怆。 “的确,对于大明朝而言,琉球不过弹丸之地,不值一提,但是,请不要忘了,正因为有琉球的存在,你才得以对东瀛的情况了如指掌。” “况且,我相信,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大明朝在其余诸国间的威信,亦将大打折扣,至于您期盼的万国来朝,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实现了。” 不得不说,阿鲁善能成为大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番话,没有一句责怪朱棣,但却比责怪朱棣,更加狠毒百倍,千倍……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了吗? 不就相当于在对朱棣说,我承认,凭借大明朝的国力,琉球国不过是微乎其微,你可以包庇,甚至于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但这样的话,只会有损大明朝的威望,让你宏伟的愿景,彻底破灭。 再简单点说,阿鲁善就是明目张胆地质问朱棣,恃强凌弱,这就是大明朝的行事作风吗? 你让朱棣怎么回答,根本就没法回答,朱棣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原本他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看来,恐怕难以善了。 “哼,阿鲁善,你这是在威胁大皇帝吗?真是好大的胆子!”朱高煦冷哼一声。 “威胁?鄙人岂敢威胁大皇帝啊,可怜云台王子啊,遭受坏人的荼毒,竟然无处伸冤,可怜啊,可怜……”阿鲁善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那你说……到底想怎么办?”朱棣眉头皱成一团,不得已征求阿鲁善的意见。 “交出朱……”阿鲁善话说一半,犹豫了一小会儿,继续道:“交出陆羽,让我们将他带回琉球,交给中山王处置。” 虽然他知道,尚云台落得如今这副模样,朱瞻基拥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但朱瞻基毕竟是大明朝的皇长孙,朱棣最疼爱的孙子,胆敢打朱瞻基的主意,朱棣非得和他拼命不可,这才退而求其次,要拿陆羽开刀。 “这……” 朱棣犹豫了,尽管他十分清楚,阿鲁善这么做,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但不管怎么说,陆羽都有恩于皇家,这么做,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吗? 且看阿鲁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来搪塞阿鲁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禁进退维谷。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是陆羽重要,还是琉球国更重要,还是他心目中万国来朝的夙愿更重要。 如果这么看来的话……选择反倒是简单了。 叹了一口气,朱棣抬起头,正要表明观点,就见一行人匆匆赶来,赫然是锦衣卫押解着陆羽进了宫,而朱瞻基则在一旁跟随。 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完全落在尚云台身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陆羽沉吟道。 “谁说的,尚云台是因为在比试中受了伤,才落得这副模样?” 阿鲁善双目圆睁,好啊,罪魁祸首可算是来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想如何狡辩,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不论你怎样巧舌如簧,本大使都不会放过你,肯定要替云台王子讨个说法。 第一百二十章 尚云台应该是个智障吧 “正主可算是来了,那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朱高煦阴阳怪气道。 在他看来,只要将陆羽交给阿鲁善,也算是对中山王有个交代,不至于再怪罪皇上,如此一来,不但可以维护大明朝和琉球的关系,还能趁机解决掉陆羽这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就算尚云台落得这副模样,和陆羽没有半点关系,但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陆羽,就算是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哼哼,小子,这回你算是插翅难逃了。 “你这个竖子,休要狡辩,如果不是你在比试中使诈,云台王子怎么可能损伤了心智?” 有使者愤懑不平,别仗着你们人多,就想颠倒是非黑白,我们可不吃这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推卸责任吗?” 阿鲁善一步踏出,直接走到陆羽面前,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意。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把尚云台害成这副鬼样子的?”陆羽耸了耸肩,“让大家都看看,也让我心服口服!”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包括琉球使团成员,都默不作声了,之前说尚云台在比试中受了伤,才损伤了神志,只不过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一切,让陆羽抓住他们话里的漏洞,顿时哑口无言。 陆羽说的没毛病啊,总不能没有事实依据,就让他平白无故地背锅吧! “陆羽,如果不是你搞的鬼,好端端的,云台王子怎么会这样?”朱高煦冷哼一声。 陆羽眉头一挑,好你个朱高煦,真是不顾一切地搞我啊,怎么着,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欺侮你女儿了?不看我出丑,你就不开心呗?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大明朝的子民,你身为汉王,竟然胳臂肘往外拐,帮琉球使者说话,还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你特么脑袋里有泡吧! “陆羽,看样子,你是知晓了云台王子患病的真正原因?” 仔细回味了陆羽的话,朱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他了解陆羽的脾气秉性,既然敢言之凿凿与自己无关,就必然知晓了事情的真相,难道说,当真是他们错怪了陆羽,这件事另有隐情? 果然不出朱棣所料,陆羽点了点头。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咋回事? 你才刚来,就查明病因了? 要知道,数十位太医,连续不停地诊治了数个时辰,都无功而返,结果你看一眼,就知晓了一切?你咋那么牛哔呢?是不是牛欢喜吃多了,可给你牛哔坏了! “好啊,大家都在这里,你把话说清楚。”阿鲁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知道,陆羽嘴皮子贼溜,唇枪舌剑无人能及,但别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就扭曲事实,那绝不可能。 其他的事情,他或许可以退让,但唯独这件事,不但关乎到尚云台的未来,还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讨个说法。 陆羽围着尚云台转了一圈,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只见尚云台仿佛不知道有人靠近似的,只知道傻乐。 过了一小会而,才转过身,清了清嗓子。 “如果我看的没错……” “尚云台应该是个智障吧!” 此话一出,气氛霎时间变得极度安静,没有半点声响,针落可闻。 我去,你特么说什么呢? 放你娘的五彩玲珑电光屁! 给你一套天马流星拳,让你家祖宗吃咸盐! 我们难道都是瞎子?还是你认为我们都是傻子,此刻的尚云台,可不就是个智障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尚云台都这么悲惨了,你用得着赤果果的侮辱他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再者说,尚云台落得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怎么好意思舔个哔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朱瞻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家伙,你还真是语出惊人啊,还以为你知道,尚云台患病的真正原因,哪曾想,竟然说尚云台是个智障。 不过,仔细想想,陆羽倒也说的没错,现在的尚云台,说的好听点,三岁孩童的心智,说的不好听点,可不就是个智障吗! 但。 你这么说,不是在吸引仇恨吗?本来琉球使团就把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听到你这么说,还不得气疯了? “你说什么?” 怒火噌的一下燃起,这群使者差点炸了,一个个张牙舞爪,恨不得将陆羽生吞活剥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先是将云台王子打残,然后骂他智障,这不就相当于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还骂人家的脖子把你菊花咯了,你还有没有点道德观,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把琉球国当成软柿子了,是不是?”阿鲁善一步踏出,猛地抬起胳膊,抓住陆羽的衣领,恶狠狠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不允许你侮辱云台王子。” 原本他还对陆羽心生敬佩,认为陆羽人格高尚,面对他们三番两次的挑衅,都宽容处之,现在看来,是他眼瞎了,当众辱骂心智不健全的尚云台,这样人,品格能高尚到哪儿去? “你们太心急了,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陆羽摇摇头,一副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失去理智,进而暴怒的模样。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琉球使者彻底炸了。 好家伙,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为什么失去理智? 远的不说,如果换做是朱瞻基,变成了云台王子现在的样子,我们这么说,难道朱棣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们交谈吗?恐怕早就下旨,将我们株连九族了吧。 没动手,那都是我们有涵养,结果你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心急。 行啊,所有人都在这,你就慢慢把话说完,我们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当年尚云台出生时,恰逢大雨,由于道路泥泞,足足用了数个时辰,稳婆才姗姗来迟,由于耽搁的时间太长,导致尚云台一出生就脑部受损,和智障没有区别。” “幸得一民间神医,不惜折损寿命,施展传说中的鬼门十三针,替尚云台逆天改命,才得以健康成长。” “我说的……有错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把尚云台的裤子扒了 “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鲁善大惊失色,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惊异,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万万没想到,陆羽竟然对尚云台的往事了如指掌,这不是骗人吧! 其余琉球使团成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本来他们都以为陆羽在胡言乱语,可看阿鲁善大使的反应,难道说……陆羽说的都是真的? 阿鲁善感觉头皮发麻,当年中山王还未能统一琉球,正与其余几股势力缠斗,难分高下。 恰逢尚云台出生,连接生需要的稳婆,都是现找的,哪曾想,由于天气异常,突降暴雨,导致稳婆来迟,而尚云台也因此落下残疾。 随军医生一致诊断,尚云台脑部受损,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残废。 但中山王不甘心,亲自出面,三顾茅庐,请得一精通术法的神医,施展传说中的鬼门十三针,硬生生改写了尚云台的命格,让他如正常人一般。 可这等隐秘的事情,除了中山王夫妇,和少数几位大臣知晓,饶是他,也是在偶然间听到中山王提起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了解? 更逞论,陆羽这个大明朝子民,竟然了如指掌? “出生?智障?” 听到陆羽的话,朱瞻基一头雾水。 怎么,听陆羽的意思,尚云台出生便智力有障碍,虽然听起来令人匪夷所思,但看阿鲁善的反应,陆羽说的应该没错,不然他也不会神色骤变。 可既然有神医治好了尚云台的恶疾,那么,他如今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鬼门十三针?” 赵太医身体不由得剧烈颤抖。 那可是传说中,能够逆天改命的神术啊,在中原早已失传多年,想不到,在琉球,竟然有精通此术者,真是不敢想象。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强压下内心的愕然,阿鲁善追问道。 你小子,该不会说,当年那位神医,治疗手段有缺陷,并未完全治愈尚云台,结果在十几年后,恶疾再次爆发了吧。 “鬼门十三针,的确称得上是功参造化的神术,寻常人施展,轻则损伤寿命,重则当场暴毙,但当年施针者,乃得道高人,法力深厚,所以当时,真的治愈了尚云台,并且没留下半点后遗症。”陆羽娓娓道来。 阿鲁善点点头,这话陆羽说的不错,还以为他会将锅甩给当年的神医呢,那可真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磨磨叽叽,拐弯抹角的,速速道明。”有使者不耐烦了。 他可没时间听陆羽在这里讲故事,他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尚云台到底还有没有救,如果有救的话,又该如何救治? “当年那位神医,在施展鬼门十三针的同时,辅用了几味药材,我想,他应该特意叮嘱过,尚云台此生不可食用杨梅吧。”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因为杨梅与尚云台体质相冲,会引得旧疾复发。” 阿鲁善眉头紧锁,他仔细回忆,好像的确听到中山王这么说过,但当时所有人都没在意,无他,因为琉球国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根本不产杨梅,尚云台自然也就没有食用杨梅的可能。 “我看你就是在信口开河,我负责照顾王子起居,也没见他买过杨梅啊!”有人不乐意了,认为陆羽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阿鲁善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惊呼道:“难道是……果果酒?” “果果酒,那可是大明朝的特产,色泽清冽,回味悠长,由十几种水果精心酿制而成,比如桃子,梨子,石榴,杨梅……”有太医接茬道,如数家珍。 果果酒价格低廉,味道甘醇,带有独特的异香,是他的最爱,每晚入睡前,都要痛饮几碗。 阿鲁善一阵踉跄,那日输了比赛,尚云台说心情不好,买了一些果果酒,准备醉后美美地睡一觉,哪曾想,竟然是这酒出了问题。 再抬起头,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懊悔,如此看来,的确是他们冤枉陆羽了,这件事和陆羽没有半点关系。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了,琉球使团成员们,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 很快,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尚云台一直傻下去吧! 另一边。 既然陆羽能把尚云台的情况说的如此详细,是否代表着,他有办法救尚云台呢? 想到这儿,阿鲁善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像是面对先祖那般虔诚,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还望陆公子大人有大量,出手救救云台吧!” 态度无比诚恳! 朱高煦端着手臂,脸上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里想,我去,说跪就跪啊,哥们,你之前不是挺嚣张吗?怎么二话不过,就给陆羽跪了,态度强硬起来啊,谁怕谁啊,大不了鱼死网破呗。 朱瞻基不禁喜上眉梢,想不到陆羽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还让不可一世的阿鲁善跪地臣服,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到这一幕,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救?那是不可能,哎,我们就是不救,就是玩,就是看着尚云台像智障一样,度过余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这么个道理! “陆羽,倘若你有办法,朕还是希望你能放下成见,救一救尚云台。”朱棣开口了。 他想的是,倘若陆羽真的有办法治好尚云台,那么,琉球国以后肯定会无比感激大明朝,无条件服从,心甘情愿地成为明朝的附属国。 “办法吗,也不是没有。”陆羽摸着下巴,沉吟道。 阿鲁善眼前一亮,难道说,你真的有办法?心里不禁,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不过治疗方法,有可能不太文雅。”陆羽继续道。 “治疗?文雅?”太医们面面相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治病就治病呗,怎么还扯上文雅不文雅了? 再者说,干他们这一行的,似乎和文雅没什么关系吧。 看见阿鲁善脸上露出一副,只要能救人,你随意的表情,陆羽心里有底了,于是开口道。 “你们几个过去,把尚云台的裤子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屁股能治病 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尽皆目瞪口呆。 神马玩意? 我没听错吧! 把云台王子的裤子扒了? “来自阿鲁善的震惊+350!” 阿鲁善面色铁青,差点气昏过去,你抽的哪门子疯?竟然要扒云台的裤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可是,这多人在这,你好意思下手吗?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怪不得说不文雅,这岂止是不文雅啊,简直就是下流。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450!” 朱高煦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想不到,你小子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花花肠子不少啊,不愧是同道中人,趣味都是这么相投,真是本王小瞧你了。 不过,尚云台现在这副痴傻模样……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500!” 朱瞻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言不合就扒裤子,你还真是粗暴啊,陆羽,这么多人在这呢,你当众扒尚云台的裤子,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大可不必按照我说的做,天底下名医那么多,慢慢寻找,倘若运气好的话,应该有人能救治尚云台。”陆羽摆摆手。 好家伙,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想对尚云台做点什么吧,在你们眼里,我真的是那种人?这可倒好,本来是好心救人,却让人误解了,真是冤枉啊! 阿鲁善面露迟疑之色,陆羽说的不错,他们的确可以不按照陆羽的方法做,但没人敢保证,就一定能从别处找到,可以医治尚云台的医者。 即便能寻到,倘若花费了十几年,中山王知道了,还不得宰了他? 左思右想,阿鲁善也没想出陆羽有理由忽悠他们,于是一咬牙,猛地点头。 “你们两个,去把云台的裤子……扒了!” 被指到的两名使者傻眼了,阿鲁善大使,陆羽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能跟着他一起胡闹呢?扒裤子?我祖上八辈子,也没听过扒裤子能治病的说法啊,难道说……要做那事? 两人互视一眼,仿佛是想到了极其可怕的场面,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你们难道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阿鲁善动怒了。 那两人见状,不再犹豫,当即执行陆羽的要求。 “还请陆公子施展医术,救治云台。” 阿鲁善侧身抱拳,他现在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尚云台恢复正常。 “那好,治疗正式开始!” 陆羽搓着手掌,一脸坏笑,那表情给人一种,他想要对尚云台做坏事的感觉。 随着陆羽缓缓逼近,尚云台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依旧一脸傻瓜笑容。 手臂高举,猛然落下。 啪的一声! 声音清脆,格外刺耳! 一道鲜红的掌印显现,刺痛宛若潮水般袭来,尚云台嚎啕大哭,他虽然神志不清,但基本的痛觉还在,根本承受不住,只能用哭泣,这种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发泄心中的不满。 “什么?打屁股?” 众人齐声惊呼。 原来你要扒尚云台的裤子,只是为了打他的屁股?这不是扯淡呢?来来来,你好好和我们解释一番,打屁股能治病,这是什么道理? 听见尚云台凄惨的叫声,不少人于心不忍,实在是陆羽下手太重了,根本就是把尚云台往死里打,双手左右同时开弓,不给尚云台半点喘息机会。 朱棣也懵了,陆羽,如果说只是打屁股的话,何至于扒裤子呢?难道说,手感不一样,影响你发挥?不得不说,朕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是没见过如此奇葩的治疗方法。 尚云台一边哀嚎,一边闪躲,可他哪里能逃脱陆羽的束缚,屁股都快被打的,朵朵桃花开了。 最爱五指山,不过如此! “陆公子,要不咱们先停一停,你喘口气,也让云台休息一会儿?”阿鲁试探性问道。 那可是尚云台啊,中山王唯一的儿子,让人按在床上暴揍,场面之悲壮,简直是惨不忍睹。 再这样打下去,他真怕,病没治好,再把尚云台打成半残,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可不行,要是中途停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陆羽越打越开心,根本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阿鲁善:“……” 朱瞻基:“……” 朱高煦:“……” 众人一脸黑线! 你打的挺开心啊,说实话,是不是最近受挫了?心情不畅,来这发泄呢? 见众人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陆羽也不再卖关子,坦言相告。 “服用果果酒后,其中的杨梅成分,和尚云台的体质冲突,堵塞了他脑部的经络,唯有抽打屁股,才能活血化瘀,疏通经络。” “至于扒裤子……不但可以散热,还能加速血液的流通……” 赵太医点点头,且听陆羽的说法,的确有几分道理,毕竟,通过几次接触,他深知陆羽治病救人,不按常理出牌,但实际效果显着,不禁凑近观看,希望能看出一些门道。 “这真能治好云台王子吗?”有人咂舌。 他也曾跟随名医学习治病救人的医术,但打屁股治病,还真是从未听说过。 这样做,不会加重病情,将云台王子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吗? 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有琉球使者忍受不住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制止陆羽,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感情巴掌不落在你的屁股上,你是不知道疼啊! 正当他一步踏出,想要阻止陆羽时,眼前出现的一幕,令他如遭雷击,身体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这……这是……” 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令他们此生都难以忘记的场面。 只见刚才还神志不清的尚云台,扭了扭脖子,一脸吃痛模样,呲牙裂嘴道。 “师父,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诶,我的屁股,为何如此之痛?仿佛要四分五裂似的!” 一转头,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身后,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陆羽?” 尚云台大叫一声,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蜷缩到床脚,战战兢兢道:“你……你……” “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巩固治疗 “来自众人的震惊+1700!” 那可是失了神志的尚云台啊,数十位太医共同诊治,什么祖传秘术全都用上了,就算这样,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连千艺公子,号脉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 可现在,让陆羽扒了裤子,痛揍一顿,竟然恢复了神志,意识清醒了? 刚才还有人质疑,陆羽是在胡言乱语,屁股和脑袋离的远着呢,怎么可能通过打屁股,疏通脑部的经络,那不是扯淡吗?现在全都被啪啪啪打脸了。 阿鲁善喜极而泣,毕竟他是尚云台的师父,见到尚云台恢复如初,内心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朱高煦嘴角微微抽搐,哭笑不得,值得庆幸的是,尚云台已无大碍,这样,父皇也不至于太难做,可是,让人揍一顿,就正常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让我好好检查一番,别是这小子使的障眼法,倘若过一会儿,云台王子再次陷入疯癫,我们可没地方喊冤。”有琉球使者愤愤道。 他是精通医术的大师,是中山王特意在琉球国境内,精心挑选的,只为保证使团成员的健康,以免路途过于遥远,由于水土不服,出现意外。 只要让他诊脉,尚云台究竟是痊愈了,还是暂时性恢复神智,当即便可一目了然。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便定格了。 强劲的脉搏,疏通的经络,浑厚的气息……他差点都要哭了,尚云台简直健康到不能再健康了,倘若这不是正常人的话,那么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正常人了, 但……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谁见过打屁股能治疯癫的? 谁见过扒裤子暴揍能治病的? 心中震惊之余,不禁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首先,扒裤子,这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上手,别犹豫,越干净利落越好,其次,抡圆了手掌,狠狠揍,最好是双管齐下,节奏吗,随心所欲就好,往死里打就对了,屁股开不开花,无所谓。 这…… 使者努力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实在是整个过程,毫无可取之处,完全和小孩子犯错,让长辈扒了裤子,按在床上暴揍,没什么区别。 老天爷,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情愿在佛前苦苦祈求几十年,只为能明悟这一切啊! …… 心意一动,虚拟的属性面板自动弹出。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 【商城:2级】 陆羽长出一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水,满意地点点头,几天不看,震惊值已经累积到恐怖的点。 尤其是方才对尚云台的一阵调教,足足赚取了3000点震惊值,还真是收获颇丰啊,也不枉他差点累到虚脱。 根据系统的提示,唯有在短时间内,剧烈,重复,不停地击打臀部,才能将尚云台脑部堵塞的经络疏通。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难免惹人遐想,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也就不枉他费了那么大的劲。 …… 尚云台吞了一口口水,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蜷缩在床脚,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只记得,那天输掉比赛,心情烦闷,特意在市集购买了果果酒,痛饮后感觉睡意来袭,便沉沉地昏睡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就看到这令他感到无比震惊的一幕。 不用说别的,换做是你,突然惊醒,看到自己的裤子不知何故,被人扒了,这倒没什么,可偏偏有人正对着你的屁股傻乐,一副图谋不轨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这就令人难以接受了吧。 哪个正常人,没点坏心思,能盯着别人的屁股看? 咋的,能看到花啊! 想他堂堂的琉球王子,爱好完全正常,差点被人刚了,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感觉璀璨的前半生,都笼罩上了,难以抹去的污点。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恨不得找棵树撞死! “陆公子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阿鲁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陆羽,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要不是陆羽,尚云台根本无法摆脱呆傻的状态,下半辈子都废了,既定的王位继承人出现问题,这对于刚刚统一的琉球国,不亚于灭顶之灾,那些负隅顽抗的势力,肯定会再次集结,卷土重来。 往小了说,陆羽救的是一个人,往大了说,陆羽救的,是一个国家! 这样的恩情,纵然是他给陆羽磕头磕到天亮,也报答不了啊! 尚云台懵了,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给陆羽跪地磕头了呢?你忘了,那天你是如何惨败于陆羽之手,要我说,你们之间,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再者说,分明是陆羽对我图谋不轨,你怎么反倒感谢起他了?这不是扯淡吗? 你不是老糊涂了吧,没看到我屁股都被打开了花吗?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琉球国板上钉钉,肯定会无条件臣服大明朝,有了琉球国的监视,哪怕东瀛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洞若观火。 其实,刚开始,看到陆羽不走寻常路的治疗方法,他心中不免忐忑,生怕出现意外,到时候,就不好向中山王交代了。 现在看来,纯属他想多了,心头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看见尚云台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阿鲁善起身,向他解释,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听,尚云台心神剧震,虽然在琉球时,父王再三叮嘱他,来到大明,切忌不可食用杨梅,但他还是中了招,想不到,毫不起眼的果果酒,差点断送了他的后半生。 幸得陆羽在场,施展妙手回春的医术,尽管不怎么文雅,说白了,根本就是粗俗,但结果还是尽如人意的,他的神智,恢复了澄明。 就算尚云台再不识好歹,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心智不正常,对于一向要强的他而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尚云台心里突然犯起了嘀咕,你说,有没有可能,陆羽治疗的不彻底,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想到这,尚云台老脸一红,猛地撅起屁股,不要脸道。 “还请陆公子,给我巩固治疗一番。” “别留情,往死里揍,我……扛得住!” 朱棣:“……” 陆羽:“……” 朱瞻基:“……” 阿鲁善:“……” 众人一脸黑线!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 僧录司。 看着面容憔悴,精神不振的朱棣,姚广孝捋着花白的胡子,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下定决心追随朱棣,并坦言要赠送朱棣一顶白帽子,而后更是与其举兵靖难,至今已然十余年,往昔发生的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 如今国富民强,四海升平,繁杂的政务,也近乎拖垮了这位铁血帝王。 “陛下,你老了。” 姚广孝端着茶盏,轻飘飘说了一句。 倘若有其他人在此,听到这句话,恐怕会直接吓昏过去,朱棣是谁?大明朝的天子,开创盛世的无畏帝王,杀伐果断丝毫不逊色其父,洪武大帝朱元璋,敢说他老? 你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长了吗? 熟料,听了这话,朱棣也不怒,而是耸了耸肩,饶有兴致道。 “朕看你这个家伙,才是老的不成样子呢。” 倘若不是姚广孝,恐怕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又或是蹲在哪个猪圈里,吃一辈子猪屎,曾经无数个困惑的日夜,是姚广孝规劝他当以民心为重,当以天道为己任,莫要不问苍生问鬼神。 新朝建立后,姚广孝,这个可以说是靖难最大的功臣,没有之一,本该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和地位的智囊,竟然出人意料地放弃了朱棣赐予的一切,府邸,宫女,金银财宝……他统统不要,高官,厚禄……他一概拒绝。 上朝时穿朝服,退朝后仍旧回到寺庙居住,对于姚广孝的异常举动,满朝文武,无一人能理解。 朱棣心里清楚,当年跟随他举兵靖难的随从,宁可放弃安宁的日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他造反,为的不就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吗? 显然,在这群人眼里,至少以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姚广孝和他们没有区别。 但姚广孝的选择,却一次又一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其他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朱棣对于姚广孝,这个他亦师亦友的存在,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彻。 朱棣曾经不止一次扪心自问,如果靖难成功后,姚广孝不知收敛,他会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将姚广孝处决?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即便姚广孝是他建立永乐王朝最大的功臣,毕竟,大恩即大仇……哪怕是天子,也概莫能外。 这或许就是姚广孝的恐怖之处,精明到知进退,明荣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但即便如此,朱棣也不是没动过想要杀掉姚广孝的念头,毕竟,姚广孝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唯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靠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朱棣愈发感到身为帝王的孤独,在他看来,哪怕是亲生儿子,尊敬的,也不过是他的权利,而姚广孝,可以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听闻琉球使团满意而归,大使阿鲁善说,回去后要奏请中山王,亲自向陛下表示最真挚的感谢。”姚广孝淡淡道。 “的确如此。”提到琉球使团,朱棣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件事,多亏了陆羽,如果不是他,还真是相当的棘手。” “陆羽?就是那个炼制出半步天丹的年轻人?” 姚广孝来了兴致,见朱棣点了点头,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虽研习佛家学说,精通诸多佛理,却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阴阳家,对于阴阳术数,炼丹观星,都造诣匪浅,正因如此,相较常人,他更知半步天丹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无数炼丹师,引以为傲的成就啊,想当年,他痴迷炼丹术,融合百家之长,炼制极品丹药都不在话下,但却迟迟无法突破那一步,半步天丹于他而言,仿佛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想不到,一名不满二十岁的后辈,竟然炼制出了半步天丹,这也是早就不问世事的姚广孝,为何能清楚地记得陆羽这两个字。 “看来上天待大明朝不薄啊,我们都老了,竟然能遇此等奇才,大明……中兴有望!”姚广孝感慨道。 朱棣一怔,他可是深知姚广孝的脾气秉性,如此高的评价,还是对一名晚辈,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不为过。 “想不到道衍也会对一名晚辈刮目相看,还真是令朕颇为意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朱棣心里想的却是,好你个老家伙,眼光还真是毒辣,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陆羽的事迹,老僧也曾听过不少,实在是不佩服不行啊,我就不提了,哪怕是皇上您,二十岁时,也无法和他比较啊!”姚广孝笑了笑。 他自诩天纵奇才,精通百家学说,可在陆羽面前,仍旧是相形见绌,不禁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放肆,道衍,你怎敢当着朕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朱棣一声厉喝,仿佛是动怒了。 也对,号称是足以比肩父亲朱元璋的永乐大帝,怎么可能不如一名落魄世家的嫡长子呢? 熟料,面对震怒的朱棣,姚广孝依旧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半点惊慌,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也就两三个呼吸间,朱棣再也绷不住了,冷哼一声。 “道衍啊道衍,你还是老样子,真不给朕留面子啊!” 普天之下,敢用这般放肆的口吻和他说话的,恐怕唯有姚广孝一人了,连他的儿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陛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大明朝人杰辈出,才能令你开创的盛世延续下去。”姚广孝继续道。 “你说的倒也不错,只不过,当父亲的,总归是不放心啊!”朱棣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边关动荡不安,蒙古部落蠢蠢欲动,只希望在有生之年,替后辈子孙,多打下一些安宁祥和的土地吧!” “陛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尽的责任,这是天命,任谁都无法改变。”姚广孝忍不住劝道。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朱棣,因为远征蒙古累垮了身体,这是下属对君主的进言,也是老朋友对老朋友的规劝。 “算了,不说朕了。”朱棣摆摆手,“郑和呢?最近怎么没看见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郑和的不认同 “前年郑和船队还朝,由于路途遥远,途径苦寒之地,郑和身体抱恙,虽然经过休养,已无大碍,但恰逢季节交替,旧疾复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寺院静养。” 姚广孝向门外望了望,继续道:“按照时间推算,这小子应该快到僧录司了。” 听到这话,朱棣点点头,三次下西洋,郑和功不可没,不但扬大明国威,得到众多番邦小国的朝拜和臣服,还将异域的风土人情带回中土。 本来最近他还想着继续下达命令,让郑和准备第四次下西洋,既然郑和身体不适,只能不得已将计划延迟了。 “你这个老家伙,当年从朕的麾下要走郑和,说五年便可交还朕一个文武全才,果然没有食言啊!”朱棣道。 能被姚广孝看重,那是郑和的福气,天底下有才干的后辈数不胜数,但能让姚广孝刮目相看,并决心收为徒弟的,可没几个。 朱棣正和姚广孝交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一名龙行虎步的中年人,出现在二者的视线中。 定睛一看,蓦然发觉皇上也在此,郑和不敢有半点不敬,连忙加快脚步,直接走到朱棣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微臣郑和,拜见圣上。” 郑和脸上露出无比恭敬的神色,如果说师父姚广孝,对他有知遇之恩,那么当今天子朱棣,对他则是再造之恩,倘若没有朱棣的帮助,他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宏图伟愿,远渡重洋,前往心目中的朝圣之地。 “爱卿快快请起!”朱棣笑道:“最近身体恢复的如何?本来朕还想着让你筹备第四次下西洋的事宜,听到姚广孝说说你身体有恙……” 郑和神色郑重,抱拳道:“还请陛下下令,微臣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启程。” “不急,不急,你先修养好身体再说。”朱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侧着身,对姚广孝说了一句,“一会儿,有个神秘人要登门拜访,你猜猜,会是谁?” “神秘人,如果老僧猜的不错,应该是陆羽吧。”姚广孝捋着花白的胡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老东西。”朱棣颇为嗔怪地哼了一声。 郑和眉头一挑,关于陆羽的事迹,他早就有所耳闻,如果说,最近谁风头无两,难有人与之匹敌,非陆羽莫属,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凭借一己之力,搅的各方不得安宁。 对于陆羽的评价,众人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有人认为陆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也有人认为陆羽华而不实,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虽然郑和没见过陆羽,也未曾和陆羽有过接触,但他坚信一点,做人要守规矩,切记不可行僭越之举,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此才是正道。 不然,人人都不遵守规矩,以下犯上,那么必将国无宁日,动荡不安。 而陆羽,出言不逊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先不说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饶是当今圣上,又不是没被他怼过。 在郑和看来,这种目无尊长,视国家法纪于无物的家伙,早就应该处以极刑。 最让他愤恨的是,自己的师父姚广孝,当朝谋略第一大家,竟然也对陆羽赞不绝口,称赞陆羽是上天赐给大明朝的福星,不就是个满嘴胡言乱语,只会哗众取宠的小鬼吗?他凭什么得到师父的盛赞? 故而,打心底里,郑和对陆羽,就没半点看好。 “那老僧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姚广孝闭目养神,不再开口,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郑和,也合时宜地立于姚广孝身侧,目光炯炯,死死盯着门外。 …… 赶赴僧录司的路上。 对于经锦衣卫传达的,朱棣召他前往僧录司的皇命,陆羽感到一头雾水,心里隐隐猜到了此次召见的目的。 毕竟,僧录司是谁的地盘,陆羽可谓是了如指掌,黑衣宰相姚广孝,那是被后世无数人抨击,口诛笔伐的阴阳大家,对于他的评判,向来都是众说纷纭。 不过,单凭他死后,能以文臣身份入明祖庙,是明代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就足以说明他的功绩了。 这可是个智勇双全的阴谋泰斗,在朱棣眼中的身份地位,无人可以比拟,如果说当今世上,还有人能阻止朱棣的某些决定,那么,恐怕只有姚广孝能够做到。 一想到即将与这样恐怖的存在接触,不知怎地,陆羽反而有些激动。 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惶惶不安了,但陆羽并没有半点惶恐,虽然他身无官职,但上至皇子,下至富商,都曾有过正面交锋,哪次他不是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方势力中间?况且他又没得罪姚广孝,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 遥遥一望,就见一道人影缓缓走来,郑和眼睛微眯,这是正主到了吗? 随着视线中的人影逐渐放大,郑和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猜的果然没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样不修边幅的家伙,也配得到圣上和师父的厚爱?还真是匪夷所思。 “陆羽参见陛下,参见太子少师。”陆羽神色淡然。 姚广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要知道,他修行多年,功力深厚,一旦将气势全部爆发,恐怕还没有谁能够承受得住,但方才在他的测试下,陆羽竟然视如无物,如果不是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层次,断然无法轻松应对。 不愧是连琉球第一高手阿鲁善,都奈何不了的人物,虽然陆羽年纪轻轻,但当真不容小觑。 陆羽不动声色,他当然知道姚广孝在考验他,测试他的虚实,但他修炼的,可是铁布衫,连阿鲁善施展爆穴指,全力一击下都毫发无损,区区的气势压迫,又能如何?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陆羽陆公子吧,果然不同凡响。”姚广孝由衷赞叹道。 “大师这么说,可是折煞小子了。”陆羽连忙道。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师父的夸赞,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一旁的郑和,越看陆羽越不顺眼,再也忍不住,直接冷哼一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都是痴人说梦 “老家伙,朕说的可曾有错?陆羽果然不俗吧!” 听到郑和话里浓浓的火药味,朱棣眉头一皱,顺势打圆场道。 心里不禁嘀咕,郑和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陆羽,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成见? “陛下慧眼如炬,老僧佩服。”姚广孝笑了笑,转过头,颇为责怪地对郑和道:“陆公子是师父的贵客,注意你的言行。” 听到这话,郑和虽心有不甘,但不得已闭嘴,只是眼中的愤恨,愈发浓郁了。 陆羽一愣,这就是郑和?曾经七次下西洋的猛人?不过,我似乎从来都没见过你吧,至于吗?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这般针对我?看你脸上那副杵倔横丧模样,好像我得罪了你似的。 “对了,陆羽,经过数日的休养,王贵妃已经痊愈了,她还托朕向你问好呢。” 饶是朱棣都没想到,被陆羽用,看起来治死人不偿命的药方,医治一番,这才短短几天,王贵妃脸上的脓疮便完全消除了,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羽态度谦卑,并不因救了王贵妃的命,便骄傲自大。 “我听闻陆公子不但医术高超,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纵然是炼丹,都达到了超凡的境界,老僧当真佩服。”姚广孝感慨道。 陆羽态度不卑不亢,如果换做其他人,得到姚广孝的盛赞,恐怕早就诚惶诚恐了,但他并未表现的过度紧张,毕竟姚广孝所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值得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承认的? 陆羽此生最讨厌的,就是惺惺作态之人。 “好你个陆羽,我师父夸你两句,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你可知姚广孝三个字,在大明朝意味着什么?你也敢如此无礼?”郑和不乐意了。 在他看来,师父姚广孝,一身绝学,堪比神明,乃是他此生最敬佩的人物之一,区区晚辈后生,得到大师的赞誉,非但不跪地叩谢,反而坦然接受,你脸皮咋那么厚呢?真是恬不知耻! 兴许碍于陆羽的功绩,皇上和师父不好意思说什么,但他不怕,非得给陆羽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之别。 “看样子,郑和大人看我很不顺眼啊。” 陆羽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你三番两次针对我,要是再不反击,那岂不是真成了软柿子? 故而冷冷道。 “我认为姚广孝大师说的并没有错,况且,我认为对佛理的理解,我并不比姚大师弱上许多,这样的赞美,我有什么受不得的?” 朱棣怔住了,的确,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郑和是在有意针对陆羽,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陆羽如此年轻,就得到姚广孝的高度评价,这或许是身为亲传弟子的郑和,都未曾享受的殊荣。 郑和的过激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陆羽说,对于佛理的理解,他可以和姚广孝比肩,未免有些信口开河了吧,姚广孝是何等人物,即便你是天纵奇才,和他也没有可比性啊! 郑和扑哧一声笑了,小鬼,我没听错吧,你在开什么玩笑,就你那点学识,也敢在我师父面前卖弄?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谁人不知,想要看破红尘,精通佛理,不但需要过人的天赋,还需要怀着悲天悯人之心,更需要数十年如一日地研读前辈大法师的着作,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口小儿,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师父面前装哔? 姚广孝侧着脑袋,脸上第一次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他骨子里虽然是阴阳家,但最近十几年的研习,在佛法上取得的造诣,或许和六组慧能那样的存在相比,仍旧有不小的差距,但足以秒杀当世一切佛教传人。 他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赋予了陆羽勇气,让陆羽说出这般无知无畏的话,是年少轻狂?又或是…… “大言不惭,那好,我师父也在这里,还请陆公子展示一下,你对佛理的认知,让我们也开开眼。”郑和怪声怪气道。 你不是想装哔吗? 那好,我给你机会,师父在这里,皇上也在这里,来,你尽情地展示,没人拦着你。 要知道,他常年跟随在姚广孝身边,耳濡目染,可以算是半个修行之人,自然知道,倘若陆羽是修行大师的话,身上必然具备,常人不曾有的,超然物外的气息,但陆羽却不曾具备。 再加上陆羽年纪轻轻,直接让郑和认为,他不过是信口雌黄的装哔惯犯。 好啊,既然你想丢人现眼,那我就给你丢人现眼的机会,正好让陛下看清你的真面目。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羽神色淡然。 “你……” 郑和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见过能装哔的,但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能装哔的,如果陆羽坦言承认自己的不足,他或许还能对陆羽刮目相看,起码从人格品质来讲,陆羽还是诚实的。 可现在倒好,你竟然大吹法螺,还什么恭敬不如从命,你有那两下子吗?也敢在姚广孝大师面前卖弄? 饶是我都不得不承认,你的心理素质还真是超强啊,毕竟换做其他人,恐怕没人敢像你这般出言不逊。 这一刻,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陆羽身上,想要看看他究竟会怎样阐述,对于佛理的理解。 清冽的声音,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落入了石子般,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 “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 “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 “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 郑和瞪大了眼睛。 朱棣一脸错愕。 姚广孝身体剧烈颤抖,连端着的茶杯,都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面。 这一刻。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禅语! 这是禅语! 谁能想到,陆羽出口成章,禅语张嘴就来? 这特么是假的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善无恶心之体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郑和张大了嘴巴,当即反驳陆羽,“天命都不知道,你悟的什么道,真经都不取,你修的哪门子行?” 在郑和看来,陆羽的这番话,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之言,将前辈圣贤抨击的一无是处。 众所周知,修行人苦修一辈子,宁可舍弃七情六欲,为的不就是领悟大道吗?结果你说,修行勿取真经,这不就相当于造反不是为了当皇帝一样吗?那你说,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装哔吗? 要我看,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还真是只会胡言乱语的小鬼,说起混账话来,一套一套的。 朱棣愣住了,他虽然无法理解这首禅语背后的玄机,但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尤其是姚广孝脸上愕然的神情,更让他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不由得仔细品味这首诗,一悲一喜一枯荣,当真不是前生注定吗?那么众生百态,有人死,有人活,有人贫穷,有人富贵,有人衣不蔽体,有人朱门酒肉臭,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不是命运的捉弄吗? 不同于郑和,对于佛理钻研多年的姚广孝,从这首禅语中悟到了别样的滋味,顿时感觉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种醍醐灌顶,菩提树下悟道的感觉。 原本在他看来,陆羽不过是个小有聪明才智的后辈,耍耍小聪明,或许可以周旋于朝堂之上,但讨论起佛理,绝对是外行一个。 故而,在郑和出言不逊时,他并未第一时间制止,只不过是瞧不起陆羽,也希望藉此给陆羽一个教训,告诫他,做人不要太猖狂。 哪曾想,对于佛理的领悟,陆羽竟然如此高深,单就是这首禅语,当世恐怕就难有高僧能和陆羽比肩,饶是他,修行了这么多年,也是自愧不如。 至此,再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少了不屑,多了尊敬,宛若看待同辈人一般。 倘若有人知道,姚广孝打心底改变了对陆羽的看法,肯定会惊掉下巴,姚广孝是谁?那可是精通百家学说的大师,帝国的奠基者,能让他郑重对待的,最重要的,陆羽只是一个后生晚辈,根本就是无法想象啊! “这首禅语,实在是令人生畏,哪怕是得道高僧,恐怕都难以领悟,老僧自惭形秽。” 原本姚广孝还想着指点指点陆羽,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单就是这首禅语,对于佛法的造诣,陆羽比他只高不低,在佛理大家面前,他哪还好意思卖弄呢?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郑和懵了。 不过是几句不知四五六的戏言,你怎么还自惭形秽呢?你看看陆羽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袈裟本无清净,如果说,袈裟都没有清净的话,那什么还能称得上是清净?那些大法师修习多年,到头来只落得个六根不净,春心萌动吗? 再者说,幽幽古刹千年钟,那是无数先辈的信仰传承,是无数受苦受难人们的精神支柱,怎么和痴人说梦扯上关系了? 陆羽虽然神色淡然,一如既往,但心底早已涌起波澜,这首诗,是他那个世界,一首极具禅理的大作,几经思考,被他拿出来应答,饶是他都没想到,竟然令姚广孝甘拜下风,这纯属意料之外啊! “郑和,你钻研佛理的时间太短,且不具慧根,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自然难以理解陆公子禅语背后的奥秘。” 姚广孝越是如此,郑和就越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师父,你这样的不世之才,无数人敬仰的大家,竟然向一名小鬼低头了?他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敬佩的? “陆公子,老僧这里还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予以解答,悟道为何不言天命?修行为何不取真经?既然都是六根不净,到头来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最终只不过是痴人说梦,那吾辈修行,修的,到底是什么?”姚广孝目光灼灼。 郑和彻底懵逼了,不知道师父这么问,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此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值得好问的?难不成师父老糊涂了? 陆羽神色一凛,姚广孝这一连串的问题,乍一听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既然修行是虚幻的,那么修行的目的是什么,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倘若回答的不好,便会落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彻底推翻自己的禅语,不愧是阴谋大家姚广孝啊,借力打力,企图用他的力量,打败他自己。 当真是无比高明。 “纵观古今,诸多圣贤,修的是心,明的是理,分的是善,辨的是恶。”陆羽不徐不疾地回答。 “那什么才是心?”姚广孝双目圆睁。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数十年,他当年追随朱棣,帮助朱棣密谋造反,功成后半退,不问国家大事,一心钻研道法自然,却始终无法明悟,到底什么是心?什么是意?什么是念?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姚广孝死死盯着陆羽,此刻,他隐隐有种感觉,或许,陆羽可以帮他解答这个困惑,不,是一定可以帮他解答这个困惑,如果陆羽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没有人能做到了。 “什么是心?” 陆羽喃喃自语,脑海里不由得闪现出一个名字——王阳明。 那可是被后世誉为足以与孔子齐名的圣贤大家,同时做到立德,立功,立言的不朽圣人。 他创造的心学,被无数后世人敬仰膜拜,奉为圭臬。 不过,现在是1412年,距离王阳明出生还有60年,而距离他的心学创立并完善,足足有一百多年。 想到这,陆羽缓缓开口,阐述王阳明晚年,对其心学思想的概述。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来自郑和的震惊+500!” “来自朱棣的震惊+500!” 郑和和朱棣同时愣住了,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如同聆听天籁之音般,脸上露出朝圣般恭敬的神色。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来自姚广孝的震惊+1000!” 姚广孝颤抖着站直身子,老泪纵横。 刹那间,空气寂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姚广孝的折服 什么是心? 不过是容器而已,本身并无善恶之分,你装的是善,那它就是善,你装的是恶,那它就是恶,究竟是善是恶,取决于你装的是什么? 那么,善恶从何而来?全是你的意念使然,你动了善的意念,那就是善,你动了恶的意念,那就是恶,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知道善恶,明悟善恶,分辨善恶,那就是人的良知啊! 能够为善去恶,那才是格物致知,那才是道。 这一困扰了无数圣贤,无数先人的难题,这一亘古难求的疑问,在这一刻,在僧录司,在当朝天子的见证下,奇迹般得到了解答。 而给出这一答案的,竟然是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以心灵为媒介的方式,生动形象地阐述了,根本就是让人无法想象。 郑和一脸羞愧,哪怕他是傻子,哪怕他脑袋被驴踢了,哪怕他是个智障,在这四句话面前,也如沐春风般,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他隐隐有种感觉,就凭这四句话,陆羽足以封神,哪怕是开宗立派,万世相传也不在话下。 而他,区区太监而已,竟然质疑陆羽,这个在灵魂高度上,足以碾压他几十万次的存在,谁给他的勇气?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蜉蝣撼树,自大的可怜! 朱棣也差点惊掉了下巴,他虽然没有研究过佛理,此刻,竟然也有种别样的明悟,对于治国,对于治理天下,对于法令条例,有了更加深层次的认识。 知晓帝王心,方能感悟万民心,敞开大明心,方能容纳万国心,一通百通,涅盘重生。 姚广孝喜极而泣,那个困扰了他数十年,令他夜不能寐的问题,在今日,在陆羽的口中,完完全全得到了解答,他终于理解了,古人所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明心悟道,他死而无憾了! 这一刻,在场的三人,纷纷得到了各自的领悟,或许是不同的理解,或许是不同的思考方式,或许是不同的体验……但毫无例外的是,他们的灵魂,统统得到了洗礼。 这就是心学的恐怖之处,包罗万象,心含万物! “还请陆公子见谅,方才,是在下孟浪了,特在此向你赔罪。” 郑和面露羞愧之色,几乎不敢抬起头看陆羽的眼睛。 原本他以为陆羽不过是个酷爱装哔的黄口小儿,哪曾想,竟然是个对天地大道钻研至深的无上存在,他此刻对陆羽早已是心服口服了,不敢再有半点不敬。 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羽表面上给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则这才是洒脱随性,返璞归真啊! 比他们这些锦帽貂裘的文臣武将,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朱棣越看陆羽越顺眼,你小子还真是不同凡响啊,不但精通书画,骑马,治病,炼丹……连对道,对心境的体悟,都足以称得上是圣贤级别的,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你是怎样长的呢?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听到陆羽的教导,受益匪浅,想来回去后,细细参悟这四句话,必能得到更多真解,相信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国家,都将大有裨益。 姚广孝脸上写满了坦然,站直身子,对着陆羽,重重三拜。 “老僧修习百家学说,虽然称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起码自认在当朝,恐难有人能与我比肩,未曾想,在陆公子面前,幼稚的宛若孩童一般,真是汗颜啊,汗颜!” 姚广孝心悦诚服,相较于郑和与朱棣,他可以算得上是一步踏入道的门槛,距离得道,只剩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之遥,宛若登天,古往今来,困在此,至死不能得道的先贤,不计其数。 但听到陆羽的心境四句,竟让他隐隐有种迈入道门的感觉,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陆羽才不满二十岁啊,就已经让他,难以望其项背了。 姚广孝确信,哪怕是至圣孔子,在陆羽这个年龄,都无法和他比肩,说陆羽是古往今来第一圣人,绝对不为过。 倘若再给陆羽几十年的时间,他又将取得怎样的成就?姚广孝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却是无缘见证这一奇迹了。 “大师谬赞了,小子不过是随口说说,您不必放在心上。”陆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额! 我去! 你们的眼神不对啊,怎么像是朝拜圣人一样,我告诉你们啊,可千万别对我抱有太大期望,王阳明是圣人,我可不是,我撑死只能算是提前让‘四句教’问世吧,什么心学的阐述啊,道的感悟啊……我可是一窍不通。 陆羽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这么做已经算是改变了历史的发展轨迹,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又会将尚未出生的王阳明至于何地?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老家伙,让你平时一有时间就对朕说教,这回哑口无言了吧!”朱棣神采飞扬。 他最讨厌姚广孝与他论道,劝诫他不要妄增杀戮,他虽然贵为帝王,却不是精通百家学说的姚广孝的对手,每次都铩羽而归,心中愤懑,此刻见到姚广孝吃瘪,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陆公子如此年轻……圣孙有福了。”姚广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朱棣笑而不语,默默地点头,他当然知道,姚广孝口中的圣孙是朱瞻基,如果按照时间推算,当朱瞻基继位之时,陆羽的确可以为朱瞻基提供相当大的助力,那于大明而言,乃一大幸事。 不过。 既然想要对陆羽委以重任,那就必然要对他进行考验,考验他是否心系大明,是否对朱家忠心耿耿…… 陆羽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无敌,用不好,那可是要命的! 身为天子,朱棣看待人事物,当然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姚广孝连忙吩咐郑和,让他准备斋饭,拿出最高礼仪,来接待陆羽,看见他们热情的态度,陆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瘟疫来袭 太子府。 从练功房归来的朱瞻基,瞧见府内上下,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连忙找到父亲,追问缘由。 “瞻基,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尽量不要出府了。”朱高炽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朱瞻基不解。 倘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父亲怎么可能无端限制他的自由,甚至于不允许他离开太子府? “最近京城内不太平,已经有不少百姓无故发病,高温水肿,呼吸困难……根据锦衣卫的统计,发病人数与日俱增,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朱高炽的眉头皱成一团。 大约半个月前,官府上报,南京城外的葛家村,有百姓突发恶疾,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短短两天时间,便一命呜呼,而后,不出三天,整个葛家村,九成以上的村民,全都离奇死亡,余下的数人,也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归西。 因为察觉到事情过于古怪,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官府便下达命令,封锁整个葛家村,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周前,南京城出现了与葛家村近乎相同的病人。 无论是患病人数,还是病故人数,最近几天激增,弄得南京城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古怪病症……蔓延的如此之快?” 见到父亲一脸紧张,朱瞻基感到一头雾水,不禁在心底,仔细思索父亲的这番话。 要知道,如果是正常疾病的话,纵然是风寒,人们患病的可能性也极小,根本不可能在人群中大范围爆发,更逞论死亡率如此之高,几乎是闻所未闻。 “难道说……是瘟疫?” 像是想起了什么,朱瞻基猛地一拍脑袋,惊呼道。 他曾跟随在太医身边,研习过一段时间的医书,其中关于瘟疫的描述,竟与这古怪的恶疾,出奇地相似。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朱高炽咂舌,摇头道;“从现有的情况看,的确像是瘟疫,但大明朝又不是没爆发过瘟疫,但从来没听过哪种瘟疫传播如此之快,致死率如此之高,我已经将消息汇报到宫里,请太医们定夺,只希望天佑大明,此次爆发的不是瘟疫。” “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朱瞻基神色凝重。 他当然知道瘟疫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明朝自建国以来,爆发的瘟疫高达十几次,每次都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最主要的是,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切实有效的方法,彻底治疗瘟疫,而是让百姓自生自灭,恐激起民变,届时,天下都将大乱。 至此,朱瞻基理解了父亲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 皇宫。 “赵太医,你当真确定,此次在城内爆发的,就是瘟疫?”朱棣满面愁容。 得到锦衣卫和太子府的消息,因为察觉到此次事件不简单,所以朱棣当即派人调查,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探明病因。 “启禀皇上,根据微臣和众位太医的共同会诊,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断定此次爆发的古怪恶疾,乃是瘟疫。”赵太医郑重道。 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但根据实际调查,比对过往的病例,几乎可以断定是瘟疫无疑。 “这可糟了。”朱棣叹了一口气。 虽然宫内的太医,对于对抗治疗瘟疫,具有丰富的经验,但由于每次爆发的瘟疫种类不同,相同的方案几乎难以奏效,也就代表着前人的经验,几乎无用武之地,一切都只能从头再来,摸着石头过河。 “陛下,此次爆发的瘟疫来势汹汹,无论是传播速度,还是病死率,都绝非普通瘟疫可以比拟。”赵太医道出心中担忧。 根据以往经验,服下太医院精心调制的解毒凉茶,尽管不能彻底消除瘟疫,最起码可以改善病人的身体状况,延缓瘟疫的传播,但是令他,乃至所有太医们,都没想到的是,原本堪称是杀手锏的解毒凉茶,此次竟然失了效。 一时间难以找到,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法,去阻止瘟疫的蔓延。 据传,南京城外,早已是尸横遍野,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如此严重吗?”朱棣惊疑。 要知道,瘟疫的可怕性,于百姓,于国家而言,丝毫不亚于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甚至更为可怕。 大明朝虽然正处在上升通道,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但由于连年征讨蒙古,对于百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本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为下一次远征积蓄力量,哪曾想,竟莫名地爆发了瘟疫。 瘟疫事小,倘若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遏制,一旦任由瘟疫大规模蔓延,届时蒙古大军入侵,内忧外患,恐怕大明朝都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尽一切努力,消除瘟疫。 “朕希望你不惜一切代价,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全力医治病人,消灭疫症。”朱棣下达了死命令。 赵太医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地接旨,他知道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更知道事态已经紧急到,容不得他多加考虑的地步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就算是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抗皇命啊! …… “你们听说了吗?才半天的时间,城内就死了五百多人。” “真的吗?那可是太恐怖了!” “不说别人了,我家那口子,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要是他一命呜呼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有高人断言,此次瘟疫爆发,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是对皇帝穷兵黩武,劳民伤财的警告。 ”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让官府听了去,还不得将你砍头?” “死就死呗,反正得上瘟疫,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早死晚死都是死!” 随着瘟疫在南京城内蔓延,一时间,流言四起,百姓怨声载道。 第一百三十章 秦岩秦大师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几天,京城内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朱棣怒不可遏,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竟然有人说,此次之所以爆发瘟疫,是上天对朕征讨蒙古的责罚。” 满含怒意的声音,在皇宫大殿内回荡,摄人心魄。 “朕还听说,有大师夜观天象,说天子得位不正,则百姓必有余殃,白骨累累?” 满朝文武听到这话,尽皆冷汗直流,这不是摆明了说皇上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造反,老天爷便不会降下瘟疫,惩罚世人。 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皇上,这是有人造谣,在亵渎皇威,微臣必定派人找出造谣者,严加处置,以儆效尤。”杨士奇恭敬道。 身为内阁首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站出来,难道还能任由皇上愤怒,在一旁坐视不理吗? “朕当然知道这是谣言,但疫情一日不除,民心一日不定,流言便永远无法遏制,你能杀得了一人,还能杀尽天下所有人吗?” 朱棣像是丢了魂似的,瘫坐在龙椅上,嘴角露出一丝无奈。 常言道,民不畏死,何惧之? 如果不能消除瘟疫,单凭杀戮,根本就堵不住悠悠众口,届时天怒人怨,江山倾覆也不过在弹指一挥之间。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治愈瘟疫的办法,这样,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虽然众人心里都明白,问题的源头,正是瘟疫,但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毕竟,以赵太医为首的,众位治疗瘟疫的行家里手,都束手无策,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杨士奇哑口无言。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正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自有办法应对!” 听到这话,不少人面露不屑,好大的口气啊,这个是瘟疫,不是闹着玩的,你当是寻常的风寒呢?没看见皇上都急得火上眉梢了吗?还不必忧心,来,让我们大家看看,到底是哪位皇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瘟疫,都不放在眼里。 众人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就见一名男子大步而来,赫然是二皇子,汉王朱高煦。 “原来是高煦啊,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休要在朝堂上胡闹。” 朱棣揉了揉眉心,这几日被疫情搞得寝食难安,此刻竟然头痛欲裂。 虽然明面上,朱棣对文武大臣的不作为表示不满,但他心里深切地知道,此次瘟疫非同小可,倒也不能将一切罪责归咎于朝臣,身为天子,他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故而,当听到朱高煦说有办法应对,首先想到的,是朱高煦用善意的谎言安慰他。 “儿臣并没有说谎。”朱高煦走到近前,抱拳道。 “汉王大人,你可知此次瘟疫有多恐怖吗?饶是赵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听说,太医院共计六十三位太医,已经有二十八人感染瘟疫,七人不治身亡。”杨荣冷哼一声,“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在他看来,说起上阵杀敌,朱高煦的确称得上是勇猛无敌,令敌人闻风丧胆,但瘟疫,这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即便是朱高煦,又能有什么治病良策呢? 众大臣做梦都没想到,朱高煦竟然在如此紧急的关头,拿皇上开涮,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你可要考虑清楚,事关民生国计,哪怕你是皇子,如若食言,朕也绝对饶不了你。”朱棣再次发问。 且看朱高煦一脸确信的模样,他不禁来了精神,虽然他深知朱高煦平日里吊儿郎当,办事不靠谱,但在这般要紧的关头,朱高煦应该没有胆子,去试探朕意。 难不成朱高煦真的有驱除瘟疫的良方? 倘若如此,那不但是他之福,更是大明百姓之福。 “纵然是借给儿臣几个胆子,儿臣也不敢欺骗父皇啊!” 朱高煦神色淡然,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倚仗,敢如此大言不惭。 面对众人的质疑,朱高煦不屑一顾,他既然敢站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有治疗瘟疫的良方,就必然有十成的把握,他又不是傻子,何至于自讨苦吃呢?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朱高煦的身上,他们都想看看,朱高煦的底气是什么。 “当听闻南京城内有瘟疫肆虐,儿臣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连夜去寻找治疗瘟疫的高人……苍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朱高煦道。 “汉王,不是我小看你,连赵太医都无能为力,我还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谁敢言之凿凿,一定能够治疗瘟疫。”有人大臣冷嘲热讽道。 他经太子举荐任职,却被朱高煦处处排挤,现在抓住时机,自然要好好挖苦朱高煦一番。 “太医无计可施,那是他们无能,不代表着,面对瘟疫,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一道苍老的身影从远处蹒跚而来,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用生锈的小刀,切割水牛皮一般。 在场的不少太医不悦,真是大言不惭啊,身为太医的他们,是无数医者仰慕的对象,结果,到了你嘴里,竟成了无能的代名词,你咋那么牛哔呢?信不信,就凭你这句话,我们就能奏请皇上,将你处死。 “秦岩大师?你……你真的是秦大师吗?” 有文臣似乎是认出了老者的身份,惊呼道。 “想不到在这庙堂之上,竟然还有人认得老夫!” 老者抬起头,苍老的脸庞映入众人的眼帘,仿佛是为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而感到微微诧异。 “当真是秦大师!” 看着老者的容貌,赵太医同样发出一声惊呼。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表情,朱棣不禁一头雾水,连忙向众人询问,秦大师为何人。 “启禀陛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虽然对于瘟疫,我们经验丰富,但和真正治疗瘟疫的大师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而秦岩秦大师,如果他自诩当世治疗瘟疫第一人,绝对不会有人反驳。”赵太医娓娓道来。 身为太医,凭借古人的着作,治疗普通瘟疫,的确不在话下,但遇到此次爆发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恐怖瘟疫,只能束手无策,如果说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够应对这次瘟疫的话。 那么,非秦大师莫属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自秦大师的解惑 “就是,就是,有秦大师在此,我们怎敢造次?”有人接茬道。 当年秦大师治疗瘟疫,大显神威之时,他还不知道,在哪个村子里,尿尿和稀泥呢。 “洪武十三年,黄河流域爆发水灾,洪水过后,瘟疫横行,黄梅县全县共计三千四百余口,丧命在瘟疫的魔爪之下,闻讯,官府派出了经验丰富的医者团队。本以为,瘟疫能够及时得到遏制,挽救更多的无辜百姓。” “熟料,瘟疫来势汹汹,整个医者团队,三十九人,在短短三日内,全部染疫死亡,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天要亡大明朝时,一个人出现了。” 黄淮猛地一步踏出,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慷慨激昂道。 “秦大师率领三名弟子,直接深入重灾区,两天,新染疫人数降低了六成,五天,感染者不再新增,半个月,所有病患尽皆痊愈。” “凭借功参造化的手段,创造了半个月内,无一人死亡的奇迹。” 杨士奇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位看起来,黄土埋到脖子根的老者,竟然有如此来历,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当年黄梅县的瘟疫他也有所耳闻,弄得朝廷上下都苦不堪言,而后,不知何故,原本势不可挡的瘟疫,仿佛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哪曾想,竟然是秦大师力挽狂澜,拯救百姓于水火。 说罢,黄淮再也抑制不住,声泪俱下,朝着秦大师,重重地跪拜叩首。 面对他异样的举动,众人纷纷不解,这时黄淮的至交好友解释道,原来黄淮的妻子,正是黄梅县人氏,倘若不是秦大师出手相救,恐怕黄淮妻子一家,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样的大恩大德,纵然是跪地磕头,也断然无法报答啊!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黄大人快快请起,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职责所在。” 看见众人眼瞳中流露出的艳羡之意,秦大师宛若置身云端,态度也不自觉傲慢起来。 “这不过是秦大师职业生涯中,一个小小的案例,其余的,更是不胜枚举。”有人道。 只不过,秦大师年岁已高,早在五年前,就因为病重,宣布隐居,不再过问世事,不知有多少杰出的晚辈,苦苦追寻,想得到秦大师的真传,不曾想,费劲千辛万苦,连秦大师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拜师学艺了。 想不到,汉王朱高煦,不但寻得秦大师的踪迹,还请得他出山,看到秦大师在此,众人仿佛看到了精神支柱一般,多日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也不觉消散了大半。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汉王平日里一副不关心国家大事的模样,心里竟装着黎民百姓,在大是大非面前,拥有如此的决断,当真让老臣佩服。”有肱骨重臣替朱高煦发声。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一片震惊,因为此人并不属于汉王一脉,竟然能如此夸赞朱高煦,可想而知,他对朱高煦,该是何等的敬佩。 “哎,不像某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忠君爱国,天天把忧国忧民挂在嘴边,可真到了国难当头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躲的比谁都远,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有大臣冷嘲热讽道。 朱高炽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臃肿的身体剧烈颤抖,他岂能听不出对方是在斥责他,但又没脸反驳,你让他说什么?对方说的又没错,他能堵得了一人之嘴,难道还能把满朝文武的嘴,都堵上吗? 朱棣颇为恼怒地看见了朱高炽一眼,身为长子,身为储君,不能替君父分忧,要你何用? 反观朱高煦,这事本来和他没有关系,但偏偏费劲千辛万苦,寻得秦大师,且看朱高煦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少吃苦。 不愧是最像他的儿子,是朱家的好男儿! 越是这么想,朱棣看朱高炽就越不顺眼。 “还请秦大师施展奇迹手段,拯救大明朝的黎民百姓,替陛下排忧解难吧!”黄淮看着秦大师,无比郑重道。 “皇上请放心,有老夫在此,不管是什么样瘟疫,都不能作祟,胆敢伤害百姓的性命,那就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秦大师慷慨淋漓道。 朱棣感觉热血沸腾,有秦大师打包票,他还有什么可担心呢?一想到秦大师年岁已高,仍拖着衰老的身躯,不顾自己的安危,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他就心生敬佩。 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啊! “在下有个问题请教秦大师,为何解毒凉茶,面对此次瘟疫,没有半点效果,按理说,这是古人传下来的方子,总归有点作用才对!”赵太医抱拳,道出心中疑惑。 要知道,解毒凉茶由数十味中药,经过大火熬制而成,具有调节身体,清除体内毒素的效用,这可是脱胎于药王孙思邈留下的,治疗瘟疫的组方,又经过无数医道大家的改良,按理说,不可能一点用都没有啊! “你是赵太医吧!”见赵太医点点头,秦大师捋着花白的胡子,继续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根据老夫观察,此次疫情损伤的,乃是患者的肺脏,几乎超过八成的患者,都是因为无法呼吸,最终活生生气闷而死,真正由瘟疫造成的死亡病例,屈指可数。” “而清热解毒汤,通过血液发挥药效,太过复杂,还没等药效发挥作用,病患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不能说清热解毒汤没用,只能说它并不对症罢了。” 众位太医恍悟,原来是这样,他们还以为,药方在流传过程中出现了遗漏,残缺不全,这才没有效用,差点就要将先人的智慧结晶遗弃了。 幸亏得到秦大师的指点,否则,就要抱憾终身了。 “不愧是秦大师,对瘟疫了如指掌,甚至连致病机理都一清二楚,有您坐镇,吾等都可以回去睡大觉了。”有太医怡然自得。 当然,他这纯属玩笑话,皇上都急得数日未曾合眼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撇下万千病患不顾,回去搂着小妾睡觉? 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对秦大师的信任,有秦大师出手,治疗瘟疫,还不是手到擒来? 宛若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就是个骗子 “事不宜迟,还请秦大师施展逆天手段,救治患病的百姓。”朱棣催促道。 在他看来,秦大师早出手一刻,就不知会有多少患者免于瘟疫的折磨,况且距离瘟疫爆发,至今已然半月有余,即便是秦大师,想要彻底驱除瘟疫,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宜早不宜晚。 “启禀陛下,治疗疫症不难,有老夫调制的消瘟汤,定可药到病除,只是……”秦大师说到一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秦大师,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无论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朱棣开口。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老夫便坦言相告,由于病患太多,熬制消瘟汤需要的药材消耗巨大,恐怕不是个小数字啊!”几经犹豫,秦大师才回应道。 “哼,不是小数字,秦大师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大明朝地大物博,皇上励精图治,国富民强,你且说个数字,是几万两,还是几十万两,不要怕,大胆地说出来。” 这时,布政使面露不屑笑容,看着秦大师,就像是看着毫无见识的山村老夫一样。 根据以往的情况推算,治疗一场瘟疫能花多少钱,往多了说,一百万两白银足够了,大明朝家底浑厚,难道连一百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 “根据现有的患病人数,粗略估算,起码要二百万两……黄金!”秦大师道。 “二百万两?” 布政使眉头一皱,不禁感到困惑,为何花费如此之多?几乎快赶上一方税收了,但只要能彻底消除瘟疫,这笔钱花的,还是值得的! 但很快,随着秦大师说出最后两个字,他脸上的淡定神色,瞬间凝固,进而转化为浓浓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二百万两黄金? 不是在开玩笑吧! 要知道,在明朝建立初期,明太祖朱元璋曾规定,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四两白银,但二者的兑换比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小范围浮动,尤其是到了永乐十年,现在的一两黄金,最低可以兑换五两白银。 也就是说,治疗此次瘟疫,需要花费白银……一千万两? 我嘞个乖乖! 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饶是布政使,都吓的打了一个冷战,更逞论其他人,哪怕是朱棣,都面露为难之色。 这些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国家昌盛,百姓富足,但由于天灾不断,征讨蒙古,同时修撰永乐大典,几乎掏空了国库,一千万两白银,国库不是拿不出来,只怕要榨干整个大明朝了。 最重要的是,蒙古虎视眈眈,必然要留下一些家底,以备不时之需,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和蒙古铁骑血战吧。 倘若不治疗瘟疫,那么不知会死掉多少百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明朝距离灭亡,恐怕只剩一步之遥了。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两难的选择,并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最优解的选择。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看到朱棣为难,杨士奇开口询问。 秦大师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既想救命,又不想花钱,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你占尽了不成? 看到这,群臣不再发声,他们心里都清楚,其实要和蒙古铁骑相比的话,百姓的命,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他们还是倾向于,先救治患了瘟疫的百姓,至于军费,容后再说。 为什么会如此选择? 因为……瘟疫真是太特么要命了,哪怕是他们,都有极大的概率患上,活活憋死,那滋味,哪怕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是曾经他们商讨过的问题一样,究竟是应该把银两用来修葺诏狱,还是改善私塾,起初,他们犹豫不决,无法做出选择,认为无论将银两花到哪处,都有道理。 最后,还是一位大臣的话,令他们茅塞顿开。 运气不好的话,诏狱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去,而私塾,他们这辈子都绝对没有机会重读了。 同样的道理,蒙古人可能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对你网开一面,但瘟疫,他可不管你有用没有,是好人,还是坏人……相比之下,哪个更重要,还不是显而易见吗? 瘟疫进行的,是无差别攻击,无差别,才最为致命。 思索了一番,群臣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恳请陛下,以社稷百姓为重。” “就按秦大师说的办吧!” 面对众臣的诚挚恳求,朱棣也下定了决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解决瘟疫,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秦大师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禁用眼神的余光,瞥了朱高煦一眼。 “那老夫必定不负众望……” 秦大师话刚说一半,一阵淡淡的声音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让一个神棍,把你们忽悠的团团转,真是可笑!” 紧接着,就见一道飘逸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随着人影的逼近,面容逐渐变得清晰,众人这才认出来者的身份,赫然是陆羽。 听到神棍两个字,秦大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情绪失控,转过身便要破口大骂,但猛然想起,这是在朝堂之上,旋即强忍住心头的怒意,猛地一甩衣袖。 “哪里来的小鬼,在本大师面前,也敢大言不惭?如此目无尊长,还真是嚣张到了极点啊!” 不少人都从秦大师的话语中,听出他内心的愤怒,不禁吞了一口涎水,陆羽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这可是秦大师,当世治疗瘟疫的第一人,连皇上都要以礼相待,你可倒好,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开怼,咋地了,脑袋抽风了?还是出门忘吃药了? “哼,陆羽,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在此撒野吗?”朱高煦不乐意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无论在哪里,都能碰到陆羽这个克星,真是丧气,他岂能容忍陆羽污蔑秦大师,尤其是在父皇面前,因为深知父皇对陆羽十分信任,这才先发制人,不给陆羽喘息的机会。 “撒野?这里的确有人撒野,但撒野的不是我,而是他。”陆羽指着秦大师,冷冷道。 “他就是个骗子!”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陆羽的质疑 “骗子?” “他竟然说秦大师是骗子?” “谁给他的勇气,在这里胡言乱语?”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脸上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秦大师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些年,被秦大师救治的,患过瘟疫的病人,难以计数,恐怕那些人中,有人的孙子,都比你大了,你一个晚辈,在这里哔哔赖赖,是想找揍吗?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大师的功德,都足够把浮屠修到天上去了,这样的大师,堪比在世活佛,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污蔑的? 虽然染疫的百姓,需要花费二百万两黄金,对朝廷是个不小的负担,但这不也从侧面印证了,秦大师选用的,都是名贵药材,都是真材实料,绝无虚假吗? 一分价钱一分货,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个道理,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吧。 “陆羽,你快别说了。” 没想到陆羽会当众羞辱秦大师,并且根本不给对方留面子,朱高炽慌了,连忙向秦大师赔罪。 “秦大师,希望你别怪罪,这位陆公子,也是精通医术的大师,只不过对治疗瘟疫,并不擅长,这才对你,产生了误解。” “哼!” 秦大师神色怨毒,冷眼凝视着朱高炽,自嘲道:“不愧是太子爷的红人啊,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里可是朝堂,也敢如此无法无天?既然陆公子认为老夫是个骗子,那好,我这个老骗子,就给陆大师腾地方,还请您……救治染疫的百姓吧。” 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骤变。 他们岂能听不出秦大师话里的责怪之意? 虽然皇上看好陆羽,对他格外厚爱,但归根结底,陆羽还是太子引荐的,秦大师说陆羽是太子的红人,这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就算你是太子爷的红人,也不能视法纪规矩于无物啊! 最要命的是,惹恼了秦大师,谁来拯救大明朝的百姓? 别指望赵太医,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等到现在了,毫不客气的说,秦大师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现在,群臣将目光投向朱棣,想要看看,皇上究竟会怎么处置。 “陆羽,这里没你的事,速速退下,倘若耽误了救治病人,朕绝对不会轻饶你。”朱棣下了逐客令。 要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各行各业,做到了极致,都足以受到万人敬仰,别看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但也有力有不逮之处,尤其像秦大师这样的存在,纵然是他,都要以礼相待。 虽然秦大师德高望重,断然不会和陆羽这样的晚辈计较,但如若他不表明态度,岂不是让秦大师寒心吗? 众人默默点头,这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皇上已经表明态度,站在秦大师这一边,进而转过头,看着陆羽,那略带讥讽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小子,识相的话,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吧。 “某些人,仗着皇帝的宠爱,就目空一切……别忘了,这个家,是你的,也是皇上的,虽然未来是你的,但现在……是皇上的!”朱高煦风轻云淡道。 不少人一怔,不明所以,仔细品味汉王的这番话,听起来相当绕嘴,什么你的,皇上的,未来的,现在的,到底是谁的? 稀里糊涂的! 杨士奇愣住了,仿佛是听出话中的真意,不自觉看向太子,只见朱高炽身体剧烈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 他深知朱高煦的意思,老大,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咱爹还没死呢,即便你是太子,大明朝也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这话说得委婉点,叫点醒太子摆正身份,说得直白点,这不是赤果果地指责太子有谋逆之心吗? 朱高炽岂能不心惊胆战? 朱棣虽然一言不发,但面色愈发深沉,老二说的没错,自从他将心思都放在征讨蒙古上,并将监国重任交给了太子,老大的确有些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怎么着,老子谋反,儿子也想谋反? 真是天大的笑话! 豆粒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滑落,朱高炽拼命摇头,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也从没想过,造自己老爹的反啊! “要是真让这个秦大师救治患病的百姓,恐怕太祖创建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陆羽耸了耸肩。 这话一出,众人彻底傻了。 你脑子没泡吧,这是在诅咒大明朝?找死也没你这个找死法吧,当着皇上的面,说大明朝要完犊子了,依我看,是你要完犊子了吧! 朱高煦差点笑抽了,大明朝在父皇的治理下,日渐昌盛,还毁于一旦,你在这危言耸听呢?还是在这和我们扯犊子呢? “哼,你把话说清楚,污蔑我?谁给你的胆子?”秦大师精神亢奋,额头青筋抽动,厉声道:“既然太子不相信老夫,直说便是,何至于找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羞辱我?” 众人惶然,他们心里都清楚,像秦大师这样的德高望重之辈,把名声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让人当众羞辱,还不如杀他呢。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三番两次让人羞辱,都无法忍受,更逞论万人敬仰的秦大师呢。 秦大师不打算多做停留,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死的,那是朱家的子民,与他和干?平白无故遭受陆羽的羞辱,他犯得着吗? “装不下去了?”陆羽直接拦住欲一走了之的秦大师,质问道:“素问秦大师乃当世治疗瘟疫的第一人,那对古往今来的大家,所着的驱疫药方,应该了如指掌,信手拈来吧。” “那是当然。”秦大师斜睨着陆羽,不知道他这么说想要干嘛。 “既然如此,那请问秦大师,晋朝葛洪《肘后备急方》中,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一章,其中记载了哪些辟瘟疫药材?” “元代医家朱丹溪《丹溪心法?卷一?温疫五》中,总结治疗瘟疫的方法,共有三种,分别是什么?”陆羽追问道。 听到问题的秦大师,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蛊 赵太医一脸茫然,不禁在心里嘀咕,这问题也太简单了吧,比如朱丹溪提出,治疗瘟疫的三种方法,分别是宜补,宜散,宜降,至今仍被广泛使用。 不要说是他了,饶是刚入门的学徒,都倒背如流,实在是最基本的驱瘟知识! 秦大师这样的大家,精通百家学说,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就像相当于你考数学大师刘徽,一加一等于几一样,幼稚的可笑。 不少太医都不自觉冷笑起来,咋的了,你搁着跟我们玩游戏呢? 本来他们对陆羽的印象极佳,毕竟陆羽在医术上的造诣,令他们望尘莫及,甚至不少人,背地里腆着老脸,偷偷登门拜访,企图拜陆羽为师。 可现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陆羽当众扯皮,使得他们对陆羽的态度急转直下。 秦大师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汗珠止不住地沿着额头滑落,在听到陆羽问题的一刹那,他直接懵了,葛洪,朱丹溪,是谁啊?村东头吴老二家的远方亲戚吗? 我哪知道治疗瘟疫的三种方法,咋地,你看我就这么不顺眼?非得给我使点绊子,让我不自在? 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气氛异常的尴尬! 秦大师站在原地,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就是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赵太医傻了,什么意思?不会吧,秦大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不可能吧,你别逗我们了。 难道说,秦大师掌握的知识太多,太杂了,反倒对这些耳熟能详,无人不知的细枝末节,未曾关注? 没错,一定是这样! 要说秦大师不知道葛洪和朱丹溪是谁,打死赵太医,他都不能相信。 眼看着众人脸上写满了困惑的神色,秦大师一步踏出,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提高了嗓门,说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来此的目的,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难道说,我知道答案,患病的百姓就能无药自愈了?如果我不知道,我就没有资格,出手救治病人吗?” “这是哪家的歪理邪说?” 众人纷纷点头,对秦大师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秦大师说的没毛病啊,只要能抓住耗子,你管它是黑猫呢,还是白猫呢。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想不到你还挺能装,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患病的百姓,胸膛处生有黄豆粒大小的脓疮,宛若毒蝎蛰了一般,每当夜幕降临,便会剧痛难忍,甚至无法入眠,还请问秦大师,这作何解释?”陆羽道。 赵太医瞪大了眼睛,这也是他之前想要询问的问题,只不过由于陆羽突然出现,让他忘记了,经过提醒,猛然想起。 这次爆发的瘟疫,与其他疫情相比,有许多不同之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所有的病患,胸膛上都会长出几十粒,甚至上百粒脓疮,既然秦大师对瘟疫洞若观火,就必然知晓个中缘由。 “这……”秦大师眼珠子一转,回答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病人体内积聚的毒素太多,通过脓疮的形式表现出来。” 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过头,对着朱棣声嘶力竭道。 “陛下,这更是说明疫情严重,刻不容缓,实在是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秦大师,假设你说的没错,毒素以脓疮的形式表现,那么,应该是随着患疫的时间增加,患者体内产生的毒素对应增加,脓疮的数量呈现爆发式增长,这才符合常理。” “那为何,在病患死亡的前两日,他们身上的脓疮,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仿佛从都没出现过一样?” 此话一出,秦大师当即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作答,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如果脓疮是因为体内的毒素增加,才产生的,那么,脓疮消失,岂不是意味着毒素同样消失不见,既然如此,病患为何还会死亡?”陆羽摇头。 “这……这……” 秦大师懵了,陆羽说的没错啊,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谁能想到,陆羽竟然抓住他言语间的漏洞不放? 朱高炽和朱棣互视一眼,直到此刻,他们隐隐察觉到一丝古怪,身为当世治疗瘟疫的第一人,秦大师貌似有点名不副实啊,难道说,这里隐藏着某些,他们不知道的猫腻? “此次古怪的病症,是从葛家村开始爆发的,毫无征兆,仅仅一夜之间,便有近百位村民身体不适,而后情况愈演愈烈,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会有一段时间的传播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大面积爆发。” 赵太医眼皮一跳。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陆羽改了口,以古怪的病症,这个名称,来代替瘟疫,难道说,此次爆发的不是瘟疫?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完全肯定,但由于实在是想不出患病缘由,且病患症状与染疫几乎完全相同,姑且以瘟疫定论,现在听到陆羽的说法,心中的怀疑,愈发明显了。 听到陆羽的分析,在场的众人,对秦大师都半信半疑起来,如果此次爆发的不是瘟疫,那又会是什么? 不自觉,将目光都汇聚在陆羽身上,想要看看,陆羽的结论是什么。 “行啊,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大师气喘吁吁,声音有气无力,再无半点之前的自信。 在他看来,就算陆羽说的都对,可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知晓,连太医们都搞不定的古怪病症,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其实,在南京城内,爆发的,并不是瘟疫,所有病患,只不过是被人下蛊罢了。”陆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此话一出。 “笑话,天大的笑话,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根据不完全统计,患病的人数,起码有数万人之多,想要给这么多人同时下蛊?恐怕只有神仙能做到吧!”秦大师冷哼一声。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对于蛊术,他也有所了解,那是南洋地区盛行的一种巫术,能够令人中毒,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当场暴毙,可施展蛊术,也是需要一定媒介的,能令这么多人同时中蛊,饶是蛊王在世,都做不到吧! 陆羽这么说,不是扯淡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陆公子,既然你这么说,我可要反驳你了,老夫行医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蛊术,这等邪术,需以蛊虫作为媒介,但吾等仔细查验过死者的尸体,并未察觉到蛊虫的踪迹。”赵太医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但通过解剖病患的尸体,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况且,就像秦大师说的,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给数万人同时下蛊。 陆羽的说辞,本身就是自相矛盾,不足信。 “这种毒蛊,与其他蛊虫完全不同,形体细微,难以用肉眼察觉,并且它寄生于患者的血液之中,可以通过患者的体液,包括血液,唾液,汗液……于不经意间传播,这也是毒蛊,为何可以在短时间内,大范围传播的原因。” 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患者的腋下三寸,皮肤表面有数道长短不一的血丝,那就是中蛊的直观表现。” 众人将信将疑,在得到朱棣的首肯后,一名太医,带领着两名锦衣卫,前去查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匆匆赶回。 “启禀陛下,陆公子所言完全属实。”太医结结巴巴道。 那些血丝极其细小,很容易被人忽视,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醒,根本难以发现。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所有的事实证据都表明,陆羽所言非虚。 陆羽转过身,凝视着秦大师,“我说你是骗子,有什么不妥吗?还两百万两黄金,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就算皇上应允了你的无理要求,按照你的方法,恐怕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无辜惨死。” “这……不……” 秦大师宛若置身万年冰窟一般,身体僵硬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哪怕他再怎么巧舌如簧,面对铁证如山的事实,也百口莫辩,想要找理由替自己反驳,都找不到。 “来自赵太医的震惊+300!”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是秦大师啊,即便察觉不出是蛊毒,起码也能确定不是瘟疫吧,那为何……”赵太医感觉匪夷所思。 身为治疗瘟疫的当世第一人,难道连最基本的,辨别病人患的,是否是瘟疫都做不到,未免徒有其名了吧。 关于秦大师的威名,他早就有所耳闻,如果秦岩没有真才实学的话,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盛誉? “如果他真的是秦大师的话,当然不可能连瘟疫都无法分辨。” 陆羽冷笑一声,淡然的目光落在秦大师的身上,令秦大师心神一凛,有种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高炽一愣。 什么叫真的是秦大师,难道说,站在这里的秦大师,是假的? 由于秦大师是汉王朱高煦引荐给皇帝的,并且对瘟疫的分析头头是道,所有并没有人怀疑过秦岩的身份,不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蒙骗当今圣上吧。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不过是一时看走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秦大师神色慌张,自乱阵脚。 “你本是赵家村的渔夫,三年前,在打渔时,偶然间救下了重伤的秦岩秦大师,可能是天意弄人吧,你的相貌,竟与秦大师有九成相似,连真正的秦大师,都倍感惊异。” “也是因此,他传授了你一些简单的,关于如何治疗瘟疫的知识,但不幸的是,三个月后,秦大师病情加重,不治身亡……而后,你便顶着秦大师的名头,行走江湖,招摇撞骗。” “孙二狗,我说的可有错?” 起初,听到陆羽的话,秦大师虽然慌张,但依旧能保持镇定,可听到孙二狗三个字,直接破防了,身形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来自孙二狗的震惊+500!” 孙二狗脸上满是骇然的神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盯着陆羽,根本不敢置信,这些关于他的隐秘,按理说,本应该无人知晓才对,为何陆羽竟然了如指掌? 诚如陆羽所言,三年前,他在打渔时,偶然间救下了一位老者,哪曾想,那人竟然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大师,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秦大师的相貌,竟与他出奇地相似,就像是双胞胎兄弟。 但孙二狗可以肯定,父母一辈子都没出过渔村,又没有其他子女,所以秦大师不可能和他有半点关系,只是长相酷似罢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分,秦大师不吝赐教,传授给他一些浅显的,通俗易懂的,治疗瘟疫的知识。 但由于年岁已高,伤势久久不能复原,秦大师最终溘然长逝,一辈子受苦受难的孙二狗,不禁动起了歪心思。 接下来,本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大师,在江湖上频频显露踪迹,通过传授他人知识,从而获取巨额的报酬。 要知道,秦岩乃是当世治疗瘟疫的第一人,他的学说和理论,浩如烟海,就算教授给孙二狗的,只是皮毛,都非赵太医可以比拟,更逞论其他江湖人士呢? 所谓的名师出高徒,就是这个道理。 故而孙二狗在江湖上招摇撞骗数年,都未曾败露,反而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也助长了他的贪婪之心。 当听闻南京城内,爆发了罕见的瘟疫,他自告奋勇,前去拜见汉王朱高煦,毛遂自荐,这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切。 只不过,他不是真正的秦大师,这样的隐秘,恐怕只有死去的秦大师才知道吧,那么,陆羽又是从哪里了解的呢? 真是活见了鬼! 看到秦大师惊慌失措,不能自己的神情和反应,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陆羽说的,都是真的,眼前所谓的秦大师,不过是个冒牌货,就是这么个冒牌货,差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朱棣。 无论是二百万两黄金,还是万千黎民的死活,纵然朱棣贵为天子,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好你个孙二狗,竟然敢骗到朕的头上?”朱棣怒不可遏。 这是他平生第二次,感受到堪称极致的羞辱,上一次,还是畏于朱允炆的权势,蹲在猪圈里,装疯卖傻地吃猪屎。 朱棣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奇葩的治疗方法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500!” 朱高煦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他带到父皇面前的秦大师,竟然是假的,是个冒牌货。 这不是找死吗? 父皇的脾气秉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胆敢欺骗大皇帝,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啊,方孝孺牛哔不?天下文人之首,不也落得个诛灭十族的下场吗? 其实,他带秦大师至此,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方面,想给父皇留下一个好印象,让朱棣心里清楚,能为国为民忧心操劳的,不止朱高炽一人,他同样可以。 另一方面,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党的势力愈发壮大,他想要与之抗衡,就必然要培养自己的党羽,收买人心,想要办成这些,花费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单单凭借汉王的俸禄,无异于杯水车薪,即便他收受手下人的供奉,也捉襟见肘,而秦大师的出现,让朱高煦看到了转机。 毕竟,秦大师坦言,治疗瘟疫根本用不了二百万两黄金,事成之后,可以分他一半,朱高煦这才带着秦大师入宫。 未曾想,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只是个阴谋,而他,更是被秦大师当枪使,要不是陆羽的及时制止,拿到黄金后,秦大师来个人间蒸发,他不是等着被贬为庶人吗? 越想越气,朱高煦抬起脚,对着秦大师重重一踹,声嘶力竭道。 “好你个孙二狗,连本王都敢骗?你是想找死吗?” 朱棣神色不动,虽然通过朱高煦的反应,大致可以猜出,整件事,都是孙二狗一手策划的,朱高煦并不知情。 但不管怎么说,人毕竟是朱高煦引荐的,说破了天,他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至于如何处置孙二狗和朱高煦,容后再议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方法,解除病人身上的毒蛊。 朱棣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太医,只见对方不停地摇头,表示对毒蛊无可奈何,不觉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赵太医他们连病人中蛊都没能发现,又怎么可能知晓解除毒蛊的方法呢? “陆羽,你可知道祛除蛊虫的办法?”朱高炽有点紧张。 虽然遭受朱高煦的贬低,但真相大白后,他并未急于辩解,因为在朱高炽看来,百姓的性命,远比他个人的声誉,更为重要。 “当然有,并且解药随处可见,遍地可寻。”陆羽风轻云淡道。 “随处可见?遍地可寻?”赵太医倍感困惑。 按理说,隐藏如此之深的毒蛊,解药也必然举世难寻,怎么可能随处可见呢?陆羽的话,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想要看看,陆羽所说的解药,到底是什么。 “痛饮童子尿三两,即可排除体内蛊虫。” 陆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300!” “来自赵太医的震惊+400!” “来自朱棣的震惊+500!” “来自文武百官的震惊+2000!” 众人一脸黑线,差点当场晕倒! 我去! 这是什么药方,还童子尿,真是奇葩到不能再奇葩了,早知道陆羽语出惊人,但没想到会这么惊人,让病患痛饮童子尿,真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整人! 赵太医龇牙咧嘴,怎么也没想明白,童子尿怎么可能是毒蛊的解药,那玩意,骚了吧唧,咋地,你想把蛊虫熏死啊?如果真想把蛊虫熏死,那很抱歉,你这用量明显不足啊,起码得三斤童子尿起步! 在场的不少大臣都缩了缩脖子,听到陆羽的治疗方法,一个个目瞪口呆,关于陆羽,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平生最喜屎尿,不知多少人,被他忽悠的,天天吃屎,甚至有人放弃了御用炼器师的身份,一心研究起屎来,立志成为一代屎王。 好家伙,本来他们还想着,知道治疗方法后,说什么也得尝试尝试,提前预防,毕竟毒蛊传播于无形间,没人敢保证,在场的大臣中,就不会有人中蛊,未雨绸缪,总归没错。 但听到需要痛饮童子尿,不少人当即打消了念头,堂堂的朝廷命官,不知廉耻地喝童子尿,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笑掉大牙。 那个,大哥,我们想问一问,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比如文雅一点,不需要屎尿的那种? 给个面子呗? 陆羽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其实,说起治疗毒蛊,商城内的确出售一款快速见效的神药,但售价高达一百震惊值一枚,如果中蛊的人数很少,尚可以采用这种办法,但面对成千上万的病患,陆羽那区区的点震惊值,不过是微乎其微。 所以只能采用,系统推荐的,听起来不那么文雅,但真实有效的方法。 …… 南京城内。 “老王啊,让你家儿子多喝点水,就说他张叔快扛不住了。” “真羡慕老孙家啊,七个儿子,昨天光卖童子尿,就赚了几百两白银。” “你是不知道啊,为了求一碗童子尿,富豪铁强跪在刘家门口长达三个时辰,真是不敢想象,平日里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主,也有害怕的一天。” “老头子,娃娃可不能再喝水了,小鸟都肿了!” “特娘的,肿也得喝,往死喝,尿不出来,就给我撸……这哪里是童子尿,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时间,南京城内的百姓,因为一碗童子尿,吵翻了天,甚至不顾昔日的情分,大打出手。 不知有多少人感叹,因为一碗尿,打的头破血流,这恐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吧! …… 汉王府。 “王爷,你也喝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那毒蛊无孔不入……”汉王妃劝诫。 “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朱高煦摆摆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面前的玉碗,将碗中的童子尿一饮而尽。 砸吧砸吧嘴,味道似乎还不错,有点骚气,还有点苦,仔细回味,带点甘甜。 “再给我来两碗!” 汉王妃一脸黑线! 心里想,今晚不管说什么,也不会让朱高煦上她的床了。 …… 皇宫。 “想不到,陆羽这看似恶心人的法子,竟然真的有效。” 看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奏章,朱棣哭笑不得。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认为陆羽的方法可能有效,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有效,服用童子尿后,不出半个时辰,病患便可以将体内的蛊虫排除干净,稍加休养,就能恢复如初! “是时候给朱高煦点处罚,让他长长记性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蔑视一切的松下滔天 太子府。 “陆羽,真有你的,喝童子尿解蛊太有效了,这才三天,中蛊的百姓,超过九成都痊愈了。”朱瞻基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起初,他还提心吊胆,虽然陆羽当众拆穿了秦大师的阴谋,二叔朱高煦必然免不了惩罚,但倘若不能治好中蛊的百姓,陆羽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熟料,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 “童子尿属寒性,而蛊虫性燥热,这也是为什么每当夜幕降临,病患就会剧痛难忍,生不如死,完全是蛊虫感受不到阳光的刺激,躁动所致。而童子尿与蛊虫相克,可以让它们自行排出体外。”陆羽解释道。 这次爆发的毒蛊,实在是太过凶险,竟然可以通过体液传播,几乎和真正的瘟疫没什么两样,幸亏有系统的提示,否则,不知会造成多少伤亡。 或许有人因为体质特殊,蛊虫无法在他体内作祟,可以幸免于难,但那绝对是个例,占人群总数的比例微乎其微,可以看做是先天免疫,不具备参考价值。 一旦任由毒蛊蔓延,恐怕大明朝都要毁于一旦。 陆羽清楚地记得,在历史上,并未有关于这次毒蛊的任何记载,按理说,损失如此惨重,史官不可能忽略,如此看来,就只剩一种解释了。 那就是,随着他的到来,无形之中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也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真是不知道,未来的历史,又将会是怎样的走向。 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陆羽,听说二叔三叔,都偷偷喝了童子尿,尤其是二叔,喝了不止一碗,晚上连汉王妃的床都没上去。”朱瞻基捂着嘴偷笑。 他隐隐可以想象出,二叔一脸吃瘪的模样,虽然对于陆羽的疗法,嘴上说不屑一顾,实则尝试起来,比谁都认真。 不只是他,满朝的文武大臣,包括杨士奇和杨荣,这样的内阁重臣,都采用了这样的疗法,毕竟,没人敢保证,每天接触那么多人事物,就没有中蛊的可能,反正喝童子尿也喝不坏,就当是预防了。 “那皇长孙……不知你……”陆羽嘴角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那个……那个……”朱瞻基摸着脑袋,讪讪地笑道:“我听说,前天应天府来了几位东瀛浪人,在市集摆下擂台,欲挑战大明高手,反正蛊毒事件也告一段落,我们去瞧瞧,怎么样?” 尽管朱瞻基岔开话题,但陆羽还是能从他脸上露出的,不自然的笑容,隐隐猜到,这小子,绝对不会比别人喝的少。 但朱瞻基接下来的一番话,引起了陆羽的注意。 要知道,明朝初年,来自东瀛的倭寇,时常在沿海地带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由于朱元璋的铁腕手段,东瀛国王不得已收敛,但始终觊觎中原。 直到朱棣即位,大明朝和东瀛依旧相安无事,虽然偶尔爆发小摩擦,但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认为东瀛畏惧于天朝的威势,不敢轻举妄动。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对于大明朝,东瀛始终都虎视眈眈,到了明朝嘉靖年间,倭寇再次猖獗,几十个倭寇,来到南京城下,竟然杀的上千明军丢盔弃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陆羽心里十分清楚,东瀛人狼子野心,纯属喂不熟的白眼狼,现在来到大明朝,虽然是以浪人身份,切磋武艺为目的,但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那好,我们就去看看,这些远渡重洋,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东瀛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陆羽淡然一笑。 …… 掌风凌厉。 伴随着恐怖的力道倾泻,松下滔天猛地将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击落擂台,脸上写满了不屑的笑容。 他本是东瀛鬼刀门第五代传人,最大的志愿,就是成为鬼刀门鼻祖,松下岭熊那样的杰出高手,奈何他的天赋不足,即便付出了超过同龄人数倍的努力,实力依旧只是末等。 无奈之下,加入了幕府统治者四代将军足利义持的麾下,熟料,东边不亮西边亮,从此大放异彩,勇冠三军,得到足利义持大将军的赏识。 此次,他以浪人的身份,来访大明朝,为的就是探清明朝的虚实,毕竟,有消息传言,琉球国国王尚巴志放出话来,要永世与大明朝交好,这对东瀛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琉球地理位置特殊,大明朝完全可以通过派兵琉球,钳制东瀛,这也是足利义持将军担心的地方,故而派他前来,想要弄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令尚巴志,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对明朝的态度,一改往昔。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他特意在此摆下擂台,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能够拖延时间,查明原因。 熟料,明朝的高手,远比他想象的弱太多,这才过去两个时辰,就已经有十几位自称百里挑一的高手,向他发出挑战,但很遗憾的是,无一例外,在他手下都抗不过三招。 真是弱的可怜! “真是想不到,东瀛竟然会有如此高手!” “连铁砂掌的掌门,都不是松下滔天的对手,怎么可能?” “你看那小子嚣张的模样,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哪位前辈,能出手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扬我大明国威!” 擂台四周围满了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看到松下滔天得意的模样,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这就是号称万国来朝的大明朝吗?也不过如此啊,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找不到,真是无趣!”松下滔天耸了耸肩,玩味道。 接连取胜,助长了他的自信心,让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实在是怪不得他嚣张,因为自始至终,都没出现一个,能看得过去的对手。 “希望能有人让我感受一下……痛苦的滋味。” 松下滔天声如洪钟,挑衅道。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擂台上,赫然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这名老者看起来年岁极大,起码有七八十,但鹤发童颜,周身弥漫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息,显然是个练家子。 “呦呵,大明朝真的没人了吗?竟然派了个糟老头子和我比斗?” 松下滔天脸上轻蔑的神色,愈发浓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卑劣的手段 在松下滔天看来,像这样的糟老头子,恐怕喘气都费劲吧,他一只手能打十个,大明朝的年轻人都死绝了吗?连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都派出来了? “这位是……蒋青田蒋师傅?” 似乎是认出了老者的身份,有人惊呼道。 “真的是蒋师傅,他老人家不是外出游历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人接茬道。 经过他的叙述,众人这才得知老者的身份,蒋师傅本名蒋青田,自幼酷爱武学,虽然天赋算不上上乘,但习练百家之长,凭借刻苦与努力,最终成为一代宗师。 据说蒋师傅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出手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碰不到值得他认真对待的对手。 此刻,他竟然当众登上擂台,足以说明,松下滔天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蒋师傅出手,吾等完全不用担心了。”有人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 就算松下滔天再厉害,武功再高强,遇上了蒋师傅,也得当场败北。 “老家伙,我看你年岁极高,不忍心对你动手,识趣的话,赶快滚下去吧,我饶你不死!”松下滔天轻蔑道。 这倒不是他尊老爱幼,实在是这样的老东西,没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地方,就算轻而易举地将蒋青田战胜,这与东瀛尊崇强者的理念冲突,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小小浪人,不知天高地厚,先战胜我再说。”蒋师傅冷声道。 区区弹丸之地,竟然敢挑衅明朝的威严,真是可笑,他要是不出手,让松下滔天长长记性,真是愧对他一代宗师的名号。 况且,既然他敢站在擂台上,自然有必胜的把握,无惧松下滔天。 “松下君,切不可轻敌,此人不简单。” 这时,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浪人模样的中年人,提醒道。 渡边腾熊明显察觉到,老者身上流转的气息,虽然刻意收敛,但仅仅流露出的一丝,都带着无比恐怖的气势。 故而隐隐有种感觉,松下滔天不是老者的对手,如果他猜的没错,不出十招,松下滔天就会落败。 “倚老卖老。”松下滔天冷哼一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看你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我就发发善心,提前送你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吧。 轰的一声。 高悬的右脚重重落下,恐怖的力量瞬间倾泻,石板搭建的擂台根本承受不住,瞬间布满龟裂的痕迹,宛若覆盖了一层蜘蛛网似的。 借助脚下传来的力道,松下滔天宛若爆射的箭矢,朝着蒋师傅的所在,轰然袭去,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爆发了全部的实力,没有半点保留,只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面对轰然袭来的松下滔天,蒋师傅未曾有半点惊慌,甚至纹丝未动。 装哔! 可给你牛哔坏了! 松下滔天认定老者是放弃了,相信下一刻,一幕极其血腥的场景,就要出现在众人眼前。 亲手撕碎你们的信仰,必然是无比美妙的体验! 心里这样想,松下滔天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残影闪过,就在裹挟着可怖力量的拳头,要落在蒋师傅身上的刹那,他蓦然动了,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松下滔天的全力攻击落了空,不禁倍感骇然。 这怎么可能? 那个看起来喘气都费劲的老家伙,行动怎么可能如此迅速,闪避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松下君,小心。” 听到提醒,松下滔天才反应过来,明显感觉到危险临近,但为时已晚。 看似轻飘飘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竟让他有种被巨锤轰击的感觉,身体都要四分五裂开来,整个人翻滚着倒飞出去,直至落在擂台边缘,才稳住身形,差点要跌出擂台。 “这老者……果然不简单!”渡边腾熊目光一凛。 松下滔天虽然目中无人,但实力摆在那里,绝非寻常的高手可以比拟,可老者,竟然一击将松下滔天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该轮到他出场了。 剧痛宛若潮水般涌来,脑袋浑浑噩噩的,松下滔天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幸亏这些年来,他苦练外功,身体强度远高于常人,抗击打能力非同凡响,否则,换做是其他人,这一拳,足以打得他只剩半条命。 “好,打得好!” “哼,接着装哔啊,你不是狂妄吗?站起来打啊!” “不愧是蒋师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龟孙!” “什么松下滔天,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虽然明朝的百姓,崇尚和平,但对于比武切磋,并不厌恶,相反,还极为推崇,但切磋毕竟只是切磋,和生死比斗是两码事。 可松下滔天在对打的过程中,处处下死手,落败者,运气好的,也是骨断筋折,怎样不让众人愤恨? 此刻,看到他躺在地上剧烈抽搐,自然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哼,这里大明朝,还轮不到东瀛人在这里耀武扬威,这一拳,算是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缓缓走到松下滔天身边,蒋师傅厉声警告。 饶是他都不得承认,松下滔天实力不俗,正面挨了他一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如果不是凭借丰富的经验,长时间战斗,他还真不一定是松下滔天的对手。 “是吗?” 松下滔天将手伸进怀里,眼看蒋师傅走进他的攻击范围,猛地探出手臂,向前一挥,扬出石灰粉。 “啊,我的……眼睛!” 眼睛吃痛,蒋师傅用手捂着双目,发出痛苦的哀嚎。 根本没想到,松下滔天竟然会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所以一个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 视线受阻,此刻的蒋师傅登时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老东西,竟然敢打伤我,去死吧!” 恶毒的咒骂声在空气中回荡。 翻身站起,松下滔天双拳同时轰出,重重落在毫无防备的蒋师傅身上,那堪比雷霆万钧之力,直接将蒋师傅击飞,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倒飞出十数丈远,撞击在远处的石墙上,那里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孔洞。 “这……”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脸上写满了骇然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朱瞻基的激将法 谁都没想到,正面不敌蒋师傅的松下滔天,竟然会使用这样见不得人的伎俩,真是不要脸啊,打不过别人,就玩小手段,为人不齿! 烟尘弥漫,碎石纷飞,一道瘦弱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鼻同时喷出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赫然是蒋师傅,且看他虚弱的状态,体内脏器遭受到重创,能活下来都是幸运,根本再无一战之力了。 “你也太卑鄙了,怎么能用如此下流的手段,胜之不武!”有人愤愤道,为蒋师傅打抱不平。 “卑鄙?无耻?哈哈哈!”松下滔天拭去衣衫上的灰尘,放肆狂笑,“胜者为王败者寇,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找什么借口,况且,在比试之前,我也没说不能使用其他手段啊!” “你……” 这话不说还好,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差点气炸了。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公然使用卑劣的手段,非但没有半点愧疚,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爹娘还好吗?有人已经忍不住了,开始爆粗口,问候松下滔天的八辈祖宗。 有种和我们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啊! 不少人面露为难之色,原本被他们寄予厚望,可以战胜松下滔天的蒋师傅,遭到阴谋算计,败下阵来,现如今,他们又能指望谁?难道真要让区区的东瀛浪人,在大明朝的地盘上装哔吗? 简直就是忍无可忍! …… 看着蒋师傅被徒弟搀扶离开擂台,朱瞻基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有蒋师傅出手,必然万无一失,一定可以给松下滔天点颜色看看,哪曾想,对方竟然玩起了阴谋诡计。 “我倒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朱瞻基跃跃欲试,想要上台好好教训松下滔天。 不管咋么说,他都是大明朝的皇长孙,面对这样的局面,根本不可能熟视无睹。 “皇长孙,此人的实力,甚至比尚云台还要高出数个档次,你不是他的对手。”陆羽制止了朱瞻基冲动的想法。 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松下滔天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堪比绝顶高手的实力,在场的人中,还真没有谁能让他放在眼里。 “你放心,那日击败尚云台,你教我的三句话,我都牢牢记在心里,不就是‘我朱瞻基揍你,何须向人解释’,‘武之巅,傲世间,有我瞻基,便有天!’,‘你这小厮,在本尊面前,还不速速下跪?’” “你放心,凭借这三句话,我一定能将松下滔天打个落花流水!” 朱瞻基跃跃欲试,胸有成竹! 陆羽:“……” 一脸黑线! 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能不能别逗我了?那时的状况和现在能一样吗?尚云台是因为修炼琉球秘术,导致自身存在罩门,可松下滔天完全不存在啊! 我敢保证,你要是在松下滔天面前,说出这三句装哔拉风的话,他肯定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你。 陆羽一捂脸,你可是大明朝的皇长孙啊,为何我感觉你的智商有点不足呢,是不是忘记充值了,要不整点核桃补补脑吧。 特么要是你出了意外,朱棣不得把我活剐了啊!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皇长孙,你别上了,还是我来吧。”陆羽无可奈何道:“这松下滔天,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陆羽郁闷坏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让朱瞻基上擂台啊,眼下的情况,又没有其他人选,他只好亲自出马了。 虽然他不会武功,但起码掌握了铁布衫,即便打不过松下滔天,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陆羽开始沿着擂台的边缘向上爬。 “哼,要不是用激将法,你能这么痛快的出手吗?”朱瞻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声嘀咕道:“阿鲁善,琉球第一高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对付区区的松下滔天,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朱瞻基看来,陆羽是因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才迟迟不肯出手,故而想到这样的计策,逼着陆羽不得不上台。 他又不是傻子,连蒋师傅都遭到松下滔天的暗算,败下阵来,他怎么可能上去白白送死呢? 如果陆羽知道朱瞻基内心的真实想法,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另一边。 在松下滔天的视线中,擂台边缘处,先是露出一个头顶,紧接着,是上半身,最后,足足过了几十个呼吸,一道身影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松下滔天讶然。 感到惊异的可不止他一人,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面露困惑之色,什么鬼?你这是要干嘛,挑战松下滔天?即便挑战松下滔天,也不用这么费劲吧,像蒋师傅那样,纵身一跃,跳上擂台不就行了? 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好像是老母猪上树! 站在擂台上的陆羽,长出一口气,他也想翻身跃上擂台啊,可他既不身法轻盈,又没学过轻功,故而只能采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 爬上擂台,可把他累个半死!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松下滔天眨眨眼,疑惑道:“该不会是想挑战我吧?”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吗?就你那副模样,连擂台都得爬上来,还气喘吁吁的,我吹口气,都能把你打成肉酱吧……先是派出老家伙,现在又弄这么个垃圾货色,堂堂的大明朝,真的没人了吗? 不对! 松下滔天蓦然警觉,回想起蒋师傅的恐怖,他精神紧绷,死死地盯着陆羽,难道说,这是一位无法估量的大高手?现在这么做,不过是在故布疑阵,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发动致命袭击?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渡边腾熊显然和松下滔天想到一块去了,在他看来,这有可能和明朝人中庸的思想有关,越是实力强悍的,越是低调,越是修为恐怖的,看起来反而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可当他仔细探查陆羽一番后,当即就怔住了。 因为他在陆羽身上,并未有发现半点修为的气息,要知道,即便是刻意隐藏,也不可能无法察觉啊,很明显,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陆羽的确是个不懂武功的小白。 当察觉到这些后,渡边腾熊反而更加迷惑了,歪着脑袋,不解地盯着陆羽。 他上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送死吗? 第一百四十章 何惜一战 “就凭你?也想挑战我?” 松下滔天感觉不是他疯了,就是陆羽疯了。 你小子不是眼睛瞎了吧,你以为我是泥捏的?就你的水平,上擂台都费劲,谁给你的胆量,向我发起挑战? 知道吗? 在你之前,败在我手下的,足足有十几人之多,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足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 可结果呢,现在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半生能不能自理都成问题。 你丫的! 你知道咱们俩人之间的差距吗?说是云泥之别,那都是给你面子! 面对陆羽,松下滔天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担心,即便赢了陆羽,也会让人说是胜之不武。 这就是东瀛人性格中矛盾的一面,他可以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战胜同等级别的对手,而不屑于欺辱弱小的敌手。 陆羽哭丧着脸,大哥,你以为我想上来啊,咋地,你长得好看,我稀罕你呗?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往下看,瞅见没,就是那个小子,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神情的小子,他可是朱棣的孙子,刚才,他说要亲自上来和你打,就他那点修为,不得让你打死啊,我可能让他上来吗? 这不,勉为其难,我不得已上来了! 既然上都上来了,反正松下滔天也打不死他,有了这样的底气,陆羽自然无惧,猛地一甩衣袖。 “堂堂帝都,天子脚下,还轮不到区区的东瀛浪人在此撒野,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陆羽无惧一切!” 该装的哔,还是要装的! 比试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就像是21世纪,一句广为人知的俚语,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 “这特么是装哔犯?” 听到陆羽的话,众人直接无语了。 尼玛,你确定出门没忘记吃药,那可是松下滔天啊,尽管不齿于他下三滥的手段,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你可倒好,上炕都费劲的主,居然妄想着挑战松下滔天?你特么……没睡醒吧! 不少人直接捂住了脸,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唯有朱瞻基,一脸的兴奋之色,对,就是这个范儿,拿捏的相当到位,气势,把气势拿出来,让东瀛竖子,好好见识见识大明朝的厉害! 朱瞻基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如果大明朝自认无人能够出战,完全可以当众认输,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派一个不懂武功的小鬼来羞辱我,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们。” 自始至终,松下滔天都未曾把陆羽放在眼中,当做是自己的对手。 在他看来,大象会把蝼蚁当做对手吗?做梦去吧! “小伙子,你快下来吧,松下滔天实力强悍,绝非你能匹敌的,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想要替蒋师傅讨个说法,但也得量力而行,切记不能逞一时之快啊!” 有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在他看来,蒋师傅遭松下暗算,身受重伤,如此紧要的关头,尽管没有半点修为,陆羽依旧挺身而出,这是何等的可歌可泣啊! 什么是临危不惧的英雄豪杰? 这才是临危不惧的英雄豪杰! 正因为陆羽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他更不忍心看到陆羽有危险,故而好言相劝。 陆羽有点懵,怎么回事?听这意思,似乎有人认为我上台,是为了蒋师傅出头?额……既然有人这么想,莫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能赚取点震惊值。 想到这里,陆羽神情蓦然变得严肃,周身衣衫猎猎作响,宛若一代圣贤大儒,朗声道:“小小东瀛,竟将我大明视作无物,这口气,我咽不下,我相信你们,也都咽不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吾为大明人,何惜一战?” 声音铿锵有力,扣人心弦。 这是……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感,伴随着声音入耳,在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虽然弱小,但依旧无惧强敌。 虽然明知不可为,但依旧为之。 虽然必输,但依旧挺身而出。 这是什么,这是大明人的气节,这是无数先贤流传至今,未曾被时间磨灭的胆魄,这是大明被奉为天府之国的根本! 一句吾为大明人,何惜一战,令所有人都斗志昂扬,心潮澎湃。 “说的好,说的真是太好了,吾为大明人,何惜一战?” “来自苟全的震惊值+100!” “干他丫的,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吗,就算是死,就算是头断血流,气势绝对不能输。” “来自赵武的震惊值+400!” “你不是擅长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吗?来啊,有种你把我们都弄死,否则,即便我们还剩一口气,也绝对不会向东瀛浪人低头!” “来自李德贵的震惊+500! …… 陆羽脸上露出,仿佛要慷慨就义的决绝模样,实则心里乐开了花,震惊值到账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短短十几个呼吸间,震惊值就增长了点,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该死,真是该死!” 渡边腾熊恶狠狠地咒骂道。 他之所以让松下滔天摆下这个擂台,除了掩人耳目和拖延时间外,最主要的原因,希望藉此消磨明朝人的意志,本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谁知道,竟然跳出陆羽这么个拦路虎。 好一句吾为大明人,何惜一战! 可以说,陆羽的出现,令他数月的谋划,功亏一篑。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渡边腾熊眼瞳中喷出熊熊的怒火,恨不得亲自上台,将陆羽撕成两半。 “松下君,既然这小子找死,那你就不必再有任何保留了,施展出全力,他不是何惜一战吗?就好好让他感受一下你的恐怖。” 渡边腾熊下达了最后通牒。 “谨遵渡边大人的吩咐!” 松下滔天咧嘴一笑,眼瞳中弥漫着冷凛的杀意。 轰! 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 这一刻,松下滔天毫无保留,释放全部修为,无形的气势在擂台中心,倒卷起一道高速旋转的风暴,直冲霄汉。 看到这一幕,陆羽的心咯噔一下。 你丫的,是吃大力丸长大的吗? 这特么强的……有点离谱了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预判攻击 擂台下。 朱瞻基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饶是他,都没想到,松下滔天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单单逸散出的修为,足以搅动虚空,这不是障眼法吧! 原本他对陆羽信心满满,但看到这一幕,反而多了几分不确定性,陆羽真的有把握,战胜这种状态下的松下滔天吗? 虽然口号喊的震天响,但真当松下滔天,毫无保留地,将实力展现出来时,不少人当即定格在原地,宛若冰雕般,一动不动。 哪怕他们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但就目前的情况看,陆羽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啊! “陆羽应该……能赢吧!”有人心虚道,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听到这话,不少人默默点头,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目光复杂地看着陆羽,实在是二者的实力相差悬殊,不管从哪方面看,陆羽都没有半点,战胜松下滔天的可能。 “实力才是硬道理,只会喊口号,顶个屁用?”渡边腾熊不屑道。 尽管比试还没开始,但在他看来,结果早已是不言而喻。 “这就好比蜉蝣和大树,就你那点微末的实力,和松下滔天有可比性吗?还想赢,真是痴人说梦。”有人酸溜溜说道。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见到陆羽失了势,当即便有不少人见风使舵,宛若墙头草般,开始替松下滔天说话。 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 ……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畏惧了呢?” 松下滔天双手背负,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给人一种猫咪戏耍老鼠的感觉。 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站在他面前的陆羽,伴随着他爆发出全部气势,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身形摇摇欲坠。 要知道,他还没出手呢,单单是逸散的气势,你都抵挡不住,还谈什么较量? 碾压。 都不足以形容他和陆羽之间的差距,摧枯拉朽,横扫一切,或许才更为恰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我会慢慢地折磨你,还何惜一战,我会让你知道,这是你今生说过的,最愚蠢的一句话。”松下滔天冷冷一笑。 说着,目光斜睨着擂台下的众人,你们不是重新燃起了斗志吗?陆羽不是成为了你们心目中的精神领袖,无法逾越的丰碑吗? 那好,我就是让你们亲眼看见,什么才叫真正的无敌,你们引以为傲的精神丰碑,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 “你们猜猜看,陆羽能坚持几招?”有人端着手臂,若有所思道。 “哪怕一招都坚持不了,陆公子也是好样的!”有人激动道。 他是蒋师傅的关门弟子,看到师父遭人暗算,心中愤懑,尽管自知不是松下滔天的对手,仍旧想要螳臂当车,为师父讨个说法。 熟料,陆羽竟然抢先一步登上擂台,最让他不敢置信的是,陆羽竟然是个小白,一点功夫都没有,但即便是这样,陆羽依旧勇于挑战,这样的心性,哪怕是千千万万个他,都不能及啊! 故而在心中,已经把陆羽当做除师父外,最敬重的人物了! “我真是佩服你们啊,盲目乐观,可笑到了极点。”渡边腾熊摸着下巴,懒洋洋道:“松下滔天乃是东瀛鬼刀门的杰出传人,从小修炼,一身修为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只要他出手,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届时,你们需要考虑的是,这小子究竟是半残,还是全残。” 朱瞻基嘴角微微抽搐,通过现在的情况分析,渡边腾熊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松下滔天的确有这个实力,难道说,陆羽真要的要因为他的任性决定,白白丧命了吗? 心弦骤然绷紧,目光死死地盯着擂台,至此,朱瞻基寄希望于有奇迹发生。 …… 与台下众人惊慌的神色相比,陆羽的脸色,却是出奇的淡定,虽然置身狂风骤雨般的气势中,但整个人面不改色,仿佛将这一切都无视了。 随着松下滔天的步步逼近,陆羽的脑海中,多了一连串关于他的信息。 “松下滔天,上野人氏,鬼刀门第五代传人,擅长拳法,攻击凌厉,习惯性出招……” 察觉到这些信息,陆羽的嘴角露出淡然的笑容。 “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松下滔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按理说,无论是谁,处在陆羽的位置上,面对他这样强悍的敌人,本能地会惊慌失措,就像是遇到了危险,会本能躲避一样,但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陆羽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如果看的没错,是在戏谑地看着他。 这不是扯淡呢吗? 我都特么要打死你了,你还在那里傻乐,让人无语。 看来,你真是欠揍啊!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话音刚落,伴随着嗡的一声,松下滔天宛若爆射的箭矢,朝着陆羽的所在,轰然袭去,恐怖的力量,直接击破音障,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去死吧!”松下滔天冷笑道。 一拳,只需要一拳,他就能彻底将陆羽,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不留痕迹。 “不……” 不少人根本不敢看向场中,生怕眼前出现极其血腥的场景。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如果我看的没错,你是准备一拳捣碎我的天灵盖吧!”陆羽淡淡笑道。 “什么?” 松下滔天身体一晃。 这怎么可能? 陆羽竟然……看穿了他的攻击? 尼玛,这是扯淡呢吧? 他尚未出拳,连起手式都未曾摆出,陆羽就已经预判到,他要一拳捣碎自己的天灵盖? 速度飙升到极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尽管百般不愿意,松下滔天也只能按照肌肉的固定记忆,也就是陆羽所说的方式,发动攻击。 闻言,围观的众人都怔住了。 你丫的,没开玩笑吧,松下滔天还未出拳,你就看穿了他的下一步攻击,这不是闭着眼睛卖布——瞎扯吗? 该不会是吓傻了,在这里胡言乱语吧! 所有人都为陆羽荒唐的言辞感到可笑,实在是没有半点可以相信价值。 但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着实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只见轰然袭来的松下滔天,完全按照陆羽预言的那般,五指攥拳,积蓄着恐怖的力量,朝着陆羽的天灵盖,重重捣去。 霎时间,气氛变得死寂。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咋这么笨呢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渡边腾熊猛地站起,脸上写满了愕然的神色。 面对陆羽这样的对手,对于松下滔天而言,最好的,也是最简单的攻击方式,就是一拳捣碎陆羽的脑袋,以摧枯拉朽的方式,赢得比赛的胜利。 虽然松下滔天尚未出手,他就已经猜到了松下滔天的进攻方式,但那是基于他与松下滔天相处多年,对其攻击路数了如指掌。 可陆羽又是怎么知道的,并且分毫不差? 要知道,一名武者的攻击套路,倘若被对手完全洞悉,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不就相当于,一招一式都暴.露在,对手的视野中? 果不其然,面对松下滔天发动的致命一击,提前知晓这一切的陆羽,只是微微侧身,就轻易地闪避过去,且毫发无损。 松下滔天脸上浮现愠色,本以为这一拳,能瞬间将陆羽击毙,哪曾想,对方竟准确无误地,预判了他的攻击。 一击不成,松下滔天倒退回原处,脸色阴沉,不禁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他的攻击招数,根本不可能有人预见,但偏偏陆羽做到了。 难道说,是陆羽蒙的? 眼下看来,的确有这种可能,只不过陆羽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但凡有半点偏差,比如错误预测落拳之处,早就当场丧命了。 “一次能猜中,我就不信,你下次还能猜中!”松下滔天愤愤道。 …… “我去,陆羽真的说对了!” “一点都没错,起初我还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可不是,谁能想到,他竟然可以预测松下滔天的攻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感到一头雾水,本以为陆羽就要当场暴毙,熟料,他竟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来自松下滔天的致命一拳。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就是奇迹啊! ……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嘛,这都能让你蒙对?”松下滔天冷笑道:“不过,幸运女神可能眷顾你一次,但绝对不会眷顾你第二次!” 说罢,松下滔天再度发动袭击,脚掌对着地面猛地一踏,整个人俯身,贴着地面冲了过来。 看到松下滔天诡异的步伐,渡边腾熊当即有认出了他的招数。 鬼影迷踪步,此乃鬼刀门的绝学,由鬼刀门的鼻祖松下岭熊所创,一旦施展,速度飙升,身形如鬼影般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此身法,在东瀛都赫赫有名,被无数高手称赞。 虽然松下滔天天赋不足,只掌握一点皮毛,未曾掌握精髓,但也足以令同级别的强者,难以望其项背。 更逞论陆羽这样的小白,这回连松下滔天的影子都看不清,不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哼,来啊,有本事你再躲开啊!” 松下滔天身形似鬼魅,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由于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残影在空中发生重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无法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所在。 “完了,完了,这可坏了!”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三十六个,擂台上怎么有三十六个松下滔天?” “你个二五眼,明明是四十八个,好不好?”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连松下滔天在哪都不知道,这还怎么打? 擂台周围聚集的人群中,不少都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武者,依旧感觉眼花缭乱,可想而知,直面松下滔天的陆羽,处境又该是何等的艰难! “胜负已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渡边腾熊给出最直观的判断。 堂堂足利义持大将军最得力的干将,施展出全力的松下滔天,怎么可能奈何不了陆羽,纵然陆羽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含恨当场。 “居然逼得我使出了鬼影迷踪步,即便身陨,你也足以自傲了!” 愤怒中略带一丝敬畏的声音,在擂台中心回荡,凭借他的实力,竟然被迫施展出鬼影迷踪步,这足以证明,陆羽是个可敬的对手。 “那个……你是准备攻击我的下三路吧。”陆羽咧嘴一笑,然后从容淡定地向后倒退三步。 话音刚落,伴随着砰的一声,陆羽原先立足的地面,轰然炸裂,碎石纷飞,裹挟着恐怖力道的拳头,毕直落下,几乎将擂台砸穿,这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倘若落在肉身之上,恐怕能直接砸成一滩肉泥。 陆羽躲避的极为巧妙,未曾受到半点伤害,唯有激荡的拳风逸散,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松下滔天怒火中烧,肺差点都要气炸了,尼玛?他的攻击路数,再一次被陆羽不幸言中?这特么是扯淡吧? 轰! 恐怖的气势再次爆发! 鬼影迷踪步的施展,令松下滔天的速度飙升到了极致。 “额,你是想将我撞出擂台?” “戳我的眼睛,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你都能想出来?” “踩脚指?那不是小孩子打架才用的方式吗?这么大个人了,真是太幼稚了!” …… 陆羽的每一次预言,都准确无误,他越是这么说,松下滔天的心里就越慌,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心脏砰砰直跳。 不管他怎么变换轨迹,甚至于不按常理出牌,都无法逃过陆羽的眼睛,距离比斗开始,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因为连续不停的高强度进攻,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了,但陆羽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这让他怎么打? “我去,这么厉害?” 朱瞻基使劲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面对松下滔天层出不穷的攻击,换做是其他人,不要说应对了,恐怕早就败下阵来,但陆羽却从容不迫,凭借先知先觉,轻而易举地化解全部进攻。 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对,做梦都梦不到这样啊! “如果我看的不错,从左边数,第三道残影,看起来最不真实的那个,才是你的真身吧!” “注意啊,我可要揍你了!” 声音入耳,松下滔天一怔,就见一只硕大的拳头,直直地朝他袭来,猛地落在他的脸面上,脑瓜子嗡嗡作响,鼻孔飙血,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在大力的冲击下,翻滚着倒飞出去,跌落擂台。 “哎呀,你咋这么笨呢?我都告诉你了,你还不知道躲?” 陆羽的声音中,满是责怪,隐隐有种为松下滔天的智商,感到捉急的意思。 “这……” 朱瞻基懵了! 松下滔天懵了! 渡边腾熊懵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懵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陆羽赢了 震惊! 无法言说的震惊! 骇然! 不敢置信的骇然! 所有人都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这不是假的吧,松下滔天,竟然被陆羽一拳打飞出去?那可是松下滔天啊,更是施展出诡异的身法,速度快到在空中只留下残影,常人根本难以用肉眼捕捉,陆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尼玛?一拳把松下君打飞了?”渡边腾熊歪着脑袋,直接看傻了。 施展出鬼影迷踪步的松下滔天,饶是他,都无法分辨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影,实在是速度太快了,作为鬼刀门的绝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看穿?但事实却是,陆羽不但看破了松下滔天的身法,还将他一拳揍懵了。 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在打飞松下滔天之前,陆羽竟然好言提醒,生怕松下滔天中招,结果,他还是中招了! 要知道,松下滔天的攻击凌厉,招招毙命,但陆羽却能从容应对,费了半天劲,连陆羽的衣角都没碰到。 反过来,陆羽明目张胆地告诉你,我要揍你了啊,结果松下滔天还是挨揍了。 这对比也太明显了吧!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这就叫人比人得死! “好,打得好!揍死他,看他还嚣张不!”朱瞻基激动的直跺脚。 在他看来,陆羽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言出法随,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松下滔天怎么攻击,他就怎么攻击,说哪道残影是松下滔天的真身,哪道残影,就必然是真身无疑,太特么厉害了。 松下滔天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冒金星,过了许久,才晃过神来,看着站在擂台上的陆羽,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色。 大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想啥你都知道?你咋那么牛哔呢?我明明已经改变了攻击路数,甚至不惜拿出小孩子打架才用的招式,这你都看穿了?你是千里眼啊,还是火眼金睛啊? 你丫的,该不是会读心术吧! 再者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笨呢?你才笨呢?谁能想到,你真的下手揍我啊,你这完全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啊,没你这么玩的。 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难道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吗?你还真是不客气啊,专挑别人的脸,往死里揍,这一拳,差点就把我送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陆羽耸了耸肩,真是没想到,他都好心提醒了,松下滔天还是无动于衷,就算是个傻子,挨揍都知道躲,难道你还能连傻子都不如,我说你笨,智商捉急,有毛病吗? 陆羽心里清楚,单单凭借铁布衫,即便这一拳,他用了十分的力道,顶多让松下滔天受点皮肉之苦,还不至于威胁到松下滔天的性命。 围观的众人都看傻了。 对于松下滔天的悲惨遭遇,非但没有人替他感到委屈,相反,不少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感觉狠狠出了口恶气。 要知道,松下滔天手段卑鄙,为了取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面对毫无修为的陆羽,也招招毙命,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纯属活该。 再者说,在动手前,陆羽都告诉你,要揍你了,结果你还不躲,这特么不是傻吗?看你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就像是个大猪头。 说你笨,猪还不乐意呢! “你这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知道躲开呢?” 陆羽用手指着脑袋,朝着松下滔天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脑袋才有问题呢?你全家脑袋都有问题!” 