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青春期的狂欲》 第1章 不做养牛养羊的农场主 白色广本小车绕过别墅拐上乡间大道直驶镇上。 “方向不对,阿龙你不会把我卖了吧?”胡丽娟问。 “从南边柏油路直去城里然后上高速去省城,走北边上江阴大桥经泰州,扬州去省城。两条路都可走,我们走北路吧。”方雨龙假意虚情地说。 “那不绕了一个大圈子吗?”胡丽娟疑惑地问道。 “你真聪明,太可爱了,我不是为阿福叔省汽油,我是让你去扬州玩一下,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你去过扬州吗?”阿龙脸上展露的是一种莫名的笑容。 “我虽然没去过扬州,可我现在不想去扬州,我想去省城,要去扬州,你也该跟我商量一下,怎么说去就去呢?”胡丽娟有些不高兴了。 “车在我脚下踩着,方向盘在我手里握着,当然是主动权在我手中。”阿龙侧脸看着她,怪怪的神色。胡丽娟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厌恶。 “当心开车,车子上桥了。”胡丽娟提醒他。 “你就闭着眼睛休息吧,我知道你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你太神经过敏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夜没睡,你是墙里的耗子在暗中盯着我?” “昨夜我打麻将到半夜,经过别墅后面香樟大道,要是摩托车上没有伙伴,我说不定会去看你。”阿龙说。 “深更半夜,你上别人家的别墅看相识只两次的女孩?” “我流氓着呢,村里的漂亮女孩都坐过我的摩托我的汽车。” “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没有那个胆,我也不会来农场工作。”胡丽娟说。 “对你,我当然刮目相看,敬畏三分,你是大学生靓女么。”阿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放肆起来。 “你是福叔的侄子,我是方老板的助理,所以我对你还是十分尊重,以后望你多关照,天地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么。” “小王,我们差不多是同龄人,在省城的校园里,在进你大学生宿舍的瞬间,我发现自己眼前有仙女一闪,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的不是魔鬼般的身材,而是一见就忘不了的眼神,人们常说,好女人就是一盘美味佳肴。” “我是个女孩儿,不解红尘事。” “不,你是个令所有老男人和年轻男人着迷的女人,我跟你说,假如你在幼儿园里当阿姨,那些男小孩都会愿意把你领回家当妈妈,你信不信?”阿龙油嘴滑舌。 “你没有太深的文化,只读过初中,你脑袋里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哲理推理?” “现在的爱情连续剧,哪一集没有煲爱情麻辣汤,还用得着看爱情心理学的书吗?” “我们不要谈这种无聊的事情,好吗?我想从你嘴里了解一下福叔的情况,当然包括你对福叔的看法,对我也是一种参考么。”胡丽娟说。 “我在福叔这儿也不过是一头蒙着眼睛的驴,帮他推磨磨粮食过日子而已。” “怎么,福叔不信任你,还是你暗中给福叔下套子?” “他大小事从不让我过问,和生意场上那些近处远方朋友谈生意总避着我。怕我要抢了他家产。” “福叔用人之机,福叔应该把生意经传授一些给你吧。再说福叔儿子腿有残疾帮不了父亲的忙。” “正因为如此,我是想帮着把福叔的农场发扬光大,扩大规模,成为方圆几十里的庄园,对我产生爱慕之情的那些城里小镇靓妞也是看在我将来是福叔农场继承人的份上,可福叔还有那残疾儿子,福叔就看不惯我,偏要喝一壶酸醋。” “可能,你自己有些事情没处理好,导致他们父子俩对你有看法,你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原因。”胡丽娟说。 “不会有别的原因,就看我谈女朋友多些,我也在挑选么,择优录取一直是上帝教给我们的做事原则,再说,我把挣来的钱每个月都花在交朋友身上了。现在这时代简直乱了套,我还受过小姨娘的骗,说是城里大姑娘富小姐,其实都是有儿有女的小姨娘二锅头,不象小林人是残疾了,不用自己挣钱有一个富爸爸,村里人也是有快嘴婆婶上门作媒,可福叔再许愿给人家大姑娘披金挂银也没有用,小林那断腿,新婚之夜由新娘子背着上床不是个办法,阿福叔是眼皮急心发慌白天黑夜流汗啊。”阿龙说。 “小林才20岁,怕什么呢,再说,他就一条腿有问题,可以举拐杖,可以去上海装假肢啊。”胡丽娟说。 “福叔还没有想到装假肢这种事。其实,他除了能一股疯劲卖豆腐养奶牛,也是不能脑筋急转弯的人。就是那种说:一棵树上有8只鸟,打死一只知酋还剩7只的老实人。我可告诉你,小林以后怎么样,不要你胡丽娟出什么馊主意,否则,别怪我对你不仁不义。” “阿龙,你们家族之间的内务事,我是不会参与的,我不会帮着一方压着另一方,我到农场只是混口饭吃,做好农场奶牛和荒山坡种栽葡萄的事。 车上江阴大桥,胡丽娟说:“我有一种从大桥跳到江里的感觉。” “不是跳,是跃,跳是被人逼的无可奈何找死路,跃,那是一种多么美的姿态,象体育健将伏明霞那样。” “跳和跃一字之差,就一种意思,我到农场可是跳到江水里罗。” “你认为农场不好吗?会淹死你,我们村里人说,福叔是新生的资产阶级,再来一次什么革命的,他就会戴上高帽游街。” “混球,你小子盼望着历史车轮倒转吗?不可能的,阿龙老兄,还是想想自己目前怎么样把媳妇弄到手吧。”胡丽娟想,对阿龙,说话也须粗鲁些。 “在你没来农场之前,我有过要媳妇的想法。现在,没有了。” “怎么,对越来越时尚的姑娘看不上眼了,江南乡村的姑娘可是比城里妞还亮呢乡村姑娘也染一头黄毛也穿露脐装,也吹口香糖。” “不,我听村里人说,我福叔是为他断腿儿子方雨林娶媳妇,那个媳妇就是你,对不对?” “我自己一点不知道,不可能,福叔老板从没提起过这件事。”胡丽娟说。 “也就是你,胡丽娟,你现在自由人,有权安排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权追求幸福爱情的权利。” “当然,这也是你的自由,广东已经不分城市和乡下农村两种户口了,以后我们江苏只要有钱就可以到南京、苏州、无锡、扬州去买房子,成为城里人,政治待遇完全一样,你有一个男子汉的真正人权了。” “不,正因为你漂亮,到了农场,在你没有结婚之前,我要和方雨林竞争你。” “你?行吗?”胡丽娟笑着。 “我怎么不行,四肢健全,头脑灵活,渴望爱情。”方雨龙奇怪地看着胡丽娟。 “你比方雨林大几岁,又是堂兄弟,方雨林还是个残疾人,你的理由很充分,可是你没有什么能征服姑娘,包括我在内。” “不会吧?阿龙很惊讶。 “你是一名司机,福叔的一名打工仔,我也是,我们是平等的。还有,在国外,司机根本不是一种职业,只是一种用来工作的基本技能,说得严重些,你目前是个无产阶级。” “胡丽娟,你的话一点不假,而且太深刻了,当司机要看着福叔的指挥棒,虽是亲侄子,他总是独断专行,我在村里除了有三分半责任田可以种稻麦,其它真的一无所有。” “你如此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为什么不找些其他活干,学手艺开店铺,做生意自己当老板。” “你说得太激动人心了,胡丽娟,既然我们的地位和身份是同样的,你刚才所说的是不是对我的提示,希望我当老板,是吗?你以后或许会爱上我。” “努力吧,阿龙,漂亮姑娘总是向金钱、身份高贵男人招手的。” 车在扬泰高速公路疾驶,窗外依然是渐沥春雨,胡丽娟忽地打了个寒颤。 “胡丽娟,你是不是凉了,春寒的风可是会钻进骨头里去。” “没事,省城会很快到的。” “不,我们一会儿就到扬州,我陪你下车买些衣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也可以和你一块去瘦西湖转转,雨中划船那是最有诗意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再来吧,我要赶往学校。”胡丽娟说。 “要毕业了,毕业论文写完成 便什么也不用着急,烟花三月下扬州,到了扬州不游春会后悔一辈子的。” “胡丽娟看着阴云密布的窗外,那好吧,不过吃完午饭要走的。” “行,互相关照吧。”方雨龙暗中窃喜。 方雨龙把小车停在公园门口,然后租了一条船。 春雨中,胡丽娟真有些冷,迈着小步,方雨龙走近她,用肩膀半搂着她,手上掌着租船小姨借给他们的油纸伞,这是一种复古的丽娟小伞。 “怎么啦,脸拉长了,不高兴?” “没有啊,我虽在省城读书,到扬州不过几十公里,我还没来过呢,同学们寒暑假不是去白山墨水就是广州、昆明,我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不过今天是老天不高兴,看着你我走在一起游扬州不高兴,泪流不断。” “就你读了几年大学,嘴皮上翻合下会讲话,胡丽娟,我其实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家里母亲生大病,经济很困难,这里有我上个星期发的今年第一个月工资,我给你,这是我的心意,我这几年里除了买穿的,喝些酒也没存下多少钱,要不,全给你我也愿意。” “你和福叔他们一样心地善良,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应该有你的计划。” “不,我一直没有过计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以后和你在一起,我或许会有计划安排自己的生活。” “我,真的不要你的钱,你也是个打工仔,福叔的农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胡丽娟把手一推,刚好湖面上有一阵风吹过,几张票子落进湖水里。 “没关系的,我把船划过去给你们捞。”船娘很友好。 “不,不要去捞,由它去吧,不就几个小钱吗,总有一天我会有大钱的,我要让福叔,让村里的男男女女,让我的同龄伙伴看看,我有钱的日子,我要买宝马奔驰车,住湖边的洋楼。” “阿龙,你这是何苦呢,挣几个钱不容易,我不是不要你的钱,情况不一样么,等你阿龙有了钱,我就当你的财政大臣。”胡丽娟为了打破阿龙特别坏的情绪笼罩,就这样激他。 “行,有你胡丽娟这句话,我今天算没白送你,没有白到扬州一回。” “一会儿到街上商店去,给你买一套春装暖和一下身子总不会拒绝吧?” “你不要强人所难,我为啥要别人给我买衣服,我不是女权主义者,可我也有女人的自尊,对吧?” “胡丽娟,你真难对付,和你交往,我知道了自己没有上大学的穷酸。”阿龙说。 船在瘦西湖中穿行,柳丝儿带着水珠飘在胡丽娟脸上,胡丽娟凝视着灰蒙蒙的远方,她不再说话,只有方雨林用手扳着她头:“怎么啦?你哭啦,你生我气了。” “我没有权利生任何人的气,我母亲有了福叔二十万块钱马上可以进手术室,我想母亲。” “我可没有对你母亲那种亲密和思念。” “你不会理解我母亲养山羊卖鸡蛋供我读书的那种感情,为了攒钱,她回到娘家,在那小山村受苦受累,一个寡妇把我和弟弟养大,要承受多少苦难,我大学没毕业,母亲就……” “既然福叔已经做了雷锋叔叔,你就心安理得,钱可以慢慢还。” “阿龙,你不理解我的感情,我现在对自己个人的事什么也不想,我想着的福叔,我会把他象父亲崇敬,至于方雨林,我会象姐姐那样安慰他受过创伤的心灵 。” 当胡丽娟和方雨龙从公园门口走出来时,天晴朗,雨停了。 “下雨天,我特别忧郁,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是b型血,有时又容易激动,我最怕连绵不断的春雨和秋雨。让人烦燥不安。” “走吧,我们去扬子江大商场,逛完街我们就吃中饭。”说着,方雨龙拿出小车里两罐饮料。“你吃草莓汁,还是橙汁?” “春季,当然是草莓汁,橙汁可是去年的。” 方雨林知道胡丽娟的口味,他早在饮料里放了蒙药,就是一种喝了溶解在了饮料里的蒙药,喝了特别容易让人睡觉,他想首先得到胡丽娟的身体,然后打挎她的意志,让她听从他的召唤,让她低下大学生高昂的头颅,彻底地控制她。