松下滔天差点气疯了,好家伙,你揍了我一顿不说,还在言语上羞辱我,怎么地,我就是不想躲,就是玩,就是喜欢挨揍,一天不挨揍,我就浑身不得劲,你管得着吗? 有种你接着揍我啊,我就是不躲,能躲我也不躲,我开心,我乐意。 虽然头痛欲裂,但松下滔天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他要继续战斗,他要一雪前耻,就不信了,连陆羽这样的垃圾,他都对付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纵身一跃到松下滔天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赫然是渡边腾熊。 “渡边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松下滔天不解。 “你不是他的对手,再战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渡边腾熊声音低沉。 “渡边大人……” 听到这话,松下滔天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难道说,连渡边大人,都不认为他能够战胜陆羽吗? 陆羽身上,到底有什么,竟让渡边大人刮目相看? 见渡边腾熊出手阻拦,松下滔天虽然表面上不乐意,但还是遵从对方的决定,毕竟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他再次上场,单单是陆羽,可以看穿他攻击的本领,他就毫无胜算可言,之所以不肯放弃,只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 “真是太精彩了!” “陆公子赢得漂亮!” “什么东瀛浪人,也不过如此吗?接着嚣张啊,就这两下子,还敢在大明朝的地盘上放肆?” 知道松下滔天无力再战,众人纷纷叫好。 唯一感到有些惋惜的是,陆羽刚才下手再重点就好了,最好打死这个龟孙。 蒋师傅的弟子涕泗横流,猛地跪在地上,朝着陆羽的所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要不是陆羽挺身而出,在场的人中,根本就没人有能力替师父报仇,这样的大恩大德,他简直无以为报。 心中对陆羽的敬佩之情,蓦然间达到了极点。 擂台上。 陆羽长出一口气,凭借着贵公子系统,这个堪称bug般的存在,他才能提前一步预测松下滔天接下来的攻击,甚至根据系统反馈的信息,知晓松下滔天的攻击缺陷,从而发动反击。 否则,即便他掌握了铁布衫,也只不过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和松下滔天战成平手。 事已至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在擂台上多做停留了。 想了想,陆羽准备按照原路返回……爬下擂台。 见到陆羽准备离开,渡边腾熊急了,松下滔天输了无关紧要,但松下代表的,可是东瀛,这岂不是向世人宣告,东瀛不如大明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瞬息间,渡边腾熊做出决定,一步踏出,走上了擂台。 “等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幻术家族的传人 众人惊异,什么意思?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就是比试输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赢,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不依不饶吗? “这场比试,松下君的确输了,吾等心服口服,但你竟然将松下君击伤,我绝对不能容忍,且看你的样子,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所以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渡边腾熊态度坚决,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味道,一股股强悍的气势,沿着他周身的毛孔喷薄而出,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他们苦心经营许久的谋划,因为陆羽的意外出现,功亏一篑,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回到东瀛后,足利义持大将军,绝对免不了责罚他们,故而,不管怎么说,他都要给陆羽点教训,也是陆羽为此,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没完没了了?” 陆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是说你们执着呢,还是说你们一根筋呢……非赢不可吗? 还击伤松下滔天,你绝对不能容忍,那么,蒋师傅遭到松下滔天的暗算,又该怎么说? “东瀛浪人真是不要脸,如此无耻的话,也能说出口,他妈没教他出门在外,应该怎么做人吗?”有人愤愤。 “是啊,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来此,目的是为了切磋武艺,既然是切磋,就必然有胜有败,怎么着,只能接受胜利,一点失败都接受不了呗?”有人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面对松下滔天的进攻,陆羽凭借提前预判,都巧妙地化解了,但依旧损耗了不少气力,此时正需要休息。 可渡边腾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和陆羽比试,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毕竟,从扑面而来的骇然气势中,不难看出,渡边腾熊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大高手,绝对比松下滔天更难对付。 这样做,真是太不要脸了,就算赢了陆羽,算什么本事,没有半点羞愧? 不感觉胜之不武吗? “非比不可吗?”陆羽问道。 “非比不可!”渡边腾熊目光灼灼,不依不饶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倘若他不答应渡边腾熊的要求,这件事绝对无法善了,说不定会引起其他的麻烦,毕竟,东瀛人那宛若菊与刀的,复杂矛盾的性格,保不齐他们会行什么龌龊的举动。 想到这里,尽管百般不愿意,陆羽还是点头表示答应了。 “渡边大人,好好教训他,替我出口恶气!” 看到这一幕,原本垂头丧气的松下滔天,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光彩,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战胜陆羽的话,绝对非渡边腾熊莫属。 因为渡边腾熊的来历…… “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相较于其他人,朱瞻基表现的很淡定,松下滔天都不是陆羽的对手,渡边腾熊也不过尔尔,凭借可以看穿对手攻击的本领,陆羽必然能如战胜松下滔天那般,轻易取胜。 对此,他完全不担心! …… “你们认为渡边腾熊有可能战胜陆羽吗?” 擂台边,不少观众分析起这场对决。 从松下滔天毕恭毕敬的态度中不难看出,渡边腾熊绝非凡俗,不过,既然陆羽能看穿松下滔天的攻击路数,按理说,看穿渡边腾熊的攻击路数,也不会有任何难度。 “那还用说吗?胜利者肯定是陆公子啊!”有人信誓旦旦道。 他心里想的是,区区东瀛浪人,一会陆羽把你打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如现在这般淡然自如,而不会为自己鲁莽的挑衅,感到追悔莫及。 “渡边?渡边,难道是……”有人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完全被无法言说的惊悚取代。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啊!”一老者摸着胸口,责怪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位渡边腾熊,应该来自,号称是,东瀛最为神秘的家族……你们看他衣袖上的古怪花纹,分明是那个家族独有的图腾,八岐大蛇。”那人惊慌失措道。 “难道是……”有见多识广者,瞳孔皱缩,“相传,在数百年前,那时的东瀛被为数众多的强者分割,直到一个家族的出现,仅仅在半个月内,几乎完成了整个东瀛的统一。” “而那个家族,信奉的,就是八岐大蛇。” “这个神秘的家族,虽然族人稀少,但他们体内流淌的血液,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令他们天生就掌握至强幻术,可以掌控别人的心神!” 闻言,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 说起幻术,在场的人,大多都有所耳闻,那是一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攻击,一旦中招,中术者便会完全听从施术者的控制,哪怕是让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子女,都不会有半点迟疑。 因为威能太过强悍,所以在江湖上,修炼幻术的人不在少数,但由于幻术对修炼者的天赋要求极高,故而大多数人苦修一生,也只是修炼了个寂寞。 毫无所获! 但有那么一小群人,他们受到上天的眷顾,体内流淌着的,世代相传的血脉,令他们天生就是幻术大师。 这群人的可怕之处,不言而喻。 而东瀛的渡边家族,就是广为人知的,传承了数百年的幻术家族。 要知道,幻术不同于普通攻击,根本没有起手式可言,施展者只需要站在原地,几个呼吸间,就能完成对敌人的控制。 也就是说,陆羽那能够看穿攻击的本领,在幻术面前,将彻底失去作用。 “渡边大人可是渡边家族当代最为杰出的传人,有他出手,陆羽,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松下滔天哈哈大笑,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狂喜。 众人一脸悲愤,万万没想到,渡边腾熊竟有这样的来历,松下滔天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面对天生的幻术大师,陆羽恐怕是十死无生了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这个断子绝孙的家伙 “坏了,坏了,面对幻术家族的传人,纵然陆羽有天般大的本领,也得饮恨当场!” “这是必然,纯正的幻术,堪称无敌的存在,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只要是人,都会中招,陆羽又如何能幸免呢?” “未曾休息,又接连战斗,而且渡边腾熊的幻术又立于不败之地,你们觉得,陆羽有可能获胜吗?” 听到分析,不少人都面色一沉。 了解东瀛历史,知晓渡边家族的可怕,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和明镜似的,陆羽没有半点取胜的可能。 那诡异莫测的幻术攻击,哪怕未曾亲眼见过,单单是听说,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这场比试,该怎么打? “陆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通过怎样的手段,看穿松下君攻击的,不过,在幻术面前,你的手段必然失效。” 擂台上,渡边腾熊双眼微眯,揶揄道。 “幻术?不愧是上天都眷顾的家族,的确有傲视一切的底气!”陆羽给出中肯的评价。 尽管渡边腾熊未曾发动攻击,但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压迫,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动惮不得。 可想而知,一旦完全施展幻术,又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既然知晓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渡边腾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也不为难你,当众跪下来,用你们中原人的礼节,对我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承认,中原武学都是垃圾,东瀛才是正统,如此,我便可饶你一命!” “你在开玩笑吗?”陆羽不屑道。 哪怕是面对朱棣,他都未曾行三跪九叩之礼,你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东瀛浪人,有资格受我一拜吗? 再者说,哪里的武学才是正统,你心里没点哔数吗? 不过是徐福带领的,三千童男童女留下的后裔,也敢踩在祖宗的头上耀武扬威?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准备拒绝了?”渡边腾熊神色不悦。 万万没想到,陆羽竟然这般不识好歹,敢拒绝他,想找死吗? 他之所这么说,倒不是心慈手软,不忍心伤害陆羽的性命,而是对其掌握的,可以看穿对手攻击的本领,相当感兴趣,想着事后找机会,将秘术搞到手,届时,身兼两大绝学,他的战力,足以问鼎东瀛,乃至整个世界。 不过,既然陆羽不识趣,那他也就没必要活着的必要了,带着你引以为傲的秘密,长眠于底下吧。 渡边腾熊做出了决定。 “这……” 朱瞻基急了。 这可如何是好,实在是渡边腾熊的要求太过无礼,他深知陆羽的脾气秉性,纵然是身陨,也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眼下的形势对陆羽太过不利,精通幻术的渡边腾熊已经动了杀意。 “那我就只好送你上西天了!”渡边腾熊发出宛若野兽般的嘶吼。 “完了,完了!” 没想到渡边腾熊这么快就动手了,朱瞻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般,摇摇欲坠。 正当他以为,陆羽会惨败于渡边腾熊之手,甚至性命不保之时,就见直面这一切的陆羽,非但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淡定自若地说了一句。 “你这个断子绝孙的家伙,还是退下吧,倘若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死,渡边家族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风轻了,云淡了,压抑的气氛消散了! 朱瞻基愣住了! 松下滔天愣住了! 渡边腾熊愣住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愣住了! 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说要打死渡边腾熊?你脑子没瓦特吧,难道你没看清现在的形式吗?渡边腾熊要杀你,不过在一念之间,可你居然大言不惭,怕一不小心将他打死? 咋地了? 你是嫌死的太慢了呗,把渡边腾熊激怒,加速死亡进程?见过找死的,没见过你这么找死的,你可别吹牛哔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朱瞻基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羽竟然会这么说,断子绝孙这四个字,简直堪比问候人家八辈祖宗了,不要说对血脉传承极其看重的渡边家族了,纵然是其他任何人,听到这话,都得和你拼命不可。 松下滔天也怔住了,陆羽难道是中了幻术?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断子绝孙,先不说你根本就不是渡边大人的对手,就算渡边大人出现了意外,渡边家族也不至于后继无人啊! 就他所知,渡边家族虽然人丁稀少,但渡边大人却育有两子一女,他们无一不是渡边家族钦定的下一代传人,拥有比渡边腾熊更加恐怖的天赋。 “你说什么?” 相较于众人惊异的神色,渡边腾熊嘴角微微抽搐,仿佛陆羽的这句话中,某些关键的字眼,刺痛了他内心的伤疤,进而愤怒到不能自己。 “你可是渡边家族仅存的独苗了,身上还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我劝你行事前要三思!”陆羽规劝道。 他不相信,听到这番话,渡边腾熊还能无动于衷。 松下滔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还真是脸大无边啊,明明生死都在渡边大人的手中,谁给你的勇气,在此大吹法螺? 还仅存的独苗,按照你的意思,渡边大人的两子一女,都是摆设呗,还是你说,渡边大人的妻子给他带了绿帽子,三个孩子都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这不是扯淡吗? 如果说,你当真自知不敌渡边大人,完全可以跪地求饶,渡边大人对你够仁慈了,换做是其他人,根本没时间和你废话,结果你倒好,态度强硬不说,还说出这般,带有强烈侮辱性质的话,真是让人瞧不起你。 你羞辱的不是渡边大人一人,而是整个渡边家族。 在松下滔天看来,非得用陆羽的鲜血,才能洗刷这样的耻辱。 “我劝你一句,最好现在就自刎当场。”见到渡边腾熊脸上的神色不对,松下滔天自作聪明地笑了笑,“否则的话,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渡边腾熊。 “渡边大人,杀了他,用他的鲜血,替渡边家族正名!” 但下一刻,松下滔天直接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敢置信的神色,仿佛见了鬼一般。 就见渡边腾熊,不知发什么疯,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陆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 堂堂的渡边腾熊,幻术家族的杰出传人。 竟然给别人跪了? 不要说松下滔天了,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连太监都不如啊 气氛霎时间安静下来。 朱瞻基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怎么也没想到,渡边腾熊竟然给陆羽跪了,不是开玩笑吧,陆羽刚骂完你断子绝孙,结果你非但不生气,反而二话不说就给陆羽下跪了,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这么做啊! 松下滔天差点哭了,大哥,你能不能别玩我,我刚装完哔,结果你就给人家跪了,不就相当于,我刚立完牌坊,你就去做婊.子了吗? 这不是啪啪打我脸吗? “还请陆公子明示!” 渡边腾熊态度无比诚恳,仿佛在印证心中的猜想。 “没听懂?” “我说你断子绝孙,无法生儿育女,看起来是个男人,实则和太监没什么两样。”陆羽神色不变。 众人大跌眼镜,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骂人的小磕,一套一套的,不怕渡边腾熊弄死你啊!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 还没等渡边腾熊做出反应,松下滔天先忍不住了,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陆羽的脑袋拧下来,说渡边大人和太监没有区别,我太监你个大头鬼啊! “哈哈哈,陆公子说得对,我不是个男人,我断子绝孙,我连太监都不如啊!” 熟料,听到这话,渡边腾熊非但没有半点愤怒,反而如释重负般,仰天长啸。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得到释放,渡边腾熊抱头痛哭,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委屈,无处哭诉的孩童。 在外人看来,他是高高在上的渡边家族传承人,哪怕是足利义持大将军,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甚至私下里,与他称兄道弟。 但只有渡边腾熊自己心里清楚,自他成年后,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令他夜不能寐。 虽然体内流淌的血液,令渡边家族族人天生就掌握最顶尖的幻术,但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凡事有利便有弊,不知是何原因,渡边一族人丁稀少,尤其是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只有他一人。 而他早年意外受伤,虽然大难不死,但落下残疾,丧失生育能力,未能有半个子嗣,至于外人眼中的两子一女,不过是他用以迷惑外人的手段,倘若让别有用心的势力知晓,渡边家族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但渡边腾熊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谎言终究有露馅的一天,待到他老去,渡边家族亦将不复存在了。 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他遍寻名医,珍稀的药材不知吃了多少,但始终未能见效,几乎所有替他诊治过的医生,都断言他此生再无孕育子嗣的可能。 不过,这秘密他从来都没对别人讲述过,饶是足利义持大将军,都不知道,陆羽怎么可能了解的这么清楚? 松下滔天呆呆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他以为陆羽是在辱骂渡边腾熊,可看渡边大人的反应,似乎还很高兴? 尼玛,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当年你遭受重创,虽然被及时救下,但濒临死亡时,服用了太多阴寒属性的药材,导致肾脏受损,再无法做男人!” 陆羽平淡似水的目光落在渡边腾熊身上,仿佛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这……这……你都知道?”渡边腾熊瞪大了眼睛。 俗话说得好,重病需要猛药,当初他性命垂危,救治他的神医,不得已走了一步险棋,将三十六味至阴至寒的草药混合,熬制药汤,祛除他体内的火毒,但也因此损伤了他的肾经,令他再也做不了男人。 但这件事,除了他和当年救他性命的神医知道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从其他途径了解到啊! 难不成,陆羽会读心术,能在无形之间,探查到他内心的所思所想? “既然陆公子对小人的病症了解的如此清楚,不知可有办法替小人解决难言之隐。”渡边腾熊不好意思道。 其实,说这话时,他都感觉自己有点厚颜无耻。 之前,他还嚣张地要陆羽给他下跪,甚至准备杀陆羽泄愤,结果转过头来,恳求陆羽救他,这不是不要脸吗? 但他又别无他选,为了渡边家族的荣耀,为了家族的延续,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尝试,即便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松下滔天困惑不解,对于渡边腾熊的隐秘,他无从知晓,至于陆羽和渡边二人的对话,更是让他听得云里雾里,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渡边大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希望得到陆羽的帮助。 这不是扯淡呢吗? 渡边大人是何等惊艳的人物,连足利义持大将军,都对他赞不绝口,陆羽何德何能,有什么是渡边大人需要向他求助的? 朱瞻基端着手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心里想,刚才给你牛哔的,现在怎么怂了?有本事别求陆羽啊! “我早就劝过你了,可你偏偏不听……”陆羽摆摆手,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对方,爬下擂台,和朱瞻基并肩,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渡边大人……要不要我拦住他们?” 见陆羽直接离开,并未给出渡边腾熊想要的答案,松下滔天当即便要挺身阻拦。 “你回来吧!” 渡边腾熊紧咬牙关,面色苍白如纸,他隐隐有种感觉,陆羽一定知晓治疗他隐疾的办法。 要知道,东瀛所有叫得出名号的医师,他都拜访过,但毫无所获,而陆羽这么年轻,便掌握了治愈他的妙招,可想而知,陆羽的医术达到了怎样功参造化的境地。 这样的存在,本应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可陆羽非但不自大,反而和蔼待人,甚至好言相劝,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礼顶撞,甚至动了杀念。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更逞论陆羽呢? 他现在需要让自己冷静冷静,也让陆羽消消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自己的过失。 …… “陆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我还以为你要当场惨死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渡边腾熊不顾颜面,当众给你下跪?” 离开市集,朱瞻基的八卦本性显露无疑,追问个不停。 他打心底里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渡边腾熊早年身受重伤……”陆羽娓娓道来。 “什么?那个东瀛浪人,竟然做不了男人?” 朱瞻基瞳孔皱缩,顿了一顿,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足利义持还真是个畜生啊 夜半时分! 朦胧的月色下,一道黑影在黑夜中疾驰,向着陆家府邸的方向靠近。 偌大的陆府,早已是漆黑的一片,唯有陆羽的卧房,依旧是灯火通明。 房间内,朱瞻基有些困惑地盯着陆羽,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等谁呢?看你的样子,仿佛有人会深夜拜访似的。 正当他胡乱猜测的时候,就见双目紧闭的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淡然一笑。 “他来了!” 朱瞻基一怔。 他来了?谁来了?这么晚还能有人来? ……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陆公子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一般计较。” 偷偷潜入房间的渡边腾熊,察觉到陆羽并未入睡,仿佛是正等着他的到来,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不敢有半点不敬,猛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朱瞻基瞅了瞅陆羽,难道你大晚上不睡觉,为的就是等渡边腾熊登门造访?你是怎么算出他一定会来的? 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确吗?”陆羽头也不抬地说道。 离开擂台,他断定渡边腾熊绝对不会放弃,毕竟关乎到家族的延续,所以必然会找时间登门造访,果不其然,他没有猜错。 “小人白天太过无礼,自知罪过深重,本是无颜再见陆公子,但听闻陆家家主即将喜迎寿诞,小人也没什么表示的,这里是三万两白银的宝钞,就当是小人替陆家主提前祝寿了。” 渡边腾熊从袖口里掏出一卷宝钞,恭恭敬敬地递到陆羽面前。 他行走江湖闯荡多年,深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既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何不想办法,化敌为友呢? 虽然拿出三万两白银,他极为肉痛,但只要能求得陆羽的原谅,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朱瞻基愣住了,我去,你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陆伯父早就过完寿诞了,我亲自来的,能不知道吗?就算是想要送礼,你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啊。 况且,陆羽这般刚正不阿的人,怎么可能收受你的贿赂,肯定会将你扔出去,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虽然你的情况比较棘手,但是……” 陆羽神色如常,然后在朱瞻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将一叠宝钞塞进袖口。 我去! 朱瞻基差点跳起来! 你还是我认识的陆羽吗?这就收了?连推辞都不推辞一番?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渡边腾熊目光灼灼,果然有戏,对中原文化了解深刻的他相当清楚,中原人说话的艺术,只要有但是两个字,无论之前有多糟糕,都证明事情还有转机。 比如说,虽然你这个孩子太笨,读书不开窍,但是……好在读书刻苦,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栋梁之材。 这叫先抑后扬,没错,就是先抑后扬。 “你先起来吧!”陆羽摆摆手。 随着接触的人物层次逐渐提升,他的花销也是越来越大,显然日渐式微的陆家,难以支撑这笔开销……倘若能在救人一命的前提下,获得不菲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咳咳咳,不对,不对。”陆羽清了清嗓子,“佛家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朱瞻基一脸鄙夷神色,你干脆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才更恰当吧! 况且,你又不是送子观音,难道还能有办法送给渡边腾熊子嗣? 如果说陆羽的医术,朱瞻基绝对无条件相信,可要说陆羽能治疗不孕不育,打死朱瞻基,他都不能相信。 太特么扯淡了吧! “我说你连太监都不如,你可有异议?”陆羽淡淡道。 “陆公子,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太监是没有,而不能用,而我更悲催,有了却只能看着,用也不能用,还不如没有呢!”渡边腾熊一脸苦闷。 如果换做是其他男人,被人说连太监都不如,简直是天般大的侮辱,当即就得火爆三丈,暴跳如雷,非得和那人拼命不可! 这不是侮辱人吗? 但渡边腾熊不怒反喜,让人不难猜出,这些年,在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生活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不堪和心酸。 “自从察觉身体出现问题,你就遍寻名医,每日服用药材,多达半斤以上,不管什么样的偏方,但凡听到了,都会尝试一番,但结果却是毫无效用。”陆羽道。 “陆公子说的真是太对了!” 渡边腾熊连连点头,表示陆羽说的分毫不差。 东瀛的名医,他都找寻遍了,这十几年来,但凡听到对他的病症,可能有效的药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尝试,俗话说的好,苍天不负有心人,但老天爷却偏偏和他开起了玩笑,尝试了万千种办法,结果一无所获。 朱瞻基呲牙咧嘴,一天服用半斤药材不可怕,两天服用半斤药材也不可怕,但你不间断,每天都服用半斤以上的药材,岂不是成了药罐子? 这些年来,渡边腾熊过的日子,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驱除寒毒,修复肾脏的药材,尤其是山茱萸,具有补充肾阳,强筋健骨的功效,按理说,纵然你体内积聚的寒毒再多,吃了这么多年,也早该排除干净了。”陆羽继续道。 渡边腾熊点点头,按照东瀛第一神医的说法,山茱萸形似人体的肾脏,以形补形,长期服用,配合其他温阳的药材,肯定能治愈他的难言之隐。 谁知,不知是他体质的原因,还是东瀛产的山茱萸,药性与中原有所不同。 这些年,他吃掉的山茱萸不下数百斤,但半点效果都没有。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要不是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他有时候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等等! 渡边腾熊一惊,他从陆羽的这番话里,捕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信息。 什么叫按理说,难道说,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自己始终无法痊愈? 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还望陆公子替我解惑,大恩大德,小人此生永不敢忘!” 想到这,渡边腾熊猛地给陆羽磕了三个响头。 “让我说什么好呢。” “足利义持……真是个畜生啊!” 陆羽叹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瞬息间,将整片空间完全充斥。 渡边腾熊双目赤红,几欲滴出鲜血,宛若发了狂的野兽。 “你说什么?” “有种再说一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往往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当着我的面,说足利义持大将军是畜生?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渡边腾熊紧咬牙关,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 当年渡边家族遭遇强敌入侵,几近灭亡,生死存亡的关头,是足利义持大将军挺身而出,损失了众多人马,才保住了渡边家族。 而后更是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栽培,直至他成为其手下的第一悍将。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足利义持将军,就不会有他渡边腾熊的今天。 哪怕你有办法治愈我的隐疾,也不能藉此,侮辱足利义持大将军! 一旁的朱瞻基差点昏过去。 他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知晓了渡边腾熊和足利义持的关系,宛若兄弟一般,现在你竟然当着渡边腾熊的面,辱骂足利义持,渡边腾熊不抽你才怪呢! “如果不是畜生,怎么能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 丝毫没理会渡边腾熊震怒的神情,陆羽摇头说了一句,对足利义持的人品发出质疑。 饶是他这般不动如山的心性,在通过全能之眼,得知足利义持的所作所为后,都感到无比的震惊,可想而知,足利义持的行径,该是何等的丧尽天良。 “你给我住嘴!” 渡边腾熊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你丫的,是不是拿我开涮呢?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故弄玄虚,引我上钩,然后当着我的面,羞辱大将军。 我看你才是个……畜生吧! 情绪轰然爆发,理智挣脱束缚,手臂高举,积蓄着恐怖的力量,就要朝着陆羽的脸庞,毕直落下。 他忍不住了,准备给陆羽点颜色看看。 满嘴喷粪,就是该打! 这时! 陆羽抬起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这些年喝的汤药,都是在足利义持的府邸中熬制的吧!” 听到这话,渡边腾熊心里一惊,正准备落下的拳头,蓦然僵硬在空中,迟迟无法落下。 这……这……怎么可能? 陆羽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要知道,东瀛局势动荡不安,各方势力割据,身为足利义持的得力干将,他几乎很少有时间回家,大多时候,都是随军出征,快把将军府当做第二个家了。 虽然征战繁忙,但药不能停啊! 故而熬制汤药的重任,被他安排给自己的心腹,秘密在将军府进行。 反正将军府每天都会熬制大量汤药,以供伤员服用,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又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这又怎么了? 没人规定熬制汤药必须要在特定的地点吧! 一旁的朱瞻基嘴角一抽,搞不懂陆羽为什么会这么说。 熬汤药,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把火候看住了,愿意谁熬,谁就熬,愿意熬制多久,就熬制多久,就算你想蹲在茅房旁边熬,只要你不嫌弃味道刺鼻,都没人管你。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渡边腾熊强忍住心中的怒意,低沉道。 他想听听陆羽的解释,倘若不能让他满意的话,再动手也不迟。 “你还没想明白吗?这么多年,你服用了大量汤药,之所以无效,实际上是足利义持在背后搞的鬼!”陆羽摇摇头。 “这不可能!” 渡边腾熊猛地摇头,足利义持大将军待他恩重如山,怎么可能加害于他? 再者说,自己身患隐疾的事情,大将军根本就不知情,又何来搞鬼一说。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近半年来,你时常感觉肋下三寸刺痛,宛若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一般,这就是毒素在你体内积累的症状表现,言尽于此,你可以不相信我,反正于我而言,也没有损失。” 陆羽耸耸肩,摸了摸袖口里的宝钞,一根筋的家伙,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和你多费口舌呢! 蹬蹬蹬! 一连倒退出数步,渡边腾熊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因为陆羽说的没有错,最近半年,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尤其是肋下三寸的剧痛,发作时,恨不得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但他依旧不能相信,待他恩重如山的足利义持大将军,竟然会加害他,这些年,将军府的势力,增长了三倍不止,足利义持占领的版图,扩大了一倍有余,这其中,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渡边腾熊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竟令足利义持不顾往昔的情分。 “我想,待你回到东瀛,应该重新调查一下,当年入侵渡边家族的敌人,究竟有哪些,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想,你恐怕能了解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陆羽道。 足利义持怔住了,陆羽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哪怕他是个傻子,也能知晓这话背后的含义。 如果说,差点令渡边家族灭亡的,当真是足利义持,那么,即便天般大的恩情,和家族的传承相比,也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陆羽所言都是真的,他与足利义持之间,便再无半点恩,有的只是仇,不共戴天之仇! “多谢陆公子指教。” 渡边腾熊抱拳道,神情落寞到了极点。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只要你停止服用将军府熬制的汤药,最多一个月,身体便会恢复如初。” 末了,陆羽不忘叮嘱一句。 渡边腾熊嘴唇翕动,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字未说,身影随即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 “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难受吧!”过了半晌,朱瞻基颇为感慨道。 待自己恩重如山的恩人,竟然是几近令自己家族覆灭的真正凶手,这些年来,不但利用自己,还欲加害他的性命,无论是谁,处在渡边腾熊的位置上,心中的悲痛欲绝,都可想而知。 “真相往往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世间最悲伤的,恐怕莫过于此。”陆羽接茬道。 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如何解开心结,以及后续的问题处理,决定权在渡边腾熊手里,没人能代替渡边腾熊做决定。 料想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东瀛必将动荡不安。 但这于大明朝而言,未必不是好事一桩,加速的内耗,定然可以令东瀛的倭寇,无暇骚扰大明朝的沿海地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边关急报 皇宫。 “启禀陛下,边关传来消息,最一段时间,马哈木统领的瓦剌蠢蠢欲动,多次侵扰我朝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内阁首辅杨士奇道。 “马哈木真是太放肆了,两个月前还请求大明派兵,助他剿灭阿鲁台部,见请求未得到圣上的批准,竟然恼羞成怒,这是在挑衅大明朝的威严吗?” 朱高煦不悦,顿了一顿,继续道:“儿臣请求出战!” 虽然身为皇子,但他的勇猛,位居朱棣三子之首,堪比顶尖大将,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热血沸腾,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不就是区区的瓦剌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仗着地域宽广,每次对战都不敢和明军硬碰硬,这群蛇鼠之辈,给他几万精兵,定叫马哈木有来无回。 “汉王爷,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一时冲动啊!”杨士奇规劝道。 他曾经跟随朱棣出征,和马哈木交过手,深知此人的恐怖,能带领一群残兵败将,壮大到今天这般,足以与阿鲁台部分庭抗礼的境地,甚至敢挑衅大明的威严,不管从哪方面看,此人都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倘若贸然出兵,即便朱高煦骁勇善战,都不见得一定能取胜。 “杨首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高煦眉头一挑,冷冷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这毕竟关乎到国家的稳定,百姓的安危,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 “况且,区区的马哈木,他还没有资格,让我朱高煦放在眼里。” 杨士奇为什么会这么说,不就是怕他屡建军功,然后压太子一头吗? 那个瘸子是废物,他可不是废物,他是马背上的王者,立志要成为父皇那般,封狼居胥的帝王! “老二,杨士奇说的有道理,马哈木此人办事滴水不漏,谋划之深,在某些地方,饶是朕都无法比拟,你还年轻,切忌不可冲动,否则必将抱撼终身。”朱棣对杨士奇的话表示认同。 马哈木,这是个难缠的对手,同样,这也是个可怕的对手,否则,他也不至于派出得力干将陈懋镇守边关,换做其他人,他还真不放心将如此重任交付。 不过,关于陈懋的能力,朱棣心里相当清楚,作为跟随他起兵靖难的亲信之一,陈懋丝毫不逊色于太祖时期的名将,战力无双。 按理说,有陈懋在,根本不可能出现瓦拉部侵扰大明边境的情况。 难道说……出现了未知的突发情况,使得陈懋分身乏术,无暇抵御外敌? “杨士奇,你继续说。”朱棣道。 “一个月前,陈懋的叔父陈宏突染恶疾,被病痛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即便朝廷派出顶尖的太医团队,都束手无策。” “最近几天,陈宏的病情持续恶化,陛下,您也知道,当年陈懋的父亲陈亨因病去世,在关键时刻,是陈宏挺身而出,才保住了陈家,这天般大的恩情,陈懋感激到不能自己,此时,眼看叔父病重,他根本无法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抵御瓦剌部的入侵上。” 杨士奇娓娓道来。 “陈宏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朱棣一愣。 当初他得到消息,连忙下令,临时组建一支太医团队,前往边关,替陈宏医治,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皇宫内并不太平,他也就无暇了解事情的进展,哪曾想,竟然连手段高超的太医们,对陈宏的病症,都无能为力,还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往边关,肩负皇命,协助陈懋解决瓦剌部入侵事件。”杨士奇道出心中的想法。 他心里清楚,这个人选可不好确定,陈懋恃才傲物,寻常人根本难入他的眼,大明朝堂上下,有能力协助陈懋的,可没有几个。 “杨士奇,如果有一个人,不但精通医术,鬼点子层出不穷,还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哪怕是遭遇突发的未知危险,都能遇难成祥,你说,派此人前去协助陈懋如何?” 朱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已经确定了目标。 “那感情好啊,精通医术,便有可能救治陈宏,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就更不用说了,恐怕马哈都得焦头烂额吧……”杨士奇面露欣喜之色,但很快,便颇为困惑道:“朝廷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能人,我怎么不知道。” 但很快,他的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竟与朱棣描述的分毫不差,不由得惊呼。 “难道陛下说的是……陆羽。” 陆羽的情况,他十分了解,医术高超,无人能及,连太医院的首尊赵太医,都自愧不如,在陆羽面前,全然一副晚辈模样…… 至于手段,这小子可是一肚子坏水,瞅见没,堂堂的汉王朱高煦,都被他耍的团团转,有苦难诉,纵然是马哈木,恐怕也不想这样的人,成为他的敌手吧。 “父皇,你请三思啊,儿臣可以在这里立下军令状,只要您将剿灭瓦剌的任务交给我,倘若不能按时完成,儿臣必定提头来见。”朱高煦慌了。 怎么也没想到,父皇心目中的人选,竟然是陆羽,每每想起他在陆羽手中吃瘪的场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陆羽在父皇心目中,就地位超凡,倘若再让他藉此立功,那不就更加无人可以撼动了吗? “老二,你不用说了,朕意已决。”朱棣摆手,制止了朱高煦的提议。 对于次子的脾气秉性,他相当了解,虽然勇猛无敌,以一当百,但论起隐忍退让,和老大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性格,极有可能落入马哈木的陷阱,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所以,即便他不派陆羽前往边关,也绝对不可能派朱高煦就是了。 杨士奇点点头,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陆羽的确是最佳的人选,倘若侥幸治愈陈宏,届时,恐怕陈懋一人,便可轻轻松松地将瓦剌部击退。 纵然退一万步说,对于陈宏的恶疾,陆羽无能为力,有他的协助,也能减轻陈懋的负担,让陈懋从容应对入侵危机。 “儿臣……谨遵皇命!” 咬咬牙,朱高煦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 皇帝都发话了,哪怕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反驳。 “对了,让朱瞻基跟随陆羽一同前往吧,正好让他见识一下瓦剌的残酷。” 末了,朱棣补充一句。 同样的一句话,杨士奇和朱高煦听到后,得到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理解。 在杨士奇看来,陆羽身无官职,即便身负皇命,陈懋也有相当大的概率,会无视陆羽的建议,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皇长孙的陪同,无异于多了一道保障,确保制定的计划可以顺利施行。 什么叫见识一下瓦剌的残酷? 难道说,老爷子是准备将皇位,交到老大手里,然后传给朱瞻基? 想到这,朱高煦先是一愣,然后攥紧了拳头,一脸愤恨之色,气恼恼地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章 陈懋的偏见 “陵医师,最近几日,叔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昏迷不醒的境地,你快想想办法,救叔父一命吧!” 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宏失去了意识,陈懋心如刀绞,转过头,朝着身边一位年纪约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焦急说道。 这位可是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陵医师,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被他花费大价钱请到府中,只为救叔父的性命。 相传当年有病人性命垂危,一只脚都迈进了鬼门关,正当所有人都准备放弃时,恰巧遇见了陵医师,硬生生施展逆天医术,将那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此名声大噪,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为了请陵医师出山,陈懋花费了,在常人看来,根本无法接受的代价,但在陈懋看来,只要能救活叔父,无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能接受,当年要不是陈宏拼尽全力保住陈家,他也无缘追随皇上,取得如今的成就。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份恩情,他永生难忘,陈懋不止一次对天许愿,如果可能的话,他情愿代替叔父,承受这一切。 “这是……” 陵医师没有废话,直接走到床前,诊断一番后,当即就怔住了。 躺在床上的陈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若有若无,脉搏时隐时现,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陈宏的手臂上,布满绿色的,网格状的花纹,看起来甚是诡异。 根据陈懋的讲述,陵医师了解到,正是出现了这古怪的花纹后,陈宏才发了病,在其意识清醒时,陈懋也曾多次追问,但每次陈宏都支支吾吾,找借口百般推脱。 陵医师笃定,陈宏的怪病,和这古怪的花纹之间,一定有某种内在的,不为人知的联系,但很可惜的是,当事人现在昏迷,无从追问。 对此,他毫无头绪。 甚至眼见陈宏性命垂危,也想不出有什么切实有效的治疗办法,来延续陈宏的性命。 见陵医师摇了摇头,陈懋身体剧烈颤抖,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连闻名江湖的陵医师,对于叔父的恶疾,都束手无策? 过了半晌,陈懋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眼瞳中布满了血丝,抱头痛哭起来。 难道说,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救治叔父的性命了吗?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 经过数日不间断的赶路,陆羽和朱瞻基二人,终于来到了边关,亮出官防路引,由城门进入,紧接着,赶往陈懋将军的府邸。 虽然陆羽弄不清,为什么朱棣会派他去边关,协助陈懋抵御瓦剌部的入侵,但他深知皇命不可违,故而在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便和朱瞻基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 陆羽唯一知道的是,马哈木,瓦剌部的首领,此人是朱棣的老对手,朱棣一生五次征讨蒙古,没少和马哈木交手,战果只能说是有来有往,并未取得压制性的胜利。 这是一位既可敬,又可怕的对手,所以朱棣才会派遣陈懋镇守边关,抵御马哈木,不难看出,对马哈木的重视程度。 熟知历史的陆羽心里清楚,马哈木的儿子脱欢,是一位比他叔父更加勇猛的存在,不但击杀了阿鲁台,还统一了瓦剌四部,进一步掌控了东部蒙古,为其子也先的霸业,奠定了基础。。 而脱欢的儿子,也就是马哈木的孙子也先,更是堪称逆天的bug,如果说脱欢是开了挂的话,那么,也先就是开了挂中挂。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并且,陆羽也不准备将这些告诉朱棣,否则,按照朱棣的脾气秉性,哪怕举全国之力,也要消灭马哈木,斩草除根,那样的话,历史的进程遭到改写,不知又会生出怎样的乱子。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无论你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 手持朱棣御赐的令牌,将军府的守卫,当即便认出了,陆羽和朱瞻基的身份,连忙将他们二人迎入府中,并派人将消息报告给陈懋将军。 …… “启禀陈将军,陆羽和皇长孙已经到了。”有人跪地禀告。 “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懋摆摆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虽然他心里清楚,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思都放在治疗叔父的恶疾上,对于瓦剌部的入侵,稍有懈怠,不但死伤了几十名士兵,连百姓,葬身在瓦剌人刀下的,都多达上百人。 不可不谓之损失惨重! 但陈懋坚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叔父痊愈,他一定可以重振旗鼓,令边关的守卫固若金汤,作为马哈木的老对手,这点底气,陈懋还是有的。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居然派了一名所谓的大使,前来协助他抵御马哈木的侵袭,如果来者是杨士奇,杨荣这样的重臣,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个身无官职的毛头小子。 在外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在陈懋看来,分明是皇上不再信任他的表现。 这不是诚心给他添堵吗? 故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对这个叫陆羽的小鬼,就心怀戒备,印象差到了极点。 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在八百里加急信件中,居然还提到,陆羽竟然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者,是皇帝特意派来,救治他叔父性命的神医。 为此,陈懋感觉这分明是个笑话。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子,恐怕连望闻问切都弄不明白,打死他,他都不能相信,陆羽和神医两个字,能扯上联系。 但话说回来。 毕竟陆羽是皇上派来的,又有皇长孙跟随,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想到这里,陈懋摆摆手,派人将陆羽和朱瞻基二人请到此地。 我倒是想要看看,连陵医师都无能为力的病症,你看过之后,能有怎样的独到见解。 你要是真能救我叔父的性命,我陈懋必然将你视作再生父母! 就看你有没有两把刷子了! …… 稍顷。 “原来是皇长孙大驾光临,请恕陈懋有失远迎。” 见他们走进,陈懋连忙迎了上去。 身为朱棣的得力干将,他深知朱瞻基的重要性,那可是太子爷的长子,皇帝最疼爱的长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果说,皇上的某些命令,有人可以违逆的话,那么,非朱瞻基莫属。 而后,陈懋头不抬,眼不睁,旁若无人地说了一句。 “你就是皇上派来的陆医师?” 要知道,作为皇帝直接任命的大使,虽然陆羽身无一官半职,但地位不会在陈懋这个将军之下,可他竟然如此对陆羽说话,显然是没把陆羽放在眼里。 还真是目中无人啊! 陆羽神色如常,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没错,我就是陆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人不见血,吹毛又断发 “既然能得到陛下的认同,陆医师对于医术的造诣,想必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不知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徒有其名。” 陈懋的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尽管陆羽是皇上派来的,但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是这里唯一的王,所以并不准备给陆羽面子。 仔细看了看陆羽,陵医师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能达到他这样的层次,自然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的道理,根本不会小觑后辈,说陆羽懂医术,这他能够相信,但要说陆羽的医术,能够凌驾于太医院的太医之上,他感觉有点无法接受。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众所周知,医术不但需要勤学,同样需要苦练,唯有数十年的经验积累,方可成就一代医术大师。 虽然不得不承认,天赋至关重要,同样的医理,有天赋者,比之无天赋者,掌握所耗的时间,缩减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天赋只能保障,你比别人跑得更快,但不一定能跑的更远。 甚至可以说,对于医者而言,勤奋,能吃苦,远远比拥有天赋更重要。 陆羽这么年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医术,恐怕都比不上江湖郎中,这是陵医师见到陆羽后,最直观的看法。 “陛下在信件中提及,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尽全力救治我的叔父,既然如此……那就别耽搁时间了。” 在提到叔父两个字时,陈懋的目光中,罕见地多了一抹动容。 “这点不用你提醒,皇上交代给我的任务,我自当尽力而为。”陆羽声音低沉。 你拽什么拽啊,明明是我要救你叔父,摆出臭脸给谁看啊,整的好像我欠你钱似的,要不是皇命加身,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多看你叔父一眼。 话毕,陆羽直接走到床边,眼前的陈宏平躺在床上,脸面毫无血色可言,要不是那若有如无的呼吸,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死了,都凉透了。 陈宏周身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就像是从坟墓中刨出来的,几百年前的尸体。 心意一动,一道旁人无法察觉的金芒闪过,陆羽的视线中,关于陈懋的信息,赫然陈列,与之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是这样,难怪……” “陆医师,对于叔父的恶疾,你可有应对之策?” 见陆羽眉头紧锁,陈懋想当然地认为,对于叔父的病症,陆羽毫无头绪。 本来他就没抱什么期望,现在看来,他果然猜的没错,此人当真是混子一枚。 也不怪他这么想,连闻名江湖的陵医师,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陆羽总不见得,比陵医师的医术更高超吧! 那不是扯淡吗? “这……” 陆羽有点犹豫。 其实通过全能之眼,他早已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陈宏昏迷不醒的缘由,至于解救的办法,更是了然于胸。 只不过,陆羽唯一担心的是,倘若他说出,怎样才能令陈宏苏醒,以及后续的治疗办法,陈懋恐怕当场就能爆炸。 实在是这法子,听起来就相当奇葩,连他都不能相信,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更不用说陈懋了。 但是。 如若不说的话,必然会令陈懋认为他一无是处,不但后期的协助工作无法开展,甚至,连朱棣都可能被陈懋看扁。 认为皇帝昏庸,轻信了小人。 纠结了一小会,陆羽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盯着陈懋的眼睛。 “你去给我找柄刀,越锋利越好,最好是杀人不见血,吹毛断发的那种。” 陈懋愣住了! 朱瞻基愣住了! 陵医师愣住了! 什么玩意?你说什么玩意? “越锋利越好?杀人不见血?吹毛断发?”朱瞻基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好家伙,大哥,你不是要救陈宏吗?怎么要起刀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了陈宏呢? 陈懋本就看你不顺眼,他可能给这样的凶器吗? “你在逗我吗?”陈懋怒火中烧。 当我是傻子吗? 谁人不知,治病救人,需要的是针灸,药物,哪里听说过需要刀的?还越锋利越好? 怎么着,你这是拿我开涮呢?明知我没给你好脸色,就想对我叔父动手,令我投鼠忌器,想不到小小年纪,心思如此之深。 “杀人不见血?”陵医师咂舌。 身为顶尖医者,他当然知道,某些医道大能,治病救人不拘一格,就如同神医华佗,替关羽刮骨疗毒,最擅长使用利刃,替病患祛除体内的病灶。 相较于传统的服用汤药而言,这样的方法无疑见效更快,但这对医者的技艺要求极高,毕竟,在活人身上动刀,弄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可你到好,上来就要吹毛断发的利刃,咋地,是想给陈宏抹脖子,放放血? “陆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希望你能解释清楚……你该不会因为我对你有偏见,就意欲对我叔父图谋不轨吧!” 陈懋向前一步踏出,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滔天的煞气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涌动,瞬间将整片空间充斥。 但很快,陈懋就察觉到了异样,本以为面对汹涌的杀意,陆羽会承受不住,身体瑟瑟发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陆羽竟然神色如常,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悍将,不要说爆发出全部气势了,纵然是一个小小的眼神,胆小的人,和他对视,都有可能吓破了胆。 而陆羽竟然无惧。 眼看一旁的陵医师和朱瞻基身形踉跄,已然快支撑不住了,见状,陈懋将恐怖的煞气全部收回。 陵医师倚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方才那一瞬,他感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喉咙,令他喘不过气起来。 此刻,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弥漫在心头,看向陈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 “想不到,陆医师竟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高手!”陈懋颇为赞叹道。 有道是英雄相惜,既然陆羽实力强悍,应该不屑于对生命垂危的病人下手。 眼下,救治叔父的性命要紧,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如按照陆羽的方法试上一试。 况且,他就在这里,但凡发现陆羽有半点异动,当即便能制止,即便了解到陆羽的实力深不可测,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思前想后,陈懋摆摆手,让亲卫去卧房,将宝刀取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喝了两大碗王八血 很快,亲卫返回,拿着一柄长约一尺的短刀,交到陆羽的手上。 宝刀入手,一股锋利之感骤然而生,刀身轻盈,薄如蝉翼,闪烁着冷凛的寒芒。 “这柄刀,是我花费重金,从西域的客商手中换来的,杀人不见血,吹毛又断发,冬不结霜,夏不起雾……”陈懋自豪道。 此刀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他第一次见到,就喜欢的不行,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宝刀换来,从此日夜相伴,视作心头之爱。 陆羽点点头,此刀果然不俗,这种层次,与皇家器物相比较,都丝毫不逊色。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陆羽拿着刀,走到陈宏面前,打量了一番后,头也不回地对着陈懋说了一句:“派人给我找个铜盆。” 陈懋的神色更加困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铜盆干什么?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吩咐亲卫着手准备。 如果是什么稀世珍宝,将军府可能没有,但像铜盆这样的,随处可见的器皿,将军府有的是。 很快,铜盆也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陆羽朝着昏迷中的陈宏,说了一句满是安慰和鼓励的话语,“接下来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然后转过头,给陵医师和陈懋使了个眼色,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按住他!” “我给这个老王八,放放血!”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间变得寂静,死一般寂静! “来自陈懋的震惊+400!” 陈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正准备上前,助陆羽一臂之力,登时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什么玩意? 我没听错吧! 你刚才说的是,给这个老王八,放放血? 你特么管我叔父叫老王八,你是在找死吗?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你以为有办法救叔父的性命,就可以肆意侮辱他的人格? 啊? 是不是我给你脸了?让你产生错觉,认为我陈懋好欺负?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300!” 朱瞻基差点昏过去。 本以为陆羽对于救治陈宏有什么妙招,起初,他还满怀期待,想见证奇迹的发生,哪曾想,陆羽竟然要给陈宏动刀。 人家救人,都是针灸,按摩,喂药……到了你这里,竟然要给人放血,当年的药王孙思邈,都没这么彪悍吧! 你到底是想要救人啊,还是想要杀人啊! 且看陈宏虚弱的模样,只剩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别说给他动刀了,就算加倍照顾,都是个随时可能咽气的主,怎么滴,你是嫌弃他死的不够快,加速一下进程呗? 再者说,你放血就说放血,兴许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偏方,有未知的奇效,这倒也没什么,好好解释一番,陈懋也能接受。 可你偏偏要在放血前面,加上老王八三个字,你就不会说句尊称吗?即便是老人家也行啊! 我知道,陈懋对你的敌意很浓,一见面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但这是他的不对,你在心里管陈宏叫老王八没问题,就算是叫老杂种,也没人管你。 但你说出口,性质就发生变化了。 这不是找抽吗? 陵医师也傻眼了。 给老王八放放血?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冒昧地问一句,你丫的,之前该不是养王八的吧! “陆羽,你再说一遍,你管谁叫老王八呢?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这件事,你要是说不清楚,就别想活着离开将军府了。” 陈懋怒不可遏,心头的怒意,宛若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磅礴而出。 “陈将军,陆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将老人家,说成是老王……请你不要怪罪啊!”朱瞻基出来打圆场。 “皇长孙,你不用替陆羽辩解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要是陆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掉脑袋,我也绝对饶不了他。”陈懋不依不饶道:“大不了我先杀了他,然后回京,向陛下请罪!” 欺人太甚! 当着他的面,称呼于他而言,宛若亲生父亲一般的叔父为老王八,还把他放在眼里吗? 如果这都不算欺人太甚,那什么才算欺人太甚? “我说的有错吗?这里躺着的,可不就是个老王八吗?你看他手臂上的花纹,和王八壳上的一模一样。”陆羽信誓旦旦道。 你看,我猜的没错吧,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果然是这样。 陈懋差点要疯了,你脑子里是不是有泡?有花纹怎么了?像是王八背壳上的花纹,那就是王八了?按照你的说法,我要是在胸膛上纹个狼头,那我岂不成畜生了? 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你这么侮辱人的。 “你先别激动,如果我看的不错,一个月前,陈宏曾经从西域商队手中,买了几只爪哇国出产的绿毛龟,我的说可有错?” 见陈懋动了怒,再不解释,兴许对方就一刀劈了下来,陆羽连忙道。 众所周知,武将一般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性格火爆,没人敢保证,惹恼了他们,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爪哇国,绿毛龟?”陈懋愣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么回事。 一个月前,一支西域来的商队途径边关,在此停留了数日,售卖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叔父陈宏特意买了几只绿毛龟,据说是爪哇国的特产,以作观赏之用,经过陆羽的提醒,当即便想了起来。 但……那又如何? 没人规定买绿毛龟犯法吧,也没人规定陈姓人不能买王八吧! 朱瞻基差点惊掉下巴,我嘞个乖乖,陆羽,按照你的说法,老年人买了王八,就该叫老王八? 那按照这个说法的话,姓王的人,买了八只牛犊子,岂不是该叫王八犊子了?那我摸摸脑袋,就该叫猪头了? “就算你说的对,那又如何?”陈懋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可知道,陈宏为了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吗?”陆羽反问道。 陈懋摇摇头,虽然嘴上没说话,但心里想的是,我要是知道,还轮得到皇上派你来这里装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可没时间听你在这里扯淡! “陆羽,难道你是说,陈宏落得这副模样,和那几只绿毛龟有关?”朱瞻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皇长孙果然慧眼如炬。”陆羽满意地点点头,顿了一顿,继续道:“陈宏之所以昏迷,是因为……” “他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王八血!” …… “喝王八血?” 陈懋三人差点昏倒! 你丫的,越说越离谱了! 好端端的,陈宏喝什么王八血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马当活马医 越说越离谱了! 陈宏脑袋被驴踢了啊? 没事他喝什么王八血啊! 如此拙劣的谎言,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在陈宏书房东南角的书架上,摆放着一本异物志,是他三年前偶然得来的,上面记载一则秘闻,据传说,产自爪哇国的绿毛龟,体内血液蕴含天地之气,服用后可以强筋健体,尤其是男人,具有壮.阳的功效。” 见几人不相信,陆羽娓娓道来。 陵医师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啊,说的煞有其事似的,连准确位置都说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见过一般。 但对于这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他感觉并非完全不可信,要知道,某些生灵的血液,内脏……的确拥有非凡的功效,比如鹿血,自古以来,便深受帝王的喜爱。 “这……” 朱瞻基有点发懵,难道陆羽说的都是真的,陈宏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喝了绿毛龟的血?可陈宏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壮那方面还有必要吗?这么看,有点说不通啊! “异物志?绿毛龟?” 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后,陈懋瞠目结舌,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陈宏身为他的叔父,为陈家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多少次力挽狂澜,拯救陈家于水火,但遗憾的是并无子嗣,连原配夫人孙氏,也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因病溘然长辞了。 纵观陈宏的一生,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陈宏此生不爱金银,不爱权利……唯独嗜好女色,并且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当然,这对于身为陈懋叔父的陈宏而言,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凭借陈家的威势,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 只不过随着年纪的增大,陈宏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力不从心,这对嗜色如命的陈宏而言,堪比毁灭性的打击。 看着遍寻名医无果,终日郁郁寡欢的叔父,陈懋也别无他法。 虽然陆羽所说的真伪性尚有待商榷,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叔父陈宏不是没有喝王八血的可能,如果此物,当真有壮.阳之效。 姑且算你说的都对,但那又如何? 你难道没看出叔父虚弱到了极点,已然油尽灯枯,随时都可能咽气,此时,你非但不想着为他固本培元,反而要给他放血,这不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那本异物志乃唐代时期的奇人异士所着,流传至今,已然残缺不全,关于龟血的服用方法,遗失了大半。” “但陈宏不知情,反而按照错误的方法,直接将龟血吞服,身体根本无法吸收,在体内积聚,产生毒素。” “而他手臂上花纹,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将残存的龟血放出,只有这样,陈宏才能从昏迷中苏醒。” 听到陆羽的解释,几人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陆羽要给陈宏放血,其实这么看来,陆羽叫陈宏老王八,也没什么毛病啊,只不过这个说法,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虽然陆羽的说辞,从头到尾都毫无缺陷可言,但陈懋依旧犹豫,毕竟关乎到叔父的性命,除非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他不敢轻易尝试,如若出现差池,他恐怕就要追悔莫及了。 陆羽沉默不言,他知道陈懋担心的是什么,虽然他心里清楚,贵公子系统不会欺骗他,至今未曾出现过纰漏,但陈懋显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人,处在陈懋的位置上,犹豫都是正常的,毕竟,谁也不想抱憾终身。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陈宏,突生异变,身体剧烈抽搐,瞳孔开始涣散,仿佛即将断气一般。 “陈将军,快点做决定,来不及了,陈老没时间等下去了。”陵医师上前检查一番,紧接着催促道。 凭借他的医术,自然一眼看出,陈宏处在生死边缘,如果不抓紧时间救治的话,那么,陈懋和陈宏可真要阴阳两隔了。 “这……” 陈懋双手攥拳,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脸色涨红。 其实,对于陆羽的治疗方法,他并不相信,即便对方说的合情合理,一字不差,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多花费一些时间,来验证一下,比如找个人,同样饮下龟血,看是否会出现与叔父相同的症状等等。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叔父的病情发展太过迅速,显然是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不救,百分之百死,救了,还有一线生机。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管怎么说,陆羽都肩负着皇命,量他也不敢胡来,否则,不要说自己了,饶是皇上,都不可能饶了他。 实在没有办法,最差的办法,也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就按照你说的治疗吧!” 犹豫了几个呼吸,陈懋终于下定了决心。 嗡的一声! 刺耳的刀鸣响彻。 锋利的刀刃,直接破开陈宏的小臂,留下一道半寸长,一指深的伤口,紧接着,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从那伤口中流出的,并不是如常人一般,鲜红色的血液,而是粘稠的,散发着腥臭气息的,墨绿色液体。 随着液体流出,陈宏手臂上的花纹,迅速消失不见,而他的身体也不再抽搐,脸色,呼吸,包括心跳,都平稳了许多。 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见陈宏双腿抽搐,身体挣扎了几下,当即便没了动静。 “死了?” 朱瞻基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行了?难道说陈宏年岁已大,身体太过虚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直接嗝屁了? “叔父,叔父,你可不能死啊!” 陈懋的情绪失控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难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当真发生了,陆羽的疗法出现了意外,叔父一命呜呼了? 一定是这样,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一个老人,如此虚弱,竟然被人放血,这不就相当于,本就没剩多少灯油的油灯,被人硬生生倒出了,为数不多的灯油吗? 不死才怪呢! “陆羽,你杀了叔父,我要你偿命!” 陈懋猛地转过头,双目赤红,宛若咆哮的野兽,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呵责道。 陵医师缩了缩脖子,感到莫名的庆幸,幸亏他是旁观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中,倘若不是陆羽出现,他兴许会自告奋勇,主动替陈宏医治,但最终的结果,只会比眼前的更糟,依照陈宏的脾气,不得宰了他啊! “可怜的陆羽,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出现这样的情况,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 陵医师小声嘀咕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兴的太早了 陆羽也傻了。 不可能啊,整个治疗过程,他完全是按照系统提示,一步一步进行的,难道说系统判断失误,出现偏差了?还真是莫名其妙,又或是,陈宏当真虚弱到,连放点血,都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糟糕了!”朱瞻基慌了。 如果陈宏是不治身亡,他们只需要安慰陈懋节哀顺变,但是现在,经过陆羽的治疗,陈宏一命归西了,陆羽能没有责任吗?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陆羽不出手,陈宏也只有必死这一个结局,但传出去,是让你无端放了血后,陈宏才咽气的,就算是跳进黄河,你也洗不清。 “是你,是你害死了叔父,我要用你的脑袋,祭奠叔父的在天之灵。”陈懋猛地站起,恐怖的气势再度爆发。 正当陈懋准备动手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在众人看来,已然断气的陈宏口中传出,紧接着,陈宏睁开了双眼,露出黯淡无光的眼瞳,茫然地看着四周。 醒了? 陈宏竟然醒了? “来自陈懋的震惊+600!” 陈懋直接吓傻了,下意识用手指去探陈宏的鼻息,却被陈宏赏了一个爆栗,额头鼓起一个大包,头角峥嵘的。 “叔父,你打我干嘛?”陈懋摸着红肿的大包,委屈道。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你不是盼着我死吗?”陈宏吹胡子瞪眼,因为愤怒,嘴角一抽一抽的。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500!” “陆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瞻基也感到不可思议,凑上前,朝着陆羽小声嘀咕道。 陈宏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难不成诈尸了? 不单是他,饶是陵医师都倍感骇然,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病例,顿时感觉大开眼界,认为不虚此行。 “陈宏本就身体虚弱,虽然将毒血排出,但毕竟年纪已大,饶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放了这么多血,也得头晕目眩,更逞论陈宏呢?现在悠然醒转,不正说明我的治疗方法有效吗?”陆羽神色淡然。 虽然对于发生的一切,他也有许多不解之处,但好歹当着陈懋和朱瞻基的面,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来自陵医师的震惊+500!” 对于陆羽的说法,陵医师点头表示赞同,常人失血过多,都会感到晕眩,即便排出的是毒血,于陈宏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毕竟这些年,他的身体,几近被美色掏空。 “这……” 陈懋有点懵。 他没想到,陆羽所谓的放血疗法,竟然真的有效。 要知道,他之所默许,完全是因为叔父性命垂危,没时间再等下去了,但凡有其他的办法,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虽然打心底,他希望陆羽的方法有效,但给濒死之人放血,怎么听,也不像是治病救人啊! 哪曾想,叔父竟然奇迹般苏醒了,陈懋顿时有种做梦的感觉。 大哥,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不成你是医仙转世?动动手就能救死扶伤? 请收下我的膝盖! 陈懋差点给陆羽跪了! “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 顾不上身体虚弱,陈宏猛地推开陈懋,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连滚带爬到陆羽面前,感激涕零道。 方才,他虽然处于重度昏迷状态,但意识却出奇的清醒,周围人的一言一行,他都听得真切。 当听到陆羽对他病情的描述,顿时大骇,万万没想到,这等关于他的隐秘,陆羽竟然了如指掌,甚至连异物志中,有关瓜哇国绿毛龟血能壮.阳的秘闻,都一清二楚。 这些年,他愈发感觉身体衰弱,力不从心,在爱妾面前,抬不起头,曾经如猛龙一般,现在活脱脱的一条虫,不然他也不会出此下策,选择轻易相信一本来历不明的异物志中的记载。 当发觉身体出现异样后,虽然他隐隐感知不妙,但并未告诉陈懋,甚至面对陈懋的追问,选择了沉默不言。 哪曾想,问题的严重性,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就此便要驾鹤西去了,可陆羽的出现,重新让他看见了曙光。 既然对于他的患病原因,陆羽一清二楚,那么放血疗法,有效的概率,在陈宏看来,起码有九成以上。 可当听到陈懋对陆羽言语无礼,非但不相信他,反而有意阻拦时,陈宏的心拔凉拔凉的,所以醒来后,二话不说,就赏了陈懋一个爆栗。 他奶奶滴,差点害死老子,打你一顿都是轻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早就打爆你的狗头了。 要不是老子福大命大,恐怕就要栽在你小子手里了,我那群娇滴滴的小妾,岂不是要和我阴阳两隔? 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够仁慈了? 陈宏这一跪不要紧,那岂不是说明陆羽之前所言都是真的,陈宏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服用龟血所致,当事人都表态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铁证如山的证明吗? “要不是陆公子挺身而出,老朽这条命,非得葬送在这个兔崽子手里。”陈宏边说,边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陈懋一眼。 陈懋讪讪笑道,叔父,我这不也是不知情吗?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但凡知道办法有效,我绝对不会横加阻拦啊! “陆公子在上,请受小人一拜!”陈懋对着陆羽,重重地叩首。 陆羽:“……” 好家伙,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啊,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前一秒,刀都要架在你的脖子上了,后一秒,给你跪地磕头,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恭喜陈将军,贺喜陈将军,陈老身体恢复如初,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陵医师吹捧道。 “陆公子妙手回春,老夫此刻感觉神清气爽,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量,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陈宏沾沾自喜,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和哪位爱妾共度良宵了。 这一切,都是陆羽的功劳啊! 正当陈懋也准备向叔父陈宏表达祝贺时,就见陆羽的脸色,依旧愁云密布,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 “你啊,高兴的太早了!” “啥?” 陈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朱瞻基也转头看过来。 陈懋一脸懵逼。 陵医师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怎么回事? 什么叫高兴的太早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葩的治疗方法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过来。 明明陈宏已经恢复如初,精神状态好的不得了,怎么到了陆羽嘴里,就成了高兴的太早了? 如果这话不是从陆羽口中说出,他们绝对认为对方肯定是在故意捣乱,可陆羽不一样,难道说,陈宏的身体,还存在某些隐患,是他们都未曾发觉的? “虽然放血,排出了你体内的龟血,但仍有部分龟血,侵入你的五脏六腑,按理说,大病初愈,你本应该虚弱到极点,但现在精神亢奋,如此反常,分明是残存的龟血在作怪。” 陆羽眉头紧锁,绕着陈宏走了一圈,仿佛看出了一些门道。 “那又如何?”陵医师试探性地问道。 按照他的理解,精神亢奋不是好事吗?反倒说明少量的龟血起了作用,令陈宏容光焕发,这样的结果,不正是陈宏梦寐以求的吗? 可看陆羽的模样,竟给他一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龟血属性霸道,陈宏的服用方法,本就是错误的,渗入他体内的龟血,非但于他的身体无益,反而会加速他生命力的损耗,简而言之,就是透支生命。”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还用我多说吗?” 陵医师哑口无言,透支生命几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相当清楚,这不就相当于揠苗助长吗? 要知道,陈宏本就时日无多,再加速消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与世长辞,注意,这可是真嗝屁,哪怕是大罗神仙在世,都无能为力。 闻言,陈宏两股战战,瑟瑟发抖,豆粒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庞大的恐惧席卷全身,直接跪在地上。 本以为他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熟料,这只不过暂时的,原本因为精神充沛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抽掉了灵魂。 朱瞻基眉头紧蹙,想不到,陆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不过替陈宏多争取了一些时日罢了。 “如果我估算的没错,大约半个月,你剩余的生命力,便会被龟血消耗殆尽,届时,整个人都会变成一具干尸,死状极其恐怖。”陆羽摸着下巴道。 陈宏本就年岁已大,就算没有这次意外,最多只剩下五六年的寿命,只不过他自己作死,误打误撞,让自己提前去阎王爷那里报了道。 “陆公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救救叔父吧。” 陈懋跪爬到陆羽身边,抱住他的大腿不撒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颇有陆羽不答应,打死他,他都不会撒手的意思。 “其实,方法也不难。”陆羽若有所思道。 “真的?”陈懋红着眼,一愣一愣的。 然后猛地站起,气势汹汹地朝着陈宏走去,既然陆羽有办法救叔父,那自己也不能在旁边干看着不是,怎么着也得帮帮忙。 要知道,方才经过放血,叔父就苏醒过来,照此推论,想要彻底治愈叔父,就必然要用些非常手段,俗话说得好,重病需要猛药,乱世需要重典。 想到这里,陈懋一把抓住陈宏的手臂,纵然陈宏身体无恙,都不可能是陈懋的对手,更逞论是现在,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制服,半点动弹不得。 “陈懋,松开我,你发什么疯,我可是你的叔父,你怎么敢这样对我?”陈宏恼羞成怒,但任凭他百般挣扎,也无济于事。 只见陈懋抬起头,朝着陆羽道。 “陆公子,你说吧,这次是要放血,还是抽筋?又或是扒皮,只要你开口,我马上照办,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叔父要是敢反抗,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陆羽:“……” 朱瞻基:“……” 陵医师:“……” 陈宏:“……” 几人一脸黑线! 陈懋一脸得意的模样,那表情给人一种感觉,仿佛是在说,我够聪明吧,快点夸夸我! 陆羽无语了! 你真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啊! 我还没没说怎么治疗呢,结果你先把自己的叔父绑了,还真是大义灭亲,毫不留情啊。 陈宏欲哭无泪,陈懋,平时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可是你的叔父,又不是杀人犯,更不是你的敌人,抽筋扒皮这样的酷刑,你也想对我试试? 你真不是人,你是真狗啊! 此刻的陈宏看起来,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羔羊。 “抽筋扒皮?那倒不至于……”陆羽一捂脸,“你给我找个麻袋,再找几个木棒。” “麻袋?木棒?”陈懋一脑袋问号。 你要这玩意干啥? 这两样随处可见的东西,就能消除叔父身体的隐患? 我怎么感觉,你要这玩意,不是想治病,而是想趁着月黑风高去拦路打劫呢? 感到困惑的,不止陈懋一人,但要说最为困惑的,非陵医师莫属,他在医术上的造诣,非常人能及,稀奇古怪的治病良方,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但还真没听说过木棒和麻袋能治病的。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没有继续追问,陈懋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的功夫,将军府的亲卫便拿着麻袋和木棒走了进来。 陆羽走上前,从亲卫手中接下麻袋和木棒,放在手里掂量,用力撕扯,发现并未破损,欣慰地点点头,似乎对二者的做工和质量,很是满意。 陈懋感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麻袋和木棒的质量优劣,和治疗叔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知为何,陆羽给他一种在搞笑的感觉,要不是气氛比较严肃,事关叔父的生命安危,陈懋恐怕早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着陆羽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陈宏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丫的,到底想要干什么,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要对我图谋不轨似的。 吞了一口口水,陈宏心中不好的感觉,愈发明显。 “陈老,治疗的过程可能有点痛苦,希望你能忍受一下,我保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对你温柔点。”陆羽提醒道。 “那个……陆公子,我现在感觉还不错,要不,我们再找个时间,不用这么着急吧!” 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看着步步逼近的陆羽,陈宏结结巴巴道。 “放心,很快的,半炷香都用不了。”陆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我不治了,能活一天算一天,还不行吗……”陈宏带着哭腔。 砰的一声! 话音戛然而止。 陆羽一棒子将陈宏敲昏,然后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不耐烦道。 “磨磨叽叽的,真是浪费时间,你看,这不就消停多了?” 那个……陆羽竟然……一棒子……把陈宏……打昏了? 看到这一幕的几人,霎时间惊为天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赠人乱棍,神清气爽 尼玛,啥意思? 你不是要救陈宏吗?怎么一言不合就把人打昏了呢? 你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这一击力道十足,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陈懋傻眼了,还以为陆羽要木棒,是有什么奇特的疗法,现在感觉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脸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看向陈宏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好家伙,陆羽这是坑死人不偿命啊,治疗还没开始呢,便先给叔父一棒子,还真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同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我这算不算是帮凶呢?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帮凶呢? 朱瞻基龇牙咧嘴,话说回来,陈宏也是够惨的了,先是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被人一闷棍打得四肢抽搐,狂翻白眼。 招谁惹谁了啊! “有什么不妥吗?”陆羽转过头,反问道。 “没……没什么不妥!” “陆公子,接下来我们需要怎么做。”陵医师小心翼翼道。 强忍住想要开口问清楚,陆羽打昏陈宏的缘由,因为在他看来,打昏和治疗之间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陆羽手里正拿着棒子,这可是个办事不讲道理的主,连陈宏,陈懋的叔父,都照打不误,要是惹恼了陆羽,给他也来上一闷棍,他连诉苦的去处都找不到。 “别愣着了,快点过来,把陈宏给我装进麻袋。” 陆羽摆摆手,招呼几人过来。 “装进麻袋?” 陈懋三人更加懵逼了,陆公子,你到底要干嘛,这里躺着的,可是陈宏,陈懋的叔父,又不是猪,我们没听错吧,你说的是,要把陈宏装进麻袋?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要救人性命,反而是想毁尸灭迹呢? “陈懋,难道你不想陈宏的身体恢复如初了,如果是的话,我的话,你完全可以当做是耳旁风。” 陆羽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救的也不是我叔父,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那就拉倒。 “陵医师,被愣着了,搭把手吧!” 陈懋心里清楚,陆羽手段之高深,绝非他能揣度,想要救叔父的命,除了相信陆羽,他别无选择,故而招呼陵医师,从旁协助他。 陵医师也不啰嗦,三下五除二,就将陈宏装进麻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般,真让人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 陵医师嘴角露出讪讪的笑容,仿佛是在说,跑江湖的,混口饭吃,艺多不压身……你们别多想,我可不是那种人。 “还算不错。” 陆羽围着陈宏转了一圈,还不时踢陈宏两脚,确定他是否处在昏迷状态。 然后,将亲卫找来的木棒,分发到陈懋三人手中,咧嘴笑道。 “治疗究竟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了。” 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期许。 “陆公子,你尽管吩咐吧,但凡说个不字,我陈懋都不是个男人!” 陈懋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治好叔父,无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陆羽,哪怕是要他的脑袋,他也绝不迟疑。 “其实很简单,你们每个人,暴打陈宏三十乱棍即可。”陆羽淡淡道。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来自朱瞻基震惊+300!” “来自陈懋的震惊+400!” “来自陵医师的震惊+600!” 看到陆羽脸上不容置疑的神色,三人一脸懵逼。 啥玩意? 暴打……三十乱棍? 饶是熟知陆羽的朱瞻基,都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更逞论陈懋和陵医师二人了,下巴都快要惊到地上。 他们隐隐猜到陆羽的方法可能有点奇葩,但是根本没想到,准确的来说,是超过他们思想的范畴,这也太奇葩了吧! 难道你没看见陈宏现在的状态吗? 不要说暴揍了,就算是好吃好喝供着,说不定某一时刻都要一命呜呼,让我们每人打三十棍,共计九十棍,就算是武状元,能活下来都是命大,更逞论陈宏呢? 陈懋突然想起,叔父昏迷前的那句我不治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恐怕当时陈宏就已经看出一些端倪,故而极力抗拒,但还是没能逃过陆羽的闷棍,当场被打昏。 朱瞻基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陆羽,大哥,你到底是想把陈宏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还是想把陈宏送到阎王爷那里啊! 你丫的不是牛头马面的人间化身吧,年中业绩没完成,在这强行推送一波? “你们再犹豫,等到陈宏醒了,就都晚了。”陆羽撇撇嘴。 “连陆公子都信不过,那我还能相信谁?”陈懋撸胳膊挽袖子,朝着陈宏走去。 在他看来,处在昏迷状态的叔父,挨一棒子也是挨,挨两棒子也是挨,既然如此,那么……挨九十棒子也没区别。 妥妥的逻辑鬼才! 朱瞻基和陵医师互视一眼,身为侄子的陈懋都下手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吗? 况且,他们是抱着救人的心态动手的,就算一不小心打死了陈宏,那也叫无心之失,虽然有过,但是可以得到原谅。 砰砰砰! 随着陈懋率先动了手,其余的乱棍,宛若暴雨般接踵而至,重重落在陈宏的身上。 起初陵医师还有所保留,不敢用尽全力,但越打越来劲,越打越畅快,越打越不亦乐乎,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原始的冲动愈发明显,已经到了按奈不住的地步,只能通过暴打陈宏发泄。 陵医师心情苦闷,在常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医术大师,但只有陵医师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他虽然救过不少人的命,但同样,也因为种种缘由,比如误诊,救治不及时……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病人在他面前断气。 为此,他遭受了无数的谩骂,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承受的痛苦。 医者是人,不是神! 只可惜,大多数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他白白蒙冤,非但不敢发作,反而要笑脸相迎,只为求得死者亲人的原谅,这几年,他的精神绷紧,夜不能寐,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现在通过暴揍陈宏,压抑情绪得到释放,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包括心情,都重回巅峰。 连陆羽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似乎真应了那句老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不过,在陵医师这里,似乎要改动一下,才更符合现状。 那就是…… 赠人乱棍,神清气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的有效 呼呼呼! 木棒在空中略过,带起大片的风,然后毕直地落在陈宏的身上,每一棒都裹挟着恐怖的力道。 陵医师尚好,毕竟身为医者,手无缚鸡之力,可以说和书生没什么两样,但陈懋就不同了,别说陈宏本就是奄奄一息,就算是一头猛虎,挨了他几棒子,也得断气。 “这特么是哪门子治疗方法……确定陈宏不会被打死?” 朱瞻基直咧嘴,本以为陆羽有什么奇特的疗法,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乱锤一顿。 但不得不说,简单粗暴无脑,易上手! 陵医师差点泪奔,他师承百家学说,这些年走南闯北,稀奇古怪都治疗手段,也见过不少,况且他并不迂腐,本身也不是粗陋寡闻之人,可看到陆羽后,还是惊爆了眼球,连三观都颠覆了。 “疼,疼死我了,快住手……住手……” 剧烈的疼痛,宛若潮水般涌来,昏迷中的陈宏蓦然惊醒,发觉置身一片黑暗之中,死命挣扎无果后,只能发出痛苦的哀嚎。 “陆公子,叔父醒了,我们是不是放他出来?” 听到陈宏凄惨的哀嚎,陈懋于心不忍,故而询问陆羽。 “三十乱棍打完了吗?继续!” 陆羽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端着茶杯缀饮,口鼻间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淡淡道。 陈懋:“……” 一脸黑线! 你还真是淡定啊,感情棒子不落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啊! “是懋儿吗?快放叔父出去。”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宏催促道。 陈懋一脸为难之色,但看到陆羽不容置疑的神情,几经犹豫,还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将陈宏的呼救屏蔽了。 “这就对了嘛!”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丫的,你个小兔崽子,陈懋,你别和我装蒜,我知道是你……” 见自己的求救未曾得到回应,陈宏近乎癫狂,直到现在,他隐约可以猜出,陈懋,他最疼爱的侄儿,正是此刻对他施暴的几人之一。 苍天啊,大地啊!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我最疼爱的侄儿,无数次挺身而出,宁可舍弃一切,都要守护的陈懋,是怎样对我的啊,他还是人吗?有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这样的人,出门得让雷劈死,劈不死再劈,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叔父,你别怪我,这可都是陆公子下的命令,为了治愈你,侄儿别无他选。”陈懋辩解道。 其实这番话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甩锅! “你特娘的放屁,陆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力排众议,不顾你的误解和反对,将我救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下令,让你揍我?撒谎你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陈宏快要疯了!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谁家的治疗方法,可以通过揍病人,来治愈身体的,这要是真的,以后医者都不必苦心钻研望闻问切了,看见生病的,拉出去揍一顿,不就一了百了了? 简单省事,还轻松! 陵医师:“……” 额,那个……陈老,这回你可算是看走眼了,陈懋将军说的没错,下令让我们动手揍你的,正是陆羽啊! 这也就是置身于麻袋之中,视线受阻,否则陈宏定然可以瞧见,坐在椅子上的陆羽,翘着二郎腿,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仿佛是在说,没错,就是我,就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公子,还有九棍子,我就打完了。”陵医师老老实实道。 陈宏:“……” 一脸黑线! 好你个陵医师,枉我看你是德高望重的名医,对你礼遇有加,你怎么也跟着陈懋一起胡闹? 来,你告诉告诉我,是哪位老师教你的,对待风烛残年的老者,非但不让他安心静养,反而对他拳打脚踢? 你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面了吗? 陈宏觉得已经到了癫狂的边缘。 “陆羽,三十乱棍已经完毕,用不用在追加几棍子?”朱瞻基拿着木棒跃跃欲试。 陈懋崩溃了。 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万万没想到的是,出手的,竟然还有皇长孙朱瞻基,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皇长孙啊,老臣自认忠心于朱家,一辈子兢兢业业,和太子府也无仇无怨啊,你怎么也跟着陈懋他们乱来啊。 乱来就乱来吧,念在你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可你竟然问,还用不用再加几棍子。 额…… 不把老臣打死,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老天爷,我陈宏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陈老的呼救声越来越弱了,是不是我们下手太重了?”陵医师诧异道:“要不我们就此停止吧,倘若出现意外,可是要追悔莫及的啊!” “这……”陈懋也有些迟疑。 按照陆羽的说法,叔父是因为被龟血侵蚀了五脏六腑,导致寿元消减,可要是增补寿元,不是应该吃些人参雪莲之类的大补之物,还真没听说过,挨揍能长寿的,叔父现在本就是气若游丝,再挨一顿揍,想不死都难啊! “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此关键的时刻,难道要因为你的犹豫,使得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 黄钟大吕的声音响起,陆羽厉喝道。 陈懋下定决心,伴随着最后一棒子的落下,一股异样的气息,从麻袋内逸散出来,并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这是……”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几人,脸上纷纷写满了骇然的神色。 连忙解开麻袋,就见原本气息奄奄的陈宏,一身畅然气息,宝相庄严,暗淡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宛若初生婴儿般的生机勃勃,虽然形容并无太大的变化,但他散发出的,那股磅礴的生命力,连年轻人,都自叹不如。 如果拿陈宏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啥玩意,真的有效?这不是假的吧!” 陈懋张大了嘴巴,一脸不能置信的模样,当即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传来的刺痛,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怎么可能? 他不止一次怀疑陆羽所言的真伪,甚至认为对方在无理取闹,哪曾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挨了一顿揍,就生命力充沛了? 这不是鸡子上栓绳子——扯淡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马哈木的战书 不单是陈懋,饶是一旁的陵医师,都骇然地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一般。 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寿命不同于身体,一旦损伤,往往很难得到弥补,而陈宏因为私自服用龟血,损伤了根基,导致寿命大大缩减。 如果换做其他医者,恐怕都会表示无能为力,顶多开些滋补性的药材,至于能活多久,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宏的情况,之前他们都看在眼里,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起初陆羽提出放血疗法,就已经让他们倍感骇然了,而后的乱棍疗法,更是让他们心中的骇然,达到了新的高度。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即便是陈宏亲口诉说,传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陵医师连忙上前检查一番,而后郑重地点头,陈宏的脉搏强劲有力,身体机能得到大幅度提高,就他目前的状况看,只要不发生意外,活个十年八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陆公子大恩大德,老朽几辈子也报答不清啊!” 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光芒暴射而出,陈宏直接走到陆羽面前,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首。 本以为必死无疑,甚至当他察觉到陆羽的意图时,本能地想要拒绝,不得已让陆羽出手,将他打昏,但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他还能不清楚吗? 原本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全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就像是回到了三十岁,整个人更是展现出一种,谁敢与之撄锋的状态。 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重获新生。 “残存的龟血,渗入你的五脏六腑,不但无法与你的身体相容,反而会损害你的健康,唯有用特殊的方法,将其排出,才能彻底消除隐患。”陆羽娓娓道来。 “陆公子,你说的特殊方法,就是打闷棍?”陵医师一拍脑袋,接茬道。 “没错。”陆羽点点头,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装进麻袋,然后用木棒揍你吗?” 面对陆羽的提问,陈宏疑惑地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之前就不用那般极力抗拒了,还白白挨了一闷棍。 “经过外部的击打,残存的龟血沿着经脉逆走,汇聚到皮肤表面,倘若这时见到半点光亮,便会蜕变成剧毒之物,你也会当场毒发身亡。 “最重要的是,爪哇产的绿毛龟,生活在阴暗的泥潭里,它的血液,按照五行理论属土,木克土,通过木棒的外力击打,可以将龟血逐步消除,并将其中对人体有益的成分,转化为生命力,修补你的肌体。” “如此一来,你才能重获新生。” 听到陆羽的解释,几人鸦雀无声。 想不到,在他们看来,无比可笑的治疗方法,其内在,竟然暗含如此多的门道。 还真是坐井观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尤其是陵医师,见识了陆羽医术的广博,更加发觉自身的渺小,曾经,他自认医术独步天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刻,终于理解了古人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形容他和陆羽之间的差距,宛若萤火与皓月之差。 陈懋呆若木鸡,叔父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以往,让他不禁喜极而泣,虽然对陆羽的解释,他并不能理解透彻,但对陆羽,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快要将其当做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了。 朱瞻基喜上眉梢,陆羽的每一次出手,都让他倍感骇然,就像是做梦一般。 现在好了,陈宏恢复如初,陈懋也可以将全部心思,都用在抵御瓦剌部的入侵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解决瓦剌部入侵事件,他也可以回去向皇爷爷复命了。 虽然重获新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显然,在短暂的喜悦后,陈宏像是有心事似的,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身体恢复如初,但最根本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与美人相伴,只能看,不能用,想用也用不了,用了也白用……兴许还会遭到数落,抬不起头,内心深处就一阵落寞。 深知陈宏的窘境,陆羽将他拉到一遍,从袖口里摸出巴掌大小的瓷瓶,塞到陈宏手里。 “这是什么?” 陈宏心生疑窦,难道说,这是后续治疗需要的药物。 陆羽贴着陈宏的耳边,小声嘀咕,说清这是何物,以及疗效和用法。 很快,陈宏双眼放光,就像是得到稀世珍宝似的,紧紧将瓷瓶攥在手里,生怕别人和他抢。 此物正是生龙活虎丸,当初正是它,解决了杨士奇的难言之隐。 要知道,杨士奇和陈宏的兴趣爱好,可以说是完全相同,而服用生龙活虎丸后,原本面对一个小妾,都疲于应对的杨士奇,据说现在,一晚上五六个小妾,都不够用,人送外号,一夜七次郎。 此丹的药效,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它安全有效,没有任何副作用,售价低廉,对于拥有五万多震惊值的陆羽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一夜……七次?”陈宏激动地流下口水。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欲望不同,一夜七次者,他也只是在古籍中听说过,可还没听说哪个老者能做到,这到底是怎样的灵丹妙药啊,竟然有如此神效。 不要说一夜七次了,哪怕是一夜三次,一夜两次……都足以让他为之疯狂了。 陈宏心里五味杂陈,早点认识陆羽,他又何至于偷偷摸摸地喝王八血,还差点断送自己的性命? 对陆羽的敬佩,已经达到了溢于言表的地步。 陈懋挠了挠脑袋,心里纳闷,叔父这是怎么了?听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了?重病痊愈也没见他这般欣喜若狂啊! 陈宏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马上去体验一下生龙活虎丸的功效。 正在这时,就见门外,一个护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启禀将军,马哈木派人给您送来了战书!” “战书?” 不单是陈懋,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不知道马哈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陈懋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作为马哈木的老对手,陈懋深知此人的可怕,毫不客气的说,马哈木是他此生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没有之一。 跟在护卫身后,陈懋几人前往堂厅,准备一探究竟,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叔父身体恢复如初,他自然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与马哈木的对战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众人的担忧 堂厅。 一行人来到这里,就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虽然置身将军府,处在敌对的势力中,但脸上并无半点慌张神色,反而泰然自若,如入无人之境。 一看到几人,年轻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屑,冷声道。 “你就是守将陈懋吧,我叫伊鲁部,是马哈木首领的亲卫,我来此的目的,是代首领送来战书。” 陈懋的画像,他早在首领的军帐中见过,自然一眼就分辨出来,但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度,都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有真才实学的草包。 身为马哈木的爱将,他的地位超凡,能力出众,无人能及,故而并未将陈懋放在眼中,直接坐着发问。 态度更是轻蔑。 “战?” 陈宏诧异,他想不通,好端端的,马哈木怎么会向陈懋送来战书。 “两天后,城门外,我军将兵临城下,届时马哈木首领会摆下擂台,并派遣一位精通剑术的大师,你方亦可以选择合适的人选出战,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 “倘若我们获胜,那么将当即出兵,将这里夷为平地,倘若你军侥幸取胜,那么马哈木首领将给你们十天喘息的时间。” 年轻人边说,便用手向周围一指,仿佛这里的一切,包括一花一草一木,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何其嚣张! “擂台,挑战,较量?” 朱瞻基脑袋上冒出问号。 他曾听闻皇爷爷提及过马哈木此人,要知道,身为铁血帝王的朱棣,都对马哈木赞誉有加,认为他是难得一见的敌手,可想而知,对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现在,对方派人上门送来战书,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听你这话的意思,在瓦剌面前,明军是纸糊的?毫无反抗之力?”朱瞻基反问道。 未免太嚣张了吧! 我们还没腾出功夫对付瓦剌部,你们反倒先找上门来了?真当边关守军都是软柿子吗?你们想捏就捏?想踩就踩?想欺凌就欺凌? “难道不是吗?”伊鲁部挑了挑眉,不屑道:“真是搞不懂,明明可以将你们屠戮殆尽,马哈木首领偏偏要摆这样一个擂台,真是浪费时间。” 近两个月,明军和瓦剌之间爆发的战争,不下上百次,几乎都以瓦剌获胜告终,这让伊鲁部产生一种错觉,明军的真实战力,实在是不堪一击。 瓦剌,天生崇尚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他真是搞不懂,马哈木首领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换做是他,早就将边关夷为平地了。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对将军如此狂言?” “你信不信,就凭你这番话,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将军府。” 陈懋的护卫怒不可遏,直接一步踏出,冷凛的寒芒在空中闪过,锋利的剑尖对准伊鲁部的喉咙,只要陈懋一声令下,一个呼吸间,他就能将对方的头颅斩落。 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哼,要是我不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这里,不出两个时辰,不单是将军府,这里的一切,都将片瓦不留。” 伊鲁部面色如常,面对浓烈的杀意,全然不惧,仿佛是笃定了,陈懋不敢对他动手。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陈懋愤怒到了极点,面对嚣张的伊鲁部,几次想要开口,但都强忍下去了,犹豫了半晌,才出人意料地下令。 “让他……离开!” “什么?” 手持利剑的护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算你识趣!” 伊鲁部揶揄道,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将军府。 “数万将士的性命都在我手里,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不允许我任性。” 良久,陈懋声音沙哑地开口,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的确能逞一时之快,就算将伊鲁部千刀万剐,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倘若这么做了,激怒了马哈木,一旦对方重兵出击,那么,等待数万将士和数十万边关百姓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吗?” 陆羽摸着下巴,他隐隐感觉,这场比试,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陆公子所言极是。” 听到陆羽开口,陈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众所周知,瓦剌部之所以强悍,难以消灭,是因为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骑兵,机动性极强,作战灵活,要不是靠着先进的火器,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饶是明军,都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而骑兵,由于在马背上作战,短刀是不可或缺的,长剑反而不利于施展,可现在,擅长使用短刀的瓦剌部,竟然要派出一名剑术大师,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如果马哈木不是傻子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按照陈将军的意思,此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在马哈木看来,足以凌驾大明境内,任何一名剑术大师。”朱瞻基接着陈懋的话,若有所思道。 陈懋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合情合理。 “那将军为何还要答应对方的请求,大不了决一死战,明军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没有一个是孬种。”陵医师义愤填膺。 别看他只是一介医者,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他情愿付出生命,和边关将士共存亡。 “倘若能多争取十天时间,我必然可以充分调动城内守军,这样一来,方才有了与瓦剌正面交锋的实力,否则,贸然发动决战,即便我军伤亡惨重,也损伤不了马哈木分毫。”陈懋无可奈何道。 其实,明军落得这般窘态,和他脱不了干系,为此,他感到无比自责,但懊悔于目前而言毫无意义,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实在不行,我亲自出战,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剑术大师,到底有几斤几两。”朱瞻基声音清冽。 对此,陈懋却摇了摇头。 虽然远在边关,但关于宫内的消息,他有所耳闻,年纪轻轻,就自创剑法,于朱瞻基而言,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壮举,但在剑术大师面前,还是不够看,毕竟,朱瞻基实在是太年轻了,即便天赋再惊艳,但阅历不足。 倘若给他足够的成长时间,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但是现在……解不了燃眉之急。 “不要那么悲观,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淡淡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一怔,不自觉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那是…… 第一百六十章 当世剑术第一人 随着伊鲁部的离开,整座将军府,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对于两天后的擂台比试,得知消息的人,无不心中忐忑,他们猜不到,这场比试,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帷幕,倘若马哈木一方赢得胜利,那么,等待他们得,又将会是什么? 这一点,无从得知。 陈懋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在城内寻找精通剑术的大师,希望能与马哈木一方抗衡,但可惜的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宛若大海里捞针,连会用剑的人,都没找到几个,更别提剑术大师了。 …… 将军府。 “我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回宫中,不过,此地距离皇宫甚远,即便八百里加急,待皇上得到消息,派兵增援,恐怕早就为时已晚。”陈懋一脸的担忧。 远水解不了近渴,从现在的情况看,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指望不上。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瓦剌派出的,似乎是一位名叫遁轩的剑术大师,我久居边关,对外界的消息比较匮乏,未曾听过此人的名号。”顿了一顿,陈懋问道:“你们有谁知晓此人的来历?” 一年之中,除了短暂的几天,陈懋能够回京复命外,大部分时间,他都驻守边关,获取消息的途径很有限,按理说,能被马哈木看重,这个叫遁轩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只不过,是他孤陋寡闻罢了。 “遁轩?” 正当其他几人都摇头的时候,朱瞻基一怔,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有点熟悉,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了。 陈懋几人看过来,难道说朱瞻基知道此人的来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断朱瞻基的思路。 大约几个呼吸后。 “我想起来了。”朱瞻基一拍脑袋,当即恍然,“我的师父,峨眉山云逸师太曾经说过,中原武林,高手辈出,奇人异士数不胜数,百家武学,各有登峰造极的存在。” “而遁轩,便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剑术第一人,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尤其是剑术,精通者大有人在,每年都有惊艳群雄之辈,向遁轩发起挑战,但结果无一例外,尽皆铩羽而归。” “所以,时至今日,遁轩剑术第一人的头衔,也无人能够撼动。” 饶是朱瞻基,说到这里,都两眼放光,言语间,满是崇拜羡慕之意。 “如此恐怖?那可糟了!”陈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云逸师太,他曾打过交道,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她都对遁轩赞誉有加,再加上,无人能够撼动的,剑术第一人的身份,遁轩的恐怖,绝对超越了他们能够想象的范畴。 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对手,竟然这么难缠。 在得知这一切后,陵医师脸上同样露出绝望的神情,在他看来,这场擂台比试,哪里还有进行的必要,干脆认输算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问题来了,身为中原武林的泰斗,遁轩怎么会掉过头来,帮助马哈木,对付明军呢?”陆羽摸着下巴,不解道。 按理说,达到云逸师太,遁轩大师那样的层次,虽然不屑于江湖纷争,只图清静自在,但他们的家国情怀往往很重,倘若国家遭遇危机,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他们绝对能够挺身而出,历史上,这么做,并为此付出生命的武林泰斗,大有人在。 可现在,遁轩竟然出人意料地帮助马哈木,掉过头来对付边关的守卫和百姓,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还不简单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肯定是马哈木付出了让遁轩难以拒绝的代价,才让他出手的呗。”朱瞻基冷言冷语道。 一时间,几人纷纷沉默不语,气氛稍显凝重。 陆羽若有所思,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或许有更深层次的动机,倘若他们能切中要害,有相当大的概率,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 马哈木的营帐。 “遁轩大师,快快请坐,此次擂台比试,全都要仰仗您了。” 马哈木的态度极其热情,对着身旁胡子花白的老者,恭敬道。 倘若让瓦剌士兵,看到自己的首领,如此对待一个外人,恐怕要惊掉了下巴。 马哈木是谁? 他们的王,当之无愧的草原霸主。 何曾这般恭恭敬敬地对待其他人? 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老者的身份,很是不简单。 没错,这名老者,就是朱瞻基口中,连他师父,都赞不绝口的遁轩大师。 “首领请放心,老夫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照办。”遁轩面无表情道:“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那是自然,我马哈木说到做到。”马哈木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 “不知遁轩大师对于此次比试,有几成把握。”站在马哈木身侧的伊鲁部问道。 “你恐怕是不知道我是谁,但凡了解我的人,根本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遁轩抬起头,身上显露出一股莫名的气势,宛若一代宗师。 能被马哈木看重,伊鲁部的实力,显然也是顶尖的层次,却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连脚跟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再看向老者的目光中,罕见地多了一抹惊悚,心中讶然,这个叫遁轩的老家伙,属实不简单。 马哈木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中原武林的剑术第一人,遁轩的实力,当真恐怖到了极点,单单是外放的气势,饶是伊鲁部都承受不住,如此看来,自己的这步棋,下的真是妙极了。 “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陈懋身边,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我隐隐有种感知,那人绝对不简单……” 强行压制住翻涌的气血,伊鲁部提醒道。 不知为何,自他回到瓦剌部的地界后,每每闭上眼睛,眼前总是闪过一道年轻人的身影,如同印刻在他脑海中似的,挥之不去。 之前在将军府,在场的人数众多,唯有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什么?陈宏竟然没有死,并且身体还复原了?”马哈木大惊失色,一脸的不敢置信。 关于陈宏的讯息,他也了解不少,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本该一命呜呼的陈宏,非但没死,反而恢复如初,这简直就是违背了生死轮回的规律! 如果不是深知伊鲁部的忠诚,绝对不会骗自己,换做是其他人,对于这番话,马哈木一万个不相信。 “看来,最近几天,将军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马哈木心生警觉,不由得看了遁轩一眼。 “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说到剑术,能与老夫一较高下的人……哼哼。” 遁轩一甩衣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 这是强大实力带给他的自信,蔑视一切的自信。 如果真有人,能让他尝一尝失败的滋味,那或许比他无敌于人世间,更让遁轩感到兴奋。 但。 很可惜的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两天时间转眼过去。 擂台比试的日子也随即到来了。 城外,数万瓦剌士兵排列成方阵,这是他们的先遣部队,方阵前方的空地上,以马哈木为首的瓦剌部核心成员,正与立于城墙之上的陈懋几人,遥遥相望。 整片空间内,弥漫着肃杀的气氛,让人不自觉心生胆寒。 “瓦剌部,果真如皇爷爷所言,不容小觑。” 朱瞻基神色凝重。 居高临下,俯视看去,训练有素的瓦剌军,犹如虎狼之师,黑压压的一片,在这样的军队面前,让人愈发感觉自身的渺小。 第一次直面瓦剌,就感到莫名的畏惧,很难想象,与这样可怖的存在厮杀战斗,皇爷爷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察觉到这点后,朱瞻基内心深处,对于朱棣的敬仰之情,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陈将军,你认为凭借现在的守备力量,足以与马哈木的瓦剌部对抗吗?” 陵医师问道。 他是一介医者,对于带兵打仗什么的,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敌我双方的力量差距,更是不甚了解,故而请教专业人士。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坦白讲,几乎没有可能。” 陈懋老老实实地回答,狡辩没有任何意义,有时候,认清事实,承认自己的不足,远比盲目自大更难能可贵,而朱棣之所以选择他作为守关大将,看重的,正是他这点。 “什么?几乎没有可能?” 得到回答,陵医师直接定格在原地,半晌恍不过神来。 这两日,他在将军府,亲眼见识了边关守军的实力,但是没想到,连他们都不是瓦剌的对手,那么,瓦剌又该有多恐怖? 陈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尽管这两天,他不眠不休,抓紧一切时间,调配城内的守军和物资,但毕竟时间太过匆忙,想要与瓦剌正面交锋,单凭这些人马,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此次擂台比试,老天爷能眷顾他们这一方,侥幸赢下比试,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是,直到此刻,他依旧没能找到,合适的出战人选,虽然当日陆羽自告奋勇,请求出战,但陈懋始终认为,那是陆羽不自量力的玩笑话,故而根本没抱希望。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子,妄想与剑术大师比试,那不是自不量力吗? 时间不长,就见瓦剌一方,伊鲁部缓缓走出,高声喝道:“比试即将开始,现在有请双方选手登场。” 他脸上写满了兴奋神色,一想到即将踏平边关,内心深处,就抑制不住兴奋,嗜血的本性显露无疑。 话音落下,瓦剌一方,震天的呼喊声响起,在无数瓦剌士兵的注视下,一名老者缓缓走出。 老者看起来年岁极大,即便没有陈宏那般年长,恐怕也小不了几岁,身着灰白色长衫,尽管面容苍老,但双瞳炯炯有神,仿佛在他看似衰败不堪的体内,蕴藏着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只消一眼,陆羽凭直觉判断,此人绝对不简单。 “我去,马哈木的脑袋不是抽风了吧,竟然派出这么个老头出战?” “原本还给我担心够呛,差点提着包袱跑路了……咳咳,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还剑术大师,要是这样的,都是剑术大师,那么,老子还是太上老君呢。” 一阵阵嬉笑声,从边关的将士口中传出。 哪曾想,他们费劲千辛万苦,寝食难安,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应对办法的敌人,竟然是这么个糟老头子。 早知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随便找个士兵,都能将对方打发了。 “老朽遁轩,今日受马哈木首领的邀请,代表瓦剌一方出战,既然时间已到,那就别耽搁了,尽快开始比试吧。” 老者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很快被嘈杂的鼓鸣淹没。 “果然是遁轩!”陈懋神色一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万万没想到,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真的,此次代表瓦剌出战的,果然是遁轩。 这样看来,真的是太糟糕了,该不会真有人认为,剑术第一人的头衔,是浪得虚名吧。 正因如此,当听到老者的自我介绍,陈懋身体一阵踉跄,差点连脚跟都站不稳,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遁轩是谁?没听过,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有士兵摇头,冷言冷语道。 不得不说,遁轩的心性果然异于常人,不愧是江湖公认的剑术泰斗,换做是其他人,面对铺天盖地的嘲讽,恐怕早就怒火中烧,愤怒到不能自已,可他自始至终,都神色如常。 “老夫自幼习练剑术,年仅三岁,就击败当时的剑宗传人,而后更是博采百家之长,自创体系……自从二十五岁后,再未遇见敌手……” 遁轩目光扫视四周,声音平淡道。 那清冽的目光,看似寻常普通,但却蕴含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力量。 之前那些,出言讥讽遁轩的将士,但凡被目光扫过,纷纷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有无数柄看不见的利剑,在切割他们的灵魂,那感觉,简直比凌迟处死,更加让人痛不欲生。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瞳孔皱缩,仅仅一个眼神,竟能败退数百甲兵,那遁轩的真正实力,又将如何?恐怕连云逸师太,都无法比拟吧。 马哈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壮大瓦剌部,让瓦剌成为草原上,当之无愧的霸主,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统一蒙古。 这些年来,他为此风餐露宿,几乎是拼尽性命,在与明军交战,为的就是扩大地盘,抢夺物资,为后辈积攒下富可敌国的财力。 但很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竟然碰到朱棣,这样一个亘古难寻的对手,哪怕他再精通谋略,再骁勇善战……在朱棣手上,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为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迂回作战,着实费了一番手段,才请得遁轩出山,希望藉此打败陈懋,从边关撕开一条口子,将朱棣的骄傲和自尊,彻彻底底的击碎。 要知道,由于陈宏患病,陈懋无心与他应战,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是边关历史上,守卫最薄弱的时期。 他完全可以强势攻破边关,直捣黄龙,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摆下这个擂台,这看似多此一举的行为,不止伊鲁部不理解,其实,瓦剌之中,有相当多的将领,同样不理解。 之所以这么做,马哈木有他的良苦用心,如果直接攻打边关,势必会遭到守军的负隅顽抗,即便最终胜利,恐怕也会伤亡惨重,那岂不是给其他的蒙古部落以可乘之机? 摆下擂台,由遁轩率先出战,彻底击垮守军的气势,届时,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边关。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才是身为首领的他,应该思考的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看,事情正按照他的预想,在一步步进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剑气纵横三万里 遁轩大师捋着花白的胡子,反手取出一柄三尺长剑,脸上露出爱惜的神色,用袖口擦拭着薄如蝉翼的剑刃。 嗡嗡嗡。 嘹亮的剑鸣响彻云霄,长剑同样给予回应。 原本看起来弱不禁风,妥妥糟老头子模样的遁轩,手里握住长剑后,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一轮烈日似的,矗立在那里,取代天地间的一切,成为众人眼里的唯一,对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言,连直视都做不到。 “二十五岁那年,在击败无数敌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陷入近乎癫狂的状态,脑子里,每天想的都是,何为剑道。” 遁轩平静地叙述着,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朱瞻基全神贯注,虽然他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遁轩大师曾经那样的层次,但能聆听剑术第一人,关于剑道的感悟,无异于为他推开新世界的大门,这样的契机,百年难遇,不容错过。 “我心里清楚,陷入谜团之中不能自拔,我绝对不是个例,古往今来,数不清的天之骄子,面临过同样的问题。” “悟了,就得道,举世无敌,迷惘,就堕落,一辈子在圈子里兜兜转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开始审视本心,为何剑能贵为百兵之首,为何它能于万军之中,取得敌将首级……终于,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顿悟了,剑道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到此处,遁轩脸上平淡的神色,瞬间被疯狂所取代。 “剑,以锋利独步天下,傲视群雄,锋利的极致,就是剑芒,无物不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困扰了无数先贤的问题,终于被我想通了,也是因此,我悟道了,领悟了剑道的真谛,从此……无敌于世间。” “这几十年间,纵然是最惊艳的存在,都不值得我利剑出鞘。” 陈懋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置身云端,周围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他本身也是用剑的高手,自认不弱于人,哪曾想,在遁轩大师面前,他那点微末的剑术,不要说登大雅之堂了,连看一眼大雅之堂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朱瞻基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通过遁轩的一番话,对于剑术的参悟,他同样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一想到之前,他还大言不惭地,妄图想要挑战遁轩,就感到无比可笑,一个连自创剑法都没弄明白的家伙,竟然不把领悟剑道的无上存在放在眼里,他还真是坐井观天啊。 就他那点微末的道行,遁轩大师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陆羽点头。 遁轩不愧是天纵奇才,不过二十几岁,就通过自己的理解,领悟了剑道,纵观历史,纵然是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人杰辈出的时代,能达到这种层次的,也屈指可数。 对于一名用剑高手而言,唯有领悟了自己的剑道,方能贵为一代宗师,如此看来,遁轩这个当世剑术第一人的名号,当真是名副其实。 话毕,遁轩举起长剑,头也不抬地对着天空,轻飘飘一斩。 嗡的一声。 恐怖的剑气肆虐,匹练般凝实的粗大剑芒,如同呼啸的巨龙,裹挟着浩荡的威压,向着天边轰去。坚韧的空间屏障,根本阻挡不住,直接被击破,发出刺耳的轰鸣。 原本平静的天空,霎时间风起云涌,一道巨大的裂痕,黑黢黢的,蓦然显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天幕当做是丝绸,用力抓紧,重重地一扯。 这恐怖的天堑,直接将穹顶分割,久久难以消散。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收回长剑,遁轩淡漠的目光,落在边关守军的身上,让他们纷纷有种被深渊凝视的感觉,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包括朱瞻基和陈懋,都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遁轩竟然恐怖到这样的境地,一剑之威,连天都能斩开,这还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简直就是不能想象。 原本士气高涨的守军,看到这一剑,气势瞬间萎靡,恨不得当即丢盔弃甲,逃得远远的才好。 “这就是我领悟的剑道,我心里清楚,剑道浩如烟海,绝对不止我所领悟的层次,但有生之年,能止步于此,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你们之中,谁自认胜我一筹,大可站出来。”遁轩淡淡道。 陈懋气的快骂娘了,你这个糟老头子,太坏了吧,领悟剑道的,历史上都找不出几个,像你这样的惊艳之才,举世难寻,你可是当世剑术第一人,除非是傻子,不然谁能自认剑术胜你一筹?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明显看出守军的气势,与最开始相比,削减了一半还多,陈懋心急如焚,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马哈木的铁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踏平边关。 “不愧是遁轩大师,果然非同凡响。”马哈木瞠目结舌道。 饶是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遁轩出手,之前听到的,不过是关于遁轩的传闻,远没有亲眼看见的那般震撼。 他一生走南闯北,见过的奇人异士,剑术大师,数不胜数,但真要和遁轩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在寻常人眼中,只要能自创剑法,领悟剑术精髓,就足以称得上大师两个字,可遁轩却明悟剑道,举手投足间,都能迸射出浩伟力。 “还怎么打,干脆认输算了。”陈懋的副将,沮丧道。 “一力破万法,要我看,单单凭借对剑道的领悟,三百年内,是没人能追平遁轩大师的脚步了。”有士兵喃喃自语。 他本是剑术世家的传人,奈何家道中落,为了生计,不得已参军,凭借对剑术的领悟,以及常人难以企及的眼光,给出自己的判断。 “哈哈哈,一群垃圾,在遁轩大师面前,也敢放肆,乖乖缴械投降吧,马哈木大人开恩,归顺瓦剌者,绕你们不死。” 伊鲁部站出,仰天长啸,整片空间内,都回荡着,他放肆的笑声。 令陈懋没想到的是,他精心的准备,调动全部资源抵御入侵,在遁轩的一剑之下,脆弱的宛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这就是领悟剑道强者的恐怖吗? 绝望,深深的绝望,生不起一丝希望的绝望,充斥在边关守军所有人的心底。 正当所有人都胆怯畏战之时,陆羽对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点,一块唯有他可以看见的虚拟属性面板弹开。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 【商城:2级】 点开商城,最下方倒数第三行,赫然陈列着一件名为剑道真解大全的商品。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急什么急? 这不就有办法应对了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区区小术,敝帚自珍 3000震惊值,换取剑道真解大全,并不贵,主要是陆羽的身家高达震惊值,最近一段时间,他又没有花费的地方,所以丝毫没感觉到肉痛。 课本模样的书籍,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如同捧着一根鹅毛,用力一捏,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没入眉心,紧接着,犹如醍醐灌顶般,关于剑道的感悟,蓦然涌上心头。 要知道,当初他指点朱瞻基,完全是取巧的做法,坦白的讲,他连怎么持剑,尚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更逞论创造剑法呢,至于剑道为何物,更是一窍不通。 任何东西,想要达到精通,都需要勤学苦练,纵然是天资聪颖者,哪怕是遁轩,都历经十几年的修炼,方才在机缘巧合下领悟剑道。 而他,通过系统兑换的剑道真解大全,一眨眼的时间,直达康庄大道,没有半点阻碍,并且对于剑道的领悟,达到了常人无法揣度的层次,甩了遁轩不知几条街。 静静站在原地,待到将全部真解都吸收领悟,陆羽缓缓睁开双眼。 他这一睁眼倒无所谓,反倒将一旁的陈懋吓了一个趔趄。 陈懋像是见了鬼似的,惊疑不定,本以为陆羽在闭目养神,哪曾想,对方睁眼的一刹那,那平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种被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盯着一般的感觉。 那股超然物外的气息,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道蕴,如果说,他在某人身上感受过的话,想到这里,陈懋不自觉望向了遁轩,没错,就在刚才,遁轩施展出逆天一剑,他清晰地感受过。 可要说到这气息的浓郁,遁轩和陆羽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就在方才,短短几个呼吸间,在陆羽身上,发生了某些谁都没察觉到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变化? 这点,陈懋无从得知,只是感觉陆羽愈发神秘了。 “要我说,你们干脆认输算了,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伊鲁部不耐烦了,催促道。 见陈懋等人没有回应,马哈木接茬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很遗憾地宣布,本场比试的胜利者是……” 就在这时,一阵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 “等等!” 就见一道人影,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出。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傻眼了。 大哥,你是啥意思?那可是遁轩大师啊,公认的剑术第一人,领悟剑道的逆天存在,你也想向他发起挑战? 虽然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那是我不了解详情,主观做出的臆断,但是现在,遁轩的那一剑,你又不是没见过,威力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你也敢斗胆,和他比试?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马哈木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诧异地看过来,心里倍感困惑,见识了遁轩的绝顶剑术,竟然还有人敢自不量力的站出来? 如果说陆羽的挺身而出,已经让人不敢想象了,那么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 “区区小术,敝帚自珍而已,也敢在明军阵前卖弄……无知,可笑。” 清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刹那间,全场的气氛安静下来,然后以一种山崩海啸般的气势,一下子炸开了。 “我去,我没听错吧!” “陆羽的脑子有病了?” “他竟然说遁轩大师,无知……可……可笑?” 无论是瓦剌一方,还是守军一方,瞬间炸开了锅,无数议论声,呼啸而来,将所有人全部淹没。 陈懋差点昏过去,险些一头晕倒在地上,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那可是遁轩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是不是不明白剑道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将遁轩取得的成就,比作是一座丰碑,那将会是一座足以载入史册的丰碑,是无数痴迷剑术者毕生追寻的目标。 你以为他是村东头的吴老二啊,你想挑战就挑战?这些年,胆敢鼓起勇气,向遁轩发起挑战的,数不胜数,可结果呢,剑术第一人的称号,现在仍旧属于遁轩,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哪怕是剑宗掌门,都不敢动这个念头,更逞论你了?别说挑战了,遁轩一个眼神都能把你杀死,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如果非让陈懋用一句话来形容陆羽,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非初生牛犊不怕虎莫属了。 在陈懋看来,陆羽可不是什么初生牛犊,他绝对是脑袋缺根弦。 马哈木也怔住了,之前他能预感到,本场比试,或许要以陈懋一方无人敢出战,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哪曾想,竟然蹦出一个刺头,最让人感到可笑的是,陈懋有没有将遁轩放在眼里啊,弄这么个小鬼来送死? 也太特么不靠谱了吧! 遁轩是何等层次的存在? 饶是在中原武林,如果评选当今世上活着的最强者,绝对有遁轩一席之地,而且,他的排名绝对不会靠后,他的恐怖可想而知,单单是领悟剑道这一个成就,就不会有任何人,对遁轩的实力产生怀疑。 可你呢,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挑战遁轩,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守军一方的将士们,集体无语了。 亲眼见识了遁轩的一剑之威后,他们当真清楚地了解,他们和遁轩之间的差距,虽然他们心里清楚,陆羽这么做,有可能想着鼓舞士气,激发士兵们的斗志,但不管怎么看,白白送死,都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陆公子到底想干什么?”陈宏急得直跺脚。 他直接被陆羽鲁莽的举动吓傻了,说起医术,陆羽绝对是他心中无人可以撼动的第一,但剑术和医术,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你一个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去挑战剑术大师,不就相当于让厨子去和状元比赛作八股文吗?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哼,还真是有人想要螳臂当车啊,如果遁轩大师当真来个阿猫阿狗就能击败的话,那么,遁轩也就不叫遁轩了。”伊鲁部揶揄道。 尽管当陆羽走到人前,他一眼认出,此人就是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汉人,但还是一脸的不屑,甚至开始盘算,遁轩会以怎样的方式,赤果果地赢得胜利。 区小术……敝帚自珍……卖弄……无知……可笑。 这几个字眼,刺痛了遁轩的内心,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的确,纵然是遁轩,也得承认,剑道浩如烟海,他所领悟的,也只不过是皮毛,可陆羽,这么年轻,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侮辱他可以,侮辱他领悟的剑道,绝对不行。 遁轩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磅礴的气势,瞬间爆发,席卷整片天空,感知到这股气息的众人,心里都清楚,遁轩,彻底怒了。 一名领悟剑道强者的愤怒,究竟有多恐怖,说实话,没人能够猜测,只因是匮乏的认知,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拭目以待,他们都想看看,当众狂言的陆羽,会以怎样的方式,迎接遁轩大师的怒火。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剑无锋 “不知小兄弟有何高见?”遁轩大师的目光看过来。 虽然他承认,具有大天赋,大气运者,领悟起剑道来,往往能事半功倍,但想要领悟剑道,同样需要勤学苦练,夜以继日的钻研,就算是他,也无法逾越这个前提条件,正因为十几年的苦修,才让他有了新的感悟,从而证道。 可眼前的小子,这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休想与他比肩,这是身为当世剑术第一人的自信。 此刻,遁轩大师忍不住想要看看,陆羽对剑道,究竟领悟了几分,也敢对他指指点点,妄加评测? “谁告诉你的,锋利到极致,无物不破就是剑道?”陆羽摇了摇头,对遁轩大师的观点表示不认同。 此话一出,还没等遁轩大师开口,瓦剌一方,不少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陆羽,倘若锋利到极致,都不是剑道的话,难不成你认为滞钝才是剑道的真谛?按照你的说法,那以后铸造兵器,都不用开刃了。 遁轩大师也被陆羽的这番理论弄笑了。 “小兄弟莫要拿老朽打趣,实在是你的想法,颠覆了世俗的认知,老朽也不和你辩驳,只要你拿出证据,证明自己言之有理,老朽二话不说,当场认输。” 没想到陆羽竟是个愣头青,自然也就没闲心搭理他了。 朱瞻基的脸色不太好看,这要怎么证明,根本就无法证明啊,在他看来,遁轩大师之所以没和陆羽计较,那是遁轩作为剑术泰斗的修养,和一个晚辈,还是对剑术一窍不通的晚辈争执,不是掉价吗? “倘若你不能证明,那就快点滚,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踏平边关后,城内的小娘子还等着我的宠爱呢!” 伊鲁部放肆狂笑,眼瞳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陆羽拍拍手,只见一名身着盔甲的士兵,费力地拖拽着什东西,朝着他缓缓走来。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就连遁轩大师,也将目光投视过来,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士兵手中,铁剑模样的东西吸引了,之所以说它是铁剑模样,是因为这东西,除了外观,其余的,无论是分量,还是薄厚,根本和正常人理解的剑完全不同,最主要的是,它甚至未曾开刃。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浓浓的困惑。 这是嘛玩意,铁疙瘩? “哼,你这个小鬼头,接下来,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一点时间,让你磨磨剑?”马哈木似乎看穿了什么,道:“休想藉此拖延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陈懋想出的诡计,故意派一个小白,来拖延时间,不然,如果对方真想和遁轩大师比试,起码得拿柄像样的剑吧,拿这么个铁疙瘩算什么? 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不说,对于剑道的领悟,遁轩大师高你十万八千里,就连武器,你都不如人家,还有比试必要吗? 毕竟,对于一名剑客而言,选择佩剑,简直比选择人生伴侣更加重要,一柄与自身契合的佩剑,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发挥自身的实力。 “磨剑?不需要,这就是我的剑,你需要的证明,我现在就可以展示给你看。” 陆羽握住剑柄,食指轻叩,金属颤音弥漫,嗡嗡作响。 陈懋傻眼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陆羽,你说啥,这东西是剑?这玩意也能叫剑,你当我没读过书啊?我看不如叫板砖更恰当吧,这东西,都没开刃,骑二里地,都划不破屁股吧,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你要是用这东西和遁轩大师比试,对方一剑就能将你斩于马下。 伊鲁部捧腹大笑,差点笑抽了,哈哈哈,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么个铁疙瘩,也能称作是剑,你是想照谁脸上呼,众所周知,剑客的剑,以轻薄,锋利,剑身轻盈为极品,就算边关再穷,找一柄像样的剑给你,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吧,用得着如此丢人现眼吗? 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神,陆羽双手握住铁剑,极其费力地将它举起,朱瞻基咧嘴,这铁疙瘩目测得有七八十斤,即便是双手握持,也得用出吃奶的力气,想要用它临阵御敌,简直就是找死,还没等你出招,早就身首异处了。 “额,你可别在这里费劲了,我格外开恩,再给你一点时间,去寻找一柄适合自己的剑吧。” 看到陆羽吃力的模样,遁轩大师一阵头痛,这些年,他面对的挑战者不计其数,奇葩的,也不是没见过,但像陆羽这么奇葩的,却是第一次见。 就陆羽现在这状态,不要说是他了,即便是江湖上任何一名二流剑客,都能将陆羽杀个片甲不留,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给人留下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口实。 马哈木几近抓狂了。 你特么能不能快点,我们可没时间,看你在这里耍猴,再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 你看看,仔细看看遁轩大师的佩剑,那剑刃,薄如蝉翼,拿在手里,没有半点阻碍,不但可以发挥出全部力量,还不会增加自身负担。 你再瞅瞅你自己,动作僵硬,抱着这么个铁疙瘩,你是要做铁板烧啊?蒜香的,还是香辣的? 虽然马哈木不知道,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承认,这铁剑的确代表了极端,将锋利的反面滞钝,展现的淋漓尽致,但这东西,和剑道不会有半点关系,这点,马哈木无比确认。 当双手握持铁剑的一刹那,脑海中关于剑道的领悟融会贯通,彻底融入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之中。 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两道精芒爆射,直接将虚空洞穿。 这一刻,陆羽的身上,展现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势,霎时间,风起云涌,虚空之中,一道贯穿云霄的风暴拔地而起,撼天动地。 “这是……” 遁轩大师瞪大了双眼,仿佛看见了,此生都未曾见过的,不可思议的景象。 “重剑无锋……似有锋!” 力量沿着经脉激荡奔走,陆羽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旋转180°,手臂轻挑,沉重的铁剑划过,留下一下完美的弧线,伴随着震撼虚空的剑鸣响彻,一股仿佛能将天地斩断的剑气,暴射而出。 轰轰轰! 刺耳的爆鸣接连响起,坚韧的空间屏障接连被击破,本来还不屑一顾的遁轩大师,登时瞪大了眼睛,根根汗毛倒竖,庞大的危机感瞬间降临,根本来不及多想,运转全部力量,持剑格挡。 轰的一声。 虚空大爆炸! 伴随着恐怖的气浪逸散,一道人影,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倒飞出去,赫然是遁轩大师,直接撞击在远处的巨石上,那里出现一个人形的孔洞。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甚至某些心里承受能力弱的人,身体一晃,当场昏了过去。 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半截剑身倒插在地面上,断口整齐,而它的归属者,赫然是遁轩大师。 怎么可能? 遁轩大师的剑,竟然……断了。 这一刻,全场气氛变得死寂,众人无不哗然。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败了! 遁轩大师竟然败了!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一幕,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遁轩大师是谁? 当世公认的剑术第一人,无数武者敬仰的武林泰斗,近百年来,唯一领悟剑道的恐怖的存在,不要说败了,已经不知道多久,连值得遁轩大师利剑出鞘的敌手,都未曾出现了。 可是现在,遁轩大师不但败了,甚至连引以为傲的佩剑,都断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居然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鬼,凭借的一柄‘铁疙瘩’,胡乱地一斩,就将不败的武林神话,干脆利落地击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烟尘弥漫的场中,那里立着一道人影,扛着一柄臃肿厚重的铁剑,傲然独立。 “来自伊鲁部的震惊+500!” 伊鲁部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传来的剧痛让他认清了事实,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彻底绝望了,本以为遁轩大师,会以一种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的姿态,轻而易举地赢得胜利。 谁能想到,陆羽的一剑,如果这也能算是一剑的话,竟然奇迹般将遁轩挫败了。 “来自马哈木的震惊+500!” 这…… 这一剑…… 马哈木猛地站起,身体剧烈颤抖,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般,摇摇欲坠。 陆羽这一剑,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粗陋不堪,毫无技巧可言,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的随意之举,甚至和快准狠哪个都不沾边,肉眼就能轻易捕捉剑招轨迹,越是仔细思量,越是发现没有任何可取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剑,连遁轩大师都抵挡不住,前后强烈的反差,足以惊爆任何人的眼球。 “来自众人的震惊+5000!” “我去,我没看错吧!”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陆羽,岂不是说,倒飞出去的,是遁轩大师?” “一剑,败了遁轩大师,难不成,站在我们眼前的,是某个避世不出的武林神话?” 无数人感到深深的愕然,那平淡无奇的一剑,尤其是通过笨重的铁剑施展,本应是毫无攻击力可言,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自信可以轻易抵挡,可现在的结果是,连遁轩大师都败下阵来,他们越是研究,越是想,就越感到后怕,感到在那一剑下,自身变得何等渺小。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500!” “看见没,那是我师父,我朱瞻基的师父!” 朱瞻基嘴角乐开了花,激动的跳了起来。 陈懋半天才晃过神来,这才发现,全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打湿,方才的那一剑,即便相隔数十丈远,依旧令他有种置身天塌地陷中的惶惶之感,属实无法想象,它的施展者,竟然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书生模样的陆羽。 “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道身影踉跄着站起,披头散发,模样狼狈到极点,周身衣衫破碎了大半,肌肤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汩汩流淌。 “来自遁轩的震惊+1500!” 胸膛仿佛被千斤巨锤轰击了似的,剧痛交替袭来,遁轩大师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剑的威力,恐怖到,连他施展出全力,都抵挡不住,甚至连佩剑,都断为两半。 当年他领悟剑道后,便花费重金,请江湖第一炼器师出手,选用无数天材地宝,才锻造了这柄削铁如泥的神剑,哪曾想,有朝一日,竟会断在一柄无锋的重剑之下。 重剑无锋……似有锋。 陆羽淡漠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犹如靡靡之音,久久不能消散。 遁轩神色复杂地看着陆羽,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眼下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剑道的领悟,陆羽高过他太多太多了,如果形容他和陆羽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就是天才吗?” 尽管最开始,他对于陆羽手持重剑的举动,感到无比愚蠢,但结果证明,小丑是他自己,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领悟,真是让人无法想象,未来的陆羽,究竟会取得怎样的成就。 或许,这才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如果换做平时,遇见陆羽这样的对手,遁轩绝对会选择认输,但一想到有人在等着他,遁轩的眼瞳中旋即爬满了血丝,宛若愤怒的野兽般。 “年轻人,你的确很惊艳,对于剑道,有如此领悟,堪称是亘古难寻,如果是在相同的年纪,老夫自然甘拜下风,但是现在,咱们尚且胜负未定。” 遁轩大师一步踏出,恐怖的气势再度升腾。 听到这话,陈懋略带困惑,明明陆羽已经将遁轩大师击飞了,连佩剑都断为两半,按理说,像遁轩大师这样的泰斗,应该不屑于耍赖这样的无耻行径吧。 “这样吗?果然是我小瞧你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朝着身旁的重剑望去。 咔嚓一声。 极其细微的响动。 只见宽厚的剑身上,无端出现一道细若发丝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眨眼间,布满整个剑身,宛若覆盖了一层细密的蜘蛛网,黑黢黢的。 伴随着砰的一声,众目睽睽之下,重剑轰然崩溃,化作无数碎片。 什么? 重剑竟然崩溃了? 众人脑袋上都冒出大大的问号。 “不愧是公认的剑术第一人,不容小觑啊!”陆羽摇了摇头。 这时他才看出来,当他施展惊天一击之时,遁轩自认可能无法抵挡,便暗自使了些小手段,趁他不注意,将部分力量反弹,尽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却也不是重剑能够承受的,故而出现这样的结果。 “没办法,不要怪我使些小手段,这场比试,我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遁轩大师拾起断剑,直指陆羽眉心,步步逼近。 马哈木喜上眉梢,之前他还认为这场比试,胜利者属于陆羽呢,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有转机,尽管方才的对抗过后,遁轩大师只剩下断剑,但陆羽剑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和遁轩大师抗衡? 看来,老天爷还真是眷顾遁轩啊! “很可惜,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选择站出来,而是静待时机,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并不懂,希望下辈子,你不要这么鲁莽了。” 遁轩大师脸上露出惋惜之意。 亲手虐杀天才,毁灭一个可能超越他的存在,说实话,遁轩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即便他不这么做,马哈木也会逼着他这么做。 伊鲁部眼角露出鬼魅的笑容,遁轩是什么人啊,那是当世剑术第一人,比他还惊艳的存在,又属于大明一方,一旦成长起来,于瓦剌而言,简直堪比毁灭性的打击,将陆羽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何以见得,输的人,一定是我?”陆羽玩味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连剑都没有了,你拿什么和遁轩大师匹敌,脑袋?四肢?还是身体?”马哈木揶揄道。 不只是他,饶是朱瞻基等人,都不抱希望了,尽管他们知道,对于剑道的领悟,陆羽不逊色遁轩大师,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面对蓄势待发的遁轩大师,陆羽十死无生。 淡淡的声音响起。 “谁说身体就不能为剑了?” “笑话,你在放屁……” 马哈木刚想辩驳,转过头,便看到一幕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旋即定格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那是……不可能!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我本身,就是一把至强宝剑。”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陆羽的身上,展现出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 赫然是……恐怖了无数倍的剑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凌驾一切的剑意 怎么可能? 我没眼花吧! 陆羽的身体,竟然迸射出了剑气? “来自马哈木的震惊+500!” 察觉到这一惊变的马哈木,差点吓抽了。 你丫的,和我们扯淡呢?你当自己火山啊,说喷发就喷发?你又不是妹子,也没棒子插.你,喷个毛线啊!马哈木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凡胎肉体竟然能像兵器一样,迸发出磅礴的剑气。 “来自遁轩大师的震惊+500!” “不,这不是剑气,而是剑意!” 遁轩大师目光灼灼,仿佛发现了惊天秘闻般。 “剑意?那是什么东西?” 不只是马哈木,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听到这两个字,都感到无比陌生,实在是之前听都没听说过啊! 貌似这东西极为难得,否则,不可能让遁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师,都神色骤变,谁人曾见过遁轩大师如此失态?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根据先人古籍记载,领悟剑道者,万里无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难能可贵,但某些惊世骇俗之辈,在领悟剑道的基础上,叩问本心,达到至高层次,便可以凝聚剑意,剑意一出,万剑低首,无人敢与之撄锋……本以为是传说中的境界,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达到了。”遁轩大师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能领悟剑道,已经是意外之喜,就算他穷尽毕生精力,也再难前进半步,常言道,知足常乐,对于剑意,说不向往,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但他着实不敢有那份心思。 根据古籍记载,自文明诞生至今,能领悟剑意者,绝对超不过单手之数,而他们,无一不是亘古难寻的惊艳之辈,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也能亲眼得见剑意,对于一辈子痴迷剑术的他而言,此生无憾了。 按理说,能领悟剑道,他取得的成就,就足以傲视无数人了,但是,在领悟剑意的陆羽面前,他连屁都算不上,和这样的存在,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真是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请问前辈,你是在何等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领悟剑意的?” 遁轩大师态度恭谨,双手抱拳,再无半点高人姿态,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战战兢兢问道。 其实他想问的是,前辈你修炼了多少岁月,才取得这样的成就,但看陆羽年纪轻轻,最多二十,这么问,不就相当于变相说,你丫的长得也太着急了吧,属实有些不礼貌。 此言一出,呛的不少人说不出话来,遁轩大师,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陆羽的年纪,都能当你的孙子了,你竟然管他叫前辈,莫不是老眼昏花了?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要知道,你刚才还扬言,要斩下陆羽的脑袋,虽然明面上没这么说,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怎么现在见了陆羽,就像是见了天敌似的,这要是传出去,你剑术第一人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我叫陆羽,前辈两个字,我可受不起。”陆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至于剑意,这个简单,多喝点水就行了。” 众人大跌眼镜,哪怕他们是傻子,也能听出这是骗人的鬼话,但遁轩大师听了,却一点也不恼。 相反,他还很理解陆羽为何这么说,说实话,他当初领悟剑道,那都是走了狗屎运,至于个中感悟,肯定视作珍宝,纵然是亲儿子,也不一定能告诉。 而陆羽现在领悟的,是剑意,凌驾剑道不知多少层次,怎么可能轻易向外人吐露? 换做他处在陆羽的位置上,他能吗? 陆羽这么说,他反而最能接受,不然,陆羽真巴拉巴拉说一通,遁轩肯定会认为是在蒙骗他。 陆羽心里想的是,我可能告诉你,我有系统加身的秘密吗?要是让你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装哔,如何开开心心地赚取震惊值? 陈懋无语了,看见遁轩大师一脸满意的神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长这么大,他头一次见到,被人用如此拙劣的谎言骗,还心满意足的,他真怀疑,遁轩大师是不是脑袋缺根弦,毕竟,正常人可能领悟剑道吗? 俗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起初众人认为遁轩大师傲然于世,连剑道都能领悟,实在是太恐怖了,可在领悟剑意的陆羽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当重孙子,那都得看陆羽乐不乐意。 没错,剑道和剑意,就是没有可比性,领悟剑道者,不一定能领悟剑意,但领悟剑意者,可能不领悟剑道吗?根本就不可能。 两相比较,高下立见,境界上的差距,太过悬殊,简直差的没边了。 遁轩大师一脸讪讪的笑容,直接将断剑插在地上,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恨不得当众将断剑吞进肚子里,妄图对一位领悟剑意的无上存在动手,他还真是活腻了。 “依我看,你在剑道的路上,还能走得更远,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极限。”说罢,陆羽抬起手臂,对着地面一扫,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狰狞的痕迹,散发着阵阵极端凌厉的气息。 “这是……” 遁轩大师瞪大了眼睛,差点老泪纵横,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这式痕迹中,蕴藏着的,分明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剑意,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陆羽竟然轻易地,将剑意展示给他,这是何等广阔的胸襟啊! 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行径,遁轩愈发感觉到无地自容。 马哈木气得直跺脚,陆羽怎么可能领悟剑意,这不是狼窝里取崽——开玩笑吗? 他费了多少的代价,才强迫遁轩出山,为他所用,就是因为一个小鬼,令他满盘皆输。 瓦剌部内,多少杰出的天才,修炼剑术多年,至死都没摸到剑道的门槛,结果你,二十出头,就领悟了剑意,这不是气死人吗?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遁轩拼尽全力,都不能是陆羽的对手,这一次擂台比试,他失算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毫无周旋的余地。 如果传出去,当今世上,有领悟剑意者,不知多少高手会慕名而来,届时看在陆羽的面子上,他们肯定会站在陈懋这一方,哪怕是瓦剌兵强马壮,面对如此多的武林高手,也吃不消啊! 我的老天爷,你这不是玩我吗,能不能给我马哈木一条活路啊! “陆公子,之前种种无礼之举,实非老朽本意,多有得罪,还望你能海涵,老朽就此告辞了。” 遁轩大师一脸的无奈。 没完成马哈木的任务,酬劳自然泡汤了,但他已经尽人事,却依旧这样,只能说是天意如此,顺其自然吧。 正当遁轩大师准备离开时,陆羽出人意料地开口道。 “千年火山玉,的确可以镇压寒毒,但那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什么玩意? 千年火山玉?寒毒?治标不治本? 正当陈懋等人诧异,陆羽怎么会冷不丁地说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时,只见遁轩大师身体颤抖,僵硬地转过身体,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声音沙哑道。 “你……你……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遁轩大师如遭雷击,这番话带给他的震撼,远比得知陆羽领悟剑意多得多。 众人不明所以,这句话听起来,并无奇异的地方,为何会引得遁轩大师情绪失控?难不成在这背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心里不由得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遁轩大师如此心神震撼,进而失态,仿佛被直接破防了般,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 马哈木眉头皱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难不成,陆羽知道了那件事,不可能啊,除了他和遁轩大师,普天之下,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啊! “还请陆公子明示。” 良久,遁轩大师声音哽咽道。 “七年前,你的孙儿轩宇身中寒毒,每日都要遭受寒毒噬心的痛苦,痛不欲生,为了医治他,这些年来,你遍寻名医,方法不知尝试了多少,但结果都收效甚微。” “我说的……有错吗?” “这……这……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遁轩大师大惊失色,接连倒退数步,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浓浓的愕然,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万万没想到,对于他的隐秘,陆羽竟然了如指掌。 轩宇是他的孙儿,自从十年前,其父母意外身亡后,轩宇就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本来凭借他的实力地位,庇护轩宇平安长大,没有任何问题。 哪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七年前,轩宇意外中了寒毒,即便他施展浑身解数,遍寻名医,时至今日,依旧无法替轩宇解除痛苦。 看着唯一的孙儿,日日遭受寒毒的折磨,遁轩大师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这……孙儿?遁轩大师的孙儿?” 陵医师费解,怎么又扯到遁轩大师的孙儿身上了,再者说,如果他记得没错,遁轩大师似乎不曾有亲人在世才对。 “半个月前,你偶然间得到消息,瓦剌首领马哈木手中,有一块举世罕见的千年火山玉,佩戴此物,可以压制寒毒,故而不远千里,来到边关,替马哈木出手,助纣为虐。”陆羽继续道。 “竟然是这样。” 陈懋恍然大悟,之前他们还纳闷,身为武林泰斗的遁轩大师,怎么会帮助瓦剌部为虎作伥,现在看来,竟是因为这个,为了治愈孙儿,不得已对付他们。 怪不得,堂堂的遁轩,无数人敬仰的剑术大师,怎么会对马哈木唯命是从。 一面是饱受寒毒折磨孙儿,一面是大明百姓,想来,遁轩大师的内心,必定饱受折磨,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遭受良心的谴责。 遁轩大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陆羽说的完全正确,他之所以忍受无数正派人士的指责,遭受无数中原人的辱骂,也要替马哈木出手,与边关将士为敌,是因为马哈木手中,有一块稀世珍宝——千年火山玉。 据传此物乃是火山岩浆的精华凝聚而成,极其罕见,正是寒毒的克星,有了它的帮助,定然可以减轻轩宇的痛苦。 谁知,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胜券在握,毫无悬念的擂台比试,却因为领悟剑意的陆羽出现,突生变故,尽管心有不甘,但技不如人,遁轩也只能接受。 可这件事,只有他和马哈木知道,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饶是马哈木的亲信伊鲁部,都不曾了解,陆羽又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些隐秘的? 并且分毫不差的! “千年火山玉?如此罕见的宝贝,皇宫都没有,居然在马哈木的手里?”朱瞻基咂舌。 他自幼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并为此痴迷,数年前,得知千年火山玉后,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找到千年火山玉的下落,怪不得此物这般罕见,连皇宫都不曾收录,原来它不但极具观赏价值,还能治病救人。 陵医师点点头,他也曾听过千年火山玉的传闻,对某些种类的寒毒,有极强的压制作用,可以作药用,但此物太过罕见,饶是他,也只是在古籍中听说过,至于实物,至今未曾得见真容。 “败于你手,无论如何,马哈木都绝对不会把火山玉交给我了。”遁轩大师无可奈何道。 他心里清楚,马哈木只不是在利用他,现在,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在马哈木看来,弃如敝履,怎么可能再把此等惊艳尘世的宝贝给他呢。 “其实,用火山玉压制寒毒,并不是最完美的方法,它只能缓解病人的痛苦,但无法消除病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最多十年,待到火山玉的能量耗尽,积累多年的寒毒彻底爆发,届时,病人当即便会暴毙身亡。”陆羽对这种疗法并不看好。 遁轩大师点点头,对陆羽的说法表示认同,虽然他十分清楚,千年火山玉对于寒毒,不能祛除,只能压制,但他别无选择,只要能消解孙儿的痛苦,哪怕只有十年的时间,他也无憾了。 “其实,相较于压制而言,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可以完全根治。”陆羽风轻云淡道。 此话一出,原本神色暗淡的遁轩大师,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眼瞳中暴射出精芒,死死盯着陆羽,什么,竟然有办法彻底消除寒毒,我没听错吧? 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说,遁轩大师绝对半信半疑,毕竟这么多年,他尝试了无数办法,都未曾奏效,但陆羽不一样,这么年轻,就领悟了剑意,可能是普通人吗?兴许陆羽真的有办法!再者说,陆羽并没有理由欺骗他啊! 不一会儿,察觉到失态的遁轩大师恳求道。 “还望陆公子指点迷津,大恩大德,老朽和孙儿轩宇,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 说罢,便要朝着陆羽行大礼,却被陆羽制止。 “不必如此。”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方法很简单,干姜和草乌,皆属辛热,将其一比二混合,放入砂锅煎服……” “陆公子,这两味药材,我之前不是没试过,但……并无太大疗效。” 遁轩大师失落道,打断了陆羽的话。 还以为陆羽有什么稀奇的妙招,没想到,竟是这般寻常普通,毫无疗效的方法。 “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此服用七日后,间隔一日,服用冰水半升,继续服用汤药七日,便可彻底消除寒毒。” 陆羽将系统给出的解决办法一股脑说出来。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还没等遁轩大师说什么,陵医师当即摇头,尖叫道。 “你……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瓦剌退兵 众所周知,身中寒毒之人,体内阳气不足,虚弱到了极点,本就见不得半点寒凉,你可倒好,还要轩宇饮用冰水半升,这不是雪上加霜,巴不得人家快点死吗? 按照你的法子,非但先前服用的汤药,没有半点效用,反而令患者不堪重负,这不是草菅人命,那什么才是草菅人命。 所以,当听到陆羽奇葩的治疗方法时,陵医师当即出言制止,这样简单的道理,纵然是普通人,也能想明白,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遁轩大师,轻易听信陆羽的说辞,从而白白害死孙儿的性命? 连陵医师都这么说了,陈懋也心生困惑,难不成陆羽真的在诓骗遁轩大师? 可陆羽看起来,并不像是心胸狭隘之人啊! “之所以间隔一日,让患者服用冰水,是因为服用干姜和草乌后,患者体内寒毒如临大敌,必定全力龟缩,即便你再加大药量,也不会有半点效用,反而会损身体,这时服用冰水,会让体内残存的寒毒误以为友军到来,才能被彻底消灭,永绝后患。”看到众人不解,陆羽解释道。 陵医师警醒,犹如醍醐灌顶般,陆羽的一番话,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觉间弥补了他医理上的空缺,这样的顿悟,千金都买不来啊! 众人恍然大悟,认为陆羽言之有理,尤其是遁轩大师,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之前的治疗,开始总是见效神速,但中途不知是何原因,总是半途而废,现在看来,竟是这个缘故。 纵然他心志坚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忍不住眼眶通红。 一想到,他那遭受寒毒折磨了十年之久的孙儿,即将彻底消除寒毒,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的内心深处,就抑制不住地狂喜,本以为他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做梦也没想到,陆羽的出现,竟然让他看到了转机。 扑通一声。 没有半点犹豫,遁轩大师直接朝着陆羽的所在,重重跪地。 “如此恩情,比天高,比海厚,老朽无以为报,以后,陆公子但凡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你尽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老朽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祛除轩宇体内的寒毒,是他毕生的心愿,尽管对于陆羽而言,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但对于他,堪比再造之恩,这样的恩德,天般大,他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可以报答。 下跪算得了什么,就算让他把脑袋,割下来给陆羽,他也愿意。 “从今天开始,陆公子就是老夫的至交好友,谁敢伤害陆公子,他就是老夫的敌人。” 遁轩大师站直身子,转过头,看向马哈木,言语间满是威胁意味,道:“马哈木,你应该也清楚,在中原武林,老夫的地位几何,倘若你敢对陆公子不利,好好掂量掂量,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转身离开,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孙儿身边。 马哈木面色铁青,面对遁轩毫不掩饰的威胁,无可奈何,得知祛除寒毒的办法后,他手中的千年火山玉,于遁轩而言,再无半点价值,自然也无法以此要挟对方,再想让遁轩对他唯命是从,根本不可能了。 尤其遁轩在中原武林的身份地位,人脉深厚,他想要暗中派人除掉陆羽的想法,也不可能行得通了,现在看来,暂时还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惹更多的麻烦。 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饶是他,也没有这份底气。 此次擂台比试,他输的很彻底,既然许下承诺,陈懋一方赢了,他就退兵十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正继续留在这里,也讨不到好处,想了想,马哈木一声令下,也不顾伊鲁部的劝阻,直接退兵。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尤其是陈懋,感觉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陆羽,他真不敢想象,等待着他和边关守军的,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 随着马哈木退兵,也算是给此次的小插曲划上了一个句号,尽管十天过后,等待他们的,可能是瓦剌部更为残酷的进攻,但好歹有了喘息的时间,许多人都坚信,经过充足的准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陆公子,真是多亏你了!” “我谨代表将军府,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陆大使果然是年轻有为,怪不得陛下会派你来边关协助,惭愧,惭愧,吾等不识真人面目,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您不要怪罪。” “想不到,陆公子竟然是皇长孙的老师,也对,倘若陆公子这样的神人,都不配成为皇长孙的老师,那么,普天之下,或许也就没人有资格了。” 溢美之词,铺天盖地袭来,这其中,有人发自肺腑,自然也有人阿谀奉承,尤其是当得知陆羽和朱瞻基的关系,饶是陈懋,脸上都写满了恭敬。 谁人不知,在朱棣心目中,朱瞻基的地位如何,凭借这样的身份,陆羽的前途实在是不可限量。 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说和陆羽攀上关系,起码混个脸熟,就足够他们受用一生了。 “我猜马哈木肯定要气疯了,多日的谋划,因为陆公子的出现,付之一炬,我看马哈木的脸色,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青一块紫一块的。” “临走之前,遁轩大师还放出话来,倘若有人敢对陆羽动手,那就是他的敌人,甚至不惜动用全部人脉,与之为敌。面对这样的恐吓,饶是马哈木,也不敢轻举妄动吧,陆公子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心。” “你个傻蛋,你想想,陆羽公子可是领悟剑意的无上存在,连遁轩大师都自愧不如,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令遁轩大师茅塞顿开,他的实力,又该恐怖到怎样的境地?用得着惧怕马哈木的报复?相反,依我看,陆羽公子巴不得马哈木上门送死呢。” “副将说的对,副将说的对……” 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充斥在心头,众人津津乐道起来。 马哈木何许人也,那可是陈懋将军都感到头痛的对手,现在,在陆羽面前,吃了瘪,还无可奈何,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真是大快人心,毕竟,面对残忍无道的瓦剌军,亲眼目睹手足亲人遭受残害的众将士,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滴血,此刻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更主要的是,陆羽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重新燃起了斗志。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陈懋的往事 翌日。 将军府迎来久违的安宁,庭院之中,一道人影双手背负,衣衫猎猎作响,恐怖的气势,弥漫在他身体四周,五指攥拳,毕直捣出,直接洞穿虚空,举手投足间,迸射出浩然伟力,此人正是陈懋。 自从见识到遁轩大师的恐怖后,陈懋愈发感觉到自身实力的不足,身为一军统帅,尽管战力不是最重要的,统领指挥,兵法谋略才是关键,但陈懋认为,如果自身实力不济,又该如何服众? 只可惜。 自从七八年前,他的实力便停滞不前,再难进步,要知道,他正值壮年,身体各项机能都达到了巅峰,正是长足进步的时候,按理说,不应该受限啊。 为此,陈懋也百思不得其解。 一套拳法演练完毕,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隐隐感觉有种无形的瓶颈,束缚着自己,陈懋眉头皱起,脸上写满了困惑的神色。 想当年,凭借父亲的余荫,他才得以进入军中任职,但能打拼到今天这样的地位,成为朱棣眼中的红人,被委以重任,更多凭借的,是他自身的努力。 毕竟,朝廷不养闲人,边关大将的位置,朱棣更不可能,将其交给一个酒囊饭袋,这本身就是对他实力的一种认可。 正当陈懋寻思的功夫,一道人影缓缓走来,赫然是陵医师。 刚一见面,陈懋就开口道。 “陈将军,你最近是否时常感觉胸闷,气血不通?” 陵医师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陈懋,身为顶尖医师,望闻问切的本领,他练得炉火纯青,眼光毒辣,绝非寻常人能够比拟,故而隐隐看出一些门道。 陈懋出拳的角度刁钻,攻势凌厉,招招都是必杀技,但出拳的力度,却不尽如人意,给他一种差了点意思的感觉,仿佛无法施展全部力量。 不要小看这点细微的不足,高手过招,毫厘之间,胜负即可分晓,战场杀敌,你比敌人弱了半分,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事可以差不多,但有些事,绝对不能差不多。 “陵医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懋大惊失色。 早在数年前,他就隐隐有种气闷的感觉,但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个症状愈发明显,昨天甚至在梦中惊醒,喘不过气。 难道他的身体,当真出了问题,陈懋心中,隐隐产生不好的联想,惊骇之下,连忙询问道。 “陵医师,是不是我的身体……” 闻言,陵医师点点头,表示陈懋猜的不错,从目前的情况看,陈懋的身体,的确出了点小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待我诊治一番,自然真相大白。” 陵医师替陈懋诊脉,他最擅长的,就是根据脉象,判断病人的身体情况,对于他而言,细微的不寻常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毕竟他师承百家,将诸多大师的绝学融会贯通,这才练就了一手绝技,绝非寻常医师可以比拟。 饶是宫中的太医,他也自认不差,水平达到了那样的层次,谁又会比谁弱呢,只能说擅长的方向不同罢了,在自己的专长的领域,陵医师自认傲视群雄,没有敌手。 心里想着,反馈已然沿着指尖传回。 不愧是本领高强的武将,脉搏强劲有力,同样的经脉,跳动雄浑健壮,远超常人。 宽阔的经脉,平滑通畅,这是常年练武所致,粗大的血管内,血液奔涌激荡,只要陈懋愿意,完全可以在眨眼间,将全身的力量调集于一处,爆发出最巅峰的实力。 虽然陵医师不得不承认,修炼武功的确可以强身健体,武者的身体素质,也普遍优于一般人,但像陈懋这般,身体好到这种程度的,着实罕见。 这也证明了,能取得如今的成就,陈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历经数十年的苦修,并且未曾沉迷酒色,被掏空身体。 仔细号脉一番,陵医师并未察觉出异样,故而皱起了眉头,心生诧异。 “陵医师,是不是情况很糟,你尽管说,这点承受能力,我都没有的话,还有什么资格做将军。”陈懋平静道。 他以为自己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不然,陵医师不会皱眉,兴许陵医师怕他承受不住,不敢直言相告,有意隐瞒。 “陈将军多虑了,实在是老夫并未发现异常……难道说,是我感知错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陵医师心里有种直觉,他绝对没有猜错,只不过问题比较隐蔽,他暂时并未发现,毕竟,如果所有病症,他都能一眼看出的话,除非他是神仙下凡,否则断然无法做到。 陵医师闭上双眼,全神贯注,用力按住陈懋跳动的脉搏,凭借丰富的经验,在脉搏的感知下,陈懋的身体状况,变得一览无余,速度非常快,几个呼吸间,陵医师便能将陈懋的身体审视一圈,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等等……这是!” 陵医师怔住了,似乎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不自觉呢喃道,而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弧度。 “十年前,陈将军受过一次严重的内伤吧。” 陵医师睁开双眼,松开了陈懋的手腕。 在他仔细的检查下,终于发现了病灶,果然隐藏的极深,饶是他,都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如果换做是其他医者,根本无法分辨,毕竟,按照基本的常识和思路,从脉象判断,陈懋身体健康,不过,经验和常识,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为此,需要花费的精力,也是极其庞大的,饶是陵医师,常年为病人诊治,练就了一身超强的本领,精神专注,可以长达数个时辰,但依旧深感疲惫,额头渗出汗水,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陵医师,这你都知道,佩服,佩服。”陈懋猛地点头,顿了一顿,继续道:“当年我追随皇上起兵靖难,遭遇敌军的埋伏,落入包围,我孤身一人保护皇上安危,虽然最终杀出重围,但身中数箭,连五脏六腑,都遭受了损伤,差点一命呜呼……” 陈懋说的很简单,省略了很多细节,对于凶险的过程,只言片语一带而过,但陵医师不难猜出,当时的情况是有多危急,场面是有多惨烈,如果不是陈懋拼死护驾,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听到陈懋的叙述,陵医师点点头,看来他猜的没错,问题果然是出在这里,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反倒难办了。 “陈将军,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犹豫了一小会儿,陵医师开口道。 第一百七十章 你先把衣服脱了 “陵医师,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陈懋道。 “如果老夫诊断的没错,将军当年身受重伤,濒临死亡,虽然最终起死回生,但五脏六腑都遭受到了重创,尤其是肺部的经络,被淤血堵塞,时至今日,依旧未能疏通。”陵医师捋着胡子。 陈懋脸色一变。 那次重伤,他差点见了阎王爷,幸得随军的燕王府名医诊治,这才幸免于难,本以为经过数月的休养,身体早就恢复如初,毕竟这么多年,他未曾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哪曾想,肺部的经络,堵塞至今日,这是他未曾料到的。 “肺部经络堵塞,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陈懋问道。 他想弄清楚,经络堵塞和他实力停滞不前,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 “这会导致呼吸不畅,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气力不足。”见陈懋仍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陵医师解释道:“原本你一口能吸十分的气,现在虽然吸了十分,但只有七分作用到了身体上,自然无法施展全部的气力。” 陈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些年来,他的实力未曾有半点提升,竟然是因为这个,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施展出正常水平下七分的实力。 等等。 陈懋突然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说,只要我能疏通堵塞的肺部经络,那么,我的实力当即便会大幅度提升,一定是这样。 似乎是猜到了陈懋的想法,陵医师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 “陵医师,不知你对我的病症,有何高见?”陈懋继续问道。 病因都找到了,那治疗还不简单? 既然是肺部经络堵塞,那想办法疏通就好,在陈懋看来,这对陵医师而言,很容易做到,不是什么难事。 “这……” 但陈懋没想到的是,陵医师非但没有痛快回答,反而犹豫了,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陵医师摇了摇头,如果当真是其他病症,治疗起来说是易如反掌也不为过。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不然,这么多年来,他在江湖上,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赞誉? 但是经络堵塞,尤其还是肺部经络,这就相当棘手了。 “众所周知,肺部经络繁杂,且与诸多重要脏器相连,寻常的经络淤塞,用针灸,汤药疏通见效奇快,但肺部经络,一旦出现半点差池,治疗者肯定承受不住,当即便会气竭而亡……” 顿了一顿,陵医师解释道。 他倒不是不能治,但是不能保证疗效,也不能保证陈懋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治疗的风险,显然是比不治疗更大,所以他不想轻易出手。 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空气变得寂静。 陈懋不语。 想不到,问题如此棘手,连陵医师都无十足的把握,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查清病症,又有陵医师出手,他肯定能药到病除,哪成想,是他太盲目乐观了。 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其实,陈将军也不必太过失落,老夫没有办法,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办法。”陵医师坦然道。 “陵医师,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的医术几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你都无能为力……哎,算了,听天由命吧!”陈懋叹了一口气。 “陈将军,你忘了,陈老的病,是谁治好的啦?”陵医师提醒道。 在这个世上,医道高手不知凡几,能够治愈陈懋顽疾的,肯定大有人在,但要说近在眼前,陵医师能想到的,也只有陆羽了。 一眼确诊陈宏的病症,连他都做不到,对于陆羽而言,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论起他和陆羽的医术,两者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就像是云泥之别,没有可比性。 “陆公子!” 陈懋惊呼,不由得抬起头,向远处望去,视线的落点,正是陆羽的住处。 …… “要我帮忙?” 看着一脸殷切期盼的陈懋,陆羽皱了皱眉。 疏通经络,尤其还是肺部经络,弄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即便是宫里的太医,治疗手段无外乎针灸加汤药,但见效慢,周期长,并且有大概率,最终没有效果。 毕竟,陈懋这样的状况,有别于一般的经络堵塞,他是由于外伤所致,尽管得到休养,但落下了病根,肺部的经络,变得格外脆弱,治疗起来,就更加困难。 如果不加以治疗的话,尽管陈懋现在没有半点不适,只是实力得不到全面发挥,并无其他异常,但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衰退,待到年逾五十,不要说带兵打仗了,连正常喘气都成问题。 倘若治疗的话,即便按照古籍记载,精通此道的高手,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实在是历史上治愈的案例,屈指可数,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怪不得陵医师想到了他,这样的烂摊子,换做是谁,都不敢轻易接受,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如若失败,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假使陆公子也束手无策,还请不必为难,我陈懋这条命,阎王爷可没那么容易收。” 见陆羽没有回答,似乎有些犹豫,陈懋不想陆羽为难,自嘲道。 反正他现在身体无虞,短时间看并无大碍,只要能完成皇上交代的重任,暂时抵挡住瓦剌部的进攻,他,死而无憾。 况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活多久,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何必为了自己不能决定的事忧心呢。 陈懋的这份洒脱,对生死的淡漠,饶是陆羽,都不禁为之刮目相看,这样的人,足以称得上是人杰。 陆羽之所以犹豫,倒不是因为他对陈懋的病症毫无头绪,拥有系统加身的他,早在陈懋和陵医师进来的刹那,就了解到他们的意图,便是解决办法,也一并跃于眼前。 只不过,治疗方法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走寻常路,难以让人接受,他想用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将方案告知。 “其实吧,疏通经络,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是肺部经络。”陆羽耸了耸肩。 “陆公子……你说什么……真的吗?” 陈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以为陆羽无计可施呢,哪曾想,竟然听到这么个意外之喜。 陵医师一脸得意,仿佛是在说,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疏通肺部经络,我不行,但陆公子一定行。 没想到,你还质疑我,真是……哎! 陵医师来了精神,目光灼灼,他想要看看,陆羽治疗陈懋的过程,全当是从旁学习,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弥补自身所学的欠缺之处,从而将医术精进到更高深的层次。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咳咳咳!” “那个……陈将军,你先把衣服脱了。” 陆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下一刻。 “啥?” “你说啥?” 陈懋目瞪口呆。 陵医师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脱衣服? 你丫的,不是在拿我们开涮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让雷劈一会儿就好了 陵医师直接抓狂了。 你不是要替陈懋疏通肺部经络吗?让他脱衣服干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疏通经络需要脱衣服? 别欺负我读书少。 你该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尽管不得不承认,按照小说中的描写,替人疗伤,需要将衣服褪去,别问为什么,我又不是作者,人家就是这么设定的,可是,记得没错的话,治疗的对象是女子时,才需要脱衣服吗? 陈懋一个男人,脱衣服算是哪门子事吗?于情于理不符啊! 陵医师吞了一口口水,看向陆羽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难道说你还有那种恶趣味? 不得不说,陈懋常年习武,身材肯定不用说,耐力也是超级强,哪怕只是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可上来就脱衣服,你没觉得少了某些步骤? 我这里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要不,给你来点? “陆公子,你……” 陈懋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羽,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逼着脱衣服,换做是谁,都心头困惑,你丫的,不会是想要刚我吧!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告诉你,有多远滚多远,我可不是那种人,更不会为了治病,出卖自己! 陆羽愣住了,他突然感觉,陈懋和陵医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陵医师,如果我看的没错,你脸上的那副表情,分明是我早已把你的小心思看穿了,来,你给我说清楚,我有什么小心思,让你看穿了? 根本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陈懋,陆羽继续道。 “不想治了?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脱衣服都磨磨叽叽的,能不能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啊! 听到这话,陈懋心里咯噔一下,嘴角露出讪讪的笑容,然后麻利地将衣服脱干净。 “陆公子,你真的确定,这样能治病?” 陵医师有些怀疑,实在是这种治疗方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饶是在那些古籍中,也不会有只言片语的记载,靠脱衣服就能疏通经络,说什么,他都不能相信。 疏通经络有多难,陈懋这个外行可能不太清楚,只是从他的描述中判断不简单,但他,身为最顶尖的医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和艰险,故而更加认为陆羽的方法,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不靠谱。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陆羽反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相信!” 陈懋尴尬地笑了笑。 陆羽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抬头望去,见天空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倾盆大雨便将来袭。 “如果你同意让我治疗,那么接下来,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言听计从,切不可中途反悔,否则,非但不会有效,反而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同意,那我们就继续,如果你不同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羽将选择权交到陈懋手里,让他自己做决定。 早就从陵医师口中得知,疏通肺部经络存在风险,陈懋并不畏惧,怕什么怕,大不了人死鸟朝天,故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看到陈懋点头答应,陵医师嘴角忍不住一抽,陆羽的治疗手段,向来奇葩,就如陈宏,虽然最终痊愈,但在治疗过程中,可没少受苦,先是放血,后是挨揍,可想而知,陈懋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陵医师同情的小眼神,陈懋似乎还没预料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依旧乐天派。 “没问题,没问题,有陆公子出手,真是太好了!”陵医师笑了笑。 反正又不是刚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好,既然你同意了,也就没问题了。”看见陈懋同意,陆羽吩咐道:“陈将军,还望你派人,找一根丈许长短的铁棍,置于庭院之中即可。” “铁棍,丈许长短?” 陈懋和陵医师一头雾水,这玩意和疏通经络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你要用这玩意殴打我吗? 陈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当初叔父,不就是让陆羽狠狠揍了一顿吗?那叫一个凄惨,现在看来,陆羽真有可能故技重施,不然,要他找铁棍干什么? 要知道,木棒都把叔父打个半死,这要是让铁棍揍一顿,自己还不得一命呜呼啊? 想到这,陈懋有点犹豫了。 “你的情况,和陈宏完全不同,我怎么可能会殴打你呢?” 看出陈懋的担忧,陆羽安慰道。 消除后顾之忧,短短十几个呼吸间,在陈懋的命令下,将军府的侍卫,便寻来了一根一丈长的铁棍,大拇指粗细,陆羽看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铁棍插在庭院中心的地上。”陆羽吩咐道。 左右侍卫困惑,这是要干啥?大费周章的? 不过陈懋命令在前,接下来的一切,都要听从陆羽的吩咐,尽管不解,他们还是照办。 得到命令后,三下五除二,片刻的功夫,侍卫们便将准备工作完成,这里发生的一幕,引得将军府众人的注目,毕竟,堂堂的陈懋将军,何曾这般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甚至有人猜测,难不成将军刚刚……但碍于陈懋的威严,只是窃窃私语,不敢大声喧哗。 轰隆隆! 雷霆咆哮! 天空中电闪雷鸣。 “陆公子,你的吩咐都准备完毕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懋转过头,对于陆羽的治疗方法,他拭目以待。 “你们两个,把陈懋给我绑在铁棍上,越紧越好。”看见侍卫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陆羽催促道:“废什么话,快点,一会来不及了。” “绑我?这是要干啥?” 陈懋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侍卫五花大绑。 你要替我治病,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用不着这样吧,我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哪怕治疗过程很痛苦,你也无需担心,但凡叫一声痛,我都不算是个男人。 “那个……陆公子,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想怎样替陈将军疏通经络了吧!”陵医师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啊,雷劈一会儿就好了!” 陆羽手指天空,那里霹雳纵横,蓝色的电弧飞舞,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啥?” “雷劈?” 在场的众人,包括陈懋和陵医师纷纷一愣,大跌眼镜。 你丫的! 不是开玩笑吧! 早知道陆羽不走寻常路,但是没想到,所谓的治疗方法,竟然是雷劈,这岂止是不走寻常路,简直是让人无路可走啊。 帮人疏通经络,里里外外,治疗手段不就是那么几种吗?针灸,推拿,按摩,汤药……可让雷劈,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陆公子,你这不是想治病救人,我看你是想送陈懋上西天吧! 活生生的人,让雷劈了,那还能有好? 陈懋差点泪奔了,大哥,咱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用不着让雷劈我吧! 我和你有啥深仇大恨啊! 至于这么玩我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多……再劈半炷香吧 “陆公子,依我看,让雷劈的方法,有待商榷,要不,我们换个法子如何?”陈懋硬着头皮道。 针灸,按摩……这种传统的方法,或许可能无效,但谨慎一些,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即便往坏处想,最终失败了,只能证明这条路不同,大不了换个方法,可让雷劈,这不是闹着玩吗,一口气上不来,那不是死翘翘了? 尽管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本能地感觉这种方法不靠谱。 “陈将军,你难道没听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吗?”陆羽耸了耸肩。 之前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想反悔,呵呵……晚了。 “发你大爷啊,快放我下来!” 陈懋气急了,也不顾形象,直接爆粗口。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啊。 陆羽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将陈懋的哀求声屏蔽,摆手示意众人,离陈懋远点,雷霆可不长眼,没人敢保证,不会受到牵连。 知道危险性,也没人矫情,接连倒退出数丈远,退到自认安全的界限,生怕受到波及,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你当你是雷神啊,你让雷霆劈我,雷霆就劈我?”见求饶无果,陈懋揶揄道。 那可是雷霆,大自然的造化之力,岂非人力所能掌控驱使? 再者说,我又没发过誓,什么违背誓言,就天打五雷轰的情况,和我沾不上边,想要雷霆劈我,等下辈子吧。 心里正想着,就见一道拇指粗细的雷霆,自天空坠落,轰然撞击在地面上,距离他不过半尺远,电光四溢,那里的青石板直接碎裂,化作齑粉,焦烟弥漫。 陈懋打了一个机灵! 尼玛! 什么鬼? 这小子的嘴巴开过光?说啥来啥?不不不,这一定是巧合,肯定是巧合。 围观的将军府众人,也倍感好奇,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大吹法螺,可以指定雷劈的对象,这不是扯淡吗? 你当你是玉皇大帝,还是雷公电母,言出法随? 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幕,着实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咋滴?真劈啊!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一道比先前更加粗大的雷霆,毕直落在铁棍上,莫名的危险气息袭来,还没等陈懋来得及反应,剧烈的刺痛,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而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心里想,的确,我不是什么雷神,也没有锤子,自然无法掌控雷电之力,但是我来自21世纪,具备一定的物理学知识,避雷针听过没有,我猜你肯定没听过,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后的铁棍,现在充当的,就是避雷针的角色。 怎么样? 雷劈的滋味,是不是爽歪歪? “这……” 陵医师目瞪口呆。 他活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看人遭雷劈的,这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啊,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降下雷霆,以作惩罚。 凭借他的水平,还看不出陈懋遭雷劈和陆羽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是隐隐感觉有些诧异。 另一边,陈懋一脸生不如死的神情,口鼻同时喷出白烟,毕竟是雷霆,蕴含浩然伟力,哪怕他身体素质过硬,但终究是凡胎肉体,硬挨了一道,双眼赤红,几欲滴出血来。 不少人咂舌,这也就是陈懋,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咽气了。 “陆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吧!” 陈懋脸上写满了可怜,哀求道。 “千万不能手软,否则,一切努力都要功亏一篑了。” 陆羽出言警告,因为他发现,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溜到陈懋身边,想要将其松绑,那两人陆羽都很熟悉,陈懋的亲卫,不忍心看着将军受苦,才出此下策。 察觉到小心思被发现,两人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无奈地看了陈懋一眼,深表同情,退到一旁。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银色的电弧,宛若咆哮的巨龙,裹挟着恐怖的气势,在云层间翻滚,惊雷炸裂,给人一种足以毁灭一切的感觉,众人看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惊胆战。 “你到底是要帮助陈将军突破,还是想置他于死地?” 众人不约而同地质疑。 这非奇葩,不足以形容的治疗方法,让他们难以接受,差点都要泪奔了。 医者治病,以切实有效为第一目标,并不拘泥于形式,倒不是说不能用雷霆治病,而是雷霆之力,太过狂暴,岂非人力可以掌控,稍不注意,便会出现意外,就像现在的陈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尤其是,陆羽年纪不大,纵然天赋惊艳,如此冒失,妄用手段,哪怕说的冠冕堂皇,也逃脱不了草菅人命的本质。 “陈将军,我也是没办法,皆因你堵塞的是肺部经络,寻常手段难以奏效,我只能出此下策。” 陆羽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想这样,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 陈懋哭笑不得,我招谁惹谁了啊,还你不想这样,要是你不想这样,我怎么可能遭雷劈?这样幼稚的谎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可以,你真当我是智障吗? 我看你,分明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一会儿。 清楚瞧见,由于剧烈疼痛,陈懋昏死过去,陆羽搬来一桶凉水,泼在陈懋身上,将他惊醒,并解释说,昏迷状态下,雷劈无效。 陵医师:“……” 他真怀疑,陆羽这么做的初衷,真的是为陈懋好,还是有其他意图? 让雷劈,还不能昏迷,必须意识清醒,咬碎牙忍着剧痛,这不是折磨人吗?十大酷刑也没这么残忍,你的心,难道是石头不成? …… 看到陈懋,一次次从昏迷中苏醒,再度遭受雷劈昏迷,周而复始,往复循环,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个个懵逼,感觉三观都要尽毁了。 “陵医师,你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这般罕见的疗法?” 有人忍不住了,小声问道,他知道陵医师的大名,自认凭借对方的见识,肯定比他们强,能看出一些门道。 “那个……我可以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吗?” 陵医师不好意思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第一次见,那才叫正常,但凡是正常人,可能见过吗?除了陆羽这样的疯子,谁能干出这事来,不是摆明了整陈懋吗? 可怜的陈懋,威名一世,朝廷上下,对他的评价颇高,现在却像是兔子一样,被人五花大绑,遭受残忍的酷刑。 “这样吗?连陵医师你都不知道?” 那人恍然,怪不得……连陵医师都未曾听闻,那他也就算不上孤陋寡闻了。 “陆公子,这样的治疗过程,还需要持续多久?” 陈懋的亲卫问道,他怕陈懋承受不住,毕竟雷霆太过恐怖,纵然陈懋身体素质再强,此刻也皮开肉绽,没了人样。 “嗯,快了,用不了多久。”陆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最多……再劈半炷香吧。” 陵医师:“……” 陈懋:“……” 围观众人:“……” 所有人都感到莫名震惊,差点疯了! 尼玛,看你的样子,不弄死陈懋,你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活该被雷劈 “你们说,为什么雷霆毫发不爽,正好击中陈将军,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 “我听闻,某些负心汉,恋爱时许下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旦违背,便会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以我对陈将军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啊!”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了解的,不过是将军的一面,说不定,他背地里,就是个抛妻弃子之人呢,否则,好端端的,为什么雷霆只劈他,不劈别人?” 将军府的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只言片语,飘到陈懋的耳朵里,令他百口莫辩,你们能不能探清事实,再下定论,抛妻弃子,你们还真是脑洞大开啊,想象力超凡。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老婆,素有河东狮吼之称的王氏,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依我看,陈将军气若游丝,显然是在雷霆的轰击下身受重伤,五脏六腑受损,再这样继续下去,必死无疑,我肯定不会看错……” 有人信誓旦旦道。 他负责照顾陈懋的日常起居,对陈懋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故而给出自己的判断。 听到他这么说,不少人纷纷表示赞同,实在是陈懋的模样太凄惨了,头发根根倒竖,原本白净的脸庞,变得漆黑一片,眼眸黯淡无光,狰狞的伤口,纵横交错地布满全身,皮肉外翻,状况异常惨烈。 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一道恐怖的力量波动,宛若汪洋大海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整片空间,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落入了石子那样,漾起涟漪。 陆羽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当察觉力量的源头,竟然是陈懋时,心头悬着的石头,不觉落了地,果然不出他所料,事情成了。 眼眸开阖间,两道精芒爆射,此刻的陈懋,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那股如渊似海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力量,搅动虚空,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风暴,拔地而起。 众所周知,武者的划分,分为后天,先天,宗师三大境界。 即便是最末等的后天强者,也百里无一,像陈懋,贵为边关大将,实力也不过是半步先天,刚刚跨越后天境,就已经是傲视无数军中强者的存在。 至于宗师境,那是足以开宗立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道泰斗,遁轩大师,便是那个层次,罕见程度,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此时的陈懋,赫然成为真正的先天境强者,虽然与之前相比,只有半步之差,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同萤火和皓月。 “来自陵医师的震惊+500!” “我去,真的有效果?” 陵医师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不敢置信。 受损的肺部经络一日不修复,陈懋的实力,就一日得不到提升,此刻,陈懋展现出的力量波动,令他神魂瑟瑟,岂不是证明了,陈懋体内的暗疾,彻底修复完毕? 事是这么个事,不过,让雷劈,修复损伤的经络,这事,怎么看,都不靠谱,但现在的情况是,偏偏这么不靠谱的事,在他眼前,奇迹般发生了。 真是让人太匪夷所思了。 “来自众人的震惊+2500!” 不光是陵医师,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脸上的震撼,同样达到了极点。 半步先天,就已经让陈懋勇冠三军,难逢敌手,如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先天强者,陈懋又该有多强?所有人都不敢想象。 要知道,经过陵医师的讲述,他们深知肺部经络受损,对于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几乎可以说武道之路,就此断绝也不为过,更可怕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连正常呼吸都无法维持,届时,只有活活憋死这一个下场。 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堪称是绝症的暗疾,竟然被雷劈了一会儿,奇迹般消除了,而提出这个疗法的,正是陆羽。 深吸一口气,如同长鲸吸水般,将气息全部收入体内,陈懋微微用力,便挣脱束缚,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陆羽面前,猛然跪地。 咚的一声。 “陆公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陈懋喜极而泣,起初他还以为陆羽故意搞他,雷劈治疗法,怎么听,怎么像是扯淡,哪曾想,此方法竟然真实有效,他此刻气血充盈,明显感觉到损伤的肺部经络得到修复,重焕新生,实力随之得到提升,彻底迈入先天境。 额,不少人无语,头一次看见,让雷劈了,还这么开心的,莫不是把脑袋劈傻了吧。 “雷霆虽然代表着毁灭,但物极必反,月满则亏,毁灭的极致,就是新生,不破不立,如是而已……通过雷霆入体,强行疏通堵塞的经络,同时加以修复,这才达到堪称逆天的效果。” 听到陆羽的解释,饶是陵医师,都惊出一头冷汗,如此剑走偏锋的治疗方法,也就是陆羽,换做是他,纵然明知有效,也不敢轻易尝试,稍有差池,必将万劫不复。 “现如今,新生的经络,更加坚韧宽阔,足以承载更多的力量,如果我看得没错,只要勤加练习,陈将军能取得的成就,远不止于此。” 陆羽仔细端详着陈懋,综合对方身体,年龄等因素,给出判断。 “什么?” “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陈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达到先天境,他就感觉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哪曾想,陆羽竟然说,他还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这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接下来,通过陆羽的解释,陈懋等人了解到,陆羽之所以将陈懋五花大绑,目的为了保证入体的雷霆,每次都沿着相同的轨迹,毕竟出现偏差,便会影响其他脏器,损伤正常经络。 听完解释,众人不禁竖起大拇指,如果让他们用几个字来形容陆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艺高人胆大。 尤其是陵医师,虽然他手法老练,医术奇高,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办法,自认和陆羽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尽管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但要是再碰见和陈懋相同的病患,也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以雷霆轰击治疗,毕竟,于他而言,多救治几个人,并不重要,倘若发生了意外,影响了名声,那才追悔莫及呢。 “陆公子,你的讲解,我大概都能明白,只是尚有一件事,不能探明,希望你能解惑。”陈懋不解道:“你到底是怎么让雷霆,精准地劈中我的?” 不止是陈懋,很显然,不少人同样深感困惑,听到陈懋提问,纷纷转过头,想要知道原因。 为什么雷霆只劈陈懋,不劈别人,难道说,陈懋欠劈吗? “这……” 陆羽犯了难。 难不成要他开展一堂教学,给明朝人讲授一些物理知识? 可这样,真的好吗? 会不会让人当做精神病? 想了想,陆羽打消了这个念头,实在是解释起来太过繁琐,即便他不怕麻烦,这群人也不一定能听懂。 只得胡编乱造一个借口,大概意思是,陈懋体质特殊,容易招引雷电。 陈懋:“……” 额。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我长了一颗炮轰的脑袋,缺了一道雷劈的缝儿? 活该被雷劈呗? 第一百七十四章 火器大师 将军府。 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稳稳停在府外。 紧接着,一名唇红齿白,约么十三四岁的少年先行走下,扫视了一圈后,在他的搀扶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缓缓走出,老者年岁极大,但神采飞扬,身着流云炮,上面绘满了玄奥花纹,给人一种极其不俗的感觉。 “你们两个是谁,这里是将军府,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将军府周围的巡逻守卫呵斥道,警惕地看着两人。 虽然马哈木暂时退兵,边关迎来了的短暂的和平,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份和平,随时都可能被打破,说不定城内早就混进了瓦剌部的细作,这让他们对祖孙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魏大师,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少年不乐意了,指着守卫的鼻子,反驳道。 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很明显,眼前的守卫,正是那类人。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本侍卫大呼小叫?” 为首的侍卫统领周平一步踏出,愤愤道。 他们可是将军府的人,虽然只是巡逻侍卫,但却受陈懋将军直接统领,身份地位自然不言而喻,饶是在边关,谁人见了不尊敬有加,现在竟然被两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当面喝斥,感觉脸面挂不住了。 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祖孙二人抓起来,各种令人发指的酷刑,轮流来个遍,好好出口恶气,就见少年已经来到眼前,尽管个子矮他一头,气势却不弱半分,高声道。 “小爷我叫杨帆,这位是我师父魏无极,陈懋将军的贵客,还不快去通报?” “魏无极?没听过,难不成是喂养乌鸡的高手?”周平哈哈大笑,极尽嘲讽之能。 陈懋将军何等尊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说笑了,麻烦小友通报一声,就说火器大师魏无极,亲自拜访陈懋将军。”老者风轻云淡道。 “亲自拜访,你有什么资格?”正想继续嘲讽的周平,像是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道:“您老刚才说,您是……火器大师?” 魏大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周平倒退数步,像是看了无比恐怖的存在似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一个机灵,剧烈颤抖起来。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火器大师? 不是在开玩笑吧! 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创大明以来,各行各业百花齐鸣,达到空前的鼎盛状态,虽然嘴上说,不同行业并无高下贵贱之分,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彼此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并且还不小。 就比如教书先生,文人,画家,身份地位尊贵,受到无数人的喜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热门职业。 这其中,如果说哪种职业,问鼎各行业之首,几乎所有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火器大师。 准确讲,火器和炼器密不可分,属于炼器的一部分,只不过更加复杂,需要的技艺和手法,也更加高超。 之所以火器大师,如此地位尊崇,这和大明的强势发展密不可分。 众所周知,朱棣想要实现万国来朝的空前盛景,凭借的,可不是什么仁义道德,而是无比先进的火器大炮,比如全员配备火器的神机营,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可以荡平一切。 你听话,咱们就是好兄弟,你不听话,我就灭了你。 因为这点,火器师应运而生,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锻造火器,以及和火器相关的一切物品,而火器大师,则是火器师的顶点,受到无数人的敬仰,地位堪比三公。 他们的权力极大,令人生畏,虽然并无官职,但哪怕是当朝大员,见了也得点头哈腰,不敢得罪。 据说,当年几年前,某个异姓诸侯醉酒,出言不逊,得罪了一位火器大师,惹得他大怒,酒醒后,倍感骇然,心知大祸临头,旋即登门拜访,当面赔罪,也未能求得对方的原谅,不出三日,皇帝便颁布圣旨,彻查其所作所为,这位异姓诸侯的下场,那叫一个凄惨。 也是通过这件事,让无数位高权重之人,将火器大师视作天敌,不敢得罪,对于不安分的后辈,更是三令五申,遇见火器大师,乃至他身边的人,一定要退避三舍。 一旦惹恼了他们,管你是什么重臣,恐怕都不会好过,毕竟,没了一个都统,立马有几十个都统站出来,但没了一个火器大师,于明朝而言,损失不可估量。 周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位老者,竟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器大师,而他,刚才是不是冒犯对方了? 周平感觉汗毛倒竖,犹如冷水淋头,瑟瑟发抖,他已经准备磕头认罪了。 “现在知道怕了,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杨帆端着手臂,趾高气昂道。 区区一名侍卫,也敢在他们面前放肆,哪怕是陈懋本人,也不敢如此啊。 “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快去通报啊,难道你想让,堂堂的火器大师,在烈日下暴晒?” 听到杨帆的话,周平这才晃过神,连滚带爬地回府通报。 …… “什么?魏大师到了,快在前面带路。” 听到侍卫的禀报,正在和陆羽交谈的陈懋,连忙起身,神情异常激动。 陆羽诧异,紧随其后,来者是什么身份,竟能令陈懋如此失态? 前往府门的路上,听到陈懋的讲解,陆羽恍然大悟,原来是火器大师,怪不得陈懋如此,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他就听过这群人的传闻,地位超凡,身份尊贵,一般的朝中重臣,都很难比得上,就算是杨荣,火器大师们,都足以平起平坐。 毕竟,火器大师数量太过稀少,遍数大明朝,也只有两三个而已,且无比重要,不可替代。 想当初,朱棣下决心处置一名太监,只因其不按规矩办事,皇帝都下令了,按理说,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但因小太监和某位火器大师私交甚好,最终由火器大师亲自出面,而后,朱棣不但奇迹般赦免了小太监,还将他连升三级,不知惊爆了多少人的眼球。 连皇帝的某些命令,都可以违逆,火器大师的恐怖,可想而知。 知道这些,陆羽的眼底,生出一丝期盼,他也充满了好奇,早就听过火器大师的传闻,这就要得见真容了吗?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秘礼物 “果然是魏大师,请恕陈懋有失远迎。” 陈懋一脸激动,看到老者,匆忙迎了上去。 按照时间推算,魏大师也该到了,但迟迟未见人影,他还以为路上有事,耽搁了呢。 火器大师,那可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地位超凡,纵然他是边关大将,与之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深知这点,陈懋放低了姿态。 少年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什么边关大将,亏师父还对你赞誉有加,见了师父,不也得毕恭毕敬,不过如此嘛,这让杨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陈将军言重了。” 虽然贵为火器大师,身份不俗,但魏大师并无架子,态度谦和。 “魏大师,是我礼数不周了,咱们进府再叙。” 察觉到魏大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陈懋这才发现自己失礼,魏大师远道而来,大热的天,怎么能让人家在烈日下暴晒呢? 他也太不懂事了。 …… “半个月前,接到皇上的密旨,我便匆忙上路,奈何路途遥远,即便星夜兼程,也未能按照约定时间,赶到边关……老天保佑,幸亏边关无恙,否则老夫必将追悔莫及。”魏大师一脸歉意。 在皇上的密信中,他得知边关遭到瓦剌部入侵,危在旦夕,急需他的帮助。 深知倘若因为他的原因,导致边关不保,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那他必将成为千古第一罪人。 故而不敢有片刻耽搁,即便如此,依旧未能按时到达。 陈懋点点头,当初他被叔父的恶疾折磨的心力交瘁,自知无法抵御马哈木,于是连忙求救圣上,希望皇上能派人协助,最初定的人选,是魏大师,只因其另有重任在身,怕时间周转不开,这才派遣陆羽和朱瞻基来到边关。 “说起当时的情况,还真是千钧一发……如若不是陆羽,结果不堪设想。” 陈懋当着魏大师的面,讲述事情的经过,当听到陆羽也是奉命而来,还是皇长孙的老师,魏大师点头示意,陆羽同样点头回应。 唯有杨帆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心里气不过,看你的模样,没比我大几岁,凭什么和师父平起平坐,不就是仗着皇长孙老师的头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看皇上的面子,就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 “魏大师,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实话和你说,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马哈木只是暂时退兵,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我们要早做打算。”陈懋眉头微蹙,担忧道。 没人敢保证,下一次他们还能如此幸运。 “陈将军,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在这里,保护边关周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此次未能如约到达,除了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外,还因为,我替你准备了一件神秘礼物,耽误了不少时间。”魏大师神神秘秘道。 “神秘礼物?” 陈懋这才想起,魏大师的马车上,有两口大箱子,沉甸甸的。 之前就好奇,魏大师不远万里赶来,按理说轻装上路才对,既可节省时间,还不引人注目,为何如此反常,现在看来,箱子里装着的,很可能就是魏大师口中的礼物。 能被火器大师如此看重,想来此物必定不俗。 “哼,大吹法螺,马哈木的阵仗,你是没见过,十几万瓦剌军,我怎么不相信,有何手段能对抗?”陈懋的亲卫,在一旁揶揄道。 他不知道什么火器大师,只是本能地认为,这个糟老头子,非但不像好人,反而像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他怕将军,上了这个老家伙的当。 “你给我闭嘴,你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质疑魏大师?”陈懋厉声呵斥,显然动怒了,然后转过头,向魏大师赔罪道:“小小侍卫不懂事,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魏大师的话,他根本就不怀疑,堂堂的火器大师,还是奉命而来,没有理由欺骗他! “就我所知,边关拥有三门神机大炮,配备的炮手,都是太子爷从神机营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有他们在,区区的瓦剌部,应该毫无还手之力才对。”魏大师笑道。 边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明知是兵家必争之地,马哈木怎能不蠢蠢欲动,所以早在陈懋上任之时,朱高炽便征得朱棣的同意,将神机营的神机大炮,调遣三门交给陈懋,以抵御外敌入侵。 神机大炮杀伤力无穷,且射程超远,足有数百步,是为大杀器。 饶是陈懋都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朱高炽高瞻远瞩的决定,无数次于危难之中拯救边关。 听到魏大师提及神机大炮,陈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早在三个月前,神机大炮的炮弹,就已经消耗殆尽,这件事,马哈木早有察觉,故而在运送炮弹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不但令我军损失惨重,连炮弹也未能运进边关半颗,否则,区区的马哈木,我早就一炮送他去见阎王爷了。”陈懋用力锤桌子,发泄心中的愤怒。 只要他有充足的炮弹,反而巴不得马哈木兵临城下……只可惜,现在的神机大炮,只能成为摆设,毫无用武之地。 “陈将军,你猜,我此次为你带来的礼物是什么?”魏大师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懋。 “难道说,是炮弹?” 犹豫了片刻,陈懋瞪大了眼睛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倘若他再猜不出来,还不如笨死算了。 “两大口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炮弹,共计三百一十六发。”魏大师不以为意道。 “三百一十六发?” 陈懋猛地站起,眼睛放光,嘴角止不住流下口水。 神机大炮需要的炮弹,工艺繁琐,极其特殊,寻常工匠难以锻造,非火器大师不可,这也是为何,当得知炮弹遭遇马哈木拦截后,皇上并未派人继续运送,实在是这种炮弹太过珍稀,皇宫也没有多余的存货啊! 而魏大师一出手,就是三百多颗,悉数带到边关,这岂不是说,他拥有了与马哈木正面交锋的本钱? “不就是三百多发炮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瞧见陈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杨帆一脸的嘲讽。 察觉到自己失态,陈懋拭去嘴角的口水,脸上依旧难掩喜悦,心里想的是,少年,你是饱汉子,哪里知道饿汉子饥啊? 在你眼中,这不过是一堆铁疙瘩,但在我看来,它能拯救万千士兵和百姓的命,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都不能与之比拟。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重度社交牛哔症患者 瞧见陈懋看他的眼神,宛若仰望救世主一般虔诚,魏大师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了他这个层次,身份,地位,财富,名气……都不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人敬仰的存在,简直不要太潇洒。 陆羽摇摇头,在外人眼中,珍贵无比的炮弹,对于魏大师来说,却稀松平常,一出手,就是三百余颗,还真是财大气粗。 杨帆神情怡然,身为魏大师的亲传弟子,他也很欣然地接受众人的吹捧,似乎应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事不宜迟,魏大师您看,我们现在就去检验炮弹的威力如何?” 压下内心的狂喜,陈懋提出建议。 见魏大师点点头,杨帆旋即站起,头也不抬地搀扶着魏大师,向门外走去。 陆羽也紧随其后,他早就想一睹神机大炮的真容,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神机大炮,到底长什么模样。 跟在陈懋身后,走了一会,几人沿着台阶,上了城墙,这里视线极佳,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战场,时至今日,陆羽依旧无法忘记,那日瓦剌大军兵临城下的恐怖景象。 城墙的西南角,正中心和东南角,各有一个丈许宽,两尺长的台座,完全由坚硬的青石板堆砌而成,上面摆放着一口大炮,一丈长,黝黑的孔径,婴儿头颅大小,如同深渊巨口,可以吞噬一切光芒。 “这就是神机大炮,我大明威慑万国的利器,亦是我朝火器锻造的巅峰之作。”察觉到陆羽眼瞳中的震撼,知道他是第一次看见,陈懋自豪地向陆羽介绍。 毕竟,在场的几人中,唯一未曾见过神机大炮的,恐怕只有陆羽一人了。 “明朝的火器,不愧领先世界近百年,这神机大炮做工优良,比例适中,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陆羽在心底慨叹道,即便以他后世人的眼光来看,神机大炮依旧可圈可点。 “神机大炮的设计和建造者,乃是号称明朝火器第一人的神机子,此人天赋极高,年仅二十八岁,就已然成为火器大师,一生发明创造无数,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人。”陈懋娓娓道来。 提起神机大炮,就不得不提及它的建造者神机子,此人堪称是火器界的神话,不但是天赋异禀的火器大师,同时还精通儒道佛等诸家学说,且文采斐然,陈懋打心底里,将神机子视作自己的偶像。 陆羽眼前一亮,当初在太子府,他就听朱高炽有意无意间,提到过神机子三个字,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来历,还真是让人惊叹,不服不行啊! “实不相瞒,当初神机子设计神机大炮时,也曾向老夫征求过意见,这才最终促成了神机大炮的诞生。” 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魏大师脸色阴沉下来,冷不丁插了一句。 听到这话,众人倍感骇然,真是没想到,还有如此隐情,不愧是魏大师,连神机子那样的存在,都要向你请教,这不是从侧面证明了,魏大师比神机子更加超凡? “神机子,的确天赋卓绝,但毕竟太过年轻,空有一腔热血,但没有理论和经验作为支撑,不忍看他背负骂名,老夫这才出手相助。”魏大师风轻云淡道。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他和神机子并无半点关系,甚至没见过面,当初建造神机大炮时,他还未曾晋升火器大师,只是提出几条蹩脚的建议,且极不成熟,非但没被采纳,还被数位火器师嘲讽了许久。 不过,由于他德高望重,且比神机子还要大上十几岁,故而对他的说辞,没人表示质疑。 魏大师看到众人崇拜的目光,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 但他却没发现,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发生了改变,由尊敬,变成了鄙夷,而那人,赫然是陆羽。 陆羽困惑,神机子认识你吗?你怎么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大言不惭呢?虽然我未曾见过神机子,但根据现有情况,不难看出,就你,给人家神机子舔鞋都不配,谁给你的脸,在这里逼逼赖赖? “你们不知道,在初代神机大炮建成后,我师父当即便发现许多不合理之处,你们现在看到的,并不是初代神机大炮,准确的讲,是初代神机大炮的改良版,也可以称作是二代,补充一句,本人有幸参与了,二代神机大炮的改进及重建。”杨帆一甩衣袖,老气横秋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你也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杨帆是谁的徒弟,魏大师的亲传弟子,可能差吗?” “年仅十三岁,就能参与神机大炮的改进工作,这样的天赋,恐怕和神机子相比,都不逞多让了吧。” “就是,就是,我怎么感觉,杨帆或许可能打破神机子的记录,成为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火器大师。” 众人议论纷纷,溢美之词铺天盖地袭来。 要知道,魏大师在这,当着他的面,夸赞杨帆,这也相当于变相给魏大师长脸吗?能给当朝杰出的火器大师留下好印象,这是他们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再者说,杨帆天资聪颖,师父又是魏大师,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即便成不了火器大师,未来的成就,依然不可限量。 不管怎么说,当着别人的面说好话,总归没错。 “大家过奖了,不过帆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火器的天赋,饶是老夫都自叹不如啊!” 魏大师亲昵地摸了摸杨帆的脑袋。 “当初在建造神机大炮时,在我的提议下,神机子才将炮口增大了三分,千万别小看这三分,正因如此,神级大炮的威力,提升了一倍不止。”杨帆煞有其事道。 反正也没人清楚当时的真正情况,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如此,何不往大了说,什么神机子,绝绝子,狗蛋子……在我杨帆面前,狗屁都不是。 陆羽一怔,因为他拥有系统,自然知道杨帆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纯纯说瞎话,还真是说谎眼皮都不眨一下啊! 看到这一幕,陆羽的脑海中,不禁蹦出一个词语,社交牛哔症。 尼玛。 还真没看错。 这一老一少,妥妥的重度社交牛哔症患者啊! 真不愧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古人诚不欺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瞅着像残次品啊 稍顷,在魏大师的示意下,杨帆捧回几枚铁疙瘩,乌漆嘛黑,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上一圈,表面泛着金属光泽,放在手里掂量,明显比正常炮弹更重。 “魏大师,这是……” 陈懋压低了声音,走到魏大师近前,不解道。 按理说,像魏大师这样的杰出火器大师,不但经验丰富,而且手法老道,制造的炮弹,不能说完全一样,可差别也应该在分毫间才对,但这批炮弹,除了尺寸外,无论是重量,还是外观,都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他之所以压低了声音,是不想魏大师难堪,倘若这批炮弹是残次品,岂不是毁了魏大师的一世英名吗? “哈哈哈,陈将军,你想多了。” 魏大师捋着胡子,脸上满是笑容,直言陈懋多虑了。 一旁的杨帆见状,接茬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乃我师父的最新发明,自然和以往的,有很大区别。” “最新发明?”陈懋一愣。 就他所知,大炮或许有改进和创造,但是炮弹这玩意,还能创新? 还真是闻所未闻。 “陈将军应该也知道,炮弹大体上可分为两种,实心弹和碎裂弹,由于技术限制,最初发明的炮弹,几乎全都是实心弹,虽然制造简单,但杀伤力实在有限。” “因此,碎裂弹应运而生了,相较于实心弹,碎裂弹在落地的刹那,能够完全炸裂,威力相较实心弹,提升十倍不止,可以说,现如今除了少部分特殊场景外,碎裂弹已然成为炮弹的主流。” “而你现在看到的炮弹,是我最新的发明成果,在落地的刹那,它不但可以二次爆炸,且因为外壳的材质特殊,爆炸时会产生上百枚碎片,足以瞬间洞穿岩石,方圆十丈之内,都将寸草不生。” “我将其命名为——满天星!” 魏大师淡淡一笑。 话毕,众人尽皆目瞪口呆,尤其是陈懋,宛若万千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没听错吧,这炮弹,竟然是魏大师的新发明,爆炸时居然可以产生上百枚碎片,岩石都能洞穿,那凡胎肉体,岂不是宛若菜市场出售的嫩豆腐般,轻易便被撕裂,如若落入敌军之中,必将死伤一片。 不愧是魏大师,连炮弹都能创新,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他孤陋寡闻了。 单单凭借这批炮弹,足以胜过千军万马,只要将满天星在军中推广,届时,又有谁敢与明军撄锋啊? 这让陈懋看向魏大师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崇敬。 就在这时,只见陆羽拿起一颗炮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嘟囔了一句。 “这玩意,我怎么瞅着,像残次品啊!” “你在说什么?” 听到陆羽的话,陈懋等人直接傻掉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是我幻听了吧。 你竟然说,火器大师精心炼制的炮弹是残次品? 开玩笑也没你这么开的吧。 “哼,你是什么意思,胆敢污蔑师父,是想找死吗?” 听到这话,杨帆冷哼一声,脸色旋即阴沉下来。 他早就看陆羽不顺眼,不过比他年长几岁,何德何能,竟然是皇长孙的老师? 没想到,陆羽如此不识好歹,仗着自己受宠,竟然当众污蔑师父,说当朝杰出的火器大师炼制的炮弹有瑕疵,这不是找揍吗? 要知道,对于一名火器大师而言,名声甚至比性命更加重要,容不得半点抹黑,而陆羽当众妄言,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吗? 果然,陆羽的话音刚落,就见魏大师眯着眼睛看过来,神色不悦,眼神中流露出几缕凶光。 “陆兄弟难道有什么高见?”猛地一挥衣袖,魏大师盯着陈懋,声音冰冷道:“陈将军,既然你这里有高人相助,何须老夫多此一举,辛辛苦苦炼制的炮弹,非但没有用武之地,反而热脸贴了冷屁股?倘若这样,那老夫就此告辞。” “魏大师,你千万别生气,陆公子可能是措辞不当,毕竟,改良版的炮弹首次问世,谁也没见过不是……肯定是看走眼了,一定是这样。” 根本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察觉到魏大师言语间的怒意,陈懋不停地说好话。 要是惹恼了魏大师,边关的几十万条性命,谁来拯救啊?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小兄弟似乎有别的见解呢?”魏大师走到陆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然后笑道:“我看陆兄弟年纪颇轻,想不到对火器也有钻研?你的师父是谁?老夫在火器界也有不少熟人,还没听说谁的徒子徒孙,竟敢不把前辈放在眼里,说不来,也让老夫长长见识。” 他是谁? 声名显赫的火器大师,大明朝地位超凡的存在,哪怕是王侯将相见了,也不敢造次,你个初出茅庐的小鬼,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来,让我知道知道,你是谁的徒弟,看我不弄死他。 “魏大师请息怒,您有所不知,陆公子乃是医道大师,医术功参造化,至于火器,不过是闲暇时间有所涉猎,他这么说,不过是口误,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陈懋解释道。 之前和朱瞻基交谈,陈懋知道了不少关于陆羽的信息,还真没听说过,陆羽涉猎过火器知识。 “哼,区区野路子,也敢质疑火器大师,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杨帆揶揄道。 “罢了,罢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又怎会和陆兄弟一般见识呢。”魏大师冷哼一声,斜睨着陆羽,“倘若陆兄弟真心喜欢火器,待到回宫,我必然奏请圣上,准许我收你为徒,年轻人,勤学好问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火器大师地位尊崇,能被他收做弟子,简直是天大的荣耀,要知道,每年上门拜访的达官显贵,无不想让后辈向他拜师,但几乎都被拒绝,由此不难看出,这一行入门的门槛有多高。 当听到魏大师有意收陆羽为徒,不少人差点癫狂了,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嫉妒,这小子也没什么独特之处,凭什么他运气如此好,竟能得到魏大师的青睐,真是气死人了。 但陆羽脸上,却出人意料地,连半点惊喜都没有,平静的吓人。 就凭你,也想做我的师父? 你有资格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该不是脑残吧 “如果马哈木不开眼,敢卷土重来,陈将军完全可以凭借碎裂弹,大败瓦剌部。”魏大师信誓旦旦道。 众人心神为之一振。 不愧是魏大师,随手炼制的炮弹,都足以比拟千军万马。 要知道,为了抵御马哈木,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集合全城的守军和装备,数次正面交锋,都没能占得半点便宜,反而铩羽而归。 “这回你们知道了,为了陛下如此推崇火器大师这一职业了吧。”杨帆洋洋得意。 陈懋喜上眉梢,当初为了拖延时间,在明知是阴谋的前提下,他还是不得已铤而走险,答应马哈木的擂台之约,虽然最终侥幸获胜,但现在想想,依旧后怕。 不是他不想和马哈木硬碰硬,只是守军的数量和武器制约着他。 如果条件允许,他早就想和马哈木大战几百回合,杀出明军的威风,杀他个天昏地暗,流血漂橹。 但现在,魏大师的出现,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让他重新看到击败马哈木的曙光,甚至于,不需要一兵一卒便能做到。 这在之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巴不得现在就与瓦剌部一较高下,与此同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从一旁飘了过来。 “倘若把这堆残次品当做倚仗,我敢保证,你们都会死得很惨。” “你还没完了是吧?” 杨帆直接炸了,猛地转过头,举起拳头,就要教训出言不逊的陆羽。 之前你当众诋毁师父,师父不与你计较,那是他老人家心胸宽广,但这不意味着你能蹬鼻子上脸,一次又一次地以下犯上,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火器大师好欺负啊! “你的小妾,都和别人跑了,还强行炼制炮弹,不是残次品,那才怪了。” 陆羽耸了耸肩,随着他话音落下,魏大师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啥玩意?魏大师的小妾和别人跑了?” “骗人吧,魏大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有小妾,果然是老当益壮,让我这个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这是魏大师的家事,陆公子怎么可能了解的那么清楚,再者说,小妾跑了,和炮弹是残次品,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直接愣住了。 纵然是杨帆,连同他那即将落下的拳头,都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竟然连师父有小妾,这般隐秘的事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可就他所知,师父的小妾,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怎么可能和别人跑了啊! 这不是在胡言乱语,诋毁师父的名声吗? 要是让人将这疯话听了去,并信以为真,岂不是会嘲讽师父无能,连小妾都看管不住,不知会沦为多少人的笑柄。 “陆羽,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陆羽会变本加厉,不但嘲讽魏大师的技术不行,还进行人身攻击,说他连小妾都看不住,陈懋大惊失色,连忙赔罪道:“魏大师,请息怒,你先别发火,待我问清楚,必然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魏大师直接怒了,以近乎咆哮的口吻道。 “想我魏无极,堂堂的火器大师,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的对象,想不到,竟三番两次被你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别以为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要是你不把话说清楚,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随着神机子隐遁江湖,不知去向,现如今,魏大师足以位列当世火器大师的首尊,何曾被人侮辱? “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倘若有的话,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以死谢罪。” 面对愤怒的魏大师,陆羽未曾退让,针锋相对地回应。 他说的,又没有假话,何必畏畏缩缩,不是我不想把话讲清楚,而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自己都不要脸的话,那……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你……” 魏大师身体剧烈颤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二十天前,你偶然间发现小妾黄氏和外人私通,当即怒不可遏,本想着腾出功夫好好惩治黄氏,熟料,黄氏发觉事情败露,当天夜里便私自逃走,当你得知此事,为时已晚。” “不但如此,经过后续调查,你才发现,这些年,黄氏暗中将你花费无数心血攒下的家产,秘密转移了大半。” “至于你未能如约赶到边关,差点误了大事,还用我多说吗?” 陆羽凝视着魏大师的眼睛,平静道。 “你……到底是谁?” 魏大师结结巴巴道,他有种感觉,陆羽仿佛将他看穿了似的,在陆羽面前,他毫无秘密可言。 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陆羽所言的,没有半句假话,全都是事实。 小妾和人跑了这件事,魏大师觉得相当羞耻,颜面尽失,故而连爱徒杨帆都未曾告诉,本想着就此作罢,不做声张,以免让外人知道,对他指指点点。 哪曾想,这个贱.人,不但和别人私通,还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产,转移了一半以上,一名火器大师的财富,可想而知,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如此奇耻大辱,魏大师怎能咽下这口气?而他未能如期达到边关,皆因在路上得知小妾逃离的线索,仔细搜集调查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时间。 可这些秘密,陆羽是怎么了解的如此清楚的? 杨帆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师父,不对啊,师父的反应,似乎不正常啊,就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言一样,难道说,陆羽说的都是真的,师父如花似玉的小妾,当真和别人跑了? 他早就看出黄氏不是什么好人,一脸狐媚气息,不止一次劝说师父对她多加提防,而师父总是不以为意,想不到,当真着了黄氏的道,连家产都被卷走了大半。 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啊! 陈懋也懵了,怎么听陆羽的意思,魏大师迟到似乎另有隐情?貌似和逃走的小妾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可就大了,贻误战机,这可是死罪,哪怕魏大师是火器大师,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难逃一死。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真实情况不一定就是这样,但陈懋心里清楚,陆羽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就算你说的,部分是事实,那又如何?”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这堆炮弹,怎么就成残次品了?” 魏大师这样说,相当于默认了陆羽所言的真实性。 “对啊,对啊,魏大师言之有理,女人如衣服,没了就没了,可炼制火器,那可是魏大师的看家本领,难道还能一同丢了不成?” 有魏大师忠诚的信仰者看不过,替魏大师发声。 小妾被人拐跑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却又无力阻止的结果,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食色性也,只能说黄氏太不知好歹,你跑就跑呗,可卷走魏大师的家产,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魏大师何曾亏待过你,你难道就不愧疚吗? 就算这一切都是事实,但哪条规定,小妾跑了,炼制的火器,就会成为残次品? 毕竟。 这两者之间,也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啊! 你这不是扯淡吗? 哪里来的牛马,在这里信口雌黄? “小妾都跑了,你还炼制炮弹,该不是脑残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陆羽怼的魏大师说不出一句话。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事实胜于雄辩 越说越离谱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陆羽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口,魏大师直接情绪失控,差点原地爆炸。 本来小妾跑了,他就够闹心了,堂堂的火器大师,让别人戴了绿帽子,传出去,不得让无数人耻笑? 心情不好,这才想着靠炼制火器发.泄,缓解郁闷的心情,有什么不可以吗? 想当年,号称一代剑圣的独孤求败,就是因为遭遇朋友的背叛,伤心欲绝,遂远遁山林,这才创造出绝世剑法,领悟剑道,成为威能无匹的绝代宗师。 他反而因为远离世俗,全身心投入炼器中,竟然有了新的设想,这才历经数十次试验,发明出新一代的碎裂弹。 本来是因祸得福,值得欣喜的结果,哪曾想,到了陆羽的嘴里,竟成了智障的代名词,你特娘的,也太打击人了吧。 魏大师吹胡子瞪眼,嘴角抽搐。 堂堂的火器大师,让人当众辱骂,说是智障,直接气的神志不清了。 “好啊,我真是看错陆羽了,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 “身为晚辈,难道不知尊师重道吗?” “谁给他的勇气,当众辱骂魏大师,这样狂妄的小子,就算能领悟剑意,又能如何?依旧为人不齿。” 众人义愤填膺,痛斥陆羽的无礼言行,一个个双目圆整,恨不得将陆羽生吞活剥了,好替魏大师狠狠出口恶气。 眼看局势愈演愈烈,饶是陈懋都压不住了,只能在心里祈祷,陆羽自求多福了。 哎,陆羽啊,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魏大师,说他是脑残,这样侮辱人格的话,普通人都受不了,更逞论是魏大师呢? “哎,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眼看魏大师就要发飙,陆羽觉得气氛差不多到了顶点,继续下去,恐怕会群情激奋,他也免不了要挨一顿揍。 “火器师和火器大师,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的差别,简直比萤火和皓月还要大。” “其实,说起手法,二者兴许有差别,但绝对不大,真正决定他们地位悬殊的,其实是心境。” “正常情况下能超常发挥,此人足以成为火器师,而极端情况下毫不慌乱,依旧能正常发挥,唯有火器大师才能做到。” 本来情绪激动的众人,听到陆羽的话,纷纷安静下来,不自觉转过头,看向魏大师,只见对方点点头,表明陆羽所言十分正确。 饶是杨帆都满目骇然,想不到陆羽竟然对火器师如此了解,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便一针见血地道明,火器师和火器大师间的区别,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但那又如何? 这不能成为你,可以明目张胆侮辱师父的理由。 倘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顿揍,你是跑不了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大师声音低沉,他正在气头上,陆羽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现在都不想听,只想给自己找个说法。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连陆羽都承认,火器大师的不俗,绝非火器师能够比拟,但他却对魏大师出言不逊,咱们能坐视不理吗?” 魏大师的狂热仰慕者高声呼喊,一时间,不少人纷纷站了出来。 火器大师,那是大明朝最为宝贵的财富,像魏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理应受到所有人的爱戴。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火器大师最重要的是心境,是心境……小妾和别人跑了,你气不过,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扬灰,心境怎么可能还平静如常?” 陆羽盯着魏大师,只见对方身体一阵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内心开始莫名惶恐。 难道说…… 魏大师猛地吞了一口口水。 陆羽不提醒,他都没注意到,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发觉心境紊乱,难道说,这批炮弹当真存在质量问题?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直至此刻,魏大师依旧心存侥幸,认为凭借他老道的手法和经验,即便心境出了问题,也不能犯如此低级幼稚的错误。 众人不解,听得一头雾水。 啥玩意? 小妾跑了,心情不好,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要是依旧能心如止水,那才叫不正常呢,咋地,这是什么恶趣味,愿意让别人给你戴绿帽子? 听到陆羽的话,众人面露困惑之色。 “就算……你说的都正确,那又如何,这批碎裂弹不可能有问题。” 魏大师明显底气不足,说话的语气,与之前相比,明显弱了几分。 在他看来,退一万步讲,即便炮弹存在问题,凭借陆羽的眼光,也不可能看出来。 “我说过,这批炮弹,自诞生之时起,就注定了是残次品。” 见魏大师依旧是死鸭子嘴硬,陆羽环顾一周,拿起一枚炮弹,手指对着中心线处一按。 咔嚓一声。 伴随着细微的响动,几道细密的裂痕,出现在炮弹表面,如同覆盖着一层蜘蛛网。 这些纹路极其细小,倘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根本难以发觉。 “来自魏大师的震惊+500!” “这……怎么可能?” 魏大师直接傻眼了! 这意味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本是最为坚硬的炮弹外壳,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轻轻一按,就几近崩溃? 如此细微磕碰,都出现裂痕,那么,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冲击力,就更承受不住了,恐怕会直接炸膛,导致神机大炮彻底损毁。 宛若冷水淋头,魏大师瑟瑟发抖。 要是真按照他说的,将碎裂弹作为对抗马哈木的利器,边关必将岌岌可危,数十万条性命,顷刻间,便会葬送在瓦剌部的弯刀下。 身为火器大师,享受的盛誉无数,却因为一名小妾,导致心境不稳,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他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这一刻,魏大师仿佛老了十几岁,直接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来自陈懋的震惊+500!” 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羽说的都是真的,堂堂魏大师引以为傲的杰作,竟然真的是残次品,要不是亲眼所见,传出去,谁能相信? 残次品事小,倘若在与瓦剌部的对决中,才发现炮弹存在问题,届时,连后退的选择都没有,战局恐怕会直接倾斜,等待边关的,只有被攻破这一个结局。 众人都懵了,尤其是魏大师的崇拜者,直接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之前他们认为,陆羽出言不逊,只是为了污蔑魏大师,彰显自己的不俗,哗众取宠,哪曾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谁能想到,名震朝堂的魏大师,竟然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这一刻,全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第一百八十章 小鸟伏特加 看见师父瘫坐在地上,杨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你丫的也太神了吧,连师父的心境发生变化都能看出来。 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火器大师,和我们在这玩扮猪吃老虎呢? 如此眼力,饶是火器师都不具备,要知道,不管怎么说,师父都是火器大师,就算有失误,也断然不会让人轻易看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及时发现了,炮弹存在质量问题,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但显然,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们眼前,那就是,他们拿什么抵御马哈木的进攻。 魏大师就不用想了,先不说炼制炮弹的材料复杂,边关不曾具备,想要集齐,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做不到,再说,就魏大师现如今的状态,心态直接崩了,还有毛线的心境啊,想静下心来炼制,都不可能了。 “看来,天要亡我陈懋啊。”陈懋苦笑。 经过这几日的准备,他愈发清楚,边关的战力,和瓦剌部相比,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本以为魏大师炼制的碎裂弹,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哪曾想,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我感觉,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糟糕,别太灰心,还有转机。” 陆羽突兀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啥? 脑袋都要搬家了。 这还不糟糕,那什么才算糟糕? 你咋那么能吹牛哔呢,转机,来,你告诉告诉我们,转机在哪里? 虽然察觉出隐患的是陆羽,但不少人对陆羽的态度,并未缓和,反而一脸的愤怒,毕竟,如果不是陆羽,他们起码还有些许期望,可现在,期望直接破灭,如坠深渊。 “哼,什么意思,别告诉我说,短短几天之内,你就能炼制出足够量的炮弹化解危局。”杨帆嘲讽道。 开什么玩笑,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你……可别在这里装哔了。 要知道,现在唯一能拯救边关的办法,就是神机大炮,可炼制炮弹,过于繁琐,他从旁协助过师父,知道全部的工艺流程,即便经验老到的火器大师,稍有不慎,也会当场爆炸,轻则炮弹损毁,重则弹毁人亡。 炼制碎裂弹,即便是最顶尖的火器师,也无能为力,唯有火器大师才能炼制,这般苛刻的条件,才决定了它的稀缺性。 毕竟,每个人的手法,技艺和经验,都各有不同,炼制出的成品,自然也有很大差异,想要炼制出的碎裂弹,威力足以对抗马哈木的瓦剌部,除了师父,放眼整个大明朝,杨帆都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而陆羽竟然当众说事情还有转机,这不是大言不惭吗? 面对众人的质疑,陆羽也没辩解,转身沿着石阶走下城墙,不一会儿,捧着一箱黑咕隆咚,宛若粪球似的东西,蹬蹬蹬,小跑返回。 “啥玩意,这是炮弹?”有人歪着脑袋。 “当初得知城内缺少炮弹,我便在闲暇时间,炼制了一些。”陆羽说的很随意。 这只是他糊弄众人的说辞,他又不是火器大师,对于炼制火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些炮弹,都是他在商城内兑换的,一颗价值100震惊值,共计一百颗,花费一万震惊值。 说实话,陆羽还是微微有些肉痛的,但和边关几十万百姓相比,这些又算不了什么。 震惊值是什么?震惊值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 有人哭笑不得,你在这和我们扯犊子呢?就这东西也能叫炮弹?其貌不扬的,表面还明显存有凹陷的痕迹,魏大师炼制的炮弹,好歹模样精美,可你这玩意,实在是不敢恭维。 如果说魏大师的碎裂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那么,这玩意从里到外,妥妥的都是败絮。 “陆公子,你确定这玩意真的会爆炸?”陈懋脸色难看。 “怎么,你不相信我?”陆羽反问道。 陈懋哑口无言,大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倒是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啊,就这东西,能不能听个响,都是两说,拿它对付瓦剌,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魏大师是火器大师,心境稍有波动,炼制的炮弹便成了残次品,就我所知,对于炼制火器,你应该一窍不通吧,这炮弹,你敢炼制,我们也不敢用啊! 杨帆瘪嘴,看你说的那般随意,好像炼制碎裂弹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你当是包包子啊,说包就包? 你信不信,这样的话,要是让火器大师们知道了,肯定得把你揍死,毕竟,连我师父,也不敢这么说。 太特么吸引仇恨了。 怎么着,按照你的意思,你比火器大师还牛哔呗? 一旁的魏大师,脸色苍白如纸,直至此刻,心神依旧无法平静,炼制出数百颗存在瑕疵的炮弹,他的一世英名,就算是毁了,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不要说再炼制火器了,犯下如此大错,只因一个小妾,回京之后,陛下能否饶恕他,都是两说。 一转头,摆放在地上,堆得像小山似的,陆羽炼制的炮弹映入眼帘。 “这……” 魏大师的眼光是何等毒辣,这一看,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 虽然这些炮弹做工粗劣,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是火器师,水准都比这个强,但相较于其他人,魏大师却有了些许别样的看法,炮弹表面的炼制痕迹,极其规整,仿佛像是刻意为之,难道说,是故意这么做的? “哎,装哔装大了吧!”有人冷嘲热讽。 要是拿这些残次品当做倚仗,他们还不如想吃点啥,就吃点啥,想喝点啥,就喝点啥了,人家都说镜花水月一场空,可你前提得是镜花水月啊,这算嘛?驴粪蛋子吗? 饶是对陆羽无比信任的陈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感觉陆羽太不靠谱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生死存亡之际,你怎么有心情开玩笑? 皇上派你来,是协助我抵御马哈木的,就算你出不了力,也不能添乱吧。 “陈将军,眼下的这个情况,你还有其他选择吗?”陆羽意味深长道。 陈懋心里咯噔一下,本来他对这些炮弹不屑一顾,但听到陆羽这么说,不觉想起边关的处境,陆羽说的没错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根本就没有,哪怕这玩意有问题,可有总比没有强啊。 再者说,陆羽炼制的炮弹存在瑕疵,只是他们的猜测,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全都有问题,不通过实战检验,谁都不知道。 “冒昧的问一句,这炮弹的……名字是!”魏大师插了一句嘴。 有人不解,怎么着,看魏大师的意思,似乎也对这些炮弹感兴趣?魏大师,你睁大眼睛看看,就这东西,也值得你注意吗? “嗯,叫什么好呢?” “就叫……小鸟伏特加吧!” 陆羽摸着下巴,想了一会道。 众人讶然,小鸟伏特加,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还真是奇葩,奇葩的人,炼制奇葩的炮弹,连名字都这么奇葩。 算了,算了,与其有功夫将这玩意视作倚仗,还不如回去准备武器,倘若城破,便与瓦剌部决一死战。 大明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决战来临 瓦剌大营。 “真是该死,想不到连遁轩大师,都败下阵来,那个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历,在我的印象中,陈懋身边,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尽管距离擂台比试,已经过去数日,但每每想起当日的惨状,马哈木就气不打一处来。 按照他的计划,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踏平边关,活捉陈懋,从而打开通往京师的大门,饶是朱棣的皇位,都指日可待,哪曾想,竟因陆羽的意外出现,致使他满盘皆输。 最让马哈木不敢置信的是,不过二十出头的小鬼,怎么可能领悟连遁轩大师,都未能掌握的剑意,这简直就不符合常理。 最可气的是。 陆羽不但毫不吝啬,慷慨地将剑意展示给遁轩,还提出方案,救治遁轩的孙子,结下这份善缘,饶是他,都不敢轻易对陆羽动手,毕竟,一位剑术大师的恐怖,远比你看到的更多。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马哈木的肺,差点气炸了,回到领地后,久久难以平静。 “根据可靠消息,陆羽乃是当朝皇长孙朱瞻基的老师,是朱棣特意下令,派往边关,协助陈懋抵御首领您的……”伊鲁部单膝跪地,回道。 怪不得,他看陆羽的第一眼,就觉此人不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朱棣眼前的红人,又和太子府有这层关系,未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 按照常人的理解,陆羽肯定是徒有其名,何德何能,担任朱瞻基的老师?但通过治疗陈懋的叔父陈宏,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不难看出,陆羽绝非泛泛之辈。 “怪不得……” 马哈木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道:“那又如何?待到我部攻破边关之时,哼哼,我定叫他插翅难逃。” “首领,您真的下决心踏平边关,活捉陈懋了吗?” 伊鲁部神情亢奋,他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 “你知道,我为何迟迟不肯攻陷边关,数次留给陈懋喘息的余地吗?”马哈木反问道。 伊鲁部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困扰在他心头,不止一天两天了,在与明军的交锋过程中,明明很多次,他们都有机会,将陈懋的先锋部队彻底剿灭,但马哈木总是出人意料地放明军一马。 难道熟知汉人文化的首领,不知道放虎归山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伊鲁部想不通,无比费解。 “边关位置偏僻,军用物资奇缺,我之所以对明军小范围内发起突袭,为的就是凭借我部机动性强,作战灵活的特点,一点点消磨明军的战争装备。” “通过在运送物资的道路上设法拦截,使得边关内的装备,得不到及时补充,而所谓的放他们一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摧毁边关百姓的信念。” “否则的话,倘若城破那天,他们誓死会与陈懋共存亡,势必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一来,我们便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似乎对伊鲁部心头的不解相当清楚,马哈木解释道。 伊鲁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首领这么做,竟有如此深意,看来他还是太过粗浅,无法揣摩首领的用意。 一次又一次的战败,尽管规模很小,损伤并不惨重,在身为边关守将的陈懋眼中,算不了什么,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边关百姓,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们肯定会逐渐丧失,对守军的信心,认为守军一无是处,不值得他们以性命托付。 待到城破之日,边关百姓,非但不会反抗,反而会对他们,格外顺从。 一箭双雕,妙,真是太妙了。 “那……首领,您准备什么时候攻城?”伊鲁部脸色一喜,“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三日后。”马哈木道。 按照的他的估计,边关此刻士气低迷,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继续拖下去,兴许会夜长梦多,要是出了变故,那岂不是做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不过,首领,我得到消息,身为火器大师的魏无极,于昨日赶到边关,这会不会……”伊鲁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马哈木摆手打断了。 “伊鲁部,你的担心,我都清楚,但我只能告诉你,你多虑了。”顿了一顿,马哈木继续道:“你知道,这次魏无极匆匆赶到边关,为陈懋带来了什么吗?” 见伊鲁部摇头,马哈木也不卖关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神机大炮的炮弹。” 此话一出,伊鲁部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直接跳了起来,一脸的骇然,仿佛是回忆起某些极其恐怖的场景,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丢了魂似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号称是明朝火器巅峰之作的神机大炮,威力到底有多骇人,简直就是毁灭的代名词,无数瓦剌人,他的至亲好友,统统葬送在猛烈的炮火之下,甚至留不下全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哪怕明知边关并无炮弹,每每望见巍峨城墙上的炮台,伊鲁部都会心有余悸。 但现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魏无极居然为神机大炮带来了炮弹,这还怎么打,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瓦剌士兵,白白葬送性命吗? “我既然没有拦截,敢让魏无极入城,就有万全的把握,让神机大炮开不了火,实话告诉你,魏无极的小妾,不久前和人跑了,而那人,正是我暗中派去的……”马哈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以他对魏无极的了解,此人自负心极强,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小妾和人跑了,这样的事,一般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魏无极呢。 恐怕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会暴跳如雷,心境出现问题,炼制炮弹的质量,可想而知,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如果陈懋不把魏无极炼制的炮弹,当做最后的倚仗还好,否则的话,待到决战开始的那天,结果肯定会惊爆无数人的眼球。 陈懋也会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追悔莫及。 “伊鲁部对首领佩服的五体投地。” 伊鲁部心悦诚服,对马哈木的敬佩之情,达到了极点。 “伊鲁部,和明军作战久了,你连汉人那套拍马屁的本领都学会了?”马哈木打趣道:“此战,我部必须赢,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你早些做准备吧。” 伊鲁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领命离开。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日,一则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边关,闻之,无数人心神骇然,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嘶喊声,瓦剌的进攻,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魏大师更合适 “想不到,十日之期刚过,马哈木便率部进攻了,还真是不给边关,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城楼上,陈懋神色凝重,向前一指。 沿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烟尘弥漫,最前方的,是瓦剌的先行部队,以及攻城器械,紧随其后的,是马哈木的战车,大部队则处于最后方,就人数来看,起码有十几万人之多,黑压压的一片,且装备精良,很多都是他们未曾见过的。 “瓦剌是要与我军决一死战了吗?” 朱瞻基感觉喉咙发紧。 就目前情况来看,此次进攻,瓦剌比以往任何一次,准备的都更充分,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虽然距离边关,尚有数百丈远,但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磅礴杀意,别说边关现在本就装备不足,人员稀少,即便武器配备齐全,恐怕也难以抵挡。 “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陈懋的副将慌了。 以往和瓦剌作战,他们基本上是凭借先进的装备,才能勉强取得胜利,但马哈木,竟出人意料地补齐了这个短板。 毫不客气的说,单就装备的优良来看,饶是他们,都不能和瓦剌比拟。 人数和装备都不占优,就算他们作战经验丰富,也没辙啊! “想不到,马哈木连攻城器械都准备了。”陵医师声音发抖。 原本他认为,凭借坚固的城墙,边关或许可以幸免于难,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马哈木抱着必胜的决心,势必要踏平边关。”身为马哈木的老对手,陈懋岂能猜不到马哈木的心中所想,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倘若边关被破,那京师危矣。” 边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大明最外围的防护,同时也是最坚固的防护,承载着抵御蒙古部落进攻的重任。 太祖时期,边关之所以固若金汤,是因为镇守边关的,乃是当今圣上,且那时的蒙古部落,人丁稀少,并未像现在这般兵强马壮。 由于靖难之役,朱棣初登皇位,百废待兴,便忽略了边关,疏于对马哈木的打压,这才令瓦剌部得以喘息,养虎为患。 “要是神机大炮能够使用,那就好了。” 陈懋在心里嘀咕道,不自觉抬起头,看了陆羽一眼,只见对方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慌乱,仿佛未将瓦剌部放在眼里。 陈懋摇了摇头,陆羽,你还是年轻啊,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等到城破,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人命如草芥了。 …… “伊鲁部,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马哈木一脸得意。 早在几天前,他就吩咐伊鲁部提前做准备,清点装备人马。 为了攻陷边关,他特意俘虏了大明最顶尖的炼器师,花费数不清的资源,打造了三辆,悍然无匹的攻城战车,有了它们,即便边关的城墙再坚固,也不过是土鸡瓦狗,支撑不了片刻。 “多谢首领夸奖……待到城破之时,我定要杀个痛快。”伊鲁部握紧挂在腰间的弯刀,热血沸腾道。 他渴望血的味道,唯有杀戮,才能慰藉他的心灵,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受到激情澎湃。 “首领,听说汉人女子腰肢纤细,妩媚动人,攻破边关后,能不能让我们好好玩玩啊!” “汉人女子,个顶个狐媚,那味道,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那扎吽,听你这意思,好像玩过似的……” 马哈木的亲卫争先恐后道。 “只要能攻破边关,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身为统治者,马哈木深知,现在最重要的,可以决定战局走向的,就是士气。 “首领威武!” “首领威武!” “首领威武!”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整片天地。 …… 正当立于城楼上的陈懋等人,思考应对之策时,瓦剌的先行部队,在距离边关不足百丈处,突然全军驻足原地,紧接着,阵型蓦然发生变化。 变换的阵型,格外诡异,就像是一尊火炉,呈包围之势,朝着边关袭来。 “这是什么阵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朱瞻基挠了挠脑袋。 虽然他自幼熟读兵书,对于古往今来着名的阵法耳熟能详,但如此古怪的阵型,却还是第一次见,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不敢小觑。 “难道说,这是……天炉战法?” 陈懋大惊失色,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思索了一小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 早在数月前,他就得到消息,马哈木彻夜钻研兵书,与瓦剌诸多将领,合力研发出一种威力无穷的阵型,据说此阵型名为天炉战法,顾名思义,通过排兵布阵,形成宛若天炉般的形态,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本来对于这个消息,陈懋嗤之以鼻,因为他深知,对于汉文化了解甚少的蒙古人,怎么可能熟读兵书,创造阵法,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天炉战法的威力,属实不敢想象,同等条件下,爆发出的战力,足以增加一倍。”陈懋的副将苦笑。 显然,他也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天炉战法的恐怖,不然不会这么说,本就兵力强于他们的瓦剌部,在天炉战法的加持下,实力相差更加悬殊。 “天炉战法之所以恐怖,是因为它近乎完美,不存在缺陷,你们看,整个阵型密不透风,除了炉口,完全没有切入点,倘若有人正面迎敌,反而落入敌军圈套,待到两翼军队合拢,瞬间便被绞杀。” 陈懋双眼微眯,“如若想要攻破天炉战法,必须要有精通统战指挥之人,率领一批死侍,抱着必死的决心,从炉口发动进攻,这样一来,或许有一丝机会,将其攻破。” “这……” 在场众人纷纷沉默,实在是机会太渺茫了,说是不可能也不为过,况且,在场众人中,符合这个要求的,似乎只有陈懋一人,但倘若他出城迎敌,一旦出现闪失,边关必将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没时间犹豫了,再等下去,就真来不及了。” 陈懋下定决心,他要率众出战,切身领略天炉战法的奥妙,毕竟,瓦剌军队即将兵临城下,待到将边关围个水泄不通,到那时,他们连这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朱瞻基满脸愁容。 难道真的要陈懋亲自上阵?但是,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马哈木的诡计,故意引陈懋出城,从而令他们掣肘,将边关一举击破。 正当陈懋准备出战,一只手掌突然按在他的肩头,阻止他离去,陈懋转过头,才发觉手掌的主人,赫然是陆羽。 只见陆羽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相较于陈将军,我这里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更合适的人选?” 众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不知道,在他们之中,谁比陈懋更加精通作战指挥。 饶是魏大师都看过来,一脸的疑惑,小鬼,你是在自告奋勇吗?这可不是装哔的时候,出城可代表着有去无回,你想找死吗? “依我看,魏大师比陈将军更加适合。” 此话一出,刷刷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魏大师的身上。 魏大师嘴角的笑容凝固,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 尼玛?你说啥?我更合适? 你小子,是不是要玩我? 我招你惹你了。 你这不是要我出去送死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夺笋啊 朱瞻基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陆羽,我没听错吧,你说比陈懋更合适的人选是魏大师?你是抽风了,还是出门忘吃药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魏大师貌似是火器大师,炼制火器和统兵作战也不沾边啊,就魏大师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骑马都是两说,这要是在马背上颠簸一会,不得散架子啊! 魏大师欲哭无泪,陆公子,我知道,之前对你多有得罪,可你也不能落井下石,趁此机会打击报复啊! 你难道是眼神不好使吗?没看到瓦剌军有多凶残?哪个不是双目赤红,茹毛饮血之辈。 天炉战法啊,那可是天炉战法,你知道有多恐怖吗?将它比喻成,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也不为过,你让我出城,这不是摆明了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魏大师心里清楚,之前陆羽指出他炼制的炮弹存在瑕疵,他不但百般辩解,还恶言相向,甚至真相大白后,依旧存有报复心理,准备找机会,给陆羽点颜色看看,毕竟,他是堂堂的火器大师,竟然当众让一名晚辈折了面子,哪怕错在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说,陆羽察觉到了,故而提前下手,你别这么玩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要不,我给你磕头,别把我往死里搞啊! “陆公子,我师父的情况,你也清楚,要说炼制火器,绝对不在话下,但带兵打仗……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杨帆挺身而出。 看到这一幕,魏大师眼含泪花,好徒儿,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啊,其他人都白扯,回去之后,师父肯定把绝学尽数传授给你,绝对不藏着掖着,敢有半点隐瞒,我就不是人! “陆公子,我也认为这样不妥,还是我去吧,即便出现意外,相较于魏大师,我也能更好地应对。”陈懋摇了摇头。 倘若让对于统兵作战,一窍不通的魏大师,胡乱指挥一通,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还不如让他去,起码有一线生机。 魏大师拼命地点头,陈将军,你说的太有道理了,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明事理的人,你放心,待到你归城,我肯定要和你义结金兰,咱们也不按年龄论大小,你就是我大哥。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有了陈将军的发声,魏大师明显有了底气,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挑衅的意味,说的倒轻巧,你咋不出去呢,借此机会报复,亏你想得出来,这个仇,老夫记下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似乎理解了魏大师目光中的含义。 我出城? 我又不傻,那可是天炉战法,碰见了,跑都来不及呢,还正面对抗,你当我傻啊! 瞧见陆羽嘴唇翕动,魏大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 “陈将军,你不能出战,边关还需要你的统辖和指挥,一旦你落入敌军的包围,非但无人调兵遣将,带领守军作战,如果马哈木以你作为要挟,我军岂不是要束手就擒了?”陆羽声音淡然道。 陈懋点点头,认为陆羽言之有理,刚才还是他太过冲动了,缺少了他的指挥,边关必将是一盘散沙,肯定会不攻自破,虽然他的副将,也是作战的好手,但要说到调配守军,使得边关攻防一体,还是差点意思。 “我之所以推荐魏大师,而不是将军的副将,是因为炼制火器,内在的原理和率兵作战无比相似,选择原材料,是不是就是选拔士兵,炼制过程和排兵布阵,不能说完全一样,起码有九成的相似。” “最重要的是,天炉战法,那就是一尊移动的大火炉啊,有魏大师这个声名赫赫的火器大师在,气势上直接压它三分。” 有没有道理,陆羽的这番话,乍一听,分明就是歪理邪说,但仔细回味,还真特么的有道理。 火器大师对战天炉战法,这不是血脉压制吗? 想不赢,都难! 见陈懋点了点头,魏大师崩溃了,陈将军,不能这么玩啊,你的立场呢,怎么这么轻易就动摇了呢?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咋地,死我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你夺笋啊! 杨帆脸上也露出十分认同的神情,魏大师差点骂娘了,好你个逆徒,老子白疼你了,你还真是孝顺啊,我死了,你好继承我的位子,成为火器大师呗? 算了,算了,要是靠你们,老子早死八百次了。 想到这,魏大师旋即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陆公子,你看,我年岁这么大,身子骨实在吃不消,要不,你换个人选?” 爱谁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 “年岁大,也没几天活头了,早死早托生……”似是察觉到失言,陆羽连忙改口:“魏大师,你这般身先士卒的性格,就算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也不会让他出战啊!” 众人都怔住了,啥意思,什么叫没几天活头,早死早托生啊……再看向魏大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魏大师目瞪口呆,你这不还是让我去送死吗,还身先士卒,身你个大头鬼啊,这样的机会,还是让给其他人吧,我都这么岁数了,怎么能和年轻人抢建功立业的机会呢? “魏大师,你就别推辞了,我知道,无论谁去,你都不放心。”见魏大师犹豫,陆羽走到他身边,耳语道:“你要是不去,我便将你炼制的炮弹存在瑕疵,报告给陛下……”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魏大师的脸色忽明忽暗,但他无可奈何,谁叫把柄在陆羽手里,要是让皇上知道,他因为小妾和人跑了,进而炼制出瑕疵炮弹,差点葬送整个边关,还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啊?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算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在瓦剌人的刀下,起码能留个好名声。 犹豫了十几息,魏大师一咬牙,慷慨激昂道:“陆公子说的对,你们谁去,我都不放心,我本就是火器大师,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魏大师,德高望重的前辈,敢为天下先,吾辈的楷模啊,不就是炼制出了有问题的炮弹吗?那又如何?在我们眼里,魏大师就是好样的,任谁都无法否认。 “魏大师,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必然会给你提供适当的支持和援助。”陆羽拍拍魏大师的肩膀,给他加油鼓劲。 魏大师哭丧个脸,就像是死了亲娘一样难看,瘪着嘴,就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还给我提供援助。 什么援助? 眼神的鼓励啊! 去你娘的! 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钧一发 “陆公子,要不换个人吧,我突然感觉,肚子不怎么舒服。” 骑在马背上的魏大师,透过缓缓打开的城门,看着瓦剌军,黑压压的一片,山崩海啸般袭来,登时心生胆怯。 尼玛! 这要是出去了,不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无无回了吗? 陆羽不动声色,也不顾魏大师的恳求,对着魏大师身下的战马,重重一拍,恐怖的力道袭来,战马受惊,仰天嘶鸣后,宛若离弦的箭矢般,暴射而出,后方的军队见状,紧随其后。 火器大师,本就年岁已大,再加上初次骑战马,难以驾驭,无法控制速度,颇有一骑绝尘的意思,朝着瓦剌军轰然袭去。 …… “城门打开,如我所料,陈懋果然上当了,伊鲁部,你现在亲率一队人马,活捉陈懋。”马哈木沾沾自喜。 妄图凭借这点人马,就攻破他苦心发明的天炉战法,只能说,陈懋愚蠢到了极点,不过这样也好,陈懋现在贸然出城,正好如他所愿,待到活捉陈懋,边关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深知陈懋不好对付,怕天炉战法出现纰漏,他特意派伊鲁部带领军队包抄,这样一来,可确保万无一失。 见有人长驱直入,带领明军杀来,瓦剌士兵战意瞬间爆发,前进的速度增加了一倍不止,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想要将杀来的明军尽数吞灭。 杀杀杀! 嘶吼声直冲霄汉,响彻整片天地。 “等等,那人似乎并不是陈懋。” 正当伊鲁部出击,马哈木突然眉头皱起,起初,由于距离太远,他没看清楚,想当然认为,出城的是陈懋,毕竟,就现在的情况看,没有比陈懋更适合的人选,可以对抗天炉战法。 哪曾想,随着那人临近,马哈木依稀瞧见一张苍老的面容,心中惊愕的同时,又仔细看了几眼,这才确定来者身份。 “怎么可能?竟然是……魏无极?” 伊鲁部也懵了,什么情况,出城的竟然不是陈懋,而是火器大师魏无极,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让魏无极出战,这不是扯淡吗,再者说,就算不是陈懋,也轮不到魏无极啊,你个火器大师,出来凑什么热闹。 如果魏无极知道,伊鲁部内心的想法,肯定会气的骂娘,你当我想出来啊,这不是被逼的吗?我也是身不由己! “该死,我真是太小瞧陈懋了,想不到陈懋竟然玩这么一手,李代桃僵,让魏无极代他出战,还真是好计谋。”马哈木恶狠狠道。 他突然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现在,出城的不是陈懋,而是魏无极,他所有的谋划全部被打乱,想不费一兵一族夺取边关,已然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决一死战吧! “传我命令,天炉战法合拢,将魏无极等人全部绞杀,然后启动攻城战车,将边关摧毁。”马哈木直接下令。 …… “我去,瓦剌兵都疯了吗?” 魏大师呆若木鸡,这群瓦剌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大哥们,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我和你们又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用这么认真吧,看见没,我不是陈懋,我是魏无极,只是个凑数的,咱们好说好商量,放我一马怎么样? “完了,完了,瓦剌的攻势为何眨眼间变得如此凌厉,魏大师危矣。”朱瞻基脸皱眉。 “陈将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送死啊!”杨帆急了。 不管怎么说,魏无极都是他的授业恩师,平时待他不薄,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师父死在瓦剌人的刀下。 “这……” 陈懋面露为难之色。 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否则,也不至于让魏大师出城,尤其是现在这个状况,即便是他,处在魏大师的位置上,连同魏大师身后的军队,也只有死路一条。 “陆公子……你……”陵医师慌了。 他惊奇地发现,陆羽神色淡然,面对眼前的危机,就像是局外人似的,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大师等人,即将被天炉战法吞没。 陆羽啊,这可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装哔了,我记得你不是说过,要在适当的时机,给魏大师援助吗?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看不出形势的危急吗?再不快点,魏大师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魏大师欲哭无泪,转过头才发现,距离城楼过远,他连陈懋等人的影子都看不清了,至于陆羽所说的援助,更是毛都没看着。 大哥,你还真是玩我啊,你丫的,也太不靠谱了,说好的援助呢?你倒是赶快援助啊,再晚一会儿,等着给我收尸吧。 魏大师在心里,把诸天各路神佛都祈求个遍,也没看到奇迹的降临,顿时心如死灰,不觉咬紧牙关,干他丫的,不就是死吗?想我魏无极一生,位至火器大师,声明地位财富美女都不缺,也算是够本了,就让我为国捐躯吧。 眼瞳中燃起熊熊怒火,魏大师抱着必死的决心,率领身后的军队,朝着敌军杀去,哪怕是死,他也要把天炉战法撕开一个口子,替陈懋他们,争取克敌制胜的希望。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伊鲁部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岂能看不出魏无极的意图,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可笑,就凭你们,也妄想攻破天炉战法,真的是螳臂当车,让我说你们无知呢,还是不识好歹呢? …… “马哈木,这回你们可是有来无回了。” 城楼上,亲眼看见战局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心知时机到了,紧接着一声令下。 轰的一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震耳欲聋的轰响,从远处袭来,只见一道璀璨的火光,宛若金色的匹练,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朝着瓦剌军的所在,轰然落下。 坚韧的空间屏障,根本抵挡不住,直接被击破,发出刺耳的轰鸣,宛若山崩海啸般袭来,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轰隆隆!! 火光落地的刹那,方圆十几丈的范围内,毫无征兆地炸开,霎时间地动山摇,恐怖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良久,烟尘散去,那里如同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而爆炸的中心点,更加不忍直视,仿佛有根无形的巨笔,直接将那里抹去,所有的一切,包括瓦剌军……全部消失不见,连块碎片都没能留下。 无论是明军一方,还是瓦剌一方,都傻眼了,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魏大师,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残存的火药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难道是…… 另一边。 马哈木直接站起,死死地盯着边关城墙,脸上写满了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这是……神机大炮!” 话音刚落。 轰轰! 又是两声撼天震地的巨响,两道火光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呼啸而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瓦剌惨败 “神机大炮?” 马哈木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魏无极炼制的炮弹,不是存在瑕疵吗?怎么可能正常开火,但要说不是神机大炮,他又想不出,在边关,还有什么威力如此巨大的杀伤性武器。 仅仅一发炮弹,便将方圆十几丈夷为平地,覆盖的面积之广,简直耸人听闻,如此凶猛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让他们拿什么抵挡? 伊鲁部惊呼不妙,虽然神机大炮威力无穷,但射程不过百丈,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杀伤力锐减,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可现在,由于得知出城的不是陈懋,而是魏无极,感觉遭到了戏耍,震怒的马哈木下达进攻指令,正中下怀,距离城墙不足五十丈的瓦剌军,直接成了活靶子,死伤无数。 “这……” 魏大师已经决定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带走几个瓦剌人,还没等他拔剑,就见到这骇人的一幕,怎么也没想到,陆羽果然没有食言,给他提供了援助,更让魏大师没想到的是,陆羽口中的援助,竟然是神机大炮。 魏大师感觉不可思议,他炼制的炮弹,都存在瑕疵,一旦点燃,必将炸膛,根本不可能正常使用,也就是说,现在发射的炮弹,只能是陆羽炼制的那批。 难道说,这小子,当真具有,媲美火器大师的水准? 不止是魏大师,连同他身后的明军,都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本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惊天的逆转。 陈懋同样目瞪口呆。 要知道,凡事有利便有弊,天炉战法虽然是马哈木的杰作,但自创造之初,就注定了它是进攻阵型,毫无撤退可言。 饶是创造者马哈木,都没想到,某一天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宛若火炉的阵型,由于尾部太过臃肿,难以在短时间内撤退,再加上神机大炮火力凶猛,根本就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最让陈懋感到骇然的是,陆羽炼制的,看似奇葩到不能再奇葩的小鸟伏特加,不但可以正常使用,而且爆炸产生的威力,远超寻常碎裂弹,尽管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根据魏大师描述,应该比魏大师炼制的满天星,威力更加惊人。 这岂不是说,陆羽炼制火器的水准,更在火器大师之上,连魏无极这样,顶尖的火器大师,都不能够相提并论。 “炸的好,胆敢染指边关,死有余辜!”朱瞻基一脸兴奋。 自从得知马哈木即将入侵的消息,边关从上到下,包括他在内,都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心情压抑到了极点,现在看到,强悍的瓦剌部,在神机大炮的攻击下抱头鼠窜,别提多解气了。 “陆公子,多谢了。” 两道热泪,沿着脸颊滑落,杨帆猛地跪在地上,朝着陆羽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倘若不是陆羽,师父今日必死无疑,恐怕连他,以及边关所有的守军,都难以幸免于难。 这份恩情,他无以为报,一想起之前,他对陆羽出言不逊,多有得罪,甚至质疑陆羽年纪轻轻,有何资格担任皇长孙的老师,就悔不当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陵医师傻眼了,使劲揉了揉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我去,这威力也太惊人了,真的假的啊,直接将那么大的范围,夷为平地了? 小鸟伏特加,虽然听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威力真不是盖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鸟可真不小啊! 干脆叫大鸟……伏特加吧! …… 敌军阵中。 “啊,我的胳膊,我的腿……” “二弟,二弟,你在哪里?” “这到底是什么?神机大炮的威力,我们又不是没领教过,不可能这么骇人啊!” 阵阵哀嚎声传遍四周,鲜血沿着爆炸产生的沟壑汩汩流淌,凝聚成血河,流血漂橹,景象无比可怖。 瓦剌人都被炸懵了,他们哪里能想象,会是这样的结果,连撤退都没预想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带走亲人朋友的性命,却无能为力。 “看来,老天待我魏无极不薄啊!” 见敌军惨叫连连,不要说包围他们了,自顾尚且不暇,魏大师不敢相信,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刚才还气势汹汹,杀人不眨眼的瓦剌人,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这般落魄的模样,你们的凶狠呢,你们的残暴呢?你们的豪横呢?炸死你们,以慰死在你们手中,大明人的在天之灵。 三台神机大炮,轮番喷吐火球,不过片刻,就对瓦剌部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尽管在第一时间,马哈木就下令撤军,深知继续对抗,非但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可能全军覆没。 但神机大炮实在是太恐怖了,宛若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生命。 待到马哈木带领残存的部众,离开神机大炮的射程,逃至安全范围,转头一看,活下来的瓦剌兵,不足最初的五分之一,且大部分都挂了彩,即便复原,也将终身残疾。 “我们……走!”马哈木声音哽咽道。 十几年的谋划,一朝毁灭,说心里不滴血,那都是假的,但马哈木深知,继续纠缠,无法改变战局的走向,就他们现在这点残兵败将,凭借边关的守军,完全可以轻易将他们斩杀。 尽管心有不甘,马哈木还是下达了撤离指令,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随着马哈木的离去,短暂的沉寂过后,边关众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股源自内心深处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饶是陆羽,也不禁长出一口气,商城内兑换的炮弹,果然不负众望,遭受如此重创,没个几年时间,瓦剌部都休想恢复到巅峰状态,对于边关而言,迎来了一段不短的和平时期。 …… “陆公子,老朽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能宽恕我。” 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弥漫在心头,魏大师对着陆羽重重一拜。 要不是陆羽,他今日必死无疑,神机大炮的威力,直到现在,他依旧历历在目。 那可是十几万的瓦剌军啊,在区区百余颗炮弹的轰击下,四分五裂,几近崩溃,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魏大师自问,即便是他,也炼制不出如小鸟伏特加这般,威力恐怖的碎裂弹。 不光是他,大明任何一位火器大师,都达不到陆羽这种程度,纵然是当年风头无两的神机子,也不行。 还以为陆羽要报复他,故意让他出城送死,哪曾想,陆羽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这样一来,他不但获得英雄的名号,哪怕炼制瑕疵炮弹的事情,让朱棣知道了,看在他舍己为国的份上,也绝对不会惩罚他。 魏大师这才想明白,陆羽让他出城的深意。 可笑,他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惭愧啊,无地自容! 了解到前因后果的魏大师,对陆羽的敬佩之情,达到无以复加的境地。 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手堪称神迹的炼器技艺,陆羽足以载入史册,名垂青史,成为后世无数火器师,乃至火器大师敬仰的楷模。 “皇长孙,边关之危已经解除,我们是时候回京复命了。”陆羽朝着朱瞻基轻飘飘说了一句。 朱瞻基点头回应,陆羽说的没错,他们是时候离开了。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想家了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太子蒙难 太子府。 幽暗的房间内。 “太子爷,边关传来消息,在陆羽和瞻基的协助下,陈懋不但成功抵御马哈木的入侵,还重创了瓦剌。”顿了一顿,太子妃继续道:“按照时间推算,瞻基不日便会归京。” “不愧是大明朝的皇长孙,这样一来,也算是去掉了老爷子的一块心病。”朱高炽神情落寞,满是痛苦的脸庞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太子爷,不如让瞻基向陛下求求情?你也知道,众多孙儿中,皇上最喜欢的,就是瞻基了。”太子妃问道。 太子爷面临的困境,她实在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希望皇上,看在对朱瞻基喜爱的份上,能从轻发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赦免朱高炽。 “万万不可。”朱高炽厉声制止,旋即,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啊,还是不了解老爷子,父皇正在气头上,这件事牵连又那么大,不要说朱瞻基了,饶是母后在世,亲自去求父皇,也赦免不了我。” 的确,朱瞻基是皇上最喜爱的长孙,但也仅此而已,皇上既然能捧起你,自然也能踩扁你,倘若朱瞻基恃宠而骄,无礼犯上,下场兴许会比他还要惨。 “太子爷,难道这件事就置之不理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加害咸宁公主的。”太子妃边说,边抹起了眼泪,她为太子爷的遭遇感到不公,也为皇上的武断,感到无可奈何。 “顺其自然吧!”朱高炽低头,苦笑道:“归根结底,皇上只是罚我禁足,不允许离开太子府,又没有其他的惩罚,其实这样也挺好,没有监国的重担压在肩头,我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所以这么说,是不想太子妃担心罢了,要知道,他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竟然被罚禁足,这和打入诏狱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说法不同罢了。 “对了,你悄悄派人叮嘱瞻基,在我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不允许他回太子府。”末了,朱高炽叮嘱道。 对于儿子的脾气秉性,朱高炽比谁都了解,倘若知道他蒙冤的消息,依照朱瞻基年轻气盛的性格,肯定会找皇上理论,说不定,会捅出更大的娄子。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父皇只是惩处他一人,如若牵连到整个太子府,那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 汉王府。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堂堂的太子爷,也会落得如今这般窘迫的境地。”朱高煦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他处心积虑,三番两次想要置朱高炽于死地,都没能实现,反而弄了一身骚。 哪曾想,朱高炽流年不利,碰上了这等倒霉事,还真是老天开眼啊! “既然老天爷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趁机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彻底铲除太子一脉。”朱高煦恶狠狠道。 只要铲除朱高炽,那么,太子之位毫无悬念,便会落在他的头上,凭借他的人脉党羽,必将无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汉王爷,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您没有感觉,此次咸阳公主遇刺事件太过蹊跷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朱高炽是太子,目标自然是他,倘若您成为了太子,黑手的目标又将会是谁?” 谋士陆通沉思,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他隐隐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虽然现在朱高炽蒙难,看似受益的是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毕竟,汉王和太子素有不合,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陆通感觉,不管这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如何,或许那双无形的大手,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招,真的是高啊! “老三吗?哼,想要和我玩,你还嫩了点。”朱高煦眼睛微眯,身上弥漫着恐怖的杀意,声音冰冷道:“我不是朱高炽,也不可能成为朱高炽,老三,倘若你认为我像老大一样好欺负,那你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本王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存在!” 就算这件事是阴谋诡计又如何,就算有人想祸水东引,又能如何?胆敢阻拦他,无论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朱瞻基,听说在他的帮助下,陈懋竟然重创了马哈木统领的瓦剌部,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那个小鬼,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朱高煦不解道。 他担心的是,如果老爷子因为朱瞻基立下战功,从而赦免了朱高炽,那对他来说,才叫糟糕呢。 “朱瞻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陆羽搞的鬼。”陆通阴惴惴道。 “是吗?” 朱高煦抬起头,朝着窗外望去,目光深邃,嘴角的笑容,变得格外诡异,让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 皇宫。 “瞻基,你做的很不错,陈懋在信中,对你赞不绝口,尤其是陆羽,饶是魏大师,都对你赞叹有加,能让那个心高气傲的老家伙打心底里敬佩,你还真是不简单啊!”看着立于大殿的朱瞻基和陆羽二人,朱棣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要知道,能成为他的对手,足以证明马哈木不简单,这可是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却在朱瞻基和陆羽的手中吃了大亏,本想着能帮助陈懋化解入侵危机即可,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还真是出乎朱棣的预料。 此次元气大伤,没有几年时间,瓦剌部休想恢复如初,自然对大明构不成威胁了。 “这件事多亏了陆羽,其实,主要是他的功劳。”朱瞻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说的是实话,如若不是陆羽,他能否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朱瞻基所言属实,不过,这份诚实,敢于承认的勇气,事实上,更值得他欣慰。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孙儿就先告辞了,回来的匆忙,直接向皇爷爷复命,我还没来得及回太子府,向太子爷报告喜讯呢。” 朱瞻基一脸得意,丝毫没有发现,当听到太子爷三个字时,朱棣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敏锐地察觉到朱棣神色间的变化,陆羽心中一惊,隐隐有种感觉,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京城似乎不太平啊! “朱瞻基,消息我自然会派人送到太子府,你先在宫中歇息,回太子府……以后再说吧。”朱棣用让人不容反驳的口吻道。 朱瞻基愣住了,怎么回事?一瞬间皇爷爷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大转弯,不让他回太子府,这是什么意思? 刚想张嘴问个究竟,却被一旁的陆羽拦住,摇头示意他老老实实地接受皇命,有什么问题,容后再说。 尽管心中不解,但知道陆羽不会害他,肯定是看出一些门道,所以朱瞻基点了点头,并未追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咸宁公主的往事 “陆羽,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向皇爷爷问个清楚。” 刚出大殿,朱瞻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他不明白,陆羽干嘛要拦着他,他说要回太子府看看父亲,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有什么不妥? “皇长孙,难道你没看见,在听到太子爷三个字时,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陆羽道明缘由。 当时气氛紧张,如果朱瞻基继续追问下去,必然会触怒皇上。 “你的意思是……太子爷出了问题?” 朱瞻基盯着陆羽的眼睛,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惊呼道。 依照他对皇爷爷的理解,这样天大的喜讯,即便他不请愿,皇爷爷也会催着他回太子府告知太子爷,但现在……只能说明太子府出现了变故,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问个明白了。 “你先别冲动,这件事我来调查,如果太子府当真出了事,你就更不能慌了,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陆羽心里清楚,太子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发生什么风吹草动,肯定能查到一些线索。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事情应该不小,否则,朱棣的反应不会这么强烈。 但这些,只不过是他们的猜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调查后才能知晓,或许,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只是他们多虑了。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陆羽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地返回了。 “怎么样?” 朱瞻基迫不及待地问道。 “消息很不好。”陆羽摇头,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出宫后,我碰见了太子府的亲卫,是太子妃派来的,这才了解事情的起因及其经过。” “太子爷被罚禁足了!” 听到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朱瞻基猛地站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端端的,父亲怎么会被罚禁足?这两个字非同小可,尤其发生在当朝太子爷身上,这不等同于向世人宣告,皇上有了废黜太子的想法,他离开京城,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发生这样的事? 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就见陆羽继续道:“整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五天前说起,说到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及一个人——咸宁公主。” “姑姑?这事怎么又扯到姑姑身上了?”朱瞻基感觉一头雾水。 咸宁公主,是皇爷爷的第四女,太子爷的亲妹妹,也就是他的姑姑。 “那日,咸宁公主回宫探亲,由于皇上繁忙,有紧急军务要处理,于是派太子爷接待,哪曾想,咸宁公主竟然落水,由于当时在场的,只有她和太子爷,所以皇上认为,是太子爷意欲加害咸宁公主……” “这不可能!” 朱瞻基直接打断陆羽的话,开什么玩笑,太子爷加害咸宁公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咸宁公主,不但是皇爷爷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太子爷最宠爱的妹妹,由于只比太子爷小七岁,咸宁公主出嫁前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太子府度过的,他小时候,非得姑姑哄着,才能入睡,哪怕母亲三令五申,依旧改不了这个习惯。 想当初,得知咸宁公主要远嫁西宁候宋晟之子宋瑛,他万般不舍,哭的像是个泪人。 可想而知,咸宁公主和太子府的关系该有多好。 姑姑远嫁,好不容易才回宫探亲,太子爷怎么可能加害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事。 “皇长孙,你先冷静冷静,当时并没有第三人在场,所以太子爷才百口莫辩。” 听到陆羽的话,朱瞻基更急了,太子爷蒙冤,你让他怎么冷静? “对了,姑姑呢?太子爷到底加没加害她,她肯定清楚啊!” 朱瞻基道出问题的关键。 尽管当时只有咸宁公主和太子爷两人在场,但只要姑姑出面澄清,必然可以真相大白,毕竟,凭借姑姑和太子府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诬陷父亲的。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咸宁公主落水后,虽然被及时救出,但至今昏迷不醒,哪怕太医院集思广益,都没能找到令她苏醒的办法,太子爷自然有口难言,皇上这才罚他禁足。”陆羽皱着眉头。 这不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凑巧了嘛。 唯一可以证明太子爷清白的当事人昏迷,又没有其他人在场,不管怎么说,太子爷都摆脱不了嫌疑了。 “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皇爷爷难道糊涂了吗?太子爷怎么可能加害,自己最疼爱的亲妹妹。”朱瞻基眼眶通红。 陆羽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里可是皇宫,隔墙有耳,敢抱怨当今圣上糊涂,是想找死吗?太子府本就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自身难保,你再触怒圣上,那可真就是道尽途穷了。 察觉到自己失言,朱瞻基连忙闭嘴,警惕地盯着四周,发觉并没有外人在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帮倒忙了。 “皇上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所有证据,都表明太子爷就是凶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你也知道,当初皇上将咸宁公主,嫁给她并不喜欢的宋瑛,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按理说,作为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理应遵循她的意见,但皇上却力排众议,出人意料地这么做了。” “皆是因为,宋瑛的父亲宋晟,身为西宁候,与汉王朱高煦亲近,当时太子爷正得势,满朝文武对其支持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么做,不但可以削弱太子一脉的势力,同时也向满朝文武宣告,谁才是老朱家真正的主人。” 陆羽越说,朱瞻基越心惊。 太子仁慈,选用人才公平,体恤万民,故而赢得朝中重臣的支持,当年朱棣初登大宝,本来对于他发动的靖难之乱,不但民间颇有微词,哪怕是朝中,也有异样的声音,尽管朱棣施展铁血手腕,强行镇压,但很快,这些声音,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那就是朱高炽。 既然太子仁义孝悌,何不劝皇帝退位,让太子登基? 听到这样的传言,朱棣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蹲在猪圈里,装疯卖傻了好几年,甚至不惜吃猪屎,才换来的皇位,怎么可能轻易交给别人,即便那人,是他的儿子。 自古以来,太子和皇帝间的关系,往往不怎么和睦,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最主要的,其实是权利。 这个世界是你的,也是我的,虽然终将是你的,但现在还是我的。 尽管朱棣心里清楚,想要造他的反,朱高炽还没有那个胆子,但随着声音愈演愈烈,他不得不拿太子开刀,但为了不让世人说他残暴,只能换个更加委婉的做法,这也是为何,他会将咸宁公主,嫁给宋瑛,即便那是他最喜爱的女儿,毕竟,在君王眼里,一切都不重要,除了权利。 谁叫你和太子府走的那么近呢! 这……就是你的错! 这件事,轰动一时,也让无数人看清一件事,那就是,朱棣才是老朱家的天。 只要他在,太子终究只能是太子! “你也知道,太子爷和汉王素有不合,而咸宁公主又成为宋瑛之妻,宋晟又是朱高煦的支持者,这么看来,太子爷意欲谋害咸宁公主,完全存在合理的动机。” 听到陆羽的解释,朱瞻基一脸骇然,脸色苍白如纸,蹬蹬蹬倒退数步,身形摇摇欲坠。 如此看来,问题可就严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朱棣的担忧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通了,太子为了打击汉王,故而谋害咸宁公主,在朱瞻基看来,甚至不排除,姑姑落水,使得皇爷爷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这才加重了对父亲的处罚。 这不糟糕了吗? 朱瞻基万念俱灰,虽然他相信,哪怕宋瑛属于二叔一党,父亲也断然不会加害姑姑,但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皇长孙,不要太悲观,事情还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只要将咸宁公主救活,真相自然大白。” 陆羽道出问题的关键,现在的突破口,也就是解决朱高炽困境的办法,都在咸宁公主身上。 …… 知道不能自乱阵脚,如果这件事,当真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他们就更不能急躁了,得知咸宁公主正在宫中,陆羽拉着朱瞻基,当即前往,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先见咸宁公主一面再说,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皇宫守卫森严,布满了暗哨,越是临近咸宁公主的住处,守卫愈加森严,不要说是人了,饶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虽然咸宁公主昏迷不醒,但一息尚存,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朱棣加派了人手,生怕出现意外,毕竟,他本就对爱女心怀愧疚,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心中的愧疚之情,达到了无法言说的境地。 好在有朱瞻基,一路畅通无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大明朝的皇长孙,借给这群守卫几个胆子,也不敢阻拦。 