他觉得自己比残疾人堂弟雨林强多了。他在镇上酒店里听一个中年老板讲过对待女人只有通过她的阴道才能真正地进入她内心深处,从而达到理解她控制她的目的。 在扬子江大商场,胡丽娟确实感到了春寒,也愿意买一套时装,就在她穿着新装对着照衣镜时,忽然发现意识模糊,失去了主见,要进入睡眠状态,她用手扶了一下镜子,人影的摇晃中觉着地板就是床,要倒下去。 方雨龙扶住了她,问她:“胡丽娟,这套衣服怎么样?” 胡丽娟轻声说:“那好吧,我们买下它。”然后让售货员开票, 三百元一套春装,让她成为我的新娘,该是多么美好的事。阿龙想道。 方雨龙把胡丽娟扶进汽车,把新春装放在后座,看着仰着头闭着眼露着红润的嘴唇,他亲吻了一下,然后驾起车,来到大江梦都大酒店。 方雨林几乎是搂着进大江梦都大酒店的,门童给他们开了门。 方雨林搂着胡丽娟来到大堂服务台:“请问,有房间吗?” 服务小姐抬头看了一眼方雨龙,“是二间还是一间,请交身份证。” 正当方雨龙从口袋里掏身份证时,服务小姐又问:“你朋友怎么啦?” “噢,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病了。” “不,我不能为你们开房。” “为什么,我朋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方雨龙的声音大起来,引起了大堂经理的注意。大堂经理走过来,听着服务台小姐的回答“先生,春季是各类疾病多发季节,你朋友病了可以去医院,要不,先在酒店住下也行,我们马上让医生来治疗,你应该知道,我们酒店要为每个客人负责任,保证客人身心健康。” “那好,我们就不住酒店,我马上送她去医院。”方雨龙出了大酒店门,一脚朝自己的车门踢去,愤愤地说:“到了嘴边的鸭子,没福气。” 方雨龙发动汽车,把衣服盖在胡丽娟身上,他启动音响和空调,汽车里暖和起来,情调也越来越浓,音乐来自非洲,是那种黑豹队穿灯笼裤的长发秃头男人野狼般唱的歌曲,有些疯狂带着颤动的磁性,方雨龙又看了一眼胡丽娟,他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涌动,要喷出来。要像油井那样腾地燃烧起来。 正常的速度,只要二个多小时就可以到省城进胡丽娟的大学。那时候,她还不会从睡梦中醒来。于是,他在车中吸起烟来。方雨龙把车停在街边,看着一辆接一辆车驶过,看着驶过的车子中有警车,警车中的警察又在无意中瞥了他一眼。 是啊,胡丽娟可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要是在黑夜,那么他可以借黑夜壮胆伸出自己的魔爪,可是现在,他居然对胡丽娟没有办法,他觉得肚子饿了,在街边糕饼屋买了一袋蛋糕,算啦,胡丽娟再凶猛,在农庄不过是一头小牛犊,有办法对付她。 胡丽娟在汽车的微微颠波中睡得非常彻底。她在车子中从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她抹着眼睛问:“到省城啦?” “车子停在校园里,看你睡得香甜,我不忍心扰乱你的美梦。” “你一直坐到现在?”胡丽娟看着手表“我怎么好象觉得在商场试衣镜前不知不觉就……我太没用了。”胡丽娟说。 “这二天你在农场看这看那,思想压力太重,在车上我开了空调热腾腾的,每个人都这样春困,别大惊小怪了。”阿龙说。 “购衣款,我应该给你。”胡丽娟说。 “你不是要到我宿舍喝水,在食堂吃了晚饭再走吧。” “下次吧,见到你们女大学生,七嘴八舌的肯定要评说我,我这个人生来害羞,就不去啦。”方雨龙拉开车门。 “那好吧,六月底就见面了,我会给农场打电话的。”胡丽娟穿着杏黄色纯棉长袖t恤衫和一条牛仔裤,就象一枚成熟了的果子,她消失在远去的树林间时,方雨龙咂了咂嘴唇,丢下了烟头,驾车离开校园时,他看见仨仨俩俩的女大学生朝着宽阔的大街上走着,他恨不能一口口将她们象水饺吞下肚子。 方雨龙完全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的乡村孩子,有着他的追求,崇尚自由快乐平等,没有太高的自身素质和情调品位,却有很高的审美水平。经常看欧美电影大片,常以自我为中心,养成了行为果断,藐视权威,从不关心历史和政治,极端情绪化,迷恋的东西就有收藏的欲望。饮食睡眠无规律,乐于欠债,总觉得手头缺钱花,整日里没有一点忧患意识,厌恶所有的一切事物,追求自然的生活状态,生于农村和城市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方雨龙鲜明独特的个性成为村里人仿效的榜样。他没有自己的车,却在小镇拥有一帮玩名车玩美女的朋友。他甚至设想堂弟腿有残疾,福叔的农场完全可以由自己来掌握来操作,他完全可以替代福叔。三年前他从油漆工那轻松活的工厂去城里学驾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其实很有计划。然而,福叔把他当成了一头挤奶的奶牛,他常用这话对家里的父母讲。 “有本事你自己闯天下,福叔有残疾儿子,当然不可能给你太多别的东西,你叔请你开车已经是抬举你了,现在村上学开车的人有多少?那些小镇上坐茶馆店打麻将喝酒洗桑拿的全是司机。” “好了,妈,我不会一辈子当司机。” 从省城回农场,他便去找本田车的好友阿祥,小镇有近百辆本田车,他的车和阿祥的车被叫作一对“大白兔”。 “阿祥,我们的‘大白兔’不是自己养的,你开的是父亲的车,我开的是叔叔的车,我们要有自己的车。” “穷小子,这大白兔可要几十万,要养活它,让它活的滋润,没几万花费也不成,你当它吃草啊,这汽油一年涨几次,你不是不知道,中国和世界接轨了。” “你老爸有本钱,我们开一家织布厂,工业园区没有了地,我们可以垦荒山坟,政府对民营企业可是鼓励的,服务热情得很。” “普通国产剑杆织机也就二万多,一年就能挣五万,弄二十台玩玩,市场布都是温州宁波人要,我跑销售,你管生产,我老爹老娘积攒的十几万块准备我娶媳妇用,这女人么,我们自己手中有了钱有了车找女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老爸搞了整理厂,投资才三年已经挣了五百万,第一年就出了本钱。中国加入wto,织布市场红红火火,我相信我们搞织布厂有戏,可厂房的事你老弟要有地方。” “福叔牛奶场上头荒山坡有十间林业队房子,我们再盖间,平房十万块钱搞定,租金低得很,我去找村长面谈,把他当牛马灌醉了,肯定没问题,要不,我把他闺女搞大肚子。”阿龙没文化,馊主意不少。 “别混球,说正事。”阿祥说。 方雨龙喝了两杯“菊花啤酒”,从酒店里拿了两瓶“洋河大曲”,拍拍阿祥的肩,你老兄放心,听我好消息。”他对着店老板,“帐先记着,阿祥是董事长,我就是总经理了。” “我手机24小时开着。”阿祥早已满面通红。 “咚”地一声。方雨龙把酒朝桌上一放。 给阿龙开门的阿玉一直跟在他身旁,她轻声地说:“你轻点,行不行。” “我阿龙就这个脾气,你爸妈不就是看我不顺眼不同意你嫁给我,没关系,我今晚和你老爸谈公事不谈私事。” “阿龙,你这是干什么,酒我已喝了,我正看着电视呢,有事明天来谈。”阿玉说。 “不,就今晚上,我要办织布厂,和朋友一起,我要租林业队仓库,还要盖间厂房,现在就在桌上谈。” “你小子,我其实对你没啥意见,我知道你在福叔那儿开车,可是你一年到头能留几个钱,我女儿阿玉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这是你的福份,可我家阿玉不能光着屁股嫁你。” “我知道在福叔那儿也不是干一辈子的事,哪个人不想自己干事挣钱。” “喔,你小子觉悟了?” “我要山坡那十间林业队仓库,还要在南边临河盖十间,和朋友合开织布厂,摆放二十台织布机。” “你小子终于开窍门了。” “那你的钱从那里来,你父母留存几个钱是给你娶媳妇的,是不是先把你和阿玉的事办了,再开厂,也好有个帮手,我不在乎你上门做儿子,还是阿玉去你家,反正是村前村后乡亲们都晓得。” “不结婚,我才二十四,城里人都三十好几才结婚,立创事业再成家。” “有种,口气可不小,要朝你福叔看齐。” “我才不做养牛养羊的农场主,一作脸的农奴主,铜臭。” “可我已经做山坡地五百亩应允给福叔了,他说山坡地办葡萄园最合适不过,况且,那凵间林业队仓库就在山坡中间。” “林业队附近仓库周围,我有几亩地足够,福叔也不会计较。” “不知道福叔是怎么想的,阿龙你是福叔侄子,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商量个鬼,凡本村公民待遇一样,只要你村长作主,还怕谁反了,你在村里当干部二十年,从来就是顶天立地男子汉。” “你阿龙要真是有良心,将来和阿玉好好过日子,我就把这事给办了,只要给村支书打个招呼,福叔他如今有钱了,真要当大资本家可以去外村外乡买房租地,反正村里还没和福叔签协议。” “村长,你这话就说对了。”阿玉看着阿龙和爸一杯杯干着酒,觉得阿龙比以前懂事多了,是个有头脑可以依靠的男人。 阿龙喝醉了,他很高兴,他心里说:福叔,我要在你葡萄园中间插一把刀。他为自己赢得初步的胜利而激动。阿龙出门时,阿玉送他到家门口。“阿玉,进,进屋吧,我们已经得到你爸同意了,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我……想” “可你应该托个媒婆进我家门,那样才名正言顺,反正,你要办厂,爸是支持的,我爸也有几个钱,可以帮你添几台织布机。”阿玉说。 “好,这几天我就四处跑,一年之计在于春,把织布厂办起来就是我阿龙真龙天子龙抬头的日子,我是天上的飞龙,不是地龙,不是一条虫,我要和方雨林比高低。” 第2章 一个低沉闷声的滚雷 “阿龙,你休息吧,我回家了,我等待着那一天。”阿玉说。 “阿祥,怎么样,山东的剑杆织机质量还不错吧,可以与进口织机比美。” “机器要在一个月内安装完毕,先把机器在林业队仓库安装着,余下的等另外8间房盖好了再安装,先让织布机转起来,德龙、雪忠那里有订单,可以先给我们做起来,织布女工招外来妹,好管理有体力不歇假,这些事你管,你常在城乡间来回跑,熟人多。”阿祥说。 “这事是我和你阿祥自己的事,我会着力的。开厂初期,不分你我,谁能办事就尽量出力吧,不要分得太细。”西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谁啊,福叔,好,我马上来。” “阿龙,我对你讲不能心放两头。” “我懂,福叔,这一条蝎子,我和他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共同语言。”阿龙走向停在阿祥汽车修理部的“大白兔”小车,一溜烟驶向农场。 “福叔,怎么啦 ,我在镇上洗车呢。” “你没事也在镇上瞎转悠,这是我农场的工具车,不是你手中的玩具。” “福叔,我讨厌你对我指手画脚,我有我的自由,八小时外我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我出卖体力给你,没有出卖人身自由,我有人权。” “你有人权,你有自由,我福叔是你的亲叔,你在我背后耍阴谋搞肮脏交易。我昨天看见织布机被抬下汽车运进林业队仓库我才知道,你在我背后捣乱,做缺德事,你明知道我早就找了村长,知道我和胡丽娟要在荒废的山坡栽种葡萄,你却开织布厂,你居心何在?”福叔越说心里越有一把火。 “福叔,大家都想发财,我不能看到村里所有的地全被你租了买了,老百姓得到你什么好处没有,我是你侄子,我在你农场永远只是一个打工仔。”阿龙初出牛犊怕谁呀。 “那你也不能拿着我发给的工资,自己去办厂吧,这是哪个政府哪个地方都不允许的事。” “我其实早不想你这儿干了,你把你赚不完的钱给你残废儿子方雨林吧。”说着阿龙把一串汽车钥匙扔在了别墅门口新栽的草坪上。 “老兄,我并没有招你痛招你恨,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大哥,你走,你会后悔的。”方雨林摇着轮椅从牛奶场那边过来,他的轮椅上牵着风筝线,风筝在别墅上空飞跃。 “我没有什么后悔的,雨林,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从今天起我和你彻底决裂,我会等着看好戏,等着你福叔赚了大把的钱,扔给一个没用的废物做遗产。” “你滚,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真不知道,我哥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不孝之子,我赚钱,我的牛奶臭了倒进稻麦田沟,也不会给你一杯。” “我会把你最后一个月工资给你,从此,我也没有你这个侄子,你滚吧,不要再在我的农场看见你。”福叔是气坏了,象牛一样直喘粗气。 “爸,你别生气,和这种下流小人不合算论理,爸,我已经二十岁了,我会坚强起来,我虽然腿残废了,我不会轻易被他打败的,我自认为脑袋不比他愚笨。”雨林说。 “好好,儿子,你的话对我是最好的安慰,你母亲从小抛下你离开了这个家,听说我们现在有钱了,有了农场和别墅,她想着办法要见你。” “爸,我俩相依为命,我不会轻易让母亲见面,她虽然死了那边的丈夫,还有一个女儿,命也苦,但总得有个理由,我知道爸受的委屈太多了。” “雨林,爸所做的事情,你不会责怪爸吧?” “你做豆腐挑着担子在风雪雨天沿村叫卖,后来又养奶牛,如今又要租500亩山坡栽种葡萄,我都看着,我更敬佩的是你聘请胡丽娟,一下子给她十万块钱帮她母亲治病,这完全是义举,是我这个儿子最为自豪的。”雨林说。 “雨林,真如阿龙所说的,我也有私心,我请胡丽娟到农场来当助理,还用农场股份赠送她,实质上也是一种诱惑她的手段,我想以后让她成为你的媳妇,俗话说女大三黄金堆满山,假如胡姑娘能成为我们家的人,我和你都会幸福的,凭她的孝心,凭她的容貌、才干都是一个富贵之人。” “爸,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不行,我不赞成你这种计划。” “当然,雨林,要等到水到渠成。”福叔说。 “胡丽娟到农场来,已经使我看到人生的希望,吃饭也有滋味了,你没看到我长胖了吗?可只把她当成姐姐,我觉得有许多话要对她讲。” “讲吧,好儿子,你腿不方便的这10个年头,没有伙伴玩耍,一天到晚朝着电视机,要不,自己围着牛奶场转,仰起头看星星月亮。鸟大了要找伴,雨林是该有个一块说得上话的人。” “爸,你要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在胡丽娟身上打主意,你没有看电视吗,那法制长廓,人与法的栏目,经常讲关于法制和道德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人身自由,都有自己的权利和义务。”雨林很懂事。 “好小子,你怎么也象个大学生的口气?爸没多少文化,只知道自己的权利是把奶牛越养越多,自己的义务是奶牛挤的奶质量好产量多,在城里交牛奶公司挣大钱。让所有人喝上新鲜牛奶,长得白白胖胖,不要像爸爸这样,活到半百才知道牛奶和奶糖是啥滋味。” “好啦,爸,上楼喝杯牛奶吧,牛奶会帮人消气的,来,背着我。” “好,好儿子,背着你上楼,你要是有一天突然自己会上楼多好啊。” “爸,我不会做负担让你背一辈子,你的背驼了,我心疼呢。” “走,上楼,喝牛奶。” “三楼有70平方米露台,爸,对不对?” “你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我要和你商量件事。” “混小子,整个农场以后都是你的,我会交给别人吗?说吧,只要老爸办得到。” “我就想把三楼露台弄成一个温棚,种满玫瑰花,这也是胡丽娟的想法,错过了春季就太麻烦了。” “那还得买花卉苗,请人把泥土挑上楼,还要买道花棚的架子。” “我已经和城里花木园艺公司联系过了,他们派人来随叫随到,有黄玫瑰还有白玫瑰、紫玫瑰。盖温棚我可以摇着轮子椅去后面村子里,能工巧匠多得是。” “好吧,这事你去干吧,爸不管这事,爸准备派村里壮劳力开着车摇着船去苏北收购青草,正值春夏之际,牛奶场是需要大批青草,光吃配方饮料和干草不行,产奶量小,牛吃青草就象我们吃水果饮料,长膘。” “这事你就不用太费心了,准备好钱就行。” “看来,胡丽娟说的话不错,牧草地是不够,尤其是要发展牛奶养殖规模,再有二百亩种草料种玉米就好了,可村里那二百多户人家我没有老脸去求他们,有的人家看我福叔养那奶牛发了财正眼红着,肯定要撞一鼻子灰。” “爸,总有办法的。” 第二章 五。四青年节,学校的毕业班, 不论年级和系里都安排了集体文娱活动,庆祝节日。 “林小雅,你是咱班的文娱委员,今天该又是盛装打扮夺花魁了吧?把那些男生馋死。” “你胡丽娟还是校花呢,跳舞皇后,你安排什么节日,记得去年春天,你不用排练,自己编排的印度舞可是性感十足,有好多男生写求爱信塞进宿舍门槛里。” “不要互相拍马屁了,这些都不是我们毕业找工作的理由,我有个想法,我们是好姐妹,只要保证有一个上专业课做笔记,能对付考试就行,我现在参加电脑培训,估计在毕业之前能拿到计算机二级证书,有人认为我们中文系女生理科不得,我就要拿个证给他们瞧,我光有英语四级证书还不能说就可以毕业后找到轻松工作。” “其实,胡丽娟,你真是走到了我前面,我也知道剑桥商务英语,注册会计师,那怕是一张文秘证都是为以后工作准备的,我脑袋里却是一盆浆糊,好象还没玩够。” “汽车驾驶证我在这个月底就能拿到,我要去的农场有车,再说自己开车办事利索,我就看不惯别人的霸道。” “胡丽娟,我从没见过你今天如此坚强的个性,你什么都想学,怎么一下子懂事了,比我这个从乡村进城读书的大学生还肯吃苦。” “我老家那个落后的小县城比起这省城简直是穷山沟和天堂人间的差距,这次我母亲生病住院要10万块钱换肾,简直是一堂真正的思想教育课,我叔说这是穷人的命,我不信,我却实想,以后的社会是富人的社会,肥沃的土壤里正在诞生一茬茬中资阶级,我们不能像前辈一样忍辱负重做一只小蚂蚁,我们要把握住已经展现在面前的机遇走上康壮大道。” “胡丽娟,你成熟了,就象你身上熟透了的两个甜瓜,满屋子都有你的香味。” “林小雅,宿舍里没其他人才敢说,说真的,有钱就掌握真理。” “对于女人,漂亮就是真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胡丽娟你是比较会利用自己丽娟的人。” “丽娟的脸蛋、匀称的体态和温文尔雅的语态是我们女人的自然资源,不能白白浪费,要开发利用。”胡丽娟说。 “胡丽娟,我就没想到你会决定去农场,才去考察了二天,就被农场俘虏了,不知你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是那个年过半百的养牛大王福叔,还是那个一包稻草的司机阿龙,还是农场主儿子残疾人方雨林。” “我现在还没有真正体会,说不出来,不过我真的喜欢那山岗和葱绿的田野,牧草场和原生状态的奶牛场,我在那儿可以做好多事,我说的话会有人听。” “你胡丽娟有中文系本科文凭,会驾车有英语四级和二级计算机文凭,假如进城里的大公司当董事长总经理秘书是非常合适的,你就是去酒吧,也会有许多人对你欣赏,你去农场是不是感觉错了,会不会是一种浪费?”林小雅有些怀疑。 “我的感觉不会错,福叔那一颗慈父心,那份爱心让我感动,我不渴求那种一夜成名的辉煌,每个人的成功是需要付出努力后才能取得,我不甘愿做一只在许多人手掌中被捧来递去的花瓶。”胡丽娟有雄心壮志。 “胡丽娟,其实,你只要和那个农场主讲清楚,他也可以请别人,你是去偿还一份债。” “还债只是理由的一部分。”胡丽娟把手中镜子放在窗口桌上,捡起挂在墙上的皮包,“我再过二个月就去农场,我一毕业就去,宿舍里一些物品到时你给我捎回家,你反正要途经我家县城。” “你不回家看你母亲?”林小雅说。 “我把钱送回家救母亲就是最好的孝心,我守在她床头又不是医生,治不了她的病。” “胡丽娟,我对自己离开校门做什么真没信心,我正想那些高年级毕业的学兄学姐们,重新在校园里读研究生,我对社会有恐惧感。” “读了研,还要毕业进社会这座大学,社会是一座炼狱,更是炼炉,谁也跑不了要接受锻炼、锤打。” “胡丽娟,我对你好象越来越有依赖心,我们是不是同性恋了,你出了班级出了宿舍,我就心里虚空,为你提心吊胆。” “你少来这一套肉麻话,酸溜溜的,干事要有自己的主见,好,再见!”胡丽娟先骑自行车去了邮政局,她要给农场的残疾男孩方雨林寄一个邮包和一封信。她用自己的行动激活福叔和残疾男孩方雨林的心,城里人享受着四季如春的生活。葱绿旷野和葱绿灵魂的农场更应该和春天的律动,春天的音符。 “方仁坤,福叔!……农场有人吗?”小镇邮政局投递员小马停下摩托车就朝别墅里喊。底楼的门开了,方雨林推开门摇着轮椅出来。 “我是镇上邮政局新来的邮递员,我这里有一个邮包,是快件,村里人都说不认识邮包上这个人,有年轻人说会不会是农场福叔的儿子,所以我送来了。”投递员小马把邮包拿到方雨林面前。 “那太感谢你了,进屋喝杯牛奶吧。”雨林太兴奋了,一定是胡丽娟邮来的。 “不了,我很忙。” “村里人只知道我叫拐脚阿林,早把我的姓名忘了。” “我知道了你名字,下次有信就不用问了。”乡邮员说。 “你我差不多是同龄人吧,常来农场玩吧。” “方雨林先生,如果你需要我常来农场,很简单,你只要订一份省报或者《大江晚报》。” “那好吧,我给你钱,订一份《大江晚报》,听听大江晚上的涛声。” “长江离农场才几公里,完全可以去么,城区向江边延伸,正在修建外滩呢,江边停着许多外国大海轮。” “我会去的,我吃着刀鱼河豚这些美味的鱼,还没见过渔网是怎么下到江里去的,我们交个朋友吧,每天给我带些本地新闻,当然我每天请你喝一杯新鲜牛奶。” “好吧,我比你只大一岁,刚从部队退伍回来,一时找不到合适工作,先在邮局当投递员,以后,我们会常见面。”小马喝完牛奶便骑摩托车走了。方雨林拿着厚厚的邮包反复地查看,这是胡丽娟从省城寄来的快件,这也是方雨林长到20岁第一回收到远方寄来的邮包,激动极了。 是啊,投递员只比自己大一岁,已经当兵回来了,我都二十几岁了,啥也没干,我不能老在这个农场里,我要走出农场,看见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方雨林拆开了邮包,有两本电算教材,还有一本是影视明星汤加丽的全裸写真集,怎么,北京的人民美术出版社也印刷发行全裸人体摄影作品。 汤加丽,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上世纪末加盟东方歌舞团,是一位青年舞蹈艺术家,看着汤加丽质朴靓丽、自然大方的写真集,方雨林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脑海里有一圈圈浪漫的幻想飞扬起来。下身的双腿也不再麻木,引起他要站起身迈步旷野的欲望。 写真集中有一张五四青年节的贺卡,贺卡上写着胡丽娟两句诗。 春天的农场和城市一样繁花似锦 春天的姑娘和青春的明天一样万紫千红 是的,汤加丽的青春胴体是如此健美。方雨林如痴如醉,他想着胡丽娟微笑的脸、鲜活灵动的步子优雅神韵般从青葱的旷野走来,张开双臂迎向自己。 他想念省城给自己整个生命,在这个春天里最振奋的胡丽娟,他硬是用双手支撑着桌子沿着墙边走,他心里十分自卑,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迎接丽娟的心中爱神胡丽娟。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他把丽娟的人体写真集放在枕边,然后放进温暖的被窝中,他觉得窗外的农场那般宁静,窗外的星空比平时要明丽。他喜悦和兴奋着,在半夜,他再次坐到电脑前,他也要在电脑上自己设计出一块云霞和一朵有着朝露沾湿的花朵,或是黄玫瑰喷墨出来献给胡丽娟,他还要发出自己面对春天和春天一样朝气蓬勃的第一次呐喊,向着省城胡丽娟发出第一封信。 布谷鸟在农场和农场上方的山岗叫着,那么的嘹亮。 “布谷鸟叫了,俗话说,割麦插秧,蚕老麦黄,阿林,我也要让牧场的奶牛轮着牵到田头让奶牛吃些闲草散散步。” “爸,你放心去吧,别墅门口修剪草坪砌花坛,我照看着。” 江南的六月,农家妇在门口棚内架起草龙,春蚕上山。村庄里的人家种着黄杏、枇杷和六月桃,麦子黄了,沟坡边的桑椹也红了,农家小院里姑娘小媳妇学着老奶奶的手艺,用芦苇叶包粽子,煮鸭蛋鸡蛋。 别墅按照方雨林请来的花卉园艺公司的人设计规划,栽种了果树和花木。有了四季有花的风景。“假如我真的要在农场待下去,我会把牧草地和奶牛场装扮得和花园一样。 方雨林甚至很忧心。