穿过狭长的走廊,进入内殿,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包括朱棣,朱高煦,以赵太医为首的太医院成员,以及诸多陌生的面孔。 看了朱瞻基一眼,朱棣没有说话,朱瞻基本就在宫中,又是最疼爱自己的姑姑,前来探望,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朱高煦显然不这么想。 看见朱瞻基走进来,他忍不住眉头一皱。 “哼,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嫌害智明害的不够惨吗?非要看着智明咽气,你们父子才甘心吗?” “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太子爷加害姑姑了?”朱瞻基针锋相对。 根据朱高煦的反应,他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出手谋害咸宁公主,并嫁祸于父亲的,就是他的二叔。 贼喊捉贼吗? “你……”朱高煦双目圆睁,冷笑道:“当时在场的,只有智明和太子爷,要说下手的,不是你父亲,还能有谁?还是说,你认为智明在陷害你父亲,用命陷害太子爷?” 朱瞻基哑口无言,哪怕是他,也得承认,二叔说的话不无道理,又没有第三人在场,谁来证明太子爷清白,况且,用命来陷害,就更不可能了。 父亲尚未洗脱嫌疑,朱高煦反对他到场,甚至情绪失控,完全在情理之中。 “你们都闭嘴。”朱棣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咸宁公主昏迷的这几日,他心如刀绞,滴水未进,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活咸宁公主,至于公主是如何落水的,这其中是否有其他阴谋,待到公主苏醒,再问也不迟。 “公主的情况,很不乐观,昏迷了三日三夜,身体各项机能有所消退,倘若再找不到令其苏醒的办法,哪怕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开口,听到他的话,饶是赵太医,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而朱棣则是一脸慌张,显然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各位都是医术大师,闻名江湖,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大可直抒胸臆,当务之急,是救活咸宁公主。”朱棣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对于爱女,他更多的是亏欠,虽然嫁到宋家,和宋瑛也算是相敬如宾,但毕竟不是自己最爱的人,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东西,所以,咸宁公主大部分时光,过的并不快乐。 “皇上都开口了,你们有什么手段,也别藏着掖着了。” 听到皇上开口,有人附和道,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一手,留下好印象,还愁不飞黄腾达? 话毕,他直接站出来,围着公主的床帏转了一圈,似乎是看出一些门道。 “虽然公主落水,但被及时救上来,即便不通水性,按理说也应该没有大碍才对,更何况,就我所知,公主的水性一向很好,昏迷至今,看来另有原因。” “会不会,在落水前,公主就已经昏迷了。”某医师插话道。 这样的可能性最大,如果真是如此,那太子爷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陌生面孔,在悄悄询问赵太医后,陆羽才知道,这些都是皇上发布皇榜,从各地找来的医术大师,个个身怀绝技,并不比太医们差,甚至更强。 尤其是那青衫男子,人送外号医道鬼手,一手精湛的医术,功参造化,足以生死人,肉白骨,诸多达官显贵,王侯将相,都得到过他的救治,故而威望极高,饶是赵太医,也对他尊敬有加。 “会不会是中毒?”有人接茬道。 “应该不会,我们做了不少检测,并未发现中毒的痕迹。”青衫男子摇摇头。 对于他的话,没有人表示怀疑,也不可能怀疑。 要知道,青衫男子之所以被称为医道鬼手,是因为他治病救人,向来不拘一格,最擅长使用的,就是毒药,以毒攻毒,对于天底下能叫得出名号的毒药,都如数家珍,连他都没发现中毒迹象,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中毒。 “呼吸正常,体温正常,脉搏稍弱……除了昏迷外,真看不出有其他问题。”年岁极大的老医师,眉头皱成一团。 如果不是知道咸宁公主昏迷,他肯定以为公主只是睡着了呢。 …… 你一言我一语,探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朱棣脸色惨白,难道说,智明当真是生命走到尽头了? 其实,打心底里,他并不相信,朱高炽会加害智明,尽管所有事实都表明,太子就是凶手,但朱棣还是不相信,所以他只是处罚太子禁足,不许离开太子府而已。 倘若智明一命呜呼,那太子可就是百口莫辩了,不管他是不是凶手,这个锅,他都背定了。 一旦消息传出去,当朝太子加害亲妹妹,势必会引起朝纲震动,他本就得位不正,谋逆犯的儿子是杀人犯,朝廷的根基都将受到影响。 饶是朱棣,都不敢想象,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咸宁公主的脑袋进水了吧 “可曾试过针灸?” 迟疑了一小会儿,有人忍不住问道。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查明咸宁公主,昏迷的具体原因,他们能做的,只有将知道的方法,都尝试一遍,兴许就见效了呢? “试过了,不要说见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开口的,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见到他这样说,不少人都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鬼门十三针的,当世唯一传人。 鬼门十三针,夺天地造化,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传说,只要一息尚存,无论再病重,施展全部的十三针后,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 区区十三针,足以跨越生死。 想不到,这位老者,竟有如此来历,饶是陆羽,都一脸敬佩,想当初的琉球王子尚云台,出生时,性命垂危,幸得高人施展鬼门十三针,逆天改命,才活下来,此针法的恐怖,可想而知。 但令人不敢置信的,连鬼门十三针,都无法令咸宁公主苏醒,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既然没有好的办法,要不剑走偏锋?请医道鬼手以毒攻毒,兴许会有奇效。”有人提出建议。 众所周知,毒用好了就是药,药用不好就是毒,毒与药本就没有严苛的划分,就像是俚语说的,抛开剂量谈毒性,纯属扯淡。 少量的毒药用好了,甚至堪比灵丹妙药。 不少医师纷纷点头,认为言之有理,能来到这里的,无不是小有名气之辈,并不比所谓的太医差,饶是他们,对于咸宁公主的症状,都颇为头痛,显而易见,这症状有多罕见了。 既然要治疗罕见的病症,那就不能用常规的方法,非得另辟蹊径才行。 “不妥,公主昏迷时间太久,水米未进,身体过于虚弱,根本承受不住毒药的侵蚀,剂量稍有偏差,便会香消玉殒,除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医道鬼手摇了摇头。 这可是咸宁公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倘若出了问题,他还能有命活吗?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他绝对不敢轻易出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才最重要。 “这……” 不少人都傻眼了,想不到,连医道鬼手,对于公主的症状,都束手无策,这是他们未曾料到的。 会诊进展到这里,陷入僵局,虽然提出的办法很多,听起来都很合理,但真正敢尝试的,却没有几个,谁都怕出问题,毕竟,咸宁公主的情况,很不乐观,全靠一口气吊着,这要是运气差,贸然医治,一不小心死在自己手上,那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当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陆羽却盯着咸宁公主,嘴角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咸宁公主落水,绝不是意外,至于她为何昏迷不醒,却是另有原因,还真是相当有趣!” “吾等学艺不精,愧对祖师爷啊!” “恳请陛下恕罪,公主的症状,太过罕见,吾等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希望陛下节哀顺变,早做准备。” 众医师都打了退堂鼓,他们想的是,趁着咸宁公主尚有余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一旦公主不治身亡,朱棣震怒之下,不得把他们都宰了啊? 那岂不是白白遭受牵连? 看到众人的反应,朱棣面露绝望,他当然知道,医师们这么说,是为了躲避是非,但这不也从侧面说明了,咸宁无药可救了吗? “哼,这下好了,可算是遂了某人的愿了。”朱高煦阴阳怪气道。 说罢,还不忘斜睨朱瞻基一眼。 “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认为,谋害姑姑的,是太子爷?”朱瞻基咬紧嘴唇,一丝殷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流淌。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说风凉话,怎么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看我一着急,都忘了你在这,陆公子,对于咸宁公主的病症,你有何见解,是否心中已经有了诊断?” 赵太医疾步向前,走到一名不足二十岁的青年面前,神情无比诚恳道。 听到赵太医的话,众人纷纷一怔,心中倍感骇然,这个小鬼是谁,什么来历,竟然让太医院的首尊,如此毕恭毕敬,就像是见了前辈一般,全然一副后生模样?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并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看他年纪轻轻,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应该是仗着皇长孙的气势吧,否则,这样的场合,我怎么不相信,他能有资格参加?” 除了宫内的太医,这些成名已久的医者,大部分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一个小屁孩而已,看那副稚嫩的模样,给他们当学徒,都不一定够资格,在这里的,都是对于医术造诣颇深的大师,能和他们共济一堂,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还想让他们高看一眼,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赵太医,此人是……你也不向我们介绍介绍?”有医者笑道。 他隐隐感觉,赵太医口中的陆公子,似乎来头不小,毕竟,皇上看此人的眼神,很不寻常,能让当今天子看重,还不能说明不俗吗? “这位是陆羽公子,别看他年纪尚轻,但医术超群,坦白的讲,吾等穷尽毕生之力,都难以望其项背……” 随着赵太医娓娓道来,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 这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是一位医术大师,这不是开玩笑吗?想当初,他们这么年轻的时候,不知在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手底下当学徒呢,可你竟然说,此人的医术,连你都无法媲美,对于赵太医的话,大部分人表示不能相信。 医道鬼手盯着陆羽,虽说医界无长幼,但如此年轻,哪怕天赋再卓绝,缺少经验的积累,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即便有水平,也高不到哪去,和他们自然没有可比性。 至于赵太医所言,可以理解是自嘲的说法。 朱棣也看过来,陆羽的医术,他也见识过,堪称是神乎其神,其他人没办法,但不代表着,陆羽也没办法,相反,朱棣心中隐隐有种直觉,陆羽应该看出了一些门道。 看到朱棣殷切的目光,陆羽穿过人群,直接将那些讥讽,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通通无视掉,走到咸宁公主身边,绕着走了一圈,然后风轻云淡道。 “如果我看的不错,咸宁公主的脑袋,进水了吧!”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霎时间变得死寂。 第一百九十章 脑袋不但进水还有泡 尼玛? 你在说什么? 当着朱棣的面,说他最宠爱的女儿,脑袋进水了,你确定,不是在挑衅帝王的威严,活得不耐烦了? 短暂的沉寂后,全场瞬间炸了锅,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一个小鬼而已,谁给你的勇气,当着皇上的面,口出狂言? “哼,还真是找死啊,当众辱骂咸宁公主,就这一条罪状,便足以诛灭九族。”有人冷言冷语道。 胆子也太大了! 狂的没边了,咸宁公主本就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本以为你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哪曾想,竟然是胡言乱语。 一旁的朱瞻基,吓得一个趔趄,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哥,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即便是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啊,难道你没看见,皇爷爷急得火上眉梢了? 这种玩笑话,侮辱性太强,即便姑姑身体正常,也是犯了大忌,更逞论现在? “陆羽,你说什么?朕刚才有些失神,没听清楚。” 本就急得焦头烂额的朱棣,听到陆羽说出这话,差点没原地爆炸。 床上躺着的,是朕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你可竟然说她脑子进水了,这已经不是侮辱了,你是在挑衅朕的威严吗? 恃宠而骄,真当你屡立奇功,朕就不忍心处置你? 大明朝,子民千千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家伙,还是没能改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毛病啊!” 赵太医直翻白眼。 这么多名医在场,都束手无策,他当众谏言,本想着让陆羽博得满堂喝彩,哪曾想,陆羽一开口,直接惊爆无数人的眼球。 咋地,你想找死啊! 看见朱棣脸上写满了怒意,赵太医挺身而出,来到朱棣面前,态度诚恳。 “陛下息怒,您可能误解陆羽的意思了,他说的是,咸宁公主落得这副模样,真正的缘由,是因为脑袋进水,才导致昏迷不醒的。” 听到赵太医的解释,朱棣眉宇间的愠色,顿时消散了大半。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还算合理,不禁在心里责怪起陆羽,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言简,很容易让人误解好不好? “脑袋进水,的确会导致昏迷,但即便真的进水,这么长的时间,也早该苏醒了。”有人提出不同的见解。 人的耳朵,与脑袋相连,失足落水,的确可以导致,水沿着耳道进入脑部,可是,脑袋进水致使昏迷的症状,和咸宁公主不尽相同,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除非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甭想让他们信服。 “你们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光是脑袋进水,不可能昏迷这么长的时间。”陆羽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公主的脑袋有泡!” 朱瞻基:“……” 朱棣:“……” 赵太医:“……” 医道鬼手:“……” 众人一脸黑线! 越说越离谱了,通过赵太医的解释,他们都以为是错怪陆羽了,于是洗耳恭听,想要得知公主昏迷的真正原因。 哪曾想,陆羽竟然说公主脑袋有泡? 众人身体一晃,差点当场昏过去。 大哥,你是不是真想找死啊。 你的意思该不是,公主昏迷,是因为脑袋有泡,脑袋有泡不可怕,可怕的是,脑袋有泡的同时又进水了,这才昏迷不醒? 你这两句话,还真是不讲文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泼妇骂街呢! 朱瞻基差点瘫坐在地上,他现在有种冲动,恨不得当场掐死陆羽,又或是找一团牛粪,把陆羽的嘴堵上。 大哥,谁不知道,你和太子府的关系,现在的情况是,太子爷本就难以洗脱嫌疑,要是你真有救治的办法,那还好说,可以这两句赤果果,毫不掩饰的侮辱性话语,是想把太子府置于死地吗? 胸膛剧烈起伏,朱棣吹胡子瞪眼,差点发飙。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皇宫,清不清楚,躺在床上的,是咸宁公主?哪怕是朱瞻基,在这里也不敢放肆,可你竟变本加厉,说朕的爱女,智明脑袋有泡? 你是觉得,朕的心情很好,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连鬼门十三针的传人,那位年岁极大的老者,也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陆羽。 年轻人,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怼起皇帝,简直如同家常便饭,老夫佩服,大写的佩服。 赵太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之前他费尽周折,才想出说辞,替陆羽辩解,本以为能峰回路转,哪曾想,陆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呵呵,你说咸宁公主脑袋有泡,信不信,皇上能把你打的,满脑袋都是泡。 泡你个大头鬼啊! “哼,陆羽,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当着皇上的面,也敢出言不逊,在你眼里,还有没有君臣法纪?” 两侧的锦衣卫,猛地一步踏出,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杀意。 尽管他们或多或少,和陆羽都有点交情,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惹得皇上震怒,什么交情都没用,只要朱棣点点头,他们当即便能把陆羽的脑袋揪下来。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后辈。” “装什么大头蒜啊,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本想着人前显贵,结果水平跟不上,打脸了吧。” “还脑袋有泡,你脑袋才有泡呢,你全家脑袋都有泡!” “恳请陛下,将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凌迟处死,以卫皇家威严。” 瞧见陆羽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众医师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当场掐死陆羽。 他们都是成名许久的大师,对于医道的理解,不说前无古人,起码能追平古代圣贤,甚至有人自诩孙思邈转世,人送外号小药王,连他们对治疗咸宁公主,都没有把握,可想而知,病症有多棘手。 结果,陆羽竟然大言不惭,本来他们还满怀期待,兴许陆羽当真是医圣在世,妙手回春,全都抱着学习的态度。 熟料,原来是陆羽拿他们开涮,顿时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这才群情激奋。 太特么气人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给公主的脑袋开个瓢 瞧见众人一脸愤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陆羽也不急,而是反问道。 “陛下,咸宁公主嫁给宋瑛,至今已有近十年,却无任何子嗣,我说的,有错吗?” 朱棣愣住了,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因为陆羽说的没错,虽然嫁到宋家长达九年,公主和宋瑛的关系也算是和睦,但天不遂人愿,智明至今也未能替宋家延续香火,生下一儿半女。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闻,朝中知晓的,大有人在,毕竟,他曾不止一次,派遣精通治疗此类病症的太医前往宋家,替智明诊治。 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可是。 在这个节骨眼,好端端的,陆羽怎会提及此事,难道说和咸宁昏迷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不可能吧! 知道自己太过急躁,行为也有些鲁莽,差点在盛怒之下,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举动,朱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你……继续说!” “尽管陛下多次派遣太医进驻宋家,法子也用了不少,但始终未能见效。”得到皇帝的首肯,陆羽继续道。 朱瞻基也颇为诧异,你也太能扯了吧,咱们不是在探讨,如何令咸宁姑姑苏醒,转危为安吗?怎么扯到姑姑的隐疾上了?还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咸宁公主作为皇帝的爱女,嫁到宋家,地位超然,尽管无法孕育子嗣,宋家由上到下,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朱棣的脾气,哪个不知,谁敢触他的霉头啊!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家,恐怕早就一纸休书,驱逐回娘家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 “虽然咸宁公主无法孕育子嗣,但宋家对待公主,一如既往的好,这令公主发自内心地感到愧疚,久而久之,这份愧疚之情愈发强烈,于是背着家人,偷偷找了精通此道的江湖郎中,胡乱服药。” “不过那江湖郎中,非但没有半点真才实学,所开药方,尽是些猛药,故而在公主体内埋下隐患,最明显的表症,就是脑袋长泡,那是过多的毒素堆积所致。” 听到陆羽讲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朱棣满含泪水,极其心痛地看着咸宁公主,傻孩子,有什么事情,和父亲说啊,怎么能轻易听信江湖郎中的话呢? 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吗?大不了让宋瑛纳妾就是,何至于苦了自己? 对于陆羽的话,朱棣没有半点怀疑,因为他很清楚智明的脾气秉性,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虽然是公主,但没有半点刁蛮任性,反而喜欢替他人着想。 正因如此,朱棣对于自己将智明嫁给宋瑛的鲁莽举动,更加追悔莫及,想要拼尽全力,补偿爱女。 “难道……这才是公主昏迷的真正原因?”有医师诧异道。 “那是自然,毒素堆积产生的脓疮,遇水破裂,发生感染,这才导致公主昏迷不醒,且由于公主长期过量服用汤药,体质发生改变,故而并未有发热的症状。”陆羽解释道。 然后走到床边,在朱棣的示意下,与两名宫女,合力将咸宁公主侧身,拨开发丝,众人登时清楚地瞧见,在头顶偏下的位置,一枚龙眼大小的水泡,表面已经破裂化脓,周围红肿,散发着恶臭味道。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500!” “来自赵太医的震惊+500!” “来自朱棣的震惊+800!” “来自众人的震惊+5000!”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看到这一幕,着实被惊爆了眼球,谁能想到,陆羽说咸宁公主脑袋有泡,竟然是真的。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由于水泡隐藏在发髻之下,且公主并未有发热症状,故而根本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这才疏于检查,未能发现。 医道鬼手脸上的震惊,久久难以消散,想不到,困扰了他们这么多人许久的病症,只消一眼,陆羽就完全洞悉了,医术究竟高到怎么样的境地,才能有如此眼力啊,反正他做不到,不止是他,在场的医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做不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既然症结找到了,还不出手救治咸宁?” 朱棣破涕为笑,在他看来,不就是小小的水泡吗,在场的,都是医术大师,随便动动手指,都能令咸宁恢复如初。 本来是小事一桩,轻而易举便能做到,未曾想,这群医者依旧冷眼旁观,如果找不到病症,你们这样,也无可厚非,但现在问题都找到了,依旧如此,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要是咸宁出现意外,这群庸医,都别想活,下去给智明陪葬吧。 “陛下,您误会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想替公主祛除恶疾,实在是做不到啊。”鬼门十三针的传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做不到?”朱棣瞪大了眼睛。 你们特么逗我呢? 龙眼大小的水泡,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没有丁点难度才对,结果,你们现在来了一句做不到,当我是智障啊,还是搪塞我呢? “陛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对于人而言,脑部血管经络繁杂,堪称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之一,这水泡虽然看似不起眼,但生的位置太过特殊,去除过程中,操作出现半点偏差,即便最终救活公主,公主的智力也会受损。” “说实话,消除水泡的方法,多的不敢说,十几种我们还是知道的,但就公主目前的情况看,无论哪一种,都存在巨大风险。” 医道鬼手解释道。 如果水泡生在别处,单单凭借几根银针,甚至不需要外力辅助,他就能治疗,但是现在,却不敢打包票,毕竟水泡已经破损发炎,危险系数成倍增长,根本不敢轻易动手。 “什么?” 朱棣如坠深渊。 还以为智明这回可算是有救了,没想到,竟然是空欢喜一场,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智明咽气吗? 等等! 这一刻,所有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他们之前忽略的点。 咸宁公主的病因,是陆羽阐述的,病灶,是陆羽发现的,那么,解决办法,是不是陆羽也知道呢?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几乎所有人都侧着身子,目光完全汇聚在陆羽的身上。 只见陆羽撸胳膊挽袖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给我准备一把菜刀。” “我给公主的脑袋开个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悠然醒转 啥玩意? 我没听错吧! 你说要用菜刀,给咸宁公主的脑袋开个瓢? 知道的,你是准备给公主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害公主呢! 赵太医嘴角一抽,你丫的,是不是欺负我读书少?去除脓疮,水泡的方法,无外乎那几种,针灸,艾灸,内服汤药……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去除水泡,要给脑袋开瓢的。 你是不是没听到医道鬼手的话,脑部血管经络繁杂,稍有差池,后果难料。 连鬼门十三针的传人,都不敢轻易动针,怕出现意外,可你倒好,直接要动刀,还特么是菜刀。 你是不是巴不得咸宁公主一命呜呼啊? “陆公子,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朱棣的眼神中,充满了抗拒,拿菜刀开瓢,怎么听,也不像是要治病救人,反而像是要致人死地! 你手上又没个轻重,一刀下去,智明的脑袋,不得像是西瓜似的,一分为二?就算是医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吧。 虽然明知陆羽的疗法不靠谱,纯属扯淡,但在场的医师,除了赵太医,根本没有人出言阻拦,反正不关他们的事,治死公主,皇上自然饶不了陆羽,他们操的哪门子心呢?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看到陆羽坚定的眼神,朱棣几经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打心底里,是不想同意的,就不能寻求更加稳妥安全的方法,非得兵行险招? 但现在的情况是,除了陆羽,其他人都怕担责任,不肯出手相救,而智明情况不容乐观,危在旦夕,显然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稍顷,一名锦衣卫,捧着一柄御用菜刀,交到陆羽手上。 只消一眼。 不愧是皇家的物件,即便是一柄普普通通的菜刀,都比民间精致了不知多少,黄金刀柄,镶嵌在玄铁铸造的刀身上,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冷凛的寒芒,一看就知出自大师之手,做工精良。 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正合适,经过简单的消毒,受制于条件有限,只是放在火上炙烤,陆羽拿着菜刀,对准咸宁公主的后脑壳,确定位置后,猛地向下一捅。 力道十足! 朱棣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去,你这是要杀猪啊,能不能轻点,那可是智明的脑袋,又不是猪头,你怎么忍心,下那么重的手? 你特娘的,还真是要给智明开瓢啊! 情急之下,朱棣直接推开挡住他视线的几名医者,大步走到床前,正想训斥陆羽安的什么心,却见到令他感到无比骇然的一幕。 虽然从他的视角看,陆羽落刀不知轻重,颇有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意思,但真当刀刃,碰触到智明脑部的水泡时,力道悄然被手腕收回,并未造成额外伤害。 陆羽就像是纂刻大师般,灵巧地操控着菜刀,一点一点将化脓的水泡剥离。 “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 几个呼吸过后,陆羽的脸色变得凝重,由于高度紧张,额头布满了汗水。 本以为按照系统的提示,剥离水泡,易如探囊取物,熟料,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毕竟穿越前,他不是外科医生,就算有系统的加持,也异常困难。 他心里紧张,那些看他动刀的旁观者,更是紧张的不行,陆羽落下的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少一分不足,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绝活,连他们都自愧不如。 咸宁公主,本就身体虚弱,又长时间昏迷,情况不容乐观,所以他要尽可能缩短动刀时间,以免给公主的身体,造成额外的负担,想到这,陆羽动刀的速度,不禁加快了许多。 “我知道,你们很诧异,为什么有那么多简单的方法我不用,反而用了这么个怪异的法子。”陆羽转过头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说不好奇,那都是假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刨除风险因素,针灸无疑是最适合的方法,简单有效便捷,何至于弄得这么麻烦,主要是看起来怪渗人的。 这要是一手抖,公主的脑袋和身体不就分了家? “仔细观察,你们会发现,公主脑后的水泡,已经破损发炎,单纯使用针灸疗法,无法将脓血排除干净,用不了多久,便会复发,唯有用菜刀,将整个水泡全部剥离,才能彻底治愈。” 话毕,陆羽停下了,取一块洁白的绢丝,将伤口擦拭干净,并涂抹上金疮药,这是宫内的御用秘方,具有消毒止血的效果,且对伤口愈合有奇效,饶是医道鬼手等人见了,也是一脸艳羡。 待到陆羽转身,众人才发现,在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水泡,真是让人不敢想象,陆羽到底是如何,将其完整地从咸宁公主身上剥离的。 “这就完事了?” 朱棣和赵太医等人,连忙凑了过来。 “呼!” 陆羽长出一口气。 最难的,也是最繁琐的步骤,终于完成了,只要将发炎的水泡剥离,用不了几多时间,咸宁公主便能苏醒。 众医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确,饶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按照他们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像陆羽这样,将水泡彻底剥离干净。 昏迷中的咸宁公主,感觉浑身酥痒,尤其是脑后,麻木的症状明显消散,连意识都逐渐恢复清醒,进而缓缓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眼眶通红的朱棣,在场的人数众多,绝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围在她的床前,令咸宁公主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父皇,你们这是……” 咸宁公主怯生生道,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智明……” 看到爱女苏醒,饶是朱棣心如磐石,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几日,他始终被巨大的痛苦折磨,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懊悔与自责之中,寝食难安,本以为要与爱女天人相隔,做梦都没想到,咸宁竟然奇迹般苏醒了,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转过身,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这一切都是陆羽的功劳啊,如果不是陆羽,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这么多人在这,身为帝王,自然有帝王的威严,尽管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但这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吾妹可暖床 在场的众位医师,都如释重负,胸口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倘若治疗过程中出现意外,咸宁公主香消玉殒,朱棣不得拿他们的脑袋,给咸宁公主陪葬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以后说什么也不敢自告奋勇,进宫装哔了,通过这次经历,让不少医师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命挣钱,你还得有命花! 某些时候,即便你有金刚钻,也别揽瓷器活。 了解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的咸宁公主,不顾身体虚弱,挣扎着起身,朝陆羽重重鞠躬。 “多谢陆医师,这般天大的恩情,本公主无以为报。” 要不是陆羽,她必然要魂归地府,尤其是当得知,大哥朱高炽因为她落水昏迷,遭到父皇禁足,连忙当众解释,当日的事情经过,她因感觉身体疲惫,意外落水,并不是太子爷加害她。 至此,真相大白! 朱瞻基激动到浑身颤抖,他就说,依照父亲和姑姑的关系,怎么可能加害姑姑,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本来对于他的话,许多人都不置可否,现在好了,连姑姑,这个当事人,都证明了太子爷的清白,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朱高煦皮笑肉不笑,大好的机会,让陆羽破坏了,本以为,能够藉此铲除太子,熟料,咸宁竟然没死成,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公主,我知道你求子心切,但也要谨遵医嘱,切记不可轻信江湖术士的谣言,像如今这般出现意外,不知令多少亲人伤心欲绝。”陆羽规劝道。 子女与父母间,凭借的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缘分不到,任凭你百般强求,也是无济于事,一切随缘,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来了也不能长久。 咸宁公主眨眨眼,看着一旁神色威严的父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深知自己犯了错,有了这次的教训,即便是借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乱吃药了。 “父皇,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咸宁知错了。” 咸宁公主委屈巴巴,眼里噙着泪水,纤细的食指对点,一脸的无辜。 瞧见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哪怕早就想好了一万句责备的话语,朱棣也是半句都说不出口了,只是捏了捏咸宁的鼻尖,他真是拿这个小女儿没有办法。 在外人眼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帝王,但在女儿面前,他只是个无可奈何的老父亲。 得知咸宁公主已无大碍,朱瞻基拿着朱棣的贴身玉佩,一溜烟跑没影了,他恨不得马上回到太子府,当众宣布皇爷爷的口谕,解除对父亲的禁令。 刚回宫中探亲,就出了这档子事,自知朱棣和咸宁数年未见,必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陆羽和众位医者,合时宜地退了出去,给两父女留点私人空间。 身心俱疲,方才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令陆羽感到深深的疲惫,他现在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 皇宫外,以鬼门十三针传人,和医道鬼手为首的众位医师,都聚集在这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咸宁公主的状况,性命垂危,随时都会死亡,正因察觉到这点,他们才不敢轻易出手,生怕惹祸上身,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在他们看来,无法治愈的病症,竟然被陆羽,那个从头至尾,他们都没瞧得起的小鬼,用一柄菜刀轻松解决。 这得是多么高超的医术,才能做到啊。 如果能学到一点皮毛,以后在江湖上,他们不就能横着走了? 在这里等待的医者,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甚至有人攥着宝钞,准给孝敬孝敬陆公子。 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该懂的规矩,他们都懂。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自宫内走出,这群人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陆公子,你累坏了吧,我给你揉揉肩,按按脚?我的手法,号称京城一绝。” “你们滚一边去,陆公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陆公子,我是飘香楼的老主顾,听说飘香楼刚从西域招来几个头牌,号称能令男子酥成骨头渣子,要不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陆公子,我这里有宝钞十万两,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陆大人,你们别听他们的,吾妹初长成,年方十五,秀色可餐……” 众医师看见陆羽走出来,刹那间疯狂了,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 甚至有人扬言,要让自己的老母亲伺候陆羽的饮食起居,让自己的亲妹妹给陆羽暖被窝…… 看到这一幕,陆羽受宠若惊。 你们这是……啥意思? 如果我记得不错,刚才你们对我还嗤之以鼻,怎么转眼间,就换了一副嘴脸? “你给我滚远点,竟然恬不知耻,连自己的妹妹,都能拱手送人,你把陆公子当成什么人了?”医道鬼手义正言辞道。 “陆公子,实不相瞒,老夫未从医前,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屠户,虽然已有十几年未曾动刀,但技艺并不生疏,来,你尽管说,用菜刀去除水泡的要领,我保证一听就会。” 鬼门十三针的传人,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拍着胸膛道。 在他看来,有屠户的基础,无疑让他领先其他人太多太多。 就算陆羽要收徒,也得选个有基础的吧! 陆羽:“……” 一脸黑线。 这么说,你们守在这,都是为了这个? 陆羽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饶是他,都未曾料到,他在皇上面前露的一手,对这些医者的诱惑力如此大,饶是医道鬼手和鬼门十三针的传人,都目光火热,恨不得跪在地上叫他父亲,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有道理,如果得到自己的指点,凭借他们的身份地位,岂不是如虎添翼,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代名医,甚至载入史册。 所以这群家伙,才不惜百般讨好,甚至脸都不要了,连姐妹都能送给自己暖床。 陆羽彻底无语了,倒不是他不想教,而是实在没办法教,让他教什么? 怎么绑定系统? 按照系统的提示,照葫芦画瓢? 医治咸宁公主的整个过程,他都是在系统的指引下进行的,可以说,咸宁公主能最终痊愈,都是系统的功劳,和他没太大关系。 面对热情的众医师,陆羽头皮阵阵发麻,只得招呼两侧的锦衣卫,随意找个借口搪塞众人,匆忙离开此处。 因为他看见,好几位按照年岁,比他祖父还大的老者,已经跪在地上,叫他师傅了。 真是不敢想象,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机子归来 看着眼前巍峨的皇城,神机子感慨万千。 虽然离开皇宫的这五年,他在外游历,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但要说到归属感,还是只有皇宫能给予他。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正当神机子心生感慨时,一阵厉喝,从不远处响起,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宫门的守卫。 另一边。 眼前的中年人,大约四十出头,看起来饱经风霜,容颜憔悴,虽然依稀能辨认出容貌不俗,但和街头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这里可是皇宫,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靠近的地方,万一有别的企图呢? 当察觉到形迹可疑的神机子时,守卫当即斥责,意图驱赶。 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人也不自觉散漫了,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适应宫里繁琐的规矩,知道自己失礼,神机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纯金打造,表面铭刻着玄奥花纹,令牌中心,则是一个大大的神字,举到守卫眼前。 这是朱棣特批给他的身份令牌,凭借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中,并且不用向任何人禀报,省却了不少麻烦。 “这是……”守卫愣住了,失声道:“您是神机子大人?” 大明朝上下,除了神机子外,再无任何人有资格,持有这枚令牌,那么来者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便是被誉为,大明火器第一人的神机子。 看到对方错愕的神情,神机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想不到,他已经离开宫中数年,还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于是笑呵呵道:“没错,我就是神机子,如果我没记错,你我素未谋面,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 “大人您的名讳,大明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守卫讪讪笑道:“早在三天前,陛下便特意叮嘱,近期会有一位大人物返京,让我们多加留意,再加上那枚独一无二的身份令牌,我才断定,您就是神机子大人。” 他思索多日,皇上口中的大人物会是谁,但依旧毫无头绪,当看到印刻着神字的身份令牌时,旋即恍然大悟,这不是神机子大人吗! “原来是这样。”神机子满意地点点头。 怕自己突然返回,会惊扰到皇上,所在早在半个月前,神机子就飞鸽传书,将自己即将回宫的消息,告知朱棣。 “知道神机子大人回宫,皇上必定无比开心。”守卫带领神机子入宫。 “我不在宫中的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进宫面圣的路上,神机子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宫中每天都会发生事情,但要说到大事,似乎还真没有,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太子爷和汉王间的争斗,闹得满朝皆知。”仔细想了想,守卫回道。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在神机子看来,才算是大事。 按照他的理解,靖难之役应该算是大事吧,不过,最近几年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所以才这么回答。 “陆羽呢?我听闻,最近一段时间,宫内崛起了一名新人,似乎风头无两,深受皇上的喜爱。” 神机子漫不经心道,用眼神的余光,观察守卫神色间的变化。 这几年,他虽然人不在宫中,但消息并不闭塞,对于宫内发生的事件,大多有所了解,尤其前段时间,来自边关的一些小道消息,让他对一位名叫陆羽的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实在是此人不简单,不容忽视啊! “您说的,是陆羽陆公子吗?那可是位神人,年纪虽然不满二十,但一身本领,足以通天。” 说起陆羽,守卫两眼放光,眼瞳中,写满了深深的敬佩之意。 “一个年轻人而已,或许有些本事,但要说是神人,未免夸大其词了吧。” 果然和他猜的没错,陆羽的事迹,在宫中广为流传,深入人心,哪怕是守卫,都对陆羽异常崇拜。 “神机子大人,这您就所有不知了,前不久,马哈木率领瓦剌部,入侵边关,意欲以此为突破口,直取京城,幸得陆公子出手,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马哈木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差点就把马哈木送去见阎王了。” 守卫一脸兴奋:“炼制碎裂弹,非火器大师不可,这是公认的常识,而陆公子,不但打破认知,并且炼制的碎裂弹,威力远超寻常品阶,让人不敢置信。” “碎裂弹吗?” 从守卫口中得到证实,神机子的脸色变得凝重,想不到,这个叫陆羽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本事,来历不简单啊! “不止如此,陆公子还是位妙手回春的医术大师……连濒临死亡的咸宁公主,都能救活……” 守卫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察觉到,随着他的讲述,神机子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在我看来,同样的年纪,除了神机子大人您,整个大明朝,都没有一个天才,能和陆公子比肩。” 守卫继续道,未曾发觉,跟在他身边的神机子,猛地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 我,堂堂的神机子。 才勉强能和陆羽比肩? 这么勉强吗? 想我神机子,自崭露头角的那一天起,就打破无数同龄人的记录,被誉为大明朝第一天才,现在可倒好,竟然沦落到要和别人比肩的境地,还真是悲哀啊! 什么是天才,天才就是孤傲的,就是目中无人的,作为天才中的天才,神机子需要的,是众生的仰视,不要说齐头并肩了,哪怕是看见他的背影,对于神机子来说,都是天大的侮辱。 现在,连小小的守卫,都拿他和陆羽作比较,神机子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哼,你不用说了,不就是陆羽吗,我记住了,能让我铭记在心,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神机子低着头,陡然加快脚步,将守卫远远甩在身后,自顾向前走去。 不明所以的守卫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是神机子大人询问他有关陆羽的情况吗?他完全是如实照答,大人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难不成这是火器大师的特点,火气大? 一言不合就变脸? 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反正距离大殿不足三十丈,守卫没有继续跟随,放任神机子疾步入殿。 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祸水东引 大殿内。 “你我二人,距离上次见面,应该有五年之久了吧。”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朱棣颇为感慨,作为大明最杰出的火器大师,神机子不过三十岁,就取得了其他火器大师,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成就。 单就是神机大炮这一项发明,就足以让神机子傲视无数同辈人,哪怕是那些,能够青史留名的天才,和他相比,也不在一个层面上,差了好大一截。 并且在察觉自身达到瓶颈后,并未像其他火器大师那般,得过且过,选择躺在功劳簿上度过下半生,而是主动请辞,离开皇宫,前往外界寻求打破自身限制的契机。 本以为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一年便能归来,令朱棣没想到的是,这一别,就是五年。 “陛下记得不错,不多不少,正好五年。”神机子回道。 “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于炼制火器,你已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朱棣神情激动。 如果不是有所感悟,神机子绝对不会回宫,那岂不是说明,大明朝的火器实力,要更上一层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虽然没有开口,但神机子用点头表示回应。 这几年,他在外游历,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那是常有的事,但他依旧未曾动摇,全凭一个念头,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就,必然要承受非人的苦难。 但这一切都没有白费,如今他再度回宫,正式向所有人宣告,王者归来。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足以表明朱棣内心的激动。 “神机子,你先稍作休息,至于新奇的想法,朕稍后与你详谈。”平复激动的心情后,朱棣继续道。 “神机子领命。” 说罢,神机子拜退。 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去见一个人,一个他得到消息,在边关乱嚼舌根老家伙。 …… 魏无极躺在摇椅上,嘴里哼着小曲,优哉游哉,神情怡然自得。 昨天,他返回宫中,得到陛下召见,详述击退马哈木的过程,由于他舍身为国的大无畏行为,尽管炼制的炮弹,存在瑕疵,差点酿成大祸,但朱棣并未过多责怪,这样的结果,和陈懋等人的美言,也有很大的关系。 犯了大错,非但没受到惩罚,反而得到夸奖,这让魏无极格外激动。 正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魏无极,你还真是舒坦啊!” 魏无极眉头皱成一团,好大的胆子,老夫乃是声名赫赫的火器大师,饶是皇上见了,也得尊称一声魏大师,你是什么东西,老夫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正想起身,怒斥来者,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门外走进,定睛一看,当即傻眼了。 “你……你……” 魏无极结结巴巴道,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瑟瑟发抖。 “魏无极,好久不见啊!” 神机子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魏无极。 这个老家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真是想不到,犯了那么大的失误,竟然没受到惩处,还以为魏无极要身败名裂,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呢。 运气不错啊! “神机子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无极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连忙起身,给神机子让座。 别看在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火器大师,但在神机子面前,狗屁都不是,想当年,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学徒时,神机子就已经是名满京城的火器大师了。 十几年过去了,他的水平停滞不前,但神机子依然进步,他们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魏无极,我怎么听闻,你说,在设计神级大炮时,我曾征求过你的意见?”神机子斜睨着魏无极,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再者说,如果我记得没错,当时你还是个火器学徒,并且由于年纪最大,还遭受到不少的耻笑。” “你难道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就凭你那点微末的本事,也想指点我?” 听到这番话,魏无极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果然,神机子突然造访,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初在边关,他在众人面前口出狂言,自诩水平高超,连神机子都比不上他,不过是想装装哔,赢得大家的尊重。 毕竟,神机子已经失踪数年,连皇上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况且又在边关,吹吹牛哔也无妨。 没想到的是,这话不知怎地,竟传到神机子耳里,这不是悲催他妈给悲催开门,悲催到家了嘛! 凭借他的天赋,再修炼八百年,都不够资格,和神机子平起平坐,让他怎么比,拿什么比? “神机子大人,这可是谣言啊,你千万不能相信,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宛若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你是我唯一的偶像,我怎么可能这么说呢?” 魏无极跪在地上磕头,全身都被冷汗打湿,惶惶若丧家之犬。 到了他这个层次,方才知道,同样是火器大师的神机子,地位比他尊崇太多太多,收拾他,对于神机子而言,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要神机子动了念头,第二天,他就会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真的是这样吗?”神机子一脸戏谑的笑容。 老东西,敢说不敢认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当着边关守将陈懋的面,你的嘴脸,该会是何等的丑陋。 “陆羽这人,你了解吗?”话锋一转,神机子问道。 魏无极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原来目标不是我,你早说啊,白白害我提心吊胆。 “此人的天赋,饶是我见了,都瞠目结舌,不满二十岁,炼制碎裂弹,如同家常便饭,并且威力大到骇人,远超同品阶十倍以上,单就手法而言,此子足以问鼎火器大师。”魏无极道。 小鬼,你当众折了我的面子,让我颜面扫地,休怪我不留情面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这话说的相当有深意了,神机子是谁,自诩当世火器大师第一人,当着他的面,说一名晚辈,水平足以问鼎火器大师,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 没错,魏无极这么说,就是为了祸水东引,他深知神机子的脾气秉性,自认不弱于人,一生行事,从不向人解释,怎么甘心屈居于一个小鬼之下?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神机子五指攥拳,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脸色阴沉到极点。 他是怎样的人精,魏无极的小计谋,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激将法吗? 但他不得不承认,魏无极说的没错,陆羽那么年轻,就已经堪比顶尖的火器大师,要知道,哪怕是他,真正成为火器大师,也是在二十八岁那年,可陆羽,居然比他足足提前了九年。 属实不敢想象! 如此恐怖的天赋,哪怕是他,都自愧不如,或许,现在他能凭借经验,压陆羽一头,但只要给陆羽足够的时间,一旦成长起来,留给他的,就只有仰望了。 堂堂的神机子,竟然要仰望别人? 绝对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提前扼杀吧,这样,就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鬼,要怪只能怪你太过锋芒毕露,不知收敛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神机子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怠慢贵客 “兵仗局!” 看着眼前巍峨的建筑,陆羽眼前一亮,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兵仗局隶属于工部,负责制造军用器械,是明八局之一,自从靖难之役后,朱棣下令兵仗局转型,以锻造火器为主,而神机子,作为当世火器第一人,自然当仁不让,成为兵仗局的掌控者。 不过。 在神机子离宫的这几年,兵仗局群龙无首,锻造火器的任务难以进行,得知情况的朱棣,才下令让魏无极暂代兵仗局负责人的职位。 如今神机子突然回归,魏无极自然再无颜面掌控兵仗局,连忙将负责人的位子让了出来。 将前因后果思考清楚,陆羽推开兵仗局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从侧面了解到,这位神机子,可不是一般人,不但是兵仗局的实际掌控者,还是朱棣眼中的红人,地位更是超凡,足以和杨荣平起平坐。 可如果记得没错,自己应该和神机子素未谋面才对,要不是通过陈懋等人的讲述,他连神机大炮,是神机子的杰作,这件事都不知道。 真是想不通,好端端的,神机子为何会邀请他参观兵仗局。 切磋技艺吗? 可对于炼制火器,自己完全是实心竹子吹火——一窍不通啊! 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陆羽开始审视起四周。 不愧是负责锻造兵器的兵仗局,内部空间极为宽敞,摆满了各式半成品,墙角的铜铁矿石,堆得宛若小山一般,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气息,随处可见工匠忙碌的身影。 锋利的箭矢,闪烁着冷凛的寒芒,整齐码放,三角形的箭头,带着倒钩,可以轻易洞穿身体,造成严重的损伤,哪怕是坚硬的骨骼,都无法阻拦,堪称杀人利器。 最让陆羽感到骇然的是,在大殿的西南角,摆放着十三门崭新的神机大炮,明显比他在边关见到的,更加精良,做工也更繁琐,应该是改进版,想必威力,也能更胜一筹。 要知道,仅仅三门神机大炮,配合从商城兑换的碎裂弹,就将瓦剌部打得落花流水,倘若这十三门大炮同时开火,威力根本无法想象。 目之所及处,更多的,是见所未见的火器,款式新颖,给人的感觉,威力相当不俗。 不愧是兵仗局,底蕴果然深厚到无法想象。 在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稀火器,在这里随处可见,如同萝卜一样,随意堆放在地上。 “你是何人,兵仗局重地,岂是你能擅闯的?” 前脚刚踏进兵仗局,刘平直接拦住陆羽的去路,质问道。 兵仗局乃军事重地,因为它不但负责兵器锻造,还承担着新型火器的研制和试验,是机密中的机密,不要说普通人了,饶是王公大臣,只要没有特别许肯,也别想踏入这里一步。 身为监工,他有权利核查,每一个进入者的身份信息。 “有人邀请我来的。”陆羽如实道。 要不是神机子向他发出邀请,他才懒得来这里呢,有时间享受一顿珍馐美味,不香吗? “哈哈哈,你是在逗我吗?邀请你?来,你告诉我那人是谁,也让我长长见识。” 刘平盯着陆羽,仔细看了几眼,而后哈哈大笑。 有资格向外人发出邀请,来参观兵仗局的,起码得是副总负责人那一级别的,别看他是监工,都没有权利。 这家伙,也能认识那种层次的大人? 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在刘平看来,陆羽肯定是误入兵仗局,深知大祸临头,这才随意找了个借口,如此拙劣的谎言,糊弄糊弄别人还行,但想要蒙骗他,还太嫩了点。 “是神机子邀请我来的。”陆羽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数名匠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转头看过来,紧接着,刘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直接笑喷了。 “你们听听,这个家伙,说他是被人邀请来参观兵仗局的,更可笑的是,他说那人是神机子大人,你们信吗?”刘平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是扯淡吗? 你算是哪根葱,神机子大人闲的啊,凭什么邀请你? “不信,不信,哪里来的小鬼,敢在兵仗局撒野。” “刘监事,你不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要我说,把这家伙交给工部处置算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神机子大人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扪心自问,你有资格受到大人的邀请吗,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不信的话,你们去问神机子,自然真相大白。”陆羽耸耸肩。 根本不听陆羽解释,刘平招呼了几个人,就要将陆羽带走,他想的是,老子不管你是谁,既然进了兵仗局的大门,就先揍你一顿再说。 也让你知道知道,我刘某人的厉害。 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显然来者身份不低,因为见了他,原本还嚣张的工匠们,个个低下脑袋,一脸的恭顺。 “赵大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平弯着腰,像只哈巴狗似的,凑到男子面前。 这位可是大人物,平日里难得一见,好不容易逮到见面的机会,他肯定得巴结一番。 旁若无人,根本没正眼看刘平一眼,赵大师直接走到陆羽面前,淡淡笑道。 “你就是陆羽陆公子吧,神机子大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如同万千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刘平脑瓜子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幕,而那些工匠,更是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赵大师是谁,堂堂的火器大师,兵仗局最有发言权的几人之一,向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待人严苛,不苟言笑,这也是他们为何在见到赵大师第一眼,就停止了说笑,生怕受到责罚。 但是现在,赵大师竟然对陆羽,那个他们自始至终,都没瞧上眼的小鬼,和颜悦色?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赵大师如此对待? 刘平等人,感觉三观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没有听错,赵大师说的是,神机子大人已经恭候陆羽多时了,这岂不是说,陆羽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真是神机子邀请来的。 刘平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流,别看他身居监工之职,貌似威风凛凛,实则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也就能在这群工匠面前,抖抖威风,连个正儿八经的火器师都比不上。 怠慢了神机子大人的贵客,他还想不想在兵仗局混了? 想到这,刘平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就是个破烂货 没有理会昏死的刘平,陆羽跟在赵大师身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离去。 穿过狭长的连廊,进入到更为广阔的空间,在人群正前方,摆满了炼制火器必备的工具,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不愧是神机子大人,简单的三言两语,就令吾等受益颇深。” “想当年,我自认还有可能,追赶神机子大人的脚步,但短短五年不见,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再给我十辈子,我也做不到啊!” “想我也是顶尖的火器大师,但神机子大人的技艺和手法,我却全然看不懂,真是惭愧,惭愧啊!” 众人议论纷纷,齐声感叹。 “陆公子,这位就是神机子大人,兵仗局的总负责人……” 赵大师先是朝着神机子躬身,以表示尊敬,然后向陆羽介绍道。 陆羽颔首,早就听闻神机子大名,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这位可是大明朝火器界公认的,毫无悬念的第一人。 在场的,大多都是经验老到的火器大师,但在神机子面前,全都毕恭毕敬,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艳羡与崇拜,连他们都这般,可想而知,神机子的水平,该有多高超。 目光扫视,陆羽看向四周,在场的人不多,也就十七八人左右,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魏无极这个老鬼,也来了吗? 此刻,魏无极全神贯注,就像是佛祖坐下的佛陀一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神机子,目光不敢挪开半步。 “他这是……” 见神机子一副坐化模样,一动不动的,陆羽心生好奇,转头询问赵大师。 “神机子大人,每当要炼制火器前,必然要凝神静气,静止不动长达一炷香时间,这样才能心无旁骛,排除杂念,以求达到巅峰状态,一气呵成。”赵大师解释道。 陆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很清楚,对于炼器大师而言,最重要的,往往不是手法,而是心境,就像是魏无极,因为小妾和别人跑了,心烦意乱,但自己浑然不知,犯下致命失误,炼制的碎裂弹,三百余颗,全都是存在瑕疵的残次品。 通过静坐,达到心无杂念的状态,便能发挥自身巅峰水平,能为众炼器大师之首,神机子的水平,果然不一般。 “神机子大人此次归来,得益于五年的磨练,心境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现在向我们展示的,正是不同心境下,炼制的火器,有何区别。”赵大师目光灼灼。 陆羽恍然,原来是现场教学啊,反正他也闲来无事,至于神机子为何邀请他至此,也不敢询问,这群火器大师,全都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要是他贸然开口,破坏了气氛,这些人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啊? 正在这时,只见双目紧闭的神机子,缓缓睁眼双眼,明亮的眼瞳,宛若澄澈的湖水一般,平静且祥和,而后徐徐站起身。 “你们快闭嘴,神机子大人要炼制火器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一旦错过,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神机子,更怕一不留神,错过这个千年难逢的机会。 亲眼目睹神机子炼制火器,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这般幸运,哪怕只是掌握点皮毛,都够他们受用一生,如果再幸运一点,得到些许真传,那可真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神机子来到炼器炉前,大袖一挥,摆在桌子上的原材料,如同饺子入水似的,一股脑被投入炉内,通红的炼器炉,散发着炙热的高温,即便相隔一丈开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火焰的炙烤。 “火器师,这一职业,脱胎于炼器师,只不过专攻的方向不同,但归根结底,考验的,仍旧是炼器的手法和经验……众所周知,真正影响火器成品好坏的,往往不是材料,而是心境,所以我一再强调,心境才是重中之重。” 神机子规劝道,末了,还不忘着重强调。 同位列火器大师的两人,炼制出的火器,之间的差距,可能比萤火和皓月之间的差别还要大,这倒不是说他们的手法,相差的何等离谱,真正影响成品品质的,是他们的心境。 心境的波动越少,越细微,良品率越高,成品火器也更完美。 所以他一再强调,火器大师追求的极致,如果用道家的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上善若水。 听到这话,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毕竟在这里的,不全都是火器大师,神机子还精心挑选了几个,极具潜力的火器师,希望通过此次观摩,他们能有所顿悟,有朝一日,也能迈入火器大师的行列,成为明朝火器的中流砥柱。 在高温的灼烧下,原材料迅速融化,形成铁水……神机子手指上下跳跃,就像是拨弄琵琶的仕女一般,十根手指纤细,灵巧飞舞,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轨迹,令人赏心悦目。 不愧是火器大师的巅峰,本是粗鄙不堪,难以入目的火器炼制,到了神机子手里,别具美感,充满别样的韵味。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神机子淡淡一笑,打了一个响指,一旁的小童,连忙将通体火热的成品放入冷水中冷却。 扑哧一声。 冷热交替,白雾瞬间充斥了整片空间,并伴随着滋滋滋的响声。 一眨眼的功夫,神机子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模样相同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像是什么东西的组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东西,极其小巧,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光滑平整,流转着淡淡的光晕,不难看出,做工是何等的精良。 不愧是神机子,连这么个小东西,多能做到如此精致,在场的所有火器师,火器大师,无不啧啧称奇,佩服到了极点。 “这是我新研制火器的某个组件,凭借你们的眼力,能否看出一些门道?”神机子淡然一笑。 “神机子大人,真是吾等楷模,如此堪称精美的组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啊,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感觉三生有幸。” “两者之间,毫无偏差,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就我所知,还没有哪个火器大师能做到……” “别打扰我,我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终于理解了古人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意思了。” 众人争前恐后地拍马屁,甚至有人痛哭流涕,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要死要活的。 “至于吗?这马屁拍的也太假了吧。” 陆羽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在心里嘀咕道。 还真是一群马屁精,拍起马屁信手拈来,毫不含糊啊! 虽然不得不承认,神机子炼制的东西,的确堪称完美,但似乎你们有些言过其词了吧。 况且,如果自己看得没错,这两个东西,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些猫腻呢。 “陆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高见呢?” 没有理会众人的吹捧,神机子转过身,朝着陆羽的所在,深深地看了一眼。 此话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视在陆羽身上。 这家伙是谁? 早在陆羽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这张陌生的面孔,按理说,兵仗局重地,外人根本没资格入内,只不过当时神机子大人正要演示,他们便按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多加追问。 但是现在。 神机子大人竟然称呼这个,看起来年纪颇轻的小鬼为陆公子,还问他有什么高见,着实令众人感到浓浓的错愕。 能让神机子如此对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难道说,这个年轻人,当真有什么天大的来历?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他们都想看看,对于神机子亲手炼制的物件,这个年轻人,究竟会怎样点评。 是不是也像他们这般,胡乱吹捧一通呢? “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这就是个破烂货?” 陆羽一步踏出,指着神机子右手攥紧的组件,风轻云淡道。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间变得死寂。 仿佛直接降到了冰点,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懵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的水平太拉胯了 什么意思? 我们没听错吧! 你竟然说,神机子大人炼制的组件,是破烂货?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说,你想要找死? 不要说他们,纵观整个大明朝,神机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公认的火器界神话,是无人能够超越的巅峰,可你竟然说这组件有问题,这不是变相质疑神机子大人的水准吗? 这不是相当于说王羲之不会书法,李白不会写诗吗? 滑天下之大稽! “哪里来的浪荡子,在这里满口胡言?” “赵大师,这人貌似是你带来的吧,侮辱神机子大人,我希望你能解释清楚,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来人啊,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下来,给神机子大人赔罪。” 众人都疯狂了,听到陆羽嚣张的话语,直接怒了,一个个张牙舞爪,恨不得马上扑上来。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赵大师急得满头是汗,百口莫辩。 人是神机子大人让他带到这来的,除了知道此人名叫陆羽外,其他的,他一概不知啊,天知道,陆羽怎么会口出狂言,可这和他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千万别怪罪到他头上啊! 唯有魏无极神色平常,陆羽炼制的小鸟伏特加,威力几何,他可是亲眼见过的,区区几十发,就打得瓦剌部落花流水,尽管陆羽的说法,听起来虚无缥缈,其他人都无法置信,但他却深信不疑。 无他,如果你亲眼见过小鸟伏特加在你身边爆炸,你肯定也会深信不疑! “哈哈哈……说的好!”神机子不怒反笑。 正准备教训陆羽的众人,纷纷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么回事?神机子大人笑了,听到别人羞辱他,非但没有生气,似乎还很开心? 众位火器大师,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难不成是神机子大人脑袋出问题了,但凡正常点,尤其像神机子这样身份尊贵的存在,肯定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面对别人的公然羞辱,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表现? 匪夷所思! 让人费解!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时,神机子高举右手,五指攥紧,咔嚓一声,在手掌的挤压下,组件表面布满裂痕,如同覆盖了一层蜘蛛网似的,而后四分五裂,直接崩溃。 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都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做工精良的组件,完全由金属打造,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轻轻一捏,便崩溃了,如此强度,想都不用想,肯定承受不了外力的撞击,妥妥的残次品啊! 如此低级的错误,发生在新手火器师身上,还情有可原,但神机子大人,不应该啊! 他们都感到一头雾水。 魏无极一脸得意,怎么着,傻眼了吧,打脸了吧,陆羽的眼光,也是你们这群鼠目寸光之辈能妄加揣测的,真是上眼皮看下眼皮——目光短浅。 陆羽不动声色,尽管事实证明,他所言非虚,但这并不代表着神机子水平不行,在他看来,出现这种结果,最有可能的解释,是神机子故意为之。 “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心境对于炼制火器的影响,这个组件,便是我在炼制时,故意令心境波动,这才导致它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不堪一击。”神机子解释道。 说罢,他缓缓举起左手,同样用力一捏,果不其然,待到松开手掌,这个组件完好无损。 众人纷纷解惑,怪不得,还是他们眼拙了,并未看出神机子大人的深意,通过这个教训,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了解,心境对于火器大师的影响,有多大,看似毫不起眼的波动,最终造成的结果,可能是致命的。 神机子颔首,他想要的目的达到了,亲眼见证这次试验,想必这群火器师,火器大师肯定受益匪浅,也不枉他煞费苦心了。 平淡的目光落在陆羽身上,这家伙,果然不同凡响,这两个组件,无论是质地,还是状态,可以说是完全一样,可陆羽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一眼就看出哪个是残次品。 要知道,在场的火器大师不止一位,但他们都没能看出,这就很说明问题了,陆羽的水平,绝对堪比顶尖的火器大师,与他相比,恐怕也相差无几了。 平淡的眼眸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杀机,陆羽越是惊艳,就越让他嫉妒,这岂不是说,陆羽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火器天才,最主要的是,陆羽那么年轻,还具有无限潜力,而他,人到中年,或许已经定格了。 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神机子的目光恢复如常,陆羽的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怎么着,动杀心了?看来,这是场鸿门宴啊! “陆公子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不但是救死扶伤的医道大师,对于炼制火器,同样有不俗的见解,真是佩服,佩服。”神机子笑呵呵道。 他自诩天纵奇才,不但擅长炼制火器,对于其他门类,也多有涉猎,但和陆羽相比,还是稍有逊色。 “神机子过誉了,区区小术,不值一提。”陆羽谦逊道。 别和我玩这套,我看你是狼夸羊肥——没安好心。 “我听说,因为魏无极炼制的碎裂弹存在问题,边关差点沦陷,幸得陆公子挺身而出,凭借威力无穷的小鸟伏特加,不但解了边关的忧患,还重创了马哈木。”神机子的脸色古井无波。 魏无极连连点头,每每想起当时危急的场景,他都心有余悸。 “难道说,他就是陈懋将军在信中提及的陆羽。”某火器大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陆羽,皇长孙的老师。” 怪不得他之前就感觉陆羽面熟,原来他早就见过陆羽,那日苏大师带着爱徒清泉和陆羽比试,他曾有幸观摩,留下深刻印象,只不过间隔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一时间没想起来。 “这五年,我在外游历,对于炼制火器,有了不少新的感悟,不知道陆公子,是否肯赏脸,和在下切磋一番呢?”神机子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要是我不答应呢?”陆羽眯着眼睛。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话毕,众人神色不悦地看过来,小家伙,你刚才说什么,我们没太听清楚,神机子大人给你脸,你最好别蹬鼻子上脸,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这里是兵仗局,我们的地盘,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而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 “不答应,那恐怕不行,不要说我了,纵然是我手下的火器大师,恐怕都不会答应。”神机子冷笑一声。 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摆明了告诉你,今天你是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兵仗局了。 “看样子,我是切磋,也得切磋了,不切磋,也得切磋了?”陆羽摆摆手。 好家伙,强买强卖听说过,强行拉人比试,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可以这么理解。”神机子挑眉。 “比试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的水平太拉垮了,配和我切磋吗?”陆羽摇摇头。 哎呦,看你的意思,是把我当成软柿子了? 不就是比试吗? 比就比,我可不怕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毫无悬念的比试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按照他们的理解,神机子肯赏脸与陆羽比试,已经是陆羽祖上积了八辈子德,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没有当即答应,已经是给脸不要脸了。 现在倒好,你居然说神机子大人的水平太拉胯了,不配与你比试。 放你娘的五谷玲珑电光屁! 如果神机子炼制火器的水平都拉胯,那么,遍数整个大明朝,恐怕都不会有能上台面的火器大师了。 况且,我们劝你,说这话前,最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几斤几两啊?你的水平怎么样?有资格如此大放厥词吗? 心中怒火沸腾,神机子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 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嘴角的肌肉,剧烈抽搐,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足三十岁,他就成了火器大师,而后更是发明无数,天赋恐怖到令人咂舌,谁见了,不得竖起大拇指? 什么时候,轮到连一个晚辈都看不起了? 魏无极一脸懵哔,他也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神机子是谁,当世最强火器大师,受到无数人的敬仰,哪怕是当今圣上,也得礼遇有加。 有传言,汉王和赵王,私底下不止一次拉拢神机子,毕竟,得到他的支持,无异于掌控了大明朝的火器力量,哪怕是再多朝臣力挺太子,也无法和他们抗衡。 可你非但无视神机子,反而出言不逊,难道你不清楚,兵仗局是谁的地盘?还是说,你就没想活着出去? 别看你得到皇上的宠爱,神机子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杀死在兵仗局,并伪造出意外身亡的现场,要知道,这对神机子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最终闹到皇上那里,凭借神机子的分量,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不了了之。 想到这,他连忙给陆羽使眼色,不管怎么说,陆羽都救了他一命,要不是陆羽美言,恐怕皇上早就将他凌迟处死了。 但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魏无极定格在原地,宛若泥塑木雕般,说不出一句话。 “拉胯就是拉胯,吹得天花乱坠,也上不了台面。”陆羽没好气道。 对方的意图都这么明显了,就是不想让他好过,既然如此,还留什么面子,怼他就完了。 你越是不爽,越是生气,我就越开心! 开玩笑! 我是怕事的人吗? 既然自己敢这么说,就必然有倚仗,大不了硬碰硬,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拉胯?上不了台面? 陆羽说的很轻松,完全没把神机子放在眼里,其余的人,则是一脸骇然。 好家伙,越说越来劲啊,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在这里逼逼赖赖? “你……你……说什么?” 神机子身体剧烈颤抖,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般,摇摇欲坠。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让一个不知名的晚辈鄙夷了,哪怕是个普通的火器师,都不能忍受,更逞论是他了,肺几乎都要气炸了。 “好……好……好!” 神机子冷笑,一连三个好字,并不是说他不再愤怒,相反,他恨不得马上置陆羽于死地。 “那我们就来一场比试,炼制火器,看看到底是谁的水平更拉胯!”神机子神色傲然。 你不是瞧不上我,说我的水平拉胯吗?那好,咱们就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倘若你输了,不,你一定会输,这样一来,我就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弄死你,毕竟,侮辱神机子,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在场的,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火器大师,但和神机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太多,如果换做他们,处在陆羽的位置上,面对神机子的挑战,肯定瑟瑟发抖,不敢答应,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陆羽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不就是比试吗?我答应你就是,希望你一会还能这般目空一切。”陆羽冷哼一声。 此话一出,瞬间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你确定脑袋正常,没有问题?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神机子,他的挑战,你也敢接?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可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还有下半句,长出角来反畏狼,只能说你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 神机子一愣,他也没想到,陆羽答应的这么干脆,还以为对方会找借口拖延一段时间呢,这样也好,正好通过和陆羽的比试,来检验他这五年的修行成果,不管怎么说,能炼制出小鸟伏特加,那般威力的碎裂弹,陆羽都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不少火器师一脸不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想挑战神机子大人,恐怕连我们都比不过,等着吧,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赵大师忍不住想笑,神机子大人的水平,恐怖到饶是他,都只有仰视的份,如果是在场的其他火器大师,他不敢说陆羽一定会输,但要是神机子大人的话,那结果,没有悬念。 “说了这么久,还没请教陆公子师从何处?让我们也长长见识,你是哪位名师的高徒啊?”有人幽幽问道。 毫不掩饰的嘲讽! 说吧,只要你输了,不单是你,连你师父的脸,都得丢尽了。 “老师,我没有,炼制火器,还需要老师教吗?是个人,都能自悟吧!”陆羽揶揄道。 “你说什么?” 那人被陆羽怼的说不出一句话,什么叫炼制火器,还需要老师教,你当这玩意是卖大白菜啊,自己看看就能学会?还自悟,你可真牛哔,不吹牛哔你能死啊? 火器一途,别说没老师了,纵然是有名师手把手的教,一无所成的,依旧大有人在,感情就你聪明呗,看看就能学会? 他断定,陆羽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师父的名气太小,说出来也不足以震慑众人,这才谎称没有师父,另一种可能是,他的师父,论辈分,连给神机子提鞋都不配,这才不好意思道出师父的真实姓名。 当师父,当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悲啊! “怎么比?”陆羽问道。 “比试时间三个时辰,各自制作一件火铳,谁得成品品质高,做工精良,威力更大,谁就是赢家。”神机子想了想。 火铳做工繁琐,即便是一般的火器大师,没有两三个人相互配合,也难以独立完成,这样的试题,全方位考验火器大师的水准,很是公平。 “想不到,竟然是制作火铳。”赵大师咂舌。 饶是他,对于炼制火铳,都没有把握,更逞论,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时辰,除非是经验丰富,常年独立锻造火铳的火器大师,或许有可能完成,还要保证整个炼制过程,不能出现一丝心境上的波动,但凡任何一个小失误,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神机子大人,肯定没问题,但是陆羽呢,绝对完不成啊!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这样的比赛规则,陆羽没有异议,点头表示同意。 朱棣建造的神机营,由于配备先进的火铳,在对外战争中无往不利,被誉为天神下凡,哪怕是蒙古部落,也吃尽了苦头,不敢正面撄锋。 神机子提出这个试题,就是要为难他,毕竟,作为兵仗局的总负责人,对于炼制火铳,神机子肯定不生疏,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娴熟到不能再娴熟。 很明显,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对等的比试,同样,这也是一场,神机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比试。 在众人看来,虽然比试尚未开始,但结果已成定局。 陆羽必输无疑! 第二百章 还需要器具吗 “炼制火铳,需要的器具,在这里都有,你先选吧,免得贻人口实,说我欺负你。”神机子向前一指。 各式炼器炉,无一不是精品,百年松木,热值高,燃烧火焰猛,最适合炼制火器……不愧是兵仗局,随处可见的炼制器具,在外界,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要知道,成品最终的好坏,不但取决于火器大师的手法和心境,和炼制器具,同样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是密不可分,这也是为什么,越是顶尖的火器大师,对于器具的选用,越是考究。 陆羽不为所动,对于神机子的好意置若罔闻。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没听见,神机子大人让你先选吗?” 某火器大师一脸不悦,让你先选,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换做其他人,可没这样的待遇,你最好别蹬鼻子上脸。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兵仗局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区区火铳,炼制起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还需要器具吗?”陆羽不以为意道。 既然要装哔,那就彻彻底底地装个大哔,不惊死人不罢休的那种。 “不需要器具?” 不单是这些炼器大师,饶是神机子,都懵哔了。 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才能说出这样的醉话? 你家炼制火器不需要器具,这不就相当于切肉不需要菜刀一样,你手撕啊?看清楚,接下来要比试的,可是炼制火铳,你确定连器具都不用了? 且看陆羽坚定的目光,神机子无语了,行,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就不要,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如何,别告诉我,你打算用手捏。 “陆公子,吹牛哔也得看时间场合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咱们能不能先收敛收敛,别装哔了?”魏无极欲哭无泪。 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 不要说火器师,就算是刚入门的学徒,也十分清楚,没有器具,你炼个毛线的火器啊? 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震惊,真是不敢想象,陆羽怎么会当众胡言乱语。 他怎么看陆羽,怎么像是纯纯的牛马! “陆羽,要我说,你可别逞强了,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我知道,和神机子大人比试,你的胜率很渺茫,但换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天赐良机,磨练巩固自身技艺的好机会,你可别破罐子破摔啊!”赵大师凑到陆羽身边,小声嘀咕道。 在他看来,陆羽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自知毫无胜算,才放弃挣扎,即便神机子最终取得胜利,他也可以对外宣称,自己输的主要原因,是连炼制的器具,都没有选用,也算是变相地找回点面子,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一定是这样! 其余人面露鄙夷,好歹咱们也是赫赫有名的火器大师,什么样的大能没见过,但要说炼制火器,连器具都不需要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怀疑,你这家伙,到底炼没炼过火器。 是不是在这和我们扯犊子呢? 但也有人幸灾乐祸,兴许是他们孤陋寡闻了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反正出丑的是陆羽,他们不过是旁观者,何必较真,安安静静地看热闹,不香吗? “无知,狂妄,不知天高地厚……”某年岁极大的火器大师气得直咳嗽。 论资历,他比神机子还要高不少,哪怕是神机子见了他,也得躬身问好,起初,听到陆羽要挑战神机子,他还发自内心地敬佩,陆羽不畏权威,敢于挑战权威的精神。 哪曾想,竟然是个疯子。 他啊,还真是看走了眼。 面对众人的讥讽,不解,嘲弄……陆羽自始至终都不予理睬,神情淡定自若。 他之所以敢口出狂言,就必然有所倚仗,虽然在外人看来,炼制火器必然需要器具,已经是公认的,不可更改的事实,但他拥有神秘莫测的贵公子系统,完全可以打破认知,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心里清楚,论起手法和心境,对于神机子来说,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再加上,炼制的又是火铳,形势于他来说,就更加不乐观了,既然如此,他就只能背道而驰,选择一个在其他人看来,无法想象的方法,才有能战胜神机子。 心意一动,虚拟的属性面板弹出。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 【商城:3级】 两天前,他完成了系统颁布的一个隐藏任务,不但获得1200震惊值,还解锁了第三阶段的商城,相较之前,三级商城界面更加繁琐,乍一看,令人眼花缭乱,罗列的商品种类,更是五花八门,数量暴增百余种,与二级商城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点开商城界面。 经过寻找,陆羽发现了一款名为【雷霆炼器术】的技能大全,此炼器术,不但可以炼制兵器,炼制火器同样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它打破常规认知,摒弃炼制器具,以雷霆替代火焰,从而达到在虚空炼器的目的。 从这点看,与他掌握的虚空炼丹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陆羽心里清楚,虚空炼丹术的用途是炼丹,而雷霆炼器术是为了炼器,别看二者只有一字之差,实则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同的两个职业,丝毫没有交集,这也是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过,炼丹炼得好的大师,同样精通炼器。 雷霆炼丹术,售价震惊值,着实不便宜。 轻轻一点,余额还剩震惊值。 身体微微颤抖,就像是过电一般,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畅快,瞬间席卷全身,短短两三个呼吸间,陆羽就掌握了这门炼器手法。 另一边,根本没人注意到陆羽,以及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神机子身上。 作为当世最杰出的火器大师,神机子的炼器手法,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能亲眼得见整个炼制过程,简直就是三生有幸,所以没人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机子的一举一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宛若羚羊挂角般妙不可言,其他火器大师炼制火器,往往烟熏火燎,粗俗不堪,但在神机子身上,却没有半点粗鄙,反而有种诗意的美,只消一眼,就让人沉醉其中。 这哪里是炼制火器啊,分明就是书法大家,在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饶是陆羽都忍不住称奇,不愧是神机子,炼个火器,都这般充满诗意,怪不得他能位列火器大师之首,看来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是浪得虚名。 单单是这挥洒自如的手法,整个大明朝,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与神机子相提并论。 第二百零一章 你不是雷公转世吧 “某人要是识时务的话,赶快认输吧。” “神机子乃是吾辈之首,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胆敢向他发起挑战,是说你无知好呢,还是说你不知死活好呢?” “连器具都不需要,你炼的哪门子火器?” “呵呵,为何站在原地不动了?是不是黔驴技穷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才发现,面对神机子大人的展示,陆羽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看傻了似的。 也难怪,神机子的水平,是何等的高超,普通人不要说见了,怕是听都没听过,陆羽有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 这才叫正常,相反,如果陆羽一脸见怪不怪,那才出人意料呢。 “要我说,你赶快认输吧,输给神机子大人,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某火器大师冷嘲热讽。 “我想了一下,如果赢得太干脆利落,是不是有打脸的嫌疑,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比试,传出去,恐怕会对神机子的声誉造成影响……还真是愁人啊!”陆羽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 “什么……玩意?” “我没听错吧,你怕赢得太干脆利落,你是没睡醒吧,就算是赢,那也得是神机子大人啊!” “老夫自诩阅人无数,见过装哔的,但真没见过这么能装哔的。” 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陆羽。 你丫的,是不是装哔没够,不装哔浑身难受,我看你就是个装哔惯犯,眼前的形势,你难道看不清吗?除非是个傻子,不然,谁会认为你能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你这么替神机子大人着想,我们是不是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最好给你磕几个头,再找几个小妾暖床。 去特么的! 赶快比,老子可没闲工夫,看你在这里装哔。 看到陆羽的装哔模样,不少人气的牙根直痒痒。 甚至有不少火器大师,已经开始觉得,陆羽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也就是俗称的,脑袋缺根弦,肯定是这样,正常人,能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吗? 神机子嘴角抽搐,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呗,我谢谢你八辈祖宗,你可别,千万别留手,我就是喜欢受虐,你快点拿出全部实力,将我击败,千万别有半点隐藏,声誉什么的,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不是要打脸吗?快点,用力抽,用不用我把脸凑到你面前,让你狠狠蹂.躏? 本来是想给陆羽点颜色看看,结果从自始至终,都是陆羽一个人在装哔,神机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激灵! 神机子恍然大悟,就在刚才,因为陆羽的一番话,他的心境罕见地出现一丝波动,幸亏他及时调整,才没有出现问题,但明眼人能看到,他的双手,莫名出现了一丝抖动。 再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浓浓的畏惧,这个小鬼,不简单啊,他之所以不停地在装哔,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刻意为之,想要扰乱我的心境,从而出现失误。 要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他的心境,早就古井无波,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干扰,却因为陆羽的几句话,心烦意乱,怒不可遏,属实无法想象。 诡计多端! 一肚子坏水! 神机子斜睨了陆羽一眼,不再理会,只要我按部就班,那么,取得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别想影响老子,老子不吃你这套。 “陆公子,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魏无极咧着嘴。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陆羽一脸认真道。 魏无极点点头,像,像极了,真特么像是在开玩笑,不,就是在开玩笑……见陆羽脸色不对,他旋即摇了摇头,大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轰隆隆! 魏无极正不知所措,一阵刺耳的雷声,从外界传来,不少人抬头望去,透过半开的窗子,可以清晰地瞧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众人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下雨了,还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天有不测风云。 陆羽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雷雨来的,正是时候。 他之所以敢和神机子比试,说炼制火器,连器具都不需要,自然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有所倚仗。 雷霆炼器术,需要以强悍的雷霆之力,轰击材料,产生高温,使得材料融化,达到和火焰灼烧完全相同的结果,但施展雷霆炼器术的前提,除了要掌握这个技能外,还需要雷霆辅助。 他一动不动,实际上是在思考,如何获取雷霆之力,该巧不巧,暴雨即将来临,还真是天助我也。 通过技能学习,尽管时间很短,但他已经完全掌握,并对雷霆炼器术的细节,拿捏的相当到位。 想要驱使雷霆,为他所用,炼制火器,并不困难。 陆羽双目紧闭,手指捏出奇怪印诀,不少人纷纷侧目,心中不解,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装疯卖傻吗? “他不是说不需要器具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可别下不来台,那真是丢人现眼了!” “装哔装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此子也算是个狠人!” 众人交头接耳,他们都想看陆羽出丑,本来输给神机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经过陆羽这么一折腾,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皇宫都得人尽皆知,想不丢脸,那都不可能了。 远处的雷鸣愈发刺耳,有人好奇,今天真是见了鬼,打个雷,声音都这么大,不自觉转过头,接下来看到的一幕,直接把他吓尿了。 一道璀璨的雷霆,碗口粗细,宛若咆哮的巨龙,沿着敞开的窗子,轰然袭来,擦着他的脸颊划过,逸散的电弧,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根根黑发倒竖,口鼻同时喷出白烟。 “这是怎么回事?” 赵大师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惊出的冷汗打湿。 雷霆怎会无故袭来,看样子,仿佛是受到牵引似的,直奔某一点,不自觉朝那边望去。 “你……你们……快看!”有人失声尖叫。 “怎么了,堂堂的火器大师,这么沉不住气,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魏无极声色俱厉,转头看见赵大师正死死盯着一处,一脸的目瞪口呆。 心生诧异,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一位德高望重的火器大师惊慌失措,于是顺着赵大师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他也当即愣住了。 “尼玛……我不是眼花了吧!” 只见陆羽双手撑开,就像是怀抱巨鼎似的,而那匹练般凝实的粗大雷霆,在他双臂间汇聚,就像是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般,欢呼雀跃。 “来自众人的震惊+2000!”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雷霆,那可是大自然最神秘的力量,诞生于虚无,消散于天地,还从来没听说,谁能凭借凡胎肉体掌控雷霆的。 按照他们的认知,就算是坚硬的磐石,碰触到雷霆,也承受不住,瞬间便会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徒手掌控雷霆,完全没受到一丝伤害,所有人都骇然到了极点,陆羽到底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 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雷公转世? 第二百零二章 幸不辱命 “此人莫不是天神下凡吧!”有人小声嘀咕。 诡异莫测的雷霆,都受到陆羽的操控,在他双臂之间汇聚,这岂是人力能做到的? 除了传说中描绘的神仙,他再也想不出,哪个凡人能做到这一切。 “闭嘴,你丫的,是不是神话传说听多了,我敢保证,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赵大师人气急败坏,直接赏了那人一个爆栗,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听闻,某些术士,修炼的功法奇异,可以驱使操控雷霆火焰,你见识粗浅,没见过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虽然听到赵大师的解释,但那人还是一脸的震惊。 短暂的愕然过后,神机子不再理会,全身心投入炼制火铳中,不得不说,饶是他,也被这一幕,惊得无话可说,不过,就算陆羽能够操控雷霆,那又如何? 他们比试的,是炼制火铳,又不是奇门遁甲,就算你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也不过是驴唇不对马嘴,答非所问罢了。 所以神机子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雷霆之力,是天劫的化身,代表着毁灭,即便陆羽掌握了雷霆炼器术,操控起雷霆来,依旧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马虎,弄不好,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待到雷霆趋于稳定,陆羽将炼制火铳需要的材料,投入其中,以虚空作为容器,在雷霆的轰击下,材料迅速融化,竟然比火焰还要快上三分。 “这小鬼,还真是别出心裁,先不说这一手控雷的绝技,单就是以雷霆代替火焰,使材料融化的想法,足以证明此子不简单,客观的讲,陆羽比神机子大人,更加惊艳。” 赵大师在心里嘀咕,这是事实,无可非议的事实,即便他也不愿意承认。 相较于赵大师,那位年岁最大的火器大师,脸上露出的,则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起初,对陆羽,他很是看好,认为陆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甚至动了心思,想要收陆羽为徒,传承衣钵,将他的学说发扬光大。 但现在,心灰意冷,失望至极,他主张,炼制火器,最需要的是朴实无华,最忌讳花里胡哨。 倘若不能务实,只会投机取巧,任凭你拥有再高的天赋,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昙花一现罢了,历史上杰出的天才浩如星海,但真正能青史留名的,又有几人? 众人都向神机子看过去。 随着材料相继被火焰融化,各个部件依次凝聚,火铳的外观轮廓,已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金属枪身,表面弥漫着冷凛的光泽,浑然天成一般,毫无违和感。 神机子的名头,可不是盖的,大师出品,必出精品。 “神机子大人炼制的火铳,体型精巧,只消一眼,便给人相当强烈的威慑力。”某火器大师眼前一亮。 “神机子大人的水平,太过高超,倘若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根本难以理解他的所思所想。”赵大师附和道。 虽然他身为火器大师,对于炼制火器,拥有丰富的经验,但依旧无法完全洞悉神机子的炼制过程,有很多不解之处。 按理说,只是一个火铳,构造并不复杂,在他们眼中,根本毫无秘密可言,但神机子炼制的火铳,做工精巧,并且省略了很多,在他们看来不可或缺的步骤,他们心中存疑,如此一来,真的不会影响使用吗? 短短两个时辰,便独立锻造火铳,未曾借助任何外力,不难看出,神机子的真实水平,超过他们太多太多。 不少火器大师纷纷低下脑袋,发自内心地对神机子感到敬佩。 众人正在慨叹,神机子已经开始收尾,灵巧的手指在空中跳跃,一支泛着金属光芒的火铳,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哪怕是看一眼,都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 “毫无悬念,胜利者非神机子大人莫属。” 在场的,不管是火器师,还是火器大师,都是兵仗局的人,神机子的下属,此刻看到顶头上司提前完成比试,甭管有的没的,先胡乱吹捧一番。 这个时候,你拍马屁,领导不一定能记得你,但你不拍马屁,领导肯定能记住你。 “许久不炼制,技艺都有些生疏了。” 神机子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幸不辱命的神情。 这支火铳,虽然外观和寻常火铳相比,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长度略微缩短,重量也更轻罢了,但实际上,他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将不少新奇的想法,融入其中,使得火铳的威力,提升一倍不止,对于陆羽而言,能否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炼制,尚且还是两说,又如何与他比较呢? 待到比试结束,他准备将这支火铳进献给皇上,从而在军中推广,这样一来,他在朱棣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牢不可破,无人能够动摇了。 “小鬼,你可别令我太失望啊!” 神机子抬头,遥遥地看了陆羽一眼。 尽管陆羽起步落后于神机子,但凭借诡异的手法,实际的炼制速度,反而比神机子还要快上几分,神机子那边刚刚结束炼制,他这边也接近尾声了。 只可惜,不知是手法太过生疏,还是雷霆之力太过狂暴,导致火铳表面,布满了凹陷的痕迹,就像是残次品一样,极不美观。 “这就是你炼制的火铳?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赵大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轻蔑道:“依我看,这玩意叫烧火棍更为恰当吧!” 本以为陆羽当众装哔,肯定有些真才实学,甚至连雷霆都引来了,着实惊爆了不少人的眼球,可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弄出来一根烧火棍?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村东头吴老二的三外甥的六姑婆的祖奶奶,随便掰根柳条,都比这个强多了吧。 “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玩意,也配和神机子大人比较?” “我要是你,可没脸呆在这,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知道,胜利者必然是神机子大人,不然,我就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你看,我没说错吧!” 众人哈哈大笑,对陆羽极尽嘲讽之能。 饶是魏无极,也一脸懵哔,不敢相信这一切,开玩笑吧,陆羽的水平,他又不是没见过,这也太拉胯了,难不成是过于紧张,导致发挥失常? “陆公子,你确定完成了?”顿了一顿,神机子补充道:“时间还有剩余,如果你打算返工,还来得及。” “幸不辱命,紧赶慢赶,总算是完成了。”陆羽如释重负道。 听到他的话,不少人彻底无语了。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哔? 来,你和我们解释解释,炼制出这根烧火棍,怎么就幸不辱命了?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在这大言不惭呢? 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我看你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吧。 饶是神机子那般不动如山的心性,都直翻白眼。 这特么也太气人了! 装哔没够啊! 第二百零三章 陆羽输了? 浑身大汗淋漓,陆羽感觉阵阵虚脱,脸色也很难看,就像是大病初愈似的。 雷霆炼器术,过于霸道,想要完美掌控,凭借他现在水平,还做不到,火铳表面留下的炼制痕迹,便是手法欠缺的证明。 虽然整个炼制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但还是让他筋疲力尽,身体摇摇欲坠。 “主要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只要多加练习,必然熟能生巧。”陆羽在心里嘀咕。 不得不说,以雷霆之力,熔炼材料,比火焰好太多,不但方便快捷,并且不受火焰种类的限制。 毕竟,不同种类的燃料燃烧,产生的火焰各不相同,而火器对于温度的要求,极其严苛,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便会令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但雷霆炼器术,巧妙地规避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尽管炼制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坎坷,但他还是侥幸,完成了火铳的炼制。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宣布本场比试的结果吧。”年岁最大的吴大师一脸失望,咳嗽两声。 还以为陆羽能有令他耳目一新的创造呢,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对于吴大师当裁判,无人表示异议,因为他不但德高望重,且阅历丰富,为人正直,能从最公平公正的角度进行裁决,也不会徇私舞弊。 “以老夫的眼光看,不管是从外形,还是炼制手法,神机子都更胜一筹,虽然以雷霆淬炼材料,可圈可点,但我们比试的,是炼制火器,而不是卖弄本领。” “所以,本场比试的胜利者,当是神机子。” 吴大师苍老有力的声音,响彻整片空间。 听到吴大师宣布结果,神机子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目光阴冷地盯着陆羽:“现在,你该认输了吧,而你,陆羽,在兵仗局的地盘,公然侮辱我,我们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想到之前陆羽对他的蔑视,他就怒火中烧,现在陆羽输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机会? “哼,自作自受。”赵大师冷哼一声。 在兵仗局的地盘,污蔑神机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要是不给陆羽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让外人认为,兵仗局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两下?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轻饶了陆羽。 “何以见得,是我输了?” 面对众人的步步紧逼,陆羽抬起头,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老夫偏袒了神机子?”吴大师恼羞成怒,厉声道:“哪怕神机子和老夫关系匪浅,又是兵仗局的总负责人,老夫也不屑于玩这些小伎俩。” 吴大师吹胡子瞪眼,想不到此子竟是这般牙尖嘴利,对陆羽的印象,更差了。 “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居然污蔑到吴大师头上,你想找死吗?”某火器大师怒不可遏。 输了,就是技不如人,干脆承认,我们还能高看你一眼,现在想起百般狡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真是让我们瞧不起你! “吴大师,我并没有质疑你的评判不公平。”陆羽先是朝着吴大师一拜,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评价火器的好坏,需要的看的,是它的威力几何,单纯从外观判断,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 你们还真是不讲道理啊,我们比试的,是炼制火器,光外形好看,有卵用,战场杀敌,敌人总不会因为你拿的火铳精美,就对你网开一面吧! “这……” 众人纷纷一愣。 陆羽说的没错,尤其是火铳,比拼的是火力,杀伤力如何,长得好不好看,真没什么意义。 因为他们本身对陆羽存在偏见,所以才会根据成品的外观,妄断神机子胜出。 其实这么评断,并无问题,一个是最顶尖火器大师的杰作,另一个是新手小白的拙作,哪个威力更强,纵然是普通人,都能分辨吧。 “不想认输,就说不想认输,何必找那么多说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真是活久见!” “卑鄙,无耻,下流……” 众人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浓浓的不屑。 刚才还装哔装的没边了,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现在怎么怂了,真让人瞧不起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顺便让你知道,天差地别四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神机子冷笑。 你不是能狡辩吗? 那咱们就用事实说话。 …… 测试场。 位于兵仗局的后庭,是个足以容纳百余人的场地,里面存放了数量众多的巨石,根据不同大小,强度……依次排列,用以测试火器的威力。 神机子屏气凝神,站在石阶上,手持填装丹药的火铳,瞄准距离他两丈开外的巨石,这个距离,可以较为精准地检验火铳的真实威力。 点火。 伴随着砰的一声。 强大的后坐力,使得神机子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三步,弹丸裹挟着恐怖的力量,拖着长长的曳尾,在空中划过,轰然撞击在巨石上,那里直接出现碗口大小的空洞,拇指粗细的裂痕,沿着撞击点,向四面八方延伸。 这一枪,直接令丈许大小的巨石,崩溃了三分之一。 “我去,威力居然如此恐怖?” “这要是轰在人身上,不得把半边身子,打成齑粉啊!” “和常规火铳相比,威力起码提升一倍不止。” 众人啧啧称奇。 深知皇上对神机营格外看重,这几年,对于火铳的研发和改进,他们没有一刻停歇,虽然经过多次改良,耗费了无数心血,但对火铳威力的提升,并没有太大效果。 想不到,神机子一出手,竟然直接将火铳的威力,提升了一倍,这简直让他们惊为天人。 这是什么概念,到了战场上,如此可怖的力量,用不了几发,就能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掉头鼠窜。 看到这里,不少人冷眼盯着陆羽,事实都摆在这了,你还不认输吗? 就你炼制的烧火棍,能否正常开火,都是两说,拿什么和神机子大人比? 千万别说你眼神不好,没看清,要是你没看清,神机子大人完全可以再演示一次,两次……直到你看清为止。 亮瞎你的狗眼! 不理会众人质疑的目光,陆羽一步踏出,端起火铳,同样的流程,瞄准,点火……砰的一声。 “这回死心了?” 有人冷笑,甚至连结果都没看一眼,直接下定论。 “不对……那是……”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听到声音,不少人随即将目光投视过去,饶是神机子也转头看去,当即身体一震,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可能?” 看到测试场中一幕的众人,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死寂。 第二百零四章 平分秋色? 轰的一声。 巨石直接崩溃,不多不少,瓦解的部分,正好占整块巨石的三分之一。 这样的结果,说明了什么,岂不是说明,陆羽炼制的火铳,和神机子大人炼制的,威力相差无几。 原本还质疑,陆羽手里的火铳,能否正常开火的家伙,全都傻眼了,人家不但能正常开火,并且威力直追神机子的杰作,懂不懂毫不逊色是什么意思? 至于说火铳是烧火棍的家伙,简直无地自容了,你家烧火棍要是这么牛哔,大明朝早就统一全世界了,拳打瓦剌,脚踹鞑靼,通通不在话下。 给我一根烧火棍,我能踏平你家祖坟!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掌掴了似的,不敢抬起头,看陆羽的眼睛。 “天纵奇才!” 吴大师瞪大了眼睛,衰老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想不到,他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陆羽手中,那支其貌不扬的火铳,威力大到这种地步,与神机子相比,也不逞多让? 神机子是谁,大明朝火器大师第一人,还真没听过,谁的炼器水准,能和他相提并论,最重要的是,陆羽那么年轻,正因如此,才让人难以置信。 “你看,我就说嘛,陆公子的真实水平,绝对不止如此。” 魏无极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起初,没人看好陆羽,认为他是在装哔,想要和神机子争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唯有他,持有不同观点,认为陆羽真不一定必输无疑。 这种级别的火铳,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神机子能炼制,像他这种水平,只有眼馋的份,说句不客气的,就算再给他一百年,他都达不到神机子这样的水平,但陆羽,却出人意料地做到了。 或许真应了神机子的那句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还要大。 尽管亲眼所见,但魏无极还是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这不可能,一定是障眼法!” 本想着给陆羽点颜色看看的神机子,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整个人差点吓疯了。 天知道,陆羽是怎么做到的,在他看来,陆羽能成功炼制火铳,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现在看到这一幕,直接疯狂了。 他苦学多年,自诩天赋无人能及,现在让一个,天资比他更加妖孽的晚辈碾压,心中的凄苦可想而知。 赵大师整个人都傻了。 作为当朝杰出的火器大师,他沉浸这一行,长达二十年之久,历经考验无数,吃的苦头,更是不计其数,这才勉强成为火器大师。 尽管名声斐然,经验老到,但要说独立炼制火铳,却想都不敢想,现在亲眼看见,一名如此年轻的后辈,完成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顿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我这么多年的所学,不会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吴大师,你看,我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不理会众人的错愕,陆羽淡淡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吴大师哑口无言,你让他怎么说,如果说内心的真实感受,他恨不得跪在地上,给陆羽磕两个,只要陆羽肯答应,成为他的徒弟,无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实在是陆羽的表现,太过惊艳,完美到无可挑剔。 尽管陆羽炼制的火铳,威力只是与神机子持平,但从各个方面看,陆羽都足以碾压神机子一头。 说真心话,陆羽才是这场比试,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但归根结底! 这是比赛,神机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于情于理,他都得给几分薄面,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他也概莫能外,况且,就结果而言,神机子并没有输,最多只能算是平手。 “这……” 吴大师有些犹豫,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请恕老夫眼拙,你二人的技艺,各有千秋,实在是难分高下,所以,我宣布此次比试……平手。” 不少人眉头舒展,听到这样的结果,不禁佩服吴大师的深谋远虑。 虽然客观的讲,是陆羽更胜一筹,但神机子毕竟是神机子,如果输给一个晚辈,传出去,必然令名声极大受损,将结果判定成平手,也算是给足了陆羽面子,不满二十岁,便能和名声赫赫的神机子平分秋色,已经是向世人昭示,其前途不可限量。 不愧是吴大师,两边都不得罪,可以说,这是目前看来,最为完美的结果。 神机子面如死灰,虽然是平手,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输了,输给一个晚辈,一个自始至终,他都没瞧得起的垃圾,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还好,还好,平手最好。” “真是不敢想象,在这个世上,竟然有人,能和神机子大人打成平手。” “如果是之前,我绝对不能相信,但是现在,现实逼得我不得不相信。” 听到众人的议论,神机子更是羞愧难当,简直是无地自容。 “陆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兵仗局,为我朝的火器发展,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吴大师笑呵呵道。 他真是动了收徒的心思,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意思明说,才换了这么个委婉的说法。 出人意料的是! “兵仗局这间小庙,恐怕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陆羽摇摇头,丝毫没给吴大师面子,直接拒绝。 众人一愣。 你说啥? 吴大师好心向你发出邀请,那是给你面子,换做其他人,面对这般求之不得的机会,早就跪地叩谢,可你非但给脸不要脸,还说兵仗局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来,让我们好好看看,你到底哪儿大! 不就是炼制出一个小小的火铳,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你是狂的没边了吧,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在神机子,和众位火器大师面前,说出这些话,你真是将不要脸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火器之道,浩如烟海,饶是老夫,又或是神机子,穷尽毕生之力,也不过窥得冰山一角……年轻人还是虚心点更好。” 没想到陆羽这么不知好歹,吴大师叹了一口气。 方仲永牛哔不,最后不也泯然众人矣了吗? 历史上,少年得志的杰出天才,一抓一大把,最终能取得一番成就的,又有几人? 虽然不得不说,你凭借自己,独立完成火铳的炼制,并且威力不俗,足以证明,你的真实水平极高,已经超越在场绝大多数的火器大师了。 但如果不思进取,不懂得虚心求教,那么,等待你的,或许将是和方仲永相同的下场。 吴大师之所以规劝,希望陆羽看清事实,是因为他看中陆羽的天资,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百年难遇的奇才,沦为平庸之辈。 那不止是陆羽的损失,更是整个火器界的损失。 “哼,归根结底,咱们两个的水准,只能算是旗鼓相当,况且,兵仗局人才辈出,就凭你,也敢轻视吾等,难道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神机子双目赤红,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和陆羽打成平手,本就让他颜面扫地,难以接受,现在听到陆羽出言不逊,公然侮辱兵仗局,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直接爆发了。 “谁告诉你们的,我炼制的火铳,威力就止步于此了?” 陆羽神色淡定,目光扫视一圈。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啥意思? 你逗我们玩呢? 第二百零五章 有种胜利叫碾压 “什么意思?”神机子眯着眼睛,一脸困惑:“难道说,还有什么新奇之处,是我们未曾发觉的?” 没有理会神机子,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陆羽端着火铳,拿着火折子点火,伴随着砰的一声,裹挟着恐怖威力的弹丸,再次爆射,那块矗立的巨石,再度崩溃三分之一。 碎石纷飞,散落一地,巨大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如临深渊,瑟瑟发抖。 “来自众人的震惊+5000!” 尼玛,我这是看见了什么,不是眼花了吧! 未曾重新填装弹丸的火铳,居然再次开火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所周知,尽管火铳威力强大,凭借全员装配火铳的神机营,朱棣的铁骑足以踏平一切。 但凡事都遵循物极必反的真理,威力越大,限制也就越大。 火铳发射后,需要重新填装弹药,才能再次开火,并且整个过程,往往需要持续相当长的时间,极其不便。 也曾有人提出过设想,是否能更改火铳的内部构造,使得它可以连发,但历经无数次试验,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有不少火器大师当众断言,这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但是现在,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如果不是连发,如何能在不进行二次填装丹药的前提下,直接开火? “来自神机子的震惊+1000!” “这……这……不可能!” 神机子脸色惨白,蹬蹬蹬,一连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真的假的? 无数大师未能攻克的难题,竟然被你,一个不入流的小鬼解决了? 神机子拼命摇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整个人如同暴怒的野兽,几近崩溃。 这代表什么? 岂不是说,陆羽一人的天赋智慧,足以碾压无数火器大师,哪怕大明朝的所有火器大师加在一起,都比不过陆羽一人? 能做到这点,得对火器的理论,精通到何等超乎想象的地步,对于火铳的构造,了如指掌才行,这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能做到的吗? 神机子有种感觉,今天绝对是他的倒霉日。 “我的天,连发的火铳,本以为只存在设想中,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造出来了。” “齐疯子,你快给我两耳光,我感觉是我在做梦!” “他还是人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幕,众人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其貌不扬的烧火棍,非但是威力无穷的火铳,还是连发,大哥,你也太牛哔了,能不能给其他火器大师留点活路啊,你丫的,也太逆天了吧,你这是要干翻整个火器界吗? 不少火器大师内心崩溃,他们不知道,和陆羽生在同一个时代,究竟是他们幸运过了头,还是倒霉到了家! “现在呢?你还认为凭借你的水平,能和我平分秋色?” 陆羽目光似冷电,转头盯着神机子。 “我……我……” 神机子结结巴巴。 本来,他认为和陆羽打成平手,算是找了一些面子,既然为难不了陆羽,这样的结果,勉强还能接受。 但是。 做梦都没想到,陆羽炼制的火铳属性,竟然是连发。 这意味什么? 倘若到了战场杀敌之时,省却了填装弹药的时间,不但可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更可以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可不是简单1+1=2的问题,而是1+1远远大于2! 照此估计,完全配备这种制式的火铳,神机营的作战能力,起码提升三倍不止。 神机子差点泪奔。 老天爷啊,我不是闲的吗,没事招惹这个家伙干嘛,他想装哔,就让他装哔呗,反正人家也有这个资本,我干嘛要反驳啊,一定是我吃多了,撑得慌。 现在可倒好,不但出了这么大的丑,连这场闹剧,到底要怎样收场,都不知道。 “来自吴大师的震惊+500!” 吴大师自嘲似的笑了笑。 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陆羽说的那句,兵仗局庙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凭借这支连发的火铳,遍数整个兵仗局,谁敢说自己的水平在陆羽之上,而他,竟然还想收陆羽为徒,这不是痴心妄想吗?他何德何能啊?除了年岁大点,有什么资格当陆羽的老师? 羞愧!汗颜!无地自容! “来自魏无极的震惊+500!” 瞥了一眼神机子,魏无极瘪瘪嘴。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毕竟是神机子挑衅陆羽在先,一旦传出去,堂堂的兵仗局总负责人,心胸狭隘,行为不端,反而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不要说在兵仗局立足了,就算是皇上那里,也将冷眼相看。 神机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算是完蛋了。 赵大师眼珠子一转,陆羽不但天资恐怖,炼制连发火铳,更是手到擒来,不知比神机子高明出多少,这要是和陆羽攀上关系,得到他的指点,自己不就鲤鱼跃龙门了? 什么神机子,狗蛋子,大乃子,都得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赵大师脸上露出意.淫的笑容,不禁吸引了众人怪异的目光。 所有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 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猛人啊,为什么之前从来都没听说过,按理说,作为火器大师中的大师,哪怕是再低调,他们也能听过陆羽的名号啊! 之前,他们都把陆羽当做是夸夸其谈的装哔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粗浅无知,不识真人面目,陆羽哪里是装哔犯,分明是真正的宗师,在陆羽面前,他们连狗屁都算不上。 陆羽神色淡定,其实对于炼制火铳,他可谓是一窍不通,即便掌握了雷霆炼器术,也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他之所以能成功炼制火器,多亏了系统的帮助。 神机子瘫坐在地上。 大哥,早知道你如此恐怖,就算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可能挑衅你啊! 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以后哪里还有脸,在京城的地界上混了? 神机子欲哭无泪,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二百零六章 杨溥的怪病 杨府。 “老家伙,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啊。”杨荣端起茶杯,缀饮了一小口,打趣道:“瓦剌入侵边关,本来是你负责的范围,但因为陆羽,彻底得到解决,我要是你,偷着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愁眉苦脸呢?” 要知道,边关守将陈懋,和杨士奇关系匪浅,陈懋能被皇上委以重任,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杨士奇的进言,边关的安危重任,顺理成章地落在杨士奇身上。 所幸的是,陈懋凭借卓越的军事统战能力,以及杨士奇的出谋划策,这些年来,边关倒也是海晏河清,至于马哈木的入侵,纯属突发事件。 前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杨士奇急得焦头烂额,毕竟,是他的职责范围,倘若无法妥善处理,必然会引发时局动荡,一旦边关失守,皇城也将岌岌可危。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陈懋在信中,对陆羽赞不绝口,直言如果不是陆羽,他恐怕就要以死殉国了。”杨士奇一拍脑袋,郑重道:“找机会,我一定要向陆公子,当面表示感谢。” 可以说,此次边关能化险为夷,几乎都是陆羽的功劳,最重要的是,陆羽凭借一己之力,不但抵挡了马哈木的入侵,还重创了瓦剌部。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陆羽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知道瓦剌部的强悍,能被陛下当做对手,可能容易对付吗? 毕竟瓦剌军骁勇善战,机动性极强,且擅长驾驭快马短刀,同等状态下的明军,还真不是瓦剌部的对手。 正因如此,对陆羽克敌制胜的手段,杨士奇感到更加震惊。 去除了陛下的心病,也分担了他的压力,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陆羽表示感觉,只不过一直没时间,这才耽搁下来。 “那我还真是不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堂堂的内阁首辅为之忧心。”杨荣疑惑不解。 他是内阁重臣,心里清楚,最近一段时间,朝中并无大事发生,尤其是能让杨士奇都满脸愁容,肯定不简单,故而更加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先不说他和杨士奇的关系,单就是同在内阁任职,他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如果当真有问题亟待解决。 似是有些犹豫,但看到杨荣期盼的眼神,顿了一顿,杨士奇开口道。 “哎,还不是因为杨溥。” “杨溥?” 杨荣下意识念叨了一声,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杨溥身上了。 谁人不知,杨溥和他们同为内阁重臣,由于三人关系亲近,外人将他们并称为三杨,据他了解,杨溥最近在家中苦心钻研典籍,连内阁事务都很少插手了,人家好好的,用得着你操心吗? “其实,杨溥这段时间,没有参加御前会议,并不是躲在府中钻研学问,而是生病了。”瞧见杨荣不解的眼神,杨士奇继续道:“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得知的……” 他和杨溥相识已久,在大明朝堂,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死亡威胁的是非之地,杨荣和杨溥,可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知己了。 一个月前,杨溥上奏,说最近一段时间,要在家中做学问,内阁事宜暂不插手,皇上也准许了,毕竟,杨溥平日工作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操劳,也算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养精蓄锐。 哪曾想,三天前,他偶然通过其他途径,得知杨溥竟然生病了。 这就令杨士奇倍感诧异,按理说,杨溥比他还要小几岁,身子骨一向硬朗,还真没听说,杨溥得过什么重病。 再者说,凭借杨溥的身份地位,就算是身体抱恙,完全可以奏请皇上派遣太医为他诊治,身为内阁重臣,这点优待还是有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杨溥并没有这么做,相反,还找了其他的借口……所以,杨士奇隐隐感觉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或许另有隐情。 “那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杨荣急得猛地站起。 不管怎么说,他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起码要亲自去看看,否则,绝对不能心安。 “我也正有此意。”杨士奇颔首,道:“既然杨溥未曾恳请皇上派太医替他医治,想来是有难言之隐,不便对外透露,你我此次前去,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溥费尽心思地隐瞒,要是从他们这里,把消息泄露出去,兴许会引起其他麻烦。 “言之有理,对了,陆羽不是精通医术吗?把他叫来,兴许可以解决杨溥的难言之隐。”杨荣对杨士奇的观点表示认同,并给出自己的建议。 陆羽的医术,他和杨士奇都亲眼见过,堪称造化,饶是宫内的太医,都无法比拟。 两人一拍即合,差人带陆羽去杨溥府中,他们则先行一步。 …… 杨家。 宽敞的大厅内,杨家众人都聚集此处,一个个神情严肃,脸上挂满了愁容。 一名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虽然呼吸平稳,但脸色着实难看。 他就是杨溥,杨家的顶梁柱,也是众人忧虑的对象。 此刻,一名侍女,拿着干净的丝帕,浸入冷水,拧干后,替处于昏迷中的杨溥擦拭身体,隐隐可见,杨溥嘴角抽搐,眉头皱成一团,似是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站在床边的,正是杨溥的二叔杨泽天和杨溥的妻子李氏。 “杨溥的情况如何?” 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溥,杨泽天眉头紧锁,焦急地询问。 两天前,他才得到消息,说杨溥突生恶疾,于是连忙从老家,马不停蹄地赶来。 本以为杨溥的情况并不严重,找几位有名的郎中,就能治愈,做梦也没想到,杨溥的实际情况,竟如此糟糕,任凭他百般弧呼唤,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就他所知,杨溥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这样,还真是让人费解。 杨家能有今日的鼎盛,都是杨溥的功劳,要是他出了意外,杨家必定辉煌不再,沦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老爷的情况很不乐观,之前仅仅是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熟料,现在竟然直接昏迷不醒了。”李氏衣袖掩面,抽噎道。 看着杨溥遭受病痛的折磨,她比任何人都难受,心如刀绞。 “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我讲述一遍。”杨泽天追问道。 想要弄清楚杨溥昏迷的真正缘由,就必然要追本溯源,这两日,他舟车劳顿,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杨府,但对于杨溥的病因,一无所知,这才向李氏询问,作为杨溥的枕边人,没人比李氏更清楚,这段时间,在杨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月前,老爷说身体不适,准备在家中静养一段时间,我们都没在意,只是叮嘱伙房替老爷熬煮一些滋补品,毕竟,老爷为国事忧心,身体疲惫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发现老爷出了问题,是在半个月前,不知何故,老爷突然发疯,见人就打,且变得力大无穷,好几个家丁齐心协力,才将老爷制服,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炷香,待到老爷苏醒,又对发疯期间的所作所为,一概不记得。” “那时,我就感到问题不简单,因为老爷特意叮嘱,不允许让外人知道,也不敢大肆宣扬,只得偷偷请郎中上府问诊,但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效果。” “接下来的日子,老爷发疯的频率愈加频繁,而后,更是如你看到的一般,直接昏迷不醒了。” 李氏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妇道人家,碰见这样的突发情况,登时六神无主,无所适从。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连个切实有效的法子,都想不到。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总不能让老爷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吧! 第二百零七章 端木医师 “想不到问题竟然如此严重,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杨泽天的眉头霍地舒展开来,转过头,安慰李氏道。 那副淡定的模样,直接让李氏懵了,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还劝我别太担心,不管怎么说,躺在床上的,也是你的侄子啊! 就算是外人,也不能这么说话啊! “失心疯,发作如此频繁,一般的医者,都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不过,我请来的,可是端木医师,治疗这类病症的行家里手,有他出马,定能药到病除。”杨泽天解释道。 他人脉颇广,与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多有交集,此次听闻侄子病重,正好端木医师在他家中做客,于是便邀请端木医师和他一同赶往杨府。 “杨爷,你说的,是端木宏医师吗?”杨府的管家惊呼,似是想起了什么。 当年,当他还在闯荡江湖时,便听说了端木宏的大名,那可是治疗疑难杂症的大家,手段神乎其神,地位高到吓人,哪怕是王侯将相见了,都得盛情款待。 因为端木宏的医术太过高超,加之其姓氏罕见,所以当听到杨泽天说,邀请的医师,复姓端木时,他猛然想着这些往事。 老爷的病症,其他医师或许无计可施,但如果是端木医师的话,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这点,他无比确信。 “没错,就是端木宏医师。”杨泽天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杨府的管家,开始向李氏及众人解释,他知晓的,关于端木医师的信息。 众人恍然大悟,想不到,杨泽天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崇拜,这让杨泽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杨府下人的带领下,进到屋内。 “端木医师,还请你出手救治我的侄儿。” 杨泽天疾步上前,先是将老者迎进屋子,然后恳请道。 身为杨溥的二叔,杨家当代家主,杨泽天地位超凡,哪怕是面对达官显贵,也不至于如此,但面对端木宏,却全无傲气,不难看出,端木宏在杨泽天心目中的地位。 “你尽管放心,就凭你和我的关系,我必当全力医治杨大人。”端木宏保证道。 李氏喜极而泣,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为杨溥的病情担忧,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不知找了多少郎中,都无功而返,现在听到端木宏打包票,尤其是知道端木宏的水平后,她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端木宏虽然年岁极大,看似身体羸弱,但实则中气十足,几步走到杨溥的床前,然后俯身,仔细观察起来。 虽然杨溥正处在昏迷状态,但他还是能通过望,闻,大致判断出对方的状态,凭借的是,是他多年的经验积累。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异响,生怕打扰了端木医师,从而耽误杨溥的治疗。 “怎么样?” 过了半晌,见端木宏依旧没有回应,李氏心切,忍不住问道。 端木医师,你倒是说句话啊,情况到底如何,是乐观,还是…… 杨溥是她的丈夫,夫妻二人的关系,一向琴瑟和鸣,眼看丈夫昏迷不醒,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如果我没看错,杨大人昏迷之前,曾经数次失心疯发作,见人就咬,如同患了恐水症般,不但神情狰狞,且力大无穷。” 端木医师眯着眼睛,信誓旦旦道,脸上那副淡定的模样,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说错一样。 甚至连切脉都没有进行,端木医师缓缓站直身子,对于杨溥的病症,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没错,端木医师,你说的完全正确。” 李氏怔住了,然后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杨溥身上,发生的一连串怪异举动,和患了恐水症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定,知道杨溥最近一段时间,绝对没有和犬类动物有过接触,李氏甚至怀疑,杨溥是被疯狗咬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端木医师喃喃自语,然后转过身,对着杨泽天等人道:“杨大人的病情,我已经确诊了。” 正在这时,一阵冷哼从门外传来,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哼,大言不惭,简单地看两眼,就确诊了杨溥的病症,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杨泽天眉头皱成一团,好家伙,你是谁啊,端木医师乃是他特意请来的贵客,结果你上来就出言不逊,到底想干什么,砸场子吗? 再者说,这里可是杨府,当朝重臣的府邸,你有多少斤两,在这里大声喧哗? 所有人都抬起头,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两人并肩走进屋子,赫然是杨士奇和杨荣。 得知杨溥病重,他们二人急忙赶来,刚到门外,就听见端木宏确诊杨溥的病症,顿时心生疑窦,你丫的,连诊脉都没诊脉,是谁给你的自信,骗人竟然骗到杨溥头上了,你是不是活腻了。 杨泽天一步踏出,刚想差人将这两位不速之客逐出府去,毕竟,杨溥病情危急,显然容不得耽搁,在他看来,但凡阻碍端木医师救治杨溥的,无论是谁,都是他的敌人。 哪曾想,杨泽天的话还没出口,李氏急忙拉住他的衣角,小声嘀咕道:“二叔,这两位可是内阁重臣,杨首辅和杨荣大人。” 这两位,可是大明朝位极人臣的存在,随便跺跺脚,整个朝廷都得抖三抖,她真怕杨泽天一时情急,出言不逊,得罪了杨士奇和杨荣。 “杨……杨首辅,杨士奇大人?”杨泽天战战兢兢道。 尼玛,到底是什么风,竟然把这两位大人物吹来了,幸亏李氏,否则他心直口快,不就得罪了这两位大人,到时候,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深知杨溥和杨士奇,杨荣两人的关系,在场的众人中,唯有李氏的神情较为淡定,也就是杨溥再三提醒,不允许将他患病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即便是杨士奇和杨荣也不行。 否则,凭借他们二人和杨溥的交情,早就登门拜访,亲自探望了。 “老杨都昏迷不醒了,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们相信的,应该是太医,而非来历不明的江湖郎中。”杨荣急了,斥责道。 对于江湖郎中,杨荣的印象极差,这群家伙,大多没有真才实学,治病救人全靠忽悠,但由于他们嘴上功夫不俗,往往能将病患家属忽悠的五迷三道……骗财事小,更可气的是,因此贻误病情,必定性命难保! “杨大人,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面对杨荣的质疑,端木大师不以为意,而是抬起头,露出正脸,笑吟吟地看着杨士奇。 “你是……端木医师?” 杨士奇眉毛一挑,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现,和眼前的老者合二为一,不自觉惊呼道。 因为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救命恩人,端木医师。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和端木医师再见面! 杨荣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好家伙,你这是怎么,就像是见着救命恩人似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内阁首辅,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至于如此失态吗? 第二百零八章 竟然是因为这个 泪水模糊了视线,过往的记忆,一股脑涌现出来,杨士奇再也不能保持淡定。 当年,他奉命外出,熟料,在回京之时,偶遇山贼,全队人马,除了他以及少数几人外,尽皆丧命于山贼的刀下,而他虽然逃过一劫,但身中数箭,且因伤口感染,一度性命垂危。 如果不是格外幸运,偶遇下山采药的端木宏,他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交代了。 要知道,他当时的情况,相当危急,就算是宫内的太医,也得束手无策。 正因如此,在杨士奇心中,端木医师绝对是在世华佗那种级别的,即便像赵太医那般,掌握绝顶医术的大师,都难以和端木宏媲美。 救下他后,端木医师直接离开,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或许对于端木医师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杨士奇,却是再造之恩,所以,哪怕时隔多年,他依旧铭记在心。 再次与恩人相遇,他内心的激动之情,当然溢于言表,情绪失控,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得知端木宏和杨士奇之间的渊源,众人大跌眼镜,想不到,端木宏竟然有这样的来历,而杨荣,则是一脸愧色,为之前的孟浪和无礼,感觉无地自容。 连杨士奇,当朝的首辅,对端木宏的医术,都赞不绝口,可想而知,端木医师的医术,到底是何等的高超,而他竟然妄加揣测,将端木宏归类为江湖郎中,岂不是有眼无珠,不识真人面目? “端木医师,杨荣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杨荣也无恶意,只是救友心切,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杨士奇看向端木宏,一脸的歉意。 “无妨,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只见端木医师没有丝毫生气,更让众人对他心生敬佩,不愧是一代大师,这样的度量,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话毕,端木宏眼角闪过一丝毒辣的目光。 他又不是圣人,让人当众贬低,说他是毫无真才实学的江湖郎中,怎么可能不气急,但毕竟杨士奇在这,就算他心中郁闷,也不能发作,这要是影响了自己在杨士奇心目中的地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请问端木医师,杨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昏迷不醒。” 杨士奇一拍脑袋,焦急问道,他光顾着和端木宏叙旧了,竟然把性命垂危的杨荣忘在脑后,真是该死。 “杨大人办事尽职尽责,为国事忧心忧虑,繁重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年轻时尚能支撑,不过随着年龄增大,愈发感到力不从心……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说到这,端木医师顿了一顿,转过头,看向李氏,继续道:“我猜最近一段时间,杨大人应该服用了,一种可以强身健体,补充精.力的药物吧。” 李氏点点头,眼看为国事忧心的相公日渐消瘦,她焦急万分,偶然间想到娘家祖传的一副固本培元的药方,连忙差人取来,悉心调配后,送予相公服用。 没想到,杨溥服用后,明显感觉体力增强,浑身上下充满用不完的力量,整个人更像是年轻了十几岁,连床上的趣事,也比之前延长了一大截,为此,李氏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好端端的,端木医师怎么提到这件事,难不成这和老爷无故发疯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哎……”端木医师捋着花白的胡子,长叹一声,“如果我没猜错,问题就出在这补药上。” 扑通一声。 李氏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感觉天旋地转,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 因为怕出问题,所以药物的调配和熬制,她根本不许外人插手,哪怕是服侍了杨溥十几年的管家也不行,全程都由她一人操刀,无论是药材,还是用量,都和药方记述的分毫不差,不可能出问题啊! “不……妾身怎么可能会害老爷……我不可能加害老爷啊!” 李氏痛哭流涕,百口莫辩。 先不说她和杨溥关系极佳,平日里相处和睦,连拌嘴都没有,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谋害老爷,再者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毒死杨溥,只能让她如同浮萍一般,连委身之地都没有了,对她而言,哪里有半点好处? 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端木医师沉吟道:“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意欲加害杨大人,而是这药方本身,或许存在瑕疵,即便整个过程,你都严格按照药方炼制,结果也只能是一错再错……” 这话的意思简单明了。 相当于一道题,题都错了,你又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解答。 就是这个道理。 “药方有问题?” 杨泽天一愣,不解地看着李氏,你不是说,这药方是你娘家祖传的吗?既然是祖传,就必然经过数代人的亲身验证,按理说,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瞧见杨士奇和杨荣二人,也是一脸的错愕,端木医师推测道。 “当然,还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即便是同样一副药,不同人服用,药效也是天差地别,可能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本是强身健体的补药,到了杨大人这里,反而成了毒药。” 杨士奇点点头,这就好比在治学之中,常常说的因材施教,每个学生的接受力,理解力都有不同,按照不同个体的特性分类教学,才是上乘。 有的孩子,一天能背十首唐诗,但有的孩子,十天只能背一首唐诗,你强迫后者一天背十首唐诗,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最终只能适得其反。 如此说来,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杨溥的身体原因,才使得补药变成了毒药? “夫人,不知可否还有剩余的成品,拿来,我一看便知。” 听到端木医师的话,李氏不敢有半点耽搁,慌张跑出去,不一会,捧着一个茶盏大小的瓷罐返回。 接下李氏递来的瓷罐,端木医师打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整间屋子充斥,给人一种,如同置身花海中徜徉的感觉。 罐内装着药膏,呈红褐色,质地粘稠偏软,端木医师凑近,用鼻子嗅了嗅,开始仔细端详药膏。 “端木医师,这药膏不应该有问题吧。”杨泽天试探性问道。 那沁人心脾的芬芳,只是轻轻嗅一口,就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虽然他不通药理,对于药膏的配方也不知晓,但依旧本能地感知,炼制这药膏的药材,绝非凡品。 不然,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杨荣也点点头,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一眼就看出药膏品质极佳,几乎可以达到御用等级,心中不免讶异,想不到李氏祖传的药方,竟然如此不俗。 按理说,达到这种层次,固本培元绝对不在话下,对于身体操劳,因而疲惫不堪的杨溥,必定有奇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众人感到困惑时,端木医师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竟然是因为这个!” 第二百零九章 草菅人命 “因为哪个?” 众人感到一头雾水。 端木医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还请直言,千万别卖关子,怪让人着急的。 你是闻名遐迩的医术大师,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对于医理一窍不通,希望你能说的简单明了一些,否则真听不懂啊! “按照常人的思维,强就应该抑制,弱就应该帮扶,殊不知,虚弱到了极点,代表身体机能衰退,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虚不受补,这药膏由多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具有极强的滋补效用,但杨大人身体过于虚弱,根本吸收不了,这也就导致了,补药到了他的体内,反而成了毒药。”端木医师解释道。 这番话,理解起来并不困难,由于虚弱,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进入身体的补药全部吸收,这些补药,反而成了毒药。 李氏面无血色,怎么会这样,她分明是为了老爷好啊,哪曾想,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虽然老爷昏迷,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归根结底,和她脱不了干系。 杨泽天恍然,想不到,这才是杨溥昏迷的真正原因,不愧是端木医师,果然慧眼如炬,那么多郎中亲自诊治,都未曾发现端倪,端木医师竟然一针见血地发现了。 杨家的下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要不是端木医师,恐怕直到现在,老爷昏迷的缘由,也是未知数,现在既然问题找到了,那么也别犹豫了,端木医师,快快替老爷诊治吧。 “那就有劳端木医师了!” 杨泽天抱拳,感觉松了一口气。 “嗯!” 端木医师点点头,不再废话,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布包,轻轻一抖,布包打开,露出数十根银针,粗细大小各有不同,轻轻捏起一根大小适中的,径直扎在杨溥右手中指指尖处。 银针锋利,轻易洞穿皮肤,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沿着伤口流淌,见到有血流出,端木医师重复这个动作,在杨溥的其余九根手指上,留下了同样大小的伤口。 “如此精湛的医术,不愧是端木医师。” 看到杨溥的神色,与之前相比,明显缓和了不少,杨士奇眼前一亮。 端木宏的医术,果然不是盖的,简简单单几针,就缓解了杨溥的痛苦,当真不凡。 “杨溥现在是气血攻心,需要将多余的血液排出体外,唯有这样,才能缓解杨溥的病症。” 不理会众人震惊的眼神,端木医师满意地点点头,正想继续施展医术,就瞧见一旁的李氏,像是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端木医师,情况似乎……不对啊!” 见到众人表情怪异,端木医师也低下头,旋即愣住了。 只见银针在指尖留下的伤口,不知何故,直接撕裂,登时鲜血如泉涌。 这就令人费解了,按照常理讲,针眼大小的伤口,用不了多久,便会愈合,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伤口撕裂啊,端木医师也傻了,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虽然眼下这种情况,当务之急是尽快止血,否则杨溥将有性命之忧,但因内在的缘由都不清楚,所以端木宏根本无从下手,总不能让他闭着眼睛乱来吧。 端木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刚才他还夸下海口,但此刻出现这样的状况,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 眼看事态愈演愈烈,在杨士奇等人的催促下,端木宏一看没招了,总不能让杨溥流血流死吧,一咬牙,不得已硬着头皮上了,只见他捏起数根银针,分别刺向杨溥的掌心以及手背。 并从药箱中取出婴儿拳头大小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乳白色的药粉,敷在伤口表面,这是他精心研制的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不但可以迅速止血,还能加速伤口的愈合。 但,令端木宏没想到的是,敷药后,伤口并未止血,这下,端木宏彻底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杨泽天也懵了,他是请端木宏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再这样下去,杨溥或许病还没有治好,反而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李氏不停地啜泣,不管怎么说,之前杨溥只是昏迷,起码性命无忧,但让端木医师治疗了一会儿,怎么就要死了呢。 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 如果是其他郎中,她恐怕早就发作了,但端木宏不一样,他不但是二叔请来的贵客,和当朝首辅杨士奇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到底行不行啊!”情急之下,杨荣直接脱口而出。 如果换做之前,他敢这般质疑端木宏,不要说别人了,杨士奇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但是现在,出现这样的状况,没人再替端木宏发声。 “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杨大人出了意外,你的下场,绝对比你想的还要惨。”有人警告道。 杨溥乃是朝廷命官,死在一名医师手里,即便这医师来历超凡,也休想摆脱干系,听到这话,端木宏差点吓抽了,大哥,我就是单纯地治个病,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啊,我难道不知道杨溥的身份吗? 治死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端木宏百口莫辩,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直接蔫了,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难看。 正在这时,一阵令杨士奇和杨荣,都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亏你还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连病症都未曾诊治清楚,就敢胡乱出手,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转过头,只见一名翩翩公子,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远处走来。 杨士奇和杨荣心头一喜,陆羽来了,真是太好了。 端木宏本就急火攻心,听见有人质疑他的医术,本想着杨士奇在场,就忍了吧,一转头,居然看到是一名少年,对他口出狂言,当即怒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评价老夫的医术,是谁给你的胆子? 虽然此次治疗,老夫失了手,但治病救人,本就是和阎王爷抢人,即便是华佗在世,也不敢保证,全都能将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如果当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如此评价我,我也就忍了,可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装哔,信不信,我随便写个药方,哪怕是用一辈子,你都研究不明白? 除了杨士奇和杨荣外,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的不解,这家伙是谁啊,虽然说端木宏草菅人命,并没有错,但看你,也不像是会治病救人的样子啊! 第二百一十章 杨溥是个好男人 “你又是谁?” 不少人疑惑,连端木医师,对杨溥的病症,都束手无策,别看端木宏事先信誓旦旦,结果却是越治越遭,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是说,你有办法,能让杨溥起死回生。 “端木医师,医术堪称造化,都无能为力,换做是其他医师,肯定也没有办法。”有人揶揄道。 先不说,杨溥本就昏迷,现在又血流不止,再想治疗,必然要争分夺秒,但端木宏的一番救治,半点效果都没有,你想要救人,可能吗? 正当所有人,对陆羽的身份和来历产生怀疑时,谁都没想到,见到这少年的一刹那,杨士奇和杨荣同时踏出。 “陆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态度那叫一个和蔼,语气那叫一个亲切,简直快把陆羽当成了忘年交。 众人大跌眼镜,什么鬼,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让当朝首辅和内阁重臣如此对待。 尤其是端木宏,直接傻眼了,即便面对救命恩人,杨士奇对他,也只是尊敬而已,但在这少年面前,杨士奇神色间,则多了几分敬畏。 这就无比骇人了。 整个大明朝,能让杨士奇敬畏的,又有几人啊! 这少年……到底是谁? 知道事态紧急,陆羽根本没有客套,杨溥现在性命垂危,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面无血色,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他直接走到杨溥面前,对着杨溥的胸膛猛点了几下,举止甚是怪异。 端木宏面露鄙夷之色,我连秘制的金疮药都用上了,也没能替杨溥止血,什么意思,你胡乱点几下,就能止血了? 你在这糊弄小孩子呢? 很下一刻,端木宏嘴角的笑容,直接凝固了,因为他惊奇地发现,杨溥原本还血如泉涌的十指,莫名其妙地止血了。 这……这……不是我眼花了吧! 你丫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天谢地。”李氏长出一口气。 想不到,这位不请自来的陌生少年,一出手就替老爷止了血,虽然不知少年姓甚名谁,但她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陆公子,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杨荣道,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任谁看见共事已久的好友危在旦夕,也绝对不能无动于衷,牵肠挂肚那是必然的。 “怎么,方才我说你草菅人命,难道说错了吗?” 收回手,陆羽转过头,目光看过来,在端木宏身上扫视,让端木宏有种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按照这样的失血速度,再晚一会儿,杨溥必定呼吸停止,届时,即便他在场,也回天乏术。 而端木宏,号称绝顶神医,却连病因都没查清楚,就敢贸然医治,即便再精通医术,也只是庸医一个。 说他草菅人命,那都是给端木宏面子,碰见脾气暴躁的,恨不得当场宰了他。 端木宏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般,摇摇欲坠,陆羽的目光,直接将他破防了。 他出手,差点把杨溥治死,陆羽出手,却令杨溥转危为安,到底谁的医术更高一筹,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如此看来,陆羽说他草菅人命,真的没毛病。 “你……你……我……”端木宏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杨士奇对着陆羽抱拳,当初得知杨溥突生恶疾,不敢有片刻耽搁,于是先行一步,并且听从杨荣的建议,派人邀请陆羽。 现在看来,多亏杨荣的提议了,否则的话,后果必然无法想象。 “您就是陆公子?”李氏跪爬到陆羽面前,哀求道:“还请陆公子出手,救救老爷吧!” 眼下,救治杨溥的性命要紧,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既然陆羽三下五除二,就替老爷止了血,说不定,他当真有办法救治老爷呢。 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陆羽点点头,思索了一小会,转过头问道。 “夫人,你仔细回忆一下,依照祖传药方,炼制的药膏,最终状态真的有这么粘稠?” 其实,端木宏的诊断,并非全都错误,杨溥之所以昏迷,问题的确是出在药膏上,但并非端木宏说的,因杨溥的身体原因,虚不受补,而是药膏的熬制过程,出现差错。 “这……” 李氏一愣,陆羽不提醒,她还没想起来,尽管她熬制的步骤,完全是按照药方所述进行的,但最终的成品,似乎和她记忆中的存在偏差,毕竟,她幼年时,见到家中长辈,服用过这种药膏,质地似乎没有这么粘稠。 起初见到成品,她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认为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毕竟时间过于久远,记忆难免出现偏差,但现在经过陆羽提醒,当即想到了什么。 还真有这么回事! 瞧见李氏摇了摇头,表示他说的没错,陆羽继续道。 “这药方,并不是原版,而是后人誊写而成,并且在记叙过程中,不小心遗漏了相当重要的一味药引,三年陈的黄酒。” “熬制过程中,加入黄酒,不但可以中和药性,使得各类药物彼此融合,更可以消减不同种类药物混合时产生的毒性。” “别看只是少了些许黄酒,但最终的结果,可谓是天差地别,这补药,因为药理相冲,产生了毒性,又没有黄酒的中和,服用后,不出问题才怪。” 端木宏目瞪口呆,你这家伙,说的煞有其事似的,该不是在唬人吧,按照你的意思,就因为缺少了黄酒,才使得杨溥产生之后的一系列症状,不是我不想相信,而是这样的说辞,太扯淡,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啊! 所有人都看向李氏,要验证陆羽所言的真伪,其实很简单,毕竟李氏在这里,药方上,究竟写没写黄酒这味药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氏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陆羽,因为陆羽说的分毫不差,由于流传时间过于久远,最初的药方,早就破旧不堪,连上面的字迹,都隐隐看不清了,李家的后人,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将药方重新抄写。 而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拿到的药方中,绝对没有黄酒这味药引。 难道说,真的是因在誊写过程中,出现了遗漏,从而导致服用药膏的杨溥,身体出现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看,不是没有陆羽说的这种可能。 “陆公子,药方自重新记录至今,有很多人服用,别人吃了和没事人一样,偏偏到杨大人这里,就出了问题,怎么着,这补药就看杨大人不顺眼,和他过不去?”端木医师质疑道:“这样的说法,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吧。” 你这小鬼,牙尖嘴利,幸亏我机警,发现你言语间的漏洞,否则,还真让你蒙混过关了。 来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会怎样辩解。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端木医师说的没毛病啊,凭什么别人服用就没事,到了杨溥这里,先是失心疯,后是昏迷不醒……倒霉到了家。 如此拙劣的谎言,三岁小孩都骗不过,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啊,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将我们忽悠的团团转? “那是因为……杨溥是个好男人!”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啥玩意? 杨溥是个好男人? 什么驴唇马嘴,狗屁不通的混账话! 怎么着,好男人就该倒霉,就该失心疯,昏迷不醒呗? 好男人招你惹你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先踹一脚 “陆公子,还望你说的清楚一些,什么叫因为杨溥是个好男人?!” 这下,连杨士奇都看不过去了,硬着头皮问道。 的确,饶是他也得承认,陆羽说的没错,无论是办事态度,还是生活作风,杨溥都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如果说百官之中,有谁配得上好男人这三个字,非杨溥莫属。 但总不能因为杨溥是好男人,就活该倒霉吧? 怎么着,你是想告诉我们,好人没好报,好男人都该死? 杨荣也点点头,论人品,杨溥绝对首屈一指,然而这些年仕途并不顺利,吃过的苦头,远比一般大臣要多得多,甚至因为站在太子这一派,没少遭受朱高煦的打压。 难不成老天爷也遵循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定律? “杨溥大人,平日里应该滴酒不沾吧。” 听到陆羽的话,李氏颔首。 一般来讲,身居高位,又是朝中重臣,难免有些爱好,比如女色,美食,饮酒…… 但杨溥却和其他大臣不一样,不但滴酒不沾,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所以对于杨溥的品性,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敬佩。 “之所在杨大人之前,那些服用过药膏的人,完全没事,是因为他们都有饮酒的习惯,藉此中和掉一部分毒性,余下的,经过一段时间,自然排出体外,而杨溥大人本就身体虚弱,加之短时间内,服用了大量药膏,这才出了问题。” “最直接的表现是,先是精神亢奋,进而达到癫狂的状态,与失心疯,恐水症极其相似,最后则是昏迷不醒。” 说罢,陆羽也不觉叹了一口气。 如果杨溥当真喜好饮酒,或许便可免此一劫。 杨泽天眼前一亮,既然陆羽说的头头是道,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那他就一定有办法救杨溥。 “其实治疗方法并不难。”陆羽接着道。 “真的吗?”李氏不再啜泣,一愣一愣的。 看见陆羽嘴角露出的,那抹玩味的笑容,不知怎地,杨士奇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羽治病救人的法子,向来不拘一格,颇有几分我就是明目张胆地搞你,你能奈我何的意味,哪怕是当朝太子爷,也不是没在陆羽手下吃过苦头。 他已经隐隐猜到,等待杨溥的,绝对没好事,或许是一场酷刑。 “我敢保证,治疗方法绝对有效,一眨眼吧,就能令杨大人苏醒。”陆羽摸着下巴,讪讪笑道:“不过治疗过程,可能有些……”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荣接着他的话,道:“不太文雅?” “没错!” 陆羽打了一个响指,杨荣大人,你真是太聪明了,你该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我的所思所想,你了解的这么清楚? 杨士奇:“……” 一脸黑线! 彻底无语了。 我就知道,你绝对会这么说,你这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看到杨士奇,杨荣和陆羽三人打哑语,杨家众人纷纷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哥,咱们能不能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是怎么个治疗流程,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些,什么叫不太文雅,你在这作画呢,不是治病救人吗?怎么还扯到文雅上了? “那个……你们就按照陆羽说的做吧。” 颇为同情地看了杨溥一眼,杨士奇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 如果将陆羽比作一味药的话,或许不好吃,但绝对有效,况且,就现在的情况看,除了这味药,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 “放心,很快……”转过身,陆羽招呼杨家的下人,“你们两个,将杨大人扶起,立于厅堂之中。” 啥? 把杨溥扶起? 这是什么骚操作,难道你没看见,杨溥已经昏迷了吗? 正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的时候,把他扶起,你到底想到干什么? 所有人脑袋上都冒出大大的问号,但见杨泽天点头,两侧的下人尽管心有疑虑,还是照着陆羽的要求做了。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两名下人架着杨溥,来到厅堂中心,他们都想看看,陆羽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治疗方法绝对有效,可以令杨溥苏醒。 但是下一刻,令所有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去你妹的!” 陆羽抬起脚,对着杨溥的屁股,重重一踹! “来自众人的震惊+3000!” 看到陆羽的骚操作,众人直接傻眼了,瞬间惊为天人。 尼玛,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救杨溥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踹啊? 这一脚,牟足了劲,咋地,杨溥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你往死里踹他。 来,你和我们说实话,你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先不说杨溥本就身体虚弱,昏迷不醒,就算是个正常人,这一脚下去,也得没了半条命,你可脚下留情吧。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500!” 杨士奇懵哔了,虽然他早就猜到,陆羽的治疗方法,可能有些奇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你上来二话不说,猛地踹杨溥一脚,算是怎么回事嘛! “来自杨荣的震惊+500!” 杨荣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这一幕,感同身受,直接龇牙咧嘴,杨溥老弟,你还真是命苦,咋就这么惨呢?先是吃药没吃明白,导致昏迷不醒,现在更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让人猛踹屁股。 我看,你是倒霉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吧! “怎么着?看你们的意思,我下脚的力道太轻了?”陆羽转过头,问道。 无妨,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畅所欲言嘛! 众人纷纷缩了缩脖子,这力道还轻,都差点把杨溥踹死了,尽管在他们看来,踹屁股和治病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但既然选择相信陆羽,那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那好,杨首辅,你过来给我帮帮忙,还有杨荣杨大人,你也过来搭把手。”陆羽招呼道。 杨士奇和杨荣互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一猜这小子就没憋好屁,什么意思,这是要拉我们下水? 不禁在心里默念。 杨老弟,对不起了,不是我们要欺负你,全都是陆羽胁迫我们这么做的,如若一不小心做了鬼,你得找陆羽报仇,千万别找我们俩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杨溥醒了 杨士奇和杨荣,以及先前的两名下人,各自擒住杨溥的四肢。 “你们可得抓紧了,千万别松手,这是整个治疗过程中,最重要的步骤,一旦杨大人的身体发生偏移,比如你们中的某人松手了,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杨溥则再无苏醒的可能。”陆羽认真道。 看着陆羽一脸郑重的模样,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这是要干嘛,滥用私刑吗?还是打人上瘾了?我看你是心理扭曲,在这里靠殴打杨溥发泄吧。 最关键的是,这明明是你的主意,干嘛要拉上我们两个人,杨士奇无语,倘若杨溥当真出现意外,比如一命呜呼,他和杨荣不就成帮凶了? 再者说,按照这样的力度,即便杨溥最终苏醒,不也得落下个半身不遂,下肢瘫痪啊! 在场的人,抱有相同想法的,绝不在少数,他们都感觉内心抓狂。 杨泽天的嘴角微微抽搐,踹人屁股能治病,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听说,按照他的理解,踹屁股这事,不是应该发生在那些不听话的孩童身上吗? 杨溥,这么大的人了,又是朝廷重臣,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还真是一点脸都不给杨溥留啊! “端木医师,你见多识广,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吗?” 实在是看不明白,杨泽天凑到端木宏身边,小声问道。 他或许看不出什么,但以端木医师的眼力,应该能看出陆羽这么做的缘由。 “哼,这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分明是在捉弄人,哪里是治病,如此幼稚的谎言,你竟也会相信。”端木医师一甩衣袖,冷哼道。 说实话,他也没弄明白,陆羽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治病救人?别扯了,你家治病救人靠踹屁股啊,有没有点常识?医者的医治手段千奇百怪,但说踹屁股,就能救命,绝对不可能! 还有,你让人束缚着杨溥的四肢干什么,分明是怕用力过大,一脚将杨溥踹飞吧。 戏弄一个正在昏迷,性命垂危的病人,你当真是歹毒到了极点啊! 因为本身对陆羽存在极其严重的偏见,毕竟,陆羽当众让他难堪,颜面尽失,所以端木宏没好气地回道。 “这分明就是一场闹剧,赶快收手吧,再折腾下去,老爷不死也得死了。”某杨府下人哭着道。 他本是孤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杨溥收留了他,让他在这繁华的皇城中,有了一隅庇身之所,从此不再为衣食担忧,可以说,杨溥就是他的再生父母,眼睁睁看着杨溥遭受折磨,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李氏也迟疑了。 她抬起头,就见陆羽猛地抬腿,重重踹在杨溥的屁股上,那里多了数道清晰可见的脚印,看陆羽的架势,差点把鞋都踹飞了,真让人怀疑,用不用这么卖力啊! 昏迷中的杨溥,依旧有痛觉感知,只不过相较于清醒状态,有些微弱罢了,但面对陆羽的狂踹,还是本能地发出微弱的哀嚎声,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哼,你们真是糊涂啊,我的话,你们还不相信吗?的确,我也承认,治病救人应该因势利导,不能墨守成规,陆羽的方法,兴许真的有奇效,只不过是咱们眼拙,看出门道罢了。” 顿了一顿,端木宏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是杨大人的状态,你们难道看不见吗?本就身体虚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让陆羽再踹一顿,能苏醒才怪。”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想哭都来不及。”端木宏在一旁火上加油。 他不过是用银针给杨溥在指尖放血,就差点把杨溥送走了,并且他的医治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这只能说明,杨溥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根本经不起半点折腾,现在这种状况,最需要的是静卧。 可陆羽,竟然狂踹杨溥的屁股,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对杨溥的病情,实在是没有半点改善的效果。 要是踹几脚,杨溥就苏醒了,那好,以后大家都不用学习医术了,碰见昏迷不醒的病人,按在地上踹两脚,不就全解决了? 端木宏的话,有没有道理,在场的人,都得承认有道理,并且是相当有道理。 正当杨泽天听信了端木宏的说辞,准备上前制止陆羽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从被四人架着的杨溥口中传出。 “诶,你们架着我干什么?” “还有,我的屁股,怎么感觉酥酥麻麻,很舒服的样子。”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急忙转头看过去,只见刚才还不省人事的杨溥,此刻已经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对在他昏迷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来自端木宏的震惊+500!” “尼玛?” “真的醒了?” 端木宏哑然,如同让人邦邦揍了两拳似的,楞在原地,一脸懵哔。 前一刻,他还在冷嘲热讽,说陆羽没安好心,纯属在蒙骗杨家人,但下一刻,杨溥直接醒了。 这脸打的,真是让他猝不及防啊! “来自杨士奇的震惊+500!” “来自杨荣的震惊+500!” 不光他脸上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旁的杨士奇和杨荣二人,也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杨溥的状况,他们都看在眼里,那可是差点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主,正因如此,即便出手的是陆羽,他们也心存疑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能否有效,全看天意。 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几乎没救的杨溥,居然让陆羽踹了一顿屁股,就苏醒了。 并且真如陆羽所言,一眨眼就苏醒了。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他们有种三观崩塌的感觉。 “来自杨泽天的震惊+500!” 杨泽天认为,陆羽肯定是故意整杨溥,怎么也没想到,这奇葩的治疗方法,竟然真的有效,杨溥苏醒,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来自李氏的震惊+1000!” 李氏喜极而泣,没有什么比老爷苏醒,更让她心情激动了,她期盼这一刻,不知期盼了多久,简直就是望眼欲穿。 不过,老爷说的,屁股酥酥麻麻,感觉很舒服是什么鬼,她真怀疑,杨溥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是她平时未曾发觉的,别说,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看见杨溥苏醒,陆羽也住了手,准确的讲,是住了脚,杨溥现在苏醒,证明其转危为安,倘若再贸然狂踹,那才真要出问题呢! 该踹的时候,你就得往死踹,不该踹的时候,你连抬脚都不行! 就比如杨溥这种情况,昏迷了,你怎么踹,他也不知道,但是苏醒了,你再踹,人家不得找你拼命啊! 陆羽也是人,他也怕挨揍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瀛使团 “多谢陆公子!” 了解清楚事情的亲因后果,杨溥猛地推开扶住他的几人,几步走到陆羽面前,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当初,服用滋补药膏后,他明显感觉精神亢奋,身体燥热,本以为是正常现象,哪曾想,那时身体就已经出了问题。 本以为此次十死无生,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过来。 而这一切,都是陆羽的功劳。 “归根结底,药膏是由名贵中药炼制而成,药性生猛,虽然因为缺少药引,产生微弱的毒性,但只要将其排出,杨溥大人自然可以苏醒。通过外力击打臀部,可以加速血液流通,加强五脏排毒,通过毛孔,让残余的毒性挥发。” 听到陆羽的解释,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端木宏,更是一副晚辈模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能亲耳聆听,比他医术高明无数倍的大师讲解,属实三生有幸。 “至于屁股感觉酥酥麻麻,非常舒服,这我就无从知晓了,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喜好各有不同,具体的,你需要回去慢慢研究。” 听完陆羽的解释,全场的气氛,瞬间安静到了极点,针落可闻。 这特么也行?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面的内在因果关系,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踹屁股,就能治病救命,哪怕是亲眼见了,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感觉如同做梦似的。 不少人对陆羽心生敬佩,差点跪在地上磕头拜师了。 杨士奇和杨荣也对陆羽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不早说清楚,害的别人担心,还以为你和杨溥有仇,想要借机报复呢。 虽然杨浦苏醒,但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喧嚣,众人连忙退出去,只留下李氏在一旁照顾。 …… 数日后。 皇宫。 “听闻杨爱卿前几日身体抱恙,不知恢复的如何?”坐在龙椅上的朱棣问道。 “托陛下的洪福,微臣已经痊愈。”杨溥回道。 要知道,他之所以未曾宣扬患病的消息,而是借口说太过操劳,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是怕朱高煦以此为由,向太子发难。 毕竟,他站在太子一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朱高煦不可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不到,他百般隐瞒,患病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被皇上知道了。 “如果不是杨首辅和杨荣,杨溥你恐怕现在还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说到这里,朱棣短暂的停顿,转过头,朝着杨士奇和杨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继续道:“这件事,杨首辅和杨荣居功至伟。” 老家伙,枉朕如此看重你,可你竟然敢瞒着朕,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朱棣心头不爽。 他所以感到愤怒,倒不是说杨溥患病这件事有多重要,虽然杨溥是不可多得干才,但也不是离了他,大明朝就不转了,死了一个杨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杨溥站出来。 朱棣真正愤怒的原因,是杨士奇和杨荣竟然胆大妄为,不向他汇报,这背后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怎么着,太子还没当家呢,你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杨士奇是何等的老奸巨猾,朱棣这话一出口,他猛地一惊,额头的汗珠止不住流下来,皇上这是生气了,于是连忙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诚惶诚恐。 “微臣绝对不敢隐瞒陛下,只是事态过于紧急,无暇禀报,况且您也知道,杨溥是太子府的属官,太子爷和汉王又……” “行了,别解释了!” 杨士奇的话刚说一半,就被朱棣打断了。 朱棣感觉头痛,他算是看明白了,朝堂之上,不管什么事,最终都能扯到朱高炽和朱高煦身上,他这个皇帝,想过几天安生日子,都是奢望。 杨士奇三人面面相觑,饶是他们也猜不出,对于这件事,朱棣的态度究竟如何,是不予追究了,还是秋后算账呢? 这种额头悬着一柄剑,随时都可能落下的感觉,只能用糟糕形容。 “哎,伴君如伴虎啊!” 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出感叹。 “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朱棣摸着下巴,继续道:“再有五日,东瀛使团就要进入大明的边境,不知诸位爱卿,对此有何见解?” “东瀛使团,他们来干什么?”杨溥一愣。 昏迷的这段时间,对于外界的消息,他一概不知,现在突然听到,东瀛使团即将造访,不免心生疑窦。 据他所知,东瀛和大明的关系,向来都是不温不火,甚至因为东瀛对琉球心存觊觎,最近几年,往来也是逐年减少,这个时候,东瀛使团突然到来,令他隐隐感到一丝担忧。 “陛下,东瀛人心性狡诈,不得不防。”杨士奇回道。 对于东瀛人,他可没什么好感,当初松下滔天和渡边腾熊摆下擂台,挑战大明武师,为了赢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卑劣手段频出,这件事他有所耳闻,幸得陆羽出手,狠狠教训了这两个家伙,才不至于让大明颜面尽失。 面对这群不讲道义,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可得多加提防。 “哼,区区几个东瀛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大明朝的地盘上,就凭他们,难道还想翻出风浪不成?要是他们不自量力的话……希望他们不会后悔。” 见杨士奇和杨溥都是一脸愁容,杨荣直接冷哼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小的东瀛,弹丸之地,在大明朝面前,如同蝼蚁,要是他们胆敢放肆,那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杨荣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身为大明朝的君父,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威严,就凭他创立的丰功伟绩,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帝王,能够和他比拟? 哪怕是西洋诸国的君主,见了他,也得下跪臣服,不敢有半点不敬,区区东瀛,还没有资格和大明朝平起平坐。 别痴心妄想了! “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觉得这事不简单,多留个心眼,提前做些准备,肯定没错。”杨士奇道。 他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未雨绸缪。 听到杨士奇这么说,不单是杨荣和杨溥,饶是朱棣也认为有代理,于是点头默许。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礼的要求 驿馆。 “和我想象中差了太多,还人杰地灵呢,目之所及处,无不是粗俗鄙夷之辈,大明也不过如此。”一名青年冷言冷语道。 他叫山本宁田,因出身名门望族,故而被选中,作为使团成员,出使大明。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中土,对于中原的印象,还停留在长辈口中,辉煌鼎盛的唐朝时期。 亲眼看见的,却是另一幅景象,当即产生深深的落差。 “山本,你给我闭嘴,别忘了你脚下的土地,已经不是东瀛了……难道你没听过隔墙有耳吗?”一名身着浪人服饰的中年男子,呵斥道。 说罢,沿着门窗走了一圈,细细查看后,并未发现有人偷听,脸色这才温和了许多。 知道自己失言,毕竟这里是明朝的驿馆,不比东瀛,让有心人听到他发牢骚,或许会给使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山本宁田连忙躬身,赔罪道。 “佐藤大人,山本知错了。” 看向面前中年男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 佐藤深井可是足利义持大将军手下第一悍将,不但武功卓绝,还深得大将军宠信,作为使团的直接领导者,拥有决定一切人员去留的权利,饶是他,在佐藤深井面前,也不敢造次。 “山本,大明地广物博,人才辈出,你不过得见小小的一隅,就狂妄到目中无人了?” 佐藤深井神色不悦,亏你出身高贵,想不到竟也是见识浅薄之人,山本家有你这样的后辈,运气属实不怎么好。 听到佐藤深井这么说,山本宁田心中不服,刚想开口反驳,但佐藤深井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哑口无言。 “难道你忘了松下滔天和渡边腾熊的惨痛教训了吗?” 身为鬼刀门杰出传人的松下滔天,和身为足利将军爱将的渡边腾熊,就是因为目中无人,才吃了大亏,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能给你警示吗? 尤其是渡边腾熊,本身就是幻术家族的传人,实力超凡,凭借卓越的战功,深得足利将军的信任,是其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但就是因为大明一行,回去之后,竟然出人意料地反水了。 召集旧部,祸乱天下。 尽管足利义持将军及时发现,凭借雷霆手段将其镇压,但还是造成了严重损失,毕竟,幻术家族传人的实力过于恐怖,难有人可与之匹敌。 “佐藤大人说的不错,大明朝卧虎藏龙,先不提别人,便是松下滔天口中的陆羽,就不容小觑。”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都闭目养神的少年开口道。 他长相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身着粗布僧服,颈上挂着一串佛珠,共计一百零八颗,个个都有龙眼大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千菊丸大人。” 这回不单是山本宁田,哪怕是佐藤深井,也毕恭毕敬地抱拳回礼,表达内心的尊崇之意。 无他,因为此人乃是小松天皇的亲子,在东瀛,可以算得上是除了少数几人外,最尊贵的人物之一,别看山本宁田来历不俗,但在千菊丸面前,狗屁都算不上。 如果陆羽在这里,他当即便能认出,这个名为千菊丸的东瀛人,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休大师,是东瀛有自史以来上,最出名的三个和尚之一,在佛学,诗文和书法领域,都有极其深厚的造诣。 因其二十五岁后,才得法号一休,现在仍用乳名千菊丸。 “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千菊丸不动声色,双手合十。 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互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 大约一炷香后。 宫里派人传来消息,皇上要召见东瀛使团,问清楚怎么回事,佐藤深井几人不再耽搁,这可是明朝天子的召见,谁敢犹犹豫豫?直接跟在太监身后,上了马车,从驿馆出发,前往皇宫。 皇宫距离驿馆,有一些距离,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在巍峨的宫门前停了下来。 经过侍卫搜身,确认使团成员并未携带凶器,就让他们进去了。 “佐藤大使,跟我来……” 检查过后,传事太监前面带路,带领几人穿过宫门,直接朝大殿走去。 不愧是皇宫,皇帝居住的地方,地域宽阔,装饰华丽,守卫极其森严,一路走来,佐藤深井发觉的明哨暗哨不计其数,如此严密的守卫,纵然是绝顶高手,想要入宫行刺,也绝无可能。 “皇上正在内阁议事,你们在这里稍作休息。” 带领几人进入大殿,传事太监留下这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稍顷,一行人从远处走来,很快吸引了佐藤深井等人的目光。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后,跟着两名看起来更加年长的男子,此二人都身着大红官服。 中年男子龙行虎步,走到龙椅前,直接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 看到这一幕,佐藤深井摆摆手,他身后的千菊丸和山本宁田,跟随他一同跪下,齐声高呼:“参见大皇帝。” 显然,这位就是明朝的天子,那个靠着靖难,明目张胆地夺了自己侄子皇位的帝王。 “不知诸位不远万里,代表东瀛拜访大明,有何用意啊?”朱棣淡淡一笑。 “我等代表足利义持大将军,小松天皇以及东瀛万千子民,向大皇帝表示最崇敬的问候,我等此次来访,希望两国可以永世交好。”佐藤深井跪地叩首。 “你等突然造访,恐怕不只意在交好这么简单吧。”一旁的杨士奇接茬道。 交好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什么?实力对等,通俗的讲,就是拳头一样大,互捶只能是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不得已握手言和,这才叫两国交好。 可区区东瀛,弹丸之地,有什么资格和大明分庭抗礼? 在杨士奇看来,在明朝面前,东瀛能有臣服的份就不错了。 “为了维护两国关系,力图和平发展,还希望大皇帝能将宁波,镇海的小岛,赐予东瀛晾晒货物。”山本宁田提高了声音。 佐藤深井猛地转过头,瞪了山本宁田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不得不说,他们此次觐见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朱棣能将宁波等地赐予东瀛,从而让他们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现在,显然不是提这个要求的时候。 究竟怎么说,什么时候说,用怎样的方式说,佐藤深井自有分寸,什么时候轮到你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山本宁田这话一出口,佐藤深井就知道坏事了,但又没有办法补救,只得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朱棣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朕早就知道,你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怎么着,这么心急吗? 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一开口,就想要宁波和镇海的小岛,还真是野心不小啊! “如此无礼的要求,你们认为朕会答应吗?” 朱棣不怒自威。 第二百一十五章 炼丹比试 气氛急转直下,山本宁田大气都不敢喘,他清晰地感知到,朱棣话语间的怒意,不由得心头一惊,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 本想着人前显贵,哪曾想,自己冒失的话语,竟然惹怒了朱棣,山本宁田面如死灰,惶恐到了极点。 朱棣目光如电,在佐藤深井三人身上扫过,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杀意,几个自以为是的小人物,也敢向他提出无礼要求,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个人不自量力,或许会处处碰壁,但一个国家不自量力,必将自取灭亡。”杨荣冷声道。 “大皇帝,您可能误解山本君的话了,他是说,大明疆域辽阔,将宁波和镇海附近的小岛赐予东瀛,可以加强两国的沟通,对于大明又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佐藤深井连忙解释道。 他当然知道,东瀛和大明实力悬殊,尤其是朱棣这般,不择手段的铁血帝王,盛怒之下杀了他们,也是极有可能的,足足利义持将军同样很清楚这点,权衡利弊之下,断然不会追究。 他这番解释,只是向朱棣表明,他们并无恶意,只不过在言语表达上,出现了误差,让朱棣曲解了他们的好意。 “大明疆域辽阔,却没有多余的土地。”朱棣的神情依旧冰冷。 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粘满了无数先人的血,先辈誓死扞卫的疆土,岂能拱手让人? 任何势力想要染指,都是痴人说梦。 “大皇帝,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唐突,您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直接拒绝,一旦传出去,是不是会让世人认为,堂堂的大明天子气量狭小?”许久未曾发言的千菊丸开口。 这话说的,真是太有水平了,无异于将朱棣,推到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杨士奇眸光一闪,开始注意这个,自始至终他都未曾注意过的少年。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东瀛使团提出的要求相当无礼,但如果消息传出去,让世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认为朱棣斤斤计较,连这样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东瀛。 这对皇家脸面的影响,何其巨大? “这……” 朱棣也犯了难。 总不能让他轻易将祖宗的土地拱手让人吧,那他还有何脸面,去见长眠地下的列祖列宗? 瞧见时机到了,千菊丸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听闻大明人才辈出,俯瞰整个世界,那就让我们各自派出人员进行比赛,让结果决定一切。” “比赛?” 朱棣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明朝的地盘上,他也不用担心东瀛人使诈,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只是这比赛到底如何进行,何时进行?还有,看你的模样,如此年轻,衣着破烂,你能做得了东瀛使团的主吗? 到时候佐藤深井再反悔,朕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们玩。 “比赛三局两胜,如若获胜的是大明一方,那么我们自然毫无怨言,倘若我等侥幸获胜,还望大皇帝能兑现诺言,准许我们的请求。”千菊丸边说,边转过头,给佐藤深井使了个眼色。 见状,佐藤深井连忙叩首,恭敬回道:“千菊丸大人的决定,就是东瀛使团的决定。” 佐藤深井心中暗自窃喜,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然无法收场,想不到千菊丸的几句话,竟然峰回路转,重现转机,不愧是东瀛第一天才,他对千菊丸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荣盯着千菊丸,这个少年的身份,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更加尊贵,连身为大使的佐藤深井,都对少年马首是瞻。 虽然这个提议看似合理,但杨荣坚持认为,事情绝对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东瀛使团提出,以比赛结果决定宁波,镇海两处小岛的去留,这说明了什么,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输。 杨荣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试,能让这几个东瀛人如此有把握? “既然大皇帝应允,那就再好不过了,第一场,我们就来比试炼丹吧。”千菊丸双手合十。 杨士奇眉头皱成一团,果然,第一场比试的内容,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相传,东瀛的起源,和当年替秦始皇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的术士徐福有关,毕竟,不管是从时间,还是地点,以及跟随徐福一同出海的三千童男童女来看,都是极其有力的证据。 而他之所以大胆猜测,第一场比试和炼丹有关,是因为众所周知,徐福乃是赫赫有名的炼丹大师,炼丹手段无人能及,号称先秦第一炼丹师。 因为这层关系,东瀛本土的炼丹术,也不容小觑,千百年来,诞生了不少闻名世界的炼丹大师。 既然想要赢得胜利,就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项目,于东瀛使团而言,没有比炼丹对决更好的选择了。 朱棣没有马上答应,就他所知,大明似乎没有太过出名的炼丹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大皇帝,不过是比试炼丹,难不成大明朝连个炼丹师都派不出来吗?还是说,您不想比了,打算直接认输?”山本宁田冷嘲热讽道。 “大皇帝,我听闻,琉球第一炼丹师千艺公子,来大明切磋,最终不幸惨败一人之手,倘若你真的没有更好的人选,何不派陆羽出战第一场比试?” 似乎是看出了朱棣的为难,千菊丸设身处地的替朱棣着想,并提出合理的建议。 我没听错吧? 杨士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羽的炼丹术是何等的高超,他早就有所耳闻,连千艺公子都不是对手,而你们竟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迎战陆羽? 杨士奇内心无比好奇,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底牌,能让这个叫千菊丸的家伙,自认在炼丹术上,可以压制陆羽一头。 “就按你说的办吧,三天后,进行第一场比试。”朱棣允许,转过头,对杨士奇道:“你找时间将消息告知陆羽,并嘱咐他,朕很期待他的表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徐福的传人 “炼丹比试?” 得知消息的陆羽,明显愣住了,张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按理说,为了求得宁波和镇海附近的小岛,东瀛使团提议用比赛定夺,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怎么都想不通,对方怎么会点名道姓让他参加比试。 难道是因为松下滔天和渡边腾熊? 现在看来,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毕竟,除了这两位,陆羽自认和其他东瀛人没有过任何交集。 况且他点明,足利义持对渡边腾熊服用的药物动了手脚,凭借渡边腾熊的实力,回到东瀛,肯定会把将军府搞个鸡犬不宁。 “这个千菊丸,我私下调查过,他不但是小松天皇的儿子,同样是旷世罕见的奇才,尤其是对炼丹术的造诣,举世罕见,位列东瀛炼丹师榜首,有传言,千菊丸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是因为他偶然间得到了术士徐福遗留的传承……”杨士奇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陆羽。 一个人在炼丹术上,取得的成就大小,只和两方面有关,一方面是天赋,另一方面则是传承,就好比方仲永,你说他有天赋没,肯定有,并且是惊艳世人的那种,但因为无人教导,最终只能泯然众人矣。 徐福的恐怖,不必多说,后世这么多的炼丹大师,自认能和徐福比肩的,一个都没有,可想而知,得到徐福传承的千菊丸,达到了怎样骇人听闻的境界。 故而,别看千菊丸年纪尚轻,但他却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不容小觑。 “千菊丸?一休大师?” 陆羽当然知道,杨士奇口中的千菊丸,就是东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休大师,但按照时间推算,对方现在应该未曾得到法号一休。 一想到即将和这样惊艳的历史人物见面,陆羽的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瞧见陆羽丝毫没有慌张,反而有点暗自窃喜,杨士奇眉头皱成一团,提醒道。 “陆公子,你应该也知道,此次比试意义重大,不容有失,况且陛下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陆羽的炼丹术水平,古今罕见,但既然千菊丸点名让陆羽出战,想来,应该是有必胜的把握。 倘若对决失利,不但宁波和镇海的小岛要拱手让人,这件事肯定会沦为东瀛人口中的笑柄,堂堂的大明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让千菊丸打得落花流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个敢称尊,哪个不言败? 尽管千菊丸比陆羽还要年轻,但他是东瀛第一炼丹师,单凭这点,就值得包括陆羽在内的所有人郑重对待。 …… 从皇宫返回驿馆,一路上山本宁田都闭嘴不言,实在是内心惶恐到了极点,差点被朱棣的威严骇破了心神。 别看他出身望族,平日里欺负人惯了,就像是俚语说的那样,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的人,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别人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作威作福惯了,最怕的,就是比他更厉害的大人物,对于朱棣而言,弄死山本宁田,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哼,朱棣真是老糊涂啊,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我们的请求,真希望他不会后悔。”佐藤深井压低了声音,冷笑道。 只要能得到宁波和镇海两处小岛的控制权,足利义持大将军肯定欣喜若狂,说不定也能封他个将军当当,统领一方人马。 “先别高兴的太早,这场比试,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见佐藤深井有点得意忘形,千菊丸直接泼了一盆凉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高兴什么高兴,等到取得胜利,再庆祝也不迟。 “什么?” 山本宁田呆若木鸡,千菊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是东瀛第一炼丹师,擅长各类丹药的炼制,难逢敌手,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鬼吗?值得您如此重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佐藤深井点头。 因为和渡边腾熊关系不错,对方突然造反,不但令足利义持猝不及防,同样令他倍感骇然,经过细致的调查,在这件事情背后,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一个名字——陆羽。 为此,对于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他进行了极其详细的调查。 心里自然清楚,虽然陆羽在炼丹术上的造诣不弱,连琉球第一炼丹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和千菊丸大人,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要知道,第一和第一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东瀛第一和琉球第一,更是天壤之别。 千菊丸大人是不是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你们也知道,我在炼丹一途,已经停滞数年未曾精进了,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叫陆羽的家伙,或许是我突破桎梏的契机。”千菊丸摆摆手,深深地看了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一眼,继续道:“此人,绝对是我此生遇到的,最恐怖的对手。” 留下这句让人听了,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千菊丸直接转身离开。 良久。 “佐藤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山本宁田愣住了。 突破桎梏的契机?最恐怖的对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就是个掌握了一点炼丹术皮毛的小鬼吗?怎么到了千菊丸大人嘴里,仿佛如临大敌般。 “千菊丸大人的深意,岂是我等可以揣摩的,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必定有他的道理,世人常常被假象迷惑,兴许这个叫陆羽的家伙,并不像我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比试结果事关重大,不容出现任何闪失,千菊丸大人说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佐藤深井琢磨千菊丸话里的意思。 在他眼中,陆羽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本身就是老虎,都无所谓,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小伎俩,都是虚妄,不堪一击。 归根结底,大明的炼丹术,和东瀛炼丹术之间,就没有可比性。 这就像是鸡群中,长得再高的,它也是只鸡,而鹤群之中,长得再矮,它也是鹤。 “佐藤大人说的有道理。” 听到这话,山本宁田点点头,捏紧了拳头。 管他有什么天大的来头,终究只能成为千菊丸大人的踏脚石,不单是陆羽,纵然是整个大明,都将成为东瀛的踏脚石。 这点,他深信不疑。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下马威 三日后,在杨士奇几人的陪同下,陆羽如约参加炼丹比试。 “陆羽,你千万别紧张,区区几个东瀛人,不足为惧,赢了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朱瞻基满不在乎道。 他说的很轻松,杨士奇等人却不敢苟同,一个个赔笑,不敢说话。 皇长孙,你说的倒是轻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徐福的传人,东瀛最强炼丹师,怎么到了你嘴里,如此一文不值了? 千艺公子,你应该记忆犹新吧,琉球第一炼丹师,炼丹术堪称登峰造极,饶是陆羽将其战胜,都费了不少功夫,但根据现有的信息看,千菊丸绝对是比千艺,更加恐怖的存在。 这场比试的结果,属实难以预料。 “陆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距离比试开始,只剩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杨士奇催促道,带着陆羽和朱瞻基,朝着大殿走去,如此凑热闹的好机会,朱瞻基怎么可能错过,争着吵着要跟过来,美其名曰长见识,实则巴不得看东瀛使团当众出丑。 远处,三人并肩缓缓走来。 目光产生交集,陆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三人中,那个最年轻的少年吸引,此人沉稳冷静,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味道,虽然年轻,但已尽显气度不凡。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如果他猜的不错,此人应该就是千菊丸,也就是未来的一休大师。 另一边,初见陆羽的千菊丸,神色明显多了几分讶异,不得不说,陆羽和他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准确的讲,他未曾在陆羽身上,察觉到半点炼丹师的痕迹。 难道消息有误,此人并不是炼丹师? 千菊丸虽然神色如常,但内心深处,早已泛起波澜。 要知道,身为一名炼丹师,常年与丹药为伍,身上难免留下些许痕迹,比如经久不散,挥之不去的药香……但他在陆羽身上,却丝毫没有察觉,这才倍感骇然。 在朱棣的注视下,几人分别立于大殿两侧,在他们面前,摆满了炼丹需要的各类器具,包括常见的,不常见的药材,以及炼丹炉等,尤其是炼丹炉,数量众多,器形精美,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上面还残存着淡淡的药渍。 “微臣见过陛下。” “大皇帝,东瀛使团向您请安了。” 几人向前一步,给朱棣请安。 “诸位请起,既然正主都到齐了,事不宜迟,尽快开始炼丹比试吧。”朱棣摆摆手,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他嘴上说,对于结果并不在意,重在过程,不在结果,但心里却紧张的不行,如果当真出现意外,在炼丹比试中,大明不敌东瀛,这不就把大明的脸,都丢尽了吗? “嗯!” 佐藤深井点点头,然后转过身,从怀里怀里摸出一个锦匣,方方正正的,朱红色的表面绣着流云花纹,轻轻一按,匣盖随即弹开,露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佐藤深井开口道。 “听闻陆公子乃是当朝首屈一指的炼丹大师,我提议,在正式比赛开始前,不如来道开胃菜如何?” 丹药表面光芒烨烨,弥漫着醉人的香气,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云端的感觉,远远一望,就让人在赞不绝口,眼神一旦落在上面,难以离开。 很明显,这枚丹药出自大家之手,来历不俗。 “这是要考验我?”陆羽轻声呢喃。 经过杨士奇的介绍,他知道了其余两人的身份,尤其是面前的中年男子,名为佐藤深井,是东瀛使团的大使。 “考验倒不至于,如果可能的话,还希望陆公子谈谈对此丹的看法。”佐藤深井补充道:“此丹出自千菊丸的师父,万丹道人之手,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由于是初次见面,关于陆羽的所有消息,也只是道听途说,真伪难辨,对于陆羽的真实水平,佐藤深井心存怀疑,于是想到这个办法,通过辨丹,来探探陆羽的虚实。 套用汉人一句常说的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陆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赏脸一看。”千菊丸双手合十,目光闪烁:“这枚丹药,乃是家师的得意之作。” “这是……”朱瞻基不解。 不就是一枚丹药嘛,有什么好谈看法的,黑不溜秋,稀松平常。 “皇长孙,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经验老到的炼丹大师,眼光毒辣,可以凭借细致入微的洞察力,看穿丹药的来历……”杨荣解释道。 关于辨丹,他也是在古籍中看过记述,需要极其恐怖的眼力,和对药材药性了如指掌,才能看出些许门道,故而,并不是所有炼丹师都具备这样的能力,相反,具备这种能力的,只占炼丹师总数的很少一部分。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想藉此摸清陆羽的真实水平。 既然如此,这丹药,就绝对不会简单,肯定暗藏玄机,如果陆羽能侥幸答出,自然皆大欢喜,倘若看走了眼,必然会沦为东瀛使团的笑柄,这就是大明朝最杰出的炼丹大师,连枚丹药的来历都看不出,也太丢脸了吧。 杨士奇脸色一沉,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炼丹比试尚未开始,就给陆羽出了个难题,其实他和朱瞻基的看法如出一辙,不就是个药丸子嘛,哪里有出奇的地方? 正想着如何应对,却见那边,陆羽只是轻轻一瞥,直接开口道。 “这枚丹药,采用人参,雪莲,鹿茸……等诸多名贵药材炼制而成。” “成丹期长达二十四个时辰,炼制过程,不允许炼丹师离开半步,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正因如此,才使得这枚丹药,品质为难得一见的极品丹药。” “炼制过程繁琐复杂也就罢了,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丹药出炉时,不能是晴天,也不能是雨天,只能是阴云天气,否则,丹药在出炉的那一刻,瞬间便会化作焦炭。” 朱棣咂舌,想不到,这枚丹药的炼制要求如此苛刻,温度火候这些条件,可以通过人力掌控,但是天气,究竟是晴天,还是雨天,又或是阴云天气,那可是老天爷说了算的,岂非人力能够决定? 如此看来,这丹药能否炼制成功,颇有几分尽人事,听天命的意味。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原来如此 “想不到,这枚丹药,炼制竟如此不易。”杨荣感慨道。 要知道,炼制丹药本就极其困难,越是品质高的丹药,成丹率越是低的吓人,而极品丹药,更是难得一见,不要说亲自炼制了,多少炼丹师,一辈子见都没见过。 而这丹药,更是苛刻,竟然需要借助天时,怪不得它是千菊丸的师父,亲自炼制的得意之作。 “这枚丹药,饶是万丹道人,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成功炼制。”陆羽继续道。 虽然这枚丹药,举世罕见,实为极品丹药,但真实效用,不过是强身健体,和一般的补药,没什么区别,亏它如此耗费心神,还真是不值得。 也就是东瀛人,执拗到了极点的性格,才会耗费无数精力,炼制这般无用的玩意。 “陆公子,你还有其他想要阐述的吗?” 佐藤深井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能看出这些,足以证明你的水平,已经超越寻常炼丹师太多太多……只可惜,倘若你只能看出这些话……还真不够看! 山本宁田的眼神中,多了一抹玩味,什么大明朝最杰出的炼丹师,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有多厉害。 千菊丸神情冰冷,陆羽,难道你的水平就只有这样吗?那可太让我失望了,就凭这样的水平,还不足以成为我千菊丸的对手。 正当东瀛使团成员神色各异时,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着实惊爆了在场众人的眼球。 “只可惜,这枚丹药,只是看起来不凡,实则垃圾到不能再垃圾,和屎一样。” 陆羽声音冷凛,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 “和屎一样?” 听到陆羽的话,杨士奇,杨荣和朱瞻基都怔住了。 陆羽,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刚才不是你说的,这枚丹药品质不俗,乃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丹药,怎么话锋一转,说这枚丹药和屎一样? 要知道,此丹乃是千菊丸的师父,万丹道人耗费无数心血炼制而成,虽然不知道万丹道人是何许人也,但他既然能成为千菊丸的师父,就必然不俗,恐怕真实水平,足以跻身东瀛最顶尖的炼丹大师行列。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亲手炼制的丹药,必然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怎么可能垃圾到不能再垃圾。 这不是开玩笑吗? 朱棣也一脸困惑,想不通陆羽为何会大放厥词,不管怎么说,千菊丸还在这里,东瀛人一向尊师重道,你当面辱骂他的师父,他岂能饶过你? “陆羽,你快别说了。” 朱瞻基凑到陆羽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小声嘀咕道。 我要是千菊丸,早就火冒三丈了,恨不得把你的嘴巴撕烂。 对于朱瞻基的提醒,陆羽却仿佛没听见似的,末了,还反问道。 “我说的,有错吗?” 看到陆羽笃定的神色,强压下内心骇然的佐藤深井,脸色瞬间阴沉。 “你小子,谁给你的勇气,在东瀛使团面前口出狂言?这枚丹药,乃是万丹道人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宝丹,那般尊贵的存在,饶是足利义持将军和小松天皇,都要以礼相待,也是你能污蔑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 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能胡言乱语了? 山本宁田眉头皱起,尽管他刻意掩饰,但眉宇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的震惊。 不可能吧,这家伙难道是火眼金睛?看穿了一切?绝对不可能,应该是他误打误撞,胡乱猜测的吧,绝对是这样。 犹豫了一小会儿,硬着头皮道。 “你这狂妄的家伙,千菊丸大人的师父,乃是东瀛最有名的炼丹师,可你竟然说他炼制的丹药是垃圾,这也就是在大明,否则……” 陆羽没有争辩,向前一步踏出,双指探出,捏住锦匣中的丹药,指尖微微用力,朱棣不明所以,不知道陆羽想要干什么,你当众损坏宝丹,千菊丸不得和你拼命啊! 接下来,只见丹药表面,出现一道细若发丝的裂痕,很快,裂痕越来越多,紧接着布满整颗丹药。 这时,杨士奇等人才惊奇地发现,伴随着丹药外壳脱落,竟然露出一颗椭圆形颗粒状的东西,定睛一视,这不是夜明砂吗? 杨荣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这枚丹药,不是千菊丸师父的得意之作吗?里面怎么会包裹着一颗夜明砂,难不成是在炼制过程中,一不留神掺杂进去的? “这……这……” 佐藤深井脸色苍白如纸,像是见了鬼一样,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无法接受。 为了让陆羽难堪,他们苦思冥想许久,才想到这条妙计,将丹药内部掏空,填入夜明砂,因为千菊丸技艺高超,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复原后丹药的外观,和最初的一模一样,不要说别人了,纵然是万丹道人亲至,也难以察觉异样。 可陆羽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不成此人辨丹的水平,当真达到空前绝后的层次,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眼力,一眼就看出端倪,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光他一脸懵哔,整座大殿内,瞬间没了一丝声响,杨士奇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半晌,朱瞻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如丧考妣的东瀛使团,他就忍不住想乐,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佐藤深井故意给陆羽设的套,就是想让陆羽难堪,但是没想到,陆羽见招拆招,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切。 打脸了吧! 之前陆羽说,这枚丹药垃圾到不能再垃圾,和屎一样,根本没说错啊,内藏的夜明砂,不就是蝙蝠屎吗?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东瀛使团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尤其是山本宁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近乎癫狂了。 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是被人掌掴了一般。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被陆羽轻而易举地破解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一眼看出丹药有问题,甚至问题是什么,也全都说出来,一清二楚…… 山本宁田甚至有理由怀疑,当初他们在丹药上动手脚时,陆羽是不是藏在一边偷偷观看,不然,怎么可能了解的这清楚? 天皇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本宁田差点哭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比试即将开始 相较于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的一脸错愕,千菊丸的神色,明显镇定了许多,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只是带着些许讶异。 “不知我的回答,可令你们满意?” 丝毫不理会众人的震惊,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看向千菊丸。 不得不说,千菊丸的手法无可挑剔,竟能在掏空丹药内部,填充夜明砂后,将其复原,并且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如果不是凭借系统,哪怕是再顶尖的炼丹师,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到时候,由东瀛使团将丹药破开,露出其内的夜明砂,众人便会发现内藏玄机,那可就把大明的脸丢尽了。 只可惜,你们碰到的是我。 换做其他人,肯定着了你们的道。 但在我面前,玩这样的小手段,还是嫩了点。 “陆公子说的完全正确。”千菊丸点点头。 虽然他深感惊愕,不知道陆羽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陆羽的眼力,的确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否则,绝对不可能只是看了一眼丹药,就察觉到问题所在。 “陆公子,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千菊丸不解,思前想后,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复原丹药的过程中,有任何存在纰漏的环节,按理说,只要不将丹药破开,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现才对。 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夜明砂本身的气味,和丹药完全不同,哪怕你再刻意隐藏,也无法掩盖。”陆羽眼珠子一转,胡诌道。 当然,这是他胡乱编造的说辞,面对千菊丸的追问,他总不能说自己绑了系统,在系统的提示下,才发现问题的所在吧,于是想了这么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气味吗?竟然是这样!”千菊丸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本来他认为,将外观重新复原,就能以假乱真,没想到,竟然百密一疏,忽略夜明砂的气味,留下破绽。 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也断然凭借这点发现问题,但陆羽却能做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对于炼丹术的造诣,陆羽绝对不在他之下,兴许还更高。 再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再无半点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这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的话,胜负难料。 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互视一眼,差点抓狂了。 靠闻气味? 大哥,你是属狗的吗? 鼻子这么好使?夜明砂密封在丹药内部,残留的一丝气味,这玩意也是人能发现的? 你是不是和我们扯淡呢? 本以为,凭借这个难题,给陆羽一个下马威,让他当众出丑,做梦也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家伙……” 朱棣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陆羽化解了难题,也算是不费吹灰之力,让他脸上有光,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不理会几近抓狂的东瀛使团,陆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察觉到这点,原本心情已经趋于平静的佐藤深井,顿时怒火中烧。 来的路上佐藤深井就想好了。 给陆羽出道难题,扰乱他的心境,从而让他在炼丹比试过程中失误,这样一来,东瀛使团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赢下第一场比试,而后再接再厉,拿下第二场,到时候,宁波和镇海两地的小岛,不就由他们说了算嘛。 毕竟陆羽不是神,当众下不来台,心境肯定出现波动,炼丹的水平自然大打折扣。 要知道,对于炼丹师而言,尤其像千菊丸和陆羽这种层次的存在,真正比拼的,不是手法和经验,而是心境,谁的心理素质越强,谁的心境波动越小,谁就更胜一筹。 但佐藤深井哪里能想到,陆羽绑定了贵公子系统,能够轻易看出任何缺陷,对于其他人而言,几乎不可能看出问题的丹药,在陆羽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所以,当陆羽随口说出丹药的缺陷,顿时让佐藤深井有种强.奸.不成反被.草的憋屈感,气血上涌,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煞是难看。 “不就是侥幸破解了难题,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那小子的得意模样,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让你装哔,过一会千菊丸大人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哭都没地方哭。” 山本宁田气的差点原地爆炸,恨不得把陆羽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一遍。 …… “东瀛使团出的试题,构思巧妙,实属难得,而陆羽应对如流,朕很是欣慰……”朱棣点点头,给出中肯的评价,也算是给东瀛使团留足了面子。 “既然双方到齐,不知何时可以开始比试?”朱棣继续问道。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佐藤深井征求千菊丸的意见,得知对方可以开始比试,心态未曾受到影响,这才向朱棣回道:“东瀛使团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陆羽同样点点头。 不再废话,千菊丸一步踏出,立于大殿中心,虽然他不满二十岁,容颜尙显稚嫩,但明亮的眼瞳,却流露出漠视一切的沧桑感,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看就知绝非凡俗。 “千菊丸大人认真了,陆羽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就打败了千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当自己天下无敌,炼丹术傲视众生了?不客气的讲,千艺那种水平的,给千菊丸大人擦鞋都不配。” 山本宁田嘟嘟囔囔,见到千菊丸认真起来,不禁暗自窃喜。 在遍地都是顶尖炼丹师的东瀛,千菊丸能成为当之无愧,无人质疑的第一炼丹大师,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他的水平,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甚至有炼丹界的泰山北斗坦言,千菊丸的真实水平,或许堪比炼丹师的鼻祖——徐福。 最主要的是,千菊丸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啊,未来究竟能取得怎样的成就,实在是个未知数,要说超越徐福,在山本宁田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看着陆羽和千菊丸,杨士奇心中涌现无尽的感慨,虽然这般年轻,但两人都已然登顶各自国家炼丹界的巅峰,无人可以撼动。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朱瞻基一脸期待,他满怀热忱,无比期盼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明和东瀛最强炼丹师之间的对决。 究竟谁更胜一筹? 是陆羽? 还是……千菊丸? 第二百二十章 没有可比性 “规则很简单,双方各自施展最强手法炼制丹药,谁炼制的丹药等级越高,谁就是胜利者。”千菊丸简述比试规则。 这对他和陆羽来说,都最公平,倘若限定炼制丹药的种类,就必然会涉及到谁擅长,谁不擅长的问题,无法做到绝对公平。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我擅长的,你未必擅长,你擅长的,也可能是我的短板。 各自炼制最擅长的丹药,根据丹药的品阶评判,便可以规避这个问题。 见陆羽点点头,对规则并无异议,千菊丸不再啰嗦,大步走到炼丹炉跟前。 大袖一挥,摆放整齐的药材,纷纷没入炼丹炉内,在火焰的炙烤下,很快,一股股醉人的异香充满整座大殿。 轰轰轰! 火焰爆鸣,颇有雷霆咆哮之意。 “他这是在干什么?炼丹吗?” 杨士奇一脸愕然,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与不少炼丹师私底下关系很好,相较于一般人来说,对于炼丹的基本步骤,知晓大概。 但看到千菊丸的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不禁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吗? 众所周知,不同药材的药性,炼制时需要的最佳温度,都各不相同,这就要求炼丹师,对于药材投入的时间,拿捏的相当到位,不允许有半点差错,否则,不要说炼丹了,弄不好会直接炸炉。 要知道,千菊丸是东瀛第一炼丹师,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反而像刚接触炼丹的学徒似的,犯下如此严重的失误,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不单是杨士奇,陆羽同样不明所以,怎么着,你这是故意给我降低点难度?这不过是玩笑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面对实力莫测的对手,千菊丸怎么可能不用尽全力?如此看来,他这么做,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哎……” 山本宁田一脸轻蔑的笑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有很多注意事项,比如对于某些丹药而言,提前将将炼丹炉加热,使之达到温热状态,最终的成丹率,乃至成丹品质,都会有小幅度的提升。” “千菊丸大人这么做,是为了让药材的精华提前融入丹炉内,从而营造更加适宜的炼丹环境,这在东瀛是人尽皆知的办法,哪怕是三岁孩童,都有所耳闻,你们难不成不知道?” 山本宁田揶揄道,哎,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种方法简单便捷,在东瀛口口相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连大明第一炼丹师,都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如此看来,东瀛的炼丹术比之大明,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啊! 整体水平太差,即便陆羽身为最强炼丹师,也不过是矬子里拔大个,不足为虑。 朱棣猛地一怔,这样的说法,他真是第一次听见,仔细想想,的确很有道理,不愧是术士徐福留下传承的地方,炼丹术果然登峰造极,不禁心里产生忧虑,对战千菊丸,陆羽真的有胜算吗?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在他看来,这种方法太过愚蠢,想要营造适宜的炼丹环境,方法有很多,何至于如此费劲,最主要的是,这么做,尽管可以提升成丹的品质,但对于药材的消耗,是正常炼制的两倍,甚至更多,不划算,真是太不划算了。 陆羽想不通的是,身为岛国的东瀛,本就物资匮乏,竟然还使用如此浪费的炼丹手法,怪不得资源不够用,觊觎天朝的地广物博,哪怕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这样挥霍啊! 预热结束后,千菊丸打开炼丹炉,将失去精华,表面焦黑一片的药草倒出,重新燃起火焰,丹炉顿时嗡嗡作响,发出黄钟大吕般的声响。 接下来的步骤一目了然。 一株株药材,按照顺序投入炼丹炉,本就药香四溢的炼丹炉,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 虽然千菊丸年轻,脸庞看起来还十分稚嫩,但他的手法格外娴熟,整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宛若羚羊挂角般妙不可言,充分显示了强大的操控能力。 饶是陆羽,都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一声厉害。 虽然对于炼丹术,他也算是大师级别的,但那是在系统的加持下,即便如此,要想如千菊丸这般,炼制丹药的过程中,没有半点停顿和迟疑,每一个细节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还远远做不到。 这不单需要长时间的反复练习,对于天赋,同样有极其严苛的要求。 要是努力就能成为最顶尖的炼丹师,那普天之下,技艺高超的炼丹师岂不是一抓一大把了? 看了一会儿,陆羽心里恍悟,怪不得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不看好他,认为千菊丸一定能取胜,就凭这样的手法,大明炼丹师,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是千菊丸的对手,就算是千艺公子,与之相比,也差了一大截。 “傻眼了?无话可说了?目瞪口呆了吧!” “千菊丸大人的手法,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你知道什么叫近乎神迹吗?”山本宁田冷眼相待。 佐藤深井一脸敬佩,心中倍生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千菊丸大人不但是小松天皇的亲子,炼丹术更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还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杨首辅,你有何见解,这家伙真有那么厉害吗?”朱瞻基凑近了,小声嘀咕道。 实在是他对炼丹术一窍不通,看不出半点门道,故而询问杨士奇,这个千菊丸,真的有那么厉害,还是徒有其名,毕竟,对于炼丹术,杨士奇还算是有所了解,总之比他强太多。 “厉害?”杨士奇摇头道:“岂止是厉害啊,说实话,凭借老夫的眼力,千菊丸的炼制手法,根本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齐羽仙师和千艺公子,他们的炼丹过程,我又不是没见过。” 顿了一顿,杨士奇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么和你说吧,他们和千菊丸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什么?” “没有可比性?” 朱瞻基惊为天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齐羽也就罢了,千艺公子,那可是琉球第一炼丹师,哪怕是陆羽,将之战胜,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你竟然说,千艺公子和千菊丸都没有可比性? 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龙吟三式 “的确是这样。”杨士奇耸了耸肩。 他知道朱瞻基不能相信,说实话,他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接受还是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千菊丸全神贯注,双手捏出奇怪印诀,伴随着指尖在空中掠过,偌大的炼丹炉变得通红,发出宛若龙吟般的嗡嗡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 饶是山本宁田也是一脸错愕,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好好的炼丹炉,怎么突然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要炸开似的,并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咆哮声,生怕自己受到波及,山本宁田下意识向后倒退数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佐藤深井拍了拍山本宁田的肩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相传,当年的术士徐福,以一手无敌的炼丹术傲视群雄,而他拿手的本领,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龙吟三式,此手法沟通苍穹,汇聚天地之力于炼丹炉内,不但可以提升成丹率,更可以大幅度提升丹药的品质。” 佐藤深井明显认出了这套手法,娓娓道来。 想不到,千菊丸大人连龙吟三式都施展出来,不难看出,陆羽究竟带给他怎么样的压迫感。 朱棣微微吃惊,想不到这手法竟有如此来历,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宏大的契机扑面而来,隐隐有种错觉,仿佛这方天地的气运,都凝聚于炼丹炉内。 “龙吟三式,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 一侧的杨士奇不敢置信。 他曾在先秦古籍中,看到关于龙吟三式的记载,据说它是徐福穷尽星空之妙,从而创造出来的,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威能,但可惜的是,随着徐福出海消失不见,龙吟三式也随之下落不明。 本以为是古人的误记,没想到竟然真实存在,更没想到,当今世上,竟然还有人掌握这门逆天的炼丹手法。 “这套炼丹手法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据说只要响彻三声龙吟,所炼制的丹药便可为半步天丹。” 佐藤深井接下来的一句话,着实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 什么意思? 你是说,施展这套炼丹手法,便能炼制出半步天丹? 看到佐藤深井确认无疑的眼神,哪怕是山本宁田,都差点激动的昏过去。 要知道,多少炼丹大师穷尽一生,连一枚极品丹药都炼制不出来,可你竟然说,只要能响彻三声龙吟,就能炼制出半步天丹,不是在开玩笑吧。 也就是他们,倘若有正牌炼丹师在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会直接癫狂吧! 如果说极品丹药,已经是举世难寻,但在半步天丹面前,极品丹药和泥丸没什么区别,纵观历史,半步天丹惊现的次数,绝对超不过单手之数,哪一次不是震惊无数人。 山本宁田心脏咚咚直跳,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秘闻,魂差点都吓没了,尼玛,什么意思,岂不是说,掌握了龙吟三式,便能造就一批可以炼制半步天丹的炼丹大师? 但佐藤深井接下来的一句话,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龙吟三式修炼起来,极其不易,一万个炼丹师,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学成的,更主要的是,施展龙吟三式,并让炼丹炉响彻三声龙吟的,除了当年的术士徐福,再无人能做到。” 听到佐藤深井的解释,杨士奇等人长出一口气,想想也是,这玩意要是能量产,东瀛恐怕早就具备征服世界的力量了。 嗡嗡嗡! 正当众人一脸骇然之时,原本趋于寂静的炼丹炉,再度剧烈颤抖起来,伴随着霸气的龙吟声,从丹炉内部传出。 “这是响了第二声?”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难不成,他真的要见证一枚半步天丹的诞生了吗? 陆羽眼睛微眯,不得不说,术士徐福的确天资傲人,能发明出龙吟三式,足以奠定他炼丹师鼻祖的地位,龙吟三式之所以拥有无穷奥妙,不过是将一方天地内的气运,强行掠夺,并灌注进丹药之内,从而提升丹药品阶。 能有这般异于常人的想法,徐福果真不是一般人,可惜的是,虽然这种手法在提升丹药品阶方面效果明显,但对炼丹师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损伤,龙吟响彻的次数越多,损伤更是会成倍增加。 简单来说,就是比较费炼丹师,除了这点外,倒也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且看千菊丸脸色涨红,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身体明显承受了超负荷的压力,不得不承认,精通龙吟三式的千菊丸,最终能以88岁的高龄辞世,还真是个奇迹。 如果他在青年时,未曾修炼这逆天的炼丹手法,兴许能活得更久,也未尝可知。 不知过了多久。 千菊丸猛地向前一步踏出,恐怖的力道倾泻,他脚下的石板应声碎裂,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覆盖着一层蜘蛛网,黑黢黢的。 双臂同时挥舞,对着灼热的炼丹炉猛拍十几下,炉盖瞬间打开,伴随着第三声恐怖的龙吟,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表面光滑,饱满圆润,带着独特的光泽,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没入千菊丸的手中。 “这就成了?” “刚才我没听错的话,刚才应该是第三声龙吟吧。” “那岂不是说,这枚丹药就是传说中的半步天丹?”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千菊丸紧握的手掌,他们都想看看,这枚丹药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半步天丹。 众所周知,丹药根据成色不同,可以分为四个品阶,分别是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而半步天丹因为过于罕见,另有一套划分方法,并不算在此列。 一般的炼丹师,能炼制出上品丹药,就已经很不错了,足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能炼制出极品丹药,更是可以载入史册,为后世炼丹师顶礼膜拜。 至于半步天丹,谁要是能炼制出来,当即便能成为像徐福那般,炼丹师鼻祖般的存在。 杨士奇等人目不转睛,心中存疑,他们是不是就要见证奇迹的诞生了? 千菊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停留在陆羽的身上,缓缓打开手掌,一枚珠圆玉润的丹药显现。 这时,所有人突然注意到,在这枚丹药表面,很突兀地多了一条细小的纹路,就是这条毫不起眼的纹路,让杨士奇和佐藤深井看见的第一眼,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我嘞个乖乖! 真的是……半步天丹?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手残炼制的废丹 千菊丸炼制的丹药,其上烙印着一道丹纹,正是它超越了极品,位列半步天丹的最好证明。 杨士奇惊得一哆嗦,他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目睹半步天丹的风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朱棣一脸骇然,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千菊丸,竟然真的完整施展出龙吟三式,炼制出半步天丹,这下可坏了,这岂不是说陆羽必输无疑了吗? 他真是想不出,凭借什么样的手段,陆羽能凌驾于,炼制出半步天丹的千菊丸之上。 根本就是毫无可能! “哼,你还不认输吗?东瀛炼丹术,乃是世界第一炼丹术,区区大明,不值一提,只有俯首称尊的份。” 千菊丸冷冷地看着陆羽,眉宇间的轻蔑之色达到了极点。 听到他的话,佐藤深井也看过来,毫无疑问,千菊丸大人以完胜的姿态,拿下第一场比试的胜利,这无异于当头一棒,狠狠痛击了朱棣,让朱棣看清了大明和东瀛之间的差距。 面对这样的结果,陆羽不为所动。 山本宁田斜睨了陆羽一眼,怎么着,看你的意思,还不想认输吗?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半步天丹,你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吧,还死犟着不肯认输,有什么意义吗? 朱棣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在他看来,陆羽之所以迟迟未曾出手,正是内心没有把握战胜千菊丸的表现,现在好了,千菊丸连半步天丹都练出来了,陆羽就更没有胜算了。 正当所有人都看向陆羽,以为他会当众认输时,陆羽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看向东瀛使团,感叹道。 “你们啊,有眼无珠,手残炼制的废丹,也能视若珍宝,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瞬间寂静到了极点,针落可闻。 “什么?” 听到这话,大殿之中的佐藤深井等人全都呆若木鸡。 尤其是山本宁田,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这个混账东西,在说什么屁话,敢嘲讽东瀛使团有眼无珠,谁给你的胆子?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人格吗? 千菊丸大人,乃是小松天皇的亲子,东瀛最强炼丹师,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就成手残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个粪球,把你的嘴巴堵上? “来自佐藤深井的震惊+500!” “陆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技不如人就说技不如人,老老实实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竟然污蔑千菊丸大人,未免说不过去了吧。” 强压住心底的怒火,佐藤深井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嘲笑他们有眼无珠,这倒没什么,但侮辱千菊丸大人,绝对不行,再者说,这枚半步天丹,乃是千菊丸大人施展龙吟三式炼制出来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废丹了? 你的眼光还真是高的吓人,连半步天丹都不放在眼里,有本事你也露一手,炼制一枚半步天丹让我瞧瞧,只会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 “来自千菊丸的震惊+500!” 千菊丸面色阴沉,他乃是东瀛赫赫有名的天才,从小受到的盛赞不计其数,哪怕是足利义持将军对他,也格外照顾,如今竟然让人辱骂是手残,他怎能咽下这口气,眼瞳中几欲喷出怒火,差点原地爆炸。 正当他开口,准备和陆羽理论,谁知陆羽竟先他一步道。 “如果我看的没错,你炼制的,是对外伤有极强修复作用的生肌增骨丸吧。” “你说的不错。” 千菊丸点点头。 生肌增骨丸,顾名思义,对于受损的肌肤和骨骼,有极强的再生作用,这种丹药并不罕见,陆羽身为炼丹师,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并未令他感到讶异。 “可惜的是,因为你手残,这枚丹药早已失去原本的效用,变得面目全非。”陆羽丝毫不给千菊丸面子,当众出言不逊。 好啊,你还没玩了是吧!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千菊丸嘴角的肌肉剧烈颤抖。 生肌增骨丸,根据不同等级,对于伤势的愈合和修复能力各有不同,等级越高,修复效果愈加明显,像他炼制的,半步天丹级别的,哪怕是再严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活。 可陆羽竟然大言不惭,说他炼制的生肌增骨丸面目全非,这不是胡言乱语,那什么才是胡言乱语? 朱瞻基一捂脸,面露尴尬神色,陆羽啊,你到底抽什么风,千菊丸明明好好的,你居然说他手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再者说,这可是举世罕见的半步天丹,新鲜出炉的,你怎么能说它失去原本的效用呢? 这般谬论,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大皇帝,倘若自诩天朝的大明,连公平的比赛都不能接受,依我看,这比试根本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佐藤深井将矛头调转朱棣,质问道。 我就不信,身为大明的天子,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民胡言乱语。 朱棣脸色极其难看,在他看来,输了就是输了,谁让千菊丸炼制出了半步天丹,这场比试,他们输的心服口服,但陆羽煮熟的鸭子嘴硬,死不承认,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这样只会丢大明朝的脸! 一旦消息传出去,在天下人面前,朕的脸都要丢尽了。 “怎么着,还不承认吗?” 陆羽冷凛的目光落在千菊丸身上,让他有种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在炼制生肌增骨丸时,你施展的炼丹手法,乃是传承自徐福的龙吟三式,通过外力强行提升丹药的品阶。”陆羽接着道。 “你说的不错。”千菊丸回道。 他不明白,陆羽这么说,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猜龙吟三式,你虽然掌握了,但并不熟练,响彻两声龙吟,基本达到了极限,但你怕这样不足以取胜,于是强行催动,尽管成功了,却也埋下了祸根。”陆羽目光灼灼。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菊丸神色惶惶,惊慌失措道。 这一番话,犹如冷水淋头,瞬间让他清醒。 千菊丸不能想象,陆羽是从哪里看出,他掌握的龙吟三式并不熟练,甚至连强行催生半步天丹都看出来了。 到底是怎样惊人的眼力,才能一眼看出问题,并且丝毫不差地说出来? “来自众人的震惊+2000!” 众人纷纷一愣,千菊丸慌张的神色,分明是不打自招,印证了陆羽所言无误。 难不成,陆羽说千菊丸是手残,这枚半步天丹是废丹,都是真的? 这……不可能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千菊丸认输 和陆羽说的一样,千菊丸虽然掌握了龙吟三式,但真的不熟练,之前也没有成功炼制半步天丹的先例。 只是,这等隐秘的事情,千菊丸可以确认,没对任何人说过,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之外,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陆羽是怎么知道的? 千菊丸百思不得其解。 “这……” 看见千菊丸的神情,佐藤深井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陆羽肯定说对了。 “其实,炼丹也需要讲究量力而行,而你偏偏反其道行之,无异于揠苗助长,非但无益,反而使生肌增骨丸成了废丹。”陆羽摇头冷笑。 “你胡说……” 千菊丸矢口否认。 就算陆羽说的,都是真的,又能如何? 现在的结果是,甭管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总归是将半步天丹级别的生肌增骨丸炼制出来了,这才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陆公子,姑且算你所言非虚,这废丹又是从何说起,这枚丹药的品阶,大家都看在眼里,好歹得拿出证据吧,总不能因你的片面之词,就将这枚丹药定性为废丹吧!”佐藤深井一步踏出,争辩道。 听到这话,哪怕是杨士奇也点点头,认为佐藤深井言之有理,除非陆羽能拿出更直接的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否则根本不足以令众人信服,就算千菊丸没能熟练掌握龙吟三式,又能如何? 这就好比一道题,虽然解法你并未了解通透,但还是侥幸做出来了,别人总不能因为你没熟练掌握解法,就判定这道题你做的不对吧。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运气也实力的一部分。 “想要证据?很简单,试验一下就好,自然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陆羽轻轻一笑。 对于陆羽的提议,众人表示赞同,事到如今,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实际试验,届时自然真相大白。 “劳烦陛下派人捉一只梅花鹿……” 陆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本宁田打断了,他恼羞成怒道:“好歹这是枚半步天丹,举世罕见,你怎么会提出在梅花鹿身上做实验,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这种级别的生肌增骨丸,可以称得上是保命的神药,拿梅花鹿试药,太过于浪费了吧。 在陆羽的一再坚持下,尽管东瀛使团颇有异议,朱棣还是下令照做了。 梅花鹿对丹药十分敏感,让它服用,可以根据具体反应,来测试药物成分,以及是否有害。 炼制出的新型丹药,总不能让人直接服用吧,万一有毒有害呢?所以皇宫内饲养了不少梅花鹿,在陆羽看来,充当的,就是他那个世界,实验室里试药的小白鼠,确保服用者的安全。 时间不长,几名锦衣卫架着一只成年的梅花鹿回来,陆羽先是用匕首,在梅花鹿的脊背处,划开一道两寸长,半寸深的伤口,然后从千菊丸手中夺过生肌增骨丸,塞进梅花鹿的嘴巴。 明显可以看见山本宁田嘴角猛地一抽,肉痛极了,那可是半步天丹啊,说不痛惜,绝对是假的。 “如果生肌增骨丸当真有效,那么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只梅花鹿便可复原……”陆羽道。 千菊丸点头,那是自然,连重伤濒死的人,服用了这枚半步天丹级别的生肌增骨丸都能复原,更逞论一只梅花鹿呢?肯定眨眼间便能活蹦乱跳…… 正当东瀛使团众人一脸得意之时,就见服用了生肌增骨丸的梅花鹿,眼瞳突然变得通红,嘴角流出白沫,背部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鲜血如泉涌,几个呼吸间,梅花鹿直接倒地气绝。 “死了?” 山本宁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尼玛?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只梅花鹿应该复原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死了吧,眼下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丹药本身出了问题,不再是治病救命的宝丹,而是如陆羽所言,妥妥的废丹,杀人害命的那种。 朱瞻基感到庆幸,幸亏陆羽力排众议,坚持用梅花鹿试药,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了。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千菊丸身上,仿佛在质问,这……你该作何解释? “不……这不可能……”千菊丸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失声尖叫。 铁证如山,这回他想狡辩,也没辙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最让千菊丸无法接受的是,他自诩傲视无数炼丹师,东瀛境内无人能敌,哪曾想,来到大明朝的地盘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还是在事关和朱棣的赌约上。 对于他来说,这是堪比毁灭性的打击。 见到千菊丸失魂落魄的模样,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你丫的,也太神了吧,说是废丹,还真就是废丹啊,我们还以为你是在胡言乱语,故意污蔑千菊丸呢。 龙吟三式乃是失传了上千年的炼丹手法,可你竟然一眼看出千菊丸掌握的不熟练……你该不是火眼金睛吧。 换做是其他人,即便是最顶尖的炼丹师,也不可能看出来啊! “千菊丸,还用我出手炼丹吗?”不理会众人的震惊,陆羽淡淡道。 要不是凭借系统,就算是借给陆羽几百双眼睛,他也看不出来。 “不用了,第一场比试……我输了。” 千菊丸叹了一口气,神情无比落寞。 陆羽能一眼看出他炼制的丹药存在问题,要知道,哪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得是掌握多高的炼丹术,才能做到啊? 之前,他还自认比陆羽强上许多,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要说他和陆羽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千菊丸隐隐有种感觉,陆羽绝对能够炼制半步天丹,并且不是像他那般侥幸炼制,而是易如反掌,越是盯着陆羽的双眸,千菊丸就越是坚定自己心中猜想,这才直接认输。 “这就……赢了?” 朱瞻基瞪大了眼睛。 真是没想到,陆羽连炼丹炉都没碰一下,就赢得炼丹比试的胜利,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堂堂的东瀛第一炼丹师千菊丸,竟然向陆羽认输了。 陆羽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第一场比试的胜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场比试 “真是该死!” 前脚刚出皇宫大殿,山本宁田就忍不住咒骂道。 真是不敢想象,陆羽竟然赢了,这样的结果,他根本不能接受,之前还想着千菊丸大人能以完胜的姿态,赢下第一场比试,哪曾想,胜利者竟然是陆羽。 佐藤深井感觉有些发懵,脸上的震惊和错愕,久久不能消散,看着一旁的千菊丸有些失神,于是安慰道。 “千菊丸大人,您不必过于失落,陆羽能取得胜利,纯属侥幸,倘若他真出手炼丹的话,绝对无法和您相比。” 在佐藤深井看来,陆羽的真实水平,和千菊丸绝对没有可比性,千菊丸之所以认输,没有让陆羽出手炼丹,是因为心态崩了,再无比试的念头,所以才会这么说。 熟料,听到他的话,千菊丸摇了摇头,直接反驳道:“你们不懂,能一眼将我所有的路数看穿,陆羽的炼丹水准,不知强过我多少,你可以说,我施展龙吟三式炼制出半步天丹是侥幸,但要用这两个字形容陆羽,绝对不恰当。” “总之,这是个无比可怕的对手,输了,只能说明我们轻敌了。” 千菊丸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山本宁田和佐藤深井直接楞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千菊丸大人啊,傲视无数炼丹大师,登顶炼丹界榜首的存在,居然心甘情愿地承认技不如人? 无比可怕,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差点骇破了山本宁田的心神。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山本宁田眉宇间满是忧色。 虽然千菊丸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凭借炼丹术,他们无法取胜,就要想其他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还有两场比赛,只要能拿下这两场的胜利,宁波和镇海两处小岛的使用权,仍旧是他们的。 尽管输掉第一场比试,对于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换个角度看,未尝不会让大明一方掉以轻心,况且,接下来的比试,究竟比什么,怎么比,决定权在他们手里,山本宁田仍旧充满信心。 “怎么办?其实很简单,比一些咱们绝对不会输的项目就好了。” 佐藤深井嘴角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 “佐藤大人的意思是……”山本宁田一脸困惑。 绝对不会输? 听到这几个字,他先是诧异不解,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反应过来,身体激动到颤抖,不能自已。 “看样子,你是准备亲自出马了,这样也好,以摧枯拉朽的方式赢得胜利,打朱棣一个措手不及。”千菊丸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第三场,容后再议也不迟。” …… 大殿中。 “陆公子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令千菊丸折服,当真令老夫大开眼界。”杨士奇赞叹道。 谁人不知,千菊丸心高气傲,自比在世徐福,谁都不放在眼里,曾经放出狂言,千艺公子那种层次的,给他提鞋都不配,简直狂的没变了。 但面对陆羽,却被打压的没有一点脾气,最令人感到不能置信的是,陆羽甚至都未曾出手,千菊丸就老老实实地认输了,没有半点犹豫。 真是太令人震撼了。 “陆羽,朕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是怎么看出千菊丸炼制的丹药存在问题的?”朱棣不解。 “关于龙吟三式,我曾有所涉猎,千菊丸炼制的过程,太过焦急,没有达到从容不迫的境界,所以我大胆推测,这枚丹药存在问题。” “即便通过试验,证明我的猜想错误,也无伤大雅,大不了我再出手炼丹,至于孰强孰弱,那就是后话了。” 面对众人困顿的眼神,陆羽随意编了一套说辞。 其实,他能看出生肌增骨丸有问题,都是系统的功劳,但系统是他最大的底牌,怎么可能向外人诉说,即便是朱棣也不行,一旦暴露,麻烦必然接踵而至。 思前想后,才想到这个说法,毕竟这样说,无论是逻辑,还是因果,都没有矛盾的地方。 话里话外的意思,含有赌的成分,只不过陆羽赌对了,幸运之神站在他这边,千菊丸输的一败涂地。 听到这话,朱瞻基忍不住乐了,他心里想的是,要是千菊丸知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得气疯了啊? 这不是成了纯纯的牛马,让陆羽给戏耍了吗? “你这家伙……”朱棣哭笑不得。 一方面为陆羽的聪明才智感到震惊,另一方面也为千菊丸输掉比试,隐隐感觉有些惋惜, 但转念一想,这群家伙,本就抱着不纯的目的,想要公然抢夺大明的领土,输了也活该。 “启禀陛下,东瀛使团送来了第二场比试的内容。” 正当杨士奇等人向陆羽祝贺时,太监匆匆来报。 “第二场比试?”朱棣眼前一亮,接着道:“速速禀报。” 真是没想到,刚输掉第一场比试,佐藤深井等人这么快就卷土重来,看样子是应该早有准备啊! “启禀陛下,第二场比试的……是作画。” 太监跪在地上,手里撑着一方宣纸,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两个大字——作画。 作画? 看到这两个字,不要说杨士奇和朱棣了,哪怕是陆羽,也微微感到诧异,根本没有料到,东瀛使团竟会选定这个项目。 难道他们不知,中华文明传承千年,历史中涌现的书画大家不计其数,哪怕是到了本朝,精通此道的大师也比比皆是,他们这是要自取其辱? 陆羽感到有些奇怪,不明白东瀛使团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比试内容的决定权在东瀛使团手中,按理说,他们应该选择对自己有优势的项目才对,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他们未曾看到的玄机? “比试作画吗?陛下,老臣请求出战。”杨荣一步踏出,自告奋勇道。 众人这才想起,之前中秋作画比试中,杨荣在陆羽的调教下,也就是把手打肿后,奇迹般领悟了画意,论起作画水平,足以名垂青史,由他出战,肯定没有问题。 “有杨老出马,第二场比试,必定手到擒来。”朱瞻基胸有成竹道。 朱棣点点头,答应了杨荣的要求。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万众瞩目 见朱棣答应,杨荣当即告辞,转身离开大殿,准备回去巩固技艺,为即将到来的比试养精蓄锐。 回到府中,杨荣铺开宣纸,凝神静气后挥毫泼墨,不到半个时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映于眼前。 自从得到陆羽的帮助,领悟画意后,杨荣感觉对于绘画,自身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技艺愈发娴熟,能将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映现于宣纸之上。 “区区东瀛使团,就凭这幅画作,足以碾压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杨荣一脸淡定,对即将到来的比试,充满了信心。 要知道,古往今来,精通作画的大师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天资聪颖者,年仅十几岁,便能与名垂青史的大家相提并论,但要说领悟画意,还真没有几人能做到。 就杨荣所知,近两百年,领悟画意者,只有两人,一个是陆羽,另一个就是他。 关于陆羽的层次和境界,哪怕是领悟了画意,杨荣依旧无法揣度,毕竟,自己是神,和自己能造神,是两码事,陆羽不但自己领悟了画意,还能让他领悟画意,是至今已,杨荣依旧感到深深的不敢置信。 “虽然我不及陆公子,但料想对付佐藤深井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领悟画意至今,他不敢有一天松懈,时常打磨技艺,使得自身对画意的领悟更加融会贯通,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就他所知,东瀛人虽然擅长炼丹,涌现了不少所谓的炼丹大师,但在作诗作画方面,一直平平无奇,真是想不通,佐藤深井他们反其道而行之,选定这个他们并不擅长的项目,到底是为了什么? …… 五天后。 身为大明朝的太子,朱高炽得知杨荣即将出战东瀛使团的消息,早早就来到了比赛场地,却发觉不少人已经到了。 “想不到太子爷都来了。”朱高煦斜睨了朱高炽一眼,冷冷道。 之前,他本想借着咸宁公主事件,狠狠打击朱高炽,没想到,竟让朱高炽奇迹般躲过去了,心头大为恼火。 对于朱高煦的挑衅,朱高炽视而不见,他现在可没时间和朱高煦较劲,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我听说,此次东瀛使团派出的,乃是身为大使的佐藤深井,不知道杨荣大人,究竟能不能获胜。”某文臣颇为担忧道。 他听闻东瀛使团来势汹汹,在第一场比试中,那个叫千菊丸的家伙,连半步天丹都炼出来了,由此可见,使团成员没有弱者,即便出战的是杨荣,他依旧心里没数,万一马失前蹄了呢? “怕什么怕,你难道忘了,杨荣大人不但画技高超,更是在前不久领悟了画意,画意代表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还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有武将喝斥道。 比试即将开始,你提出质疑,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我怎么不相信,还能有人,比领悟画意的杨荣大人更厉害,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毕竟事关大明的领土归属,尤其是第二场比试,如果大明赢了,自然没有进行第三场的必要,但要是东瀛赢了,无异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事关未来走向的一场比试,自然牵动了无数人的心,所以前来观看的朝廷重臣络绎不绝。 “你们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这么和你说吧,佐藤深井这人很不简单。”那位文臣压低了声音,“依我拙见,本场比试,究竟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话语间,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不为别的,这些年,他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没少仰仗杨荣的提携,所以他不愿意看到,在这场意义重大的比试中,出现杨荣不敌佐藤深井的一幕。 “杞人忧天,一群东瀛的倭人,还想在大明朝的地盘上逞威风?”有文臣不相信。 杨荣的作画水平,他曾亲眼见过,当时便惊为天人,尤其是在领悟画意后,境界已然不是他能窥探的,这么厉害的大家,怎么可能不如区区的佐藤深井?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作为本场比试的主角,佐藤深井带着东瀛使团来了。 环顾四周,佐藤深井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小的遗憾。 就在昨天,他才得到消息,此次与他对决的,乃是大明的内阁重臣杨荣,因为他曾听闻,陆羽的作画水平也不错,还以为能和陆羽较量较量,好好教训一下陆羽,熟料愿望落空,不禁有些失落。 “佐藤大人,对战杨荣,不知道你有几分把握?”山本宁田问道。 杨荣是谁? 不但是大明朝的肱骨重臣,还是公认的绘画第一人,对于绘画极度痴迷,甚至达到了不眠不休的层次,更有传言,杨荣之所以画技精湛,无人匹敌,是因为他领悟了画意,达到了堪比画圣的境界。 “几分把握?”千菊丸感觉这个问题十分好笑,一时间竟想不出用怎样的方式回答,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道:“如果我说十分,你会相信吗?” “十分?那岂不是必胜?”山本宁田张大了嘴巴。 佐藤大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连领悟了画意的杨荣,在他面前,都没有半点胜算?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绝对不相信,但千菊丸大人,应该不会欺骗他吧。 “佐藤,看来山本对你的恐怖,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看着一脸错愕的山本宁田,千菊丸转过头,朝着佐藤深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如果山本宁田真的了解佐藤深井的实力,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佐藤深井笑而不语,脸上露出淡然神色,似乎对于即将开始的比试,完全不放在心上。 …… “你们说,这场比试,到底谁会赢?” “那还用说?肯定是杨荣大人,你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可你看,佐藤深井的神色,是不是太淡定了。” “如果你自认必输无疑,连垂死挣扎都放弃了,我敢保证,你比他还淡定。” 看着入场的双方,众人议论个不停。 另一边。 杨荣眉头蹙起,佐藤深井那副淡然的模样,落入视线,让他心中倍感困惑,按理说,这几天,东瀛使团应该调查清楚他的底细,知晓了他领悟画意的事实,那么,佐藤深井就不应该这般淡定才对,难道说,对方掌握着什么未知的底牌,可以无惧他? 不管他了,究竟孰强孰弱,较量过后自然一目了然。 杨荣攥紧了拳头,对于即将开始的比试,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绝不是画意 伸了伸懒腰,朱高煦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盯着立于人群中的佐藤深井,若有所思道:“太子爷,你说,他们两个比试,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杨荣的绘画,我亲眼见过,颇有唐代画圣吴道子的风范,虽然我不知道佐藤深井的水平如何,但在领悟了画意的杨荣面前,他应该没有胜算。” 朱高炽眼中满是冷静,他的评价很中肯,根据现有情况加以判断,并未因杨荣的身份故意偏袒。 作为资深的书画爱好者,他对杨荣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理所当然地认为,佐藤深井不可能获胜。 “老大,如果我说你看走眼了呢?”朱高煦冷笑道。 此话一出,不单是朱高炽,连同周围的几名大臣,也猛地一激灵,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 汉王,你该不会是眼神不好使吧,如此明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除非佐藤深井同样领悟了画意,才有可能和杨荣较量,否则……你这话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朱高煦没有解释,更让几人感觉莫名其妙,不知这话背后的意思。 “佐藤深井想赢,除非出现奇迹。”有大臣反驳道。 真是搞不懂汉王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东瀛使团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还拭目以待,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不少人一脸得意,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佐藤深井,要是识相的话,你就赶快认输吧,何必自讨苦吃呢? 看着杨荣缓缓走到比试场中,不少人已经可以确定胜利者的归属了。 “第二场比试,比试的内容是作画,参赛双方分别是杨荣大人和佐藤大使。” 看见两位主角到场,在朱棣的示意下,随行太监站在台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话音刚落,场中的喧闹声骤然停止,所有人都凝神屏气,不敢有一丝声响,毕竟,比试的内容是作画,需要参赛者全神贯注,不能让外物分心,作为观看者,他们不敢打扰。 杨荣不徐不疾,缓缓将面前桌案上的宣纸铺平,深呼吸一口,使自身达到巅峰状态。 “佐藤,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见杨荣一副死到临头,依旧浑然不知的模样,千菊丸冷冷一笑。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对于佐藤深井的作画水平,他却了如指掌,这样的实力,就算杨荣领悟了画意,和佐藤深井,也没有可比性。 “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一败涂地了。” 千菊丸一脸的不屑。 他知道,仗着大明地广物博,朱棣从来都没把东瀛放在眼里,认为区区弹丸之地,不过尔尔,正因如此,他更要让朱棣,在众目睽睽面前,把脸丢尽。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东瀛不容小觑,哪怕是领悟画意的存在,也不值一提。 “规矩很简单,比试时间为一个时辰,内容和题材不限,谁的画作意境层次更高,谁就获胜,倘若境界相同,谁用时短,谁就获胜。”太监宣布比试规则。 双方进入场中,杨荣和佐藤深井隔案相望,瞧见对方淡然的神色,杨荣冷冷道:“老夫不才,堪堪领悟画意,但也足以让你长长记性。” 几个来自东瀛的倭人,也想在大明的底盘上撒野,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是吗,就凭你?” 佐藤深井摇摇头。 既然没有规定作画的题材和内容,那就更简单了,完全可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题材,这样一来,杨荣就更没有胜算了。 说实话,如果是三年前,他对决领悟画意的杨荣,可能胜负难料,但现在,哪怕是一百个杨荣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双方对比赛规则并无异议,那么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太监大袖一挥,随即离场。 “你们说,杨荣大人能赢吗?” “这不是废话吗?杨大人要是不赢,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刘大人,您的脑袋金贵着呢,就算是你敢揪,我也不敢踢啊!” 眼看比试即将开始,数人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窃窃私语。 佐藤深井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案前,笔墨纸砚都已准备妥当,扫视一圈,他拿起一根羊毫笔,指尖跳动,羊毫笔上下起舞,蘸满了墨汁,重重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羊毫笔尖直接被压弯,伴随着笔杆掠过,留下一道由浅入深的墨迹,似是将整张宣纸一分为二。 “这是……” 看着没有任何准备,直接落笔的佐藤深井,不少人直接懵了。 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一股莫名的气势,弥漫在佐藤深井周围,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也不能用语言形容,只是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可自拔地沉醉其中。 寥寥几笔,大致勾勒出景物的轮廓,看起来是一座山峰,高耸入云…… 杨士奇怔住了,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领悟画意者,无论是陆羽,还是杨荣,他都有幸得见他们作画,但不管是陆羽,还是杨荣,作画时展现出的气势,还是落笔的意境,都和此刻的佐藤深井毫无可比性。 不应该吧! 画意不就是绘画的尽头吗? 难道说,还有什么境界,是他不了解的,但却凌驾于画意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士奇感觉匪夷所思,那震撼心灵的感觉,无比清晰,伴随着佐藤深井的落笔,向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看到佐藤深井挥毫泼墨,原本还不屑一顾的众人,这才惊奇地发现,作为佐藤深井对手的杨荣大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迟迟不肯落笔,非但如此,面容更是扭曲成一团,握住画笔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杨大人这是……怎么了?” “仿佛看见了令他无比骇然的东西。” “难不成佐藤深井的画作内藏玄机?吾等见识浅薄,无法看出?” 不少人交头接耳,为这一幕感到好奇。 殊不知,看到佐藤深井落笔刹那的杨荣,早已惊得说不出一句话,要不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冷汗沿着脸颊滑落,打湿面前的宣纸。 这……绝对不是画意! 但却……比画意高明无数倍! 杨荣瞪大了眼睛,如丧考妣。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画灵境 佐藤深井笔法精湛,下笔如有神助,每一笔都宛若羚羊挂角般妙不可言,短短十几个呼吸间,一幅画的轮廓,已然映现于众人眼前。 这是一座山峰,巍峨矗立于云端,若隐若现,宛若王者一般,带着睥睨一切的气息,虽然只是一幅画,却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在它面前顶礼膜拜。 明明只是一幅画作而已,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让人忍不住生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看明白吗?” 正当所有人都困惑不解之时,一阵幽幽的声音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汉王朱高煦端着茶盏,慢慢醊饮,而后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开口道。 “你们知道,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为何只有唐代的吴道子,被后世人尊称为画圣吗?” “你们难道没想过,古往今来,领悟画意者虽然稀少,但加在一起,仍有十几人之多,为何只有吴道子能独领风.骚吗?” “那是因为,在画意之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境界。” 这番话一出口,着实惊爆了在场众人的眼球,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高煦的这段言论,打破了他们的认知,领悟画意不就是一名画师能达到的顶点吗?什么叫在其之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境界? 尽管不少人认为朱高煦的话十分滑稽,但事实摆在那里,如果朱高煦所言皆虚,那自佐藤深井笔下传来的,震撼人心的感觉,又该作何解释? “画意之上的境界,乃是画灵!” “精通画意者,所绘画作传神,活灵活现,极具韵味,而领悟了画灵境,犹如悟道成仙,可以赋予画作灵性,据说,出自领悟画灵境大师笔下的画作,如果在机缘巧合之下,吸收日月精华,千百年后,甚至可以生出意识,拥有属于自身的神志。”朱高煦清冽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这一刻,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骇然到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朱高煦的解释,属实无法想象,打破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谁能想到,在画意之上,还有画灵境,谁又能想到,画灵境竟然能赋予画作灵性,使得它有可能诞生属于自己的意识。 这不是平民百姓口中的——成精了吗? 如果朱高煦所言都是真的,那领悟了画意的杨荣,在佐藤深井面前,可不就是没有丝毫可比性,不值一提了吗? 千菊丸眼前一亮。 想不到,身为朱棣次子的朱高煦,竟然有如此见识,居然能看出佐藤深井画里的门道,还真是令他倍感吃惊。 没错,朱高煦所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偏差,佐藤深井的确是举世罕见的,领悟画灵境的大家,堪比画圣吴道子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将第二场,选定为作画比试,因为只要佐藤深井出手,不管大明朝派出的是谁,都不足为据,除非吴道子复生,不然,纵观全世界,又有谁能和佐藤深井匹敌? 杨荣身体剧烈颤抖,虽然他不知道,佐藤深井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境界,但对方笔下的景物,显露出一股磅礴的气势,让他本能地产生畏惧,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曾几何时,他自认领悟了画意,足以比肩圣贤,现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无知,无知到可笑,要说他和佐藤深井之间的差距,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甚至连望其项背,都做不到。 “这是假的吧。” “我去,领悟画意都不是最牛哔的?在其之上,竟然还有画灵境?” “比肩画圣吴道子?东瀛怎么可能诞生如此恐怖的人物?难道说,老天爷都在帮东瀛吗?” 在场的众人惊慌失色,看到这一幕,甚至抱头痛哭起来。 杨荣是谁,当朝的内阁重臣,领悟画意的绘画大师,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被无数文人雅士视作榜样,但在佐藤深井面前,竟然变得一文不值,这样巨大的落差,谁要是说能接受,那绝对是骗人的。 陆羽眉宇间挂满忧愁,之前他还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位东瀛大使,竟然是身处画灵境的大家,怪不得即便知晓出战的是杨荣,对方也全然无惧,甚至根本没把杨荣放在眼中。 如果将置身画灵境的佐藤深井,比作是文渊阁大学士,那么领悟画意的杨荣,充其量是个会背三字经的孩童,二者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大到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 当年的吴道子,也是在偶然间,通过观赏公孙大娘舞剑,才侥幸参悟画灵境,自此仿佛得到了新生,进入到玄而又玄的奇妙境界,佛道、神鬼、人物,山水、鸟兽、草木无一不通,故而冠绝群雄,被后世人尊称为画圣。 熟料,几百年后,东瀛竟然也诞生了如此恐怖的人物。 比试进行到这里,尽管杨荣还没落笔,但已经可以宣布比赛的胜利者了,因为就算十个杨荣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佐藤深井的对手。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时,佐藤深井的画作,已经接近尾声,羊毫笔在宣纸上游走,一幅震撼人心的山岳图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猛地提笔! 数滴黑黢黢的墨汁,犹如雨水般坠落,将杂乱无章的云层浸染,竟出人意料般勾勒出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面对怒吼的风云,山岳巍峨不动,无惧一切。 “这……”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身体和灵魂,遭受到如此震撼。” 全场的气氛,如同喷薄的火山,瞬间爆发了。 谁能想到,画灵境的画作,竟然如此厉害,尤其是最后的神来之笔,起初还有人认为佐藤深井发疯了呢,殊不知,那是对方刻意为之,更为整幅画作,增添了几分韵味和神秘感。 尽管佐藤深井代表的是东瀛,使团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要染指大明的国土,但本着作画无国界的宗旨,还是有不少大臣拍手称赞,这幅真是太绝了,甚至让人忍不住跪地俯首。 完成画作的佐藤深井,缓缓转身,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看向脸色苍白如纸的杨荣,似笑非笑道:“杨大人,你认为,还有继续比试下去的必要吗?” 如同万千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杨荣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羊毫笔,也不觉掉落,整个人直接崩溃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杨荣还没有输 杨荣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难道要直接认输吗?可不认输又能如何?继续比试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他怎样作画,即便是超常发挥,都不可能是佐藤深井的对手。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连一丝挑战的欲望都没有。 大到他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弥补。 朱棣也一脸的骇然,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佐藤深井,竟然是位领悟画灵境的大师,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本以为由杨荣出马,第二场比试肯定万无一失,但是没想到…… 佐藤深井神色淡然,虽然他擅长各类风景人物的绘制,但最擅长的,还是山峰这类大气磅礴的景物。 这幅画,他炼制了不下几百次,可以将他画灵境的功底笔法显露无疑,看到神色惶恐的杨荣,佐藤深井心里明白,他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哼,只是领悟了画意,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比。” 冷哼一声,佐藤深井放下自己的作品,转身回到千菊丸的身边。 本以为杨荣肯定会放弃,当场认输,却没想到一道人影径直走到杨荣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定睛一视,那人赫然是陆羽。 心中微微有些困惑,这个时候,这家伙上去干什么? 山本宁田脸上写满了崇拜的神色,他没想到,佐藤深井竟然是位领悟画灵境的大家,怪不得足利义持将军,会让佐藤深井担任使团大使,甚至千菊丸大人,都没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当看到陆羽走上台,他揶揄道:“故弄玄虚,不就是堪堪掌握炼丹术的小鬼,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怎么着,你真认为指点两句,杨荣就有了和佐藤大人对抗的资本了?” 在他看来,事实摆在这,任何挣扎都显得过于徒劳,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算了,输给佐藤深井,杨荣其实不冤。 “山本,不要急,反正时间有的是,就让我们看看,陆羽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千菊丸拍了拍山本宁田的肩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 “陆公子,真的行吗?” 杨荣一脸懵哔,陆羽的一番话,直接让他无语,陆公子,你确定不是在拿我开涮? 见陆羽点点头,杨荣一咬牙,反正都是输,还不如按照陆羽的吩咐放手一搏,最差的结果,也是像现在这样,败于山本宁田,但如果……真像陆羽说的那般,事情兴许还有转机。 杨荣捡起画笔,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硬着头皮落笔了。 不一会儿。 数位大臣纷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明朝首屈一指的画师,换做其他人,面对佐藤深井这般,不可战胜的对手,恐怕早就放弃了。 而杨荣明知必败无疑,却勇于尝试,突破自我,在承受巨大压力的前提下,还能进入忘我的境界,挥毫泼墨,单就是这份心性,就比他们强了太多太多。 稍顷,一幅山岳图完成,虽然绘制的内容,也是山岳,且数量达到三座,但因为杨荣领悟的只是画意,意境和佐藤深井没有可比性,映现在宣纸上,给人的感觉,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陆公子,你看这样行吗?” 放下画笔,杨荣转身朝着陆羽问了一句。 陆羽点点头,不难看出,这幅画绝对是杨荣的心血之作,画意十足,堪称是难得的精品,足以传承百世,如果不是佐藤深井这个怪胎,两百年内,绝对无人能达到杨荣的水准。 承受巨大的压力,还能完成这般精彩的画作,杨荣的表现,的确是出乎陆羽的意料。 “哈哈哈,真是可笑到了极点,你们该不会认为,凭借这种水平的画作,就能与佐藤大人一较高下吧,可别自欺欺人了。”山本宁田一步踏出,哈哈大笑道。 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说,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朱棣总不能厚颜无耻地宣布,杨荣的画作比佐藤大人的,更胜一筹吧。 堂堂的大明朝皇帝,总不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他们心里清楚,虽然杨荣的画作精妙,也足以称得上是举世难寻,但和佐藤深井的画作比起来,客观的讲,还真是没有可比性。 他们总不能昧着良心,说杨荣的更好吧,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全世界耻笑大明的行为无耻啊! 朱高炽也没辙,实在是佐藤深井太恐怖,杨荣技不如人,这场比试,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正当朱棣示意太监宣布最终的比试结果,一道人影走了出来,高声道。 “等等!” 所有人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纷纷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发声者,竟然是陆羽。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山本宁田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咒骂道。 “其实杨荣大人并没有输,只不过由于心情过于紧张,这幅画还差点火候,只要稍加调整,杨大人就能取得胜利。” “什么?” “他说杨大人并没有输?难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什么叫差点火候?稍加调整?”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就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陆羽。 杨荣和佐藤深井之间的差距,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你竟然说,最终的胜利者并不是佐藤深井,而是杨荣。 这怎么可能? 不是在玩笑嘛! 不少人怀疑,陆羽是不是因为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故而精神失常,整个人都疯掉了。 毕竟,这样的话,谁听了都会认为说话的人,脑子肯定有问题。 杨荣傻眼了,陆公子,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啊,还差点火候,这是我的画作,我都不知道哪里差点火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输,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啊! 佐藤深井一脸玩味,因为深知陆羽不简单,万一因为轻视,让对方钻了空子,那岂不是追悔莫及了? 于是他冷冷道;“你说的稍加调整,该不是替杨大人执笔,继续在画作上涂鸦吧,那样的话,大明派出的,到底是杨荣,还是你陆羽,又或者说,派出的,是你们两人?” 小鬼,我知道你花花肠子多,但我不上你当,别想搞些歪门邪道,这场比试,你们输定了。 这话说的相当刁钻,无异于堵死了杨荣翻盘的可能,或许陆羽当真有办法,增添几笔,可以令杨荣的画作提升一个档次,甚至到了可以与佐藤深井相提并论的地步。 但就像是佐藤深井说的,那样的话,大明朝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了? 这是想仗着国力强大,就以多欺少吗? 熟料,陆羽摇了摇头,回道。 “要是我在这幅画作上动笔,哪怕只是一笔,都算杨大人输。” “那好!” 佐藤深井直接点头,他到底想要看看,陆羽准备怎么办。 就算是陆羽动笔,这幅画都不可能和他的画作相比,更逞论不动笔了? 想要赢我,你是在白日做梦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狂踩不止 动笔就算输? 众人一晃,你丫的,自信过了头吧! 你这是嫌杨荣丢人还丢的不够多?非得让他把脸都丢尽了才好? 再者说,这么做,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哗众取宠,除了让人知晓你的无知和愚蠢外,再无半点益处。 “狂妄的小子,我倒是要看看,这场闹剧,你准备怎么收场。” 山本宁田冷哼一声。 不动笔的调整,就想赢了佐藤大人,你真当画灵境是过家家啊,我看你还没有了解,这个唯有画圣吴道子才窥探过的境界,到底有多恐怖。 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陆羽神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不是狂妄,更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而是有所倚仗。 画灵境,古往今来,在中原大地上,能参悟者,除了吴道子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哪怕是精通画意的大家,也无法迈过这道门槛,只不过,其他人做不到,不代表陆羽做不到,毕竟他有系统,想让杨荣赢,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有些难办的是,佐藤深井心生警觉,不允许他动笔,但陆羽眼前一亮,当即便想到了新的办法。 想要让杨荣取得胜利,寻常的方法已经做不到了,只能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开始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千菊丸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陆公子说话怎么不过脑子。” “我倒是要看看,他想用怎样的方法让杨大人赢。”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见陆羽神色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众人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陆羽,想要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 但下一刻,令所有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陆羽抓起杨荣的画作,扔在地上,猛地抬起腿,重重一脚踩在上面。 所有人都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啥玩意? 大哥,你不是要帮助杨荣微调画作吗?要让他取胜吗?可是你把他的画扔在地上狂踩不停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帮杨荣啊,还是要害杨荣啊? 杨大人已经够惨了好不好,本来以为凭借领悟画意,足以取得第二场比试的胜利,哪曾想,蹦出个画灵境的狠人,让佐藤深井虐的体无完肤,本来人家都想放弃了,是你劝着人家继续比试下去。 结果,人家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反倒说杨荣的画差点火候,感情你所谓的差点火候,是踩两脚啊! 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画这东西,材质脆薄,金贵的不得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杨荣领悟画意后的大作啊,换做其他人,呵护还来不及,可你非但不爱惜,反而扔在地上狂踩不止? 说实话,你是不是脑袋缺根弦?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500!” 朱高炽一脸懵哔,弄不明白陆羽抽什么风,你这是嫌事不够大,皇上的脸丢了不够多?本来杨荣的画作,就不及佐藤深井,让你再这么狂踩一顿,不就更面目全非,万万不能及了? “来自杨荣的震惊+500!” “这是……” 杨荣目瞪口呆地看向前方,只见陆羽牟足了劲,一脚一脚重重落在他的画作上,仿佛不要命似的,脚印与山岳重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是没法看了。 杨荣心想,陆公子,我和你也没有仇啊,你至于这么搞我吗?你这不是诚心让我难堪吗? 我知道我很垃圾,不如佐藤深井,可你也用不着这么羞辱我吧! “来自山本宁田的震惊+500!” 山本宁田差点笑疯了,陆羽啊,你这是要玩死杨荣吗?要是不知道的,不得把你误以为是东瀛的奸细啊,本来杨荣都输的够惨了,你这是要让他惨上加惨? 哪怕是输了这场比试,那好歹也是领悟了画意的画作,起码价值万金,就算你看它不顺眼,也不至于糟践珍宝吧。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500!” “就算是在上面动笔,你都无法提升它的境界,更何况乱踩一通?” 朱高煦嘴角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 佐藤深井可是画灵境的大家啊,他的得意之作,蕴含的意义,岂是常人能够想象?就算是领悟画意的杨荣,都束手无策,无能为力,难不成你认为踩两脚就能弥补这两者间的差距吗? 我是说你太天真了呢?还是说你太愚蠢了呢? 按照你的意思,以后谁都别苦练画画了,拿张白纸,随便踩上两脚,不就是百鸟朝凤图? 你猜,吴道子要是泉下有知,会不是气的踢开棺材板,把你带走? 朱棣眉头皱成一团,他也在奇怪,陆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陆羽停止狂踹,气喘吁吁地点头道。 “好了。” 因为脚印过多,留下的印记相互重叠,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景物,全都是足印,乍一看,就像是孩童的任性而为,乱七八糟的,让人看了第一眼,都不会想看第二眼。 “这就是你说的稍加调整?真是……真是笑死我了。” 山本宁田差点把眼珠子笑出来。 还以为陆羽有真本事,能让比赛结果出现逆天的反转,没想到,就是这玩意? 还真是他多虑了。 这就东西,也能叫画? 我看不如叫擦屁股纸更恰当吧,就算是擦屁股纸,也比这玩意强一百倍。 “陆公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玩意,怎么和佐藤深井比啊?” “实不相瞒,我家外孙画的,都比这玩意好,我可没诓你。” “这回完了,把脸丢尽了。” 众人将目光看过来,满眼都是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在场的人中,唯有千菊丸神色一凛,按理说,狂踹上百脚,即便力道再轻,落在薄薄的宣纸上,也必然出现破损,但出人意料的是,杨荣的画作,竟然毫发无损,除了表面多了几十道足印外,连半点褶皱都没有。 还真是奇怪! “幸不辱命。” 陆羽松了口气,这一番猛如虎的操作,令他感觉格外疲惫。 他不但要在合理的地方,留下深浅不一的足印,还要控制力道,不能损坏画作本身,这不但要求他对力道的掌控,精准到毫厘之间,整个过程,更是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一丝松懈,困难程度,可想而知,饶是他,都隐隐有些吃不消。 还真是不轻松啊! 第二百三十章 你的脚开光了啊 “大皇帝,您是不是可以宣布,最终的比试结果了?”山本宁田道。 他等得不耐烦了,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和陆羽扯淡了。 明知必输无疑,还弄这么一出,干嘛,拖延时间吗?在他看来,陆羽这博人眼球的行为,分明就是哗众取宠,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可笑到了极点。 “好!” 尽管心有不甘,但朱棣还是点点头,指着佐藤深井的作品,道:“佐藤深井的这幅画,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灵境,堪比画圣吴道子,让无数绘画大家都望尘莫及。”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杨荣,继续道:“杨荣的这幅画,尽管不俗,但和画灵境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迟疑了一下,朱棣接着道:“所以,我宣布,第二场比试的获胜者是——佐藤深井。” 听到比试结果,佐藤深井的神色淡定,没有半点吃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他看了陆羽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 “徒劳的挣扎,无济于事,属实令人感到可笑,可悲……” 赢下第二场比试,只要再接再厉,拿下第三场,那么他们此次出使大明,就达到目的了,也算是不负众望。 “哎……” 看着山本宁田嚣张的神色,朱棣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寄希望于第三场比试,在决胜局中,大明一方能有更出色的表现吧。 “等等,陛下,这场比试,杨大人没有输。” 见山本宁田得意的目光,陆羽抬起头,对比试结果表示异议。 “哼,陆羽,你太狂妄了吧,连大皇帝宣布的结果,都不认同,你是在找死吗?”山本宁田冷哼一声。 “陛下,杨大人的画作,经过调整,已然不逊色于佐藤深井。”陆羽反驳道。 “不逊色?你这是什么意思?”山本宁田差点忍不住笑喷了,“我说,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按照你的意思,杨荣的画,让你扔在地上踩两脚,就足以和佐藤大人的画作比肩?”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如此拙劣的谎言,你认为我们会相信吗? “陆公子,别再坚持了,我们真的输了。” “给杨大人留点面子吧。” “再者说,输给参悟画灵境的佐藤深井,对于杨大人而言,也不算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众人纷纷转过头,看着陆羽,好言相劝道。 你的胡闹行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好好的一幅画,扔在地上踩了上百脚,早就面目全非了,怎么可能不逊色于佐藤深井的大作,你是没睡醒吗?还是你认为,东瀛使团是一群智障,你说啥,他们就信啥?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陆羽弯腰捡起,那幅满是脚印的画作,双臂各拉住宣纸的一角,整幅画赫然映于众人眼前。 哗哗哗! 宣纸表面附着的灰尘,受到外力的抖动,像是雪花一般,簌簌着落。 “你这是?” 众人都愣住了,你这是要干嘛,让我们看你的脚印?不知道陆羽的意图,全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不对,你们快看……” 正当众人疑惑,陆羽在搞什么鬼的时候,人群中,某个耳聪目明的家伙,似乎是发现了其他人并未发现的门道,霍地失声尖叫起来。 听到声音,众人都朝着陆羽看过去,目光聚焦在他撑开的宣纸上,伴随着灰尘消散,视线不再受阻,所有人都身体一震,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眼睛瞪的宛若两个铜铃。 “我的老天爷,这是……” 众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喉咙中发出的,是震惊到极点,无法置信的声音。 只见原本高耸的山岳,周围布满了若隐若现的脚印,这些脚印看起来杂乱无章,但仔细看之,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仿佛与周围的景物浑然一体。 意境优美,将萧索之感一扫而空,给人一种仿佛置身群山环绕之中的感觉,无比真实,哪怕只看一眼,就深入其中,无法自拔。 巍峨的山巅,有一棵松柏,扎根石缝之中,竟是三道脚印重叠而成,给原本空荡荡的山巅,增添了别样的意境,欲与天公试比高,寒风酷暑不折腰。 看到这幅画的刹那,不少人潸然泪下,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却让他们看到了,曾经在苦难中挣扎过的自己,那份不服输,不向命运屈服的意义,就算粉身碎骨又能如何?一个人正应该像是这松柏一般,可以被摧毁,但绝对不能被打败。 只要我心如铁,自然坚不可摧。 饶是朱棣,也不禁动容,当他藏在猪圈装疯卖傻,不得已吃猪粪迷惑朱允炆,为了就是蓄势待发,正因有这份意志,所以他成功了,建立了永乐盛世,实现了万国来朝的宏伟愿景。 “我……我怎么哭了!” “这幅画,让我想起了,那个弱小无助,受尽百般欺侮的我……只要无所畏惧,勇于直面困难,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幅画为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画卷传递而来的气势,带着摄人心魄的震撼力,让看到画作的众人,深受感染,甚至有人红了眼眶,失声痛哭。 这绝对不是画意层次画作,否则,绝对不可能感染这么多人。 “踩了几脚,就将这幅画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达到了画灵境?” 身为参悟画灵境的大师,佐藤深井的感知,相较于普通人,敏锐了上百倍,自然一眼看出这幅画非比寻常,短短片刻间,已然脱胎换骨,成为画灵境作品。 察觉到这一事实后,他不自觉身体颤抖,两股战战。 对于画意和画灵境,虽然普通人无法准确地说出这两者间的差距,但依旧本能地感觉到有很大区别。 就像是画意作品,人们看了,只能说画的好,栩栩如生,但画灵境作品,却可以感染情绪,引发人们的共鸣,这是画意层次的作品永远都做不到的,也是画灵境作品,在吸收日月精华后,可以诞生神志的关键。 要知道,这种层次的作品,就算是他,也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才能达到影响这么多人情绪的效果。 可陆羽,只是踩了两脚,就做到了? 哪怕是亲眼看到这一幕,佐藤深井依旧感觉是自己在做梦。 画意境的作品,狂踩一番,就提升到画灵境,任谁看了,都不能相信啊! 怎么着,你的脚开光了啊? 有诸天神佛的大法力加持? 拥有点石成金的魔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画中画 千菊丸神色凝重。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看明白了,陆羽看似乱踩一通,实则每一脚落下的位置,都有他的道理,用怎样的力道,几道脚印的重叠,达到增添景物,以假乱真的效果,这里面的学门,大了去了。 能让画意境的作品,足足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这样的掌控力,就算是佐藤深井,也万万不可能做到啊! 难道说,在画灵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绝对不可能? 千菊丸当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朱瞻基一脸错愕,嘴角忍不住一抽。 因为知道画意境的作品,不可能是佐藤深井的对手,所以当陆羽稍加调整,也就是狂踹上百脚后,并没有人切身实地去了解画作本身,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反而固执己见地认为,这幅画早就不堪入目,直接报废了。 所以当亲眼目睹,画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群臣当即都傻眼了,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即便这是杨荣的画。 什么叫画龙点睛,这就是画龙点睛! 什么是神来之笔,这就是神来之笔! 不过,准确的讲,应该叫神来之脚更恰当一些。 胡乱踩几脚,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得对作画,有怎样深刻的理解,才能做到啊,陆羽的真实水平,该有多恐怖,或许连佐藤深井,都不能及吧。 “这……不可能……一定是幻术!” 原本胜券在握,嚣张到了极点的山本宁田,像是丢了魂似的,失声尖叫,整个人吓得接连倒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纸。 随便踩两脚,就能让画意境作品提升一个档次,这特么比开玩笑还特么还玩笑吧。 古往今来,能达到画灵境的大家,除了画圣吴道子外,就只有佐藤大人啊,饶是这两位天赋异禀的大师,上承天地气运,也经过了无数刻苦的训练和磨难,才参悟画灵境。 感情陆羽踩两脚,就能和他们比肩了? 难不成这两位的刻苦学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场的人数众多,看到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幕,都几近癫狂。 甚至不少精通作画的大家,纷纷仰天长啸,感觉憋屈到了极点,他们苦练一生,在绘画上下的功夫,达到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结果呢,连画意都未曾领悟,可陆羽倒好,直接在画意境作品上踩两脚,就成了画灵境作品。 尼玛? 这特么也太侮辱人了。 怎么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自己苦练一辈子,不如人家踩两脚,情绪当场崩溃,也在情理之中。 “佐藤深井,依照你的见解,你认为这幅画,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陆羽朝着佐藤深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见对面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就像祖坟被刨了似的。 “你……” 胸膛剧烈颤抖,佐藤深井差点气疯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的确是大明一方更胜一筹,毕竟,他是专心致志作画,而陆羽只是胡乱踩两脚,却达到了相同的层次,按道理说,还是陆羽更高明。 但转念一想,他的神色瞬间淡定如初。 朱棣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比试之初,佐藤深井定下规则,谁的画作境界更高,谁就是胜利者,但现在的情况是,杨荣和佐藤深井同为画灵境作品,难分高下,尽管陆羽的手段更高明,但对结果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 就眼前的情况看,对于双方而言,平手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佐藤深井不再慌张的真正原因,比试规则,只强调了结果,并未强调过程,哪怕你作画的过程再惊艳,只要还是画灵境作品,那么双方就难分高下,毕竟,谁都不弱于对方。 这样的结果,对于东瀛使团而言,的确和最初的预期相比,差了许多,但却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另一边,朱棣刚想开口宣布结果,就见陆羽挥手示意,于是问道:“陆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启禀陛下,杨荣大人这幅画另有玄机,我还没有展示完全,陛下您先别急着宣布比试结果。”陆羽从容且淡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山本宁田冷哼一声。 他瞥了一眼陆羽手中的画作,你小子,装哔装起来没完了是吧,虽然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神乎其神,竟能将杨荣的画,强行提升到画灵境,但你说这幅画还另有玄机,是不是和我们开玩笑呢? 杨荣也愣住了,不自觉挠了挠脑袋,面对众人敬佩的目光,脸上写满了尴尬的笑容,咳咳,陆公子,你吹牛哔之前,能不能视情况而定啊,我自己画的画,我怎么不知道还其他奥秘,这玄机两个字,从何说起啊! 朱高煦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所谓的玄机在何处。 退一步讲,就算这幅画,还有什么未曾展现的隐秘,对于比试结果,也无关紧要,画灵境那是画师能达到的顶点,之上再无境界,平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不可能再出现异数。 正当朱高煦在心里琢磨时,在众人的注视下,陆羽将宣纸调转,把画作的背面呈现在众人眼前,这一看,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全都定格了,眨眼间,便被深深的骇然和错愕所取代。 这一刻,全场的气氛瞬间寂静到了极点。 众人只觉得身体一震,差点疯了。 因为在这幅画的背后,竟然还有一幅画,并且是一幅与正面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画,那是一尊猛虎,虎啸山林,威风凛凛,蔑视一切。 这尊猛虎,完全是由透过宣纸的墨迹,和陆羽留下的脚印组合而成,最出人意料的是,这同样是一副画灵境作品。 我的老天爷! 这怎么可能? 佐藤深井一张纸,画出一幅画灵境作品,而杨荣一张纸,却画出两幅截然不同的画灵境作品。 蹬蹬蹬! 佐藤深井接连向后倒退数步,他做梦也没想到,陆羽说的玄机,竟然是在这幅画的后面,更没想到,这幅画灵境作品背后,竟还隐藏着令一幅画灵境作品。 真的假的啊! 不是骗人的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密谋刺杀 “画中画?” 山本宁田拼命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样的结果。 能创作出一幅画灵境作品,已经是三生有幸,而摆在眼前的,竟然两幅画灵境作品,并且在同一张纸上,最重要的是,这幅画原本只是画意境,能有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都是因为陆羽。 这属实令人不敢想象,到底是多恐怖,才能做到这般? “尼玛,是我眼花了?还是我疯了?” “这幅画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幅画,居然同样是画灵境作品?”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本以为比试结果,最终是平手,对于大明一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哪曾想,竟然还有隐藏的彩蛋。 陆羽耸了耸肩,当得知佐藤深井创作出画灵境作品,深知领悟画意的杨荣,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绝对不可能是佐藤深井的对手,他转过头,向系统寻求帮助。 先是花费了震惊值,将自身提升到了画灵境,而后在系统的指引下,找到对抗佐藤深井的办法。 千菊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差点瘫坐在地上。 哪怕是他,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无法接受,本以为派出参悟画灵境的佐藤深井,就算对决吴道子,最差的结果,也是平手,做梦都没想到,杨荣的画,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玄机。 他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杨荣的手笔,因为猛虎的线条,八成以上,都是由陆羽的脚印拼接而成,说直白点,根本和杨荣没有半点关系。 山本宁田差点哭了,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再无半点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畏惧,大哥,你咋这么猛呢,一脚踩出两幅画灵境作品,都特么是两只脚,你咋那么牛哔呢? 要不你也给我两脚吧,说不定也能让我脱胎换骨,羽化成仙呢! 佐藤深井脸上写满了失落,这样的结果,他想接受,也的接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陆羽搞的鬼,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果之前,他还能以同为画灵境作品,难分高下为借口,但现在……想要狡辩都做不到了。 毕竟,杨荣是一张纸,两幅画,而他一张纸,一幅画,单就是数量,直接将他碾压了。 朱棣喜出望外,落败,平手,再到获胜,这样的转折,甚至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不曾想,东瀛使团连参悟画灵境的佐藤深井都派出来了,最终仍旧铩羽而归,当场败北,属实超乎他的想象。 越看陆羽越欣喜,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各自有了归属,他都有将陆羽招为驸马的冲动了。 “东瀛使团,朕宣布,这场比试的胜利者,乃是杨荣,你们没有异议吧。”朱棣似笑非笑道。 他早就看佐藤深井等人不顺眼了,尤其是山本宁田,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大明放在眼里,现在找到机会,肯定会狠狠杀杀东瀛使团的锐气。 “吾等没有异议。” 佐藤深井一咬牙,硬着头皮道。 他清楚地感知,朱棣的眼神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意,要是他们再不知好歹,强词夺理,不老老实实接受比试的结果,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等待着他们。 千菊丸眼中,涌现出深深的失落,输掉第二场比试,意味着第三场根本没有比试的必要了,他们此次出使的愿景,也随之落空。 本以为可以将宁波和镇海两处的小岛作为跳板,从而达到入侵大明的目的,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陆羽,使得他们满盘皆输。 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怨毒,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恨不得把陆羽千刀万剐,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作画比试结束,朱棣下令召开宴会,庆祝杨荣获得胜利,尽管向东瀛使团发出邀请,但千菊丸三人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提前离场,知道输给杨荣,对方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朱棣并未挽留,任由他们离去。 …… 回去的路上。 “想不到,陆羽不但是炼丹大师,还是位参悟了画灵境的大能。” 佐藤深井深受打击,精神恍惚道。 早知道陆羽有这本事,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让陆羽在杨荣的画作上动手脚,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陆羽不动笔,只是踩两脚,就能踩出两幅画灵境作品,也太特么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这回好了,自认为最擅长的比试项目,结果让人虐的体无完肤,他恨不得找块石头撞死。 “佐藤,出现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陆羽太惊艳,此子不除,一旦成长起来,对于东瀛,将会是个无比恐怖的大麻烦。”千菊丸神色凝重。 听到这话,山本宁田紧咬牙关,没想到,连千菊丸大人,对陆羽都有这么高的评价,但仔细想想,自从与陆羽接触后,对方带给他们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尤其是陆羽深得朱棣宠爱,大明有这等天纵奇才,对于东瀛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此次出使,输的一败涂地,不如我们在离开前,给足利将军带一份礼物回去,以求减轻吾等的过失?”佐藤深井眯着眼睛道。 “什么礼物?”山本宁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羽的……脑袋!” 佐藤深井深邃的目光中,浮现出猛烈的杀意。 在他看来,除掉陆羽,对于东瀛意义重大,不比得到宁波和镇海的小岛差,甚至可以藉此给予大明王朝一次重创,常言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陆羽的真实价值,根本就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这么做,对于陆羽而言,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山本宁田犹豫道。 归根结底,他生于名门望族,对于这样的行为,感觉有些可耻。 “山本,等到陆羽踏足东瀛,屠戮你的亲人妻女,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了。” 千菊丸为山本宁田的妇人之仁感到愚蠢。 正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从他们正前方传来,霎时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要不要……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神秘来客 佐藤深井蓦然警觉,猛地抬起头,就见他们正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背对着他们,而那句话,正是从人影口中传出的。 但令他感到有些困惑的是,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 千菊丸神色凛然,悄悄按住腰际,那里藏着一柄软剑,只要情况不对,他随时都可以拔剑,发动攻击。 在大明朝的地盘上,谋划刺杀陆羽,这个朱棣和太子眼中的红人,可是天大的罪过,要是传出去,他们三个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管来者是谁,也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间听到他们计划,此人都必须死。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倒霉,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正当三人蓄势待发,准备将面前的不速之客击杀时,那道人影霍地转身,当看清来者的容貌时,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驿馆。 “足利大将军,您怎么来了?” 佐藤深井不解,没想到,本应远在千里之外的足利义持,居然奇迹般出现在他们眼前。 面对足利义持审视的目光,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毕竟,大将军交代的任务,他们没有完成,回想起临行前的信誓旦旦,顿时羞愧难当,像是被掌掴一般,脸颊火辣辣的刺痛。 “我隐隐预感到,此行或许并不顺利,所以在你们启程一周后,便搭乘前往大明的客船。” 足利义持回道,同时解释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佐藤深井乃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千菊丸又是小松天皇的亲子,本以为有他们出使,可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现了纰漏。 关于作画比试,他满心欢喜地认为佐藤深井必胜无疑,熟料,被狠狠打脸,现在看来,诚如佐藤深井所言,陆羽的确是一位可怕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铲除这个劲敌。 “将军,我们让您失望了。”佐藤深井躬身,自责道。 作为大使,使团失利,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第二场比试,如若不是他自作聪明,本有机会获胜,完全是因为他的自负,才给了陆羽可乘之机。 他辜负了足利大将军的厚爱,无论什么样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嗯!” 足利义持若有所思。 炼丹比试,他有所耳闻,作画比试,他亲眼所见,已经知道,之所以败下阵来,主要责任不在千菊丸和佐藤深井,况且,现在追求到底是谁的过失,没有任何意义,事后诸葛亮,那是懦夫的表现。 如果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以后肯定会重蹈覆辙。 “我听你们的意思,是准备除掉陆羽?” 足利义持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佐藤深井。 “从现在的情况看,陆羽足以称得上是东瀛的敌人,此子一日不除,东瀛一日不安宁。”千菊丸沉声道。 现在陆羽虽然得到朱棣器重,屡建奇功,但由于未曾参加科举,年龄也太小,所以朱棣并未让陆羽担任一官半职。 不过,只要再过几年,凭借朝中的人脉关系,一旦陆羽踏入仕途,必然如鱼得水,平步青云,假以时日,必然会对东瀛产生巨大的威胁。 防患于未然,如此恐怖的对手,自然要及早扼杀,岂能任由其成长? “言之有理。” 对于千菊丸的话,足利义持表示赞同,他先是点点头,然后道:“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此子绝对不可能被策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 “不过,大将军,我从侧面了解到,当初琉球使团出使大明,大使阿鲁善曾与陆羽交过手,结果没奈何陆羽半分……此人不容小觑啊!”佐藤深井话语间隐隐带着担忧。 “阿鲁善,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难道是……” 山本宁田先是一愣,随即瞳孔皱缩,惊呼道:“难道是那个自创爆穴指的狠人?” 说起阿鲁善,或许知道的人很少,但要说起爆穴指,哪怕是在东瀛,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此指法以霸道凶狠着称,中招者非死即残,死状极其恐怖,全身经脉尽断,血流不止,哪怕是侥幸存活,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不但寿命大大折损,余下的日子里,也要日夜承受痛苦的折磨。 爆穴指通过控制气劲,沿着双指打入敌人的身体,挤爆对方周身穴位,痛苦程度堪比凌迟处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本宁田之所以了解的这般清楚,是因为山本家族某位大能,就是惨死于爆穴指下。 按理说,凭借爆穴指,阿鲁善足以无视九成以上的高手,怎么会奈何不了陆羽,这不可能吧。 “没错,就是那个狠人,不过,在陆羽面前,阿鲁善恐怕还配不上狠人这两个字,因为陆羽正面挨了一击爆穴指,和没事人一样,甚至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佐藤深井苦笑道。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不但带给千菊丸等人震惊,同样令他自己感到深深的骇然,反正他是想象不出,有谁可以正面硬刚爆穴指,却依旧毫发无损的。 “这……要是真的话,凭借咱们的实力,能奈何得了陆羽吗?” 山本宁田垂头丧气。 之前他们还谋划如何取下陆羽的项上人头,现在看来,颇有几分痴人说梦的味道。 连阿鲁善都奈何不了的陆羽,恐怕他们三人齐力出手,也没辙吧。 兴许还会被反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来,陆羽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这货的身体该不会是铁打的吧。 “阿鲁善?那种货色,不足为虑,硬抗爆穴指,也不是没有办法,宗师境后期足矣。”看着神色慌张的三人,足利义持不以为意道。 众所周知,武者的境界分为后天、先天、宗师,每个大境界,又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以及大圆满四个小境界。 阿鲁善不过是宗师境初期的修为,即便施展爆穴指,凭借宗师境后期的修为,也足以抵挡。 “阿鲁善,不足为虑?” 佐藤深井三人哑然,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看来,不可战胜的阿鲁善,到了足利义持将军的嘴里,竟然不足为虑。 山本宁田:“……” 一脸黑线! 要是我没听错,足利将军的意思是——阿鲁善=菜鸡? 得出这个推理,山本宁田差点疯狂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恐怖的足利义持 佐藤深井满眼不敢置信。 虽然他知道,足利义持战力无双,能贵为东瀛第一大将军,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未曾想到,连掌握爆穴指的阿鲁善,都不放在眼里。 千菊丸脸上的震惊,丝毫不逊色于佐藤深井,按照足利义持的说法,那岂不是说,陆羽的真实修为,达到了恐怖的宗师境后期,甚至更高? 这未免太让人震惊了。 何为宗师? 宗师者,乃一代宗师是也,足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能达到此境界的,无不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泰斗,但陆羽不满二十岁,就拥有起码是宗师境后期的修为,这也太令人不能置信了吧。 本以为这种境界,即便是天赋惊艳者想要达到,也得年逾四十,白发苍苍者,困在先天境的,也数不胜数,做梦都没想到……陆羽竟然做到了。 这要是给陆羽足够的时间成长下去,未来的他,又会取得怎样恐怖的成就,千菊丸甚至不敢想象。 “他是怎么做到的?” 山本宁田呢喃道,整个人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半天恍不过神来。 之前还觉得,陆羽只不过是运气好,才在炼丹比试中赢了千菊丸大人,而后的作画比试,陆羽的应对,直接让他刮目相看,但是现在看来,他对于陆羽了解的还是太少,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山本家在东瀛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拥有高手百余人,但能位列宗师境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要知道,他的叔祖,号称山本家族近百年来最惊艳的人杰,也是在三十七岁那年,才勉强步入宗师境,甚至因强行突破,给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休养了数年才得以复原。 即便如此,叔祖依旧是山本家族有史以来最快成就宗师境的大高手。 由此可见,寻常武者想要达到宗师境,该有多么艰难。 简而言之,能位列宗师境的武者,无不是大毅力、大气运……加身的上天宠儿。 在山本宁田的心目中,叔祖一直都是他的偶像,毕生致力于想要超越的目标,但是在陆羽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山本宁田只觉心底涌起波澜,宛若翻江倒海一般。 “看来此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难对付。”千菊丸声音低沉。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还得庆幸,庆幸足利义持将军及时出现,阻止了他们鲁莽的行为,否则,就算他们一起出手,面对宗师境后期的陆羽,也是凶多吉少。 能达到宗师境,在千菊丸的印象中,年岁都不小,陆羽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千菊丸自诩天赋无人能及,在陆羽面前却相形见绌,自愧不如。 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就是宗师境的大高手? 老天爷,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物? 千菊丸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自信心受挫。 “难道要放任此子继续成长?”佐藤深井捏紧了拳头。 他隐隐有种感觉,不除掉陆羽,此人绝对会成为东瀛的大患。 “放心,本将军不是来了吗,就算陆羽有千般本领,也只有死路一条。”看见三人惊慌失措的模样,足利义持不以为意道。 话毕,一丝莫名的气势,从他身体内涌现,房间内本是寂静无风,却见足利义持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股浩荡的气息铺面而来,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震撼,就像是面对星辰大海一般,忍不住生畏。 佐藤深井也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实力,但在这气势面前,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尚且如此,更逞论实力不如他的千菊丸和山本宁田了,两人尽皆脸色酱红,眼珠外翻,面目异常狰狞。 见状,足利义持轻咦了一声,旋即将气势收回体内,三人这才感觉房间内的气氛恢复如常,纷纷大口喘着粗气,心底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佐藤深井抬起头,看向足利义持的目光中,满是深深的畏惧,如此恐怖的压迫,即便是宗师境后期也做不到,难不成足利将军又突破了,达到了宗师境大圆满?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几个月前的足利义持,还远远做不到这般,仅凭一丝逸散的气势,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哼,就算陆羽是宗师境后期又能如何,足利大将军杀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山本宁田吹捧道。 他本性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在陆羽面前,三番两次受辱,早就对陆羽痛恨到了极点,现在知晓足利义持准备亲自出手对付陆羽,不禁欣喜若狂。 “你们也要早做准备,击杀陆羽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有不小的难度,万一出现差池,消息很快传播,吾等一定要尽早离开大明,以免夜长梦多。”足利义持提醒道。 要知道,陆羽身份特殊,倘若出现意外,东瀛使团肯定会成为第一个被调查的目标,如果不早做打算,到时候,他们恐怕想要离开大明境内,都是痴人说梦了。 别看他战力无匹,但前提是一对一,在大明朝,天子脚下的皇城,就算他是条龙,也得盘着,就算是只虎,也得卧着。 况且,经过此次事件,大明和东瀛的关系,必定急剧恶化,届时他们必须要重新部署,以免盛怒之下的朱棣,派兵攻打东瀛,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即便知道击杀陆羽,可能带来种种不利的后果,但足利义持依旧下定了决心,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可能任由如此极具威胁的人物继续成长下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他一向奉行的处事原则。 佐藤深井三人点点头,对足利义持的说法表示认同。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做出选择,就再无回头的可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朱棣绝对不可能宽恕他们,这里可是朱棣的地盘,总不能等到头顶悬着的剑落下来,才想起跑路吧。 那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挟 输掉第二场比试,对于东瀛使团而言,无异于沉重的打击,毕竟,这意味着他们染指大明国土的愿景就此破灭,再无反转的可能。 关于在作画比试中,陆羽惊爆无数人眼球的表现,很快便传遍整座皇城,一时间,成为无数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尽管佐藤深井三人,是以使者身份出使大明,但在普通百姓眼中,他们依旧摆脱不了倭人的头衔,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得知,陆羽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方式,重重挫败了东瀛使团,更是让不少人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那幅杨荣亲手创作,经过陆羽后期修饰的画作,朱棣爱不释手,特意命令能工巧匠将其装裱,画灵境作品,足以称得上是传国之宝。 这种程度的瑰宝,比之画圣吴道子的真迹,都毫不逊色,并且它意义非凡,具有传承价值。 陆羽难得回到陆府,也算是过了几天安静日子。 这日,正在府中优哉游哉的陆羽,见到王福匆匆忙忙禀告说,有一陌生人,将一封信放在门口,特意叮嘱,务必交到他的手上。 陆羽感觉好奇,便追问那人的是谁,王福挠着脑袋,说那人将信交到自己手上,也未曾道明姓甚名谁,直接离开了。 拆开信封,看到笺纸上书写的内容,陆羽的眉头猛地皱成一团。 “这是……” …… “足利将军,陆羽当真会单枪匹马前来吗?”山本宁田问道。 他有点不相信,仅凭一封信,就能让陆羽乖乖赴约。 万一消息泄露,那他们所有的谋划,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人可以跌倒,但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三次吧。 他山本宁田,堂堂的山本家传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何曾被人欺负过,所以他对陆羽的痛恨,早已是超过语言能表达的范畴。 “放心,只要看见信,陆羽绝对会乖乖就范,他或许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绝对不会不在乎陆宁的性命。”足利义持丝毫不担心。 就算陆羽明知这是个陷阱,但为了陆宁的安危,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绝对会闯一闯。 不管怎么说,陆宁都是陆羽的父亲,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是,陆羽是个孝子。 “那就好,定要叫陆羽有来无回。” 拳头捏紧,佐藤深井神色阴沉。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陆羽击杀,而后秘密返回东瀛,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哪怕是朱棣,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千菊丸点点头。 足利义持的实力,他亲身感受过,几乎是武者所能达到的极限,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根本不是陆羽那样的菜鸡能够比拟的,想要取走陆羽的小命,绝对是板上钉钉。 毕竟,只有到了那个境界,你才会知道,什么叫武者和武者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正在这时,双目紧闭的足利义持,猛地睁开眼睛,朝着远处望去,察觉到他怪异的举动,佐藤深井三人,同样朝着足利义持目光凝视的方向看去。 很快,一道令他们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赫然是……陆羽。 “果然是你们,我就知道,输掉比试,你们绝对不会甘心,肯定会给我点颜色看看,但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意图对我父亲动手,是想……找死吗?” 人未至,声音先至。 满含怒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气氛瞬间变得肃杀,浓烈的杀意,自陆羽的眼瞳深处浮现。 东瀛使团要对他动手,这点陆羽早就想到了,要是不动手,那才奇了怪呢,但是没想到,对方在信中,竟然毫不掩饰,赤果果地威胁,如果他不前来赴约,便要对父亲陆宁下手。 本来陆羽还想着和平解决,万万没想到,佐藤深井竟然以父亲的安危相要挟,这点陆羽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这群倭寇,心性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所以看到信上内容的刹那,陆羽当即做出决定,要将可以威胁父亲生命的隐患彻底铲除。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胆敢打父亲的主意,只有死路一条。 “你就是陆羽?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足利义持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淡淡一笑。 “你是……”陆羽的目光变得困惑。 一身标准的东瀛武士服,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 他可以肯定,此人绝对不是东瀛使团的成员,并且千菊丸等人以男子马首是瞻,不难猜出,男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这男子不过二十出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对方身上,陆羽隐隐察觉到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就是足利义持。”足利义持道。 黄钟大吕般的声音,瞬间响彻整片空间,如同狂风呼啸而过,又似晴空霹雳炸裂,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就是足利义持?” 陆羽眼前一亮。 想不到,堂堂的东瀛幕府将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大明的领土,到底有什么企图?不过,既然这样,那封信也应该是足利义持授意的才对。 “你这个狂妄的小子,见到足利大将军,还不速速下跪?”山本宁田呵斥道。 足利义持是东瀛人心目中的偶像,是他足以仰视一生的丰碑,哪怕是小松天皇,都要礼遇有加,你是什么身份,见了足利大将军也敢不跪,谁给你的胆子,在将军面前猖狂? “下跪?他算是什么东西……配吗?”陆羽半点不留面子。 人家都特么要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和对方和颜悦色,那不是傻哔吗? 山本宁田愣住了。 佐藤深井愣住了。 千菊丸愣住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陆羽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在足利义持将军面前,也敢放肆狂言,真是好大胆子! “你说什么?” 身着武士服的足利义持抬起头,眼中精芒闪烁。 他说完,一步踏出,轰然间,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虚空为之颤抖,千菊丸三人如同风雨中飘摇的浮萍,摇摇欲坠,想要站稳脚跟都做不到。 听到这话,足利义持彻底震怒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巅峰对决 足利义持。 东瀛幕府第四位将军,威震当世的强者。 常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宗师强者,他轻易就能碾压,哪怕是掌握爆穴指的阿鲁善,都非他的对手。 这样的实力,举世罕见,无可匹敌。 可想而知,他愤怒的景象,到底有多恐怖,骇人的气势席卷长空,如同山崩海啸般,将几人包裹。 千菊丸等人急速倒退,施展全部手段,远离战场中心,这才堪堪喘过气,却见陆羽如同没事人似的,置身风暴之中,神色如常。 “尼玛,这小子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山本宁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三人中,实力最强的佐藤深井,在这股气势面前,都几近崩溃,差点要被绞成肉泥,本以为就算陆羽战力不俗,也难以抵挡,却没想到,陆羽竟然毫发无损,这未免太让人感到不敢置信了。 这还是人吗? 佐藤深井神色凝重,陆羽的表现,无疑在向他们传递一个信号,唯有大将军那样的强者,才配和陆羽为敌,他们三个加在一起,在陆羽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大一些的蝼蚁而已。 蝼蚁就是蝼蚁,稍微大一些,仍旧是蝼蚁。 “这一战,胜利者绝对属于足利将军,我无比确信。”山本宁田信誓旦旦道。 炼丹术高千菊丸一头,作画更是将画灵境的佐藤深井直接碾压,他们和陆羽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足利义持和陆羽之间,必然要分出高低胜负。 这不但关乎到东瀛的荣誉,还关乎到东瀛的未来,这是荣誉之战,更是存亡之战。 “你比我想象的更强。”足利义持目光闪烁。 他没想到,陆羽不但精通炼丹术,参悟画灵境,实力更是如此恐怖,连他都隐隐感到威胁,在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可怖的人杰,属实让人不敢相信,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轰轰轰。 浩荡的气势,沿着足利义持体表逸散,搅动虚空,如同狂风卷积着乌云,天空中,电闪雷鸣,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风暴,横扫整片虚空,丈许大小的巨石,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崩溃。 “足利义持。” 陆羽眯着眼睛,目光落在那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男子身上。 足利义持身上的气息,是陆羽见过的武者中,最强大的一个,不管是阿鲁善,还是遁轩大师,统统无法与其相比较。 肉身宛若一块精致的美玉,毫无瑕疵,这是内力凝练到极致的表现。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足利义持的实力,或许已经达到宗师境的极限——宗师境大圆满。 怪不得此人能位列幕府将军,果然有两把刷子。 “哪怕是宗师境后期,拥有浑厚的内力加持,在我面前,也休想不动如山,如此说来,你的实力,已经达到宗师境大圆满了。”足利义持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 想到陆羽的实力,或许不弱于他,足利义持的心弦骤然绷紧,同时内心深处,战斗的欲望瞬间爆棚,他已经许久未曾面对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了,与之交战,尽管胜负难料,却心潮澎湃。 “这……”陆羽哑然一笑。 面对足利义持的误解,他心里想的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 他之所以可以无惧这股气势,并不是实力有多强悍,而是修炼了铁布衫的缘故,这种足以将合抱粗的巨树,拦腰折断的力量,落在他的身上,掀不起半点风浪,宛若隔靴搔痒一般。 “废话少说,因为你的出现,使得东瀛使团的谋划落空,你应该能想到这么做的后果。”足利义持面色古井无波,眼神中满是杀意。 这个陆羽不容小觑,但想要战胜,不是不可能。他见过的天骄不计其数,比陆羽更惊艳的,也不是没有,或许再给陆羽几年时间,饶是他,也无法与之匹敌,但是现在……要怪只能怪陆羽的运气不好了。 “多说无益,想要以宁波和镇海两处的小岛作为跳板,染指大明国土,只能说你们是痴人说梦。”陆羽冷声道。 他深知东瀛人心性狡诈,早就觊觎天朝,只不过始终没找到机会而已,倘若此次让他们得手,沿海百姓必将再无宁日,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自己眼前。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佐藤深井惊慌失措,一脸的骇然。 这个计划,极其隐秘,哪怕是在东瀛,知道的人,也绝对不超过双手之数,陆羽到底是从何得知? 要知道,东瀛内部常年处于混战的状态,百姓苦不堪言,物资极度匮乏,正因如此,他们就更羡慕天朝的地广物博,不止一次制定计划,想要占有这一切。 以宁波和镇海两处的小岛作为跳板,从而进军大明,这是他们前不久才商讨出的计谋,远在千里之外的陆羽,按理说,不可能知道啊! 足利义持沉默不语,原本他还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准备给陆羽留个全尸,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既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那么就要承受因此带来的后果,他要让陆羽遭受极致的惩罚,然后痛苦的死去。 “那就开始吧!”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足利义持仰天长啸,猛地一步踏出。 轰轰轰。 恐怖的力量,沿着脚底倾泻,直接把地面震碎,那里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覆盖了一层蜘蛛网,黑黢黢的。全身肌肉紧绷,速度飙升到极致,足利义持宛若爆射的箭矢,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幻的痕迹,朝着陆羽的所在,轰然袭去。 五指攥拳,毕直捣出。 拳头表面和空气摩擦,剧烈燃烧,并产生恐怖的音爆,这一拳的力量,恐怖到了极点,连坚韧的空气屏障,都抵挡不住,骤然破碎。哪怕是一尊青铜浇筑的巨人,都能轰的稀巴烂,更不要说凡胎肉体了。 “完全凭借肉身力量,就能达到这种程度,足利将军的实力,已然非吾等可以想象。”千菊丸瞳孔一缩。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做到内劲外放,并且将力量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境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完全凝聚于拳头之中。 就他所见过的宗师境武者中,还没有人能达到足利义持的水平。 怪不得连父皇,都对足利义持敬畏有加,看来不是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如此浑厚的内力,凝练到了极致,无人可挡。 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正想着陆羽马上就会骨断筋折,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直接四分五裂。 下一刻,山本宁田猛地瞪大了眼睛,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这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 铁布衫显威 这一拳遭受到极大的阻力,仿佛是撞击在铁石上一般,再难进分毫。 足利义持猛地抬起头,差点没昏过去。 这……太夸张了吧! 只见他面前,陆羽不知何时抬起手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用一只手掌,就轻而易举地接下,他这蕴含着毁灭气势的一拳。 此刻,一股巨力,沿着手臂倒灌,噼里啪啦,一连串爆豆般的声音响起,哪怕是他,都感觉遭到了难以抵挡的重击。 足利义持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观战的佐藤深井三人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陆羽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尽管强悍,但要想和足利义持抗衡,还是远远做不到的,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陆羽居然轻而易举地接下,如此恐怖的一拳,脸上不禁露出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本以为陆羽当场便会惨死,没想到……是他们太天真了。 “这力量……不过如此。”陆羽耸了耸肩。 “不过如此?” 足利义持眉毛倒竖,真是不敢想象,他竟然也有被人瞧不起的一天。 这一拳的力道,足以将数指厚的铁板击穿,哪怕是丈许大小的巨石,也承受不住,瞬间便会化作齑粉,可你竟然说不过如此? 足利义持感觉怒火中烧,被人轻视的屈辱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肺差点气炸了。 “我知道了,你修炼的是铁布衫,一定是这样,否则你绝对无法凭借身体硬抗我这一拳……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掌握了那种失传已久的绝学。” 思索了片刻,足利义持双眼放光。 自从他突破到宗师境大圆满,力量已经问鼎人道的极限,哪怕是同境界对手,也不敢不加躲避,凭借身体硬抗他的攻击,但陆羽却能做到,且神色平常。 除了修炼铁布衫,他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做到。 要知道,铁布衫这项绝学,在江湖上失传已久,他曾不止一次,派人秘密前往中原,只为寻得铁布衫的下落,但都以失败告终,但陆羽竟然掌握了,真是让他气的要死。 他开始明白了,陆羽为何可以毫发无损的抵挡阿鲁善的爆穴指,哪怕是先天境的修为,只要修炼了铁布衫,十个阿鲁善加在一切,也奈何不得。 “什么是铁布衫?”山本宁田疑惑道。 “这是一种失传的绝学,一旦修炼成功,便可以将内力在体表汇聚,形成坚韧的保护,如同身着铁衣一般,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修炼者分毫,没想到,当今世上,竟然还有人掌握这种绝学。”佐藤深井一脸不敢置信。 他的情绪几近崩溃,这可如何是好,修炼了铁布衫,岂不是说明陆羽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了吗? “无法伤害分毫?”听到佐藤深井的讲解,山本宁田当即懵哔了。 如此说来,就算陆羽站在那里,让他拿刀砍,他也奈何不得,这个小鬼,凭什么运气这么好,难不成,陆羽当真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吗? “连足利义持将军都失利了吗?”千菊丸神情激动。 那可是足利义持,毫无保留地施展全力,竟然被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的家伙轻易抵挡,他可是天皇之子,傲视无数人的天才,尚且没有做到,陆羽居然做到了,这种的打击,已经令他崩溃了。 “别以为修炼了铁布衫,我就拿你没辙,铁布衫在诸多武功中,堪称防御第一,但……却不是无敌!” 足利义持捏紧拳头,脸色表情变得愤怒,周身穴道喷涌着恐怖的力量,刺耳的声音直冲霄汉。 他苦修十几年,吃了无数的苦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突破到宗师境大圆满,本以为举世无敌,却没想到,在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鬼手中败下阵来。 要是他不亲手斩杀陆羽,还有何颜面,重新回到东瀛执掌幕府军队? 况且,他要让陆羽知道,足利义持的威严不容冒犯,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任何武功,都有破解的办法,铁布衫虽然防御力惊人,但还没有达到不败的层次。绝对防御,就需要绝对攻击来击破,只要将力量击中一点,多次反复攻击,哪怕是铁布衫,也抵挡不住。” 尽管形势超乎预料,足利义持依旧镇定,冷静地分析当前局势,以及破解铁布衫的方法,很快,他就眼前一亮,明显是想到了应对了办法。 “你们不要忘了,足利义持将军,擅长的,可不只有拳头。”佐藤深井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山本宁田恍然,早在东瀛的时候,他就听闻家族中的长辈提及,足利义持将军乃是罕见的武学奇才,精通多种兵器的使用,并且臻至化境,随随便便露两手,在中原武林,都是武林泰斗级别的存在。 “想要击破铁布衫,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剑,剑乃百兵之首,无坚不摧,无可匹敌……”足利义持眼神一瞥。 只见佐藤深井连忙将一柄长剑扔了过来,仔细视之,剑身轻盈薄如蝉翼,通体光芒烨烨,不可逼视,一股极端锋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哪怕相隔数丈远,陆羽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隐隐间,灵魂都有种撕裂的感觉。 不难看出,这柄剑的品质不俗,堪称神兵利器。 陆羽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尽管他修炼了铁布衫,但就像是足利义持说的那样,根本没有不败的武功,凭借这柄剑,对方或许真的有办法,破了他的防御,取下他的首级。 不管怎么说。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陆羽的眉头,霍地舒展开来,再者说,会用剑的,可不止你一个吧。 足利义持猛地一步踏出,没有多余的动作,锋利的剑尖,直指陆羽的喉咙,笔直向前刺了过来。 一招,简简单单的向前一刺,却蕴含毁灭的力量,让人避无可避。 嗡嗡嗡! 金属颤音弥漫! 响彻云霄。 长剑速度飙升到极致,空气都承受不住,剑身掠过之处,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痕。 一连串音爆在空气中接连响起。 “这是……剑道,没错,这就是剑道!” 短暂的错愕后,千菊丸像是认出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惊呼,脸上写满了深深的骇人和不敢置信。 整个人都傻眼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足利义持的剑道 整个东瀛,要说谁的剑术最高,非足利义持莫属。 众所周知,东瀛人擅长用刀,使剑者寥寥,精通剑术者更是凤毛麟角,但足利义持不同,自懂事起,他就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剑术天赋,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剑而生的,早把剑融入了生命,与自身合为一体。 东瀛人皆知,足利义持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钻研剑术,但知道他有所成就,甚至突破至剑道领域的,却屈指可数,所以饶是千菊丸,在感受到足利义持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剑道气息后,都目瞪口呆。 剑道,那可是无数修炼剑术者,苦苦追求一生,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心甘情愿达到的境界啊! 本以为哪怕是在中原,能领悟剑道者,都是万中无一,举世罕见,做梦也没想到,足利义持竟然领悟了。 “哈哈哈……” 山本宁田狂笑不止。 之前他还为陆羽修炼了铁布衫,连足利义持都无可奈何而感到懊恼,现在心情顿时发生转变,什么铁布衫,什么绝对防御,什么立于不败之地,在剑道面前,都是渣渣,不堪一击而已。 蕴含剑道之力的一招,再恐怖的防御,在它面前,也不值一提,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 “难道那个神秘人是……足利义持?” 心中一震,千菊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一年前,足利义持麾下,高桥将军全家一百三十六人,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全都是死于剑下,一击毙命,当时为了彻查这件事,足利义氏调动了数千人,最终却无功而返。 因为从现场情况看,高桥将军全家都是死于剑道大师之手,但在东瀛,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能领悟剑道,随着调查陷入僵局,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难道说,高桥一家的死,和足利义持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在联系?换个角度想,有没有可能是足利义持动的手? 真相到底如何,或许只有足利义持自己清楚了。 “领悟剑道吗?这种程度的力量,不得不说,足利义持比遁轩更强。” 陆羽在心中呢喃。 他当然一眼认出足利义持达到了剑道境界,不过让他稍微感到诧异的,足利义持这么年轻,就能领悟剑道,连同时期的遁轩都做不到,还真称得上是妖孽中的妖孽。 同样是领悟剑道,但足利义持的境界,明显比遁轩强不少,别看遁轩比足利义持大上几十岁,但真要是动起手来,最多三个回合,遁轩便会败下阵来。 对剑术拥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不要说在东瀛了,就算是在中原武林,足利义持都足以称尊,成为名副其实的剑术第一人。 锋利的剑气宛若咆哮的长龙,呼啸而过,哪怕陆羽将速度飙升到极致,侧身闪躲,终究是不及剑气的速度,衣衫直接破碎,坚实的胸膛上,出现一道血痕,表皮破碎,渗出几滴殷红的血珠。 那足以抵挡爆穴指,硬抗足利义持全力一击的铁布衫,第一次败下阵来。 “足利将军干的漂亮。”山本宁田忍不住喝彩。 在他看来,这一剑虽然没有重创陆羽,但起码破了陆羽的防御,再接再厉,等待陆羽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还真是皮糙肉厚啊!”足利义氏反手持剑,似笑非笑地盯着陆羽,“你是第一个,仅仅凭借身体,就能抵挡住我剑气的存在,只可惜,虽然铁布衫防御力惊人,但是在领悟剑道的我面前,还是不够看,依我看,最多五剑,我就能让你命丧当场。” 尽管嘴上说的轻巧,但足利义持心底,早就惊骇到极点,没想到,铁布衫如此恐怖,竟能让陆羽完全不用招架,凭借身体就能硬抗他的攻击,几近毫发无损。 要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无法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恐怖的人,恐怕唯有用妖孽二字来形容陆羽,才更恰当。 “你太看得起我了,凭借你的实力,将我斩杀,最多需要三剑。”陆羽笑着回应,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 他说的是实话,足利义持强到令人匪夷所思,铁布衫或许能抵挡遁轩的攻击,但绝对挡不住足利义持,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一剑破了他的防御,两剑可以将他重创,那么第三剑,就能将他击杀。 “装什么装,既然知道将军的厉害,还不速速跪地求饶,兴许将军大发慈悲,能给你个痛快。”山本宁田冷哼道。 千菊丸目光闪烁,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 虽然陆羽修炼了铁布衫,防御不弱,但似乎攻击招数比较匮乏,自始至终都是被动防御,很少主动出击,面对其他宗师武者,或许能安然无恙,但想要对付足利义持,还远远不够。 毕竟在领悟剑道的足利义持面前,不能主动出击,只有死路一条。 “领悟剑道,不过如此,虽然不俗,但在我面前,还不够看。”陆羽神色傲然,风轻云淡道。 此话一出,连足利义持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玩意?陆羽竟然说他不过如此?领悟剑道不过如此?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纵观整个中原武林,能领悟剑道者又有几人? 佐藤深井差点抓狂,没想到,都死到临头了,陆羽竟然还有心情当众大吹法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头可断,血可流,装哔不能停呗? 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还是你天真的认为,在大明朝的地界上,我们不敢动手杀你?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会为自己幼稚的想法,付出死亡的代价。 “是吗?希望一会儿你还能这般淡定。”足利义持瞥了陆羽一眼。 难道这家伙真的不怕死,还是说,陆羽还有底牌,未曾亮出? 思来想去,足利义持更倾向于后者。 就在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冲霄汉,不但照亮了天际,也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刹那间,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瞬间席卷全场。 “那是……” 足利义持双目圆睁,看见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第二百三十九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陆羽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浩荡的气势,沿着着他的体表喷涌,只是一瞬间,便将那方天地笼罩,匹练般凝实的光芒,赫然是……恐怖了无数倍的剑气。 “来自山本宁田的震惊+500!” 山本宁田眼瞳中流露出畏惧的目光,这是什么鬼,他从来没听说过,武者身体能喷涌剑气的,这家伙的身体构造,难道和普通人不一样? “来自千菊丸的震惊+500!” 千菊丸牙关紧咬,目眦欲裂,察觉到这一惊变的他,直接崩溃了,万万没想到,陆羽竟然也是一位领悟剑道的强者,更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陆羽身上那万千道恐怖的剑气,远在足利义持之上,就连足利义持都不能相比较。 “来自佐藤深井的震惊+500!” 佐藤深井差点哭了,你丫的,到底是什么怪胎,你当自己是火山啊,说喷发就喷发?任谁也无法想象,凡胎肉体竟能迸发出磅礴的剑气。 足利义持脸色苍白如纸,瞪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刻,他明显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是见了天敌一般。 这是他领悟的剑道,在陆羽绽放出的剑气面前,本能地产生深深的畏惧,就像是兔子见了老虎一般。 来自高维度的压制,让足利义持喘不过气来,不要说对抗了,恨不得当即跪地顶礼膜拜。 “不,这绝对不是剑道。”足利义持两股战战,死死盯着面前的陆羽,结结巴巴道:“这是……剑意。” 什么? 剑意? 听到这两个字,千菊丸和佐藤深井直接懵了,身体不受控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宛若冷水淋头,全身都被冷汗打湿,甚至连抬起头,直视陆羽的眼睛都做不到。 山本宁田不解,剑意是什么东西,貌似极其可怕,不然不会连千菊丸和佐藤深井都神色骤变,还有足利义持将军,这么多年,谁见过他如此失态,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术士徐福远渡重洋,曾留下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在剑道之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境界,唯有大机缘,大气运,大毅力者方能领悟,这就是剑意,本以为只是传说中的境界,不可能有人达到,没想到……” 足利义持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内心已然崩溃。 虽然他今年不满三十岁,但足利义持心里清楚,能领悟剑道,已经是他的极限,就算穷尽毕生精力,或许能略有精进,但要说可以参悟剑意,纯属痴人说梦,是绝对不能的事情。 就他所知,古往今来,能领悟剑意者,不过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屈指可数,怎么也想不到,陆羽竟然做到了。 “竟然有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听到足利义持的解释,山本宁田瞪大了眼睛,如听天书。 连剑都不用,以身作剑,竟然直接施展凌驾于剑道之上的剑意……大哥,你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你的眼力还不错,竟然能认出剑意。” 听到足利义持开口,陆羽颇为赞叹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在东瀛竟然也有关于剑意的记载,看样子,徐福出海,还真是带了不少好东西。 “你刚才说,要我付出代价,来吧,我就在这等着你。” 目光在足利义持身上扫视,陆羽不以为意道。 “这……”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足利义持身体颤抖,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开什么玩笑。 他领悟的不过是剑道,而陆羽领悟的,可是剑意啊,无论是层次,境界,还是威力,和他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先不说陆羽本就掌握了铁布衫,防御力惊人,单就是剑术对决,哪怕他拼掉这条老命,都休想伤害陆羽分毫。 剑道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乎可以做到瞬杀,杀人于无形之间,那么剑意呢?又该是何等的恐怖?尽管他未曾达到那样的境界,但还是能隐隐猜到。 恐怕用恐怖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足利义持只觉五雷轰顶,精神都恍惚了。 蕴含剑意的粗大剑气,宛若匹练般凝实,在空气中肆虐,四周一片狼藉,如同台风过境般,目之所及处,满目疮痍。合抱粗的巨树拦腰折断,丈许大小的巨石化作齑粉,地面上更是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 足利义持嘴角抽搐,不禁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佐藤深井三人一眼,要不是这个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闲的啊,怎么会吃饱了撑的招惹陆羽,现在好了,惹怒了领悟剑意的大能,就算给他一百个脑袋,也不够陆羽砍啊。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幕府大将军,享受荣华富贵,一言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存在,难道就要以惨死的方式,潦草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足利义持一甩衣袖,正气凛然道,脸上露出慷慨就义,毫无怨言的神色。 佐藤深井泪奔,大将军说的好,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东瀛武士绝不苟且偷生,哪怕是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您放心,哪怕是死,我也会陪着您,就算到了黄泉路上,我依旧是您最忠实的部下。 “一名武士,可以被摧毁,但绝对不能被打败,为了东瀛,我愿意奉献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又能如何?”足利义持发自肺腑地高声呼喊。 山本宁田泪如雨下,这一刻,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油然而生,没错,身为武士,身为山本家族的传人,为了家族的荣耀,更是为了东瀛的荣耀,就算身死,又能如何? 十八年后,他依旧是条好汉,他绝对不会给山本家族丢脸。 现在,正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时机,他情愿和足利义持将军共同赴死。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足利义持双目圆睁,转头看向千菊丸,问道:“千菊丸,你愿意陪我一起为天皇陛下尽忠吗?” 千菊丸双目赤红,眼瞳几欲滴出鲜血,为了东瀛的子民,他情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扞卫东瀛的荣耀。 “足利将军,我愿意!”千菊丸一字一句道,神情无比郑重。 身为天皇之子,他有责任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好好好!” 足利义持仰天长啸,一连说出三个好字。 下一刻,他猛地向前一步踏出,借助脚下传来的力道,宛若离弦的箭矢,爆射而出,只不过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并不是朝着陆羽,而是相反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正准备跟随足利义持慷慨就义的佐藤深井三人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尼玛? 什么鬼? 足利将军这是……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随着足利义持远遁,只留下千菊丸三人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宛若泥塑木雕一般。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 第二百四十章 两死一伤 山本宁田:“……” 一脸黑线。 尼玛,什么情况,足利大将军,你这是跑了?刚才你还信誓旦旦,为了东瀛,哪怕是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撒腿就跑?你的骨气呢?你的气节呢?你慷慨就义的决心呢? 感情你只是说说而已啊,我们特么信以为真了,这不是赤果果的卖队友吗? 你还能要点脸吗? 佐藤深井一个趔趄,差点没昏过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出现错觉了呢,本以为足利将军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结果口号喊的震天响,逃跑比谁跑的都快。 说好的勇于面对,绝不苟且偷生呢?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咋地,你是属兔子的啊,这速度,攻打敌军的时候,咋没见你冲的这么快? 现在可倒好,留下我们三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你倒是一溜烟跑没影了,你好歹也把我们带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最忠诚的部下啊! 千菊丸懵哔了,谁能想到,足利义持竟然会玩这么一招,这不是摆明了用他们吸引陆羽的注意力,然后让他借机脱逃吗?这在孙子兵法中叫什么来着,李代桃僵,没错,就是李代桃僵。 那你问我愿不愿意为父皇尽忠有毛用啊?我愿意尽忠,可你呢?你的忠心呢?让狗吃了? 陆羽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足利义持会玩这么一出,本来听到慷慨激昂的说辞,他对足利义持心生敬佩,敬重他是条汉子,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国家和百姓的荣誉,甘愿奉献自己的性命。 哪曾想,都是骗人的鬼话,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真特么有道理。 也就是在明朝,倘若在21世纪,你不是当演员都可惜了,妥妥的戏精啊! 足利义持速度极快,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秘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将速度提升一个档次,凭借他宗师境大圆满的修为,换做是其他人,还真奈何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足利义持远遁。 但陆羽不是其他人,在他,这个领悟剑意的剑道宗师面前,想要逃离,只能说足利义持想的太简单了。 双指并拢,璀璨的光芒在指尖汇聚,一道有剑意幻化而成,无比凝实的剑气迸射,直接洞穿坚韧的空气屏障,在虚空中留下点点晶芒,如同长虹贯日般,朝着足利义持轰然袭去。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心头弥漫,足利义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无比敬佩,要不是他临危不乱,灵机一动,恐怕现在早就成了陆羽剑下的亡魂。 用佐藤深井三人的性命,换取他一人的性命,不管怎么看,这笔买卖都稳赚不赔。 回到东瀛,他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大明皇帝朱棣不遵守规则,将东瀛使团尽数斩杀,反正又没有其他人在场,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届时,小松天皇必然愤怒,那个病秧子,还不得一命呜呼?如此一来,整个东瀛,必然完全落入他的手中。 正谋划着返回东瀛后,怎么向小松天皇汇报,足利义持骤然警觉,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正在逼近,不禁回头,紧接着,一道璀璨炽盛的光芒掠过,他的右臂应声断裂,霎时间,血流不止,空中洒落一片血雨,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啊!我的手臂!” 剧痛宛若潮水般涌来,足利义持意识开始恍惚,声嘶力竭道。 “断臂之仇,不共戴天,这件事,咱们没完。”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足利义持却不敢有半点停留,他心里清楚,凭借陆羽的实力,想要将他击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故而只是嘴上逞强,说说而已,就算借给他几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找陆羽的麻烦! 不得不说,足利义持逃跑的速度堪称一绝,由于距离过远,这道剑气微微有些偏差,只是斩落他一条手臂,虽然落下残疾,但伤不致死,知道追下去没有太大意义,陆羽也就放弃将足利义持击杀的念头,而是转身看向山本宁田三人。 那冷凛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让他们有种被死神凝视的感觉,一股透心凉的寒气,沿着脊柱向上升腾,瞬间遍布全身。 看到足利义持落荒而逃的场景,佐藤深井三人面如死灰,面对陆羽,饶是大将军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更逞论他们呢? 杀他们,对于陆羽来说,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 根本没有废话,陆羽随手一指,就是两道剑气,脸上写满了不甘,佐藤深井和山本宁田倒地气绝,千菊丸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宛若受了惊的小鹿,惶恐不安。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陆羽并未再下杀手,留下一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 毕竟千菊丸就是未来的一休大师,倘若将他斩杀,说不定引发某些未知的连锁反应,陆羽希望经过此次事件,千菊丸有所顿悟吧!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灭……” 看着陆羽远去的背景,千菊丸百感交集,这句话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在他耳边回荡,经久不息。 “千菊丸受教了。” 良久,他朝着陆羽消失的方向重重一拜。 …… 足利义持败了,断了一条手臂,仓皇而逃。 这个消息,几乎如飓风般,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明朝上下,谁都没想到,身为幕府将军的足利义持,竟然会秘密潜入大明境内,更没想到,实力强悍无匹的足利义持,竟然败在陆羽手中。 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震惊之余,朱棣连忙召集以杨士奇为首的内阁成员,和朱高炽等人,召开紧急会议,这件事向他们传递了一个很不好的信息,那就是东瀛早已蠢蠢欲动,觊觎大明领土,为此,他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经过这件事,足利义持必然怀恨在心,大明和东瀛本就不友好的关系,也随之破裂,或许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朱棣感到庆幸,多亏陆羽在比试中接连两场击败东瀛使团,否则,一旦让东瀛掌握了宁波和镇海两处的小岛,那必将给大明朝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朱瞻基的请求 陆府。 根本没有经过家丁的通报,一门心思担忧陆羽安危的朱瞻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正好撞见陆羽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你这个家伙,还有心思在这里晒太阳?”朱瞻基白了陆羽一眼,没好气道:“听闻你和足利义持交手的消息,可把我吓坏了,甚至来不及向皇爷爷禀报,就直接来见你,结果……看样子是我白担心了,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死。” 咕咚咕咚! 一口气说完,朱瞻基感觉喉咙发紧,抓起面前桌子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不禁用眼神的余光瞥了陆羽一眼,看见陆羽一副怡然自得的惬意模样,心安之余,多了几分震惊。 足利义持的大名,他早就有所耳闻,那可是东瀛幕府的大将军,赫赫有名的绝世强者,和他交手过后,陆羽竟能安然无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朱瞻基心里很清楚,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哪怕是他的师父云逸师太,都不是足利义持的对手,所以当得知足利义持和陆羽交手的消息,他甚至没腾出时间询问战果,直接马不停地赶到陆府,生怕陆羽出了意外。 没想到,是他多虑了,陆羽活蹦乱跳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漏,扮猪吃老虎,既然他无恙,想必足利义持肯定挂了彩,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担的哪门子心呢? 连身为剑术第一人的遁轩大师,在陆羽面前,都全然一副晚辈模样,可想而知,这家伙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绝对不是盖的! “足利义持怎么样?” 感觉不解渴,朱瞻基又端起盛满茶水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怎么样,跑了。”陆羽抬起头,努嘴道:“这不,留下了一条手臂,在那儿。” 目光随着陆羽努嘴的方向望去,就见屋檐下,挂着一条手臂,鲜血已经凝固,手臂外是典型的东瀛盔甲。 “咳咳咳!” 一口茶水喷出,朱瞻基剧烈咳嗽,差点呛死。 尼玛? 你说啥? 这是足利义持的胳膊? 起初他认为,就算陆羽再强,能让足利义持挂了彩,已经是难能可贵,但是没想到,陆羽竟然卸下了足利义持的一条手臂?大哥,你这么猛吗?那可是足利义持啊,他的胳膊,你说卸就卸?连点面子都不给? 最主要的是,陆羽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给人一种感觉,如果足利义持跑的慢点,陆羽能给他削成人彘。 朱瞻基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他的眼前,隐隐浮现出足利义持落荒而逃的一幕。 “好家伙,吃了这么大的亏,足利义持的肺不得气炸了啊?”朱瞻基打趣道。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堂堂的幕府将军,在大明朝的地盘上,让人卸了一条手臂,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把陆羽千刀万剐,生吞活剥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肺气没气炸,我不知道,但是胆,估计快吓破了。”陆羽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足利义持能保住小命,完全是运气好,但凡他速度再慢上一点,匹练般凝实的剑气,绝对能将他斩为两段。 剑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领悟剑道,就足以让遁轩成为江湖公认的第一剑术大师,足以让遁轩傲视整个东瀛,在大明境内肆无忌惮,连铁布衫都不放在眼里。 剑道尚且如此,更逞论剑意呢? 这也是为什么在察觉到他领悟剑意的第一时间,足利义持就萌生退意,根本不顾队友的死活,直接遁逃。 估计那一刻,佐藤深井三个人的心里,一定是拔凉拔凉的。 确定陆羽无恙后,朱瞻基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陆羽问道:“皇长孙,有什么事吗?有的话,你就直说,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吗?” “既然你这样问,我也就不瞒你了!” “是这样的,内阁重臣胡广,最近一段时间,家中怪事连连,先是儿子意外坠马,双腿骨折,后是妻子无故头痛,汤药吃了几十副,也不见有半点好转……总之,很是怪异,我知道你手段非凡,所以想请你去看看,毕竟胡广地位特殊,深受皇爷爷信任……”朱瞻基开门见山道。 饶是他,听闻胡广家中发生的事情,都感觉不可思议,实在是倒霉到家了,全家上下几十口,半数以上都受了伤,或者无故病重,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呢,转眼间就快要不行了。 得知这件事后,朱棣也曾派太医前往胡府,经过众太医的诊治,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对于病因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有人不经意说了一句,胡家是不是撞邪了,请个风水大师一看便知。 “风水大师?” 陆羽一阵无语。 一脸黑线。 皇长孙,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你要说治病救人,兴许我还可以,但要说风水玄学,你恐怕找错人了吧。 我也不是算命先生啊! 看着朱瞻基渴求的目光,陆羽也不好意思拒绝,不管怎么说,他拥有全能之眼,应该能看出一些门道。 或许只是偶染恶疾,和风水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古代人嘛,对于未知的事情,不能用科学的眼光看待,往往会和迷信扯到一块,这他都能理解。 “我不敢保证一定有办法,但是能和你一起去看看,至于能不能解决,就要看胡广的运气了。”陆羽耸了耸肩。 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要以为他是万能的,他又不是神……否则,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那可真是太好了!”朱瞻基眼前一亮。 要知道,胡广和父亲关系匪浅,他早就在胡府夸下海口,可以找到高人处理问题,要是陆羽不答应,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谢天谢地,陆羽答应了! “胡广家在哪儿?” 看到朱瞻基乐开了花,陆羽能想到,这小子绝对是信口开河了,指不定怎么鼓吹自己,事到如今,上了贼车,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胡广家离陆府不远,我带你去,这个时间,胡广应该在家,有什么问题,咱们路上详谈。”朱瞻基催促道。 陆羽点点头,大手一挥,两人朝着胡广家赶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龙虎山天师 巍峨的府门前,矗立着两尊石狮子,由上好的青石雕琢而成,尽显华贵气息,这里就是内阁重臣胡广的家。 大厅之中,一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双手背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看着府内一片萧条气息,男子更加低落了,没错,此人就是胡家的家主,深受朱棣信任的肱骨重臣胡广。 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一段时间,他仿佛是走了霉运,府内上下噩耗不断。 先是他的儿子,从小就擅长骑马,御马之术不知傲视多少同辈人,结果却无端坠马,该巧不巧的,双腿都断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休养,连太医都不能准确地说出,多久才能恢复如初。 再后来,是他的妻子,不知什么原因头痛欲裂,一旦头疼发作,简直痛不欲生,宫里来了数位太医,都没能找出病因,汤药吃了不老少,可病症就是没有半点改善。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总之,最近一段时间,胡家就是不得安宁,真是活见了鬼。 尽管他并不痴迷风水玄学,认为那只不过是愚民的无稽之谈,但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对,治好硬着头皮,托人寻了一位风水大师,准备替胡家祛除妖邪。 甭管有没有效,先试过再说,万一有效呢,他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最重要的是! 这位风水大师可是不一般,据说,他是龙虎山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的嫡传弟子,阴阳八卦,五行易术,奇门遁甲……无一不通,人送外号龙虎山小天师,尤其擅长驱鬼捉邪。 为了请这位大师出山,胡广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一想到能让家人平安,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正寻思着,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只见胡府的管家胡峰,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龙虎山张杰天师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 定睛视之,胡广看到这男子相貌俊伟,丰神如玉,周身弥漫着超然物外的气息,不食人间烟火,一看就知来历不凡。 不难看出,此人应该就是张杰天师了。 虽然胡广贵为内阁重臣,哪怕是王侯将相见了,也得礼遇有加,但在张杰天师面前,却不敢有半点不敬,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再者说,龙虎山地位非凡,饶是当年的太祖朱元璋,和龙虎山的当代天师,都是至交好友。 想到这里,胡广连忙整理衣衫,疾步上前,恭恭敬敬道:“您就是张杰天师吧,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您不要怪罪。” 目光斜睨了胡广一眼,张杰天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换做其他人,面对内阁重臣,肯定诚惶诚恐,而他身份高贵,纵然是皇子一拜,也受得,更逞论是胡广呢? 况且对方有求于他,要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他还不愿意来呢,可以这么说,他屈尊降贵来到胡府,已经算是给足了胡广面子。 没有过多寒暄,张杰天师环顾四周,从好友口中,他大致了解了胡广家目前的遭遇,隐隐觉得不一般,就算是运气再差,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发生怪事,如果他推断的没错,应该是有妖物作祟。 看着张杰天师一脸郑重,胡广也不敢询问究竟如何,生怕惊扰了大师,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随时听候天师调遣。 相较之,胡峰显然没有胡广沉得住气,他在胡家已经有十几年了,胡广待人和善,没有架子,完全是将他当做家人看待,所以眼睁睁看着夫人和公子接连出现意外,他心急如焚,甚至夜不能寐。 当得知老爷请得龙虎山的天师出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龙虎山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道家的发源地,古往今来能人辈出,以驱妖除魔,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如果说,还有谁能拯救胡家的话,在胡峰看来,非龙虎山的天师莫属。 当今皇上起兵靖难之时,由于和朝廷相比,兵力悬殊,还是军师姚广孝请得龙虎山天师出马,施展逆天法术,天降狂风,数次逆转战局,转危为安,最终才成就大业。 要知道,张杰天师乃是第四十三代天师的嫡传弟子,手段和本领自然可想而知,有他出手,纵然胡家面临的问题再严峻,也无大碍。 张杰的步伐很快,不到半炷香,就将胡府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似乎是看出了一些门道,脸上露出淡定的笑容。 “张杰天师,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察觉到张杰神色间的变化,胡广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自然。”张杰天师俨然一副高人做派,大袖一挥,冷声道:“如果我看的没错,你家发生怪事,是从一个月前才开始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张杰天师说的没错,他家的怪事,正是从一个月前,才接二连三发生的,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半点异样。 既然张杰天师说的如此准确,想来是找到问题的症结了。 于是全神贯注,洗耳恭听。 “一个月前,你从一名古董商贩手中,收购一尊石佛,在此之后,家中才怪事不断。”张杰天师猛地抬起手臂,指着大厅中心,那尊摆放在桌子上的石佛,问道:“应该就是它吧。” 石佛高约一尺三寸,通体呈灰白色,模样让人生畏,给人一种极端古怪的感觉。 “这您都知道?”胡广傻眼了,直接目瞪口呆。 因为张杰天师说的没错,完全正确,他自幼酷爱古董收藏,虽然俸禄丰厚,但大半都花在采购古董上,所以别看他身为内阁重臣,但家中的日常花销,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一个月前,他在一名古董商贩手中,看到了这尊石佛,喜爱的不得了,花费了大价钱才将石佛请回家中,希望能保佑全家人平安康健。 现在仔细想想,家中出现怪事,的确是在请回石佛后才出现的。 难不成,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 瞧见胡广脸色骤变,张杰天师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当即叹了一口气。 “哎!” “你啊,你啊,真是太糊涂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胡广的逐客令 真是太糊涂了? 听到张杰天师这么说,胡广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过是买了一尊石佛,怎么就扯到糊涂上了? 大师,我知道你是高人,可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有什么话,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些,真的听不懂啊! 管家胡峰同样一头雾水,这尊石佛虽然材质普通,但胜在年代久远,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能被摆放在大厅之中,足以看得出胡广对它的喜爱。 这东西和胡家最近发生的怪事之间,不可能有联系吧。 看到两人困惑的模样,张杰天师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尊石佛,是用一整块泰山石雕琢而成,这其实没什么,坏就坏在,雕琢这尊石佛的泰山石,可不是普通的泰山石,而是经过高人做法,拥有镇压妖邪之力的泰山石敢当。” “只是经过数百年的风雨侵蚀,石敢当大大受损,这才被不明其理的无知商贩,当做普通原料,雕刻成石佛模样。” “由于石敢当在镇压妖邪的同时,内部也渗透进入妖邪之力,使得雕刻而成的石佛也充满邪气,这也是最近一个月,胡家怪事不断的真正原因。” 话毕,胡广如遭雷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倒退数步,身体剧烈颤抖。 初见石佛,他爱不释手,这才买了回来,哪曾想,这尊石佛竟有如此来历,早知如此,说什么他也不会将石佛带回家中,一想到妻儿皆因他才出现问题,胡广就心如刀绞。 “那可如何是好?”管家胡峰焦急问道。 在他看来,既然张杰天师能看出这些,就一定有办法,拯救胡家于水火。 “其实,想要解决胡家面临的困境,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府中久经妖邪之气的侵蚀,想要彻底祛除,着实要费一番周折。”张杰天师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胡广当即就明白了张杰天师话里的意思,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杰天师和胡家非亲非故,能请得他出手,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怎能让人家白白给你驱邪,却不付报酬呢?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天师请放心,事成之后,胡广绝对不会亏待您的。”胡广给张杰天师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胡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天师自然义不容辞,我向你保证,不用一个时辰,胡家就能恢复如初。”张杰天师拍着胸脯打包票。 看来这一趟他没有白来,又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正当张杰天师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阵淡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听到这声音的刹那,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你这个神棍,谁给你的胆子,在胡广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胡广怒火中烧,张杰天师好心替胡家消灾解难,你到底是谁,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张杰天师是神棍,你是想找死吗?这里可是胡府,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正想发作,就见两名少年并肩走入,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陌生,但另一个,他却无比熟识,赫然是皇长孙朱瞻基。 “皇长孙,您怎么来了?”胡广恭恭敬敬地拜道。 朱瞻基没有解释,而是看了一眼张杰天师,这家伙看起来,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应该不是骗子吧,刚才他们在门外,听到张杰天师对胡广家中发生怪事的解释,朱瞻基感觉十分有道理,哪曾想,陆羽对此并不表示认同,反而说张杰谎话连篇。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鬼,也敢污蔑本天师,好大的胆子!”张杰怒了,他认出了朱瞻基,但这不妨碍他朝陆羽发火。 开什么玩笑,尽管你是大明朝的皇长孙,但这不意味着你随随便便就能找个人污蔑我,我可是龙虎山天师的嫡传弟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轻视? 看到胡广不解的眼神,朱瞻基讪讪地笑了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照陆羽的说法,这个张杰天师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这怎么可能? “这尊是石佛,根本就不像你说的,是什么泰山石敢当雕琢而成,至于胡广大人家里发生的怪事,也和它没有半点关系。”陆羽抬起头,直视着张杰天师的眼睛,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说你是神棍,难道有错吗?” 这个家伙目的不纯,分明是想坑骗胡广的钱财,通过全能之眼,他早就洞悉张杰的底细,这才敢言之凿凿,说出这番令人不敢置信的话。 “好啊,好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天师?”张杰天师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旋即恢复如常,转身看向胡广,冷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胡大人不相信我,那我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让龙虎山的威严蒙羞?”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胡广慌了,好不容易找到能救胡家的能人,您要是一走了之,那又有谁能来帮助他? 在胡广看来,张杰天师肯定是生气了,换做是其他人,面对这样的质疑,也会愤怒,更逞论是张杰天师,而他因为碍于皇长孙的颜面,并未表态,这不就相当于赤果果地告诉张杰天师,我不相信你了嘛! 想到这,他连忙疾步向前,一把拦住张杰天师,赔笑道。 “张杰天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消消火。” 看到这一幕,陆羽嘴角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想不到,这个神棍还挺能装,胡广也太沉不住气了,你就让他走,我敢和你保证,连大门口,他都走不出去,肯定会找个借口折回。 “皇长孙,别怪我不给您面子,胡家的情况,您也清楚,说是危在旦夕也不为过,好不容易请到张杰天师……任何胆敢阻挠者,不管他是谁的朋友,都是我胡广的敌人,今日鄙人不方便,还请你改天再来吧。”胡广下了逐客令。 实在是陆羽的说辞,太耸人听闻,让人不敢置信,朱瞻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得拉着陆羽离开。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张杰天师眼角闪过一丝得意,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杰天师,时间紧迫,还请您快快出手,别再耽搁了。”胡广恳求道。 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为了家人的安危,哪怕是得罪朱瞻基,他也认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家祖坟让人刨了 离开胡府。 朱瞻基看着陆羽,尴尬地笑道:“陆羽,你别放在心上,胡广也是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毕竟你的说辞,太令人匪夷所思,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其他人真的很难信服。”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胡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明知自己的身份,还下了逐客令,可想而知,胡广该有多心急。 但要是像陆羽说的那样,这个所谓的张杰天师,不过是个骗子,那么胡广岂不是要上当了? 损失钱财事小,倘若不能找出问题的源头,恐怕胡家的灾厄,将持续下去,如果产生更大的变故,那可要追悔莫及了。 虽然胡广没给他面子,但归根结底,胡广和父亲关系匪浅,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吧!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朱瞻基问道。 他想听听陆羽的意思,是准备另辟蹊径,还是打道回府。 “皇长孙,你知道胡家的祖坟在哪儿吗?”陆羽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祖坟的位置?”朱瞻基点点头,“我知道。” 因为父亲的关系,当初胡广迁祖坟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知道确切的位置。 但陆羽这么问,想要干什么? 尽管满腹困惑,朱瞻基还是领着陆羽,赶往胡家祖坟的所在。 …… 大约经过半个时辰的赶路,在朱瞻基的带领下,陆羽来到一座巍峨的建筑面前。 “陆羽,这里就是胡家的祖坟。”朱瞻基向前一指。 陆羽点点头,要知道,古人对于自己的祖坟,格外重视,尤其是像胡广这样的朝廷重臣更是,所以胡家的祖坟修建的相当气派,远远一望,就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视觉冲击感。 “当年胡广晋升,成为内阁重臣,胡家花费重金,将祖坟迁到此地,听说得到高人指点,先辈葬在此地,子孙后代便可飞黄腾达,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朱瞻基介绍道。 这样做,不但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同样也是光宗耀祖的最好证明,所以饶是胡广,也不能免俗,祖坟修的格外气派,羡煞众人。 “倒不是空穴来风,此处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陆羽点点头。 那指点胡家的高人没有撒谎,这里是罕见的宝地,拥有小部分龙气分支,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胡家兴盛百余年,根本不成问题。 “陆羽,你让我把你带到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胡家的祖坟就在眼前,你也是时候和我说清楚了吧。”朱瞻基询问道。 自始至终,陆羽都没有和他说明,寻找胡家祖坟的真正用意,心中倍感困惑,实在是按奈不住,不禁脱口而出。 不理会朱瞻基怪异的眼神,陆羽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向前,缓缓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石壁。 入手冰凉,祖坟的外围,完全是由上好的青石砌筑而成,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一看就知造价不菲。 手指收回,陆羽四周看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看到陆羽这副模样,朱瞻基忍不住竖起耳朵,这里可是胡家的祖坟,哪怕是心生好奇,你也不能随意触碰,这不是对胡家的先人不敬吗? 要是让胡广知道了,不得把你吊起来暴打一顿啊? “皇长孙,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陆羽回头问道。 “那个……你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朱瞻基并没有正面回答。 “其实,我这是在帮胡广,胡家最近不是怪事连连吗?如果我没看错,问题就出在这里。”陆羽解释道。 朱瞻基有点懵,啥意思?开玩笑吧,胡广费劲心思,耗费巨资修建的祖坟,竟然是导致胡家出现祸乱的源头? 这不可能吧! 众所周知,对于迁移祖坟这样的大事,哪怕是平民百姓,都会慎之又慎,恨不得倾尽所有,更逞论胡广呢? 要说祖坟有问题,朱瞻基觉得应该不会,且看此地干净整洁,一看就知常常有人打扫,要是真出了意外状况,估计胡广早就修葺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咋地,他想做不肖子孙,被胡家的后世子孙唾骂? 正在此时,在祖坟的东南角,陆羽突然停住了,向前一指,头也不回地对着朱瞻基道:“可算是找到了,皇长孙,你把这里挖开!” “啥玩意?” 朱瞻基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昏过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陆羽真的找到问题所在,哪曾想,竟是这个? 这可是胡家的祖坟,胡广将它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可你竟然要我把这里挖开? 这不是要我刨胡家的祖坟吗? “那个……陆羽,你确定意识清醒?”朱瞻基差点哭了。 哪怕他是皇长孙,也不能平白无故,随随便便就刨别人的祖坟啊,这要是让皇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打得皮开肉绽,朵朵桃花开啊! “那是自然,快点,这祖坟修的很坚固,想要刨开,得花费不少的功夫。”陆羽催促道,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朱瞻基脸色骤变。 朱瞻基:“……” 嘴角剧烈抽搐。 大哥,我知道方才胡广出言不逊,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至于刨人家祖坟啊,这种行为,为人所不齿,有损阴德。 再者说,你想刨,你就刨,又没人拦着你,你干嘛拉上我,让我动手啊? 感情你这是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呗? “怎么,你不相信我,还是说,你不想帮助胡广,想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陆羽反问道。 “这……”朱瞻基哑口无言。 几经犹豫,还是遵从了陆羽的要求,接下陆羽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榔头,站在胡家祖坟面前。 动手之前,还在心里默念,胡家的列祖列宗,不是我想要打扰你们安息,都是陆羽出的馊主意,要是你们泉下有知,晚上要带人下去陪你们作伴,千万分清谁是主谋,可别牵连到我啊! 默念完毕,高举榔头,对着胡家祖坟,重重落下。 …… 对于他们的行为,不远处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像胡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对于祖坟格外重视,聘用专职人员,守护祖坟。 看到这一幕,老者差点吓的魂飞魄散,这可是胡广大人的祖坟啊,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也不敢多问,他慌张地朝着胡家的方向跑去。 …… 胡府。 正陪着张杰天师做法的胡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声,紧接着,就见守墓老者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直接跪在胡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 “胡大人,大事不好了。” “你家祖坟让人刨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刨你家祖坟,你开心不?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胡广明显愣住了,半天没晃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守墓老者,你说什么啥?什么东西让人刨了? “胡大人,你家祖坟,让人刨了!”老者气喘吁吁道。 此话一出口,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什么?刨老爷的祖坟?” “不是开玩笑吧,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大胆子?” “那可是胡大人的祖坟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做出这般缺德带冒烟的事情。” 胡家的众位下人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张杰天师,对于一个家族而言,祖坟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根本就是不言而喻,最主要的是,胡家虽然遭难,但人还没死绝呢?到底是谁,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去刨胡家的祖坟? 尼玛,是想找死吗? 五指攥拳,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胡广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青一块紫一块,难看到了极点。 真是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对胡家的祖坟动手,本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毕竟有张杰天师出手,可保胡家众人无恙,哪曾想,这边法事刚做到一半,就听到这个让他差点原地爆炸的消息。 要知道,祖坟意义非凡,除非有深仇大恨,不然没人会去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 况且,他还是内阁重臣,纵观整个皇城,胆敢对胡家祖坟动手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吧! 难不成是个疯子,又或者是谁吃醉了酒,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敢在胡家的祖坟撒野? “你且仔细说说,那人的相貌……” 强忍住心中的怒意,胡广询问道,但可以明显看见他嘴角的肌肉剧烈颤抖。 “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不满二十岁,服饰华贵,一看就知绝非普通人家……”老者娓娓道来。 他越说,胡广就越是心惊,根据老者的描述,他几乎可确定,这不就是朱瞻基和陆羽两人吗?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刨自己的祖坟,且听老者的意思,动手的,还不是陆羽,而是朱瞻基,这就更不可能了,皇长孙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心性都没的说,怎么会做出这般大不敬之举? “就我所知,皇长孙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胡广疑惑了。 “胡大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陆羽那小子,一看就知心性歹毒,和他呆在一起,皇长孙难免受到影响,况且,你别忘了,刚刚你可是将他们撵出去了,谁知道陆羽会不会怀恨在心,进而教唆皇长孙做出……” 张杰天师早就看陆羽不顺眼,毕竟让陆羽一折腾,差点坏了他的大事,可算让他逮到机会,怎能不添油加醋,旁敲侧击一番? “哼,不管他是谁?胆敢对胡家祖坟动手,这件事休想善了。”胡广眼瞳深处怒火沸腾。 没有犹豫,胡广连忙召集胡家众人,准备前往祖坟的所在一探究竟,显然法事是进行不下去了,张杰天师也提议跟随他们一同前往,倘若出现变故,也能帮把手,有个照应。 …… 不到半个时辰,胡广就赶来了,听到有人刨自己家祖坟,动手的貌似还是皇长孙朱瞻基,胡广更是心急如焚,哪里敢有半点耽搁。 正当朱瞻基抡起锄头,卖力地工作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以胡广为首的一行人匆匆赶来。 看见拿道熟悉的身影,以及地上散落的砖石瓦块,胡广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皇长孙,还真的是你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行径,现在好了,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说辞? “皇长孙,你到底在干什么?”胡广目光冰冷地看过来。 虽然他心中愤怒到极点,但并未发火,毕竟朱瞻基身份特殊,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恐怕他早就吩咐下人将其暴揍一顿,兴许打死对方也不一定。 说罢,胡广的目光完全落在一旁的陆羽身上。 眼神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机,根本不用想,朱瞻基能做这么作,肯定是陆羽教唆的,我不就是没给你好脸色,下了逐客令吗? 想不到,你竟然怀恨在心,趁着我不备,刨胡家的祖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仗着自己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就目空一切,连杨士奇和杨荣都对你尊敬有加,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实话告诉你,我胡广可不吃你这一套。 “陆羽,这件事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给胡家的列祖列宗赔罪?”胡广下了最后通牒。 他可闲工夫和陆羽废话,你不是牛哔吗?既然你敢这么做,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凭借陆羽的行为,就算自己把他杀了,告到皇上那里,他也占理,如果皇上执意要惩处自己,他也心甘情愿,身为胡家的子孙,眼睁睁看着胡家的祖坟被刨,却无动于衷,他枉为人,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面对胡广的质问,陆羽头也不回,像是没听见似的,催促着朱瞻基快点,而朱瞻基则是一脸尴尬,早在胡广等人到达此处之时,他就停了手,当着胡广的面,刨胡家祖坟,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陆羽,你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胡广声音带怒。 “这家伙还真是猖狂啊!” “他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这般目中无人,老爷就在这里,他还敢指使皇长孙刨胡家的祖坟?” “不管他是谁,他肯定要倒霉了。” 胡家的下人看见面对胡广的问话,陆羽置之不理,根本不回答,当即怒火冲天,只等老爷一声令下,就要把陆羽抓起来,严刑拷打。 在胡家人面前装哔,信不信我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杰天师目光扫视,好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当着胡广的面,还敢刨胡家的祖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这样也好,是你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别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他表面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正当胡广准备上前,将陆羽五花大绑之时,陆羽突然转过身,在众人怒视的目光中,朝着胡广问了一句。 “我刨你家祖坟,你开心不?”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招摇撞骗 胡广:“……” 胡峰:“……” 张杰天师:“……” 朱瞻基:“……”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什么意思?你把胡广大人的祖坟刨了,还问他开不开心? 这不是相当于骑在胡广的脖子上拉屎,还问他香不香吗? 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不管怎么说,胡广都是内阁重臣,皇上最信任的大臣,你非但刨人家祖坟不说,还问胡广心情如何,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吗? 胡广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眼瞳中喷出熊熊的怒火,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我很好欺负? 别以为有皇长孙罩着你,就能为所以为,我还实话告诉你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你也休想善了。 胡广不但是朝廷重臣,更是胡家的子孙,如果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把祖坟刨了,还能无动于衷,那他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胡广的态度很明确,纵然是拼掉这条命,他也要向陆羽讨个说法,绝对不可能因为畏惧皇长孙,就不了了之。 胡峰傻眼了,他在胡家呆了十几年,还从来都没见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想想也是,换做是谁,让人把祖坟刨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再者说,这个叫陆羽的家伙,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吧,刨坟掘墓这样断子绝孙的行为,他是怎么好意思做的,就不怕消息传出去,遭到无数人的耻笑吗? 你也有祖宗,你也有祖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做是你,让别人二话不说就把祖坟刨了,恐怕都得气到原地爆炸吧。 朱瞻基一脸懵哔,饶是他都没有想到,陆羽竟然会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还你开心嘛,开心你个大头鬼,你当这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啊,祖坟让人刨了,除非是个疯子,或者是个傻子,不然,谁能说自己开心? 本来胡广就在气头上,如果你能道明这么做的缘由,并说几句好话,看到太子爷的面子上,胡广也不能拿你怎么招,大不了惩罚你将胡家祖坟恢复原样,这倒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你竟然问胡广开不开心,这话一出口,性质完全变了,不要说是胡广了,哪怕是我,都忍不住想要扁你! 太特么气人了! 最让朱瞻基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是陆羽的帮凶,甚至可以说,刨祖坟这件缺德事,自始至终都是他在动手,陆羽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 胡广,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陆羽指使我干的,你相信吗? 想到这里,朱瞻基连忙扔掉锄头,脸上随即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极力自证清白。 瞪了朱瞻基一眼,胡广没有开口,再怎么说,朱瞻基也是皇长孙,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不急于这一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胡广不相信,朱高炽得知这件事,也能无动于衷。 “你这个家伙,是想找死吗?胡大人的祖坟,你也敢不敬,就不怕胡家的祖先,找你索命吗?” “还是说,你把胡大人当成软柿子了,想捏就捏?” “真是没想到,看你相貌不凡,仪表堂堂,本以为是个宽容大度的君子,哪曾想,竟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胡大人不过训斥了你两句,你就刨胡家的祖坟,简直太没人性了。” 胡家众人叫嚷道。 本来,对于有外人刨祖坟这件事,他们尚处在半信半疑的状态,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但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是真的。 最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是,作为整件事的主谋,陆羽居然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怎么着,真当我们不敢给你点颜色看看? 为了迁移祖坟,你可知胡大人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光是风水布局,请的就是最顶尖的风水大师,现在让你这么一破坏,所有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你知道这样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吗?不单是胡大人,胡家的后代子孙,全都会受到牵连,甚至可以说,让你这么一闹,一个可以辉煌百年的家族,就此烟消云散。 “胡大人,对付这样的宵小,直接将他乱棍打死就是,何必多费口舌呢?”看热闹不嫌事大,张杰天师煽风点火道。 他巴不得事情闹得大点才好,小鬼,你刚才不是质疑我吗?正愁没办法治你,没想到,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胡广兴许能饶了你,但你都把他祖坟刨了,要是胡广还能饶了你,那他就不配成为胡家的子孙。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胡广怒视着陆羽的眼睛,然后朝着朱瞻基说了一句,“皇长孙,我希望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就算告到皇上那里,朱瞻基也不占理,就算陆羽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成为他刨坟掘墓的借口。 “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陆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胡广火冒三丈,怎么着,我还得谢谢你把我家的祖坟刨了呗? 你当我是智障吗? “张杰天师是吧,如果我没看错,早在三年前,你就被逐出龙虎山,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顶着龙虎山的名头招摇撞骗?要是让张天师知道了,你猜他会不会将你抽筋拔骨?”陆羽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唯有张杰天师脸上镇定的神色,瞬间被浓浓的错愕和震惊所取代,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出人意料的反应,瞬间在场中引起轩然大波,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咋回事? 什么叫顶着龙虎山的名头招摇撞骗? 张杰天师犯了什么错,要被抽筋拔骨? 这都哪跟哪儿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胡广不敢置信,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杰天师不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吗?本就是正统的传承人,什么叫顶着龙虎山的名头招摇撞骗?这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张杰天师面色骇然,宛若冷水淋头,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因为陆羽说的没错,他早年犯下大错,触犯了门规,受到责罚后仍不知悔改,最终被逐出师门。 只不过这件事,除了他师父和少部分龙虎山的高层,其他人一概不知,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被龙虎山除名后,依旧有底气顶着龙虎山招牌行骗的原因。 只不过,陆羽到底是从哪里知晓这一切的? “当初你调戏民女,严重违反门规,且屡教不改,张宇初天师不得已将你逐出师门,熟料,你竟然厚颜无耻,依旧以龙虎山传人的身份自居,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清楚,倘若知道你的行为,龙虎山究竟会怎样处置你。”陆羽风轻云淡道。 达到胡府,他就知晓了张杰的全部底细,这家伙虽然曾经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但现如今却不是了。 最重要的是,尽管他具备一些风水玄学的知识,但却没有看出胡家遭难的真正原因,什么石佛沾染妖邪之气,纯属无稽之谈,借机敛财的幌子罢了。 他好意出言劝阻,没想到竟惹得不明缘由的胡广震怒,进而将他驱逐。 当然,对于这些,陆羽并不放在心上,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对于流言蜚语和误解,他早就司空见惯,而他之所以让朱瞻基刨胡家的祖坟,另有深意,而不是像其他人想的那样,怀恨在心从而报复胡广。 蹬蹬蹬! 张杰天师一连倒退数步,步履踉跄,猛地瘫坐在地上。 就像陆羽说的,如若龙虎山知晓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饶了他,甚至连根本不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宽恕于他,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以雷霆之势将他击杀。 身为曾经龙虎山弟子,张杰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宗门的清誉,龙虎山对待任何胆敢污蔑宗门的家伙,都不会姑息。 胡广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根据张杰天师的反应,他大致可以判断出,陆羽所言非虚,难不成张杰真的被逐出了龙虎山?不过,那又如何?就算张杰和龙虎山没有半点关系又能怎样?只要他能救胡家,就足够了。 况且,这和你刨我家的祖坟,这两者之间,貌似没什么关系吧。 胡广觉得,陆羽这是在转移话题,让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张杰的身上,从而让他忽略刨坟掘墓的事实。 陆羽,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 胡广看向陆羽,冷冷道:“姑且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绝对成不了你刨胡家祖坟的理由。” 话音刚落,瞧见胡广神色间的变化,胡家的下人纷纷围了上来,准备将陆羽制服,交给老爷处置。 “等等。”陆羽做出制止的动作,然后向着被朱瞻基刨开的祖坟边缘一指,淡淡道:“你们过来看看,自然知晓我让皇长孙这么做的用意。” 听到这话,胡广等人全都围了上来,朝着陆羽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松软的土层下方,不知怎地,多了一窝老鼠,数量不少,起码有几十只之多,光亮突然照进鼠洞,惊得众老鼠四下奔逃。 “这是……”胡广懵了。 本以为陆羽是在故意搞破坏,没想到,该巧不巧的,竟然挖出一窝老鼠,还真是奇了怪。 要知道,在坟墓建造初期,那位风水大师特意叮嘱,此地乃罕见的风水宝地,一旦将胡家的祖坟迁移至此,就不能有半点损坏,所以,他特意命人在坟墓周围进行处理,洒下防蛇鼠蝎的药物。 按理说,不可能有老鼠在这里盗洞才对。 胡广眨眨眼,他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难不成这才是胡家最近一段时间,灾祸不断的真正缘由,如果当真如此,他岂不是错怪了陆羽? 一时间,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想胡大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当初在喷洒驱鼠药物时,由于人员疏忽,使得边缘出现空缺,致使老鼠在此繁衍,破坏了祖坟的风水布局。” “胡广大人,你能官居内阁重臣,实现接连迁升,和将祖坟迁移至这块风水宝地密不可分,布局遭到破坏,才使得胡家最近祸事连连。” “至于那尊石佛,却不是什么泰山石敢当雕琢的,而是取材寿山石……” 众人洗耳恭听,听到陆羽的讲解,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最近一段时间胡家倒霉的真正原因,不由得转头怒视张杰天师,要不是陆羽,他们恐怕直到现在还会蒙在鼓里,被骗钱财事小,倘若找不到真正的根源,那岂不是说,胡家的灾祸还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朱瞻基脸色好转,不再如最初那般惨白,按照陆羽的说法,他做的是善事,行的是善举,不禁有点小骄傲呢,倘若不是他,恐怕问题的真正根源,直到现在还不能真相大白。 “这……” 张杰天师呼吸急促,身体颤抖。 对于风水玄学,他虽然算不上精通,但相较于普通人,明显了解的更多,自然知道陆羽所言正确,本以为陆羽只是大吹法螺,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要不是亲眼所言,他根本不能相信。 “陆公子,鄙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发慈悲,出手救救胡家吧!”了解真相后,胡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刻,对于陆羽,他已然心服口服。 本来还以为陆羽是个骗子,哪曾想,竟然是他不识真人面目,心中充满无尽的懊悔。 只消一眼,就看出这一切,这到底怎样的水平,才能做到啊,恐怕和真正的龙虎山天师相比,都绰绰有余了吧。 “陆公子,老爷也是情急,才出言不逊,您可千万别怪罪啊!”管家胡峰也跪在地上。 他生怕陆羽记仇,不肯再出手救助胡家,毕竟,起初陆羽好心帮助,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下了逐客令。 现在看在,陆羽说他们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真是没错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朱棣的烦恼 “虽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不管怎么说,你都辱我在先。”陆羽摆摆手,眉头皱起,“现在却让我出手,是不是……” 虽然出手就胡广一家,于他而言,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如果这样出手,不摆摆架子,必然会不会被重视,给人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好说话。 要知道,畏威而不畏德,才是人的劣根性。 “小人知罪,陆公子请放心,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胡广连忙道。 见到胡广如此上道,陆羽满意地点点头,说实话,就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对于胡广的重谢,真看不上眼。 但他执意如此要求,全是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让胡广真正对他感恩戴德。 这就好比,一个东西,你没有任何付出,白白得来,你肯定不会珍稀,倘若你费劲千辛万苦,历经磨难才得到,你会把它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祖坟的风水布局遭到破坏,想要短时间修复,不太可能,按照我的估计,整个过程大约要持续半个月左右,而且要花费不少钱财,购买相应的用具。” 这一点,陆羽倒是如实相告,没有隐瞒,根据系统的提示,想要彻底解决胡家祸乱的源头,不但要重新修筑祖坟,还要更改风水布局,从新将天地气运汇聚。 虽然这样做比较麻烦,但只要能按部就班,将整个流程进行下来,甚至可以让胡家的气运更胜以往。 要知道,按照史书的记载,现在这个时间段,身为内阁首辅的,应该是胡广,而非杨士奇,但事实并未如此,起初陆羽还比较纳闷,现在看来,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缘由所在。 只要按照他的要求,胡广还是有机会成为内阁首辅的。 这里可是明朝,由太祖朱元璋建立的国度,废除了宰相制,内阁重臣虽然官阶不高,但权利非同一般的大,内阁首辅的权势更是不可想象。 这个时代的家族,只要能诞生一位内阁首辅,便足以名垂青史,万事留名。 听到陆羽这么说,胡广连连点头,只能要拯救胡家,不管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陆羽,在他心目中,陆羽简直就是在世仙人,说的夸张一点,就算陆羽让他上天揽月,他也绝对不会拒绝。 谨记陆羽的吩咐,胡广转头看过来,脸色瞬间由喜转怒,只见张杰一瞧见胡广的目光,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张杰的本意是,骗点钱财就跑,这几年来,仗着龙虎山这块金字招牌,他没少敛财,哪曾想,这次竟然翻了车,碰上行家里手,不但谎言被拆穿,还惹得胡广愤怒。 可想而知,他的下场该有多惨,就算胡广能放过他,一旦消息传回龙虎山,等待他的,恐怕将是更严厉的处罚。 他这次可算是阴沟里翻船,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看到张杰定格在原地,宛若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朱瞻基眼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骗人都骗到胡广的头上了,只能说张杰胆大包天,落得这样的下场,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活该。 也就是胡广,换做其他人,脾气暴躁一点的,碰见这样的事,不把你抽筋扒皮都算你运气好。 如果不是陆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胡广肯定被骗了,毕竟张杰曾经都是龙虎山天师的嫡传弟子,除非是真正的龙虎山天师,否则,其他人根本无法分辨,尤其像胡广这样的,常年身居高位的朝中重臣,更是无法辨别。 胡峰气不打一处来,这种行为,不是草菅人命吗?好你个神棍,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差点就害了老爷一家?这样赚的钱,你能花的心安理得吗? …… 清晨,朱棣从睡梦中惊醒,感到心绪不宁,昨日深夜,他梦见了父皇朱元璋,在梦中,朱元璋质问他为何要谋权篡位,为何要屠戮手足宗亲,朱允炆可是你的亲侄儿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惊醒的朱棣满头大汗,尽管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梦,父皇早就死去多年,但他依旧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柄锋利的长剑,在他喉咙间掠过。 这才一下子惊醒。 提起自己的父皇,朱棣心中除了敬佩,更多的,还是畏惧。 敬佩的是,父皇朱元璋无权无势,当过乞丐,做过僧人,最终凭借一己之力,开创大明江山,这样的丰功伟绩,古今难见,足以比肩秦皇汉武。 畏惧的是,父皇的心狠手辣,动起怒来,哪怕是亲儿子,也照杀无误,尤其是当马皇后和长兄朱标死后,这柄天子之剑,更是没了剑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为了替朱允炆铺平道路,因为父皇心里清楚,年幼的朱允炆,不可能是那些猛将的对手,多少无辜的将领,因此白白葬送性命。 幸亏他远在驻地,也因此逃过一劫,朱棣心里清楚,在父皇的眼中,只有马皇后和朱标才是他的家人,其他的皇子皇孙,真的是可有可无。 朱棣起身,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盏,慢慢缀饮。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如果大哥朱标没有死,他还会造反吗? 不管怎么想,结果都是不会。 大哥和他并无间隙,两人无话不谈,甚至当初他被派往驻地,大哥几经相送,迟迟不肯离去。 如若大哥没有意外身亡,顺利继承大统,他肯定会做一个好臣子,好弟弟,心甘情愿地为大哥驻守边关。 但人生没有如果,往往存在了太多的难以预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看着空荡荡的寝宫,朱棣百感交集,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侄儿朱允炆的死活,可以说,这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毕竟他得位不正,天知道朱允炆会不会在他死后召集旧部祸乱天下? 因为朱允炆还很年轻,他却已经老了,朱棣心里清楚,老天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无论是站在君主的角度,还真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他都希望给后代子孙,留下一片稳固的,牢不可破的江山。 就像当年父皇做的那样。 朱棣总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四周凝望着他,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朱允炆,朱允炆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静待时机,要将他亲手巩固的江山夺走。 越是想,心情就越烦躁,朱棣传唤太监,将他最喜爱的檀香如意拿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丢的就是朕的脑袋 檀香如意,西域番邦进贡,由一整块檀香木雕琢而成,极其罕见。 众所周知,檀香具有宁神静气的作用,不但可以入药,睡前点燃一些,更可以助眠。 所以达官显贵对于檀香的钟爱程度,远超一般人想象。 而这柄檀香如意,更加神奇,完全无需点燃,得益于材料的特殊,以及工匠在雕琢过程中,使用了密不外传的手法,只要那持在手中,便可达到宁神的效果。 对于这柄如意,朱棣爱不释手,每每从梦中惊醒,必然要凭借它安定心神。 很快,令朱棣颇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般来讲,听到他的命令,贴身太监不敢有半点耽搁,肯定会马上将檀香如意呈上来。 但这次,过了半晌,太监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他的面,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没听见朕的命令吗?磨磨蹭蹭的,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檀香如意呢?你是不是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本就在气头上的朱棣一下子怒了。 这群太监是不想活了吗?连他的命令都敢无视,真是太放肆了。 “启禀皇上,您的命令,奴婢听见了,只不过,只不过……”贴身太监结结巴巴道。 “只不过什么?”朱棣声色俱厉。 “檀香如意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贴身太监像是被抽掉了脊骨一样,身体失去支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檀香如意,那可是皇上最钟爱的宝物,一直都是他负责看管,现在出了问题,竟然出人意料地不见了,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他烂命一条,哪怕一万个他加在一起,都顶不上檀香如意啊! 朱棣的脾气秉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犯下渎职之罪,他这颗脑袋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檀香如意不见了?”朱棣猛地站起,对着身侧的桌子重重一拍。 “皇上请息怒,这件事奴婢真是不知道啊,檀香如意明明就放在那里,上午奴婢还瞧见了,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就没了。”太监惶恐不安。 “什么?你的意思是,堂堂的皇宫禁地,竟然招贼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檀香如意偷走?”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朱棣再也忍受不住,怒火蹭的一下爆发了,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老二呢?他到底是怎么守卫的?还有老大和老三,把他们统统叫来见我。” …… 殿门外。 匆匆赶来的汉王朱高煦正巧碰见同样赶来的赵王朱高燧。 “到底是怎么了?也没到上朝的时间,老爷子怎么慌慌张张地把咱俩都找来了?”朱高煦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朝着朱高燧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听传事太监的语气,老爷子好像气急了,一会儿咱们都老实点……”朱高燧提醒道。 闻言,朱高煦也默不作声,朱棣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身为次子,这一点他很了解,如果老爷子真的在气头上,他们最好老实点,不然的话,兴许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正在这时,走路跛脚的朱高炽赶来,臃肿的身体像是一座肉山,朱高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真是不知道,都是皇上的儿子,他生的英明神武,朱高炽怎么就像个废物一样,不,准确的讲,朱高炽就是一个废物。 偏偏这个废物还是他的大哥,更可气的是,这个废物,还是太子储君,钦定的皇位继承人,这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呦呵,想不到连太子爷都惊动了。”朱高煦说了一句风凉话。 “你们们在有心思在这里闲谈,不知道老爷子都快气疯了吗?那柄西域进贡的檀香如意在皇宫失窃了。”朱高炽急得满头是汗,但也腾不出功夫将汗水擦干,自顾先前急匆匆走去。 “檀香如意……气疯了……失窃……” 当这几个字眼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朱高煦神色凛然,瞬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知道,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保卫皇宫的安全,为了谋得这个差事,他曾向皇上许诺,倘若将禁军守卫的重任交给他,他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皇宫。 他之所以自告奋勇,揽下重任,还不是为了和父皇亲近,以求赢得父皇的好感,如果有可能的话,将太子取而代之。 哪曾想,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在他的守卫下,檀香如意竟然让人偷了。 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想到这,朱高煦心神惶惶,连滚带爬地朝着大殿的方向跑去。 …… 目光扫视一圈,看在站在不远处都低着脑袋的三人,朱棣双手背负,一脸怒意。 “老二,我记得当初你曾向我许诺,只要将禁军守卫的重任交给你,就算拼掉这条性命,你都会保护朕以及皇宫妃嫔们的安全。”顿了一顿,朱棣继续道:“你说,朕是不是没有记错?” “父皇,您记得一点错都没有。”朱高煦点了点头。 果然,对于这件事,父皇记得相当清楚,也就是说,他想找点借口推脱责任也是不可能的。 “你承认就好,檀香如意的价值和珍贵性,你应该知道,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可现在,在皇宫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它竟然失窃了?这朕有点不能理解啊,你所谓铁桶般的防御,到底强在哪里?” “其实,这到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次丢的是一柄檀香如意,下次丢的,是不是就是朕的脑袋了?” 朱棣面色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底所想。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朱高煦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丢了一柄檀香如意那么简单了,问题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父皇这么说,分明是在责怪他办事不力。 朱高煦差点骇破了心神,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说出丢了自己的脑袋这样的话。 朱高燧虽然低着头,但眼角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二哥啊二哥,你自诩聪明过人,想不到,这次阴沟里翻船了吧。 你啊,真是活该! 第二百五十章 生死考验 “父皇,儿臣知错了,知错了,还请您恕罪啊!”朱高煦泣不成声。 现在的情况很明了,朱棣因为这件事震怒了,檀香如意失窃,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知错就好,不推脱,不逃避,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既然如此,来人啊,把汉王朱高煦压下去,乱棍打死!”朱棣大袖一挥,眼瞳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冷漠。 听到这话,朱高煦直接傻眼了,就连暗自幸灾乐祸的朱高燧,也是一脸懵哔,怎么回事?不就是丢了一柄檀香如意吗? 虽然朱高煦存在失职之过,但罪不至死啊,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要将老二乱棍打死? 哪怕是朱高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是他出现了幻听。 要知道,作为最像朱棣的儿子,朱高煦深得朱棣的宠爱,上马杀敌,统兵作战……无一不通,起兵靖难最终能取得胜利,少不了朱高煦的功劳。 仗着父皇的宠爱,朱高煦行事不知收敛,犯下的过错不计其数,比失职之罪大的,更是比比皆是,但父皇最多口头上责备几句,罚没几个月俸禄,何曾如此严厉地惩处,甚至要了朱高煦的小命? “父皇,我知错了,求求您,网开一面吧!”朱高煦懵了,差点吓尿了裤子。 他知道朱棣的性格,说一不二,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这岂不是说,他就要小命不保了吗? “勉之,世子多疾。”朱棣走到朱高煦面前,弯下腰,朝着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淡淡道:“这话,我怎么不记得曾经对你说过啊,你怎么能到处宣扬,这句话是我亲口告诉你呢?” 朱高煦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正好与朱棣的目光产生交集。 当初起兵靖难,他凭借过人的胆识,和勇猛的武艺,数次力挽狂澜,拯救父皇的性命,和文弱的瘸腿大哥形成鲜明的对比,欣喜之下,朱棣才对他说了这句话。 朱高煦可以十分肯定,他没有听错,为什么现在父皇却不承认了? 无情,冷漠,杀戮,残忍…… 朱高煦从朱棣的目光中,读到了很多情感,每一种情感最终通往的,只有死亡两个字。 他清楚地感知到,这一次父皇是真的动了杀心。 朱高燧眼珠子一转,他似乎想通了父皇为何要乱棍打死老二。 要知道,太子和汉王素有不合,这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事情,但由于父皇御驾亲征,远征蒙古,将国事交给朱高煦,哪曾想,朱高煦本就不是这块材料,在他的治理下,国家变得一塌糊涂。 父皇班师回朝后,了解到这一切,不由得震怒,而朱高煦竟然不知收敛反而到处宣扬,见人就说,皇上曾经亲口提醒他,勉之,世子多疾。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好好加油吧,太子身体不好,你努努力,就能取代他,成为新的太子。 这话,父皇说可以,但你说不行,因为你是皇子,大明朝虽然是朱家的天下,但朱家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父皇,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朱高煦心中一片冰寒,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虽然他明白,父皇也知道,这句话是他亲口对自己说的,但现在,父皇就是不承认了,你能怎么办? 能蹲在猪圈里装疯卖傻,靠吃猪粪蒙骗朱允炆的眼线,朱棣最不遵守的就是诺言。 身为汉王,皇帝的次子,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哪怕他有一千,一万条命,也不够死的。 朱高炽明白了,丢失檀香如意只不过是个借口,这才是父皇真正的目标,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对朱高煦的生死考验,但朱高炽心里清楚,他又何尝不在考验的范围啊?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处在朱高炽的位置上,看到这样的场景,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让父皇除掉朱高煦,这样一来,也就没人和他争夺皇位了。 但朱高炽不是普通人,就像朱棣曾经说过的那样,大明朝最聪明,最具实力的,就是太子爷。 朱高炽看清了朱棣的深意,更加清楚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化解眼前这场,不但是对朱高煦,还是对他的危机。 想到这里,朱高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 “父皇,老二只是一时口误,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您能原谅他,不计较他的过错。” 如果现在他不开口,那等待朱高煦的,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哦?我还真是没想到,老大你能替老二求情。”朱棣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这只是他嘴上的说辞,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不得不说,虽然朱高炽天生残疾,但论起心智,就算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加在一起,都不是老大的对手。 如果不是知道老大性格软弱,没有造反的能力和决心,这样的太子,或许将成为他此生以来最大的敌人。 朱高煦直勾勾地盯着朱高炽,他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请求父皇对他网开一面的,竟然是他的死对头朱高炽。 “老大,你应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希望你能看清楚,我这是在帮你,除掉朱高煦,那么你的太子之位,将再无人可以撼动,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终日提心吊胆,处处被人针对?” 朱棣转过身,静静等待着朱高炽的回答,只是不知这回答,是否能令他满意。 “父皇,我和老二虽然不和,但归根结底,我们都是手足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还希望父皇能收回成命,饶老二一次。”朱高炽再拜。 因为是背对着三人,所以没人看到朱棣神色间的变化,但如果在正面,可以清晰地瞧见,朱棣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老大这句诗引用的,真是太棒了,饶是他,都忍不住想要称赞。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就看老大和老二,能不能通过最终的考验了。 朱棣转过身,随手将一物仍在地上,三人定睛一视,赫然是一根长满倒刺的荆棘。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寻求外援 将荆棘扔在地上后,朱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不知道父皇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让他负荆请罪? 朱高煦的脑袋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个古怪的想法。 但以他对父皇的理解,父皇这么做,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不禁感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与他们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的朱高炽,看出了门道,思索了一小会儿,他一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出人意料地伸出双臂,猛地将静置在地上的荆棘抓住。 荆棘表面布满锋利的倒刺,狠狠刺入朱高炽柔嫩的手掌,霎时间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液沿着手臂流淌,将地面染红。 “父皇,老二不能死,您远征蒙古,需要得力干将,没有人比老二更适合,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国家,个人事小,国家事大,还望您能三思。”朱高炽诚恳道。 朱高煦微微有些动容,朱高炽的这番话,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不禁想起,他和老大除了是政.治上对手外,还有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短暂的沉寂后,朱棣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说的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老二你听好了,今天是老大舍了命,才保全了你,这份恩情,你要铭记于心。”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找到丢失的檀香如意,并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朕就恕你无罪。” 留下这句话,朱棣转身离开。 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弥漫在心头,朱高煦瘫坐在地上,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于他而言,简直比半辈子还要长。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朱高炽,否则,这件事绝对没有缓和的余地,真是不敢想象,平日里性格软弱的老大,竟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不单是朱高煦,饶是朱高燧都刮目相看。 松开荆棘,看着手掌满是肉眼可见的血窟窿,朱高炽忍不住咂舌,他之所以这么做,不但是在帮朱高煦,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 要知道,朱棣的皇位本就不是正统继承的,名不正言不顺,尽管畏惧皇权,没人敢反抗,但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弑侄的罪名,正因为手上沾了亲人的血,所以他就更怕自己的后代,会重复犯下他曾经犯过的错误。 虽然表面上看,此次事件朱棣针对的对象是朱高煦,但事实上,朱高炽也在考验的范畴,如果他选择熟视无睹,任由朱棣将朱高煦处死,那么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了,朱高燧也别想坐收渔人之利。 正因为看穿了这点,朱高炽才会拼死保护朱高煦周全,毕竟,按照朱棣的观念,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骨肉相残。 “老二,父皇给你三天期限,还希望你能抓紧时间,如果到期仍找不到檀香如意,料想父皇肯定不会轻饶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朱高炽提醒道,说完这句话,他径直离开。 …… 身为汉王,朱高煦手下的能人不在少数,但对于皇宫失窃案件,却毫无头绪,现场根本无迹可寻。 从现有的情况看,根本不可能是外人所为,哪怕是再恐怖的高手,秘密潜入皇宫,也休想做到不留痕迹。 原本朱高煦打算多调配人手,实行大面积撒网,重点捕鱼的方法,通过地毯式的排查,找到真正的凶手。 但经过实地考量,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天真,毫不客气的讲,失窃案进行到这里,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 当然,这样的结果,朱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眼看事情陷入僵局,朱高煦的心情变得阴云不定。 虽然因为太子挺身而出,使得父皇回心转意,没有痛下杀手,但倘若他不能如期找出真凶,惩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要知道,父皇对他的态度已经大大改观,这个节骨眼上,就更不允许出半点差错,否则,他可就真万劫不复了。 “老二,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容乐观,想要如期找到檀香如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不如寻求外援?”看到朱高煦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朱高燧建议道。 “外援,你说的清楚点,到底是谁?”朱高煦反问道。 “陆羽。”犹豫了一小会儿,朱高燧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的刹那,明显可以看到,朱高煦脸颊的肌肉剧烈颤抖,直到现在,他依旧忘不了在陆羽手中受辱的场景。 现如今,让他转头向自己的敌人寻求帮助,这点朱高煦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老二,你先别急着抗拒,我知道你和陆羽积怨已久,但除了陆羽,我真是真想不到,有谁能解决眼前的困境。”末了,朱高燧补充了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哼! 朱高煦。 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的境地,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去向陆羽求助啊,你别忘了,我也没少在陆羽手中吃亏。 神情明显变得激动,权衡利弊下,朱高煦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他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 虽然打定主意,要向陆羽寻求帮助,但归根结底,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倘若陆羽不肯出手呢? 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如此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朱高炽搭桥,想必看在太子府的面子上,陆羽应该不会拒绝。 既然在父皇面前,朱高炽能舍命保住他,这点小忙,应该还是可以答应的。 拿定主意后,朱高煦不敢有半点耽搁,毕竟时间紧迫,陆羽早一刻介入,案件便能早一刻明朗,他也好见招拆招,想出应对措施,最好能在三天内,就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 收拾妥当后,朱高煦马不停蹄地赶往太子府。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惊人的发现 太子府。 “老二,你说要我出面,请陆羽出手帮忙调查檀香如意失窃案件?”朱高炽有些不敢置信。 就他所知,陆羽和朱高煦的关系,非但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形同水火,势不两立,本是冤家路窄的两人,朱高煦怎么会让他请陆羽出手呢?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大,你应该知道,父皇给我的期限只有三天,而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老实讲,按时破案,我是做不到了,但这无所谓,最要紧的是,檀香如意在皇宫内,堂而皇之的不见了,你不感觉蹊跷吗?倘若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是不是会对父皇的安危造成影响?”朱高煦揉了揉眉心。 这话的意思简单明了,我破不破案,能不能完成父皇的任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倘若不彻查,势必埋下隐患,难不成身为太子的你,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置身于危险之中? 朱高煦笃定,这是一个朱高炽无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的借口。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陈述,朱高炽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查不清,对于他而言,势必会成为一块心病,算了算了,还是请陆羽出手吧,以他的名义,就当他欠陆羽一个人情吧。 …… “檀香如意失窃案?要我出手协助调查?”陆羽一愣。 没想到,太子朱高炽亲自登门拜访,竟然会向他提出这么个要求,且看朱高炽一脸焦急的模样,显然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困境,否则太子绝对不会屈尊降贵请他出手。 到底是怎么样的案件,竟能让堂堂的锦衣卫都束手无策?尽管未亲临现场,但根据朱高炽的讲述,陆羽隐隐可以判断出,这件事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绝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失窃案件,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沉思了一小会儿,陆羽点点头,而后跟着朱高炽进了宫。 …… “他就是陆羽?我听说此人乃是妙手回春的医师,领悟画意的画师……难不成他也擅长破案?” “就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的,不然面对锦衣卫都无能为力的案件,太子爷不可能将陆羽找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陆羽是什么身份吗?这样的话,要是让太子爷听见了,不得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啊?” 亲临案发现场的陆羽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少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关于陆羽的事迹,知晓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凭借一己之力,挫败东瀛使团,甚至连幕府将军足利义持,都惨败在他手里,整个皇宫,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陆羽的名号。 但……就像是古语说的那样,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诚然,你在其他领域独树一帜,傲视群雄,可要说到破案,或许还比不上一名寻常的捕快,毕竟,这可不是你擅长的领域,锦衣卫的破案专家不计其数,都无能为力,就凭你,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不少人嗤之以鼻,等着看陆羽出丑。 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屋内陈列着诸多奇珍异宝,毕竟,这里属于皇宫的内藏室,随随便便拿出一件,都价值连城。 房间最中心的位置,就是放置檀香如意的架子,但现在上面却是空荡荡的,显得有些突兀。 之所以说檀香如意失窃案离奇,是因为现场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甚至半点人为的痕迹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反而显得不寻常。 密室失窃,尽管难度极大,却不是不能做到,只不过需要费一番周折。 “这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就别逞强,连锦衣卫都伤脑筋的案件,岂是其他人随便就能侦破的?” “陆公子,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能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 看到陆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少人议论纷纷。 虽然小部分人对陆羽坚信不疑,但绝大多数对陆羽并不看好,认为他是装腔作势,一会肯定下不来台。 饶是朱高煦,也是半信半疑,虽然他听取朱高燧的意见,上门请朱高炽拜托陆羽出手,但这不意味着他对此就表示认同,相反,他也不认为陆羽能有什么办法,兴许最终丑态百出,以失败告终。 陆羽陷入了沉思,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最大的可能,动手的就是皇宫内的人,毕竟,纵然是绝顶高手,也休想不惊动一兵一卒,悄悄潜入皇宫盗走檀香如意,而后从容离去。 正当陆羽思索可能的前因后果时,他突然有了异样的发现,在屋角一口敞开的,装有珍珠翡翠的木箱之中,露出黑色的棱角,貌似是什么东西,斜插在其中。 不禁走进了仔细察看。 黑色的木箱长约一丈,宽不足一尺,因为视角的问题,走进了反而看不真切,陆羽伸手在箱子内摸索。 很快他就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好家伙,明明时间紧迫,你非但不抓紧时间破案,怎么还有闲工夫把玩玉件,这可是皇家的珍宝,难不成你心生觊觎,想要占为己有? 别怪没提醒你,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你能碰的,少了一件,小心你项上人头不保。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陆羽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向外一拽。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柄雕刻精美,通体黝黑的木质如意,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檀香如意?” 朱棣的贴身太监第一个叫了出来。 他的这句话,如同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浇了一锅油,场面瞬间人声鼎沸。 谁能想到,失踪已久的檀香如意,原来一直都在这间屋子内,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震惊之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贴身太监身上。 该不会是你的失误,一不小心将檀香如意遗失在此处吧,兴许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因为怕受到皇上的责罚,才想了个借口,说檀香如意失窃了。 现在看来,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啥玩意?这就找到檀香如意了?” 朱高煦脸色阴沉,宛若漆黑的锅底。 这小子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看出端倪 朱高炽脸上写满了笑容,关于陆羽能不能破案,能否找到檀香如意的下落,他也没把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哪曾想,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陆羽竟然出人意料地找到了檀香如意,尽管这东西始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不得不说,这是他们的失误。 但陆羽一来就找到了,这运气……还真是好到爆啊! 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朱高炽一直都觉得,陆羽就是大明的福星,是老天爷派来,帮助大明走向繁荣昌盛的福将。 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陆羽于危难之中力挽狂澜,帮助大明,帮助皇上,帮助朱家走出困境。 朱高煦气急,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贴身太监面前,一把抓住太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身为勇冠三军的悍将,朱高煦的臂力惊人,贴身太监身体瘦小,再加上畏惧汉王的权势,根本不敢反抗,直接被朱高煦单臂提起。 “好你个奴婢,檀香如意明明就在房间内,你却谎称失窃,到底是何居心?” 朱高煦气不打一处来。 他越想越生气,就是因为檀香如意不见了,父皇才迁怒于他,借机旧事重提,他命悬一线,差点小命不保,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粗心大意造成的。 “汉王大人,你就算是借给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皇上啊,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瞳中满是恐惧,贴身太监结结巴巴道。 “老二,你先别着急,吴中的为人我了解,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再者说,即便是檀香如意失窃,他也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不管怎么说,都是死路一条。” 朱高炽沉吟,陆羽这才知道,这名太监叫吴中。 “哼,量你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朱高煦冷哼一声,将吴中丢到一旁,现在找到檀香如意的下落,是不是意味着失窃案就此告破? 之前质疑陆羽的数人,纷纷默不作声,原本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认为陆羽不可能完成任务,哪曾想,这才多大一会儿啊,陆羽竟出人意料地找到了檀香如意。 饶是他们都心生嫉妒,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吧,任谁也想不到,檀香如意一直在房间内未曾离开,早知如此,绝对不可能让陆羽人前显贵,他们一致认为,陆羽绝对是祖上积德,才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既然找到了檀香如意,那就请陛下前来定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继续调查,还是就此告终。”某锦衣卫提议道。 在他看来,陛下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檀香如意的下落,现在既然完成,其实继不继续调查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最终究竟如何,还是需要皇上斟酌,他们中的任何人,哪怕是汉王朱高煦和太子朱高炽,都没有权利,代替陛下做决定。 …… 随着消息传出,正在处理政务的朱棣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檀香如意的下落,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三天时间不够呢。 檀香如意意义重大,得知消息后,朱棣连奏折都不看了,丢在一旁,在太监的带领下,火速赶来。 实在是这檀香如意用料考究,极其罕见,哪怕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也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对于这样的绝世孤品,朱棣自然百般喜爱,生怕出现半点闪失。 随着年龄的增大,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朱棣的心绪愈发不宁,太医开的凝神静气的药方,他不知吃了多少,但基本上都没效果,很难再做到心如止水,这也是他为何将监国的重任交给朱高炽。 一方面由于年龄增大,精力不如年轻时旺盛,另一方面,是因为长时间的奏折批阅,会令他感到莫名的狂躁。 为此,他调养了许久,甚至连远征蒙古都推迟了,但迟迟未曾见效。 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严重,已经到了夜半惊醒,非得握着檀香如意才能再次入睡的地步。 结果,檀香如意竟然丢了,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可想而知,当得知失窃案件时,朱棣是何等的心急如焚。 但他又不敢大肆宣扬,毕竟堂堂的大明朝天子,竟然连饱饱的睡一觉,都成了奢侈,一旦传出去,不知会引得多少敌对势力的注意,又会有多少不轨之徒在暗地里准备加害他。 …… “果然是檀香如意。” 将木质如意拿在手里,朱棣顿时喜上眉梢。 檀香如意与他日夜相伴,说句不客气的,比妃嫔陪伴他的时间还长,他怎么可能认不出,现在宝物失而复得,内心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果不是陛下洪福齐天,宝贝如意怎么可能完璧归赵?” 不少人当即跪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可得借机美言几句,这要是朱棣一开心,还不得重重赏赐他们? “陆羽,朕听说如意是你找到的?”朱棣对檀香如意爱不释手,头也不抬地问道。 朱高煦一言不发,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自从父皇进来,就对他置之不理,或者可以说,完全将他无视掉了。 他心里清楚,虽然嘴上不说,但父皇还在气头上,不可能给他好脸色就是了,况且找到如意,主要是陆羽的功劳,说实话,和他基本没有关系,想要将功折罪的愿景也破灭了。 “父皇,那失窃案……”朱高炽刚开口,就被朱棣抬手打断,“既然找回檀香如意,那就算了吧。” 正当在场的所有人,或是发自内心,或是装装样子,都替朱棣感到欣喜时,陆羽摸着下巴,他死死盯着朱棣手中握持的檀香如意,眉宇间的神色慢慢变得古怪。 “这东西……似乎不对啊!” “陛下,不知可否将檀香如意拿给我看看。”陆羽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朱棣心中存疑,不知道陆羽想要干什么,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将如意递了过去,毕竟檀香如意是罕见的珍宝,哪怕是寻常的王侯将相,都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它的风采,陆羽想要开开眼,长长见识,也在情理之中。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羽将檀香如意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高举手臂,将檀香如意朝着地面重重摔去。 如同遭到雷击一般,所有人都懵了。 尼玛? 怎么回事? 陆羽竟然把檀香如意摔了? 他是活够了,想找死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哪个刁民想要害朕 竟然将檀香如意……摔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陆羽会这么做。 檀香质地脆软,猛地落在地上,在大力的撞击下,瞬间四分五裂,其内物质挥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香气。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500!” 朱高炽一脸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羽,你在干什么,抽的哪门子疯?当着父皇的面,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将檀香如意摔了? 你知道这东西对父皇而言,是何等的意义重大吗?饶是老二都差点因檀香如意失窃受到牵连,现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你竟然把它给毁了。 “来自朱棣的震惊+500!” “陆羽,你在干什么?把朕的宝贝摔了?你太放肆了,真当朕不敢杀你吗?”朱棣神色狰狞,宛若怒吼的雄狮,目光冰冷地盯着陆羽。 “朕可以将你捧起,自然也可以将你踩扁,找到如意,朕承认你有功,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任性妄为,甚至于胡作非为,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音刚落,数名锦衣卫靠近,只要朱棣一声令下,他们瞬间便能将陆羽制服。 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不明所以的众人不由得向后倒退,生怕牵连到自己。 “父皇,陆羽他……” 朱高炽刚想开口,朱棣猛地转头,满是杀意的目光看过来,惊得朱高炽打了一个冷战。 “老大,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太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他是大明朝的天子,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铁血帝王,任何人,哪怕是是他亲子,都不得违背他意志。 朱棣心里清楚,陆羽和太子府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这不意味着,陆羽就可以因此免于惩罚。 老大,你要清楚,朕不止你一个儿子,朕也不止朱瞻基一个孙子,大明朝除了朕,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包括太子,包括任何人…… 朱高炽身体剧烈颤抖,他是何等的聪明,自然一眼从朱棣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不敢再开口,生怕火上加油,惹得父皇大发雷霆。 “启禀陛下,我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面对盛怒的朱棣,陆羽不卑不亢道。 听到这话,有人差点笑喷了,什么玩意?你把皇上最心爱的檀香如意摔了,还是说是为了皇上好,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说什么?”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朱棣差点气到吐血,你在这跟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本以为陆羽会服软,向他道歉,做梦也没想到,说话竟然如此强硬,颇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 “你们难道未曾察觉,这股香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吗?” 朱棣怒火中烧,刚想发飙,就见陆羽双眼微眯,淡淡地说了一句。 “陛下,你与檀香如意朝夕相处,也没发现异样吗?”陆羽继续道。 朱棣一愣,陆羽不说,他还没察觉,现在才发现,如意碎裂后,空气中弥漫的这股香气,味道似乎太浓郁了,与之前的清香相比截然不同。 闻之,令人隐隐有种作呕的感觉。 “檀香如意是何等的珍贵,你见识浅薄,哪里见过,这香气醉人,闻之沁人心脾,心情舒畅,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我怎么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朱高煦站了出来。 “对啊,对啊,我负责看管檀香如意,这香气,分明和之前一模一样,你肯定是在胡言乱语。”太监吴中接茬道。 朱棣默不作声,看着陆羽笃定的神情,他隐隐猜到了什么,沉思了一小会儿,对着身侧的锦衣卫耳语,稍顷,只见赵太医等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刚进入房间内,赵太医的眉头旋即皱成一团,用力嗅了嗅,脸色随即大变。 “这香气……” “这香气怎么了?” “启禀陛下,这香气异常古怪,如果微臣判断的没错,它应该是产自东瀛的七里香,这是一种毒药,长时间接触,会令人心情亢奋,提前透支生命力,一旦毒气渗入五脏六腑,哪怕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赵太医娓娓道来。 说罢,他吩咐随同的太医将门窗打开,尽量保持室内空气的流通,让毒药加速扩散,而后掏出太医院炼制的解毒丹,由多种名贵中药淬炼而成,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以大大抑制毒性在体内扩散。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众人不敢耽搁,拿到解毒丹后,没有半点迟疑,当即吞服。 “诸位不必过于担心,这七里香虽然是毒药,但毒性并不强,且你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赵太医解释道。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七里香虽然霸道,但它也有很明显的弊端,那就是这异常的香气,很容易让人察觉,只要是嗅觉正常者,几乎很难长时间造成损害。” 听到这话,不少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之前质疑陆羽那几人,尤其是朱高煦,脸色憋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就像是赵太医说的,因为具有特殊的香气,七里香虽然很容易被察觉,但倘若将藏于檀香如意内,因檀香木本身存在异香,相互混合,想要分辨的概率几乎为零。 无论是负责看管的太监吴中,还是朝夕相处的朱棣,都没能察觉,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说呢,好端端的,陆公子怎么会当众将檀香如意摔毁,原来是因为这个。”有人恍然大悟。 显然,没人能想到,陆羽摔了如意,因为发觉这东西被人动了手脚,其内暗藏了产自东瀛的毒药七里香。 如果不是陆羽在场,就算借给他们一双火眼金睛,也绝对不可能有人看出来。 依照朱棣对檀香如意的喜爱程度,必定朝夕作伴,一旦毒发,恐怕只有身亡这一个下场。 “这……” 朱棣感觉阵阵后怕,对于赵太医的话,他深信不疑,如果不是陆羽看似大逆不道的举动,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是哪个刁民想要害朕?” 朱棣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真凶是刘贵妃 朱高煦懵了,怎么也没想到,陆羽说他是为了父皇好,结果呢,事实证明,陆羽真的是为了父皇好。 谁能想到失而复得的檀香如意,竟然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暗藏了七里香。 朱棣没有开口,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愧疚,回想起之前对陆羽的误解,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天子,不可能屈尊降贵向陆羽道歉。 很快,朱棣的目光,完全被散落在地面上的檀香木碎片吸引。 现在看来,檀香如意失窃绝对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于非命。 并且,策划这个阴谋的,极有可能就是皇宫内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 如果是皇宫外的人,不可能在这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地做到这样的事情。 细思极恐! 堂堂的皇宫内院,竟然潜伏着想要谋害他性命的家伙,朱棣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陆羽,他恐怕至死都不能发觉,按照赵太医的说法,七里香虽然毒性缓慢,但长时间接触,会令五脏六腑衰竭,根本没有特效的疗法可以治愈。 可以说,如果没有陆羽这个意外,对于他而言,这几乎是个必死之局。 见朱棣发怒,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神一凛,不禁面面相觑,自古以来刺驾就是天大的罪过,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上动手。 “陛下请息怒,其实在檀香如意上动手脚的,正是陛下最近亲,与您朝夕相处的人。”陆羽淡淡道,仿佛知道真凶是谁一般,言之凿凿。 “什么?是与朕朝夕相处的人?”朱棣疑惑道,目光扫视了一周。 陆羽这话说的很笼统,在场的群臣,包括太子和汉王,都可以算的上与他朝夕相处,难不成是文武百官?又或者说,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继承大统了。 “陆羽,你把话说清楚,真凶到底是谁?”朱高煦慌了。 倒不是他就是真凶,而是他本就不受父皇待见,再加上刚才他对陆羽摔毁檀香如意颇有微词,不由自主地会让人产生联想,认为他就是幕后真凶。 毕竟,他和太子一向不和,倘若皇上真的出了意外,到时他反咬一口,说是太子爷动的的手脚,那他不就成了最大的受益人了吗? 朱棣斜睨了朱高煦一眼,按照他对老二的理解,朱高煦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但也不好说,面对皇权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恐怕一向憨厚老实的太子,也概莫能外。 “其实,真凶就在现场。” 陆羽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惊爆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什么玩意? 真凶就在现场?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亲眼目睹这一切,他是想找死吗? 因为朱高炽和朱高煦的身份特殊,所以当陆羽这话刚一出口,他们就成了众人眼中怀疑的对象,尤其是朱高煦,更是百口莫辩,差点哭了。 大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别把我往死里搞啊,我知道,我和你有矛盾,可你也不能借机报复不是,做人真的不能太狗,不然,来世必然当狗。 朱棣神色冷凛,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站在朕的面前? 你这是在挑衅朕的威严吗? 既然无法锁定目标,他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个了。 正当所有人惊疑不定,陆羽的目光变得深邃,穿过人群,牢牢锁定一个人,然后开口道:“刘贵妃,看了这么久,这场闹剧,也应该收场了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陆羽看的方向望过去,一名身姿婀娜娉婷,体态妖娆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容貌秀丽,极具古典韵味的美,眼瞳如剪水,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众人定睛一视。 这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刘贵妃吗? 怎么着,听陆羽的意思,她就是密谋整件事情的真凶。 不可能吧,这样一个弱女子,终日深居皇宫,不曾外出,怎么有时间精力心计去做这样的事情? “你休要血口喷人。”刘贵妃泫然欲泣,“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加害他?” 饶是朱棣都不敢置信。 陆羽,你要说是别人,朕有可能相信,但要是刘贵妃,真的可不能。 她的底细,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户部侍郎的爱女,家世清白,侍奉朕左右,再者说,她也没有理由对朕动手。 本以为陆羽口中的真凶,兴许是皇子,又或者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刘贵妃。 “不可能吧,刘贵妃的父亲我认识,她怎么会加害皇上呢?” “就是,你要说其他人,兴许我还能相信,但要是刘贵妃,我可要存疑……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公子也不知道真凶是谁,故而在此信口开河,随意指认。” “要真是这样的话,刘贵妃不就成了替罪羊,那么真凶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 在场的众人,听到陆羽的说辞,纷纷表示不能接受。 就算是胡言乱语,你也找个合适的对象,平白诬陷刘贵妃,到底是何居心? 之前因为陆羽发觉檀香如意有问题,众人将他奉若神明,这才明白,陆羽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大哥,我想问问你,污蔑一个弱女子,你还能要点脸吗? 不少人替陆羽臊的慌! 朱高煦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刚才听到陆羽说凶手就在场中,胆差点吓破了,生怕陆羽打击报复,指认他是凶手,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还好,还好不是他,只要不是他,管他是谁,就算是刘贵妃又能如何? “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刘贵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现在这个节骨眼,能救她的,只有皇上,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刘贵妃不曾辩解,直接向朱棣哀求。 “这……”朱棣也犯了难,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由得深深看了陆羽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如果你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请恕朕无法凭借你的片面之词,就让刘贵妃蒙受不白之冤。 “直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松下美由子!” 似乎早就猜到这样的状况,陆羽神色淡定,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话毕,刘贵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听见了令她感到无比骇然的事情。 “你……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东瀛的细作 刘贵妃身形摇摇欲坠,如遭雷击般,神色骤然改变。 别人知道她是户部侍郎的爱女,凭借姣好的容貌,深得皇上的喜爱,但只有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东瀛望族松下家的嫡长女,从小被派入大明境内,秘密受训,只为有朝一日,能潜伏到朱棣身边。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几个,陆羽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东瀛不过弹丸之地,早就觊觎天朝的国土,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秘密培养的细作多达十余人,但最终成功潜伏到朱棣身边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和朱棣相处的时间越长,松下美由子就越了解这位帝王的恐怖,心里明白,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只能智取,绝对不能力敌。 因为了解朱棣的癖好,每当失眠,或者从睡梦中惊醒,就必然需要檀香如意相伴才能入睡,这才计上心头,偷偷将七里香和暗藏于檀香如意内。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熟料出现意外状况,朱棣突然寻找如意,这才不得已将檀香如意取走,并伪造出失窃的假象,然后借机将檀香如意归还,企图蒙混过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万万没想到,陆羽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松下美由子的所有布局,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想明白,陆羽到底是怎样发现异样的,毕竟,松下美由子自认做的滴水不漏,根本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没想到,陆羽竟然当众指认她就是凶手,这就更令松下美由子感到匪夷所思。 朱棣也懵了,这不是刘贵妃吗?怎么又扯到松下美由子身上了,且听这个名字,应该是东瀛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下美由子,十五年前秘密进入大明境内,和户部侍郎之女调换,这件事,除了美由子本人,饶是户部侍郎也不知晓……三年前,宣召入宫,深得皇上的宠幸,短短三个月,就封为贵妃……”陆羽娓娓道来。 关于刘贵妃的真实身份,整个皇宫内,除了她自己,再无其他人知晓,倘若不是全能之眼,这样的秘闻,他也不可能了解到。 现如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那日朱棣突然惊醒,寻找檀香如意,发现不见了,不由得震怒,否则,打个时间差,让刘贵妃将檀香如意物归原处,等待朱棣的,恐怕就只有离奇死亡这个结局了。 “又是东瀛!”朱高煦气的头发倒竖。 该死的东瀛人,果然不死心,竟然对大明虎视眈眈,现在想来,当初东瀛使团出使,很有可能是向刘贵妃,准确的讲,是松下美由子,秘密安排刺杀任务。 按照他们的设想,先通过比试,赢得宁波和镇海两处小岛的使用权,以此作为跳板,而后趁着父皇意外身亡的消息,借机出兵攻打大明,意图窃取大明领土。 好深的谋划,堪称完美的计谋。 最初要的是,这件事差点牵连到他,本就对东瀛没什么好感的朱高煦,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把刘贵妃处死,消解心头之恨。 身为帝王,朱棣的心思是何等的深远,短暂的错愕后,就了解了事情的始终,真是没想到,东瀛的手段如此高明,细作都安排到他身边来了,还是他最宠爱的刘贵妃,如果不是陆羽讲明这一切,谁又能知道? “陛下,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何会将檀香如意摔碎,又为何会当众指认刘贵妃。”陆羽淡淡道,然后转过身,朝着刘贵妃说了一句:“贵妃就在这,大不了当场质问,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矢口否认。” “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我就是松下美由子,奉足利义满将军的命令,秘密潜入大明。” 还没等朱棣询问,松下美由子绷不住了,直接承认。 事到如今,再狡辩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直接了当,因为知道成为细作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松下美由子并无畏惧。 陆羽点点头,足利义满是足利义持的父亲,按照时间推算,也的确是他,才有可能在十几年前,就深谋远虑地将松下美由子安插到户部侍郎府中。 朱棣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霎是难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枕边人出了问题,竟然意欲谋害自己,这给朱棣造成的打击,无异于是相当惨重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不可能一点情谊都没有。 但身为帝王,尤其是从尸山血海中崛起的帝王,他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不会轻易网开一面,因为朱棣心里清楚,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眼前的松下美由子,尽管让他恋恋不舍,但既然威胁到他的性命,那就不必再讲半点情分,杀掉便是。 死了一个刘贵妃,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孙贵妃,王贵妃,赵贵妃…… 帝王家最不缺的,就是年轻靓丽的女子。 “哼,这次我失败了,并不是谋划不够深远,只是运气欠佳,但我相信,在足利义持将军的统领下,夺取大明江山,必定指日可待。”松下美由子脸上露出一抹决绝。 在她心目中,足利义持将军,比其父亲足利义满更加惊艳,更加具有雄才伟略,饶是朱棣都不能比拟,在他的带领下,夺取大明江山,对于东瀛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是那个算断了一条手臂的残废吗?”陆羽头不抬眼不睁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到这,他眼前不禁浮现出,足利义持在他施展出恐怖剑意后,落荒而逃的场景。 “难道你就是那个斩了将军一条手臂的家伙。” 松下美由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失声尖叫道。 当初得知足利义持将军在大明的地界上,惨败于他人之手,松下美由子感到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而后更是听到足利义持不但落败,更是让人斩落一条手臂,心中的惊愕瞬间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真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陆羽。 如此年轻的小鬼,怎么可能? 根本没有给松下美由子认证的机会,朱棣一声令下,直接让锦衣卫将她打入诏狱,等待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完成隐藏任务 朱棣神色凝重,这件事无疑给他敲响了警钟,本以为皇宫重地能够海晏河清,现在看来,纯属他想多了。 大明朝固然疆土辽阔,国富民强,受到万国来朝,但同样树敌众多,图谋不轨者大有人在,任谁也想不到,为了刺杀他,东瀛竟然能从小将户部侍郎的女儿调换,并一步一步送到他身边。 这样的计谋,不可不谓之深谋远虑,让人防不胜防。 尽管这次因为陆羽,松下美由子的计谋未能得逞,但没人敢保证东瀛不会卷土重来。 下次呢? 他还能如此幸运吗,朱棣不知道,看了群臣一眼,朱棣摆摆手,给太子朱高炽下了命令,要求他安排锦衣卫,彻查皇宫的全部人员,一旦发现可疑者,当即捉拿。 防患于未然! 绝对不给敌对势力任何机会。 这一调查,事情可不简单,皇宫内人员复杂,果然有新发现。 朱高炽发现,在皇宫内,有不少势力暗中安插人员,甚至还有朝廷重臣的亲信,锦衣卫顺藤摸瓜,纠察出一连串隐秘的组织,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经过此次整顿,肃清朝野,也算是除了朱棣的一块心病。 …… 最近几日。 陆羽深居简出,饶是陆宁,都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的面了,管家王福望着陆羽的房间,也不敢探望,因为陆羽在闭关前,曾经叮嘱过他不要打扰。 陆羽之所以很久未曾露面,是因为当他揪出刘贵妃,就是东瀛安插在朱棣身边的细作时,系统突然传来的提示音,说他触发并完成了隐藏任务,成功获得奖励。 分别是5000震惊值和金钟罩功法。 心意一动,虚拟的属性面板自动弹出,上面赫然陈列着诸多信息。 【贵公子系统】 【宿主:陆羽】 【震惊值:】 【商城:3级】 点开任务栏,伴随着陆羽按下领取奖励的按钮,一道金光闪过,属性面板上的数字,赫然从变化成,不多不少,正好增加了5000。 与此同时,陆羽的掌间,多了一本表面流光四溢的书籍,捧在手里几乎没什么重量,正是完成任务的另一份奖励——金钟罩功法。 陆羽的心情变得激动,众所周知,金钟罩和铁布衫乃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两部顶级功法,拥有不可思议的强悍力量。 要知道,他只不过修炼了铁布衫,无论是精通爆穴指的阿鲁善,还是熟练运用碎心掌的赵三河,都奈何不了他。 纵然是精通剑道的足利义持,陆羽也足以凭借身体硬抗他的剑术,虽然做不到毫发无损,但起码硬抗几下性命无忧。 足可见铁布衫的恐怖之处。 怪不得连足利义持都那般艳羡,甚至曾经亲自派人前往中原武林寻找,只可惜,最终无功而返。 众所周知,铁布衫强化的是身体外部,诸如皮肤骨骼,使之达到坚硬似铁,无可损伤的地步。 而金钟罩和铁布衫,尽管都是强化身体的秘技,但金钟罩强化的却是肌肉,经络,脏器。