是的,胡丽娟会不会来农场,她到农场是不是找错了庙门,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守着自己的农场,这些奶牛。 “阿林,你可真行啊,花园洋房、漂亮大姑娘你都齐全了。”村长从别墅旁河塘边走着,他要去河塘里喂山芋藤和青草,他在鱼塘里养了鱼。 “老村长,到屋里来喝杯牛奶,润润嗓子,我有话和你讲。” “阿林,你腿脚不方便,也能派用场帮你老爸啦。” “老村长,我是废物利用,干不了啥大事,喂喂牛草,守守农场就行。” “阿林,我可是看着你一瘸一拐长大的,我可不行啦,今年说不定就不当村长了,这世界变化快,福叔和我一起喂生产队牛长大,他是个被村里人看不起的鼻涕虫,想不到今日红得发紫,听说过几天,城里电视台要来记者拍农场,真是几年河东几年就河西。” “凭技术致富,凭追求取胜。这是电视里常有的话,村长,你还得帮帮我们。” “帮啥?”村长说。 “山坡地500亩,荒着多可惜。” “阿龙已经开了织布厂,上星期他刚和我和村里签合同。” “我听说了,他一年只交二万块钱租金,租了一个林业队仓库,可那荒山坡还是没利用。” “福叔和你都是鬼机灵,没办法,要共同致富么,你们家已经富了,村里大部分人还离小康生活有距离。”村长思想比较传统。 “其实,农场还是安排了村里十几个劳动力,假如那荒山坡由我家租下来……” “村里的山就变成你家花果山了,而且合同一订就是五十年,那可是两辈人的家产啊,我要从村长位置上退了,我不能让别人指到脸上骂我。” “那山坡地真的没戏了?”雨林问。 “你和你老爸找村书记吧,村书记年轻才三十几岁,思想比较解放。”村长走时,满脸怒气,方雨林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别墅上空飞来一只布谷鸟,对着土地和农庄,热切地用满怀喜悦和希望,不断地用脆亮的嗓音撒着韵律的“布谷、布谷”声。 方雨林摇着轮椅,目视河塘向西大片的肥沃田野。中型拖拉机在山岗下耕田,白云下的乡间大道边有桃梨的芬芳,自家的奶牛在没有耕作的半人高的草地芦苇边悠闲漫步。 忽然,他瞥见东南方有一块块铅灰的厚云层沉重地缓缓移动,向着农场飘来,云层就象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只要一个低沉闷声的滚雷,然后在树梢头拂动一阵风,就会下起大暴雨。假如是父亲干渴的喉咙朝着天空一声大吼,雨便会哗啦啦地泼下来,整个牛奶场和牧菖 便会混沌一片,爸便会用铁锹不停地在牛奶场边和牧草地转悠开挖排水沟怕被水淹了,六月雨季,方雨林的印象中,爸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他怕奶牛被雨淋了,把家中所有的雨具都用上了,把自己塑料雨衣也披上了花白奶牛的背上,他怕怀孕的奶牛病了影响生产。 “村长,回家去,你守着渔塘有啥用,大雨倾盆,你守得住吗?”雨林看着奶牛从旷野回奶牛场,听着爸熟练的吆喝声,泪先落下了。 “没办法,老伙计,我就这一口渔塘,每年有几千块补垫家用,我婆娘不劳动,闺女大了要结婚,还等着年底干了河卖鱼买彩电冰箱呢。” “满塘鱼儿,河水离岸只有几指高了,真怕开了口子啊。” “你看你看,水呼呼地涨,水全是从牧草地和奶牛场涌来,你看河面乌溜溜的草鱼青鱼,那银鳞闪闪的鲢鱼鳊鱼,成群结队在水下扬着水花,堤一旦决了口子,你呼爹喊娘也没用。” “今年是大水年,水早就升到槐树枯洞里,只要看一看树旁老鳖的窝蛋,我就知道今年的鱼是收不了多少。” “村长,你这水面也就10亩地,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买田当地主,我是扩大农场,你和生产队也是有合同,每年给队里每人五斤鱼,我给你每亩500块钱,你不吃亏。” “你阿福要了我这渔塘,填了土做牧草场还是搭奶牛棚养奶牛,这渔塘是生产队灌溉水稻田的小水库,你不是不知道。” “我阿福不是要毁了渔塘,我照老样子植菱藕,种荷花,我是要给奶牛找一个浴室,每天用自来水给奶牛冲刷身体浪费水,我是需要奶牛的一口澡堂。” 塘面被雨点子撒得哗哗响,开着一片灿烂的雨花;河面掠过一阵鱼腥味。 “那好,阿福,我今天就把渔塘转让给你,马上到我家去喝酒,把协议书签了。不过,我要说明白,今年的河中鱼你要算钱,不管下大雨鱼跑不跑进河港,明年起,每年每亩500块。” “行,村长,这酒我请,我有钱。”福叔说。 “你也是挣的辛苦钱,不是偷来抢来的,我家里有婆娘烫酒煮肉。” “好,去你家,我去镇上买几个好菜,这车没人开,阿龙走了还真不方便。” “阿龙是你侄子,好好一个小伙子被你赶跑了?” “阿龙好是好,总归不是儿子,有野心,年轻人么,我哪能阻拦。听说阿龙要做你上门女婿?” “八字没一撇,年轻人的事,我们没法管。” “我家雨林,腿有残疾,想法是越来越多。” 两人一起朝着村里走去。 第3章 画你那个农场主 “阿林,胡姑娘还有几天要来了吧?” “只有二天了,就到月底了,我是急着盼着胡丽娟来农场。” “阿林,你心里有鬼啦!” “有啥鬼,我是怕自己走了,不放心你,就你一个人在农场,有事没人商量,胡丽娟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家。” “你要去哪里?” “爸,你不要管了,只要把10万块钱准备好,我想去上海。” “你老爸从来没有为我想过将来吗?” “爸怎么不想你的将来,我是要让农场变得大和丽娟,挣多些的钱,让你终身不愁穿不愁喝,再请个佣人照顾你。” “然后就年老了,撒手不管,让我孤独地留在世上,没有亲朋,没有笑容,对吗?” “不,老爸,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改变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模样,我要走自己的路,你要知道,村长的女儿阿玉和我同龄,她能读初中升高中,我却只有在村里到小学毕业,我有爱别人的权利,却没有勇气,我要去上海做安装假腿的手术,我已经从网上知道这种手术很普通,只要10万块钱,以后我可以用假腿走路,我还要学开汽车……” “雨林,你这孩子,你有这个想法多久了,你为啥不早些告诉我呢。” “爸,你理解吗?” “老爸理解,过去没钱,理解也没有用,现在爸有钱了,当然支持你。” “你去城里买车票,在胡丽娟来的那一天走,要在她到农场之前离开。” “为什么,你怕见到胡姑娘吗?” “我现在怕见到任何人。” “车子没人开,要不,用不着去城里买车票,自家的车开到上海城里也只需一个多小时。” “车子,哼!我从上海回来还要买一辆。” “要不,先请阿龙开车送你去上海。” “以后,我不要见到他,和他一起干什么事。” “那我去镇上请司机,现在司机多得是。” “行,请别人也不要请阿龙,他不仁我不义。还有,我要买小学生用的红领巾200块,买红布也行。” “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只读到小学毕业,在我心目中红领巾是最伟大最丽娟最神圣的希罕物,吉祥物,我要在6月30日那一天为自己送行,张灯结彩,同时欢迎胡丽娟的到来。” “这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一套。” “我要迎接20岁新生命诞生。” 第三章 六月中旬的江南山坡上沟渠边水果飘香,花木在霞光下披着锦绣。微风轻拂着脸庞。 方雨林被福叔抱进了汽车。 “爸,你还没老,力气还行。” “老爸还像一头老牛,你放心去上海吧。” “长征医院有一流的医生和假肢。”雨林说“我有信心。” “雨林,爸在镇上给你买了手机,爸不去,你独自去上海行不行?我已经托人和医院卢院长联系好了,由他一手操办。” 此时,别墅楼下会客室的电话响了。 “爸,你去接,可能是胡丽娟打来的电话,她今天要来。” 福叔三步并作两步,跳过花坛跑进会客室。 “胡丽娟,真是你啊,什么,你坐快速豪华大巴,人已在车上?”福叔对着雨林说。 “胡丽娟一个小时后到农场。” 方雨林抬头看见花园一样的别墅,红色三角旗在风中飘扬着,顺手在汽车旁的一棵桃树摘下一只大里透红的桃子,扬起手朝司机一挥“出发,上海!”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胡丽娟长长吁了口气说。 “胡姑娘,你说什么?”夕阳下,农场的挤奶女工挤过奶,收拾好奶桶,把一桶桶鲜奶抬上汽车,牧草地的玉米秸、黑麦草被工人运到牛奶场边,晾晒着。 福叔坐在别墅底楼会客室里,面对着胡丽娟。 “我早就对雨林有这个想法,安装假肢,他不比别人差。”胡丽娟喝着牛奶。 “喔,这牛奶真香啊。” “雨林这孩子,我没想到你才来农场两天,写来一封信就把这小子搞得别出心裁,你看,屋前这花园,三楼温棚全都是他的杰作,看得出是为你准备的。”福叔说。 “真没想到,雨林心会这么细,像个姑娘似的。” “他去上海,也就个把月就能回来,要不,我过几天就去看他。”福叔看着胡丽娟。 “不用,方老板,让他安心在上海,我们在农场做我们的事。”胡丽娟说。 “可惜的是荒山坡被别人占了一个窝,这阿龙真可恶,和我福叔闹高低。”福叔心里有气。 “你能把村长十亩渔塘拿到手就是一个胜利,五百亩山坡地暂时不管,你准备十万块钱,我保证在插秧结束后全部签上合约,让他们自愿租给我们种牧草。” “你真有把握?”福叔说。 “你方老板,把心放回肚子里。”胡丽娟很有自信。 胡丽娟早早吃了晚饭,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她让福叔包里拎着钱跟在她身边。第一个拜见的对象就是村长。 “村长,大婶,正好赶上吃晚饭,有没有我们的份。”胡丽娟跨进村长家门很自然的问。 “你说到哪儿去了,第一回进陌生人家的贵客,按风俗要吃鸡蛋,五子登科。”村长大婶连忙倒茶拿水果。 “福叔这农场,去年一百头奶牛也有千把万牛奶销售,又在镇上注册了林牧业有限公司,这对村里来说是件大好事。现在,福叔又和上海光明、全佳等牛奶公司签了合同,牛奶不愁没有销路。农场西边二百亩田,村民家就种一季水稻,冬麦也不种,浪费了太可惜,你村长就带个头,把田租给牧业公司,每亩田五百块,签下协议,立马给钱。要不,也可以自己种牛饲料由我们收购。你是老村长,心底里有个数,村民一亩地种一季水稻尽收不会超过300块,又是买农药又是施化肥,水电费农业税……”胡丽娟一口气说下来。 “种田是不合算,我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好好的田块给你们种牛草。”村长说。 “你老村长应该听会上说过,这是绿色农业,是一场革命。”胡丽娟说。 “好,话不用多说,我每年只要你给我家每亩田五百块稻谷钱,田租给你们。” 胡丽娟对着村长笑了,福叔从包里拿出钱。 “这是预付款,村长,让大家拿到钱吃上定心丸。”胡丽娟说。 “胡姑娘,你这是从那里学来的一套手法?”村长问。 “方老板、老村长,外国人还有国内大老板如今都这样,生意要诚心、讲信誉。”胡丽娟说,整个晚上,胡丽娟和福叔跑了村里几个田地多的村民。 “行啊,村长那么精明的人把责任田和亩渔塘全部租给了福叔,我们也学着做吧。” “你们两个工作真是做到家了,行,反正福叔又不是走私犯,他是养牛挤奶么。”村民张峰说“怕什么,牧草割了,还可以种麦插秧,还肥田呢。” 整整一个星期,胡丽娟和福叔和一百九十户村民签了责任田租赁协议,只有几家住在城里和到外地出差的村民主人不在家没签成。 这是七月的江南,奶牛场又增添了三十头小牛犊,福叔在牛栏边和挤奶女工聊天。 “阿福老板,你的心也黑,光顾自己发财盖洋楼,找小老婆,我们可没喝过你一口牛奶。” “喝牛奶,还不是小事一桩,把嘴吞了大奶头就行,还是纯鲜牛奶,我自己都不喝牛奶,可这说我娶小老婆,可不能乱讲,要是让胡姑娘听见了,可不好。” “还怕别人讲啊,看你们那热乎劲,到哪里都是胡姑娘挎着包跟随你后头,在洋楼一张桌上吃饭,上城里坐一辆白兔小汽车,夜里头啊,一个住二楼,一个住底楼,说不定一声不吭就上了楼梯。” “你这沙奶奶就是一嘴狗牙,人家才一个二十朗当的小姑娘,硬要朝我脸上贴金,我可没这个福份,你们硬是有心看胡姑娘好,要把她留在农场,可朝我儿子阿林身上推,他俩到是年龄相当,别看我家雨林腿有毛病,心眼好,人也眉清目秀,我是老了不中用罗,沙奶奶可不要迷了眼喔。” “你阿福叔,每天到奶牛场屋转几圈,看看公牛和母牛那样……保证你还能生儿子。” “我阿福叔,都10年不想那种男欢女爱的事了,哪象你们日不见太阳晚上不见月亮养得白白胖胖,我见你们也象花花奶牛,腰那么圆,腿那么粗。” “死阿福,原来你到了牛屋门口就停了脚步,原来暗底里在打我沙奶奶的主意,我觉得眼辣耳热心跳加快呢,恐怕是酒醉眼花不在我身上,盯着阿珍嫂吧。”