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强化外在,另一个强化内在。 不能说孰强孰弱,哪个更好,哪个不行,只不过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就陆羽所知,这两样秘技都极其罕见,不要说同时修炼了,即便是能见过其中之一的人,那都是祖坟冒青烟。 想要同时修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两样秘技修炼的条件都极其严苛,说是不可能完成也不为过,而陆羽因为绑定系统,占了个大便宜,修炼铁布衫没有遇到半点困难,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 相较于其他人,不知简单快捷了多少倍。 但面对眼前的金钟罩,他却犯了难,是因为想要修炼此功法,必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通俗的讲,就是需要一味药引。 想到这里,陆羽知道继续钻研下去,不会有任何收获,还不如出去转转,碰碰运气,兴许就能找到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还是出去走走吧。” 将烦恼抛到脑后,陆羽直接出了门。 经过之前一连串事件,尤其是足利义持的刺杀,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这里是明朝,但并不像史书中记载的那么太平,还有很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想要在这个世界很好地活下去,除了需要权利地位外,还需要强悍的实力,换句话说,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一切麻烦也就不再能称为麻烦了。 现在他的实力,凭借铁布衫和剑意,堪比宗师境大圆满,除了传说中的境界——陆地神仙,几乎很少有人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高枕无忧,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知道哪里隐藏着绝世高人,轻而易举就能取走他的小命。 所以尽可能提升每一分实力,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如果能成功修炼金钟罩,同时掌握这两门绝学,陆羽有信心,诸如足利义持那种境界的武者,他完全可以凭借身体硬抗,并做到毫无损伤。 实在是这两种功法,都堪称逆天,能习得其中一样,已是人中龙凤,更逞论同时修炼,恐怕几百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个。 正因为绑定了贵公子系统,陆羽才有机会,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化腐朽为神奇。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修炼金钟罩的‘药引’,尽可能提升自身的实力才是王道。 这么想着,陆羽穿过狭长的小巷,来到宽阔的主街,这里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因为知道南京城内有不少售卖奇珍古玩的商铺,陆羽准备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有所发现。 之所以没有把握,是因为根据系统的提示,想要修炼金钟罩,需要一块极具天地灵气的玉石,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中的灵石,大体上没有区别。 起初,看到这样的条件,陆羽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这玩意不是只存在小说中的,虚拟缥缈之物吗? 在现实世界中,怎么可能存在? 但转念一想,连贵公子系统,这般超乎常人理解范畴的东西都出现了。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意外发现 这种充斥着浓烈灵气的玉石,诞生条件极其苛刻,一旦现世,便会遭到有识之士的哄抢。 尤其像有些风水大师,最喜欢用其布置阵法,因这种玉石本就凝聚天地灵气,再与适合的阵法相辅相成,便可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 距离上一块灵石现世,足足过去七八年的时间,这种东西相当罕见,往往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块,上次还是被人偶然间从山涧中发掘出,随即在江湖上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多少赫赫有名的强者因其陨落。 之所以连武者都不能免俗,面对灵石纷纷趋之若鹜,是因为有传言,倘若能将一整块灵石内蕴藏的灵气吸食殆尽,便有可能突破武者的极限,成为超越宗师境大圆满的强者。 众所周知,武者的寿命虽然超过常人,但也不会太多,饶是问鼎宗师境顶峰,寿元也不过百余载,可要是能达到宗师之上的陆地神仙境,寿元轻而易举便能突破一百五十年。 足足五十年的增幅啊! 谁能不心动,怪不得这群武者,为了争夺灵石,从而拼个你死我活。 寿命的诱惑力之大,远超想象,连贵为天子的皇帝都趋之若鹜,自古以来,无论是派徐福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的秦始皇,又或者是后世沉迷炼丹的嘉靖皇帝,渴求长生不死的皇帝比比皆是。 只可惜,永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谁人能不死,三皇五帝至今,多少帝王化身一抔黄土,长生不过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空想而已。 看着一整条商业街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陆羽有些眼花。 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南京城内最繁华的地界之一,包罗万象,据说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到。 不少摊位都明码标价,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饶是陆羽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都隐隐感觉头晕目眩,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一根其貌不扬的玉簪,售价竟然高达一千两黄金,要知道,明朝的物价并不高,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不过区区几两白银,而一根玉簪,换算下来,竟要上万两白银。 这是想钱想疯了吗? 最让陆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摊主的态度很坚决,少一分不卖,陆羽尴尬地笑了笑,请恕他真没看出有什么门道,看了一小会儿后,直接转身离开,朝着主街深处走去。 珠宝,玉石,字画…… 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在这里一应俱全,但不得不说,商品的好坏无法确定,并且其中掺杂了不少赝品,鱼目混珠,除非是经验老到的老手,不然很有可能上当受骗。 因为系统的缘故,所以陆羽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真品,哪些是赝品,换做其他人,如果有这样的本事,早就如鱼得水,赚个盆满钵满。 但陆羽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一方面,由于花销很少,所以他不怎么缺钱,另一方面,既然整条街几乎超过九成以上的摊位,都有假货出售,很有可能,这就是所有商家共同默许的事情。 倘若他突然站出来,打破事先约定好的规则,势必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旦商家集体站出来,群起而攻之,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破坏了既有的平衡,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陆羽并不打算触这个霉头。 况且换句话说,上当受骗也只自身的原因,眼拙又能怪得了谁,吃一堑长一智,全当交学费了。 “这位公子,别急着走啊,我这摊子虽小,但物品齐全,连皇宫里的人都时常光顾,淘走不少宝贝呢,你喜欢哪个,价钱好商量。”一名尖嘴猴腮的摊主,看到陆羽从旁经过,连忙招呼。 那热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和陆羽早就熟识呢。 看了他一眼,陆羽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在全能之眼的加持下,只消一眼,陆羽便看出,这小摊上的物品,十有八九都是假的,还宫里头的人经常光顾,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当宫里的人都像平民百姓一样,没见过宝贝? 这套说辞,糊弄糊弄小白还行,想要骗他,只能说摊主想的太简单了。 看到陆羽头也不回地离开,摊主心里还纳闷,要不是看陆羽衣着华丽不俗,他才懒得招呼呢,按常理讲,像陆羽这样出身名门的贵公子,往往没什么见识,但花钱大手大脚,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基本上都能旗开得胜,狠狠赚一笔。 熟料,这次竟然失利了。 “切,又是一个装腔作势的穷鬼。”摊主狠狠啐了一口。 像陆羽这样的家伙,他见得多了,口袋里穷的一个大子没有,却装出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只为在小姑娘面前装哔。 大早上就碰见这种人,真是晦气。 因为有全能之眼的存在,所以陆羽并不担心上当受骗,各种物品的来历,成分以及优缺点,只要他看上一眼,就能知晓,到底值不值摊主报的价钱,是不是以次充好的物件,一览无余。 时间匆匆流逝。 将整条街都逛了一圈,陆羽也没有任何收获,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他的注意力,被街角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摊吸引了。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身着粗布麻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双瞳流露出满是坚韧的目光。 他面前平放着一块木板,上面零零散散摆放着几个小玩意,都是手工制品,并不值钱。 整个摊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再加上他不曾开口招揽客户,根本不曾有人光顾他的摊位。 按理说,这样的小摊,就算摆上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开张,但却吸引了陆羽的目光,真正引起陆羽注意的,并不是地上的小玩意,而是中年男子手腕上的挂件。 那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长条形石块,表面布满裂痕,黑黢黢的,看起来毫不起眼,被一条满是油渍的五彩绳捆绑,牢牢绑在男子的右手手腕处。 看到此物的第一眼,陆羽心里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充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看个真切,这个模样普通,甚至有点丑陋的石头。 赫然是他苦苦寻觅已久的灵石。 第二百五十九章 压的宗师强者喘不过气 陆羽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与他心心念念的灵石,以这种一种方式相遇。 且看这石头的模样,几乎和路边的碎石没什么两样,要不是系统,饶是陆羽都不能分辨。 但转念一想,正因它不如其他灵石那般华丽,才能留存至今,否则,哪里能轮得到他呢,恐怕早就不知道被谁抢走了。 陆羽疾步走上前,察觉到有人光顾,中年汉子缓缓抬起头,两者的目光发生交集。 陆羽心里咯噔一下,此人不简单,尽管对方刻意收敛,但那股逸散的杀气,还是被他感知到了。 这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宗师境强者,不禁感到好奇,堂堂的宗师境武者,怎么会沦落到摆地摊讨生活的地步。 目光微微波动,中年汉子明显也感知到陆羽的不俗,声音沙哑,宛若用上了锈的小刀切割水牛皮一般,道:“公子要买什么?” 且看对方容貌俊伟,衣着华丽,料想出身不俗,知道自己的小摊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不晓得怎会引起陆羽的驻足。 陆羽盯着中年汉子的手腕,淡淡道:“这个,怎么卖?” 神色间多了一抹诧异,或许连中年汉子都未曾料到,陆羽想买的,竟然是他手腕上的挂坠,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粗糙的手掌轻轻在挂坠表面掠过,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目光中罕见地多了一抹柔和与缱绻。 良久,嘴唇翕动,中年汉子摇了摇头,接着道:“很抱歉,我不卖。” 好不容易找到这块灵石,陆羽心里明白,一旦错过,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碰见了,于是继续道:“你尽管开口,价格不是问题。” 这么大块的灵石,极其罕见,价格难以估量,只要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陆羽都可以接受。 “不是价格的问题。”中年汉子回绝道。 这块灵石对他意义非凡,哪怕陆羽给出再高的价格,他都不会售卖。 “公子,看你衣着华丽,想必出身高贵,怎么会相中这块石头?”顿了一顿,中年汉子继续道:“我隐隐能猜到,这块石头到了你手里,应该是有其他用途,但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所以请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陆羽眉头皱成一团,从汉子的话里,他可以推断,此人应该不知道,这石头就是灵石。 “实不相瞒,我的确有其他用途,并且无论如何,这石头我都势在必得。”陆羽表明了态度。 “听公子的意思,是打断强抢了吗?”中年汉子双目圆整。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的气势沿着他周身的毛孔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笼罩,果然如陆羽所料,男子乃是宗师境的强者,不过却只有宗师境初期。 这里是商业街,虽然受到官府的庇护,但还是时常发生强买强卖的事件,为了防止有人捣乱,不少大型摊位,都会雇佣巡逻队,保护自己的安全。 中年汉子见陆羽态度坚决,不得已展露真正实力,他也不想要陆羽怎样,只是不想陆羽再为难他。 他这一显露气势,直接将左右的摊主震惊,他们有种直面山崩海啸的感觉,根本无法想象,平日里那个毫不起眼,人见人欺的老实汉子,竟然是个实力强悍的大高手,甚至连摊位都不要了,惊得四下逃窜。 “公子,还请你不要强人所难,这东西,无论你出多高的价格,我都不会卖……如果你想来硬的,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蒋某人也不是吃素的,你纯属痴心妄想。”中年汉子声音冰冷到极点。 这石头虽然不值一文,但意义重大,是她曾与自己的定情信物,如果早一个月,他能碰见陆羽,或许会将它售卖,但是现在,她即将不久于人世,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金钱,又能如何? “你别太激动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伸出手臂,轻轻按在汉子的肩头。 这一刻,风轻了,云淡了,躁动的气息消散了。 中年汉子的眼睛都直了,当陆羽的手掌,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他隐隐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狂暴巨兽,拥有绝世的战力。 要知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强横的宗师境大高手,就算是同境界武者,他或许不能力敌,起码能周旋一番,但在陆羽面前,不要说周旋了,他连抬起头,直视陆羽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甚至被陆羽压的喘不过气。 真是不敢想象,一名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简直不是人啊! 他清晰的感觉到,如果陆羽想要杀他,只要动动手指,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知道双方的实力太过于悬殊,任何挣扎都徒劳无益,汉子长叹一声,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罢了,你将我杀了吧,这石头……就是你的了。” 要他交出定情信物,绝对不可能。 没想到中年汉子竟然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搞得陆羽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说的我好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似的。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死的,躺在病床上的金凤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难道要她活活饿死吗?”陆羽漫不经心道,随即将手臂收回。 殊不知,他面前的中年汉子,早就因为这一番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子,你……你说什么?” 蒋田脸颊的肌肉剧烈颤抖,仿佛听见了耸人听闻的事情一般,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金凤这两个字,在外人听来,或许是平平无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在瞬间触动汉子的心弦,因为金凤是他结发妻子。 当年他落魄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一位来自名门望族的女子,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为了和他这个穷小子在一切,女子不惜和宗族断绝关系,和父母行同路人。 为了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他拼命的修炼,终于成了一代赫赫有名的宗师强者,本以为能和发妻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哪曾想,妻子偶然间患了重病,卧床不起,随时都会死亡,他却因为囊中羞涩,连诊金都拿不出来,眼睁睁看着金凤病入膏肓,待到他凑够钱,连城内最有名的医者,都摇头劝他放弃。 这么多年,他都修炼个什么啊,哪怕成为宗师武者,却依旧逃不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命运。 每每想到这里,蒋田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知道妻子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只想让妻子体面离世,给妻子风风光光办一场葬礼,他才出来摆摊,只为赚取一些钱财,但因为售卖的都是手工制品,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开张。 之后便碰见了陆羽,发生接下来这一幕。 第二百六十章 摸摸你妻子 另一边,通过系统得知蒋田的信息后,陆羽直接无语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身为宗师强者,想要赚取钱财,那还是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这个蒋田,竟然落魄到,连妻子患病,都没钱请医者诊治的地步,只能怪他自己不知道变通,认为武者修炼武功,目的是为了除暴安良,怎能仗着自己实力强悍,就因此谋取钱财呢? 宗师武者出来摆地摊,恐怕几百年都一定能出这样一个奇葩,最主要的是,摆地摊你就摆地摊,连招呼人都不会招呼,卖的还是一些手工制品,能开张才怪。 陆羽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一个月前,你妻子突然患病,卧床不起,而你因为没有银两,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导致连医者都劝你放弃了……”陆羽直视蒋田的眼睛,继续道。 “你……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心理防线被击溃,蒋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自从妻子跟了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更是因为他的贫穷,原本花一样的年纪,却要早早离世。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说,我有办法治好你妻子的病,你还愿意将它卖给我吗?”陆羽继续道。 话音刚落,蒋田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直接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说有办法治疗妻子的疾病,可是他遍请名医都束手无策,区区一个少年而已,可能吗? 但是……能在这般小的年纪,就成为强过他无数倍的武者,兴许对方真的有办法。 愣了一小会儿,蒋田用力点了点头,他之所以不肯售卖吊坠,倒不是这东西有多珍贵,其实它只是妻子随手捡来的,只因吊坠意义非凡,见证了他和妻子的爱卿,倘若妻子离世,这将是他唯一的念想。 所以才会拒绝陆羽想要购买的请求。 但如果对方真的有办法治愈妻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和吊坠相比,哪个更重要,蒋田还是分得出来的。 没有犹豫,连摊位都不要了,蒋田直接带着陆羽,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想要马上将陆羽带到妻子面前,看看陆羽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治疗妻子。 路上。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蒋田恭恭敬敬道。 “你就叫我陆羽吧。”陆羽也没有摆架子。 这么交谈了一会儿,两人便出了城,走上大约半个时辰,蒋田在一处茅草屋前停下脚步。 推开屋门,可见一片凄凉,屋内根本没有什么摆设,一张木桌摇摇欲坠,旁边的木床上,一名身形瘦小的女子躺在那里。 “这就是我的妻子金凤,还请陆公子出手救救他吧。” 房间里,蒋田直接给陆羽跪下了,他也不会说溢美之词,只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给人下跪,就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表示自己敬意的方式了。 他和妻子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感情相当深厚,只要能救活妻子,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尽管蒋田不知道,陆羽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他的隐秘了如指掌的,但只要陆羽能救活金凤,这些显然都不重要。 “嗯,你先起来吧,我看看再说。”陆羽点点头,示意蒋田站起,然后走到床边。 这个女子看起来比蒋田年轻十几岁,虽然身患重疾,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面黄肌瘦,但仍能依稀看出,女子容貌秀丽,皮肤白皙,真是想不通,这样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怎么会看上蒋田这个榆木疙瘩。 缘分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来了谁也挡不住。 尽管通过系统,陆羽大致了解了蒋田妻子的信息,本以为不会太严重,真看到女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金凤的病,比他预计的还要更严重。 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说的直白点,很糟糕,女子陷入昏迷状态,再找不到确实有效的治疗方法,真的回天乏术了。 心意一动,一道金光在双目间闪过,陆羽启动了全能之眼。 这一看,对于如何治疗,他心中有了底,但随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因为治疗方法,他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瞧见陆羽神色间的变化,蒋田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饶是陆羽都没有办法,准备向他下达最后通牒,表示没救了。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公子,凤儿的病怎么样,如果真的没救了,你大可直言告诉我,你放心,我能挺住。”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妻子真的没救的话,他也不准备独活了,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做一对鬼夫妻吧。 “这个……”陆羽不好意思开口。 但他心里清楚,既然夸下海口,倘若他不能救活金凤,灵石他是不用想了,蒋田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的。 既然如此,算了,治吧,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在医生的眼中,没有性.别之分。 “治疗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陆羽还是准备先征求一下蒋田的意见,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金凤的丈夫。 可是还没等陆羽说完,蒋田直接打断道:“陆公子你但说无妨,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你直说就是了。” “其实也没多复杂,让我摸摸你妻子就行。”陆羽不好意思道。 当着蒋田的面,要摸他的妻子,尽管目的是为了治病,但陆羽还是有些难为情。 “啥玩意?摸摸我妻子?”蒋田的脸色瞬间漆黑似锅底。 你丫的,没和我开玩笑吧,当着我的面,要摸摸我妻子,你是把我当空气,直接无视了? 再者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吗? 好家伙,你是不是看中我妻子的美色,准备图谋不轨,那我只能告诉你,这纯属你的痴心妄想。 尽管我实力不如你,但哪怕拼掉这条命,我也不能让你对我妻子动手动脚。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蒋田差点疯了,他感觉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侮辱。 不要说是他了,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不能忍受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脱我妻子的衣服? 眼瞳中喷出怒火,蒋田彻底愤怒了,原本看陆羽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以为陆羽是正人君子,哪曾想,张嘴就要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 这简直就是混账话。 蒋田突然想起来,某些权贵有特殊癖好,喜欢别人的妻子,就像是三国时期的曹操,对别人的妻子,特别的迷恋。 真是没想到,陆羽竟然也是这种人,人面兽心的家伙。 他真是看走了眼。 “陆公子,你的话,我刚才没听清楚,还请你重复一遍。”强忍住心头的怒意,蒋田问道。 他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从而误会了陆羽,那样的话,他的罪过岂不是大了?人家好心救你妻子,结果你冤枉人家,那样他就是猪狗不如。 “我说,我要摸摸你妻子。” 陆羽头也不抬地回道,然后自顾朝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金凤走去。 “摸?摸你个大头鬼啊!” 蒋田气的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受到无情的践踏。 谁能想到,陆羽真的是要摸他的妻子,不是他听错了,并且这家伙,居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准备直接上手了。 有你这样的吗? 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好歹我也是金凤的丈夫。 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禽兽不如,有辱斯文。 蒋田根本忍受不住,直接暴走了,眼看着对方走到妻子面前,伸出手掌,手指轻轻按在金凤的手腕处。 “啊?你这是……” 正气得要死,准备出手的蒋田愣住了,直接僵硬在原地,谁能想到,陆羽所谓的摸他的妻子,实际上是诊脉。 大哥,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措词能不能严谨一点,诊脉你就诊脉,什么叫摸摸,你还真是没文化啊,别看我是个粗人,却也知道这回事。 蒋田神色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差点就犯下大错,准备暴揍陆羽一顿,毕竟,无论哪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都会愤怒不已,他怎么就相信,有人能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摸。 “那个,你能把她的衣服解开吗?”陆羽转过头,目光天真无邪,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摸着不方便。” 蒋田差点吐血了,好家伙,你真当我不存在啊,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如果你用词不当,将诊脉说成是摸摸,那还情有可原。 但你要我将我妻子的衣服解开,算是怎么回事? 感情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方便你下手?把衣服脱了,摸起来更方便,手感更好。 饶是陆羽都没想到,蒋田会认为他是那种人,他真的只是一门心思治病救人啊。 在蒋田看来,他的妻子本就容貌不俗,堪称是美人一个,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是把杨贵妃放在蒋田眼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故而很自然觉得,陆羽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要图谋不轨。 另一边。 陆羽正在思索,如何替蒋田的妻子治病,根据现在的状况看,金凤之所以昏迷不醒,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她经脉阻塞,气血郁结,导致意识陷入深层次昏迷。 最简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解开最外层的衣衫,让他施以银针刺穴。 蒋田怒火沸腾,差点要和陆羽拼命,说什么都要给陆羽的脑袋开瓢,但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貌似真的在治病,只得按照陆羽说的,准备解开妻子的衣服。 毕竟,凭借陆羽的实力,如果对方真有什么坏心思,哪怕一百个他加在一起都阻止不了。 但让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妻子的衣服脱掉,给其他男人看,蒋田还是一万个不愿意。 犹豫了一小会儿,蒋田还是动手了,毕竟自己来,总比陆羽来强。 正当蒋田将妻子最外层的衣衫解开,并打算褪去衣衫时,被陆羽直接制止。 “把衣服解开就够了,你想干啥?” 他这一问,蒋田直接傻眼了,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他这才想起来,陆羽说的,是解开衣服,但因为自己正在气头上,所以误以为是把妻子的衣服脱下。 这不是闹笑话了吗? 陆羽也感到困惑不解,不知道蒋田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哥,那可是你的老婆啊,你是怎么好意思,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把她衣服脱了啊? 如果不是确切知道,金凤是因为病重昏迷,而不是装昏迷,陆羽还以为这是一场经过精心谋划的仙人跳呢。 毕竟,这种例子,在21世纪很常见,比如你正在和某个知心的妹妹畅谈人生理想,突然从衣柜里蹦出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便会有人自称是知心妹妹的老公,向你索要钱财。 虽然这是明朝,但没人敢保证,就一定不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待到衣衫解开,陆羽定睛一视,果然,在金凤的锁骨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淤青,正是肺部经络阻塞的直接表现,既然验证猜想无误,陆羽不再犹豫,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对着金凤周身几处大穴扎了下去。 饶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蒋田,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敬佩。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名医不计其数,但说起施展针如此干脆利落的,陆羽绝对首屈一指,真是不敢想象,陆羽这么年轻,手法却如此娴熟,连那些成名许久的医者,都万万不能及。 银针刺穴,这样的治疗方法,之前不是没有医者尝试过,但他们的手法,和陆羽完全没有可比性,其他人没辙,但在陆羽这里,兴许就会有奇效。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蒋田整个人,宛若泥塑木雕般,直接僵硬在原地。 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奇迹般苏醒过来,有可能是刚苏醒的缘故,眼神颇有些茫然,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蒋田,我这是怎么了?” 再次聆听到熟悉的话语,蒋田再也忍不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哪里能想到,他的妻子,他的挚爱,竟然这么快就苏醒了。 陆羽说有办法,果然不是在忽悠他! 原本还以为治疗起来会很困难,需要极长的医治周期,万万没想到,这才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就醒了,全部治疗手段,也不过是扎了几针而已。 简直就是奇迹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修炼金钟罩 饶是陆羽,也微微感到讶异,本以为蒋田的妻子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救治起来肯定很困难,没想到,这才扎了几针,就苏醒了,只能说系统给出的治疗方法拥有奇效,并且效果远超想象。 按照蒋田的设想,陆羽能救活妻子的概率,与救不活妻子的概率,也就是一半对一半,现在突然见到妻子醒了过来,差点把陆羽当成医仙转世了。 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 虽然这几针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定有他看不出玄妙之处,否则,为何其他医者这么治疗,却没有半点效果,到了陆羽这,一下子就解决问题了? 什么叫医者和医者之间的差距? 这就叫医者和医者之间的差距! “既然尊夫人已经苏醒,那就证明身体已无大碍,后续只需要服用一些药物调理,就能彻底恢复如初。”不理会蒋田震惊的神色,陆羽大手一挥,淡淡道。 蒋田连连点头,然后顾不得自己失态,直接和刚刚苏醒的妻子相拥在一起。 “蒋田,我这是怎么了?”金凤明显感觉有些恍不过神来,诧异道。 虽然她身体虚弱,面容憔悴,但蒋田依旧能感知出,她的身体和陆羽说的那样,已无大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恢复。 “金凤,这位是陆公子,就是他出手救了你。”蒋田连忙介绍道。 “这么年轻?”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金凤连忙拜道:“金凤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 身为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这点礼节,她还是懂的。 “举手之劳而已。”陆羽摆摆手,不以为意道。 在其他人看来,这或许是天大的恩情,但对于陆羽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况且,他救治金凤,也是有目的的,为了得到灵石,用经济学上的术语,这叫等价互换。 看到陆羽的反应,蒋田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令金凤起死回生,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功绩,以博得他们的好感。 但陆羽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就更令他钦佩! 可笑他刚才还怀疑陆羽,认为陆羽想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这,蒋田连忙松开妻子,然后将系在手腕处的石头取下,交到陆羽手里,既然陆羽治好他的妻子,那他就应该信守诺言。 灵石入手,陆羽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感到深深的震惊。 不愧是集天地灵气的产物,其内充斥着庞大的力量,怪不得有传言,倘若宗师武者将其内灵气尽数吸食,便可成就陆地神仙境界,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有了此物,修炼金钟罩也就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饶是陆羽的心境,都抑制不住脸上的狂喜,蒋田瞧见这一幕,不禁感到困惑,难不成这毫不起眼的破石头,有什么天大的来历,否则,怎么可能让陆羽这种存在都如此失态? 还真是匪夷所思! “这里是一万两白银,我出门急,也没带太多,你先拿着,容我回去再取。”陆羽从怀里摸出一沓宝钞,塞到蒋田手里。 他心里清楚,这点银两,根本抵不上灵石的价值,但他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余下的,只能等他回去筹措。 蒋田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羽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白银,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他长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啊! 一时间呆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了解到事情前因后果的金凤,当即赏了蒋田一个爆栗,埋怨道:“陆公子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仗义出手,我现在早就与你天人相隔了,不就是一块石头吗?你怎么好意思收救命恩人的钱?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 蒋田连忙推辞,要不是妻子提醒,他还反应过来,这他要是收了陆羽的钱,真的太不是人了。 尽管蒋田推辞,陆羽还是把宝钞塞到蒋田怀里,不为别的,金凤大病初愈,急需滋补身体,就这个榆木脑袋,不肯屈尊降贵,指着他赚钱,不得把金凤再熬成病重啊! 就明朝的生活水平而言,这一万两白银,足够蒋田夫妇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这石头,对我有大用处,区区一万两白银,根本无法和它真正的价值比较,你们务必得收下,否则我不会心安!”面对陆羽的盛情难却,蒋田只得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接着便和妻子对着陆羽叩首,千恩万谢。 知道小两口有悄悄话要说,陆羽并未多做停留,找借口转身离开,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修炼金钟罩。 …… 回到陆府,和父亲陆宁打了一个招呼,并叮嘱王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陆羽直接走进屋内,进行准备工作。 盘膝端坐在床上,陆羽拿着从蒋田那里得来的灵石,双指微微用力,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痕出现在灵石表面,迅速扩散,进而布满整块灵石。 一道道刺眼的光芒,沿着裂痕喷涌而出,将整个房间照亮,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只吸一口,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愉悦。 刷刷刷! 伴随着最外层的石皮脱落,一块长条形的灵石显露,这才是灵石本真的面目,通体晶莹,宛若羊脂白玉般,光华烨烨,晶莹夺目,不可逼视。 这般产自天地的奇物,多少年都不见得能出现一块,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武者比比皆是,能有机缘得到它,陆羽只能说自己的运气真的不差。 双手合十,将灵石置于掌心,按照系统的提示,取出金钟罩功法,只见书籍模样的金钟罩,似是感知到灵石的存在,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陆羽的眉心。 轰轰轰! 陆羽的身体宛若一个黑洞,疯狂地吞噬着灵气,体内的血液奔涌激荡,如同长江大河般,冲刷着血管经络,山崩海啸般的气势喷涌而出,将整间屋子充斥。 周身毛孔全部打开,原本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灵气,在接触到陆羽身体的刹那,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灵气被消耗,而陆羽的身体,在灵气和金钟罩功法的塑造下,达到了一种超越武者思考范围的程度。 仿佛永无止境似的,朝着人类能达到的极限攀登! 第二百六十三章 皇家私宴 三天后,陆羽出关。 这三天,他水米未进,因为之前叮嘱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王福也不敢过问,生怕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他唯一感到有些困惑的是,公子不会变成乌龟了吧,如果是正常人,三天不吃饭还情有可原,但是三天不喝水,尼玛,真的不会渴死吗? 如果知道王福心中所想,陆羽肯定会脸面漆黑似锅底,直接赏他几个爆栗,你还真是会想象啊,你就那么盼着公子我成为王八吗? 立于庭院之中,陆羽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恐怖的力量,随随便便打出一拳,都足以将一块丈许大小的巨石击碎。 审视自身,原本修炼了铁布衫,肌肤骨骼宛若钢铁般坚硬,而现在掌握了金钟罩,增强的却是内在,诸如血肉,经络,内脏…… 深吸一口气,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从体内传出,全身上下根根骨骼澄明,毫无瑕疵,按照陆羽的估计,凭借他现在的身体强度,饶是足利义持施展出剑道,也不能伤害他分毫。 倒不是说足利义持的实力水平不行,而是他的身体太过强悍,你何曾见过,一柄木剑能将坚硬的岩石斩为两半? 金钟罩和铁布衫相辅相成,内外兼修,使得陆羽的身体达到至臻完美的境界,再配合上剑意,普天之下,宗师境武者内,想要奈何得了他的,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除非陆地神仙境界,不然没有任何武者敢大言不惭,取走陆羽的性命。 王福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使劲揉了揉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才三天时间,公子给他的感觉,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尽管他不是武者,但依旧能隐隐察觉到,现在的公子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周身弥漫着超然物外的气息,让人见了,恨不得顶礼膜拜。 愣了许久,王福猛地一拍脑袋,他突然想起,在公子闭关的这段时间,皇长孙朱瞻基派人传来消息,说待到公子出关,邀请他去太子府。 想起这件事的王福,连忙将消息告知,陆羽点点头,然后直接出了府,朝着太子府赶去。 …… 因为陆羽发现了刘贵妃乃是东瀛安插在皇宫的细作,朱棣深感欣慰,毕竟,倘若未能发现檀香如意被人动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恰逢金秋九月,朱棣下令召集诸位皇子进行骑马射猎。 而陆羽作为最大的功臣,被朱棣破格邀请参加此次盛宴。 要知道,这种级别的私宴,整个大明朝,有资格参加的,除了皇子皇孙外是,绝对不超过五人,就算是某些内阁重臣都可望而不可即。 可想而知,在朱棣心目中,陆羽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几乎不逊色于皇子皇孙了。 面对这样的殊荣,陆羽自然盛情难却,本来他是不想参加的,毕竟是皇上的家宴,他一个外人在场,总归是不怎么方便,但面对太子朱高炽和皇长孙朱瞻基的一再邀请,他要是再拒绝,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于是点头答应。 陆羽依旧记得,他凭借精湛的御马之术,狠狠将汉王朱高煦击败的场景,曾经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兴许在外人眼中,朱高煦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但是陆羽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汉王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依稀记得,朱棣驾崩后,朱高煦不甘心朱高炽继承皇位,发动叛乱,差点动摇了大明的朝纲,如果不是朱高炽凭借极深的谋划,大明的江山必定再次易主。 在陆羽看来,朱棣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帝王之才,只可惜,同生在帝王家,注定了他们此生的不幸。 综合考量,由朱高炽继位,才是最合适,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朱棣开创了永乐盛世,修撰了永乐大典,但多年的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大明朝已然是千疮百孔。 倘若继位的,依旧是和朱棣性格极其相似的朱高煦,恐怕用不了多久,大明王朝便会分崩离析。 也唯有朱高炽宽厚仁爱的性格,才能与民休息,为后来的盛世打下坚定的基础。 和朱瞻基前往京郊马场的路上,陆羽在脑海里揣度着这一切。 …… 京郊马场。 “今日秋高气爽,朕能与诸位皇子齐聚于此,甚是欣慰……” 照例,朱棣进行简短的开场白。 这是每年都必须进行的项目之一,在场的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尤其是杨士奇和杨荣两人全神贯注,生怕有半点遗漏。 身为朝臣,他们能有资格参加皇上的家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自然处处小心,生怕惹得皇上有半点不乐意。 仔细想想,公司的董事长在台上讲话,你在台下开小差,这不是找死吗? 对于他们的反应,陆羽表示很能理解,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杨士奇和杨荣的城府之深,饶是太子朱高炽也万万不能及。 “这可是皇室的私宴,这家伙何德何能,他怎么有资格来这里?”朱高煦眉头皱起,不满道。 陆羽一不是权臣,二不是皇室成员,能来参加这场宴会,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老二,陆羽现在可是父皇眼中的红人,揪出刘贵妃,勘破檀香如意案,直接让他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能来参加这场家宴,有什么好稀奇的?”朱高燧瘪嘴,一脸的无奈。 他当然也看陆羽不顺眼,毕竟,没少在陆羽手中吃亏,但谁让父皇看好陆羽呢,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宴会,陆羽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参加的,但父皇还是破格邀请陆羽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 要是朱棣哪天非要认陆羽当干儿子,朱高燧都不会感到丝毫震惊。 当然了,你也可以将这理解为提醒,陆羽是朕看好的人,朱高燧和朱高煦,如果你们还能看清形势的话,最好老实一点,别找陆羽的麻烦。 正因能看出父皇的这层意图,朱高煦才更加感到愤怒。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射箭比试 “父皇,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试吧,这场家宴,一方面是为了增进感情,另一方面,也可以检验众皇子皇孙最近一段时间是否忽略了骑射。”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来一场箭术对决,也好增加一些趣味性。” 朱高煦提议道。 “箭术对决?”朱棣明显来了兴趣。 要知道,他可是为数不多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的帝王,从征讨蒙古,亲自带兵征战就能看出,所以对于骑射那是相当熟练,虽然是家宴,但倘若没点比试的项目,岂不是太平淡如水,毫无趣味性可言了嘛! 正是揣摩到朱棣的心思,朱高煦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正中朱棣下怀。 “父皇,二哥的这个建议相当好,您也知道,想要安邦定国,光会耍笔杆子可不行,你得有大智大勇……”朱高燧添油加醋道。 他这话,就是说给朱高炽听的,在场的众人中,要说起骑马打仗,恐怕只有朱高炽一人是样样不行。 果然,听到这话,朱高炽脸色微变,饶是朱棣也叹了一口气,尽管在政务上,朱高炽处理的很令他满意,但归根结底,老大只是个瘸子,他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比试射箭就比试射箭,好端端的,针对太子爷干什么?”朱瞻基不乐意了。 三叔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不就是嫌弃父亲不精通骑射吗? “皇长孙,我可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再者说,在场的众人中,不精通射箭的,可不止太子爷一人。”说罢,朱高燧朝着陆羽的所在瞥了一眼。 指向很明确,就是在说陆羽。 “呦呵,躺着也中枪?”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淡然一笑,道:“谁说的,这话我可不认同,论起射箭,我还真没怕过谁!” 明知道对方肯定会贬低他,既然这样,陆羽一改常态,直接站了起来,变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什么?” 他这一站不要紧,直接把朱瞻基整愣了,什么鬼,他怎么不知道,陆羽还精通射箭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连朱棣眼神中,也流露出浓浓的错愕,他也没听说过,陆羽还精通射箭,脑袋上不禁冒出大大的问号,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全才,样样精通吗? 该不会是情急之下说的气话吧! 难怪朱棣会这么想,众所周知,射箭不同于其他武艺,作为君子六艺之一,想要掌握射箭,甚至于精通,不但需要极高的天赋,同样需要下苦功,日复一日的练习,才可能有所成就。 陆羽这么年轻,平时也没听说过他有射箭的爱好,突然听到这样的说法,在场的人,包括朱瞻基,本能地感到不能置信。 “陆羽,君前无戏言,如果你说的是醉话,朕可以当听错了,否则……”朱棣放下酒杯,冷冷地说了一句。 “启禀陛下,在您面前,我还不敢说大话,我的意思是,比试射箭,像汉王和赵王这种水平,还不足以和我相提并论。”陆羽直接回道。 此话一出口,瞬间引爆全场。 什么玩意? 连汉王和赵王都不能和你比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知道朱高煦的箭术有多恐怖吗? 勇冠三军,无人能与之匹敌,能竟于百步开外,一箭命中敌将左目,最终大败敌军,在他面前,你竟然还敢大吹法螺? 饶是朱瞻基也认为陆羽的话不能令人信服,不禁拉了拉陆羽的衣角,示意他住嘴,千万别吹牛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朱高煦直接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好啊,还真是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小子,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好,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对决,让父皇做裁判,看看到底是谁的箭术更胜一筹!” “哎,陆羽啊,没事你干嘛招惹老二,他的箭术,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如果是其他的,你或许还可能压老二一头,但要说到射箭……”朱高炽叹了一口气。 他分明能感觉到朱高煦身上战意沸腾,真是不知道陆羽到底抽什么风。 虽然他也承认,朱高煦针对的意图很明显,但倘若陆羽夹起尾巴做人,就是不搭话茬,朱高煦也拿他没辙,总不能把刀架在陆羽的脖子上逼他吧。 但陆羽站出来发声,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这相当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朱高煦发起挑战,不要说朱高煦的箭术本就强过你,就算是不如你,他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啊! 朱高燧嘴角乐开了花,真是没想到,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让陆羽出丑,结果陆羽自己送上门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子,让你装哔,一会儿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二哥的箭术,其实你能想象的,一会输了,千万别跪地求饶! 那样的话,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既然陆羽你都这么说了,那好,你和老二就进行一场比试吧,朕来做裁判,看看到底是谁的箭术更高明。”朱棣摆摆手,下了命令。 反正也闲来无事,还不如找点乐趣,正好借机挫挫陆羽的锐气,他感觉,因为屡次救驾有功,陆羽似乎有些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了,在他的面前,也敢口出狂言?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得到皇上的首肯,朱高煦直接站了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眼瞳中流露出轻蔑的目光,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当众,以完胜的姿态将陆羽击败,不但可以脸上有光,同时还可以让父皇看看,他的儿子,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是何等的有资格继承大明皇位。 眼看朱高煦朝着射箭场走去,陆羽紧随其后,自从进入京郊马场,朱高煦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朱高煦心里想的,是好好打压陆羽,陆羽心里想的,又何尝不是打压他呢? 就让他们以一场公平的对决,分出孰强孰弱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毫无悬念的比试 陆羽在朱高煦眼中,的确是非同凡响,无论是作画,还是书法,又或是武功,都非寻常人可以比拟,拥有过人之处。 这么说吧,饶是朱高煦都不得不承认,在他见过的人中,说起天赋惊艳,陆羽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但射箭不同于其他,不是你有天赋,就能碾压一切,还需要你刻苦磨练技艺,才能有所成就,想他在军中摸爬滚打十几年,不知练习了多长时间,才磨练出这般精湛的箭术。 陆羽想要战胜他,纯属痴人说梦。 当然了,倘若比试谁射的箭脱靶,那他肯定是比不过陆羽的,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情愿拱手让出比试胜利者的头衔。 “爹,陆羽真的能战胜二叔吗?”看着立于比试场中的两人,朱瞻基有些担忧地问道。 在他看来,陆羽想要在箭术上压朱高煦一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被彻底碾压。 关于二叔的箭术,他也有所耳闻,绝不是泛泛之辈,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当年在军中,他有幸见过一次,箭无虚发,不曾脱靶,饶是在军中供职几十年的老将军,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几十年没见过如此精通射箭的主。 最主要的是,朱高煦还是皇子,能达到这种层次,更是让人感到震惊。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有可能,但希望绝对不大,只能期盼老二发挥失常了。”朱高炽的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父皇都下令了,陆羽再想反悔,那可真是活腻了,想要找死。 最麻烦的是陆羽夸下海口,说箭术傲视众人,倘若输掉比赛,那脸可就丢大了。 “皇长孙,我劝你别报太大期望,汉王的箭术究竟几何,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朱高燧在一旁冷嘲热讽。 他巴不得陆羽出丑呢,这样一来,陆羽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这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老三,你这话未免言之尚早,千万不要小看陆羽,这小子带给我们的惊喜还少吗?”这时,朱棣走了过来,幽幽地说了一句。 每次他们不看好陆羽,结果都会出现逆转,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这小子做不到,甚至可以说,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人能给他带来意外之喜的话,非陆羽莫属。 “父皇说的对,说得对!”朱高燧神色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真是没想到,父皇对陆羽竟然有这么高的期望,明明是陆羽夸下海口在先,父皇竟然如此看好陆羽,真是邪了门。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不管怎么说,汉王朱高煦才是您的亲儿子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羽是您的私生子呢。 朱高燧觉得父皇肯定是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 场中。 正在调整弓弦的朱高煦瞥了陆羽一眼,瞧见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工作,不由得嗤之以鼻,怎么着,你是认为自己必输无疑了,所以连垂死挣扎都放弃了? “陆羽,今天我就要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朱高煦一脸不屑的笑容,继续道:“年轻人,别太张狂,小心自讨苦吃。” “朱高煦,你是耳朵有问题吗?我说你的箭术不如我,难道你听不见吗?” “就你这种水平,给我提鞋都不配。” 陆羽漫不经心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瞬间惊为天人。 尤其是朱高煦,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你还真是吹牛皮没够啊,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什么叫汉王的水平,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不知道,还以为你的水平有多高呢。 “陆羽,我劝你说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朱高燧咬牙切齿道。 就陆羽那点水平,不要说朱高煦了,饶是他,动动手指就能碾压,真是弄不明白,是谁给陆羽的勇气,让陆羽在他们面前装哔。 朱高煦脸色阴沉,不过,他却并没有开口和陆羽争辩,毕竟,说的再天花乱坠,那也只是动嘴皮子功夫,在他看来,唯有拿出事实依据,才最有信服力。 小子,敢挑衅我,首先,我得承认你很有勇气,但是,你也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眼看准备的差不多了,朱棣点头示意比赛开始。 朱高煦二话没说,张弓搭箭,锁定目标后,猛然松开手指,裹挟着恐怖的力量箭矢笔直飞出,直接洞穿空气屏障,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命中靶心,毫无悬念,第一箭的成绩是十环。 这样的动作,朱高煦重复了九次,待到将全部箭矢射.出,他转过身,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按照他的估计,最终环数应该在九十九环以上,这样的水平,哪怕是一百个陆羽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子,该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留下这一句,朱高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二哥,怎么样?有把握没?”看到朱高煦走出射箭场,朱高燧连忙凑了上去,焦急地问道。 他真怕出现意外,比如朱高煦发挥失常,从而将既定的冠军拱手让人,白白让陆羽捡了个便宜。 “我可能输吗?”朱高煦摇了摇头,“就让我们静静地等待,好戏即将开始。” 另一边,陆羽同样张弓搭箭,对着目标箭靶射箭,嗖嗖嗖,他射箭的速度很快,完全没有停顿,几乎是两三个呼吸间,便将全部箭矢射.出,真让人怀疑,他有没有仔细看靶心,该不会是胡乱射的吧。 “完了,这回惨了。”朱瞻基一捂脸,宛若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道。 谁能想到,陆羽竟然破罐子破摔,连最后的努力都放弃了,本来你的箭术就不如二叔,现在可好,更是没有可比性。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得知比赛结果后,皇爷爷该会是何等的愤怒。 陆羽啊,这回你可是装病抓药——自讨苦吃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天逆转,陆羽赢了 “陆羽,我劝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快认输,这样好歹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否则,待到结果公布,你可真要颜面无存了。”朱高燧揶揄道。 “谁说的,输的人是我?”陆羽反问道。 听到这话,朱高煦和朱高燧差点笑出了猪声。 还谁说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这也太明显了吧,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吧。 “怎么着,听你的意思,输的人不是你,那就是我喽,还真是大言不惭!”朱高煦冷言冷语道。 开什么玩笑,你当你是神仙,金口玉言啊?说输的人是我,输的人就是我? 正当朱高煦准备反驳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名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朱棣面前,他的神色十分慌张,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最后的结果如何,这场比试的胜利者,是陆羽,还是朱高煦。”朱棣问道。 面对朱棣的提问,太监并没有急于回答究竟是谁胜出,而是先向众人汇报道:“陆公子最后的成绩是七十三环。” 听到这个结果,朱高煦脸上的神色更加得意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陆羽的确是个半吊子,十支箭矢,只得了七十三环,真是够差劲的,和他简直没有可比性。 朱瞻基心里凉了半截,原本他还期待或许可能有奇迹发生,现在看来,纯属他想多了,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奇迹,所谓的奇迹,不过是无知者可笑的幻想罢了。 饶是朱棣也摇了摇头,难不成是他失算了,这次陆羽出人意料的失利了,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情有可原,毕竟,作为一个新手,能发挥出这样的水准,足以证明陆羽还是有天赋的。 但和身为箭术高手的朱高煦,还是有不少的差距,按照朱棣对次子的了解,朱高煦的最终结果,应该在九十五环以上,这样看来,陆羽还真是输了。 可是,令不少人感到诧异的是,太监脸上写满了惶恐,迟迟不肯宣布朱高煦的最终成绩。 “磨磨叽叽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声说出来!”朱高煦有点气急,催促道。 “那个……汉王的最终成绩是……零环!”犹豫了半晌,太监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石破惊天的话。 这一刻,气氛霎时间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玩意? 不是我听错了吧,太监居然说汉王的最终成绩是零环。 这不是开玩笑吗? 朱高煦的箭术,是何等的了得,堪比最顶尖的神箭手,说他全部脱靶,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相当于文冤阁大学士,不知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朱高煦怒不可遏,直接揪住太监的衣领,怒气冲冲道:“竟然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揪下来?” 如果说陆羽全部脱靶,那还有可能,但要说他全部脱靶,最终的成绩是零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朱高煦看来,肯定是这太监收受陆羽的贿赂,才敢当众胡言,蒙骗他们。 真是好大的胆子,要钱不要命了,连皇上都敢欺骗,真是不怕掉脑袋吗? “老二,你先别急,让他把话说清楚。”朱高炽站了出来。 “老大,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这事没发生在你身上,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朱高煦真的急了,也不顾有外人在场,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直接驳斥道。 瞧见这一幕,朱棣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虽然朱高炽是你大哥,但他除了这层身份,还是大明朝的太子,区区一个汉王,竟然无视尊卑,连太子都敢无视了,这你还只是一个汉王,倘若你成为太子储君,是不是连我这个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 瞧见父皇神色间的变化,朱高燧连忙拉了拉朱高煦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 “箭靶上,只有陆公子的箭矢,至于汉王的箭矢,一个都没有。”太监断断续续道。 “你再说疯话,信不信我抽你?本王的箭矢,不在箭靶上,又能在哪里?”朱高煦实在是忍不住了。 只见太监战战兢兢地举起手,在他掌间,是一捧碎掉的木屑,还有零散的铁制箭头,依稀可辨认出,这正是汉王射出的箭矢。 什么? 朱高煦大惊失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箭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朱高燧身体颤抖,实在想不通,短短几个呼吸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羽,这是你搞的鬼?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朱瞻基凑到陆羽身边,忍不住小声赞叹道。 想了半天,也只有这种可能,虽然他不知道,陆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的结果是,二叔的箭矢全部碎裂,和脱靶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是零环无疑。 “难不成是……” 朱高燧盯着太监手里的木屑,陷入了沉思,良久,猛然晃过神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陆羽射出的箭矢,完全精准无误地命中朱高煦之前的箭矢,将其震碎,或许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明明朱高煦胜券在握,结果为何会在短时间内发生惊天逆转。 猜想到这种可能,朱高燧差点震惊到疯掉,饶是朱高煦也满脸抓狂。 陆羽的这种行为,分明是在作弊,但因为事先的比赛规则中,并没有做任何约定不允许这么做,所以并不能算是违规。 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最终的胜利者,岂不是属于陆羽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的确是这么个结果。 这一刻,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或是震惊,或是错愕,或是古怪…… 朱高煦是谁,明军中鼎鼎有名的神箭手,箭无虚发的箭术天才,和他比试,陆羽应该是必输无疑才对。 但现实的结果却是朱高煦输了,这种强烈的反差,差点惊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这家伙,还真是一肚子鬼点子。”朱棣哭笑不得。 犹豫了一小会儿,只得根据现有的情况,宣布最终的比试结果。 “既然如此,那么朕宣布,射箭比试的胜利者是——陆羽。” 第二百六十七章 畅所欲言 听到这样的结果,朱高煦如遭雷击,本想着借机狠狠坑陆羽一波,让陆羽当众出丑,万万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这回可算是把脸丢尽了。 他能准确命中靶心,已经实属不易,但陆羽竟能命中他射中靶心的每一支箭矢,则更加困难,说是奇迹也不为过,换做是他,处在陆羽的位置上,肯定也做不到。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陆羽的箭术,必然达到了一种不可想象的程度,远非他这个层次可以比拟,这场比试输了,他虽心有不甘,但实力不如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再度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疑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样样精通的。 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按理说,陆羽帮助他找到失窃的檀香如意,并揪出刘贵妃是东瀛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细作,他本应对陆羽感恩戴德。 但朱高煦就是看陆羽不顺眼,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是因为陆羽是太子的人,倘若陆羽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这边,或许,陆羽将是他最为信任的挚友,也不是不可能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朱高燧的脸色同样难看,二哥输了,他也好过不到哪去,毕竟之前他对陆羽多加讥讽,也难怪他会这么做,谁能想到,一个精通医术的小鬼,同时竟也是一位箭术大师,这不就相当于,一个人既是将军,又是技艺精湛的庖丁吗? 这跨度未免太大了吧! 听到父皇宣布结果后,他一言不发,转身回到座位,自顾自喝起了闷酒。 “陆羽的箭术登峰造极,还真是令朕大开眼界。” 朱棣看着众人依次落座,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连精通箭术的朱高煦,都不是陆羽的对手,情理之中的是,陆羽每次总能带给他超出想象的惊喜,这次也不例外。 “能得到这样的人才,不但是父皇之幸,更是大明之幸。”朱高煦硬着头皮说道。 他能看出来,对于陆羽赢得射箭比试这件事,父皇打心底感到高兴,哪怕输的人是他,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表现出半点不满,这样只是让父皇认为他小肚鸡肠,难当大任。 相反,他要从容豁达,这样才能令父皇对他刮目相看。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口,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好儿子吧,倘若连这点小挫折都承受不了,就不配成为他朱棣的儿子。 “对了,正好你们都在,揪出李贵妃,也就是松下美由子乃是东瀛安插进大明的细作后,朕回去仔细思考了一番,总觉得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 “东瀛人心性狡诈,早就觊觎天朝的国土,朕总感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畅所欲言。”家宴进行到一半,朱棣突然发问。 先是东瀛使团来访,后是足利义持刺杀陆羽……单看一件事,不觉得有什么,但倘若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便会发现,这背后影藏着巨大的阴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况且,没人敢保证,遭受失败的东瀛人就会善罢甘休,甚至有极大的可能,他们会卷土重来。 如果不能早做准备,一旦出现严重情况,势必会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哼,父皇,这样的小事何须您烦忧,不就是区区弹丸之地的东瀛吗?您给我五万军队,我保证在三个月内踏平东瀛,从此以后,让它成为大明的附属国。”朱高煦这个暴脾气,直接嚷嚷道。 作为身经百战的悍将,什么足利义持,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倘若足利义持想要下手的目标是他,而不是陆羽的话,他早就让足利义持有来无回。 “父皇,二哥说的对,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愿意跟随二哥一同出征,我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踏平东瀛,就提头来见。”朱高燧更是暴脾气。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他正愁报国无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对于这两人的建议,朱棣神色不动,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拒绝,让人难以揣摩,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大呢,你的看法是什么?”朱棣朝着朱高炽问了一句。 “这个……父皇,我认时机并不成熟,贸然进攻,兴许会出现意外……”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只见朱高煦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老大,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东瀛的细作都安插到皇宫了,你敢保证,接下来他们就不会有更大的阴谋吗?什么叫时机不成熟,我看不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其他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朱高煦动了火。 老大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不就是怕他建功立业后,威胁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吗?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逆着老大的意思来,甭管怎么说,只要能让老大不顺心,他就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老二,你误解我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朱高炽百口莫辩。 “行了,行了,你们俩在一起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听到二人的争吵,朱棣感觉脑袋痛,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安静,接着问道:“陆羽,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陆羽明显一愣,没想到朱棣会征求他的意见,要知道,今天可是皇家的家宴啊,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外人,应该轮不到他发表意见吧。 “陛下,这个场合,我提议应该不合适吧。”陆羽委婉的拒绝。 “哼,还算你识相,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朱高煦冷哼一声。 “什么家宴不家宴的,你又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朱棣笑了笑。 听到父皇这么说,朱高煦眉头皱成一团,尽管百般不愿意,但还是坐了下来,父皇都发话了,他同意与否,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羽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认为,出兵攻打东瀛,并不是明智之举。” “你说什么?”朱高煦怒火中烧,因为这句话,直接大动肝火。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采纳陆羽的建议 “陆羽,我劝你说话前先掂量掂量,最好过过脑子,千万别想仗着这个机会,就打击报复本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朱高煦神色凛然,威胁道。 他现在恨不得拿一团牛粪把陆羽的嘴堵上,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皇子,高高在上的汉王,身份尊贵,尽管心中愤怒,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就是身为皇室的苦恼,不能随心所欲,总有诸多不可为和顾忌。 “汉王,我这话并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皇上不是说了吧,让大家畅所欲言,你又何必焦急?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意思?”陆羽漫不经心道。 此话一出,当即便惊得朱高煦身体颤抖,皇上都发话了,就算他有不同意见,那也得忍着,难不成他还想凌驾于皇帝头上不成? 陆羽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如果你认为皇上还有话语权的话,那就老实闭嘴,如果不这么认为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狠狠瞪了陆羽一眼,朱高煦连忙向朱棣告罪,就算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父皇面前造次啊! 除非他不想活了! 小鬼,你给我等着,把我往死里搞,这事咱们没完。 “陆羽,你继续说。” 听到陆羽的说法,朱棣明显眼前一亮,示意陆羽继续说下去。 本就是集思广益的环节,看法越多越好,反正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里,到底采用谁的意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大明朝与东瀛相隔甚远,即便我朝海军实力强悍,但贸然出击,即便最终取得胜利,恐怕也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现在的情况是,蒙古各部落虎视眈眈,早已令我军疲于应对,倘若因此再折损部分兵力,那岂不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中?” “一旦皇城不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陆羽从得失利害的大局观入手,进行分析。 朱棣点点头,认为陆羽言之有理,蒙古部落才是他的心头大患,一日不除,大明就一日不得安宁。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客观事实摆在那里,大明朝和蒙古部落之间,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否则,他也不会征讨数次,结果都收效甚微。 的确,诚如朱高煦所言,想要踏平东瀛,对于大明朝而言,并不是难事,但因此付出的代价,或许是现如今的大明朝无法承受的。 这样看来,出兵攻打东瀛,的确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 “哼,按照你的意思,对东瀛就置之不理了呗,你难道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养虎为患吗?” 朱高燧不服气,他知道陆羽说的没毛病,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经过这几次的挫折,料想东瀛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所以我建议,既然东瀛的目标是宁波和镇海,不如我们提前派遣将领镇守在那里,在当地招募军队,加以培养,不但可以缓解兵力紧张的问题,哪怕某天东瀛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应对措施。”陆羽给出自己的建议。 “好!” 朱棣猛地一拍手,喜笑颜开,陆羽的提议,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不但可以提前做准备,还不会对和蒙古的战局有任何影响,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即表示赞同,认为陆羽的提议可行,也不顾朱高煦和朱高燧是不是有其他意见,直接令太监将消息告知杨士奇等人,让他们着手准备。 之所以这么决定,朱棣自然经过深思熟虑,他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权衡利弊,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只求打的开心,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说朱高煦是最像他的儿子,不但生的英明神武,就连脾气秉性,都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总是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事不顾后果,也因此惹出不少乱子。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学会了顾全大局,学会了克制内心的冲动和欲望,这也是他为何能成为震古烁今的帝王原因之一。 瞧出朱高煦不乐意,朱棣语重心长道:“老二,你还年轻,做事情靠的是脑子,而不是冲动,的确,饶是父皇也得承认,一腔热血不是什么坏事,倘若没有这一腔热血,咱们家恐怕早就成了朱允炆刀下的亡魂了。但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截然不同了,你是朕的儿子,是威名赫赫的汉王,你要有大局观,你要替朕,替这个国家,替黎民百姓多想想,这一点,你需要静下心来,多向老大学习。” 尽管朱高煦做出一些,令他感到极其愤怒的事情,但面对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朱棣总是怀有一份别样的情感。 如果朱高煦真的能改掉一些毛病,他仍旧是不失为最佳的皇位继承人。 “父皇言重了,我也有很多方面,需要向老二学习。”朱高炽连忙拜道。 陆羽能看出,朱棣对朱高煦真的是疼爱到骨子里,但可惜的是,面对朱棣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朱高煦并不懂得珍稀,反而一意孤行,这才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也注定了他一生悲惨的命运。 毕竟,如果换做其他人,但凡三番五次地顶撞自己,朱棣恐怕早就容不下他了,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陆羽,我看得出,你在皇爷爷的心目中的分量极重,恐怕不逊色于二叔,三叔。”朱瞻基凑到陆羽身边,小声嘀咕道。 “皇长孙,我能得到器重,那都是皇上的恩赐,但要说不逊色于汉王和赵王,你还是言重了,请永远记得,你们体内流着的,是朱家的血,不管怎么说,我都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暂时有用,且不会威胁到朱家地位的外人。”陆羽摇了摇头。 对于陆羽的话,朱瞻基听的不是很明白,不禁感觉一头雾水,什么叫暂时有用,且不会威胁到朱家地位? “一柄剑,当你用它杀人时,当然是越锋利越好,但剑刃的锋利,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绝对不能伤到自己。”陆羽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话毕,他迅速融入环境,和众人举杯畅饮,留下一脸懵哔的朱瞻基,仔细回味这两句话背后的含义。 第二百六十九章 茶饭不思的朱棣 最近一段时间,朱棣全身心投入到政务处理当中,这是他自征讨蒙古归来后,难得的闲暇时光,自然要仔细检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明朝上上下下,是否在太子的监国治理下井井有条。 这一看,不禁满意地点点头,无论是民生用度,还是军队开支,又或是永乐大典的修缮,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不得不说,太子在政务处理上,的确是一把好手,这点恐怕是他,都略有不及,至于朱高煦,更是万万不能相比。 待到将手中的奏折批阅完毕,时间来到了正午,到了用膳的时间,朱棣便吩咐御膳房,替他做几道可口的小菜,倒也不是非得山珍海味不可,只要开胃下饭就行。 这几日,不知是心头忧虑,还是季节交替的缘故,朱棣很没有胃口,几乎达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也请太医看过,但检查表明他的身体很正常,只是没有胃口罢了。 为此,赵太医给他开了不少清胃下火的汤药,并嘱咐御膳房,多做些爽口的小菜,但结果却收效甚微,连朱棣身边的太监,都能明显地察觉到皇上日渐消瘦,身体每况愈下。 这不,饭菜刚端上来,朱棣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动筷子,三道家常小菜,做的很有食欲,并不油腻,但朱棣就是下不去口。 “朕没胃口,把饭端下去吧。”朱棣吩咐道。 “皇上,你可要保重龙体啊,好歹您也吃几口,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和奴婢说,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为您准备。”太监恳求道。 身为大明朝的君主,肩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又常年征讨蒙古,对身体的消耗巨大,总不吃饭肯定要出问题,倘若伤了元气,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朕现在确实没胃口,饿了再说吧。”话音刚落,伴随着砰的一声,朱棣直接昏倒,脑袋重重撞在面前的书案上。 看到这一幕,太监差点把魂都吓没了,连忙冲了上去,将朱棣扶起,并传唤太医。 …… “到底是怎么搞的,父皇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昏倒了呢?” 刚进宫门,迎面碰见同样匆匆入宫的朱高炽,汉王朱高煦抱怨道。 在他的印象中,父皇虽然年逾五十,但一点都不像老人,身体超级棒,骑马上战场,张弓射箭丝毫不逊色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没听说父皇有什么隐疾啊,为何会无故昏倒? “我也纳闷,昨天我还见过父皇,父皇让我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奏折全都交给他批阅,那时父皇还好好的……” 朱高炽因为跛脚,走的并不快,想要跟上朱高煦的步伐,着实把他累的够呛,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气喘吁吁道。 “什么?你说父皇让你将奏折交给他批阅?”朱高煦猛然停下脚步,厉声道:“老大,不是我说你,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父皇多大年纪了,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征讨蒙古,本就让他耗费了不少心血,你怎么敢再把政务压到他的肩头上?” “父皇的命令,我也没想那么多,谁曾想,竟然出现这样的状况?”朱高炽结结巴巴道。 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把政务交给父皇啊,在监国的这段时间,他深切地知道,批阅奏章有多耗费心神,饶是他,都有点吃不消,更何况是父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现在想想,还真是他疏忽了。 心中满是懊悔,只希望父皇没有大碍,否则,他可真要抱憾终身了。 “算了,我可没时间听你辩解,我现在只想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样了。”将朱高炽远远甩在身后,朱高煦头也不回地朝着朱棣的寝宫狂奔而去。 …… “父皇,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当朱高煦赶到朱棣的寝宫时,朱棣已经苏醒了,正坐在床边,见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爬到朱棣身边哭诉道。 “老二,父皇的身体好多了。”朱棣安慰道。 虽然朱高煦总是惹他生气,但内心却还是十分关心他,这份心意,朱棣能清楚地感受到。 “启禀汉王,陛下是因为近日过于操劳,再加上茶饭不思,导致身体摄入营养不足,进而亏了气血,这才引发的昏迷。”赵太医在一旁道。 经过他全方位的检查,朱棣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气血两虚,经过他的调理,已基本恢复正常。 “可是……”赵太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可是什么?”正巧进来的朱高炽,听到这话,于是问道。 “虽然陛下的身体,现在已无大碍,但依旧虚弱,倘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昏倒不过是迟早的事。”赵太医眉头皱成一团。 不要说像朱棣这样,平日里日理万机,忧国忧民的帝王了,就算是个普通人,接连几天不好好吃饭也受不了啊! 长此以往,就算是再健康的身体,肯定也得出问题。 “父皇,您就不能好好吃饭吗?是不是御膳房做的菜不符合您的胃口,汉王府有几个厨子,手艺还不错,我这就把他们调过来。”朱高煦眼眶通红。 他和父皇平日里有争执,那都正常,现在看到父皇身体出问题,忧心的不得了,恨不得代替父皇生病。 “老二,你的心意朕都了解,不是朕不想吃饭啊,实在是没胃口,赵太医也不是没替朕诊治过,但就是没发现任何问题。”朱棣也颇为头疼。 他比任何人都更盼着自己的身体早日恢复如初,他还想着过一段时间,再次领兵征讨蒙古,彻底解决边关的隐患呢。 只可惜,他现在的身体,恐怕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这下,朱高炽也犯了难,御膳房可谓是云集了普天之下最顶尖的厨子,连他们都做不出符合父皇口味的菜,事情真的是难办了。 在场的几人,纷纷陷入沉思,他们都在苦思冥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令朱棣食指大动,味蕾打开。 第二百七十章 这玩意叫辣椒 太子府。 “陆羽,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味蕾打开,增进食欲?”朱瞻基坐在椅子上,一脸忧愁,瞧见陆羽走了进来,漫不经心问道。 “皇长孙,你最近胃口不好吗?” 陆羽诧异,他刚一进来,就瞧见朱瞻基脸上写满了心事,不知道对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就他所知,朱瞻基的胃口一向很好,对于各类美食,多有涉猎,还真是不敢想象,朱瞻基竟也有吃不下饭的一天。 “不是我,是皇爷爷,不知怎么了,皇爷爷近几日茶饭不思,就在前天,都饿的晕倒了。”朱瞻基用手托着下巴,嘟囔道。 “是皇上?”陆羽一脸困惑。 按理说,御膳房的水准,那是毋庸置疑的,当然了,和他那个时代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倒不是说大明时期的庖丁水平不行,而是原材料以及作料的差距。 众所周知,和现代相比,明朝的物资种类并不齐全,百姓平日里果腹的食材,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至于炒菜用的作料,明朝初期这个时间节点,还有很多未曾进入中原呢。 但不管怎么说,御膳房都代表了大明朝厨艺的巅峰水准,比平常百姓家不知好了多少倍,饶是皇亲国戚都比不了,连他们都不能征服朱棣的味蕾,还真是出乎陆羽的意料。 “这不,最近几日,太子爷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从民间征求善于做菜的厨子,可惜的是,至今仍毫无所获。”朱瞻基有些郁闷。 他可是皇爷爷最喜欢的孙子,论起宠爱程度,哪怕是二叔三叔家的孩子,都不能和他比拟,现在得知皇爷爷吃不下饭,进而导致身体出现问题,说是不担忧,那肯定是假的。 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连太医院和御膳房都没辙,他只能干瞪眼,连点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都想不到。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恐怕还没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皇爷爷的身体先垮了。”朱瞻基耸了耸肩。 “皇长孙,如果说我有办法可以让皇上胃口大开呢?” 陆羽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尽管凭借现有的条件,他不可能将后世的食材照搬过来,但毕竟他有系统,想要改善朱棣茶饭不思的情况,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陆羽,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有办法?”朱瞻基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皇爷爷的问题,可是连御膳房都没辙啊,陆羽难不成是个隐藏的厨子,拥有无与伦比的做菜手艺? 看到陆羽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朱瞻基情愿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想到这,他不敢再耽搁,直接拉着陆羽进了宫,甭管陆羽有没有办法,先试过再说,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 皇宫。 “陆羽,君前无戏言,你可要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事关皇上的龙体,可不能任由你胡来。”朱高煦厉声道。 看到陆羽的第一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搞不懂,怎么在哪里都能碰见这个倒霉的家伙,尤其是当听到,陆羽有办法让父皇胃口大开,他就更加不能相信,你当你是神仙啊。 “老二,要我说,不如让陆羽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朱高炽劝道。 在他看来,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一定有办法,但陆羽,这个总能带给他们奇迹的少年,兴许真有办法也未尝可知。 朱高煦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不让陆羽试试,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是能想到的办法他们都试了,就是没有半点效果。 “陆羽,你能告诉我们,你想到的法子是什么吗?”朱高炽问道。 “就是这个!”陆羽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红色的,长条形的东西。 如果在21世纪,肯定有人能一眼认出,这不就是辣椒吗?但这里是明朝初期,距离辣椒传入明朝还有近两百年,所以当看到陆羽掏出这东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朱瞻基懵了。 他敢保证,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且看父亲和二叔一脸困惑的模样,显然也未曾见过。 “这东西叫辣椒。”陆羽介绍道。 这是他在系统的商城内兑换的,才花费了几十震惊值,相信有了此物,一定可以让朱棣的状况有所改观。 “辣椒?老大,你见过这东西吗?”朱高煦挠了挠脑袋,问站在他身边的朱高炽。 朱高炽摇了摇脑袋,表示他也没见过此物,这就未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众所周知,朱高炽生性喜欢猎奇,不管是什么稀奇的小玩意,都喜欢收藏,倘若连他都没见过,这就太让人感到奇怪了。 “陆羽,你说,这东西就能令皇爷爷食指大动?”朱瞻基拿起辣椒,放在掌心摸了摸,继续道:“还有,这东西,额,你是说叫辣椒吧,它到底是怎么用的?” 轻轻嗅了嗅,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朱瞻基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连忙将辣椒拿开了,捏着鼻子,一脸畏惧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吃一点,根据各人口味不同,酌情增减用量。”陆羽回道。 “这东西……该不会有毒吧!陆羽,你是不是想借机谋害皇上啊!”朱高煦眯着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冰寒。 仔细想想,这件事会不会是陆羽的阴谋,拿出这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的东西,就要给皇上吃,姑且算它是食物,谁知道这玩意有没有毒,倘若陆羽心怀不轨,打着替皇上解忧的名头,实则想谋害圣上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要知道,自古以来,皇上吃的东西,都要经过层层检测,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毒害皇上呢,总之,像陆羽想的那样,在未曾检测有无问题之前,想要将辣椒拿给父皇吃,绝对不可能。 “既然汉王如此担忧陛下安危,不如你来替陛下尝试一番,也不枉圣上如此厚爱你。”陆羽打趣道。 “尝试就尝试,谁怕谁。”朱高煦来脾气了,“小子,这玩意倘若有毒的话,你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说罢,他抓起一根辣椒,塞进嘴巴。 下一刻,在几人的视线中,朱高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宛若烧红的烙铁,一句几近癫狂的怒骂声,从他口中传出,响彻整片空间。 “陆羽,你搞我?!” 第二百七十一章 极品干饭人朱棣 辣椒入口,顿时感觉一股辛辣之气沿着嗓子眼上涌,犹如吞了一团烈火,喉咙火辣辣的痛,就像是用锋利的小刀切割一般。 朱高煦像只大马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张大了嘴巴呼呼喘气,但不说一句话。 看见他这副怪异的表情,朱高炽傻眼了,老二,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水……水……” 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朱高煦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 见状,朱高炽连忙吩咐两侧的太监端来茶水。 吨吨吨! 朱高煦二话不说,端起茶壶一饮而尽。 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大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盯着陆羽。 “陆羽,你是不是想找死,这是什么玩意,差点搞死本王,这种东西,你也敢给皇上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汉王,这你可怪不得我,我之前说了,辣椒根据各人口味不同,酌情增减用量,哪曾想,你竟然直接一口吞……”陆羽耸了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朱高煦这才恍然,陆羽似乎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这才出了乱子,如此看来,还真怪不了陆羽。 “陆羽,你确定这东西真能改善皇爷爷的症状?”朱瞻基半信半疑道。 刚才二叔吃下辣椒的反应,着实把他吓坏了,真是不敢想象,倘若皇爷爷也是这般的话,不得拿陆羽是问啊! “皇长孙,你放心,这件事我有八成把握,就算最终没有效果,也无伤大雅,毕竟辣椒对身体无害,最多像汉王爷一样,多喝点水罢了。”陆羽点点头。 一提起这件事,朱高煦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方才的失态,让他有种颜面尽失的感觉,尽管出现这种意外状况,主要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不是,他同样不愿意,自然将这笔账算到陆羽头上。 “哼,倘若父皇不能满意的话,你就等着遭受制裁吧!”朱高煦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寝宫走去。 见状,朱高炽等人紧随其后。 …… 看着摆在面前的辣椒,朱棣脸上露出困顿的神色,尴尬地笑了笑,“陆羽,这东西叫辣椒?你确定这东西能改善朕的胃口,你要知道,连赵太医和御膳房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办法,不是朕不相信你,实在是你的说辞,让朕无法置信。” 他怎么不相信,这么个小玩意,就能改善他不想吃饭的问题,再者说,这名为辣椒的东西,他之前真是没见过,甚至在心里深深的怀疑,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该不会毒死人吧! “皇上,到底有没有效果,您试试便知。”陆羽笑道。 不管他说的再天花乱坠,那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至于有没有效,效果到底如何,只有朱棣亲自尝试过,才能见分晓。 犹豫了一小会儿。 朱棣眉头皱起,看着面前摆满的珍馐美味,半信半疑地拿起一根辣椒,尝试着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点。 他也是被逼的没招了,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不能说是收效甚微,根本是没有半点效果。 堂堂的帝王,如果被饿死了,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那他可真就名留青史,沦为后世无数人的笑柄了。 俗话说的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的有用呢!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棣,想要看看,辣椒是否真像陆羽说的那样。 下一刻,朱高煦的神色,瞬间被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所取代,只见原本面对满桌子菜肴,连一点动筷子欲望都没有的朱棣,在吃了些许辣椒后,顿时眼前一亮,也不顾众人眼中的形象,直接饕鬄起来。 肉汁横飞,美酒入喉,时不时还咬几口鲜红的辣椒,吃的那叫一个香,原本刚吃过饭的朱高炽等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饿了。 饶是陆羽脸上也露出一丝震惊,他也没想到,对于朱棣而言,辣椒的魔力竟然这么大,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真是不敢想象! 英明神武的帝王,瞬间化作极品干饭人一枚! 此刻的朱棣,就像是饿死鬼托生似的,颇有几分饥不择食的意思,也不管面前的菜肴是什么,抓起就往嘴巴里塞,给人一种好像数日未曾进食的感觉,其实也是,仔细算起来,他可真是数日都没好好吃饭了。 “我去,陆羽,你真是太厉害了,这辣椒竟然如此神奇,连皇爷爷厌食的毛病都给治好了?”朱瞻基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道。 谁能想到,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朱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连帝王的形象都不顾了,什么用餐礼仪统统抛到脑后,仿佛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干饭! 干他个天昏地暗,吃他个地动山摇! 朱高炽喜极而泣,看到这一幕,他心头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倘若连陆羽的法子都没有效果的话,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赵太医左顾右盼,拿起桌子上的辣椒,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这应该是一种植物,具有开胃,增进食欲等功效,作为经验丰富的太医,根据皇上的反应,他大致可以判断出辣椒的属性和作用。 要知道,达到他这种层次,基本上可以说是万物皆可入药,但他可以保证,之前绝对没见过这种植物,真是想不通,陆羽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稀罕物。 单从疗效看,辣椒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真是舒坦,好久没吃的这么爽了。”酒足饭饱后,朱棣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在心底油然而生。 “启禀陛下,辣椒不但有增进食欲的功效,还能发汗,排除身体毒素,并且具有一定的抗寒抗湿的功效。”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 “这小东西,竟然有这么多的妙用?”朱棣眼前一亮。 他可是切身实地地领会了辣椒的神奇,倘若真如陆羽所言,辣椒还有这些功效,那么,它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鬼刀门老祖 朱棣没想到,他的厌食症,那么多人集思广益,都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竟然被陆羽用几个辣椒就治好了,还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这小玩意,看起来不起眼,但功效卓着,不但可以增进食欲,还具有排毒抗寒的功效。 亲身体验过辣椒的神奇,朱棣深知,这东西必定是异常珍贵,只是不知道,陆羽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恢复正常饮食,陛下的身体便无大碍,只需稍加静养,就能恢复如初。”赵太医道。 “哼,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好,又让他捡了便宜,在父皇面前露了脸。”朱高煦把头转过去,腹诽道,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羽啊,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数量有多少?”朱棣发问。 经过尝试,朱棣发现自己深深爱上了辣椒,已经离不开它了,这要是突然没有了,自己肯定得想疯了。 “启禀陛下,此物是我偶然间发现,并带回家中培育的,这种作物产量高,易于种植,只要您愿意,完全可以派人开垦土地,大面积种植。”陆羽回道。 他当然不可能说,辣椒是他从系统内兑换的,只得随意找个借口,反正也没人知道。 要知道,距离真正的辣椒传入大明,尚有近两百年的时间,并且,最初传进大明的品种,和陆羽手中拿的,根本没有可比性,无论是味道,还是产量,都远远不如。 辣椒的功效,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多,一旦能够在永乐年间推广开来,必定可以改善百姓的饮食结构,增强人们的体魄。 众所周知,古代灾祸不断,时常瘟疫横行,而辣椒便具有消除体内湿毒的效用,经常服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瘟疫。 “什么?辣椒可以大范围种植?”朱棣一愣,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 倘若换做其他人,拥有这样的宝贝,即便掌握了培育的方法,肯定也会视作珍宝,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偷偷自己种植,然后专门供皇室成员享用,岂不是能令自己获取更大的价值? 但陆羽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反而愿意毫无保留地将辣椒贡献出来,这是朱棣未曾料到的。 “你会有那么好心,我看,这背后该不会隐藏着什么阴谋吧。”朱高煦瘪嘴。 他怎么不相信,有这样的宝贝,陆羽会心甘情愿地交出来,而不是坐地起价,奇货可居,陆羽难道是傻子吗? “在汉王眼中,我就是那种人吗?”陆羽摇了摇头,朝着朱棣道:“还希望陛下能将辣椒大面积推广种植,也不枉我的一片苦心了。” 朱棣点点头,他能明白陆羽的良苦用心,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又怎么可能不愿意支持呢,于是连忙吩咐身旁的太监,特别调配人员,专门负责辣椒的种植。 陆羽则说明,辣椒的种子在陆府,一会便会回到府中取来。 辣椒极其廉价,即便兑换一麻袋种子,也用不了多少震惊值,并且一旦辣椒成熟,便不用他再兑换种子。 最后,陆羽还不忘提醒,尽管辣椒好处多多,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并不相同,不一定适合所有人食用,倘若发现食用辣椒后,身体产生不良反应,切忌不可继续食用,以免产生恶劣影响,进而危及生命。 …… 东瀛,鬼刀门。 呼呼呼! 一柄锋利的快刀在空中划过,带起大片的风,直接将坚韧的空间屏障斩碎。咆哮的刀风宛若怒吼的狂狮,哪怕远远望上一眼,就让人有种灵魂都要几近崩溃的感觉。 一名年岁极大,鹤发童颜的老者,双手持刀,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气息,他的目光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哪怕是天地,都不能让他低头。 一炷香过后。 刀法施展完毕,老者收刀站立在原地。 此刻,他的气势完全收回体内,看起来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邻家老者一般。 “师祖,您的刀法真是越来越纯熟了,如果徒孙看的不错,您距离真正的刀意,恐怕只有一线之隔了吧!”一名身为武士服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道。 如果有外人在此,肯定会惊爆眼球,因为中年男子,乃是鬼刀门当代门主小岛破天,赫赫有名的宗师境大圆满高手,连他都需要如此敬重的人物,到底是何等的身份。 “哎!”老者摇了摇头,一脸怅然,叹道:“破天,师祖钻研刀意已有三十余年,尽管距离那个境界,看似触手可及,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线之差,古今中外,止步于此的天才人杰不计其数。” “饶是师祖也没有把握在有生之年领悟这个境界。” 这老者就是鬼刀门第二代掌门大野木,也是小岛破天的师祖,沉浸刀法世界几十年,只为了领悟刀意,但始终不得破门而入。 小岛破天脸上的神色恭敬到了极点,提起这位师祖,在外界人眼中,他老人家早就仙逝,成为一抔黄土,但唯有他,和少数几个鬼刀门的高层心里明白,师祖至今仍活得好好的。 提起师祖的年纪,哪怕是小岛破天都一脸茫然,按照他的估计,师祖起码在一百岁以上,但具体多多少,恐怕只有师祖本人心里清楚。 要知道,对于宗师境武者而言,纵然是宗师境大圆满武者,寿元一百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公认的,不可打破的事实。 尽管老者气息不显,但身为宗师境大圆满的小岛破天,站在师祖身边,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仿佛对于师祖而言,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取走他的小命。 综合以上,小岛破天毫不怀疑,师祖应该已经突破了宗师境,委婉一点说,起码一只脚踏入了传说中的境界。 “想要领悟刀意,对于师祖而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您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您打破桎梏的契机。”小岛破天安慰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契机哪里那么容易碰见,机遇,机遇……老天爷,你能不能眷顾眷顾老夫!”大野木苦笑道。 两道夺目的精光,从他的眼瞳中爆射而出,仿佛要将无边的天幕刺破。 第二百七十三章 前往大明 呼呼呼。 一股无形的气势,沿着大野木周身的毛孔流露,瞬间将整座庭院充斥,虚空中,一道无形的风暴拔地而起,裹挟着浩瀚的气势,直冲霄汉。 置身风暴旋涡之中,小岛破天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摇摇欲坠,根本就喘不过气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良久,大野木将气势收回体内,这才发现,一旁的小岛破天脸色宛若猪肝一般,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口喘着粗气。 “破天,师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大野木有点不好意思。 小岛破天讪讪地点了点头,方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幸好师祖及时收回力量,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仅仅凭借体表逸散的气势,就能让他,堂堂的宗师境大圆满高手濒临死亡,师祖的实力,已经不言而喻。 陆地神仙境,顾名思义,陆地上的神仙,举手投足间便拥有翻山倒海之能,真是想不到,竟然真有人能达到这般传说中的境界。 最主要的是,这人还是鬼刀门的师祖,小岛破天差点泪奔,上天还真是待鬼刀门不薄啊! “如果现在能有一位领悟刀意的前辈在此,让我与他深切交流探讨一番,解答心中的疑惑,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也能领悟那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只可惜……”大野木感到有些无奈。 “师祖说笑了,饶是您这般天赋惊艳,参悟了几十年,都没能领悟刀意,在这个世上,恐怕也不会有人能领悟了。”小岛破天摇了摇头。 连大野木师祖,这般突破至陆地神仙境的大能,都未曾领悟刀意,在小岛破天看来,也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领悟。 “破天,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饶是师祖也得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头顶的这片天,远比你看到的更加辽阔。”大野木劝诫道。 身为武者,尤其是实力高深的武者,更应该具有敬畏之心,倘若一名武者,毫无畏惧,那么,等待他的,或许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了,足利义持近况如何,我听说他曾秘密前往大明,不知道是否得偿所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野木补充了一句。 在他熟识的后辈中,足利义持可以算得上是,连他都要倍感惊艳的人杰了,不过二十几岁,修为却达到了恐怖的宗师境大圆满,足以傲视无数避世不出的老怪物。 大野木确定,只要有足够的机缘,足利义持有朝一日必定能打破宗师境的桎梏,成为和他并肩而立的存在。 “那个……”听到大野木询问,小岛破天先是神色一凛,然后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道:“貌似……貌似足利义持铩羽而归,仿佛碰见了极其可怕的敌人,不但落荒而逃,甚至还被那人斩断了一条臂膀。” 小岛破天分明看见,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老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宗师境大圆满,领悟剑道的存在,竟然被人斩断一条臂膀?”大野木一脸的骇然和不敢置信,呢喃道:“中原果然卧虎藏龙,足利义持还是太过年轻,不知收敛,引起陆地神仙境大能的注意,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悲啊!” 大野木一向沉着冷静,不为外物所动,小岛破天还是第一次见师祖如此失态,脸上不禁露出浓浓的震惊。 “师祖,我听说,对足利义持出手的,似乎只是个宗师境的小鬼,但连足利义持都当场饮恨,只是因为那人领悟了剑意。”小岛破天继续道。 起初得知这样的消息,哪怕是他,都感到深深的震惊,本以为能断了足利义持的一条手臂,起码也得是像师祖这般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怎么可能是个同为宗师境的家伙。 这也太让人不能相信了。 后来,他才得知,那个少年,貌似领悟了剑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败在领悟剑意的无上存在手中,只能说足利义持是技不如人,谁也怪不了。 “剑意?”大野木声如炸雷。 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猛地一步踏出,伴随着恐怖的力道倾泻,坚硬的地面瞬间布满蜘蛛网似的裂痕,黑黢黢的。 万万没想到,在中原,在大明朝的境内,竟然有人领悟了剑意? 那可是与刀意齐名的境界啊! 并且因为剑为百兵之首,从某种意义上讲,同等境界的剑意,甚至可以压刀意一头。 属实不敢想象,他尚在刀意的门口徘徊,竟然已经有人领悟剑意了。 “破天,师祖准备出一趟远门。”思索了一小会儿,大野木淡淡道。 他感觉,自己领悟刀意的契机到了,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机遇,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师祖,您的意思是要前往大明?”小岛破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豫道:“此行路途遥远,况且凶险未卜,师祖您贸然前往,徒孙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也难怪小岛破天会这么想,连身为宗师境大圆满的足利义持都铩羽而归,没人敢保证,师祖就一定能平安归来,倘若出现半点意外,那对鬼刀门,乃至整个东瀛,都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不支持老祖以身涉险。 “破天,刀意和剑意不分彼此,师祖有种感觉,此行将是难得一遇的绝佳时机,是师祖能否领悟刀意的关键。”对于自己的第六感,大野木一向无比确信。 在面对两难的选择时,他情愿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天意,让老天爷做主。 “至于安全,你大可不必担心,实话告诉你,足利义持那种水平,连给师祖提鞋都不配,即便那人再恐怖,他能伤得了足利义持,但还奈何不了师祖,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敌,自保师祖还是能做到的。”大野木安慰道。 见师祖心意已决,小岛破天便不再挽留,只是在心底祝愿师祖一路顺风。 点了点头,身影闪烁间,大野木直接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 瞧见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更让小岛破天对师祖的实力,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陆地神仙境,或许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层次,实力更是恐怖到无法想象。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小心变成人形泰迪 “怎么样了?” 刚进炼丹房,就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朱瞻基焦急道。 “不负众望。” 陆羽的神色看起来很差,眼瞳中流露出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疲倦,为了完成朱棣交代的任务,他一个人窝在炼丹房,已经足足三天三夜未曾离开半步了。 三天前,朱棣偶然间得到一张古方,上面记载了一种丹药,由多种名贵中药炼制而成,具有强筋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张古方传承自千年之前的汉代,据说历史上多位长寿的帝王都曾服用过,因为不知道药方的真伪,再加上,按照上面记述的方法,这丹药炼制的条件太过苛刻,遍寻皇宫内,也无一人能做到。 于是朱棣下令,让陆羽亲自操刀,一方面可以检验药方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也算是对陆羽的变相考验。 要知道,能达到陆羽这种层次的炼丹师,整个大明朝,都找不出第二个,他对于药性,药方的理解,达到了寻常炼丹师无法想象的程度。 同样一张药方,在其他炼丹师看来,可能无任何异常,但陆羽却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比如药材的配比,用量以及不同药材药性之间是否有冲突。 这就是陆羽的恐怖之处,也是他身为大明炼丹第一人的骄傲所在。 朱瞻基一脸艳羡,陆羽年长不了他几岁,但却是个样样精通的全才,他也自诩为人杰,但在陆羽面前,却没有半点可比性。 除了老天给他的皇室身份外,他连陆羽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倘若不是心性乐观,整天和陆羽混在一起,他肯定早就抑郁了。 这三天,陆羽炼丹的时候,他也曾在旁边看过,因为古方记载的步骤太过繁琐复杂,好几次,他都亲眼看到差点炸炉,要不是陆羽的炼丹经验和手法无可比拟,恐怕早就失败了几十次了。 每当出现危局,陆羽总是能出人意料地力挽狂澜,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真是不知道,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陆羽怎么就如此博学多识,炼丹术冠绝当世呢。 看到陆羽点头,示意已经成功炼制丹药,朱瞻基喜上眉梢,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喜讯告诉皇爷爷。 …… “这么快就炼制成功了?”朱棣激动的从龙椅上走下来。 他知道陆羽的炼丹技艺高超,无论是千艺公子,又或是千菊丸,都不能和他比较,但还是没想到这么快,毕竟,这是来自千年以前的丹方,炼制过程又极其复杂。 所以看到朱瞻基带着陆羽来到他面前,当即吓了一跳。 “启禀陛下,在下幸不辱命,耗费三天时间,终于成功炼制三阳丹。”陆羽回道。 三阳丹,可以增补身体阳气,尤其像朱棣这样的帝王,日理万机,统御后宫,往往阳气亏损,服用此丹,可大大改善身体状况,起到延年益寿的效果。 看着装在锦匣中龙眼大小的丹药,朱棣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马上体验一下三阳丹的功效,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接下来,在陆羽的指导下,朱棣拿起一枚三阳丹,塞进嘴巴吞服入腹,而陆羽则开始运用外力,加速朱棣吸收三阳丹中的药力。 通过银针刺穴,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加血液流通,从而刺激身体,加速新陈代谢,以起到快速吸收三阳丹的功效。 伴随着内力沿着银针传导进入朱棣的身体,三阳丹的药效迅速融入血液之中,朱棣的身体,就像是燃烧的火炉一般,瞬间充满炙热的感觉,精纯的药力沿着经络游走全身。 噼里啪啦! 一连串爆豆般的声响传来,朱棣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他有种感觉,仿佛置身温泉之中,全身上下酥麻一片,快活似神仙。 知道要将三阳丹的药力完全吸收,需要数个时辰,但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危险,为了不打扰朱棣休息,在陆羽的示意下,朱瞻基和他一同离开了朱棣的寝宫。 长出一口气。 陆羽感觉深深的疲惫,说实话,他还是小瞧了炼制三阳丹的难度,尽管它的品阶只是极品,但成功炼制,所耗费的心神,丝毫不亚于炼制半步天丹,要不是有系统的加持,就算他的经验再丰富,也不知道炸炉几十次了。 即便如此,因为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他的精力消耗过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陆羽不禁感到头痛,看来,有句老话说的很正确啊,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以后朱棣要是时不时给他安排点额外任务,他又不能拒绝,还不得累死啊! “陆羽,这三阳丹的功效,真有皇爷爷说的那么神奇吗?要不,你也给我炼制几枚?”朱瞻基凑过来,厚着脸皮道。 说实话,听到皇爷爷简介三阳丹的功效,哪怕是他,都未免有些心动,恨不得体验体验这丹药的神奇之处。 “皇长孙,你可饶了我吧,难不成,你想让我累死吗?你是不知道,炼制三阳丹是有多耗费心神,再者说,你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服用三阳丹。”陆羽委婉地拒绝。 “不适合?什么叫我的情况不适合?”朱瞻基追问道。 “你又没有和女人睡……反正就是不适合。”陆羽含糊其辞道。 他想说的是,你都没和女人睡过觉,阳力未曾外泄,用都用不了,倘若贸然服用三阳丹,不得把你补成人形泰迪啊! 看见什么都想蹭蹭! 怼天怼地对空气! 脑海中联想出一副画面,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陆羽还是觉得相当辣眼睛。 朱瞻基有些不乐意,凭什么皇爷爷吃得,他就吃不得?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好你个陆羽,竟然敢瞧不起我,看我不画个圈圈诅咒你。 “皇长孙,等有天你也到了统御后宫的时候,你放心,我肯定早早把三阳丹给你备好。”瞧见朱瞻基一脸的郁闷,陆羽知道他小性子上来了,只得好言许诺道。 “真的?” 朱瞻基眼前一亮,心里乐开了花。 心里不禁开始琢磨,如此神奇的丹药,吃进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昏迷不醒 实在是感觉疲惫,陆羽让朱瞻基留在这里守着,而他则先找个地方睡一觉,明显感觉撑不住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得到充足的休息,陆羽感觉到精力充足,再次返回宫门口,发现朱瞻基仍守在这里。 “陆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才来到宫门口,朱瞻基匆匆迎了上来。 “感觉不错。” 陆羽看过来,且看朱瞻基的神色,略微有些焦急,不禁感到困惑,难不成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意外? “陆羽,这都六七个时辰了,按理说,皇爷爷早该醒了,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朱瞻基压低了声音,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有动静?”陆羽一愣。 不应该啊,就算三阳丹药效再强,不出五个时辰,朱棣也应该吸收殆尽了,更逞论他还施展了银针刺穴,加速药力吸收。 隐隐感到一丝异样,也没让太监通报,陆羽疾步走向前,直接将寝宫的大门推来,眼前看到的一幕,当即惊得朱瞻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来路不明的丹药,都敢给皇上吃,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朱高煦气不打一处来。 得知消息,他匆匆赶到皇宫,正巧撞见这一幕,谁能想到,前几天还身体健壮的父皇,转眼间就昏迷不醒了。 追问之下才得知,父皇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因为私自服用了陆羽炼制的三阳丹,服用丹药后,整个人的意识陷入深度昏迷,宛若活死人一般。 “二叔,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否则,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让皇爷爷吃啊!”朱瞻基替陆羽辩解。 早知道这样,他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拦着皇爷爷,不让皇爷爷吃。 当时的情况是,服药后,皇爷爷的精神状态很好,亲自叮嘱他们在门外守候,倘若丹药有问题,肯定早有反应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应该还是某个他们未曾注意到的环节出了问题。 “哼,没想到,你们早干什么吃去了?父皇的龙体直接关系到江山社稷,要是出现了差池,你们谁能负起这个责任?”朱高煦咄咄逼人。 他早就看陆羽不顺眼了,仗着自己炼丹水平高超,就敢擅自给皇上炼丹? 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 “千年前的药方,流传至今,谁敢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记录失误?比如缺少某味药材,记错某味药材?” “再者说,丹药炼制成功,你找人试验药性了吗?是否像丹方上记述的那样,拥有神奇疗效,还是以讹传讹?” “这些都没经过试验,你就敢贸然让父皇服用,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本王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是谋害皇上?” 朱高煦妙语连珠,质问陆羽道。 即便是宫里的炼丹师,每炼制一批丹药,都要经过试验,你一个外人,竟然敢省略这些万万不能省略的步骤,这不是胆大包天,那什么才是胆大包天? 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无恙,你都免不了受到处罚,更逞论现在,直接让皇上昏迷。 你的罪过大了去了。 “老二,你先冷静一下,现在追责陆羽,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当务之急,是找到父皇昏迷的真正原因。”朱高炽一针见血道。 “哼,老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陆羽的关系,这里躺着的,可是咱们的父皇,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偏袒陆羽?你枉为人子,你枉为太子……”朱高煦不依不饶。 听到他的话,朱高炽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虽然他心里明白,他的这番话,并无任何偏袒的意思,但在朱高煦听来,的确有帮陆羽摆脱罪责的嫌疑。 这话,私底下说说还可以,倘若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要是让那群文官知道,说不定会对朱高炽怎么样口诛笔伐,比如等不及了,想提前登基了,得知皇上偏袒汉王,蓄意谋害了。 “二叔,你休要血口喷人,别想赖到太子爷身上。”朱瞻基不服气。 因为在场,当时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丹方是皇爷爷给的,丹药是皇爷爷让炼制的,甚至迫不及待,想要体验三阳丹的效用,也是皇爷爷提出的。 就算不是陆羽,换成其他的炼丹师,面对天子的命令,敢不从吗? 现在可倒好,出了问题,都赖到陆羽头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皇长孙,朱家人的命,比天底下任何人的命都要金贵,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朱家人还在,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朱高煦意味深长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怎么样,都要陆羽偿命,你可以认为这种行为是以权谋私,但无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毕竟,皇上昏迷不醒是事实,哪怕说破了天,这也是事实。 对于朱高煦的污蔑,陆羽并未放在心上,三阳丹炼制,无论是从最开始的药材选用,还是后来几十个时辰不间断的炼制,他都全程把关,不可能有半点问题。 作为最顶尖的炼丹师,在丹成之时,他当然可以一眼分辨出丹药的药性,倘若三阳丹有问题,他怎么可能给朱棣服用,他又不是傻子,活腻了想找死啊! 既然所有环节都正常,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朱棣昏迷不醒,这令陆羽感到十分费解。 仔细思索了半晌,陆羽也没有想到哪里有问题,无奈之下,施展出全能之眼,准备一探究竟,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哦,是这样吗?”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还是说,你已经伏法认罪了?” 瞧见陆羽一言不发,朱高煦冷哼一声。 让你装哔,这回阴沟里翻船了吧,吃坏了皇上,哪怕你是太子的红人又能如何,本王怎么不相信,朱高炽这个残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你开罪?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陆羽,这次连老天爷都不站在你这边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六章 猪屎吃多了 “其实,关于皇上昏迷的原因,我已经知晓了。” 陆羽盯着朱棣看了一会儿,淡淡道。 “这……” 听到这话,朱高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什么叫父皇昏迷的原因,你已经知晓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父皇就是因为吃了你炼制的丹药,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现在你反倒大言不惭,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怎么着,我还得感谢你让父皇吃错药了呗? “陆羽,你快住嘴吧,别再火上加油了,你再说下去,二叔的暴脾气,不得狂扁你一顿啊!”朱瞻基连忙拉住陆羽的衣角。 现在的情况是,不管皇爷爷的昏迷和你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二叔都准备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换做其他人,想躲还躲不及呢,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触他的霉头?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果然,陆羽话音刚落,就见朱高煦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瞳中流露出淡淡的杀机。 “真是,太放肆了!” 大袖一甩,朱高煦看向朱高炽,盛气凌人道:“太子爷,你也看见了,这是陆羽自己找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倘若再不惩处他,置朱家的威严于何地?” “身为太子爷,难道你也想让朱家把脸丢尽了吗?”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呢,万万没想到,陆羽自己送上门。 这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老二,你先消消气,当务之急是救活父皇,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既然没有其他的办法,莫不如听听陆羽怎么说。” 没想到陆羽这么鲁莽,朱高炽连忙解释,生怕朱高煦给陆羽点颜色看看。 “哼,老大,姑且相信你一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朱高煦转过头,问道:“小鬼,倘若你真看出了什么,本王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别想着玩点阴谋诡计,你要清楚,你的小命在本王的手里,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全凭本王一句话。” 之所以给陆羽这个机会,是因为朱高煦也不确定,陆羽是不是当真知晓父皇昏迷的原因,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贸然处死陆羽,不就相当于间接害死了父皇,那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陛下的脉搏平稳,身体各项机能都处在正常水平,根本没有半点问题,微臣和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数遍,都没找到症结所在。”赵太医回道。 当得知皇上昏迷的第一时间,他就率领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前来替朱棣诊治,只可惜,身为首席太医的他,穷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发现半点异常。 但皇上始终昏迷不醒,肯定是有问题的,只不过他们所学有限,没能发现而已。 “陆公子,如果你有什么高见,还请直言,只要能救治皇上,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太子爷他们都会满足你的。”赵太医诚恳道。 身为太医院的首尊,他的医术堪称造化,普天之下也难找到几人能他媲美的。 但要论起医术的高低,他对于陆羽的敬佩,简直达到了溢于言表的地步,甚至很多时候,只要有陆羽在场,他都是一副晚辈的模样,根本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单是他,太医院的众多同僚亦是如此。 “要我说,赵太医,这回你可算是看走眼了,依我看,这小子不过是在这里拖延时间,至于皇上昏迷的真正原因,他肯定是胡乱猜测的。”某个和朱高煦关系亲近的锦衣卫讥讽道。 虽然外界盛传,陆羽的医术冠绝当世,但他怎么就不相信,陆羽能有这么高的水平,再怎么说,陆羽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说陆羽的医术比赵太医还要高,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皇上之所以昏迷,皆是因为猪屎吃多了。”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陆羽声音平淡道。 “你说什么?” 朱高煦直接原地爆炸,吹胡子瞪眼,愤怒的血液在体内狂奔,恨不得把陆羽的脑袋揪下来。 “没听清吗?” “我说皇上昏迷的原因,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猪屎,导致体质发生改变,和三阳丹的药性冲突,进而出现这样的情况。”陆羽一脸认真。 …… “什么玩意?” “他竟然说皇上昏迷的真正原因是……” “吃了太多的猪屎,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他怎么也敢说出口,真是太放肆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 哪怕是极力替陆羽辩解的太子朱高炽,也是一脸懵哔。 当众说皇上吃猪屎,这无异于污蔑圣上,让天子蒙羞,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朱高煦让你说的是皇上昏迷的原因,而不是让你往皇上脸上抹黑。 想当年,一位朝廷重臣,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忤逆了皇上,直接被株连九族,可你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说皇上吃猪屎?你是嫌自己的脑袋呆在脖子上的时间太久了,想换换地方? “二叔,你先别生气。” 没想到这个时候陆羽会说出这番话,这就相当于指着皇爷爷的鼻子开骂,朱瞻基脸色骤变,一步踏出,连忙挡在陆羽身前,“二叔,陆羽肯定是表达有误,他不是故意的……” “皇长孙,你给本王闭嘴!” 朱高煦神色狰狞,如同愤怒的雄狮,冷冷地盯着陆羽,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杀意,道:“陆羽,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朱家人好欺负,你可知躺在床上的是谁?那可是当朝的天子,震古烁今,开创永乐盛世的永乐大帝,大明王朝因为他而繁荣昌盛,亿万黎民因为他的存在而富足安康,可你竟然敢污蔑圣上,真是泼天的胆子!” 轰! 恐怖的气势瞬间爆发,身为历经百战的常胜将军,朱高煦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待到这气势爆发的刹那,直接将朱高炽等人惊得连连后退。 于公,他是大明朝的汉王,不可能任由别人污蔑圣上,于私,他是父皇的次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陆羽往父皇头上泼脏水? 面对这样的辱骂,他再也抑制不住,今天哪怕是说了天,他也不可能放过陆羽,堂堂的大明朝天子,哪怕昏迷不醒,也轮不到一个平民侮辱!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朱高煦横眉冷对,怒火滔天。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往事不堪回首 “杀我?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要是你真不计后果地将我杀了,我敢断言,普天之下,再无一人可以救皇上……你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想谋权篡位不成?说实话,你是不是巴不得皇上出现意外呢?”陆羽眼皮一抬,风轻云淡道。 “你……”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朱高煦当即暴跳如雷,肺都差点气炸了。 万万没想到,陆羽竟然恶人先告状,污蔑他图谋不轨,意欲加害皇上。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这么多人在场,一旦流传出去,他在朝臣们心目中的形象必定大打折扣,兴许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千百年后,依旧被后世人口诛笔伐。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鬼,明知道陆羽是在诡辩,替自己开脱,但朱高煦又无可奈何,不禁气的牙根直痒痒。 “是不是快要气疯了?”陆羽走到朱高煦身边,漫不经心道。 他就是喜欢看朱高煦这副讨厌他,但又干不掉他,明明巴不得弄死他,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的两难模样。 留下这句话,陆羽迈着稳健的不乏,走到朱棣的身边,只见对方呼吸平稳,神色正常,丝毫看不出半点怪异,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们先别急着动怒,容我慢慢道来,在十几年前,在某段时间内,皇上应该吃了不少的猪屎,甚至因此生了一场重病,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这么回事?” 本来朱高炽也觉得陆羽是在胡闹,对父皇出言不逊,但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因为脑海之中,某些记忆碎片已经涌现。 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可是相当的清楚,当初太祖皇帝朱元璋驾崩,由皇长孙朱允炆继位,是为建文皇帝。 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尚为燕王,驻守在太祖分封的领地。 但建文皇帝朱允炆与权臣黄子澄和齐泰密谋削藩,面对皇权的步步紧逼,以及手足遭受残忍屠戮,父亲朱棣不得已装疯卖傻,为了骗过黄子澄等人,不惜躲在猪圈里当众吃屎。 尽管最终蒙混过关,但也因为食用了过多肮脏的猪屎,导致身体出现问题,生了一场重病,幸亏吉人自有天相,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知晓这件事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燕王府的几位旧臣,哪怕是朱瞻基,也只是听过大概,对于其中的细枝末节,不甚了解。 尽管最终靖难成功,朱棣夺得天下,但因为这件事太过耻辱,所以不止一次私下里示意他们不要再提。 这一晃,已经过去近十年的时间了。 可陆羽如今旧事重提,难不成,父皇昏迷和这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在联系? “就算你说的没错,那又如何?” 朱高煦冷哼道,他看了朱高炽一眼,明显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初黄子澄等人带着建文皇帝的诛杀令秘密降临燕王府,倘若不是父亲机智,凭借过人的胆识,蹲在猪圈里吃了几年的猪屎,他们一家,恐怕早就成了建文皇帝刀下的亡魂了。 哪里还有他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汉王殿下呢? 每每想起这些,他就对父皇朱棣敬佩到了极点,换做是他,身为太祖皇帝的儿子,名满京城的燕王,能忍辱负重到这种程度吗? 朱高煦心里很清楚,他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听到陆羽提及这件事,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黄子澄和齐泰奸佞的嘴脸,那时的他,宛若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年少发生的这一幕,宛若梦魇一般。 虽然过去十几年之久,哪怕父皇已经将黄子澄株连九族,仍旧时常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心情就就难以平复。 “当时为了全家人的安危,皇上忍辱负重,蹲在猪圈里吃猪屎,但也因此改变了身体的特质,和常人大有不同。”顿了一顿,陆羽继续道:“你们仔细想想,猪屎那般肮脏之物,谁吃了身体也无法承受,更逞论皇上连年征战,对身体元气的损伤极大。” 如果不是系统,饶是陆羽都想到不到,朱棣昏迷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十几年前吃了猪屎,导致体质改变,进而和三阳丹的药性冲突,整个人的意识也陷入深入昏迷。 “皇爷爷当年吃了这么多的苦?”朱瞻基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他没想到,皇爷爷竟然也有这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禁心痛难忍。 要知道,他曾听父亲提过,正是因为他的出生,皇爷爷才做出决定起兵造反,这其中到底吃了多少苦头,恐怕只有皇爷爷一个人心里明白吧。 “陆羽,你的意思是,三阳丹中的某种药物,和猪屎相冲突,而皇上因为……”提及皇上的隐秘,赵太医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带而过,继续道:“这才昏迷不醒。” 某些事情,朱家人可以说,他却不能,因为他的体内,没流着朱家的血,正因为有这份审时度势,有这份自知之明,才是他能走到今天,成为太医院的首尊,成为皇帝眼中红人。 陆羽点点头,不愧是赵太医,果然一点就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到赵太医手上,正是皇上给他的,炼制三阳丹的丹方。 目光扫视,很快,赵太医的神色骤变,因为这几十味药材中的一味,吸引了他的目光。 凭借丰富的药理知识,他一眼就断定,此种药材和猪屎确实相克。 瞧见赵太医点了点头,表示陆羽说的完全正确,朱高煦脸色涨红,明显感觉脸面挂不住了,之前他还质疑陆羽的初衷,现在直接被打脸了,不由得冷哼一声:“既然病因找到了,那你说,父皇现在这副模样,到底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过来,当然也包括赵太医和众位太医,他们虽然知道药性冲突,导致皇上昏迷,但却想不到用何种方式才能缓解,令皇上苏醒。 既然陆羽言之凿凿,能先他们所有人一步,看出问题所在,不出意外的话,陆羽应该已经心中有数,知道解决办法才对。 换个说法,在场的众人中,唯有陆羽才能治好皇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找几只剧毒的蝎子 “想要令皇上苏醒,其实也不难,只不过……”话说一半,陆羽突然闭嘴不言了。 “只不过什么?有话你能不能说清楚,怪让人着急的,本王在这里和你赔不是还不行吗?本王保证,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你。”朱高煦硬着头皮道。 他以为,陆羽肯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生他的气,故而不肯透露,救治父皇的真正方法。 仔细想想,换做是其他人,秘密接受皇命,炼制三阳丹,本来应该受到嘉奖,结果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当众质疑,甚至当陆羽提出找到准确症结,还被他嘲弄一番。 搁谁,谁不生气啊! 现在耍点小脾气,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朱高炽显然也是这样想的,难怪陆羽生气,热脸贴了冷屁股,换做是谁,都得生气,更逞论是陆羽呢。 “陆羽,皇爷爷待你不薄,如此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叔有问题,待皇爷爷苏醒,自然会惩罚他。”朱瞻基一脸焦急。 听到这话,朱高煦嘴角抽搐,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要发作,但还是被他忍住了,倘若因为他的鲁莽,导致父皇出现任何意外,他万死难辞其咎。 绕着朱棣走了一圈,陆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停住脚步,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镇定,淡淡道:“既然你们下定主意,就必须要听我的话,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能反抗,更不能在治疗中途拒绝,否则,出现任何后果,都与我无关,你们要一力承担,不管我的治疗方法是什么,都不要质疑,你们只需要配合就好。” 赵太医咧嘴,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治疗过程还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呗?因为知道陆羽的治疗手段,想来不拘一格,但能让陆羽再三强调,这方法得多不拘一格啊! 该不会是毁三观的那种吧! “这简单,本王答应你就是!”听到陆羽的要求,朱高煦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 本以为是多复杂的事,不就是配合你嘛,治疗我们不会,配合还不会吗? 况且,赵太医他们都在这里,即便中途出现意外,也必然能够力挽狂澜,不管怎么说,先把父皇救醒再说。 朱瞻基讪讪地笑了笑,因为和陆羽相处的时间最长,没人比他更了解陆羽的治疗方法是有多奇葩,这还没治疗呢,就再三强调,用脚指头想,这家伙肯定没憋好屁。 “瞻基,怎么了?你有别的看法?”朱高炽问道。 因为他清楚地瞧见,朱瞻基的神色不对,尤其是朱瞻基看向父皇的目光中,竟然有百般的同情。 治病,令父皇的身体恢复如初,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怎么还目光中满是同情呢?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没什么,别耽搁时间了,快让陆羽出手吧。” 强忍住想要开口的冲动,朱瞻基摆手道。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姑且让陆羽一试,事到如今,只希望陆羽能手下留情,让皇爷爷少受点摧残。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开始治疗了,赵太医,请给我找几只活蝎子,剧毒的那种。”得到太子和汉王的同意,陆羽登时没有了任何顾忌,大手一挥,吩咐道。 “蝎子?” 不光是赵太医,饶是朱高煦都一脸懵哔,头顶不自觉冒圈圈。 蝎子,那可是五毒之一,弄不好要人命的东西,你不是要替皇上治病吗?要蝎子干什么? 而且,要蝎子就要蝎子,你干嘛要特意强调,非得要剧毒的那种……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想毒死谁呢? 朱瞻基一捂脸,果然开始了,想都不用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肯定能打破他们全部的认知。 “这……赵太医,按照陆羽的吩咐,快去准备。” 犹豫了一小会儿,朱高煦直接下令,毕竟之前他们答应了陆羽,既然选择相信他,那么对于治疗过程便不能再干预和质疑,只能选择接受和服从。 他们心里清楚,对于医术,他们可谓是一窍不通,妥妥的门外汉,当然无法理解陆羽的深意,故而,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无条件相信陆羽。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皇上在最短的时间内苏醒。 赵太医的动作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见一名锦衣卫捧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里面装着几只体型巨大,通体黝黑的蝎子,但从外观便能分辨,这些蝎子的毒性绝对不小,是可以要人命的那种。 “陆公子,你看这些行不行。”赵太医问道。 太医院调制药方,需要用到五毒,这些蝎子由西域番邦进贡而来,不但体型大,而且生性凶猛,剧毒异常。 “还不错。”陆羽点点头,吩咐道:“来人啊,取出一只,放入瓷罐中,将皇上右手的中指,也放入瓷罐中。” “皇上的……中指?” 在场的众人,神色瞬间变得古怪。 尼玛,你这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要让蝎子蛰皇上啊,要不是知道陆羽是在救皇上,他们肯定认为陆羽是想要谋害陛下。 之前就猜到陆羽的治疗方法可能有些奇葩,但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奇葩。 人家医者治病救人,使用的手段都极其严苛,怎么到了你这里,和闹着玩似的? 难道你没看见,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再让毒蝎这么一蛰,不得一命呜呼了?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就别藏着掖着,赶快施展,救醒了皇上,你就是朱家的大恩人,你要是没办法,就滚远点,我们可没时间和你在这开玩笑。 这些毒蝎,毒性极强,让它蛰一下,哪怕是个成年人,都得当场暴毙,这点赵太医相当确信,因为曾经在配置药方时,一名学徒因为操作不当,被毒蝎蛰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死在他的面前,并且死状极惨,七窍流血不止。 哪怕朱棣是皇上,贵为天子,但终究是凡胎肉体,想都不用想,按照陆羽的法子医治,肯定死翘翘。 “怎么?你们难道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陆羽耸了耸肩。 第二百七十九章 求求你做个人吧 朱高煦和朱高炽面面相觑,说实话,在听到这般奇葩的治疗方法后,他们对陆羽所言的准确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用蝎子入药,他们听过,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用法,以达到以毒攻毒的目的,但要说让活蝎子蜇人,这可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毕竟昏迷的是皇上,不是一般人,倘若出现半点差池,谁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情况是,除了陆羽之外,他们再无其他选择,除非他们可以眼睁睁看着父皇一直昏迷不醒下去,否则,他们只能相信陆羽。 面对这两难的选择,朱高煦和朱高炽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二,你认为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朱高炽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 但凡有其他选择,他也不能让父皇冒险,但事实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老大,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点头了,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你都要一力承担。”看见形势不对,朱高煦连忙撇清责任。 他可不想因此受到牵连,毕竟这样做,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他可不想背负千秋万代的骂名。 “陆羽,按照你的方式治疗吧。”朱高炽终于下定了决心。 …… 另一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满是剧毒的蝎尾重重刺穿了朱棣的中指,毒液透过指尖的皮肤,和血液相互融合,瞬间沿着手臂的血管,流经朱棣全身。 只见床榻上,朱棣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印堂变得漆黑一片,神情变得无比难看,单凭肉眼便可以分辨出,朱棣此刻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陆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还没有苏醒?”朱高煦急了。 万万没想到,按照陆羽的方法治疗了一番,父皇非但没有苏醒,反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不是扯淡呢嘛。 面对朱高煦的逼问,陆羽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没有苏醒,很正常,因为治疗只进行了一半。” “我劝你最好快点,千万别因为耽搁时间久了,再出现其他的乱子。”朱高煦阴沉着脸,催促道。 “赵太医,你再帮我准备点东西……”陆羽转过头,将赵太医招呼过来,压低了声音,悄悄吩咐道。 “陆公子,你需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太医院有的,在下绝对不会吝啬……” 话刚说一半,赵太医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一脸的不敢置信,喃喃道:“陆公子,这东西,你确定要的是这东西?我看你年纪轻轻,又擅长炼丹调理,身体应该不错,怎么也爱吃那玩意?” “你丫的,真是浮想联翩,谁说我要吃了,快去准备。”陆羽无语了,直接赏了赵太医一个爆栗。 带着满腹的疑惑,赵太医揉着脑袋,悻悻地离开了,他现在要按照陆羽的吩咐,去寻找一个东西——春.药。 要知道,这里是皇宫,后宫嫔妃众多,每年新入宫的绝色佳人数不胜数,哪怕是一个铁打的人,也得力不从心,作为皇上的医疗保健团队,太医院也擅长调制各类春.药。 只是赵太医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关键的时候,陆羽竟然会向他索要这玩意。 陆羽这么年轻,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按理说不需要这玩意才对,但也不好说,他曾听说,某些贵公子,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以至于身体亏空,甚至不如六七十岁的老人。 一定是这样! 还说不是自己吃,肯定是在骗我,赵太医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陆羽越是说不是他自己吃,那就必然是他自己吃无疑,这就好比你经常说,我的一个朋友如何如何,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你…… 尽管陆羽压低了声音,朱高炽还是隐隐听到春.药两个字。 尼玛? 什么意思? 父皇现在情况危急,危在旦夕,你不赶紧想办法,居然让赵太医给你拿那玩意,这不是开玩笑吗? 治病救人,你用点名贵药材,这都无所谓,毕竟这里是皇宫,再珍稀的玩意,大抵上都有,但是你要春.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嘞个乖乖,朱高炽感觉他真是开眼界了。 先是找剧毒的蝎子,后是要春.药,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真是想治病救人,还是有其他什么企图,朱高煦也是一脸愕然,根本看不懂陆羽的骚.操作。 朱高炽开始理解了,为何朱瞻基看向父皇的眼神中,满是同情的目光,能不同情吗?哪怕是个好好人,这么一套下来,也得被玩坏了。 朱高煦恨得咬牙切齿,再怎么说,躺在那里的也是他的父亲,尽管两人平日里多有争执,彼此看不顺眼,但血浓于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让人搞,身为人子的他有一种深深的憋屈感。 很快,赵太医折返,带来了陆羽需要的春.药,并且是特意遵从陆羽的吩咐,选择粉末型的,无需吞服,轻轻一嗅便可。 接下拇指大小的瓷瓶,拽掉瓶塞,陆羽将装有春.药的瓷瓶凑到朱棣的鼻孔处。 赵太医点点头,看来真是他想多了,陆羽没骗他,真不是陆羽想自己用,他就说嘛,年纪轻轻的,正是一夜七次郎的时候,怎么可能需要这玩意。 等等,不对!! 赵太医突然晃过神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尼玛,你不自己用也就罢了,怎么能给皇上用啊,这可是药效最强的春.药之一,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生龙活虎,可皇上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你给他用这玩意,又无处释放,不得把皇上硬生生憋死啊! 本以为陆羽要这东西,是想自己用,又或者有其他的用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给皇上用,这也太奇葩了,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朱高炽和朱高煦差点都哭了,大哥,你下手能不能轻点,不管怎么说,皇上今年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你以为他是壮小伙啊,就算是壮小伙,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求求你做个人吧,手下留情,全当是给子孙后辈积点阴德。 第二百八十章 这就醒了? 赵太医以及众位太医们,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愕然,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要知道,他们也算得上是治病救人的行家里手,哪个不是博学多识,怪异的治疗方法也见过不少,但要说像陆羽使用的,这般奇葩的治疗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 先是让病人被毒蝎子蛰,再给病人用春.药,请恕他们见识浅薄,直到现在也没能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困惑不解时,一幕惊爆众人眼球的场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只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棣,不知怎地,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隐隐可见一股黑气,如同灵巧的小蛇一般,在他的体内流窜,大约行走了几个周天后,沿着朱棣破损的中指指尖处流淌而出,赫然是一道漆黑似墨的毒血,散发着腥臭气息,直接将坚硬的地面腐蚀出数个孔洞。 所有人都定睛望去,就见刚才还脸色难看,不省人事的朱棣,不知何时已经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老大,老二,瞻基……你们怎么都在这?”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朱棣口中传出,饶是他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围在自己床边,心里倍感困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醒了?” 朱高煦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觉自己的脸颊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刚才他还质疑陆羽的方法是否有效,是不是打着治病的噱头,其实是想谋害皇上,结果呢,一眨眼的时间,父皇就醒了。 真是太特么快了,快到他没有一丝丝准备。 父皇啊,你醒的真是太及时了,要不您再昏迷一会儿,也好让儿臣找回点面子? 朱高煦在心里腹诽道,他差点要哭了,根本没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朱高煦,一旁的朱高炽和朱瞻基等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朱棣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连赵太医都无能为力,始终找不到皇上昏迷不醒的原因,尤其是被毒蝎子蛰了,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采取正确的解毒方法,想都不用想,人肯定是没救了。 但就是这种状态的朱棣,居然奇迹般苏醒了,倒不是说他们就不盼着这一幕出现,而是这结果出现的太让人感到意外,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料之中。 尤其是赵太医,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由西域番邦进贡的蝎子到底有多毒,但全程他都没看见陆羽替陛下解过毒,但从皇上的脸色,和体征判断,这毒必然是解了,否则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这就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不成这剧毒,凭空消失了? 赵太医突然想起来,方才从皇上中指伤口处排出的毒血,这么看来…… 众位太医差点以头抢地,皇上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昏迷不醒,再加上中了剧毒,随时都可能死亡,做梦也没想到,这才短短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就醒了过来。 短时间内的强烈反差,让他们的认知,在顷刻间崩塌,荡然无存。 朱高煦的目光变得复杂,他之前始终认为陆羽是在扯淡,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他不识真人面目。 瞧见朱棣苏醒,朱瞻基连忙冲了上去,死死抱住朱棣,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皇爷爷了呢。 也是这时,朱棣才从众人口中了解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服用三阳丹后,他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以为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便睡了过去,对于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根本就是无从得知。 “陆羽,你又一次救了朕,多谢了。” 知晓发生的这些事后,朱棣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朝着陆羽感谢道。 身为帝王,身为天子,他有属于自己的尊严,自然不可能像寻常人那般朝着陆羽三跪九叩,能亲口说一句谢谢,对于陆羽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哪曾想,他的一次任性之举,竟然差点断送自己的小命,更是没想到,十几年前不得已吃猪屎留下的隐患,居然在今日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机。 朱棣的脑海中,回想起一道模糊的身影,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期盼,想要寻找到下落的那个人,至今仍了无音讯。 朱允炆,你应该没有死吧,朕都没有死,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死呢。 朕猜,你现在应该藏匿于某处,是不是等待朕驾崩,就召集旧部,祸乱天下?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朱棣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凛,朱允炆绝对是他此生最大的心病,他相信,朱允炆绝对没有死,绝对没有死在他攻下京城的那天,朱允炆一定是等待着,静静等待着,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暗中培养势力,等待起兵谋反的机会。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以一种惨无人道的方式,重新将他从自己手中夺走的一切,再光明正大地夺回来。 气氛霎时间变得安静。 看出朱棣目光发生了转变,陆羽隐隐能猜到,朱棣肯定是回忆起了往事,如果说,朱棣还有什么心愿的话,那么一定是建文帝的下落。 只可惜,天大地大,纵然朱棣贵为天子,想要找打一个人,尤其不能明目张胆,只能暗暗地寻找,谈何容易? “陆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瞻基不解,向陆羽解惑。 “因为陛下体质特殊,三阳丹和他的身体排斥,产生剧毒,唯有用蝎子毒才能以毒攻毒,但采用这种方法,也有弊端,那就是如何将剩余的蝎子毒排除体外,而使用适量的春.药,可以加速血液流通,再配合上独特的手法,就能达到近乎完美的效果。”陆羽没有半点隐瞒,娓娓道来。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方才陆羽在陛下胸膛上连续点了几十下,那应该就是陆羽口中的特殊手法。 “原来是这样……” 听到解释,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这……也行? 如这般治病救人的法子,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内心深处早已是翻江倒海,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弱弱地呢喃一句。 真特么长见识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伤你者,鬼刀门大野木 “身为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既然是和阎王爷抢人,那治疗的手段,必然要不拘一格,唯有打破常规,才能创造奇迹。”陆羽摆了摆手,像是说教,又像是规劝。 言尽于此,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的造化了。 众太医闻言,纷纷点头,今天他们可算是开眼界了,整个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仿佛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简直是万金难求。 得知自始至终朱高煦对陆羽都心存怀疑,朱棣当即发了火,吓得朱高煦宛若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站在墙角一言不发,就算是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老爹顶嘴啊! 知道朱棣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陆羽规劝他不要大动肝火,待到恢复如初,再处置朱高煦也不迟。 觉得陆羽言之有理,朱棣点点头,表示采纳了这条意见,直接下令让朱高煦离开寝宫,谁叫他看见朱高煦就心烦,但也并未继续指责。 随后,在太子朱高炽的带领下,陆羽和众位太医也一同离开。 …… 陆府。 王福正在庭院中收拾,忽地抬头,就见他面前,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位老者,老者看起来年岁极大,一身怪异的服饰,周身散发着衰老腐朽的气息,唯有脸颊,宛若初生婴儿般细腻红润,整个人由内向外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王福下意识问道,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老者绝对不简单。 “这里是陆府吧,请问陆家公子陆羽在吗?” 老者环顾一周,用极其蹩脚的声音发问,单从这一点,王福便可以判断出,他绝对不是中原人。 “公子不在,出去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王福一脸警惕,重复问道。 “这样吗,还真是不凑巧。” 老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他还以为能当面想陆羽讨教呢,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你再不回答,休怪我叫人了啊!”王福用略带威胁的口吻道。 突然有人不打招呼,直接闯入家中,尽管只是一个老者,但却令他感到异常的危险,不要说王福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见老者对他的问题不予理睬,王福准备动用非常手段。 “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对老夫大呼小叫,真是没有教养,倘若是在东瀛,老夫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了。”两道精光从眼瞳中暴射而出,老者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杀意。 王福直接僵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他有种直面山崩海啸的感觉,整个人就像置身万年冰窟之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沿着脊椎骨上涌。 他无比确定,倘若想要杀他,对于老者而言,甚至连动动手指都不需要,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无情地收割他的性命。 紧接着,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就像是被千斤巨鼎击中了似的,王福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坚硬的墙面上,伴随着轰的一声,那里直接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形孔洞。 “小惩大诫,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留下这句话老者身影闪烁,朝着陆府的深处袭去。 “老爷,快跑。” 胸膛如遭雷击,整个人有种四分五裂的感觉,似乎是明白了老者的意图,王福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 陆家家主陆宁正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左手端着茶盏,享受惬意的时光。 自从儿子陆羽发生转变至今,陆家宛若迎来了新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哪怕是内阁重臣和当朝皇长孙,对他都礼遇有加。 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怕是陆家辉煌鼎盛时期,也没有过这样的殊荣啊! 陆家出龙了! 陆宁始终坚信,这一切都是陆家祖宗显灵,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纨绔的败家子弟,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一阵凉风袭来,陆宁不自觉睁开眼睛,就见一名形容古怪的老者,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陆宁倍感诧异。 且看老者年岁极大,再加上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鬼。 心中疑惑,陆宁缓缓站了起来,准备询问老者的来历,毕竟自从陆羽腾达后,陆家来访的异人不知凡几,陆宁下意识认为,这老者没准是陆羽的朋友,自然不敢怠慢,准备好好招呼一番。 “你就是陆羽的父亲陆宁吧。” 还没等陆宁开口,老者率先发问。 陆宁点点头,回应道:“没错,我就是,您老人家是来找陆羽的吗?很不巧,陆羽昨日外出至今未归。” “不,我是来找你的。”老者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邪魅。 “找我?” 这下陆宁更是困惑了,按照年纪看,老者比他爷爷都得年长几岁,他怎么不记得认识这号人物。 “陆羽啊陆羽,休怪我手下无情,倘若我不这么做,你恐怕不会对我的回应予以理睬,一切都是为了刀意。”老者颇为感叹道,然后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陆宁。 这一刻,陆宁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一股恐怖的力量袭来,不由自主地漂浮到空中,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宁神色惶恐,直到现在,他终于察觉到事情不简单,他可以十分肯定,这老者绝对是敌非友。 “陆宁,我这么做,都是只是为了追求武道巅峰,只能委屈你了。”老者声音平淡,目光如视蝼蚁。 “啊,我的胳膊……” 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陆宁口中传出,他只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将他的四肢掰断,撕心裂肺的疼痛,宛若海浪般涌来,因为剧痛,意识开始昏迷,就在他昏迷的前一瞬,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 “请转告陆羽,伤你者,鬼刀门大野木。” 留下这话,也不顾陆宁的死活,老者直接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怒火中烧的陆羽 待到陆羽归来,发觉府门敞开,不禁感到怪异,于是加快了脚步,待到穿过前廊,眼前的一幕登时令他心头一紧。 目之所及处,一片狼藉,几如台风过境一般,石制的桌椅倾倒,庭院中的合抱粗的巨树拦腰折断,一道瘦弱的身影,身边满是碎裂的石块,侧卧在地上,生死未卜。 赫然是王福! “王福,你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羽连忙走上前,将王福扶起,唤了几声,才见王福缓缓睁开眼睛。 “少爷,我没事,你……你快去看看老爷!” 顾不得自己的伤痛,王福急忙催促陆羽去看看老爷陆宁,因为在昏迷前一刻,他依稀记得那神秘老者的目标,乃是正在厅堂中的陆宁。 “什么?” 陆羽眉头皱成一团,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见王福没有性命之忧,旋即起身朝着内庭冲去。 心头满是困惑,到底是谁,竟然残忍地陆家人下手? 陆羽并不记得,他有什么仇家,如果真说有过节的话,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算是,但即便是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明目张胆地进入陆家行凶。 显然,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不在家,导致父亲和王福受到牵连。 陆羽怒火中烧,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父亲陆宁的安危,要知道,父亲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从现场的情况不难看出,出手的必然是个实力高深的武者。 难道……陆羽不敢再想下去了。 …… 万幸的是,父亲只是四肢骨折,并未危及生命,经过陆羽的一番诊治,加上从商城内兑换的,对于骨断筋折有奇效的金疮药,断裂的骨头已经复位,静养一段时间便能复原。 显然,那人并未痛下杀手,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激怒他,从而引他现身,知晓了对方的意图,陆羽更加怒不可遏,他在大明朝,只有父亲陆宁这一个亲人,现在遭人痛下杀手,身为人子,他岂能坐视不理? 尽管陆宁不说,但在替他接骨时,陆羽清晰地看见父亲的脸颊,因为剧痛变得涨红,豆粒大小的汗珠沿着额头滑落,将地面打湿。 哪怕是一名武者,面对如此剧痛都难以忍受,更逞论一个普通人,父亲之所以没有叫苦,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父亲,来者可能留下姓名?”陆羽问道。 “没……没有……”陆宁的眼神有些闪躲,根本不敢直视陆羽的眼睛。 见状,陆羽心里明白了,那人在离开时,肯定是留下了某些讯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生怕替他报仇,所以父亲隐瞒了这个事实。 诚如陆羽想的那样,陆宁没有说实话,毕竟,在他看来,那一身古怪气息的老者,实力必然是恐怖到了极点,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悬浮在空中,并将他四肢断折,这样的手段,近乎神迹,生怕陆羽年少气盛,贸然找老者报仇。 陆宁心里清楚,对方之所以没对他下杀手,是因为目标乃是陆羽,如果陆羽当真自投罗网的话,那下场……他简直不敢想象。 “父亲,您瞒着我,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我,那就必然会卷土重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您说呢?”陆羽道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既然对方未曾得手,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深知这个道理,犹豫了一小会儿,陆宁还是开口了,声音沙哑道:“那老者临走前留下一句话,鬼刀门大野木。” 陆羽目光闪烁,鬼刀门?听起来有些熟悉,对了,他突然想起,当初两位来自东瀛的武者在大明境内摆下擂台,其中一名为松下滔天的东瀛人,貌似出自鬼刀门。 这家伙既然说自己来自鬼刀门,目标还是他,肯定是有所企图,难不成是为了松下滔天报仇? 只记得,当时他只是击败了松下滔天,并未伤对方性命,比武切磋,胜败不是很正常事情吗?至于这般斤斤计较,闯入他家行凶? 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东瀛人心性奸诈,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整天想的是什么,万一这个鬼刀门的门人,都是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辈呢。 “鬼刀门,胆敢惹到我的头上,大野木,我让你明年分头的野草长的像木头一样。”陆羽嘟囔了一句,说完一甩衣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东瀛门派,竟然敢在大明朝的地界上逞凶,逞凶也就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陆家人动手。 真当我陆羽好欺负吗? 身为掌握金钟罩和铁布衫的大高手,如果连上门讨个说法都不敢,别人闯入家门,将你父亲打成重伤,你都无动于衷,那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再者说,凭借他现在的实力,宗师境大圆满在他面前和屁一样,纵然是陆地神仙境,又能如何?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简直是枉为人子! “羽儿,你千万不要冲动,那人实力高深莫测,你可千万不能找他报仇啊,爹,爹没事,你看……”陆宁极力劝阻。 他可就陆羽这一个儿子,纵然是身受重伤,平白无故被人暴揍一顿,四肢都断了,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向敌人寻仇,当爹的,不都是这样吗,宁可自己吃苦,也不愿意让子女吃亏。 陆宁越是如此,陆羽就越心如刀绞,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大野木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爹,您儿子有多厉害,您还不知道吗?连杨士奇和杨荣,这样的内阁重臣都亲自来陆家给您祝寿,您有什么好担心的?”陆羽劝道,他不想让父亲担心。 “这……” 陆宁神色尴尬,一方面他对陆羽的实力相当确定,但另一方面,实在是那人太过恐怖,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才叮嘱道:“爹怎么能不相信你,但你还是要小心提防,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千万要跑啊!” 对于武者,陆宁知之甚少,只是大致了解,那是一群拥有毁天灭地威能的无上存在,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劝不住陆羽,他只能以自己的理解和认知,劝陆羽多加小心。 第二百八十三章 巅峰对决 平静的水面上,一叶扁舟横陈于此,船头端坐着一名老者,身披黑袍,双眼紧闭,如果有实力高深的武者在此,必然会惊掉下巴,因为老者每次呼吸间,胸膛都高高耸起,又低低落下,周而复始,是作循环。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唯有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武者,才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老者的每次呼吸,都能排除体内的污浊之气,使自身达到纯澈无垢的状态。 据传,当年的彭祖,因为吞食了一枚天丹,从而达到超越人类极限的境界,他发明创造,并流传下来的呼吸之法,和这老者使用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者在此闭目养神已经整整三天三夜了,期间未曾离开半步,不要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尤其是这么大年岁的老者,他的怪异举动,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甚至有很多名震武林的大高手也齐聚于此,只为在旁静静观看。 “你们说,这老者的实力,到底达到怎么样的境地,竟然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我猜,起码是宗师境后期,甚至不排除宗师境大圆满的可能。” “这到不好说,只是此人服饰怪异,根本不像是中原人。” “你们有没有种感觉,这老者貌似是在等什么人?” 众人议论纷纷,对老者的来历进行推测。 要知道,他们都是名震江湖的宗师境高手,哪怕是朝廷,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例如他们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是当朝皇长孙的老师。 按理说,凭借他们的实力,哪怕是实力比他们高深一两个小境界的武者,在他们面前,也断然无法隐藏气息。 但令众人感到困惑的是,他们却没有在这老者身上,感受到半点内力的波动,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 难道是修炼了某种隐匿气息的功法? 不可能吧! 就算是修炼了功法,也不可能瞒过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吧! 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正在这时,端坐在船头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眼,宛若实质的目光直接洞穿虚空,朝着远处望去,众人同样循着老者的目光,向那边看去。 只见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泛起阵阵涟漪,进而剧烈沸腾,一道水箭从远处爆射而来,在空中拉出一道笔直的长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湖面两侧,用力向外一扯。 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名面容稍显稚嫩的少年,宛若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一般,踏水而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尼玛,这是什么,他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可能有人踏水而来,这得是多强悍的实力才能做到啊! 他们都是宗师境的高手,但除非精通轻功者,绝大多数人还是做不到。 大野木缓缓站直身子,和陆羽遥遥相望,目光在空中碰撞,迸发出蓬勃的战意。 “陆羽,你终于来了。”大野木淡淡一笑。 他等陆羽等了足足三天,甚至为逼迫陆羽现身,不惜将其父亲的四肢打断,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为了领悟刀意,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却依旧无法参悟真正的无上境界。 正因为知晓了陆羽的存在,他才看到了,在有生之年领悟刀意的希望,如此千载难逢的时机,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鬼刀门,大野木,你果然在这里。”陆羽神色郑重,声音冰冷到极点,“你可知我此行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仿佛没有察觉到陆羽言语间的怒意似的,大野木打趣道。 “杀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代表了陆羽的决心,同时也说明了他此行的来意。 气氛霎时间变得安静下来,空气中散落的雨滴,落在湖面上,溅起朵朵水花,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为了给松下滔天报仇,你竟然敢擅闯陆府,打我家丁,伤我父亲,哪怕是万死,你都难赎清自己的罪过。”陆羽立于水面。 “陆羽,你真的以为,我打伤你父亲,只是为了给松下滔天报仇,要真是这样的话,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乃鬼刀门当代掌门的师祖,你认为区区一个鬼刀门弟子,值得我如此大动干戈,引你出山吗?” 大野木不以为意道。 “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陆羽没想到,大野木出手打伤他父亲,竟然不是像他猜的那样,替门下弟子报仇,难道是因为足利义持? 现在想想,恐怕只有这一个解释了,毕竟,他不但当众击败了足利义持,还斩断足利义持的一条胳膊,甚至连东瀛使团的使者,都有两人死在他的手中。 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我听说,连宗师境大圆满的足利义持,都不是你的对手,他可是领悟剑道的绝顶高手,都能被你斩断一条胳膊,很显然,你施展的,应该就是传说的中剑意吧!”大野木眼瞳中迸射出璀璨的目光。 “剑意?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陆羽恍然大悟。 听到两人的交谈,在一旁观看的众位武者明显不淡定了,尤其是听到剑意两个字,直接在人群中引起阵阵喧闹声。 “我去,真的假的,这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领悟了剑意?” “该不是这老者在说笑吧,剑意那种东西,几百年都不见得有人能领悟,一个少而已,怎么可能做到?” “我类个乖乖,我怎么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拜少年为师。” 人群中直接炸开了锅,瞬间人声鼎沸。 要知道,剑意乃是剑中真意,拥有无与伦比的浩然伟力,反正在他们的认知中,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根本没听到谁能领悟。 可不管怎么说,能领悟剑意的,起码得是武林泰斗哪一级别的,如果说领悟的人是这位来历莫测的老者,他们还可能相信。 但要说是陆羽,就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无他,陆羽实在是年轻到,让人无法将他和领悟剑意画等号。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伤了我的父亲都是事实,所以,今天你必须死!” 陆羽对着脚下的水面重重一踏,整个人宛若爆射的箭矢,朝着大野木轰袭而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米长的大刀 恐怖的力量瞬间倾泻,哪怕是坚硬的地面都承受不住,更不用说水面了,那里直接发生爆炸,漫天水滴挥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陆羽就奔袭到大野木面前。 见状,大野木心头一惊,尽管在动手之前,他对陆羽的实力做了一个大致的估计,当察觉到陆羽只有宗师境的修为,并未将陆羽放在心上。 说句不客气的,区区宗师境武者在他面前,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哪曾想,陆羽一出手,就展现出堪比宗师境大圆满的实力,真是让人不敢置信,他是怎么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达到了许多武林泰斗穷尽一生都未曾达到的境界。 在他知道的人中,哪怕是足利义持,被东瀛人奉为天才中的天才,拥有宗师境大圆满的实力,也是在二十岁之后的事情了。 来不及多想,面对杀到眼前的陆羽,大野木不敢有半点大意,他对中原文化相当了解,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连忙将双臂护在胸前进行招架。 轰的一声。 一只硕大的拳头,裹挟着浩然伟力,表面弥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光幕,直接将坚韧的空间屏障击碎,发出巨大的音爆,而后重重落在大野木的双臂上。 只觉一股恐怖的力量袭来,就像是面对山崩海啸一般,身体瞬间失去控制,大野木宛若风雨飘摇的浮萍,身形摇摇欲坠。 砰砰砰! 这股力量太过于恐怖,大野木蹬蹬蹬接连倒退散步,而他身下的小船,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宣泄,在大野木第三步落下的刹那,直接奔溃,化作无数碎片。 气浪滔天! 虚空大爆炸! 数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 “咦?”陆羽轻呼一声,这个大野木,看起来年纪极大,但实力却不容小觑,竟然仅凭一双手臂,就尽数抵挡住他全部的攻势。 要知道,自从修炼成金钟罩,他的实力增长了不是一星半点,全力施展的一击,有金钟罩和铁布衫两种绝世武功加以辅助,纵然是青铜浇筑的巨人,也要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万万没想到,大野木竟然凭借肉体就抵挡住了,还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这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真实的修为或许已经突破了宗师境的极限,踏入那传说中的境界。 简短的交手,陆羽和大野木对彼此的实力大致有了一个预估。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位武者都已经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真是没想到,两名武者之间的交手,声势竟然能恐怖到这种程度,早已打破他们的认知范畴,在他们看来,几乎和神话传说中的天神大战没什么区别。 最让他们感到骇然的是,陆羽那么年轻,按照年纪讲,也就和自己孙儿差不多大,竟然能和大野木战成平手,这一击,在所有人看来是平分秋色。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打破了宗师境的桎梏,达到了传说中的境界——陆地神仙,大野木,我说的可有错?”陆羽点头道。 “在普通武者看来,能成为宗师境大圆满,已经是力量的巅峰,唯有踏入陆地神仙境,你才会深切地了解到,什么叫愚不可及,什么叫目光短浅,神仙两个字,可不是白叫的,神仙之下,皆是蝼蚁。”大野木狂笑道,脸上抑制不住露出轻蔑的笑意。 在他眼中,在真正的陆地神仙境强者眼中,哪怕是再强大的宗师境武者,也是不值一提的,堂堂的巨象,会正视蝼蚁吗?答案肯定是不会的,如果说宗师境武者和陆地神仙境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一条非人力可以逾越的鸿沟。 “但你不一样,虽然你的修为是宗师境,却给我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你的真实战力,足以堪比正牌的陆地神仙境,真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以宗师境的修为力敌陆地神仙,古往今来,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剑意,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它。” 大野木神色狰狞,自从成为陆地神仙境武者后,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失态过了。 “剑意?如果你够胆量,就过来取吧!”陆羽感觉热血沸腾,周身弥漫着恐怖的战意。 自从领悟金钟罩和铁布衫两大武林绝学后,他还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战斗,毕竟,寻常的宗师境,纵然是宗师境大圆满,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像大野木这般陆地神仙境的武者,不知多久才能遇见一个,他不兴奋才怪呢! 陆羽心中满怀期待,他想知道是,身兼三大绝学,他和真正的陆地神仙境强者之间,还有大多的差距。 “好,那你再接我一刀!” 大野木一步踏出,撮指成刀,恐怖的内力在指尖汇聚,化作一道璀璨的刀芒,丈许长短。 大袖一挥,湖面剧烈震荡,进而爆炸,巨浪冲天而起,涌现出一道道透明的水墙。 漫天雨滴挥洒,一道人影狂奔而出,赫然是大野木,他右臂高举,在距离陆羽十丈开外猛然落下,锋利无比的刀芒瞬间暴涨,直接破开虚空,朝着陆羽的头顶笔直落下。 “呦呵,一丈是三米三,这岂不是40米长的大刀。”陆羽发出一阵惊呼。 在他的那个世界,所谓40米长的大刀,不过是存在于影视剧中的特写镜头,真是没想到,他穿越到大明朝,有朝一日竟然有幸见到这堪称奇迹的一幕。 顿时来了兴趣! 五指攥拳,浩荡的力量汇聚全身,陆羽根本不做抵挡,任由这巨大的,锋利到足以斩碎万物的刀芒落在他的身上。 轰的一声。 巨大的爆照声响彻云霄。 饶是施展刀芒的大野木,面对如此恐怖的冲击波,也得暂避锋芒,倒退出去,双脚立于水面,大野木脸上写满了激动神色。 “不自量力的小鬼,也敢凭借身体硬抗我的刀芒,这一击的力量虽然不致命,但足以将你轰成重伤。” 话音刚落,在漫天雨滴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平静且淡然的目光投视过来,落在大野木的身上,令他脸上激动的神色直接凝固,瞬间被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所取代。 因为那人……赫然是陆羽! 最主要的是,陆羽竟然毫发无损,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幕,直接惊爆了大野木的眼球。 第二百八十五章 谁更强? “这怎么可能?你竟然凭借身体,完全不做任何抵挡,就硬生生抗下了我施展的刀芒?”大野木呆若木鸡。 见他施展的一击,被陆羽轻易抵挡了,甚至连半点损伤都没有,大野木直接懵了。 按照他的估计,这一击虽然杀不了陆羽,但起码能将陆羽重伤,再不济也不能伤不了陆羽分毫吧! 这不是扯淡呢吗? 哪怕是亲眼所见,大野木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这一击的力量不弱,但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吧,否则,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陆羽漫不经心道。 瞧见陆羽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毫无变化,大野木内心愤怒到了极点,想他堂堂陆地神仙境强者,走到哪里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万万没想到,竟然让个宗师境的小鬼给无视了。 这让大野木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陆羽挫骨扬灰,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一会儿你不会后悔。”大野木冷哼一声。 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此刻,他的身体内,血液宛若长江大河般奔涌激荡,冲刷着血管,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全部气势尽数收回体内,再无一丝一毫的外泄。 大野木双手合十,恐怖的气势瞬间暴涨,虚空中,一道无形的风柱拔地而起,和水面相结合,形成罕见的龙吸水的景象。 一道丈许大小的刀芒,在大野木双手间凝聚,带着一股睥睨天地的气息,饶是陆羽,看到这一幕,都心神凛然,这刀芒明显比之前的一击小了许多,但其中汇聚的力量,根本不就是一个数量级的。 哪怕是他,都有种灵魂悸动的感觉。 不愧是大野木,鬼刀门的老祖,能打破宗师境桎梏的绝世天才,当真不容小觑。 将不屑抛到脑后,现在的大野木,足以让陆羽郑重对待。 “老夫以刀悟道,历经几十年的苦修,虽然距离真正的刀意,尚有一线之隔,但这一式,已经具备刀意的雏形,老夫将它命名为斩天一击。” “陆羽,迎接制裁吧!” 大野木怒吼一声,根根白发倒竖,模样看起来格外狰狞和恐怖。 这一击快若闪电,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轰然朝着陆羽袭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斩为两段。 围观的众位武者直接看傻眼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攻击,纵然是相隔数十丈远,都有种灵魂一分为二的感觉,属实不敢想象,直面这一刀的陆羽,此刻承担的,又是怎样的压力。 “来得好!” 陆羽放肆狂笑,周身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宛若一轮耀眼的太阳,光华烨烨。 没有犹豫,他直接将铁布衫和金钟罩催动到了极致,面对大野木这般可怕的对手,值得他毫无保留地用尽全力。 真是没想到,大野木对刀意的领悟,竟然达到了这般深刻的境地,可以说,大野木已经是一只脚踏入刀意之中,之所以未曾领悟,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在陆羽见过的这么多人中,还没有能强过大野木一头,哪怕是惊艳世人的足利义持,也只是领悟了剑道而已,对于剑意,不要说领悟了,连门槛都没摸到。 陆羽双臂互绕,宛若抱着一尊巨鼎,手臂周围环绕着金银二色,那是金钟罩和铁布衫同时施展的效果,面对这几近领悟刀意的一击,陆羽也不敢大意,一个呼吸间,便调动起全部力量。 下一刻,陆羽刚刚做好准备,来自大野木的致命一击就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炽盛的刀芒,宛若匹练般凝视,一直从大野木身前,延伸到陆羽头顶。 陆羽踏空而起,如同遗世独立的仙人,迎难而上。换做其他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恐怕早就想办法避其锋芒,实在是硬撼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陆羽反其道行之,就是为了检验,到底是他的身体更强悍,还是大野木几近刀意的一击更锋利。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大爆炸在空中接连响起,响彻整片天空。 陆羽如遭雷击,只觉一股无穷大的力量,从上方倒灌,双臂剧烈颤抖,差点就支撑不住。 “给我破!” 陆羽怒吼一声,金钟罩和铁布衫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这两门旷世武学,本就时极其罕见之物,常人能成功修炼一门,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同时兼具两种武功,真正的防御力到底有多强,哪怕是身为修炼者的陆羽,都无法准确的估量。 但是现在,这一刻,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虽然双臂剧烈颤抖,但是凭借不服输的精神,陆羽还是挡下了这一击。 “一线之隔,看似只有一线,但实际上的差别,大到无法想象,这一击和真正的刀意,简直没有可比性。”陆羽抬起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大野木惊慌失色,拼命地摇头,不敢相信,连他施展的最强一击,都奈何不了陆羽,他清楚地瞧见,在陆羽手臂处,多了一道白痕,尼玛,不是开玩笑吧,再怎么说,这也是近乎领悟刀意的一击,连这小子的皮肤都没破开? 这家伙该不是王八变的吧,皮肤这么厚? 来不及多想,深知此战的结果,不但关乎到他能否领悟剑意,甚至还意味着他能否活着离开大明。 大野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恐,再度施展出比之前更加凌厉的刀芒,企图用狂风骤雨般不间断的攻击,打破陆羽的防御。 知道大野木动了真火,迅疾而来的两击裹挟着雷霆般的气势,既然达到了检验金钟罩和铁布衫真实防御力到底几何的目的,陆羽便不准备继续留手了。 “大野木,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剑意吗?既然你如此,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陆羽声音平淡,全身心放松,整个人进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之中。 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流露出视众生如草芥的冷漠,陆羽手臂轻轻挥舞,在空中掠过,然后猛地一挑。 这一刻,风轻了,云淡了,连雨滴都静止在空中,不再坠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野木之死 所有人都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为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不敢置信。 一道椭圆形的剑气,在空中划过,宛若坠落的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曳尾,这剑意无比凝实,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只消一眼,连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升华。 上方两道恐怖的刀芒,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轰然落下,在它们面前,这道剑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忽略了。 正当所有人都为陆羽隐隐担忧,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两股相差悬殊的力量,弱不禁风的剑气怎么可能抵得过声势浩大的刀芒。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当剑气和刀芒接触的刹那,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芒,直接从剑气内部迸射而出,瞬间取代了天地间的一切,成为众人眼中的唯一。 代表着大野木必胜决心的两道刀芒,如同菜市场出售的嫩豆腐一般,轰然破碎。 无数气浪倒卷,爆炸声不绝入耳,看出事情不对,明显有种生死危机之感蓦然降临,大野木施展出全部力量,急速向远处遁逃。 他心里清楚,陆羽真是太强了,强到不可战胜,强到凭借宗师境的修为,足以碾压身为陆地神仙境的他,再战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唯有不惜一切代价的逃走,他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只能说,大野木想的太简单了,他不了解陆羽的恐怖,也不了解剑意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坚韧的空间屏障,轻易被洞穿,哪怕大野木的速度再快,在蕴含剑意的剑气面前,还是不值一提,扑哧一声,他的身体,直接被剑气划过,一道发丝粗细的血痕出现在大野木身体表面。 感觉到灵魂之火正在熄灭,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一般,无尽的寒凉包裹着身体。 “这就是剑意吗?”大野木声音哽咽。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与剑意以这样一种方式发生碰撞,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观摩剑意,进而领悟刀意,却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砰的一声! 大野木的身体直接炸开,空中飘洒下一片血雨,所有人都清晰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只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的父亲动手。”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陆羽的眼神古井无波,并未因斩杀一名陆地神仙境的强者而感到半点欣喜,或者是半点凄凉。 对于他而言,杀了大野木或许没什么,但对于观看的众人来说,这早已引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堂堂的陆地神仙境大能竟然……死了?”某武者声音颤抖道。 “那个少年,竟然这么强?”有人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场的众人,看向陆羽的目光中,满是敬佩,虽然陆羽比他们都年轻,论起修为,甚至不如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单凭这足以斩杀陆地神仙境大能的战力,就值得他们所有人的敬佩。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从今天开始,一个武林神话即将冉冉升起。 没人知道超越宗师境极限的武者到底有多强,但从大野木的一招一式中,不难看出,陆地神仙境的确有移山倒海的威能。但在陆羽面前,却被一剑斩杀,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就算陆羽未曾达到那个境界,又能如何,在大家心中,他和真正的陆地神仙境强者,根本没有半点区别。 “这就是剑意吗?” “吾等真是大开眼界了!” “我敢断言,这个少年,必然会在中原武林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心里都清楚,死掉的大野木无异于一块垫脚石,让陆羽踩在脚下,成为所有武者都需要仰望的无上存在。 从今往后,哪怕是再强的宗师武者,在陆羽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有半点放肆,至于陆地神仙境,先不说普天之下,能达到这个境界的能有几人,就算是他们,在可以轻易斩杀大野木的陆羽面前,恐怕都不敢有半点不敬吧! 强者为尊!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无论哪个时代都适用! 目光扫视一圈,陆羽当然知道,他方才的所作所为,肯定被这群人尽收便会传遍江湖,但他并没有生出想要杀人灭口的念头。 他杀大野木,究其根本,是大野木先对他父亲动了手,否则,陆羽大概率会手下留情,饶大野木一命,落得身陨道消的下场,只能说大野木活该,自作自受。 见陆羽的目光扫视过来,所有人纷纷低下脑袋,不敢和陆羽的目光有半点接触,他们生怕陆羽一怒之下,将他们尽数斩杀,毕竟,连大野木都不是陆羽的对手,就他们那点微末的修为,在陆羽面前,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但令他们感到庆幸的是,陆羽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只是看了被鲜血染红的水面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半晌。 直到陆羽离许久,他们才纷纷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弥漫在心头。 …… 这里发生一切,很快如同飓风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武林,某个神秘少年,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难得一见的陆地神仙境强者斩杀,血染青天。 这时,有消息传来,死者乃是鬼刀门的师祖大野木,关于这个名号,不少人有所耳闻,那可是纵横武道界近百年的强者,就这样不声不响的陨落了。 那斩杀大野木的少年,到底该有多强。 当这个消息传回东瀛的时候,整个东瀛都为之震荡,那个可是大野木啊,数十年前就避世不出的陆地神仙境强者,竟然轻易死在一名少年手中。 “师祖,你竟然……怎么可能。” 鬼刀门密室内,小岛破天放声痛哭,师祖的陨落,对于鬼刀门,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整体实力锐减一半不止。 本以为师祖此行能够顺利,领悟刀意,从而让自身实力再提升一个档次,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如此,当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师祖前往大明啊! 一时间,整个鬼刀门都笼罩在深深的悲愤之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太子爷出事了 太子府。 “陆羽,我听师父说,你前几天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朱瞻基盯着陆羽,神神秘秘道。 “什么大事?”陆羽反问道,不知道朱瞻基为何会这么问。 “还和我装,我早都知道了,大野木,东瀛鬼刀门师祖级别的人物,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吗,还和我装糊涂。” 朱瞻基端着手臂,瘪嘴道,似乎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羽竟然不告诉他,而感到生气。 起初,他从师父峨眉山云逸师太口中得知这件事,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云逸师太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师境强者,连她都对大野木心生畏惧,坦言不是大野木的对手,可想而知,大野木的真实实力到底是有多强。 可结果呢。 在陆羽面前,完全不是对手,被一剑斩杀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朱瞻基根本不能相信,因为据传言,大野木乃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境强者,这个消息,得到多位得道高人的认证,真伪性应该没有问题。 这才是朱瞻基不能相信的真正原因,陆羽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是宗师境而已,甚至未曾达到宗师境后期,怎么可能斩杀陆地神仙境强者?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就是这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却真实发生了,这件事,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强者为之惊惧。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一位傲视无数强者的大能诞生了,一位足以改写武林历史的神话诞生了。 “哦,没错,大野木的确是我杀的。”陆羽哦了一声,点头表示回应。 朱瞻基一脸无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大哥,你用不用这么淡定啊,换做其他人,斩杀陆地神仙境的大野木,如此辉煌的战绩,肯定得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 可你倒好,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咋地,杀了大野木,对于你而言,可有可无呗? 朱瞻基突然想起陆羽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无形装哔,最为致命! 感情你在这里和我玩低调才是最牛哔的炫耀啊! “陆羽,你的实力,我师父都坦言,整个江湖都找不出几个人能是你对手,不客气的说,你就是现如今武林公认的最强者了。”朱瞻基将他从师父那里听来的消息向陆羽复述。 熟料,陆羽听后,直接摇了摇头,淡淡道:“皇长孙,最强者这三个字,我可不敢当,中原武林藏龙卧虎,不知名的强者数不胜数,纵然是陆地神仙境的大能,不也敢称尊,我只不过是区区宗师境的修为,比我强的大有人在。” 他说的是实话,想那东瀛弹丸之地,都诞生了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恐怕还不止一个,那中原呢?作为武者的发源地,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更是不知凡几,甚至有人的实力,凌驾于这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摆不清自己的身份,目中无人,只会让自己死的很惨,这点自知之明,陆羽还是有的。 “啧啧啧,我要是拥有你这样的实力,巴不得人家尊称我为天下第一呢。”朱瞻基咂舌,他认为陆羽行事太低调了,这倒不是说不好,只是和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符。 “皇长孙,天下第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强者实力冠绝天下,也不敢自称是天下第一。”陆羽叹了一口气。 谁人不言败,哪个敢称尊,没有一世的天下第一,有的只是一时的天下第一,高处不胜寒啊! “算了,算了,换个话题,最讨厌你这副说教的口吻。”朱瞻基摆摆手,表示不愿意再听陆羽唠叨。 在太子府,父亲天天和他唠叨,在皇宫,皇爷爷也天天和他唠叨,本想着找个清闲,陆羽又和他唠叨。 朱瞻基感觉再听下去,他的耳朵肯定要长茧子了。 “太子爷呢?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没看见他?”陆羽问道。 如果记得不错,他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没见过朱高炽了,尽管朱棣远征蒙古归来,但经过前几次事件,现在大部分政务的处理,还是朱高炽在进行的,按理说,这个时间段,正是他往返太子府和皇宫的时候。 “太子爷啊?他奉皇爷爷的命令,前去山东收缴税银,按照时间推算,差不多快要回到京城了。”朱瞻基掐指计算道。 维持大明帝国的日常周转,所耗费的白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最近一段时间,各地的税银收纳进行的并不顺利,所以朱棣派遣太子亲自监督这件事,以防有人暗中做些小动作。 要知道,太子爷这些年来,在选人用人上很有一套,各州府县很多都有他的门生人脉,由太子出马,最好不过了。 朱瞻基也从侧面了解到,太子此行很顺利,收取的税银相较以往足足增长了一倍,很大程度缓解了朝廷的压力,皇爷爷对此很是高兴,当众对杨士奇等人说,待到太子归来,要给他设宴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陆羽点点头。 他深知,朱棣对朱高炽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毕竟,身为英明神武的帝王,竟然生出一个残疾儿子,这件事朱棣始终耿耿于怀。 但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朱高煦的自作聪明,使得朱棣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 朱棣逐渐明白,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虽然长的胖点,也不英俊,脚还有点跛……额,但这些都不重要,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待人接物上,都没得挑,是成为继位明君的最佳人选。 相较而言,朱高煦未免有些相形见绌了。 正在这时,就见太子府的管家,慌慌张张从门外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朱瞻基撇嘴道。 “启禀皇长孙,太子爷……太子爷他……”管家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 “太子爷怎么了?”朱瞻基猛地站起,听到事关太子爷,他再也不能保持镇定,直接将管家扶起,焦急问道:“你快说,急死人了。” “太子爷……出事了!” 管家声音沙哑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朱高炽的临终嘱托 “到底是怎么搞的,太子爷不是去山东收取税银吗?怎么会出事?”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朱瞻基向管家询问。 因为得知太子爷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所以太子爷刚一进城,便被皇上下令接入宫中,召集整个太医院替他救治,听到这个消息,朱瞻基和陆羽在太子府管家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属下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前来报信的锦衣卫说了个大概,似乎是太子爷在返京途中遭遇劫匪,为了保护税银,身中数箭……”管家断断续续道。 “那群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发生危险,保护太子爷为首要任务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朱瞻基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知道收取税银可能并不太平,朱棣特意给太子安排了一整支护卫队,都是由一顶一的高手组成,本以为可以保护太子以及税银的安全,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 皇宫。 “太子爷,爹,您快醒醒啊!”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高炽,朱瞻基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他清楚地瞧见,父亲的脸面扭成一团,明显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指责道:“你们速速替太子爷医治啊,没看见太子爷都难受成什么样子了吗?” “这……” 赵太医面露为难之色,不禁无所适从,无奈地转过头看了朱棣一眼。 “皇长孙,这件事情皇上以及太医院的众位太医自有定夺,你不用过于担心。”陆羽规劝道。 不管怎么说,皇上都在这儿呢,纵然是再关心父亲的安危,也轮不到一个皇长孙在这里发号施令,甚至于大发雷霆。 “瞻基,你先冷静冷静。”始终未曾开口的朱棣声音低沉道。 陆羽能看出,朱棣的心情很难受,以至于看起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毕竟,派太子前往山东收取税银是他的主意,尽管出现这样的事,实非他所愿,但归根结底,和他还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赵太医,太子爷现在的情况如何?”陆羽问道。 “太子爷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太医叹了一口气,皇上也在这,他根本不敢有半点隐瞒,顿了一顿,继续道:“太子爷身中三箭,尽管未曾伤到肺腑,但因为处理不及时,且耽搁时间太长,伤口化脓,导致高烧不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说实话,对于这种状况,饶是太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般来说,只能靠病人硬抗,只不过太子爷身体素质本就不如常人,因此可能……可能……” 说到这,赵太医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尽管他没有说具体后果,但从他脸上的神色,以及太子爷现在的表现来看,不难猜出,朱高炽的情况极其不乐观。 “老大啊,你的运气怎么如此差,竟然遭此劫难,难不成是老天故意为之,诚心想让大明朝失去继承人吗?”这时,朱高煦也匆匆赶来,刚一进门,就痛哭流涕道。 那表情伤心欲绝到了极点,仿佛朱高炽已经咽气一般。 其他人都在关心太子爷的伤势,以及后续的救治方法,结果汉王朱高煦一来,首先提到的居然是皇位继承人的话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是说不能提,只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根本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朱瞻基白了二叔一眼,身体因为愤怒开始剧烈颤抖,他差点气抽了。 瞧见父皇的脸色不太好,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朱高煦连忙闭嘴,悻悻地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谁不知道他和太子爷的关系势同水火,他弄这么一出,明显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在场的人,如果说谁巴不得太子爷一命呜呼,朱高煦肯定第一个站出来。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任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老大现在的情况,就如同战场上受了伤的士兵,除了简单的清创和包扎,根本没有更好的医治办法,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个人的造化。 要知道,在战场上,战死的士兵真的不算多,但因为这种状况,伤口化脓溃烂而死的,却比比皆是,死亡率出奇的高,太子本就身体素质差,再加上……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这时,朱高炽悠然醒转,他先是看了一眼父皇朱棣,而后目光完全落在朱瞻基的身上,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朱高炽自己更清楚。 朱高炽心里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死,太子的位置便会空出来,届时朝廷必会发生震荡,当然,最有可能成为新太子的,非汉王朱高煦莫属。 他死倒不要紧,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朱瞻基和太子府。 “瞻基。”朱高炽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爹,我在,我在……”朱瞻基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滑落。 “瞻基,爹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怕是到头了……”瞧见朱瞻基想要说什么,朱高炽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微弱道:“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死这件事,是老天爷在做主,没有任何人能干预,我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放心不下你。” “记得,一旦我死后,你就是太子府的天,照顾好你娘,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等你二叔成为新任太子后,一定要全力辅佐他,要记住,你是朱高炽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朱高炽挣扎着起身,朝着朱高煦轻轻一拜。 “老二,虽然瞻基对你多有得罪,但不管怎么说,他和你的身体里,都流着朱家的血,他是你的亲侄子,就算他以往做的很过分,还请放他一条生路。” “大哥,在这里谢谢你了。” “太子爷,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我当上了太子……”瞧见朱棣犀利的眼神,朱高煦缩了缩脖子,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继续道。 “你放心,朱瞻基是我的亲侄子,我肯定会好好待他的。” 说完这话,朱高煦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所以并没有人发现,毕竟,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朱高炽身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 跨时代的青霉素 朱高炽心里清楚,朱瞻基最讨厌的,就是二叔朱高煦,同样的,要说朱高煦最痛恨的,也非朱瞻基莫属。 他之所以在临死前,仍旧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就是为了让众人做个见证,让朱高煦当着皇上的面做出保证,肯定不会伤害太子府众人的性命。 因为一旦他离世,朱高煦成为新太子,想都不用想,第一个下手的对象,肯定就是太子府的余孽,平日里朱瞻基受到父皇的百般宠爱,到那时,反而变成了祸患。 要知道,以朱高煦的计谋,一旦他成为太子,巧立名目,给朱瞻基安个罪名,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他这么做,就是在警告朱高煦,我死了,你当太子没问题,但倘若你想要对朱瞻基动手,那么下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父皇是否能熟视无睹。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朱高炽的这个计谋高明吗?不能算是高明,但却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行之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朱瞻基是他的儿子,他可能不替朱瞻基着想吗? 朱高炽的心思,朱高煦怎么可能猜不到,而他之所以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正是为此。 老大啊,老大,你的计谋,饶是我都要甘拜下风啊! 如此赤果果的阳谋,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就算我以后成为太子,非但不能对朱瞻基下手,反而要不惜余力的保护朱瞻基周全,倘若朱瞻基出现任何意外,不但父皇那关我过不去,还会沦为不忠不孝之徒,被无数史官口诛笔伐。 你的计谋,真是高明啊! “爹,你快别说了,你肯定能好起来,娘还等着你回家呢!”朱瞻基泣不成声。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父亲能赶快好起来,哪怕让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老大,你千万别这么说,朕相信你肯定能平安渡过这个劫难的,倘若……你真出了意外,朕也会护太子府周全,没有人敢打朱瞻基的主意。”朱棣用略带威胁的口吻道。 他这话,就是说给朱高煦听的,一旦朱高炽身陨,那么朱高煦成为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事情,不管朱棣是否同意,因为除了朱高煦,朱棣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况且,他是不可能像父皇那般,贸然立朱瞻基成为皇位继承人,如果那样做的话,岂不是会重蹈覆辙,让靖难之役再上演一遍嘛! 朱高煦讪讪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抽搐,父皇都开口了,他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朱瞻基下手就是了。 就在这时,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太子将不久于人世的悲愤之中时,一阵淡淡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或许有办法救太子爷的命!” 众人随即朝声音的源头望去,赫然发现开口说话的正是陆羽。 陆羽不说话,还没人注意到他,他这一开口,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赵太医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对了,我怎么把陆公子忘了,我们或许没办法救太子爷,但陆公子……一定可以。” 赵太医的语气很坚定,言之凿凿。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陆羽一向手段层出不穷,不止一次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尽管太子爷的病症很棘手,但兴许陆羽真的有办法也不一定。 “陆羽,求求你,救救太子爷吧!”朱瞻基跪爬到陆羽面前。 “皇长孙,你先起来,我肯定不遗余力地救治太子爷。”陆羽连忙将朱瞻基扶起。 “哼,哪里都有你。”朱高煦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冷嘲热讽道:“我说陆羽,你真的有把握吗?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装哔也得看场合。” 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见朱棣冷冰冰的目光看过来,充满警告的意味。 老二,你大哥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想成为太子了?你老爹还活着呢,用不用这么明显啊! 看出父皇眼神中的意思,朱高煦缩了缩脖子,连忙解释道:“父皇,您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陆羽胡言乱语,大哥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确实不容乐观,如果当真回天乏术,不如让大哥舒舒服服的走,何至于死前再遭受巨大的折磨呢?” “我这也是为了大哥着想啊!” 末了,朱高煦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他极力辩解,但在朱棣等人看来,朱高煦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当务之急是救治朱高炽,朱棣没时间和朱高煦计较,只是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过头去。 “陆羽,太子现在情况危急,伤口化脓,且高烧不退,你有什么法子,速速施展,切忌不可再耽搁下去。”朱棣有些焦急。 陆羽点点头,朱高炽现在的情况,如果放在医学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的确是万分凶险,伤口发炎,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对于这种情况,古人往往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毕竟,服用汤药,尽管有效果,但见效太慢,往往还没等药效发挥,病人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果是在现代,治疗起来则是相当的简单,比如吃点消炎药,再想快点,打一针消炎针,不出个把小时,就能见效。 因为绑定了系统,陆羽在商城中曾经看过似乎有青霉素售卖,找个借口出去,做一些治疗前的准备工作,陆羽点开商城界面,果不其然,这里当真有青霉素售卖,价格很便宜,不过100震惊值,兑换青霉素后,他又兑换了一个无菌针管。 毕竟,太子现在情况紧急,陆羽不敢保证,口服消炎药到底多久能发挥疗效,肌肉注射无疑是最快,且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没有之一。 待到陆羽归来,众人一脸愕然,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陆羽手中多了一个模样怪异之物,宛若竹筒一般,但通体晶莹,上面用黑线描摹了刻度。 这是什么玩意? 朱棣等人一脸懵哔,在他们的印象中,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且看陆羽的意思,这就是他提到的,可以救治朱高炽的方法。 这么个小玩意,真的能有效? 第二百九十章 一针见效 “陆羽,这是何物?”朱棣不解道。 “此物名为针管,这个……是青霉素!”陆羽回道。 “针管,青霉素?” 不单是朱棣,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实在是这两个字眼,他们之前从未听过,根本无法理解含义,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困惑的神色。 “陆羽,本王告诉你,躺在床上的太子爷,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你可要想好了,倘若出现意外,先不说父皇了,哪怕是本王,都不能饶了你。”朱高煦威胁道。 他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担心朱高炽的安危,生怕陆羽这来路不明的手段,给朱高炽造成二次伤害,从而白白受苦。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不过是假公济私,摆明了在威胁陆羽。 这话的另一层的含意是,小子,本王劝你治疗前仔细想想,一旦你出手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你都算是和本王撕破脸了,想想后果吧,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家伙,有和堂堂的未来太子抗衡的资本吗? 你要是识趣的话,就找个借口,比如自己治不了,那么待到朱高炽死去,本王自认欠你一个人情,非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还会让你加官进爵,享尽荣华富贵。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朱高煦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尽管朱高炽的情况很差,但陆羽的手段实在是太恐怖了,没人敢保证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误打误撞,将朱高炽救活了,那他的太子梦,岂不是泡汤了? 朱高煦话里的威胁之意,陆羽岂能听不出来,但仅仅凭借几句话,就想让陆羽屈服畏惧,只能说朱高煦想的太简单了。 陆羽置若罔闻,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朱高煦,你不让我救,我偏救,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拿我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想到陆羽对他的警告不予理睬,朱高煦气得火冒三丈,因为父皇在这,他也不好当面发作,只是脸色阴沉地退到一旁。 在心里咒骂道:“朱高炽那个福薄的垃圾,阎王爷是在收他呢,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束手无策,这笔仇,本王记下了,等着本王成为太子的那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陆公子,我相信你,尽管治吧,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知道陆羽是为了他好,朱高炽脸上没有半点畏惧。 虽然他之前说出那番话,但那只不过是无奈之举,蝼蚁尚且偷生,更逞论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呢,只是生死这件事,或许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是老天爷在做决定,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陆羽点点头,将装有青霉素的玻璃瓶打碎,吸取进针管内,对着朱高炽的手臂打了一针,整个过程很快,只持续了几个呼吸,就结束了。 “这就完事了?”纵然是朱高炽,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的状况很差,还以为治疗起来很复杂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最主要是的,他没有感觉到半点痛苦。 “哼,装不下去了吧,露馅了吧,我看你该到底怎么圆场。”朱高煦讥讽道。 在他看来,朱高炽的情况那般危机,怎么可能拿那东西扎一下就痊愈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真是搞不懂,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王,怎么会轻信陆羽的谣言,还真是糊涂啊! 很快,令众人惊爆眼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朱高炽的脸色不再难看,而滚烫的额头也逐渐变得冰凉,经过赵太医的检查,伤口不再化脓,竟有了结痂的迹象,虽然距离彻底痊愈,尚且需要一段时间,但最起码无性命之忧了。 “来自朱棣的震惊+1000!” 朱棣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一般,谁也没想到,陆羽用那个名为针管的东西扎了朱高煦一下,朱高煦就转危为安了? 这也太神速了吧,整个过程才持续了多久?本以为陆羽是在诓骗他,哪曾想,竟然是他太肤浅了。 “来自朱瞻基的震惊+1000!” 朱瞻基喜极而泣,瞧见父亲没有性命之忧,他比任何人都开心,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感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陆羽才好。 “来自朱高煦的震惊+1000!” 朱高煦宛若霜打的茄子,直接蔫了,尼玛,这不是开玩笑吗?刚才还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朱高炽,这么快就脱离危险了? 你在这和我们演神话剧呢? 赵太医不是断言,朱高炽的情况很不乐观吗?这也是大家都亲眼目睹的,这么快就好转了? 你丫的,到底是医仙转世,还是和阎王爷有亲戚啊? 朱高煦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朱高煦没问题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太子梦就此破灭了,毕竟刚才他表现的太过急功近利,算是把朱高炽和父皇都得罪了,想都不用想,太子之位肯定和他无缘了。 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惊天转折? 朱高煦打心底里恨死陆羽了。 “来自朱高炽的震惊+1000!” 就算是朱高炽本人,都不敢置信,他呆呆地看着胸膛,伤口处不再化脓,连疼痛感都减少了许多,尤其是之前的虚弱无力,更是一扫而空,种种迹象表明,陆羽的方法当真有奇效,他又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如此天般大的恩情,任何感谢的话都不足以偿还,朱高炽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而后轻轻颔首。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羽表示很满意,其实,朱高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危为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明朝科技医疗水平落后,凡事有利便有弊,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身体并没有如现代人那般,受到无孔不入的抗生素的侵蚀,初次使用青霉素,肯定是堪称神效,也不会产生所谓的抗药性。 仅仅用一针青霉素,就令太子复原,陆羽再一次用手段,令所有太医发自内心地感到深深的折服。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徒儿心里苦啊 “启禀陛下,根据微臣检查,太子目前状况良好,体温恢复正常,脉搏平稳有力,且伤口明显了愈合的迹象,基本已无大碍,只需静心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赵太医向朱棣回禀道。 直到现在,他依旧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太子爷的状况有多危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连倾尽太医院所有人的力量,都找不出救治的办法,这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让陆羽扎了一针,就奇迹般近乎复原了,只能说,他们实在是才疏学浅,毕竟,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清陆羽救治太子爷的原理,尽管整个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依旧如同看天书一般。 如果陆羽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呵呵一笑,说到原理,这辈子你们都别想弄明白了。 青霉素可是1928年才发现的,直到1938年,经过权威医生的共同努力才成功提炼出来,那可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况且,这东西属于西医,隔行如隔山,对你们而言,不明白很正常。 “如此甚好。”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朱棣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管他不怎么看得上自己的大儿子,但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愈发能理解朱高炽的所作所为,这是个有大智慧的太子,甚至在某些方面,连他都自愧不如。 朱高炽脱离生命危险,得知这个结果,几家欢喜几家愁,朱高煦的神色明显不对,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就这样没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他和朱高炽寒暄了几句,无非是保重身体,好好静养,国家大事还等着你还处理之类的话,然后找借口直接转身离开了。 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看众人向朱高炽道贺,庆祝他大难不死吗? 刚一出大殿,迎面正好碰见匆匆赶来的朱高燧,显然他也是刚刚得知太子病危的消息。 瞧见四下无人,朱高燧走到朱高煦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提前恭喜汉王大人,额,不对,是太子爷了,以后还请多多提携才是。” 哪曾想,听到这话,朱高煦的神色,并未和朱高燧想象中的那般,出现半点欣喜,反而郁闷到了极点。 “太子爷?汉王能当好就不错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沦为庶民了。” 说完这句话,朱高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朱高燧站在原地,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真是奇了怪,老二不是早就觊觎太子之位许久,现在有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反而不开心,还说出沦为庶民这般让人不知所云的话?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没有理会举止怪异的朱高煦,朱高燧接着走进大殿,当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当即明白了朱高煦闷闷不乐的真正原因,尼玛,不是说朱高炽病危了吗?那他这副生龙活虎,谈笑风生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情报有误? 事已至此,朱高燧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向朱高炽表示祝贺。 当得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由得深深看了陆羽一眼,这家伙,还真是二哥的克星啊,二哥不知道多少次栽到他的手里。 不过这样也好,太子没有死,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倘若真让朱高煦成了太子,那么我可真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呢。 …… 僧录司。 黑衣宰相姚广孝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身体愈发大不如前了,仔细想想,他今年已经64岁了,不折不扣的老人了。 想当年,他初与朱棣结识,便直言不讳,要送朱棣一顶白帽子,吓得当时身为燕王的朱棣一身冷汗,而后,在他不屑的努力下,朱棣终于凭借靖难之乱,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而他作为靖难的第一功臣,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退居幕后。 对于他的选择,很多人表示不理解,饶是朱棣,也一脸的困惑,自古以来,造反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成功了荣华富贵,失败了人头落地,如果你去问别人为什么要造反,那人肯定会回答,为了金钱,名利,身份,地位,女.人…… 可姚广孝对于这一切,都丝毫没有兴趣。 唯有姚广孝自己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努力,并不是为了这些,只是为了造反。 简而言之的一句话,为了造反而造反! 或许正因为这样,随着朱棣坐稳皇位,开始无情地收割着随他一起造反的功臣时,自己才可以幸免于难。 当然了,这只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他真的是太老了,老到没有任何威胁的地步了。 一个垂垂老矣的和尚,杀或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亦如曾经的淮阴侯韩信,他有造反的心吗?吕雉清楚,绝对没有,但韩信太年轻,年轻到他有造反的能力,能威胁到大汉的政.权,所以韩信非死不可。 如果他比朱棣年轻几十岁,恐怕也难逃被屠杀的命运,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皇位,连亲儿子都照杀不误,更逞论他这样的外人呢。 回顾这一生,姚广孝感觉没有什么遗憾了,常言道人生三不幸,少年得志,中年落魄,晚年入花丛,这三样,他都巧妙地避开了,并未实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丰功伟业。 说实话,这辈子他没有白活。 现在的他,无比珍惜眼前这份安宁的时光,他想在人生路程的最后一小段,尽可能去探索天道,叩问心灵。 不一会儿,一阵粗重的喘气声从门外传来,只见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郑和,许久未曾见你,你最近再忙些什么?”姚广孝发问。 要知道,之前郑和没事就喜欢跑到僧录司向他讨教,但最近半个多月,都没见过这小子的人影,姚广孝微微感到有些诧异。 “哎,师父,徒儿最近心里苦啊!” 出人意料的是,听到姚广孝这么问,郑和的脸上当即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一屁股坐在姚广孝的面前。 第二百九十二章 郑和的烦恼 呼呼呼喘着粗气! 郑和坐在地上,端着手臂,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好像是谁欺负了他似的,委屈的不行。 姚广孝无语了,对于自己爱徒,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别看挺大个人了,又身为朝廷命官,深受陛下的喜爱,但发起脾气来,还是和几岁的小孩子一样。 “郑和,怎么又不开心了?我听说,皇上不是准备安排你第四次下西洋了吗?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你怎么反倒闷闷不乐呢?”姚广孝发问。 在他看来,远洋乃是郑和穷尽毕生的都要实现的宏伟理想,甚至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正因为拥有坚定不移的理念,所以郑和才是皇上心目中下西洋的不二人选。 因为之前的三次出使,不但圆满地完成了朱棣的下达的任务,还将大明的理念,传达至诸国,为实现万国来朝的宏伟愿景,打下了坚定的基础,对此朱棣相当的满意。 不出意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第四次下西洋的人选,依旧是郑和。 “没错,皇上在半个月前召见了我,让我筹备相关事宜,准备第四次下西洋。”郑和噘着嘴,垂头丧气道。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证明了陛下对你的信任,为师心里清楚,出使西洋,乃是你的理想,你可要抓好机会,早做准备,切忌不能出现差池,给陛下丢脸啊!”姚广孝尊尊教诲道。 众所周知,郑和原本不姓郑,马才是他的本姓,因为护主有功,且被他收做徒弟,朱棣特意降恩,赐他郑姓,凭借机警的头脑和悍然无匹的战力,他深受朱棣的喜爱。 但因为出身卑微,且是太监,不少朝中重臣都对他嗤之以鼻,常常当众羞辱他,为此,郑和一直都在忍气吞声。 直到……朱棣派他下西洋。 因为条件艰苦恶劣,所以根本没有人主动请缨,但郑和是穷苦孩子出身,他不怕吃苦,更是拥有其他人不曾具备的,丰富的航海知识,因此他自告奋勇,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当时并没有几个人看好,认为郑和不过是强出头,最后肯定会身败名裂。 但是谁都没想到,第一次下西洋,郑和取得的成果,直接惊爆了满朝文武的眼球,也是因此,朝中对他非议的声音越来越少,他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他也水涨船高。 第四次下西洋依旧是他,这本是好事一桩,郑和为何会心情郁闷,这点,姚广孝不能理解。 “师父,您不知道,这次下西洋,我准备前往之前未曾探索到的领域。”郑和解释道。 姚广孝点点头,对于郑和的想法表示认同,人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哪怕取得再大的成就,依旧要有勇于探索的精神。 “可是我的实力,您也清楚,只不过是先天境初期,随着探索领域的愈发深入,这点修为想要应对突发的危险,已经远远不够了,为了圆满完成陛下的任务,我尝试了许多方法,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但结果……哎……” 说到这里,郑和叹了一口气。 姚广孝忽然明白了,肯定是一无所获呗,否则郑和断然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早就找他报喜了。 想到这里,姚广孝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如果真如郑和所言,事情反倒有些难办了。 要知道,提升实力这件事,可不简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尽管郑和身为先天境武者,在藏龙卧虎的江湖上,这点修为的确算不上什么,但在皇宫内,在朝堂上,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修为了。 纵观大明军队,除了少数卓越的将领,能达到宗师境的武者,都屈指可数。 但正像郑和说的那样,探索新的领域,必然面对新的挑战和未知的风险,纵然统领上万明军,但倘若将领本身实力不济,恐怕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对蓦然出现的风险加以应对。 “师父,你现在知道我为何郁闷不乐了吧。” 瞧见姚广孝默不作声,郑和知道师父理解了他的苦衷。 按照郑和的估计,他起码得拥有先天境后期,甚至于大圆满的实力上水平,才能有把握完成这次下西洋的任务,当然了,实力当然是越高越好,但现在的情况是,不要说先天境后期了,纵然是先天境中期,他尝试了无数办法,什么突破修为的丹药吃了一箩筐,就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眼看距离下西洋的时间不足一个半月,郑和自知突破无望,心灰意冷,甚至动了向皇上主动请辞的念头。 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万般不舍,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他不但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大打折扣,甚至自此以后,都不会再受到重用,他所积累的一切生命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也就是说,他将不再是万人敬仰的郑和了,而是那个只配喂马的下等人马和。 对此,郑和犹豫不决。 “师父,您有什么有什么突破的办法吗,求求您,帮助帮助徒儿吧,徒儿真是走投无路了。”郑和带着哭腔。 他知道,师父乃是赫赫有名的宗师境大高手,曾经多次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下皇上的性命。 宗师境,那可是郑和做梦都想达到的境界啊,那是在郑和看来,无所不能的境界,所以郑和认为,他办不到的事情,师父或许有办法。 谁知,听了他的话,姚广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郑和,不是师父不想帮你,只是师父也无能为力啊!” 这他说的是实话,突破这件事,根本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努力程度不同,修炼的时间长短不同……各有影响。 他虽然是宗师境武者,但也只不过是宗师境中期,还远远没有达到,能随意让人突破的层次。 闻言,郑和脸上失望的神色更加浓郁了,他知道,师父不会骗他,倘若连师父都没有办法,那他还能向谁求助,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放弃这次机会? 就在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姚广孝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 “或许只有他才有办法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目中无人的代价 “谁?” 郑和眼前一亮。 他有点不能相信,连他师父姚广孝都无能为力的事情,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能做到?但他心里清楚,师父绝对不会诓骗他,这让郑和十分费解。 “其实这人你也认识,曾经打过交道。”姚广孝淡然一笑。 这就更让郑和一头雾水了,什么玩意?这人他还认识,不可能吧,他熟知的人中,貌似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否则他百思不得其解,因困在先天境初期不能突破而感到苦恼嘛。 “师父,切莫拿徒儿取笑,徒儿要真是认识如此厉害的人杰,何至于如此?”郑和将目光看过来。 “陆羽陆公子,你还记得吗?”姚广孝说道。 随着陆羽两个字提起,郑和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俊朗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年,曾经在他师父和皇上面前论道,对于佛法的见解,饶是他的师父都不能及,为之深深的折服。 他因为轻狂无知,还得罪了陆羽,不过听说陆羽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无两,屡立奇功,不但数次拯救皇上的性命,前几日太子爷生命垂危,他还奇迹般将太子救活了,乃是皇帝眼中,名副其实的第一红人。 “那家伙,他能有办法?”郑和表示深深的怀疑。 就他的了解,陆羽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手段层出不穷,但说有办法让他突破,这点郑和并不相信,毕竟,这可是连他师父姚广孝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鬼就能做到? 这不是扯淡呢吗? “郑和,你恐怕还不知道,东瀛的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持,宗师境大圆满的修为,结果让陆羽斩断了一条手臂,落荒而逃,发誓绝不踏足大明领土半步。”姚广孝娓娓道来。 “什么?斩断……宗师境大圆满……的手臂。” 郑和瞪大了眼睛,他被这句话中,几个关键的字眼吸引了,不是开玩笑吧,宗师境大圆满,那样的无上存在,竟然不是陆羽的对手,连手臂都被斩断了? 对于这件事,郑和并不了解,所以听到师父提及,差点当场惊爆了眼球。 姚广孝点点头,起初,他也对这则消息,也感到深深的震惊,但随着了解的深入,从多个人口中得到证实,这则消息准确无误,他内心的愕然,丝毫不比郑和小。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姚广孝可能不会相信,但要说这是陆羽做的,每每想起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姚广孝还是有理由相信的。 “斩断足利义持的手臂,对陆羽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抬起头,目光完全落在郑和身上,姚广孝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我说,东瀛鬼刀门的老祖大野木,超越宗师境的修为,结果让陆羽一剑斩杀,你信吗?” 宛若万千道雷霆同时在耳边炸裂,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郑和心脏猛地一震,直接向后仰去。 超越宗师境的,那岂不是神仙吗? 连神仙在陆羽面前,都被一剑斩杀? 郑和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宛若泥塑木雕般僵硬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换做其他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直接被骇破了心神。 我嘞个乖乖! 陆羽还是人吗? 如果说击败宗师境大圆满,已经超过他想象的范围,那么斩杀超越宗师境的大能,带给郑和的,已经不能用震撼两个字形容,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畏惧,因为在他看来,陆羽这个两个字,几乎和死神两个字没差。 要知道,击败和斩杀,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同等实力的强者,有可能因为种种意外因素,导致棋差一招,进而落败,但要说斩杀,起码陆羽的实力,得凌驾大野木一个层次以上,否则断然无法做到。 鬼刀门老祖大野木,已经是超出认知的强了,那么陆羽呢?又该强到怎么样的程度? 这点,郑和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因为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而人,是无法想象思考超出认知外的事物的。 “郑和,你现在理解了,为何我说陆羽或许有办法帮助你了吧”姚广孝淡淡道。 诚如他所言,如果说,当真有人能帮助郑和提升武道境界,那人非陆羽莫属。 郑和颔首,认为师父言之有理,但很快,他脸上就露出深深的失望,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你应该也知道,当初陆羽和您探讨佛法,我曾多次出言不逊,他又怎么可能不计前嫌地帮助我呢?” 因为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狂傲,是何等的目中无人,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愤怒懊恼,更遑论陆羽那般恐怖的存在呢?肯定早就怀恨在心,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帮助他才对。 “这……” 姚广孝也有点犯难,对于陆羽的为人,他也不算了解,不知道陆羽会不会记仇。 但想了想,他还是劝道:“郑和,别那么悲观,你要知道,你下西洋,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虽然我和陆羽并不熟识,但想来,在大是大非上,他应该不会计较你的过失,况且,退一万步说,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遭到拒绝,尝试了,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 听到姚广孝的劝解,郑和点了点头,认为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大胆尝试,起码了却自己的心愿,免得将来的某一天追悔莫及。 “师父,我听您的,就算陆公子拒绝我,那也是我咎由自取,谁让我年少轻狂,目中无人,不识真人面目呢!”郑和神色凝重。 姚广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心里明白,不管陆羽最终答应与否,经过这件事,郑和的心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无异于一次极佳的历练,同时也让郑和深切地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不可能一直陪伴着郑和,未来广阔的天地,还是需要郑和一个人去闯荡的。 他宁可让郑和现在吃亏,也不愿意让郑和未来吃亏,现在吃的是小亏,未来吃的,可就是大亏了。 思索了一番,姚广孝带着郑和直奔陆府,准备向陆羽寻求帮助。 第二百九十四章 此中期非彼中期啊 陆府。 看着自己面前,二话不说,见面直接给他下跪的郑和,陆羽整个人的状态是懵懵的,一脸深深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大哥,你玩的是哪出啊,我和你非亲非故,这也不是逢年过节,你怎么见面就给我跪了,难不成是那事做多了,腰膝酸软,不由自主地下跪,可你不是太……宦官吗? 还有姚广孝,你那一脸讳莫如深,甚至还有几分赞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你这个老秃驴没憋好屁,你这个名垂青史的阴谋家,要是没有的鼓动,朱棣可能造反吗? 说实话,郑和给我下跪,是不是你授意的?肯定是这样,你个满肚子坏水的老秃瓢。 “郑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陆羽连忙道。 甭管怎么说,郑和都是朝廷命官,就这么给他下跪,算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陆公子,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就这么跪着,直到你答应我为止。”郑和拼命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起身。 这是师父给他出的主意,见面什么都不说,先给陆羽下跪,只要陆羽不答应,你就一直跪到他答应为止,是不是很无赖,没错,就是不要脸,你是要修为,还是要脸,郑和不假思索地回道,我要修为,脸是什么东西,倘若没有修为,要脸还有什么用? 姚广孝笃定了陆羽年轻,脸皮薄,面对连尊严脸面都不要了的郑和,肯定没辙,纵然心里不愿意,也得答应他。 陆羽一脸懵逼,啥玩意,什么叫我不答应你,你就一直在这跪着,大哥,你好歹说明让我答应你什么吧,如果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犹豫,但是你要让我上九天揽月,我又不是神仙,就算是答应,也做不到啊! 难不成,你是想重新成为男人,让曾经丢掉的身体一部分长回来,那请恕我无能为力。 郑和恍然,他这才想起,自己太过心急了,连意图都没说明,见面二话不说就给陆羽跪了,连忙道出自己的诉求:“陆公子,还请你不计前嫌,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停停停……说重点。”陆羽打断了郑和的话。 这家伙说了半天,全都是客套话,没一句是重点,让人听了耳朵都容易生出茧子。 “还请陆公子帮助我突破修为,这样一来,我才能更好地完成陛下交代的,第四次下西洋的任务。”郑和低着脑袋,态度诚恳道。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倘若陆羽不答应,他就跪到天荒地老,跪到海枯石烂,跪到陆羽答应为止。 “没问题啊!”没有半点犹豫,陆羽直接答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提升修为吗?这还不简单,通过全能之眼,他准确地看出,郑和的修为乃是先天境初期,这样的修为,在他看来,简直弱到了极点。 要知道,他不但绑定了贵公子系统,更是可以斩杀陆地神仙境大能的存在,想要帮助郑和提升,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看郑和想要提升到什么样的境界了,宗师境中期,甚至宗师境后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宗师境大圆满,请恕他无能为力,实在是郑和的天资不怎么样,根本达不到那么高的层次。 “什么?陆公子,你……你答应了!” 郑和呆若木鸡,陆羽猝不及防的回答直接给他整蒙了。 本以为有一半的概率,陆羽会直接拒绝,毕竟,换做是谁,面对他之前三番两次的羞辱,都不能心平气和,肯定会打击报复。 即便剩下一半的概率,陆羽能答应他,肯定会也想尽办法找借口,根本就没想到,陆羽能这么痛快地答应。 这根本就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不要说郑和了,饶是姚广孝也是一脸懵逼,陆公子,你确定没听错,郑和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让你帮助他提升修为,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确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为了怕陆羽不答应,他还想了一连串的说辞,现在看来,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借口,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郑和,陆公子都答应了,你赶快谢恩啊,还在愣着干什么?” 不愧是姚广孝,连忙让郑和叩谢陆羽,不管怎么说,先答应下来,至于成功与否,那是后面的事情,当着他的面,只要陆羽答应了,就休想反悔。 “多谢陆公子,多谢陆公子。”郑和连忙叩谢。 在陆羽的百般劝说下,郑和才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怪不得这家伙能七次下西洋,看来,这不要脸的精神,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郑大人,不知道你想要将修为提升到怎样的境界?” 陆羽觉得,还是需要征求一下郑和的意见,这样一来,他才好对症下药,毕竟,常言道,干事不由衷,累死也无功。 “先天境大圆满?”郑和试探性问道。 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是无礼,毕竟,从先天境初期到先天境大圆满,可是有好几个小境界,想要提升,简直比登天还难。 “先天境后期?”见陆羽没有回答,郑和以为是自己在强人所难,不得已退而求其次,降低心理预期。 见陆羽还是没有回答,郑和差点都要哭了,能不能别这样啊,难不成我的资质和底蕴这么差,想要提升到先天境后期都难如登天。 郁闷了一小会儿,他才心不甘情不愿道:“陆公子,那你看,不如就先天境中期吧。” 郑和想的是,他总不能白跑一趟,起码提升到先天境中期才说的过去,尽管只提升了一个小境界,但聊胜于无,总比半点不提升更好,不是吗? “那好,就按你说的,宗师境中期吧!” 陆羽正在思索方法,郑和之前说的,他都没听进去,只是听到中期两个字,于是这般回答道。 “那郑和先在此谢谢陆公子了。”郑和刚想跪地叩谢,就见一旁师父一脸古怪的神色。 这时,他才回想起陆羽刚才的那句话,不由得大惊失色。 “什么?”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陆公子说的,貌似是宗师境中期?” “可我说的,只是先天境中期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中期非彼中期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调制毒液 姚广孝一脸懵,难不成是他年纪大了,听力出了问题,明明郑和说的是先天境中期,怎么陆羽答应的却是宗师境中期。 别看都是中期,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江湖上,先天境中期可以算得上是入流,但宗师境中期,那却可以称得上是强者,毕竟,修为达到宗师境,想要提升一个小境界,都难如登天,宗师境中期和宗师境初期相比,尽管只提升一个小境界,却足以称得上是强者中的强者了。 至于先天境中期,和其更是没有可比性。 一千个先天境中期武者,也不见得能有一人突破到宗师境界,更遑论宗师境中期,二者之间的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陆羽一开口,就许诺让郑和达到宗师境中期,该不是在诓骗郑和吧,根据他对陆羽的了解,陆羽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 陆羽的回答,令姚广孝感到匪夷所思。 “陆公子,你说的是……宗师境中期?”郑和不敢置信道。 他生怕是自己听错了,那岂不是闹出笑话了吗? “以我的能力,让你突破到宗师境中期,已经是极限,不是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你也清楚,一个人的武道修为能达到什么样的层次,和他的天赋拥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你天资并不聪颖,倘若一味追求更高的修为,不过是揠苗助长,非但无益,反而会损伤身体。”陆羽解释道。 殊不知,听到他的话,郑和早已是目瞪口呆,原来……原来他真的没有听错,陆羽说的,就是宗师境中期,怎么可能?他最初奢求的,也不过是先天境大圆满,结果到了陆羽那里,竟然成了…… 这就好比,一名考生,这辈子最大的力量,就是中个举人,结果呢,他竟然中了状元,郑和内心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但转念一想,郑和内心就产生了疑问,陆羽说的能是真的吗?实在是宗师境中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再者说,他只有先天境中期…… 说实话,尽管陆羽亲口承诺,但这件事郑和心里依旧没底。 “陆公子,郑和的修为只有先天境中期,突然提升到宗师境中期,跨度未免有些太大了吧。”姚广孝有些担忧道。 他听闻,在江湖上,流传着某种秘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武者修为,但那样做的话,会损伤武者根基,以至于生命受损,他怕陆羽想采用的,就是那种方法。 对于郑和而言,尽管提升修为很重要,但显然性命更重要,为了一时的修为提升,从而葬送了后半辈子,这笔买卖不划算。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所采用的方法,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看出姚广孝的担忧,陆羽解释道。 他当然不可能使用那样的方法,系统在手,想要帮助郑和提升修为,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作为七下西洋的狠人,说实话,陆羽对郑和还是很敬佩的,面对历史人物,他当然会倾尽所有帮助郑和完成心愿。 听到陆羽如此肯定的回答,郑和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 “陆公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姚广孝询问道。 他知道,想要帮助郑和突破,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必然相当繁琐,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看看,陆羽是否有哪些地方需要他的帮助。 “既然姚大师都开口了,这样吧,你帮我准备半斤砒霜,五毒各三两,以及雄黄酒……”陆羽掰着手指念叨着。 全然没发现,一旁的姚广孝和郑和两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按照系统的提示,唯有配制毒液,通过剧毒打通郑和的经络,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如果这一步不进行,或者进行的不完美,那么接下来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陆公子,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啊!” 听到这话,姚广孝忍不住咧嘴,陆公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把这些东西用在郑和身上吧。 “剧毒之物怎么了?我还怕它们的毒性不够呢!要不要再来点鹤顶红?”陆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听到这话,郑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啥意思? 什么叫害怕毒性不够,再添加点鹤顶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毒死谁呢? 我师父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问问你,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饶是经验老到的医者,在使用这些剧毒之物时都会格外慎重,毕竟,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结果你呢,上来就要砒霜半斤,这么大的量,足够毒死上百人了吧。 尽管这些要求,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陆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此刻的郑和,只有先天境中期的修为,想要提升一个小境界,那很简单,吞服一粒从商城兑换的药丸,自然水到渠成,但如果想要提升到宗师境中期,就不仅仅这么简单了。 如果不提前拓宽经脉,那么伴随着磅礴力量的涌入,郑和瞬间便会爆体而亡,这就好比,一丈宽的河道,和十丈宽的河道,单位时间内流经的水量是截然不同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准备。”一咬牙,姚广孝猛地点头。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既然想要突破到宗师境中期,就现在的情况看,想要冒险是不可能的了。 再者说,陆羽并没有言明,要这些东西是要给郑和服用,兴许他有其他的用途也未尝可知,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他的担心岂不是多余了吗? 少顷。 姚广孝匆匆折返,将陆羽所需的各种毒物,足量准备齐全交到陆羽手中。 陆羽也不含糊,在确认毒物和砒霜等没有问题后,直接找来一个大盆,将它们依次倒入其中。 “陆公子这是要干嘛?”郑和不解。 看样子,陆羽是在调配药液,但他也曾见过其他医师调配药液,和陆羽截然不同。 如此精细的操作,自然需要一些流程和手法,哪能随心所欲,任意添加,这要是出现半点差错,那不就要出人命了吗? 瞧见陆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郑和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陆羽调制这玩意,该不是给他服用的吧,入口的那种? 不会,应该不会,肯定不会…… 哪怕只是想一想,郑和都冷汗直流。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哪怕是姚广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要知道,他可是精通阴阳五行的大家,尽管不是医者,但对于调制药液还是有多研究的,这些毒物,无比剧毒,正因如此,用量需要精确到一分一毫,哪怕有半点误差,都是要人命的。 到了陆羽这里,完全不顾比例,根本就是按心情增减用量,也太随意了吧。 哪怕是找个药师学徒,都得比你精细吧,如果让姚广孝评价陆羽的行为,他只能用两个字——胡闹。 但他并未制止,只是想看看,陆羽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兴许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只不过他眼拙,没有看出来说罢了。 “陆公子,这可是半斤砒霜啊,用不着都放在里面吧。”郑和小心翼翼道。 看着铜盆里,装满的黏糊糊,宛若浆糊一般的液体,郑和毫不怀疑,这样毫无章法配制出来的东西,谁要是喝了,肯定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丝毫不理会姚广孝和郑和怪异的眼神,陆自顾自调配着药液,他的所有步骤,完全是按照系统的提示进行的,难不成仅仅因为外人的两句话,就否定了让他无往不胜的贵公子系统,真是开玩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羽终于完成了药液的配合,由于这些都是剧毒之物,再加上相互融合,产生一种怪异的味道,哪怕是远远闻一下,就令人忍不住作呕。 “和系统描述的基本相似。” 陆羽眼前一亮。 他的配置过程以及手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内在自有规律,况且,人的眼睛是会欺骗你的,尤其姚广孝和郑和又是两个门外汉,对于个中真意,他们又怎么可能了解呢? 这也是为何陆羽不向他们解释的重要原因。 药液调配成功,陆羽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将装满药液的铜盆端到郑和面前,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把它喝了!” 郑和直接傻眼了。 啥玩意? 真的不幸被他言中了? 陆羽调制的这盆药液,真是给他喝的? “喝了?”郑和本能地抗拒道:“陆公子,这东西有剧毒吧,这要是喝下去,不得一命呜呼了?” 饶是一旁的姚广孝,也附和道:“陆公子,您看,郑和只是想突破修为,虽说他之前对你多有得罪,但倘若你真的没有办法,直说便好,何至于想出这样的办法整他?” 哪怕是姚广孝,都不认为陆羽是在帮助郑和,可想而知,陆羽的方法,在这两位的眼中,到底是有多奇葩了。 郑和一脸犹豫,看着一脸盆浆糊一般的药液,根本难以下口,他有种感觉,他最终的下场,兴许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药死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是在帮你,反而认为我是在害你?”陆羽反问道。 “我……不敢不敢……”郑和言不由衷道。 不是他不相信,实在是他没法相信,怎么着,相信这盆东西能帮助他突破到宗师境? 这可是几十种剧毒混合在一起的产物,除非是傻子……就算是傻子都不能相信吧,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的味道,一闻就知道不是好喝的样子。 直面陆羽坚定不移的目光,郑和心虚了,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铜盆,来吧,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为了修为,为了宗师境,试试又何妨? 吨吨吨! 这回不再犹豫,郑和端着装满药液的铜盆,硬着头皮一口气干了。 他的举动,饶是陆羽看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实在是这药液的味道,太恶心了,要是没点毅力,还真喝不下去,郑和算是条汉子,通过他的这一举动,陆羽给出最直观的判断。 对于陆羽配制的药液,郑和连一丝信心都没有,在他看来,换做是谁,都不会有信心,但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凭借他现在的修为,此次下西洋绝对是凶多吉少,但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修为,谈何容易? 大不了一死百了,还省着无颜面对圣上了。 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郑和端着药液一饮而尽。 甭管怎么说,陆羽的手段,那都是连太子爷和皇上都感到深深的折服的,就算他的举动怪异,大概率只是他看不出门道而已。 反正现在他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片刻后,郑和挺着大肚子,将空荡荡的铜盆丢在地上,还打了一个饱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郑和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浮萍般,摇摇欲坠,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猛地瘫坐在地上,四肢开始抽搐。 姚广孝都懵了,万万没想到,他的预想果然成真了,陆羽配制的药液果然有问题,这不,郑和现在的表现,分明是中了剧毒才引起的症状。 泪水沿着眼眶滑落,看着郑和一脸痛苦的模样,姚广孝心如刀绞,毕竟郑和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眼中,几乎和儿子没什么区别,可想而知,他心中到底是有多难过。 郑和痛不欲生,周身弥漫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万千只蚂蚁同时啃噬他的肌肉,骨骼……全身上下的经脉火辣辣的痛,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宛若爆豆般的声响。 “陆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出现了纰漏?”姚广孝怀抱着郑和,转过头,声音沙哑道。 “没有啊,很正常,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对于郑和的反应,陆羽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很是坦然。 看到他这副表情,姚广孝急得差点骂娘了,你丫的,是不是故意打击报复呢?我知道,郑和之前得罪你了,可你也不能这个时候报复他吧,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看着陆羽端着手臂,脸上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姚广孝彻底绝望了,他准备带着郑和离开这里,趁着郑和还有救,赶紧寻找名医替郑和解毒。 四肢逐渐失去知觉,郑和清晰地感觉到灵魂之火正在熄灭,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感觉好冷,感觉好累,好想沉沉地睡一觉。 正在这时,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陆羽一步踏出,将姚广孝推到一边,淡淡道。 “有我在这,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嘿嘿,棒子 眼看郑和就要咽气,知道继续等下去,这家伙必死无疑,陆羽不再犹豫,直接挺身而出。 常言道,抛开剂量谈毒性,纯属扯淡,但如此大剂量的毒药,让郑和一人服用,纵然他是神仙转世,也得一命呜呼。 陆羽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戏弄郑和,只是想通过这种办法,强行拓宽郑和的经脉,唯有这样,才能让他在提升修为后,不会产生半点副作用。 要知道,武者修炼,往往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提升一个境界,这是因为身体往往难以承受在短时间内的剧烈提升。 这就好比一只骡子,本来只能拉100斤的货物,你让它拉110斤,或许可以勉强拉动,但倘若让它拉200斤,只能让骡子累死。 根据郑和的反应,以及时间推算,陆羽清楚知道,他想要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给郑和解毒,不然,他可真要嗝屁了。 姚广孝伤心欲绝,那可是砒霜啊,那么大的剂量,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郑和,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陆羽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丸,强行塞进脸色铁青的郑和嘴中。 只见原本还脸色难看的郑和,仅仅几个呼吸间,神色就恢复正常,完全没有半点不适的症状。 郑和悠然醒转,身体的疼痛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原本宛若潮水般袭来的剧痛,猛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视线中,师父姚广孝通红的眼眶,以及陆羽明亮的眸光,声音沙哑道:“师父,陆公子,我这是死了吗?” 要知道,那可是一大盆剧毒之物啊,被他一饮而尽,尽管有赌气的成分,但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郑和以为,他这是死了是,灵魂对尘世眷恋不舍,不肯离去。 “傻徒儿,说什么丧气话,你现在可活得好好的呢,是陆公子……救了你。”姚广孝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陆羽救了他,分明就是陆羽才把他害成这副模样,但此刻的郑和,全然没有心情计较谁对谁错,他挣扎着爬起来,尽管陆羽替他解了毒,但身体明显感到虚弱,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多谢陆公子,虽然提升修为失败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表示感谢,倘若不是你,我也不能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一切的声明地位权利,只是过眼云烟,都不重要……”郑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得陆羽是一头雾水。 什么叫失败了? 我这明明还没结束呢额! 短暂间的生死徘徊,让郑和深切明白了,活着才是人生的第一要义,其他的,都不重要,经过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比如提升他修为这件事,他也不想陆羽为难,故而自己说出来,也免得让陆羽颜面尽失。 姚广孝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亲眼目睹了郑和承受的痛苦后,说什么不愿意让徒弟再冒险了,不就是下西洋吗?大不了老夫亲自向陛下请愿,和郑和一同出海,纵然是拼掉这条老命,也要保护郑和周全。 瞧见这徒孙俩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直接给陆羽整不会了,什么玩意,弄得我好像是罪人似的。 “那个……谁告诉你们的,提升修为失败了?”陆羽清了清嗓子。 姚广孝和郑和愣住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脸懵逼,这还没失败吗?郑和差点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这都不算失败? 什么意思? 你是想把郑和往死里搞? “郑和身体体质太差,根本承受不了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修为,我之所以让他服用剧毒,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拓宽他的经脉,既然这么做,我肯定是有办法不让郑和死,看你哭的,那么伤心……”陆羽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听到他的解释,郑和和姚广孝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们还以为失败了呢。 紧接着,姚广孝脸上露出深深的震惊,用剧毒拓宽经脉,如此超前的,近乎不可能的想法,陆羽竟然做到了,还真是超乎想象。 最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出现这样的结果,完全在陆羽的意料之中,难不成他真的是神仙转世,否则怎么可能料事如神呢?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那陆公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陆羽的一番话,让郑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试探性问道,征求陆羽的意见。 “当然是继续帮你提升修为啊!”陆羽满不在乎道:“难不成再让你体会一次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 瞧见郑和愣住了,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豆粒大的汗珠止不住沿着脸颊滑落,知道他吓坏了,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拍了拍郑和的肩膀:“逗你玩了!” 陆羽站起来,仔细思索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根据系统的提示,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拓宽郑和的经脉,方便其承载更多的内力,这就相当于拓宽了河道,河道修缮完毕,接下来,思考的就该是水了。 如果没有水,那岂不是成了干涸的河道了吗? 水是什么,水就是内力,对于陆羽来说,当务之急是怎样增加郑和的内力。 这并不难,比如商城内就有增加内力的丹药,但是郑和现在的身体状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尽管经脉得到拓宽,但郑和的肌肉骨骼乃是全身脏器,并未得到相应的提升,贸然增补内力,最终只能让他爆体而亡。 所以说…… 看着陆羽转过身,嘴角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郑和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再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是再次,第一次是在陆羽调制毒液时,差点把他弄了个半死。 难不成这次……对于自己的第六感,郑和认为一向还是很准确的。 “姚大师,你去帮我找一根棒子,越粗越好!”陆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贪婪。 不知怎地,听到这话,郑和莫名地菊.花一紧。 殊不知,内心竟然还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过来吧你 姚广孝不明所以,按理说,陆羽的要求并不难办,木棒而已,还不是随处可见?只是现在的节骨眼,不是要帮郑和提升修为吗?要木棒干什么? 强忍住开口想要询问的冲动,姚广孝连忙点头答应,毕竟,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学识和思维,根本无法理解陆羽的所思所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满足陆羽提出的一切条件,千万不要耽误郑和提升修为,否则他将追悔莫及。 不管怎么说,陆羽的奇葩手段,他算是亲眼见识过了,有了深刻的印象,不管手段奇葩还是不奇葩,只要有效,那就是好手段,否则,纵然是再花哨,倘若没有半点效果,那也纯属扯淡。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郑和就瞧见师父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棒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返回庭院之中。 郑和目瞪口呆,眼睛差点瞪出来。 帮人突破,见过吃药的,针灸的,泡药浴的,但要说用棒子的,还真是第一次听,第一次见。 姚广孝看向不远处的郑和,目光中带着一丝丝同情。 回想起刚才,郑和被陆羽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大致能猜出,接下来等待郑和的,恐怕一言难尽…… 陆羽拿着木棒,放在手里掂量,分量适中,转过身,朝着郑和缓缓走去。 “陆公子,你……你想要干什么?” 郑和结结巴巴道,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屁股。 “郑和,乖,别害怕,快过来。”陆羽就像是忽悠小孩子似的,语气温柔的不像样子。 郑和心里发颤,陆羽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慌,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陆公子,我不突破了还不行吗?”郑和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真是怕极了,虽然他久居宫中,但因为下西洋的缘故,领略了不少风土人情,知道某些人有特殊的癖好,尤其像他这样的,不是男人的太监,说是别有一番滋味。 尽管陆羽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对陆羽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陆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万一他猜的完全正确呢! “过来吧你,把屁股撅起来。” 根本没有废话,也不管郑和同意不同意,陆羽直接束缚住郑和的身形,让他动弹不得。 郑和心中一惊,没想到,陆羽看似瘦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什么区别,但力量却是出奇的大,凭借他的力量,竟然挣脱不得,想来也是,他只有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在连宗师境大圆满都乱杀的陆羽面前,和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但是…… 下一刻,郑和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不明白为什么陆羽让他把屁股撅起来,不是帮我提升修为吗?干嘛要撅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难不成是要把某种液体灌注到身体内,从而达到激发身体潜能的目的? 郑和差点都要哭了,难不成他今天就要? “这……” 姚广孝直冒冷汗,这尼玛是什么突破方法,头一次听见,让人撅屁股的,不禁开始为郑和感到担忧,这要是传出去,两个男人竟然……不对,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太监的…… 姚广孝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会在朝野引发怎样的动荡。 陆羽只是用了一丝修为,就死死限制住了郑和的行动,实在是陆羽的实力太高,哪怕只显露一丝,都不是只有先天境中期的郑和可以想象的。 手臂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猛然撞击在郑和的屁股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郑和的面容变得极度扭曲,嘴里传出痛苦的哀嚎。 “啊!我的屁股!” 那种剧痛,屁股都要四分五裂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郑和痛不欲生,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身为朝廷命官的他,竟然会被人打屁股! 姚广孝也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羽说的,帮助郑和提升修为的方法,竟然是打郑和的屁股,这算是哪门子突破方法吗! 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的有效吗? 姚广孝心里产生深深的怀疑,但……这样也好,起码陆羽没有其他的企图,否则真是要丢死人了。 虽然身体痛,但郑和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管怎么说,陆羽对他并没有进行非分之举,不然,他可真是无颜再面对圣上了。 对于二者的想法,陆羽全然不知,否则的话,恐怕会当街骂人,你丫的,居然这么想老子,想我堂堂的名门贵公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断袖之癖?我可没有那种恶趣味。 “陆公子,你……这是想干什么?”郑和问道。 陆羽看似杂乱无章的乱打,落在郑和的身上,竟让他有种很舒服的感觉,明明在外人看来,是在挨揍,其实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巴不得陆羽多打他几下才好。 “帮你突破啊!”陆羽回道。 姚广孝感觉要疯了,郑和,你脸上那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滴,师父白替你担心了呗,原本师父还担心你的安危,现在看来,纯属多余了呗! 尼玛,从今天开始,你郑和不是我姚广孝的徒弟,姚广孝没有你这样受虐狂的徒弟,想我姚广孝英明一世,怎么会有你这般不堪的徒弟? 姚广孝差点崩溃了。 “陆公子,你确定这么做……有用?”姚广孝不敢置信。 他分明瞧见,郑和脸上那副享受的表情,姚广孝真怕再打下去,再把郑和的取向改变了,那岂不是坏菜了? “当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陆羽冷冷道:“这是最适合郑和的突破手段。” 姚广孝:“……” 一脸黑线! 突破手段?这是尼玛的突破手段?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让人突破的方法,翻来覆去无非是那几种,稀奇古怪的也不是没有,但貌似没有一种是靠打屁股实现的。 而且最坑爹的是,郑和还一脸享受模样,你俩在这和我扯淡呢吧! 可怜郑和身为朝廷命官,皇上眼中的航海大家,竟然像三岁孩子一样被人打屁股,传出去可怎么做人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郑和突破了 “郑和的修为,只有先天境中期,想要突破到宗师境谈何容易?如果说其他办法,或许可能有效,但要说打屁股,这不是扯淡吗?”姚广孝心里产生深深的怀疑。 宗师武者,纵然是在偌大的江湖中,都极其罕见,至于朝廷之中,更是屈指可数,郑和不过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就能被陛下委以重任,从这点不难看出。 虽然先天境和宗师境之间只差了一个境界,但无数天才止步于此,除了极少数大气运加身者,恐怕到死都难以突破,饶是他,当年也是侥幸成为宗师武者,其中历经的艰难,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回忆。 如果说,只打几下屁股,就能成为宗师武者了,真是这样的话,那好,大家以后都不用修炼了,都把屁股撅起来,让别人暴打一顿,岂不就都成为宗师了? 但姚广孝没有发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陆羽还时不时递给郑和一粒丹药,郑和正身心舒坦,甚至连丹药的来历都没有问,直接吞服,感觉胃里暖洋洋的,一股热流丹田内流淌,涌向四肢百骸。 正当姚广孝满腹疑惑之时,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宛若一轮烈日缓缓升起,照亮这方天地。 “这是……” 姚广孝一脸的不敢置信,猛地抬起头,就见正在被陆羽打屁股的郑和,不知何时突然发生巨大改变,一股恐怖的气势,沿着他的体表逸散,郑和周围的空气,宛若平静的水面落入了一枚石子,泛起阵阵无形的涟漪。 郑和身上的气息明灭不定,给人一种如渊似海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破了某种极限,达到了新的高度。 姚广孝使劲揉了揉眼睛,宛若一尊雕塑似的,矗立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郑和的境界,赫然先天境中期,一举迈入宗师境,而且不是普通的宗师境初期,而是宗师境中期。 “来自姚广孝的震惊+1000!” “真的突破了?” 姚广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刚才他还信誓旦旦,认为陆羽是在扯淡,打屁股就能突破境界,纯属无稽之谈,但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事实…… “来自郑和的震惊+1000!” 不光是他一脸懵,饶是郑和,都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宗师境,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对于无数先天境武者而言,无疑是天堑般的鸿沟,竟然被他这般轻易地突破了。 并且整个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做任何努力,当然了,完全这两个字并不恰当,比如那盆毒液,他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喝下去,而当着师父的面被打屁股,着实丢了脸,可这…… 他的情况,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之前尝试了太多的方法,多到他自己都想要放弃了,实在是他的资质太差,差到连老天爷都不愿意站在他这边。 可是……就是他,竟然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甚至省略了一整套不能省略的过程,比如刻苦的努力训练……剧烈的反差,让他所有的认知直接崩溃。 姚广孝和郑和的想法没什么太大区别,觉得自始至终都是陆羽故意在整郑和,怎么都没想到,郑和竟然真的突破了,成为宗师境中期武者。 “多……多谢陆公子。” 过了一小会儿,郑和猛地站起,扑通一声跪在陆羽面前,他激动到说不出话来,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感谢的话,能表达此刻他对陆羽的感激之情。 困在先天境中期多年,本以为无法突破,甚至动了拒绝下西洋的念头,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毕竟,任谁听到陆羽这么说,能将他的修为提升一个大境界,而非小境界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就是无法置信,实在是这样的说辞,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郑和的情况,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就必然要做到两点,第一点是拓宽他的经脉时,使之能承载更多的内力,这也就是之前我解释的,为何让郑和服用毒药的原因,第二点,则需要增强他的内力,但贸然提升内力,必然会损害他的身体,唯有配合特殊手法击打臀部,才能增加郑和的血液流通,强健体魄……”知道陆羽在解释缘由,郑和和姚广孝洗耳恭听。 “满足这两点,郑和想要突破到宗师境中期,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陆羽淡淡道,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虽然陆羽解释的很简单,但唯有陆羽心里清楚,整个过程到底有多困难,用毒药拓宽经脉,这样的手段,一般的医者断然不敢使用,就算使用了是,如何替郑和解毒,又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郑和一命呜呼吧, 再者说,用特殊的手法击打郑和的臀部,更是难上加难,饶是陆羽,都是在系统的指引下,才做到的,至于那提升内力的丹药,更是商城出售的独门密药,普天之下仅此一份。 听完解释,郑和和姚广孝两人早已是目瞪口呆。 这也行? 两人的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道。 尤其是姚广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又是着名的阴阳大家,什么样帮人突破的手段没见过?可是这样的突破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把他的屎打出来,他也绝对想不到这样的方法。 郑和对陆羽的敬佩之情,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佩服不行啊,简直太神了,一顿乱打,就让他突破修为,哪怕亲身体验了整个过程,他依旧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脸的骇然加上不可思议。 郑和重新燃起了斗志,现在他的修为达到宗师境中期,更加有信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对于第四次下西洋,他坚信不疑,哪怕是再大的困难,在他面前,都将不是事。 身体内涌动着磅礴的力量,甚至比师父更强,这是实力提升带给郑和的底气,绝不是说说而已。 想到这,郑和再次跪在地上。 “陆公子,此等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说什么都得再给你磕一个!” 第三百章 举办宴会 面对郑和突如其来的举动,陆羽尴尬的不行,毕竟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郑和的意义重大,其实也不怪郑和会这么激动,直接将修为提升一个大境界,简直就是再造之恩,纵然是宗师境大圆满,也万万做不到。 他也不好做什么,只得劝郑和快快请起,一旁的姚广孝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成为宗师境中期的武者,除非故意招惹那些避世不出的老怪物,纵然是在江湖上,凭借这样的修为,郑和都能横着走,对于自己爱徒取得的成就,姚广孝相当欣慰。 …… 皇宫。 “什么,郑和你成为宗师武者了?”朱棣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瞪大了眼睛问道。 就他所知,郑和困在先天境中期已经很久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突破到宗师境了? 这也太快了吧! 深知先天境和宗师境之间的差距,简直宛若萤火和皓月之别,故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郑和,朱棣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启禀陛下,微臣也是侥幸才突破到宗师境。”郑和回道。 之所以半点不提陆羽的功劳,倒不是郑和故意隐瞒,而是陆羽暗中授意的,所以这么交代,陆羽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如果知晓他有这样的本领,朱棣肯定会下令,让他为大明军士整体提升修为,这样做有违天道,倘若朱棣这么说,陆羽又没办法拒绝,不得已想出这样的借口,免得为自己惹麻烦。 “郑爱卿如此,朕甚是欣慰。”朱棣满意地点点头,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既然如此,那郑爱卿你就早做准备,人员物资准备妥当,开始第四次下西洋吧。” 感受着郑和身体内涌动着磅礴的力量,不禁让朱棣对此次出行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在郑和的带领下,远洋船队一定能完成他交代的命令。 “对了,你通知太子,汉王,赵王和杨士奇,让他们筹备一场宴会,最近宫中太过烦闷,活跃一下气氛,也算是为郑和出海送行……” 朱棣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身侧的太监,让他着手准备。 …… 太子府。 “老爷子要举办宴会,并且让我们各自出一个节目?”听到太监传来的消息,朱高炽感觉一阵头大。 皇上又是想到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要举办宴会,当然了,就像太监说的,皇上坦言最近宫中无趣,因而举办宴会,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让他们三兄弟每人出一个节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身为太子,拥有监国权利,说起举办宴会,并不陌生,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但要说到亲自上台表演,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看了看自己臃肿的身材,还跛着脚,朱高炽已经可以想象,他登台表演,究竟会出怎样的丑,不得让众人笑掉大牙啊! 父皇啊,你这不是要儿臣难堪吗? 朱高炽脸上写满了郁闷的表情。 “太子,这可是皇上的命令,自然有他的深意,身为太子,你自然起到表率作用……”太子妃在一旁劝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你看我这副样子,也不是上台表演的料啊!”朱高炽道出心中的担忧,“这要是贸然登台,出了丑,那不是给皇家丢脸吗?你让父皇的脸往哪搁?” “要不,我们让瞻基上台表演吧,反正皇上也没点名道姓让你上台,只是说太子府出个节目就好,瞻基本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这样做,肯定没问题。”太子妃想了一小会,想出这么个办法。 毕竟,皇上只是让太子府出节目,并没有说让朱高炽上台表演,既然怕给皇家丢脸,那就只能采用这种折中的办法。 “那好吧……就听你的!”朱高炽点头,表示同意。 …… 汉王府。 “什么玩意?还表演节目?老爷子抽什么疯?”朱高煦嘴角抽搐,冷哼了一声。 “老二,你激动什么,这不是好事吗?”朱高燧也在汉王府,听到消息后,淡淡笑道。 “好事?何出此言?”朱高燧的话引起他的注意,朱高煦平复心情,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吗?你认为一个瘸子上台,不会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朱高燧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高炽的情况,他们都心里清楚,也就是身为朱棣的长子,否则,就凭借那副样貌,扔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和英明神武的朱高煦,自然没有半点可比性。 让他上台表演,那岂不是丢人现眼吗? 到时候他们凭借出色的演出,在强烈的反差下,必然能赢得父皇的好感,自然可以趁机好好打压太子一番。 如此千载难逢的良好时机,真是不知道老二担心的是什么! “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听到朱高燧的分析,朱高煦摸着下巴,淡淡地回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么此次宴会,对于他们而言,还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只要让朱高炽当着众人的面把皇家的脸丢尽,那么,他的这个太子之位,也算是坐到头了。 对于父皇的脾气秉性,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视脸面声誉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怎么可能忍受当朝太子当众出丑呢! 那绝对是万万可不能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朱高煦征求朱高燧的意见。 “父皇最期盼的是什么?”朱高燧问道,只见朱高煦摇了摇头,他也就不再卖关子,“当然是大败蒙古部落,平息战乱,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以此为背景,创作一个节目,主要寓意是大明国运昌盛,可以传承千秋万代……” 朱棣最期望的,就是平息蒙古祸乱,可是这个愿望,自从他登基至今,已经过去十余年的时间,却始终未能达成,倘若他们以此为背景,表演节目,说不定可以赢得父皇的欢心。 到时候,该出丑的,就是太子朱高炽了。 “老三啊,老三,你的主意真的太棒了。” 朱高煦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在偌大的汉王府中回荡,经久不息。 第三百零一章 别藏着掖着了 皇宫内,众人都在有条不紊地为宴会做准备,这可是皇上下令举办的宴会,自然无人敢怠慢,尤其是太子朱高炽一家,早早便到了,进行宴会的筹备事宜。 “什么?太子爷准备让你替他登台表演?”在和朱瞻基交谈的过程中,陆羽得知了这一消息,当时便感觉不妙。 因为根据朱瞻基的描述,朱棣的意思,应该是让朱高炽上台表演才对,虽然话里没有明确指明,但仔细想想,不难猜出这个意思。 关于朱高炽的担忧,陆羽也能理解,毕竟他身材臃肿,又是个瘸子,贸然登台,的确影响不好,说不定还会丢了皇家的脸,可这么做真的可行吗? 尽管由朱瞻基代表太子府登台并无不妥,但要知道,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兴许可能会借着由头小题大做,到时候,兴许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陆羽,说说你的想法!”看出陆羽脸上的担忧,朱高炽问道。 “太子爷,这事恐怕不妥……”陆羽娓娓道来。 听到这话,朱高炽点点头,认为陆羽言之有理,关于他那两个弟弟,朱高炽那是相当的了解,如此大好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倘若让那两人抓住把柄,没准会把一场好好的宴会搅黄。 到时候父皇震怒,谁都别想好过。 “陆羽,那可怎么办?距离宴会开始,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父皇又全然没有准备,根本来不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朱瞻基也慌了。 要知道,为了登台表演,他足足做了三天的准备,每天练习的时间长达十二个时辰,也只是勉强达到了登台表演的层次,可是父皇,因为最初没有这样的考虑,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行,还是让瞻基上吧,如果老二老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我亲自向皇上解释。”朱高炽硬着头皮道。 不管怎么说,也比他上台出丑强。 但陆羽却表达了不同的观点:“太子爷,现在皇上对你极其器重,态度相较之前,大为改观,难得举办一场宴会,你难道要让皇上失望而归吗?” 朱高炽犯了难,陆羽说的他都懂,的确,诚如陆羽所言,父皇最近对他格外厚爱,甚至很多政务直接交给他处理,不会在一旁督促。 如果此次宴会弄砸了,肯定会给父皇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一个宴会都弄不好,朕还怎么放心未来将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里? “太子爷,您不要急,和我来,我自然有办法!”陆羽嘴角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 一个时辰后,待到朱棣到来,宴会正式开始。 看着四周布置隆重的场景,朱棣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此次准备,朕听闻太子下了不少的功夫,还真是有心了。” “为父皇解忧,都是儿臣们应该做的。”朱高炽连忙回道,不敢有半点居功自傲。 一旁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一脸鄙夷,心里想的是,哼,父皇,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们可是听说,太子根本就没打算登台表演,而是让朱瞻基那个小鬼代替他,这事,就算您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咱们走着瞧! 好戏就要开始了! 他们都想看看,一会朱高煦下不来台时,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窘迫的状态,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从容淡定? 皇上入座后,便吩咐众人开始表演,最开始的,都是一些宫女戏子,众人看的有滋有味,接下来,就到了众皇子表演的时间了。 首先上场的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他们共同表演了一个节目,主要内容是歌颂朱棣创下的丰功伟绩,以及未来大败蒙古部落的美好愿景。 尽管他们的演技生疏,但凭借内容取胜,由于表达的寓意很好,引得朱棣喝彩连连,一脸的欣喜。 陆羽点点头,饶是他都不得不佩服朱高煦和朱高燧,虽然不知道表演这样的节目,到底是谁的主意,但不难看出,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肯定是对朱棣相当的了解,如此场合,简直没有比这个节目更合适的了。 待到表演结束,朱棣第一个鼓掌,“老二老三深得朕意,这样的节目,堪称全场之最。” “父皇过誉了,只要您开心,就是儿臣们最乐意看见的。”朱高煦气喘吁吁道。 他和朱高燧表演的很卖力,汗水打湿了衣衫,脸颊通红。 “老二,老三,快过来歇歇!” 可以看出,对于这个节目,朱棣是相当的满意,朱高煦和朱高燧刚一下台,就被他招呼到跟前,亲切地攀谈起来。 就在这时。 目光斜睨了朱高炽一眼,朱高煦冷冷道:“我们都表演完毕了,老大,是不是该你上台了?千万别让父皇等急了!” 朱高炽神色尴尬,老二和老三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两人,竟然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现在可倒好,陆羽猜的没错,朱高煦果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就自己这副样子,就算表演的内容完全一样,和英明神武的朱高煦呈现出的效果,肯定是天差地别。 让他拿什么比,让他怎么比? 肉眼可见,朱高炽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身体止不住颤抖。 “皇爷爷,父皇最近身体虚弱,不如由孙儿替你表演如何?”看到父亲为难,朱瞻基连忙站出来替朱高炽解围。 在他看来,皇爷爷平日里最宠爱他了,况且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皇爷爷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三叔朱高燧这时冷冷道:“皇长孙,由你上台应该不妥吧!皇上说的是,由诸位皇子表演,怎么着,你是完全不把皇命放在眼里,还是说,你准备违抗皇命了?” 朱瞻基哑口无言,真是没想到,三叔竟然巧舌如簧,直接把违抗皇命这么大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即便他是朱棣最疼爱的孙子。 气氛霎时间变得尴尬! 朱棣这才晃过神,知道朱高炽担忧的是什么,这是他考虑不周了,没想到朱高炽的身体形象,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但现在金口已开,又该如何收场? 不禁犯了难。 正当朱高煦和朱高燧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一阵淡淡的声音响起。 “太子爷,您就别藏着掖着了,给皇上看看你精心准备的节目吧!” 第三百零二章 惊爆眼球的表演 听到这话,朱高煦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羽,你可别在这里开玩笑了,就朱高炽那个残……”瞧见父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朱高煦连忙话锋一转,继续道:“还别藏着掖着了,你是在逗我们吗?” 朱高燧也默然点点头,就老大这副模样,当众登台,不就是摆明了出丑吗?倘若有一点办法,老大也绝对不会让朱瞻基登台就是,正愁想不出办法,你却送上门来,还真是天助我也! 你的这种行为,怎么说的,算不算是把朱高炽架在火上烤,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朱棣也是一愣,饶是他也没想到陆羽会这么说,老大的情况他清楚,但既然陆羽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凭借陆羽和太子的关系,总不至于让太子出丑就是。 朱瞻基一脸为难,陆羽啊陆羽,装哔你也得看场合啊,如果换做是你上台表演,我绝对相信你有办法能让皇爷爷开心,可是父亲……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倘若太子爷的表现,不能让皇爷爷满意,想都不用想,有二叔三叔他们做对比,皇爷爷能满意才怪呢,那能有父亲的好果子吃吗? 这回,你可真是害惨了父亲。 朱高炽忍不住看了陆羽一眼,只见对方眼瞳中流露出满是鼓励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太子爷,您放心,只要按照我教您的方法做,肯定没有问题。 心中燃起了勇气,朱高炽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朱棣一拜,道:“父皇,儿臣不才,也准备了一个节目,还希望父皇赏脸……” 朱棣脸上露出一抹欣喜,难不成老大真的为他准备了意外之喜?这倒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不禁来了兴趣,摆摆手示意朱高炽快去做准备,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了此次宴会,老大到底准备了怎样的节目。 朱高煦和朱高燧互视一眼,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大真的准备了节目,这不可能啊,他们的情报向来准确,未曾得知朱高炽提前做准备的消息啊,再者说,一个残疾的死胖子,上台不是擎等着出丑吗? 这样也好,既然你自己都不要脸,那就把脸都丢尽了吧,也让所有人看看,大明朝的太子爷,未来的继位之君,是何等的卑贱。 两人坐在朱棣两侧,端着手臂,等着看朱高炽闹笑话。 陆羽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早就想到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他提前做准备,朱高炽可能真的下不来台了,毕竟,面对朱高煦和朱高燧的无理要求,谁知道朱棣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现在,就要看登台的朱高炽发挥的怎么样了,只要朱高炽能按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完成,那肯定没有问题。 “父亲,你可一定要加油啊!”朱瞻基在心底默默替父亲祝愿。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爷爷又在台下亲自观看,倘若出现纰漏,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尤其这是父亲第一次登台,你要说处理政务,对于父亲的能力,他绝对不会怀疑,但要说到表演,还真是个未知数…… “父皇,我劝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老大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朱高燧冷嘲热讽道。 对于这番话,不少人表示认同,实在是朱高燧说的没毛病啊,尽管朱高炽还没有登台表,他们已经可以隐隐联想出,一个瘸腿的胖子,在台上跑来跑去的场景了,说滑天下之大稽也不为过。 朱棣不禁回头看了陆羽一眼,他认为陆羽有些不懂事了,你和太子府关系要好,明知朱高炽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表演,你非但不替朱高炽着想,该让他当众出丑。 到底安的什么心?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心神震撼的声音传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声音雄浑,慷慨激昂,从未听过的旋律,由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清唱,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太子朱高炽迈着稳健的步伐,登上了舞台,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是……” 朱棣心神激动,他的眼前,隐隐浮现出一副画面,狼烟直冲霄汉,他立于皇城之上,向北凝视着祖国的大好河山。 此刻,在他的眼中,朱高炽不再是那个臃肿的胖子,仿佛成了一位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纵横天下,睥睨世间的一切。 傲视群雄,没错,就是傲视群雄!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朱瞻基呼吸急促,这是怎样一位人杰啊!挥手间,剑指苍穹,剑气宛若寒冷的冰霜一般,偌大的胸怀,就像是黄河水一般滔滔不绝。 纵横人间二十年,没有敌手,没有人配成为他的敌手,没有人能和他相抗衡。 短短几句歌词,一个伟大的,无敌的英雄形象,悄然映于眼前。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朱高煦不敢置信,脸上露出深深的骇然神情,他跟随父皇征战多年,虽然贵为皇子,但在战场上,他同样是一位勇于作战,毫不退缩的将军。 他比任何人都理解,面对屠戮亲人的敌军,心中是何等的痛恨,恨不得用长刀一片一片割下敌军的皮肉,为了天下太平,多少同胞亲人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只要能保家卫国,纵然是身死百次又能如何? 为了国家的安定,一切都是值得的! 活着的人,每每回想起这一切,都不禁湿润了眼眶,但流出的,不是是眼泪,而是血泪,那是心灵在哭泣,那是心在滴血…… 朱高煦不禁流下了热泪,为了国家奉献出生命的男儿,在他看来,都是好样的,都是英雄!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明要让四方!” “来贺!” 朱棣脸上写满了震惊! 朱瞻基一脸的不敢置信! 朱高煦死死盯着台上的朱高炽! 唯有陆羽神色淡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三百零三章 精忠报国 朱棣的眼眶湿润了,他真是没想到,朱高炽竟然会唱歌,更让他不敢想象的是,这首歌的旋律曲调,他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如同聆听天籁之音般。 原本朱棣认为,凭借朱高炽的实力,上台表演无异于强人所难,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当众出丑,朱高煦之所以死咬着朱高炽不放,也不过是这个是企图,但是没想到,朱高炽的表现,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这首歌旋律动听尚且其次,最主要是它的歌词,以及歌词想要表达的含义,那才是妙不可言,最让朱棣感到心潮澎湃的是,最后的那句,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真是唱到他的心坎里了。 他开创永乐盛世,修撰永乐大典,富国强民,勤勤恳恳做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实现万国来朝的美好愿景吗? 真是没想到,看似软弱,一无是处的老大,竟然还有如此豪迈的一面。 朱棣确信,除非是真正的英雄,否则断然不可能创作出这样的曲目。 朱高煦愤愤,神色阴沉到了极点,真是该死,这个死胖子,怎么这般有才华,饶是他,都不得不钦佩,这歌词寓意深远,不但将战士保家卫国的必死决心表现的淋漓尽致,还表达了大明统一天下的没有愿景。 一语双关,绝,真是绝,绝绝子啊! 原本他还想看着朱高炽出丑,这样肯定让朱高炽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大打折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他何必处处针对,让老大上台,这岂不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这下可倒好,让朱高炽抓住机会,好好在父皇面前露了一次脸。 紧捏的指骨咯咯作响,朱高燧死死盯着朱高炽,就他所知,朱高炽平日里不善于舞刀弄枪,对于兵法作战可谓是一窍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创作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歌曲。 尼玛,还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 朱高燧脑袋里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他不由得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难不成是这家伙搞的鬼?但……应该不可能吧! 朱瞻基身体激动到颤抖,差点在原地蹦起替父亲叫好,当得知太子让他上台表演的计划后,陆羽当即表示行不通,而后更是大吹法螺,有办法让父亲渡过难关。 起初,他对陆羽的信誓旦旦深表怀疑,即便你是闻名大明的神医,以及可以挫败陆地神仙境的无上存在,可说起上台表演,你应该也无能为力才对。 哪曾想,事实再一次打脸了,陆羽就像是神话似的,无所不能! 一曲完毕。 心脏剧烈跳动,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朱高炽脸上同样露出笑意,当初陆羽将他带到没人的地方,教给他这首歌,并告知,如果朱高煦咄咄逼人,到时候便上台表演。 初闻歌词,他便感到心潮澎湃,真是没想到,陆羽看似柔弱,竟也能创作出如此雄浑豪迈的歌曲。 再闻旋律,更是如痴如醉,凭借喜爱和过人的记忆力,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就能将整首歌顺畅地唱出来。 之后,他也曾问过陆羽,这首歌的名字。 而陆羽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精忠报国! 陆羽神色淡然,这首歌名为精忠报国,乃是他那个世界,一首传唱广泛,为人津津乐道的歌曲,至于歌词,他只是稍加改动,将大明加入其中,这样一来,更能提升主旨。 台下的众人,都深深沉浸在这动人的旋律之中,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骇然。 根本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太子爷创作的歌曲,因为陆羽特意叮嘱,不要说是他教的,所以朱高炽没有提这件事,故而本能地让众人认为这首歌曲是他创作的。 战士保家卫国,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国家安定,亲人能够安居乐业吗? 这么多年来,为了实现这个愿景,多少明军义无反顾,前仆后继。 但只有朱高炽,也只有他们最敬爱的太子,才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对这群死去将士的敬仰之情。 有这样的太子,有这样的储君,这不但是大明的之幸,更是他们每个大明人之幸。 面对众人的讶异,乃至目瞪口呆,朱高炽本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陆羽的功劳,尽管他想澄清这个事实,但在陆羽眼神的示意下,还是按耐住心底的冲动。 “太子唱的好,真的是太棒了。”朱棣忍不住喝彩,顿了一顿,继续道:“不知这首歌的名字是……” “精忠报国。” 太子回答道,简单的四个字,干脆利落。 好一个精忠报国。 在朱棣看来,这不但是朱高炽对于死去将士的无声歌颂,更是他表明心迹的方式,为了大明的繁荣,哪怕是当朝太子,也当义无反顾,无惧无畏,唯有这样,才称得上是朱家的人,身体里才配流朱家的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那么大明的江山,迟早都只有衰败这一个下场。 朱棣转过头,不禁看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一眼,万万没想到,对于骑马打仗一窍不通的老大,竟然有如此心胸,还真是他不识真人面目了。 “太子爷这首歌唱的真是好!”朱高煦皮笑肉不笑道。 眼下这个节骨眼,他还能说什么,父皇的态度还看不明白吗?哪怕他看老大再不顺眼,也不能有半点表现,除非他这个王爷当够了。 “今天这样宴会,唯有老大的这首精忠报国深得朕心,你们回去之后,都要向老大多多学习,身为皇室子孙,应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朱棣滔滔不绝道。 身为在马背上夺得天下的帝王,一说到上阵杀敌,他就刹不住闸。 晚宴结束后,朱棣特意将朱高炽留下,问问他到底是怎样创作出这首歌曲的,看见朱高炽脸上着急的表情,陆羽自告奋勇,说太子爷创作这首歌时,他也在场,便被一同留了下来。 第三百零四章 白银失踪案 皇宫。 “启禀陛下,黄河流域发生水灾,两岸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此次黄河决口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应对,导致冲毁民屋多达数千间,受灾人口多达十三万人。”杨士奇立于大殿中央,向朱棣汇报下属传来的消息。 “又发生水灾了吗?”朱棣眉头皱成一团。 自古以来,黄河水灾连绵不绝,好的年景,三五年发生一次决口,不好的年景,几乎每一年都会决口,为了保证民生,也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应对再难,早在一年前,他就特批了一笔资金,用于灾后的治理和重建工作。 尽管这次黄河决口来的过于突然,损失惨重,但相信有这笔资金的扶持,相应官员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展开救援工作。 想到这,朱棣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沾沾自喜。 朕真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永乐大帝啊! 但很快,朱棣就发现,杨士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问道:“杨爱卿,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出了问题,解决就好了,何至于愁眉苦脸,偌大的王朝,哪天不出点事?哪天不死点人? 朱棣真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身为内阁首辅的杨士奇闻之色变。 “启禀……启禀陛下,救灾工作,恐怕短时间难以进行下去了。”杨士奇硬着头皮道。 “什么?”朱棣愣住了,什么叫短时间难以进行下去了,杨士奇这话听得他一头雾水,于是连忙问道:“杨士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陛下,一年前,为了应对可能突然爆发的黄河水患,你特批了一笔资金,多达八百万两白银,但是……但是,就在水灾水患爆发的三天前,这八百万两白银莫名消失不见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杨士奇缓缓道。 尽管他心里清楚,听到这样的消息,朱棣肯定会震怒,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盘托出。 “八百万两白银消失不见?”朱棣猛地站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八百万两白银消失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员贪.污,还是官银失窃,这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如果是前者,连赈灾的银两都敢贪,那可真是找死他妈给找死开门,找死到家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一大笔银两,平白无故失窃,肯定是有预谋的,甚至不排除官匪勾结的嫌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应该有官府的人员参与其中,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朱棣顿时发了彪,真是好的胆子,在大明朝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做这事? “陛下,您先别急着动怒,这件事怪就怪在这里,存放官银的库房,完好无损,根本没有外力打开的痕迹,而且根据守卫的汇报,并没有任何外人进出的可能。”杨士奇不敢有半点隐瞒,知道朱棣动了怒,连忙将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 这可不是小事,那可是八百万两白银啊,永乐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六千五百万两,足足占了八分之一,就这么离奇失踪了,不要说是朱棣了,换做是谁,谁都无法接受啊! 如果是三五十万两白银丢了,朱棣可能不会这么心急,尽管最近财政紧张,但从哪里挤不出几十万两白银,先用于救灾,至于到底是失窃,还是监守自盗,以后再调查也来得及。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八百万两白银都不见了,纵然朱棣有心也无力啊! 所以朱棣本能地想到,不管怎么说,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一定要将银两找回来。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监守自盗无疑了,看管库银的到底是谁,他是活腻了吗?”根据现有的线索,朱棣给出自己的判断。 他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连赈灾的银子都敢动,要是让查出来,肯定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看管库银的是……王耀凌。”杨士奇回道。 “王耀凌?”朱棣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不自觉在口中重复念道:“王耀凌,朕好像记得这个人!” “皇上,您记得不错,此人正是永乐六年的进士,因为对对子对的好,还特意得到你的召见,通过交谈,得知此人的心性良好,做事认真踏实,这才特批他看管库银的。”杨士奇娓娓道来。 “原来是他!”朱棣恍然大悟,猛地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王耀凌刚中进士,有一次,他给众朝臣出了一副上联,结果没有一人能答出,正当他心情不爽之时,突然有人不假思索地答出了下联,让他倍感震惊,而那人,正是王耀凌。 通过后来的接触,朱棣了解了此人的脾气秉性,颇为刚正不阿,于是在挑选看管库银的人选时,特意让杨士奇将王耀凌派了过去。 本以为有此人看守,库银必定万无一失,哪成想,还是出了岔子。 “难道是朕看走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朱棣的目光愈发阴寒。 “皇上,我看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在库银失踪后,王耀凌便陷入了昏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现在依旧未曾清醒,依微臣所见,主谋或许另有其人!”杨士奇给出自己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当务之急是查清王耀凌昏迷的原因,并找出救治的办法,以及派出一位得力干将,彻查白银失踪案件?”朱棣反问道。 只见杨士奇点点头,连忙拜道:“皇上圣明!” “这样吗?”朱棣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淡淡道:“想来杨爱卿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吧,那朕这里也有一个人选,不知可堪大用否?” 下一刻,朱棣和杨士奇几乎同时开口,异口同声道:“陆……羽?” “你这个老家伙,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朱棣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冷静道:“即刻通知陆羽,让他准备出发,调查白银失踪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