沙奶奶其实才40多岁,因为长得端庄壮实,肥乳大臀,村里人这么称呼她。 “阿珍嫂是个外地人,在我奶牛场辛辛苦苦挤奶挣钱供儿子上在学呢,你沙奶奶不要推三托四,好像我有了钱,所有年老的年小的都可做老婆,我是看中了你沙奶奶满身的奶骚味。” “方老板,你在这儿呢,正找你呢。”胡丽娟说。 “有啥急事?”福叔问。 “我啊,买了两只音响,正打算给怀孕的奶牛放音乐呢,培养优质奶牛。”胡丽娟说。 “奶牛生小牛也要象母亲生孩子一样有好心情?”福叔觉得有趣。 “就是,这奶牛生小牛犊还不是和我生娃一样,我说啊,要是在奶牛场每天放两回音乐,不管公牛母牛、牛犊都会有好心情,奶牛产奶量还会增加呢。”沙奶奶站起身用肥硕的臀撞了一下福叔。 “这沙奶奶的办法,说不定还真灵,好,我们就试试,也不用花费多少钱。”胡姑娘说。 “我这个主意要真是有用,每头奶牛每天增加一斤鲜奶,也就是200斤,你们会怎么样奖励我?”沙奶奶说。 “奖励从今天晚上开始,以后我们农场要保证每个职工每天喝两杯牛奶,中午食堂免费就餐,菜谱我已经给大家订好了,每星期换一次。”胡丽娟说。 “真的,我一个人回家黑灯瞎火也没精神,农场管我吃饱肚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阿珍嫂抱了一搂青草过来晒在牛头边。 “怎么现在喂牛草?不是每天喂四回吗?”胡丽娟对阿珍嫂说。 “这牛还真和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气,我就知道这条大白花纹奶牛,喜欢一边吃草一边享受。每次这样,奶挤得就多几公斤,我试过几回,这好奶牛你挤它奶,它还是一次享受呢。” “这养奶牛,挤奶还有这么多学问?”胡丽娟笑着看福叔。 “你们奶牛场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就对胡姑娘说,胡姑娘会办的,我老罗,就喝喝茶泡泡澡了。” “胡姑娘,不,王助理,漂漂亮亮的一个大姑娘,真能在奶牛场和牛、奶水、草啊的打交道,这大学里的学问不就没用了?”阿珍嫂问胡丽娟。 “你们这沙奶奶,阿珍嫂也是读过十年九年书的人,谁都在每月领工资时把名签得和公司总经理一样,也懂得在牛屋放音乐能够提高奶牛产奶量,这养奶牛有什么不好,也是一种绿色农业,是产业结构调整,还是一种高科技呢,将来的奶牛场要现代化,苏州那边的奶牛场都用大学生当挤奶工。”福叔说。 “真的,沙奶奶,阿珍嫂,以后我们也要淘汰一批没有文化的,那些抹鼻涕挖耳屎不讲卫生的人是不能直接接触挤奶桶的。”胡丽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挤奶工。 “以后,老板要定期给这些挤奶工检查身体,每天要消毒一次。” “这些太麻烦了吧,上海牛奶公司的人来农场看奶牛场前搞搞卫生就行了。” “我们的奶牛场是要经常保持整洁卫生,要办成花园式的工厂,不是只让别人看看的,否则我们和别的农场相比,就会缺少竞争力。”胡丽娟说。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雨林从上海回来,全由你们两个去管了,我可没那么我精力对付。” “福叔,没有那么多精力对付奶牛,是要养足精力对付年轻女人吧,城里的女孩子开放得很,福叔是心痒了。” “不跟你们臭婆娘一般见识,整天手里捏着个大牛奶,还那么流氓。”福叔朝别墅走去。 胡丽娟并不觉得坤汉和那帮挤奶女工说话粗俗,这是劳动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调和剂,乡村的幽默和情感上的沟通就是凭着一句粗俗的玩笑话化解了,生活中磕磕碰碰引起的不必要误会,冰释了许多委屈和怨言碎语。 “方老板,过几天,我去一趟上海吧,去看看方雨林,我来农村子一晃就是二十多天,我不去看看他对不住他,他人不错。” “其实,雨林是我这根藤上的独苗,我一下子身边少了他,还真不习惯,也不知道他手术怎么样,我是也想去上海,怕农场走不开,胡姑娘你来农场没多长时间,怕你不熟悉情况,我也不放心走开。”福叔说。 “去上海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来回也就三个小时,要不,晚上去。” “你在省城学会了开车,我怕你去上海路不熟悉,上海城里人多车也挤,怕你……” “去上海走高速公路没事,高速公路开车最好啦,老板你不用去,我去。” “胡姑娘,你怕我年纪大了夹在年轻人中间不中用。”福叔猛吸一口水烟。 “方老板,我还不是为你身体好吗?你这水烟以后尽量少吸,对身体不好。” “我以前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所以养成了这种坏习惯,吸哪种卷烟不过瘾。” “什么事情都不能讲过瘾,吸水烟对致癌物质尼古丁吸食更加直接,这以后一定要戒掉,对身体简直就是一种摧残。” “吸这水烟也快20年了,能戒掉吗?” “能,以后每天你喝牛奶红茶,午餐也吃牛奶大米饭,我给你做,今年底保证你能戒掉,看你年过半百还是如此精干苗条,烟枪也是杀人的武器,等于自己枪毙自己,像你这个岁数,其实也该那种大腹便便了的,再说,也是成熟男人的一种风度。” “我这瘦猴一样,身体好,坐车不挤位置,买衣买布也省。” “车子是自己的,怕挤谁呀,再说,不是你娶媳妇买花布要布票的年代,你的世界观也要改造一下了,咸菜萝卜干就泡饭是早餐,那可是从前的早餐,你现在该吃牛奶和面包,番茄酱和胡萝卜什么的。” “这吃饭越简单越好,像你这样太麻烦。“ “这样牛奶,也可以直接喝下肚去,为什么要消毒?是为了生命健康。” “对吃我从不讲究,心情愉快是活长寿的秘诀,我已经没有太愁心的事。” “不,方老板,从今晚开始,你也要改善伙食和饮食习惯,要吃小灶,你是我的老板,我要为你的身体负责。“ “胡姑娘,你还是叫我福叔吧,听见老板两个字,我心里就发毛。” “你就是我的老板,好好当着,越当越大才好。” “我说句玩笑话,胡姑娘,以后这农场,这200头奶牛,不到年底我们发展到300头,还有400亩地,我交给你胡姑娘和雨林怎么样?” “我可不敢接受,这是你方老板一生的血汗,这是你留给雨林的家业。” “不,胡姑娘,假如农场奶牛发展到千头,还有山坡荒地能拿下来,我可以在聘用你的合同书上白纸黑字写上,给你20%的股份,只要真有这么一天,那么,胡姑娘,你就不是我的助理我的打工妹,你就是老板,是这农场的主人。” “到那一天,需要很长时间,一年二年三年。” “怎么,胡姑娘,你还想离开农场,你另有高就,你想去北京、上海还是广州?” “还没想太多的东西,我知道自己还什么事情没做,我可以做许多事情的。” “我知道,胡姑娘,你到我农场来是给你妈还那二十万块钱债,债还清了就走,离开农场,象鸟儿一样飞向更高的树,可那大城市高高的摩天大楼,坐在办公室里就那么踏实,你就愿意穿半条裙子半件衣裳的女孩看着老板娘脸色做事,你在我农场不用看谁的脸色,我的脸色只有喝了些酒吸了一杆子水烟才有红色,我不会给你看别的任何颜色,你可以干你自己想干的事。如果年底达到了二百头奶牛,明年春我就会给你买一辆车子。我不是逛街溜弯子的年纪了。” “方老板,我无法对你承诺什么,但我会尽自己的本份干好农场的工作,只要还在农场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失望,我会把你当作父辈一样敬重,把方雨林当作弟弟一样呵护,方雨林从上海做了假肢回来,我还要教他学开车,他会驾了车就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交朋友做生意,可以不再像从前那样孤独,他脑袋并不比别人笨,他初中都没上可玩电脑玩得很有水平。” “胡姑娘,对方雨林,你怎么看他?” “我一生愿望就是要他做个男子汉,怕别人像阿龙那样欺侮他。” “不,老板,不会的,雨林品格高尚,性格温和肯动脑子,又善解人意,以后会有好姑娘手里拿着玫瑰花排队追他呢。” “不是排着队抢喝他手中的牛奶吧?” “不要把年轻的姑娘看得那么俗,不会所有的女孩子会看上农场的奶牛,把奶牛从雨林手中一条条牵走。” “我不是非要雨林在农场养一辈子奶牛,他完全可以去干什么别的工作,只要他行动方便,只要他对我提出一点要求。” “方老板,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爸爸。” “我从不强人所难,当初我找到你也没有强你所难吧?” “遇见你方老板是我妈妈积了二十年德把我带大,当然也是我的福份。” “好吧,胡姑娘,你早些吃晚饭,吃了就去上海,你可以住上海,出去游游上海外滩,明珠塔、埔东。” “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我还怕跑丢了,或者当大老板被人绑架了,我不会在上海玩的,见到雨林就回来。” 晚饭四点钟便吃了。黄豆芽炒胡萝卜,红乳腐猪肉,鲫鱼香菇汤。 “胡姑娘,晚饭简单些吧。” “就我们两个人,这伙食比我们大学里强多了。” “胡姑娘,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上海,驾照拿到手才几天。” “你真不放心,我到镇上汽配店请个陪驾老师傅,每天百块钱。” “这就好了,太好了,胡姑娘,你到我农场,虽没有订生死状,但我要为你负责,你是我们家庭中的一员了。” 胡丽娟吃过晚饭驾车到了小镇,在一排法国梧桐下的千里马汽修店找到老板。老板抬眼看了一下胡丽娟“你是我们五官镇上的吗?我可从没见过你。” “我是福叔农场的,就想找个陪驾,马上去上海。” “哦,胡丽娟,名不虚传。” “你认识我?” “好花香十里么,农场到小镇只有三公里。没问题,找不着别人,我自己给你当陪驾,陪漂亮小妞去上海,又是晚上,多么罗曼蒂克,可我现在有一位城里来的朋友,正等着我去喝酒呢?” “喝酒?你这个朋友真不懂事,30几岁的大男人,就让如此漂亮的女孩凉着,太不人道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从修配店柜台里走出一个留着长发的瘦高个男人。 店老板马上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城里有名的画家,我们原本约好去鱼头馆吃麻辣鱼头。” “这酒哪一天喝都行,这鱼头哪一天宰都行,可这美人不可能每一天都能遇见。” “怎么,你乐意陪小姐去上海?” “那还用说,我到你小镇每年有几回吧,从没遇见过如此气质高雅的女孩儿。” “那好吧,王小姐是阿福农场新来的助理,是有钱的主,你可要陪驾好了,要不,就对不起我老兄。”店老板脱了手套,从柜桌上拿起水杯,“带上水杯。” “不用带水杯,我车上有矿泉水。”胡丽娟说。 “王小姐,我陪你去上海,不收你一分钱陪驾费,当然矿泉水要你提供。” “行,我还提供陪我逛夜上海的机会,提供一份夜宵。” “那样,我就太幸福了,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了。” “老板,那我走了,有空到农场来玩,我可以请你喝新鲜牛奶” “没有咖啡吗?镇上今年开始流行咖啡和红酒。” “你去的话,可以从镇上带去,我那儿准备好咖啡壶就行了。” “好吧,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店老板30几岁的矮胖子,说话时,整个肉脖子跟着每一句出口的话抖动。 “坐你这本田,感觉就是不一样。” “不是我的车,方老板的车。” “这些乡巴佬象油锅里面疙瘩一下子都发了啊。”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刺耳,你居住的城市市长书记可都是从农村出去的,可别轻看农村人。” “错了,我错了。” “你开什么车?” “我,一个穷画家,每年就能卖几幅画,拍几张照片,还能有啥钱,驾一辆三万块钱的二手车,就是刚才停修配店门口的那辆普桑。” “车不在好次,店铺不在大小,只要是自己的,就舒心。” “你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你是从哪所大学毕业的?” “民生大学中文系。” “那可是省城知名品牌,到这小镇农场,太委屈你了。” “看上去好象驴头不对马嘴,可我觉得舒心。” 本田汽车在高速公路途径苏州立交朝着上海驶去。 “我精神爽,你倒是连声打呵欠,是不是要睡觉?” “哪能呢,有你王小姐,七天七夜不睡觉都行。” “少贫嘴,陪驾师傅可不能不负责任。” “看你驾车水准,比我都强,我坐你车就像坐在大鹏去……” “好了,你有什么有趣故事说来听听。” “还是集中注意力开你的车,故事我用盐腌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去上海是会朋友吧,大学里的男同学派到上海工作了,我是一盏亮不了的电灯泡。” “没有,我是去看农场方老板的儿子方雨林,他在上海安装假肢。” “你的心也太好了,车子里还带这么多水果,还有玫瑰花。告诉你玫瑰花可不是乱送人的。” “激情年代,什么花不能送,只要病人喜欢,不要去相信报上说的那些鬼话。” “你就是有独特的风格,你这一身打扮,淡黄色裙和细花点袖口极有英国淑女韵味,可一个农场主的儿子,残疾人有你这样高雅的品位吗?” “送不送是我的事情,享受还是享受不了,是病人的事情,不过,方雨林虽没有上过大学,甚至没有读完中学,可不普通,他能熟练使用电脑,在电脑上设计自己渴望的东西,不容易了。” “王小姐,你很有同情心。” “你也不一样,不收我一分钱。” “哈哈哈,凡夫俗子,没办法,王小姐,你怎么不问一下我的姓名,住在哪里?” “我看得出你没有胆子杀了我,然后劫车,再说,你是汽配店老板的朋友,你又不是我农场的同事,我不用了解你太细。” “说不定我有机会去农场画奶牛、画别墅、画你那个农场主,还可画你挤奶,那一定有生活气息,有时代性有新闻价值。” “我的老板 第4章 差一点把事情搞乱套 方雨林正在病床上聚精会袖地打游戏机。 “方雨林。”胡丽娟发现方雨林面孔变得嫩白,才十多天, 他嘴边长起了细密的黑胡须。她站在窗口已经凝视他许久。 “怎么,是你?胡姐,你怎么来了,预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爸前天打电话说是老爸要到上海医院里来。”雨林说。 胡丽娟把五彩玫瑰放在床边桌上,“我是给你一个惊喜。”然后坐到他身边“怎么样,能下地走吗?” “正在磨合期,还需要观察,不过手术很成功,卢教授和陆主任说,这种手术很平常。” “那需要你好好锻炼,要有毅力,自己能走动了,就太好了。” “可能还需要一些钱,在上海费用很高。” “你老爸知道你需要钱,我给你带来三万块,就你一根独苗,你老爸是舍得花钱的。” “谢谢你,胡姐,有你在农场,我放心了。噢,胡姐你真的是自己驾车到上海吗?” “学驾车没什么了不起,我二个月就拿到驾照了,我到上海来,是第一次驾车远行,走高速公路很安全,我在镇上请了一个师傅陪驾,没让他摸一下方向盘。” “胡姐,你真伟大,你说,胡姐,我装上了假肢能不能开车?” “我可以教你驾车,不过,怎么样才能领到驾照,我们以后可以想办法,你应该知道,这个时代办法总比困难多,人想到的事完全可以办到。” “有胡姐在农场,我就会有勇气,我就会想到从前不敢想的事。”方雨林说。 “雨林,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在自己做出要到上海安装假肢决定那刻起。” “真的,胡姐,我长大了。” “完全可以自己行动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会驾车来上海接你回家,现在要配合专家医生巩固好后阶段,我要去南京路或者淮海路买音碟。” “买音碟,镇上城里没有吗?” “我要买给怀孕的奶牛和产奶的奶牛听的音带。” “有这种牛听的音带,胡姐,你别骗我了。” “真的,是沙奶奶和阿珍嫂她们已经试过的。奶牛听了音乐,产奶量不断增加。” “我在电视上只看见过用音乐抚慰孕妇产妇和她们肚中的宝宝,没想到奶牛也爱听音乐,真是稀奇事,奶牛也享受现代文明了啊。” “我已经买了阿炳瞎子的《光明行》、《空山鸟语》,我知道国际一流的小提琴演奏家,美国旧金山交响乐团丹尼尔•;科比亚卡到过几次上海表演。他美好、舒缓的音乐陶冶了国际和平妇女保健院孕妇和新生宝宝的身心。” “胡姐,我看过上海电视台播放的丹尼尔现场演奏,他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时而高山大海,时而泉水叮咚,如诗如画是进行心灵沟通的好音乐。没想到奶牛也会心有灵犀一点通。” “每天两次在牛屋播放轻快或柔和的音乐,可以调节产奶牛的焦虑,紧张气势,这是最好的精神疗法。” “胡姐,这是你来我家农场的创举。” “还有好消息,那渔塘和渔塘附近200亩全部租下,暂订10年合同,到秋末割了水稻全部种上我们农场的牧草,现在可以扩大一倍的奶牛养殖规模了。” “我在上海看着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心里特别急躁,我想我们那个农场,山青水秀有树有花有草。”雨林说。 “我到农场才二十天,已经喜欢上了农场,那些奶牛大大的眼睛多么慈祥,听着牛叫很亲切的,我写信给家中的妈妈,妈妈说以后会来农场看我。” “那么你快去买音碟吧,胡姐早些回农场,我老爸会不放心的。” “我一会儿就给老板打电话。”胡丽娟起身离开病房时摸了方雨林的头。 胡丽娟看见了雨林眼中盈出的泪光。 看着胡丽娟离去的背影,那浑圆的手臂拉开门扇的瞬间,方雨林发现胡丽娟不仅仅是有一个漂亮的脸蛋,还有十分匀称的身姿,结实丰满的胳膊。女人的美是无价之宝,女人的美甚至无法用山地粮食金银可以调换。胡丽娟的一颦一笑,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年青的心。胡丽娟身上有一种清纯和野气并存的韵律美。方雨林想,假如她愿意嫁给我,我愿意用整个生命去替她做牛做马。 “吃晚饭吧,我肚子里的蛔虫在叫了,我是不想吃。”胡丽娟背着小挎包走到白色本田车旁,画家笑着为她打开车门,“请上车。” “城里车多,又是夜里,你驾车吧,让我看看上海夜景。” “上海的夜景主要在苏州河畔和外滩,我陪你去转转。” “就去南京路吧,我买音碟,顺手给我老板捎件衣裳。” “中山装还是茄克衫?” “不,今天我要给他买一套西装,剑龙、菲猫、汉弗莱都行,让老板也开开眼。” “可现在正是炎热夏天啊,就买两件鳄鱼t恤吧。” “西装、t恤我都替他买,方老板也该树立起自己形象了,他已经是个企业家了。” 在南京路、淮海路,画家跟在胡丽娟身后,替她拎着塑料袋。他想和她并肩走路,却始终跟不上她步子,画家在屋里踱四方步习惯了,已经不习惯胡丽娟这般年龄的习惯。 “你慢一点行吗?” “你快一点行吗?你和我保持一点距离完全是正确的,你是我雇的陪驾,不是我情侣。” “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是江南五月的桃,熟得早没味,你也厌烦我吗?” “你看你自作聪明了吧,我买了衣服可是要赶回家的。” “不住上海吗?你王小姐没钱,跟我说么,我掏钱订房,三星级的可以吧,我跟了你半天,怎么啥感觉没有。” “你还想咬我身上几口吗?画家都是疯子,韩美林认识吗?结了婚越来越疯。据说一天能画100幅速写构图。” “王小姐,哪一个男人看见你都会发疯的,你也像一头小奶牛。” “别废话,你没感觉天要下雷暴雨吗,刮风了,傍晚出农场时,我就见到天空云层特别厚。” “你,一个大学生刚走出来的小女孩懂啥鬼天气。” “这是农场必不可少的基础课,当然大学里学不到,可不能少这么一课,奶牛场用得上。” “那回农场吧,算我运气不好。”画家颇有幽默。 “你认识了啊。”胡丽娟在店铺买了一串火腿肠和一袋面包,递给画家:“算了,别讲究了,我们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国正在和国外接轨,才刚刚加入wto,贫困西部地区还有五千万人口在温饱线下。” “年龄不大,一副老奶奶样。” “出了城,上高速,我驾车。” “饿着肚子,恨不能在你身上咬一口,又白又嫩的,就你鬼机灵。” “暴风雨快要来了,我要赶回农场。” “怕奶牛们睡不着觉,还是怕老板在别墅里住不安稳,你到农场一个月还不到已经彻底交给农场了。” “金山银山不如自己的穷窝,你不懂吗?” “懂懂,王小姐,了不起。” “好好驾你的车吧,雷暴雨在高速公路上可马虎不得。” “不住宾馆,就在车上过夜。” “不是亲来不是友,第一次陪驾你就说出荒唐话。”胡丽娟说。 “都啥年代了,我们认识三个小时了,你是想那个农场主了吧,给他买了方格子短袖t恤,还有什么卡其布休闲裤,想把他打扮成美国的牛仔吗?” “你少说几句,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吧,我没有你那样想入非非。” “给奶牛听手提琴碟片,你浪漫还是我浪漫?” “你有机会也可以来农场,卧在草堆上和奶牛一起听音乐,保证你安分守己,见了挤奶的奶牛不会胡思乱想。”胡丽娟想,我不能在画家面前败下阵来。 “你说话怎么这样刻薄,人乃高级动物而已,有共通共融之处,画家,你应该懂得吧。” “好吧,我安心吃晚饭了,我把车靠边停下,你来开,上高速保持在90公里时速就行。” 白色本田车简直就是一匹大白马,奔驰在黑夜的草原。胡丽娟钻出车,在高速路边凝望路两边是星火闪烁的工厂和村庄,深深吸了口气。她感到了全身上下轻松,她扬起手,做了几下广播体操。“画家,你不下车透透气。” “我坐在车里,看你和裙子被夜风吹得包着屁股蛋就是一种享受。” “你们画家还有那些狗屁作家就把女人的乳房和屁股当美味佳肴,大写特写。” “我们女人只有两方面吸引人吗?” “像你王小姐还有让男人们心摇其动的内在美,谁能看得见?眼见为实,先从显露本体外面的器官部分画起写起。” “一派胡言。”胡丽娟大喊一声“开车。”她手臂上有了几滴天空落下的雨滴。 俗话说,六月雨不过河。就在胡丽娟驾车离开农场不到半小时,农场上空乌云翻滚,奶牛场周边岸上渔塘边晒满了从苏北收购回来的牧草,两个太阳晾晒,牧草已经干了,捏在手里一捻就断。干草不能让雨水淋着,那样容易霉变,存放到冬天就没有青草晒干时的芬芳,当然会让奶牛吃了没胃口,引起其它疾病。 福叔跑进牛屋,对着正在挤奶的10名妇女:“挤完奶的人快去场边收干草。” “福叔,我手里刚挤了一半,扔下奶头去抢收干草回来再挤奶会影响奶牛出奶的。”沙奶奶说。 “没叫你,你就继续挤奶,别偷着把奶头朝嘴里放。” “福叔,你浑球。” “今晚,牛屋哪个人值班?” “阿珍嫂,反正她一个外来女人,儿子在读大学,多值几个夜班无所谓,她也愿意每个夜班多拿两块钱。” “阿珍嫂不是在村里租着房子住吗?不该她值,就不叫她值夜,沙奶奶,你们可别欺侮外地人。” “你阿福老板没欺侮我们挤奶女人,我沙奶奶能欺侮别的女人嘛。” 天空中一道亮白的闪电,照在福叔灰白的脸上。 福叔的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汪汪的从稀少的短发间水一样泻下来,他站在牛屋门口,看着奶牛场四周排水沟里的水哗哗地流向渔塘,流向稻田。 接着又有一个响亮的炸雷在头顶炸裂,看着芦席和草垛严实地堆砌成尖顶的西班牙尖顶,脸上展现了笑容,可是身子忽然打了个颤抖。 “福叔,你回别墅洗澡休息吧,看你没有一丁点力气了。”沙奶奶和阿珍嫂还有几个挤奶女人站在屋檐下。 “大家趁着雨不下的空隙回家去吧,反正奶也挤完了。” “好吧,有事阿珍嫂张罗吧,她值班,大家走吧。”沙奶奶和挤奶女人们头上遮着塑料桶,脸盆什么的,跑着拐过别墅。 “啊呀,不好,福叔,三楼的花房没有遮上,那可是胡姑娘的命根子。” “是啊,怎么把三楼花房忘记了呢?胡姑娘去了上海,她平时就喜欢侍弄花花草草的。” “福叔,我上楼去。要不,真的毁坏了可就糟了,看这阵势还有更大的暴雨。”阿珍嫂说。 “好吧,上花房,别把架子被风刮倒了,我也上去。”福叔说。 惊天动地的闪电中,阿珍嫂望被雨帘子照亮的一张脸,赶在福叔前面上了三楼。 “我给你弄件雨衣。”阿珍嫂说。 “身子反正已经湿了,一会儿洗澡。”福叔说。 “当心着凉,阿珍嫂。”福叔又说。 “没事,俗话说六月六,黄狗洗冷浴,我比你年轻几岁呢。”阿珍嫂说。 “你是女人。”福叔说。 “我在牛奶场二年可是胖了许多,重了十多斤,我命贱,你福叔是个老板,有这么一个摊子的家当,要注意身体呢。” “注意不注意一个样,我白活一天算一天。” 福叔和阿珍嫂把三楼放在架子上的花盆一只只端着放在阳台上,福叔又和阿珍嫂抬着塑料板盖在花卉苗床上。 福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福叔,你快下楼去,你身体受不了,儿子又在上海。”阿珍嫂说。 “阿珍嫂,你先下楼吧,你儿子在大学读书,就要放署假来看你了,看见你在我农场病了可就不好了,以为我福叔欺侮你。” “你讲什么话,福叔,一块儿下吧,我给你煮老姜红糖汤喝,驱寒防感冒,你常吸水烟有咳嗽病。” “好吧。”福叔从花房里仰出头来,他看见阿珍嫂一对鼓胀浑圆的奶子象两个苹果,那身腰就象一头壮年的奶牛。他惊叫一声“阿珍嫂。”便紧紧抱住她,然后把头埋进阿珍嫂胸窝里,他听见了一对乳房象战鼓擂响。 两人在雨中泥塑成广场的雕像一般。 “阿珍嫂。” “福叔。” “快下楼去,这样要淋病的。”阿珍嫂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搂住福叔小心地下楼。 福叔掀开阿珍嫂的衣裳,捉住了两只白兔,然后用嘴有力地吸着。 “福叔,我走不动步了,你轻点。” “阿珍嫂,我……要……你……” “你抱得动我?我可是有一百二十几斤。” “你不会像我养的一头奶牛那么重。”福叔咬紧牙齿用右手叉进阿珍嫂双腿间。 “去我房间?” “不,福叔,我喜欢牛屋,喜欢干草垛。” “阿珍嫂,你是让牛看看我这老家伙行不行吧?” “我就是要让你的花花奶牛看它们的主人怎样干女人。” “我也是一头牛,怕什么。” 福叔几乎是抱着阿珍嫂一路小跑奔进牛屋的。 “其实,我有名字的,我儿子叫阿庆,大家叫我阿珍嫂。” 福叔,啥话也不说,他把阿珍嫂扔在干草垛上,他闻见了干草堆上阳光的味道。草的金色激起的情欲象大海的波涛冲撞着心的堤岸。 当福叔从头上掀掉衣裳时,阿珍嫂一身白肉已经展示在草垛边。 “这牛屋一点不冷,好象有一股气息在催促我,福叔,我可是一只母牛。” 福叔额头上还挂着雨水,他全然不顾,他觉得自己是一片下雨的云,他用云一样的身体遮盖了草垛上的阿珍嫂。 “福叔,福叔……”阿珍嫂象蠕动的春蚕。 “你他娘的就象一艘航空母舰。” “我可没偷吃你的牛奶,到前几天才尝到牛奶的滋味,我可是为你打了三年工。” “你原来那么瘦小,不起眼,今天,我发现你这样风骚。” “福叔,奶牛场以后用机器挤奶,就不用我们女人了。” “可能要跑几个,但农场摊子大,还是需要人,假如500亩山坡地租下栽种葡萄,还是要女人干活。” “我是想等儿子大学毕业……” “你是为了在农场干下去,才肯跟我睡在这里?”福叔说。 “不,不是的,我已经有了一份工了,我对福叔没有丝毫非份之想,我觉得喜欢你,从前听说你去省城招了女大学生,我也和村里人一样以为你要娶小老婆。” “你们把我阿福当什么人了,阿珍嫂你说说,我用你们10几个女人挤牛奶,我欺侮过谁没有,其实我心里喜欢你和沙奶奶两个人,可沙奶奶那一张嘴,死人也会被她说活,我信任的还是你阿珍嫂。” “我对你可从来不敢想,你是大资本家,在我的想法里,你是不会把我这一个外地女人放在眼里的,福叔你既然喜欢我,我也愿意。” “我知道你在采石场推过车,在砖瓦窑晒过泥坯,你吃过苦,所以奶牛场办起来,你来农场报名,记得那天你没穿裙,穿一条灯芯绒长裤,黑红色的。” “福叔,你是个坏老头,那时候你就有恶念头。” “我是牛么,不过那时最艰苦,有女人也不敢痴想,阿林他妈离家出走10几年,村里也是有很多人给我介绍女人,都被我拒绝了,阿林还小又是个残疾人。” “福叔,你现在可以松口气了。” “我已经松气啦。”说着福叔从阿珍嫂身上软下来。 “福叔,我还没吃晚饭呢,饿着肚子可不好受。” “用不用我陪你去镇上吃茶点,去城里也行。” “我几年虽然没去过城里,享受我总是会的,我怕别人损害你福叔的名誉,我无所谓,我是一个外地女人,在你农场挤奶的工人。” “那怎么办?我房间有方便面,也有鱼肉鸡蛋什么的,要不,你到厨房去做夜宵,我经雷暴雨一折腾,肚子也饿了。” “行,听老板的。” “阿珍嫂,你刚才说你有姓名,不叫阿珍嫂,那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让我品味品味。” “雪梅,让你听着身上直打抖。” “傲霜斗寻的腊梅,还是春天的红梅。” “我生在困难时期的上世纪五八年。” “没赶上好时光,我方仁坤如今也是拉着牛尾巴享清福。” “福叔,你可以找个婆娘过几年舒心日子了。” “我在今天之前,这10几年没碰过哪一个女人。”福叔说着用双手从阿珍嫂后背伸到胸前。 “还没够,被你捏成烂柿子了。”阿珍嫂说。 “我还想要你。”福叔说。 “去,去,一块肉吃不成胖子,一口泉水解不了渴,时间长着呢,一会儿我要回出租屋换衣裳洗澡,然后再去牛屋值夜班。” “我明天就去城里给你买几件夏天的换洗衣服,雪梅。” “福叔,你刚才叫我什么?” “雪梅。” “你再对着我叫一遍。” “雪梅。” 阿珍嫂用自己的身体迎上去,搂住福叔微厚的嘴唇寻找着福叔的眼睛和鼻子。她轻声叼吟“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这么叫我的名字了,我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被别人叫着阿珍嫂,然后老去,然后死去,我只知道有一个祥林嫂,儿子被狼吃了,我比祥林嫂要幸福许多,我有上大学的儿子,还有你福叔。” “真对不住,雪梅,我不知道你心里也如此苦。” “福叔,今天,胡姑娘还从上海回来吗?要是不回农场多好,让我陪着你睡一夜,让你真真切切做个男人,让我踏踏实实做个女人,我要你把我心中正在升起的烈火浇灭。”说着,阿珍嫂把福叔拥进别墅的房间。 “雪梅,你真疯啦,炉子还没关掉,去我房间,一会儿胡姑娘回农场怎么办?” “胡姑娘回农场会来敲你房门?你说,是不是胡姑娘经常来敲你房门?” “疯婆娘,我原本打算让她嫁给儿子阿林。” “嗨,福叔你神神秘秘的,差一点把事情搞乱套。” “雪梅,雪梅,我……” “福叔,你还是叫我阿珍嫂,别给沙奶奶她们看出什么听出什么,我不愿被上大学的儿子臭骂。”说着阿珍嫂干脆脱掉了身上的衣裳。 “那好,你先上卫生间洗个热水澡,我在锅里下一碗面条,端菜到我房里来吃。”福叔挣脱开身体去了厨房。 第5章 在镇上吃了饭,就游泳 雨后的乡村别墅前面的花坛和树木非常宁静,只有飞蛾和小虫奋不顾身朝灯光飞撞。胡丽娟把画家送到汽配修理店门口就驾车回到农场。 她看见牛奶场附近的牧草被堆砌成草垛,看着银光闪烁的渔塘荷叶轻摇,听着渔塘里青蛙的叫声,那般的清丽。 本田汽车的刹车声很轻,福叔和阿珍嫂还没有觉察。 胡丽娟关上汽车门,手里拎着福叔的西装和t恤上海货,福叔一定会喜欢的。 她径直朝厨房里去,厨房里的灯光中,福叔光着上身。 “胡姑娘,你回来啦,我正在煮面条。” 胡丽娟盯着福叔。 “噢,我所以光着背,刚才下了雷暴雨去三楼遮花房,浇湿了。“ “方老板,我给你买了短袖t恤,洗过澡就可以穿了。” “正巧,正用得上。”福叔接过胡丽娟提过来的塑料袋。 “阿林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你放心好了,我回房休息了。”胡丽娟正要上楼梯时,她听见福叔房间里传出关窗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轻声朝坤汉房间走去。 福叔房间里卫生间敞开着门。胡丽娟看见了水笼头下阿珍嫂丰美的胴体,她一下子醒悟过来。她忽然听见福叔从厨房出来关上门的声音,胡丽娟赶忙退出脚步,转身朝福叔迎过去:“我听见你房间里有流水的哗啦啦声,我正想过去看看呢。” “阿珍嫂真不象话,连房间门都不关。噢,胡姑娘,是这样,阿珍嫂今晚牛屋值班,刚才又淋了雨,借用我卫生间洗个澡。” “没事,我就回楼上睡觉了。” “汽车停进车库没有,近段时间派出所联防队把警务告示送到农场,说是盗贼非常严重,专偷停在房外边的高档汽车。” “保了险,老板,没关系的,你放心地睡安稳觉吧。”胡丽娟一语双关,不过她想,这阿珍嫂生活问题是太随便了点,许多人说四川女人火辣辣麻辣辣,她是不是在打福叔的主意,她是不是要做农场的老板娘。福叔对农场10几个挤奶女工真那么善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她有些怀疑福叔暗中可能有相好的女人。 睡在床上,看着电视,胡丽娟想到,我需要原始又文明的爱,唯有这种爱才能满足心灵的饥渴。如果说大学毕业时,对性爱是疲倦的,那么,现在她的性爱渴望健康地生长着。有地位的爱,使女人的心安恬踏实,有金钱的爱,使女人的心甜蜜温暖。她想,假如我使出自己稍微一点女性魅力。方雨林就会欢心,就可以成为别墅的真正主人,如果自己有花心,勾住福叔的魂,这农场也是自己的,至少有一半。看得出福叔和雨林都是渴望爱情的男人。 胡丽娟虽然到了农场,但非常注意自己的卫生和仪表,无论穿裙子还是牛仔裤,休闲衫还是紧身衣,总是给人整洁和谐的感觉,她目光中含着自信力,她穿衣服从不花枝招展,她穿着纯色,素嫩,或淡黄白色,最多穿红白、蓝白格子短装,显得青春活力。她轻微涂一点口红,那也是凤仙花和玫瑰花的汁水,很匹配江南风景中的石桥,咖啡屋和柔和的树木。她并无飞黄腾达有升迁之心,她忠于职守,在学校里也不说三道四挑起是非,她也不愿为了自己利益巧言令色。她愿意做一个职业女性,她的审美观是让别人看着自己舒服,那是对别人最好的尊重,她很有英国女性轻拿慢放,举止和缓的优雅风度,她到江南农场,很快地与江南的女人们融为一体,她可是山区小县城的小猫女,她曾经是一个举止粗野的凡胎俗骨,今天却举止得体,典雅高贵。 胡丽娟伸开四肢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去浴室,她轻轻拍打着乳房对着镜子说:胡丽娟你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你啥时候能有好男人享受啊。 上床前,胡丽娟用芝麻末、绿茶和红糖冲泡了一杯芝麻茶。她暗暗想道,要是将来自己当了富婆可以像刘晓庆像杨玉莹像宫雪花那样每月用牛奶沐浴,在对美好明天的幻想中,她睡着了,暴雨后的蛙鼓声声却是擂着福叔。 “雪梅,你不能住在我这里过夜,人们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让一帮村里长舌妇知道了还真不行,你是外地女人,拍屁股一走,我……” “我不是要什么名份,也不是要你家财,我也就是盼着名正言顺叫着男人的名字,有男人叫着我的名字一样。” “该隐瞒还是该隐瞒,我虽然不会金屋藏娇,金丝笼里养鸟,我以后对你总会有个交待,每个人活着不容易。” “那好,福叔,我走啦,我就住牛屋,那竹榻虽然吱吱响,睡你这沙发床开空调还真不习惯。” “我这儿有几百块钱,你拿着进城或者去镇上买几件衣裳。” “我和你睡觉,福叔,可不是卖身给你。”阿珍嫂推开递过来的钱,朝门外走去。 已经是半夜了,上夜班的工人也早走了,村里已经没有了行人,阿珍嫂是光着上半身回自己的出租屋换衣服的,她的嘴边还哼着“红梅花儿开”的歌曲。 才六点钟,胡丽娟便起了床,她发现福叔没起床,她摘下别墅前一朵刺玫瑰放在鼻前闻闻,晶莹的露水泪珠似的。她把花朵放进房间桌茶杯里,穿上运动鞋,绕着牛奶场跑步,然后朝着山坡跑,通过山岗的沙石路很平整,没有尘埃,满坡的翠竹轻轻摇着,她站在中间听着鸟们的晨唱,心里很舒适。她眺望二公里外的方雨龙新盖的织布厂,心里说道,一定要把方雨龙整趴下,把他赶出村林业队仓库,把五百亩山地租到福叔农场,那样,她便可在五百亩山坡做文章,假如现在向村长提出租赁除织布厂外的山地,村长也会同意,料他方雨龙也吞不下如此大片山地,只是山坡有了织布厂就象面包上有疙瘩是不完美的。本来是多么安静多么原始状态的山坡地,她知道城市在扩展,城市在美好。原先山坡不经意间栽种的香樟树长满山沟两边,是以每棵二千块被苏州花园小区的卡车一车车拉走的,正在丽娟变化中的城市以后需要很多数量多个品种的花木,把五百亩山坡地栽满花木,那是多么壮观。 “胡姑娘,快吃早饭吧。”福叔在二楼客厅里吃早饭,只是说话,没有抬头看她。 “我刷牙,洗脸就来。” “枣仁龙眼粥,味道真不错,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是老板,你决定不就完了。” “这不是我家的事,是农场的事,食堂要个人,我想让阿珍嫂管买菜做饭,她干净利落,也懂得菜的相配。” “好啊,省得我给你只做萝卜粥,只有一片牛奶和干面包,太单调了。老板,生活上你该注意自己,有个人照顾。要不,挣那么多钱光给儿子花,给我这些人助人为乐。” “胡姑娘,这人啊,一懒惰就真的不想干活了,有了你,阿林从上海回农场,我就可以松口气享清福了。” “我不吃你那枣仁龙眼粥,我像老板你劳伤心脾,思虑过夜,有健忘失眠需要调理,我就喜欢吃胡萝卜奶茶和面包,省事!” “这农场比不了城里,但你自己可以去买咖啡,买红酒,要怕麻烦就让阿珍嫂去,你们年轻人胃口和我不一样。”福叔很关心胡丽娟。 “晓得啦——” “手机响,是你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福叔看着胡丽娟奔跑出门,摇着头微笑着。 “是啊,我是胡丽娟。” “我是林小雅,我想到你那里看看,行吗?” “欢迎你来,什么时候?”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已经到你们清江汽车站了,准备上公交车。” “真行啊,你站在原地别动,我开车去接你,一刻钟。” “老板,我有一位大学里的女同学已经到了清江汽车站,她要到农场来,我去接她。” “行,不过,要注意开车,速度太快不好。”胡丽娟驾车去清江,白牛仔白皮鞋,白色小抻包,当她从白色本田车出来时,公交车站载着小太阳帽的林小雅简直不敢认她,与她说话了。 “胡丽娟!”“林小雅!”两人急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我们分手只有二个月,你在农场,应该是黑脸蛋,乱乱的头发,可你怎么象白雪公主了。” “你到了我们农场就知道了,我就像福叔的私人秘书一样,很轻松,买些奶牛场的豆饼之类的活都有人干,我觉得太轻松了,我的工资是挤奶女工三倍还多,我觉得……” “胡丽娟,你怎么可能在农场干下去,我想你耐不住寂寞,你干不了太久,你是在城里长大的,我对你一直担心。” “我还真习惯了农场的生活,自在,没有太激烈的竞争对手,没有那么多的虚伪和欺骗。” “我走出校门就想,要和胡丽娟近些再近些,我们是同班同学,二年同窗的室友,我离开了胡丽娟就象缺少了什么,缺了一个专门出鬼主意的恶妇。” “好了,上车,不要让别人看我们笑话,有话在车上讲。林小雅,离开了你,我还真缺了一位倾听者,可你这次不是找我让我给你讲神仙妖怪故事吧,你说有好消息告诉我,什么好消息,不会是要嫁到清江小城来吧?” “真让你这张乌鸦嘴说对了,本人已经受聘于清江日报编辑,已经到报社报到了。现在,报社要我做三个月外勤记者熟悉全市地理环境,你胡丽娟的农场是第一站。” “林小雅,你可真神,天南海北如此之大,中国上下左右五千公里,还真跑到我胡丽娟一亩三分地上了。”胡丽娟惊喜万分。 “你总不能让我骑着马去西藏当记者吧,我喜欢观赏流动风景的工作,当编辑和记者在一家县市级小报是互通的。” “以后我在清江可算有个靠山了,你认识了市长、大集团董事长什么的,可别把我踢到一边去。” “胡丽娟,你到农场二个月,没有被农场主还有残疾人少爷欺侮过吧,公主进了狼窝好不了你。” “你以为他们是亚马逊河流域的食人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吧,像为母亲还债,还是让青春成一朵自生自灭的野花。” “我觉得福叔和他儿子方雨林都是善良的本分的,在我感情最为脆弱时期,只要他们中的哪一个提出要娶我,我也会答应他们的,你林小雅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纯情女孩,我是一个女人,我不是圣女。目前,我只想做些事,为关爱我的好人活着。” “好啦,你现在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不要老想着过去。在这小城在你农场,谁也不会去追究。” “从前,据说,深圳、广州有许多千万亿万的富婆年轻时当过包二奶暗娼的多的是。你胡丽娟可是一个大学生。” “我现在只是觉得农场不是一家规范化的企业。” “我跟你说,就是这种不很规范的企业能赚钱,那些正规的国营大企业许多正在卖厂牌,和外国人合资呢。” “你的意思,我受雇于农场,是走对了庙门?” “现在是信息时代,多看报多上网。你在农场,重要的是把自己设想的变为现实,你放开步子干就是,养奶牛只会赚,多赚少赚而已,不会亏本。鲁迅先生说过,我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这蕴含的意思深刻着,草变成奶,奶可成为多少可口的美味佳肴,市场永远需要,除非人类灭亡。”林小雅说。 “我离开你林小雅,整个人忽然变傻了,你是朝霞照亮我至今蒙闭着的心灵。” “少废话,有钱才会有阳光,今天中午你请客吧。” “我还要让你住在我的农场别墅,推开窗,那朝晨的空气别提有多新鲜,完全可在用塑料袋装着去城市出售,绝对的三星级酒店档次。” “晚上还有奶牛叫声伴随入眠。” “太俗了吧?” 胡丽娟笑着,笑得前仰后覆。 “我刚到报社,房子要自己租,报社只有住房补贴,每月工资里一起发到个人手里。” “小城市不比省城,住房可先租着,价不贵,要是你乐意就住到我农场去,每天10几公里路有公交车,我也有车可送你的。” “星期六到你那儿度周末还差不多,布什到德克萨斯农场,我就到胡丽娟农场。” “可不是我的农场。” “把那个福叔或者把方雨林彻底俘虏了,你就是农场的主人。” “我可不愿就这样在农场老去,成为一个像企鹅一样的老太太。”胡丽娟喜欢和林小雅开玩笑。 “胡丽娟,我是从农村出来上大学的,我不喜欢大城市,四处封闭着整个一个笼子。我喜欢江南小城市有山有水,四季分明,热得淋漓尽致,春天活泼灵动,秋天金谷辉煌,冬天大雪冰霜,这是上帝给我们的享受,奢望的越多失去的其实也越多。 “做一个性情中的自然人,我听懂了你林小雅的意思,让我嫁给农场任何一个人,福叔、方雨林还有其他什么人都可以,农场有一桶桶可以生产奶酪,、糕饼的牛奶。“ “太对了,胡丽娟,我们可是玩够了,我们不应该疯下去,疯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你的童年、少女时代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可是没有玩具,我从5岁开始就跟着街办厂的妈妈卷鞭炮,就是那种一串几百个的小鞭炮,可我自己从没有放过大小鞭炮,看着那街坊邻居放鞭炮,我那时想的是,放鞭炮的人是最幸福的人。” “是啊,每个人都应该想一想自己的童年,自己的亲友,那样,自己有时会觉得有满足感。” 小车拐过香樟树掩荫的乡间柏油大路在农场别墅门前停住时,林小雅把头伸出车窗外,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梦中的家。” “你说什么?”胡丽娟摇下车窗玻璃。 “我说这儿真像你的家。” “我给你做早饭,然后陪你去看齐人高的牧草地,还有奶牛。” “胡丽娟,其实,我一提起农场,你就兴奋。” “欢迎啊,林姑娘,你到农场就亮堂多了,你和胡姑娘是两朵花,我们村哪怕是整个镇上都看不见和你们长得一样娇嫩的姑娘。” “我叫你福叔,行吗?”林小雅伸过手和福叔握着。 “你不怕牛粪味?”福叔问。 “没有粪,哪来五谷香?城里人每天早晨就喝牛奶,可不会想到牛奶是草变的。” “林姑娘说话爽快。”福叔笑了。 “我家是山村,我习惯了,无所谓。”林小雅说。 “农场没啥好风景,喝咖啡去镇上,胡姑娘可以陪你去。” “我喜欢绿茶,没那么高贵。” “农场有房子,可以住下,条件比不得城里。”福叔说。 “没关系,福叔,你忙吧。”林小雅上楼时朝楼梯扶手拍了拍。 “这楼梯扶手可是红木的,完全按照我的设计。” “既然是别墅,可以在楼梯口这些地方挂些正时兴的油画。” “说起油画,我还真认识了一位油画家,他原在你们报社做美术编辑,现在省城开了一间美术工作室,他说再过二个月,他要举办一次画展,我介绍你做朋友怎么样?” “我这个人没有个性,但朋友用不到别人介绍,嫁老公不用别人介绍。” “你林小雅可不是四年前我认识时候那沉默的羔羊,现在说话总带刺。” “对你这样子罢了,对别人可是点头哈腰的,这是做人原则。” 林小雅朝胡丽娟房间里大床上躺下,有泪盈着。 “怎么啦 ,小雅,你失恋了?”胡丽娟知道林小雅有很帅气的男友。 “没办法,他去广州了,我不喜欢广州那种热湿湿,蟑螂到处飞的地方,两个穷大学生做夫妻迟早要分手,我不想强扭婚烟这枚果。他说没有一百万不结婚,我青春又几何,干脆分手,我只求安份守己。” “这倒也痛快,所以今天你怎么对我这态度。” “啊,新的天地,新的生活!”林小雅激情地站起,望着窗外翠山渔塘。 “这城里人和乡村出来的大学生同坐一间教室几年,总是有思维上的这间距离。” “不可逾越的鸿沟,是观点。” “我们有了工作,至少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我对爱情彻底失望了。”林小雅喝着茶。 “小雅,我考虑的是人生,是改变命运而不是追求爱情。你知道,我有从小地方走出来的那种低人一等的自卑感,激发出了现在这种强烈的自尊,在大学里,我和所有人都合不来,许多同学靠着国家和父母的供给。那么的安逸,狗眼看人低。而我有我的骄傲,我总感到那么多同学不值得我去认识熟悉,也可能是我的人生态度和处世有问题,我们同居一室的女友怀疑她们居心叵测,我对所有男女同学有戒备心理,除了你林小雅。” “何必呢,大学毕业各奔东西,做人的原则就是我有自己的原则,女人也一样,绝不能自己倒下,除非让别人把我推倒。” “我不是有抑郁症,虽然上大三时有那种情绪,整天处于昏睡状态,不能正常上课和外出打工,甚至没有希望,压力太大,我想到长江大桥投江自尽。我是受家庭条件所致。” “你可以对这个世界不负责任,但不可以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你没有干脆沉沦到底,你如今活得滋润,我敬佩你,你不适合学校,却适合社会,我的性格只是适合学校做些文案研究工作,但我主动出击推销自己,这个社会谁也无法躲避。” “林小雅,我们是有共同语言的,所以能成为好朋友。” “到你农场,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开始意识到生命不是我个人的东西,属于他人,我只有权利保护它,没有权利轻易舍弃。”林小雅很真诚。 “真是为了改变目前生命的状态,我才来到农场,否则我的未来没有成功可言,中文系专业决定我们只能做一名文员,进大公司也只是一只花瓶,我知道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不了时,我就开始寻找外在的力量,所以我毫不犹豫就选择农场。” “每个人就应当如此,从封闭的个人世界象牙塔里回归自然回归世俗。”林小雅打开音乐,“我带来了几盒音碟。” “我开始去爱别人,福叔和方雨林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感受着他们,自己才真正健康。” “胡丽娟,你懂事啦,该好好地关心你自己,爱别人啦。”林小雅拥抱着胡丽娟。“看你脸上粉嘟嘟,不搽胭脂不涂粉,这里的风水真好。” “要不要我去报社,我们调个职业。” “不要此山看着那山高,以后发了财当了老板别忘了我就行,我当编辑记者不可能当一辈子的,我定不了位,我有兴趣搞实业,你胡丽娟积累了经验以后可以帮我的。” “没问题,你大老远从省城到清江小报当记者,向着我靠拢,我不会忘恩负义,我会珍惜我们的友谊,我们有缘份。” “我们吃过午饭去享受大自然,看那河塘、天然泳场。”林小雅手指朝着渔塘。 “那是奶牛场的浴锅,当然,傍晚时有后面村里的大小男人们光着屁股去游泳的,刚下过暴雨,水满了塘,又被冲走了浮生脏物,所以看起来水清明如镜。” “你就以为我们大学校园里的游泳池卫生啊,整个一缸粪水。” “只要你林小姐喜欢,我当然愿意陪你去,可河塘边上除有一排香樟杨柳没有小木屋做遮扇。” “你让我光着屁股去啊,准备好泳衣吧。” “我到农场,一个女孩家的,要泳衣干啥,你现在要用,我陪你去镇上买就是,反正要请你吃喝一回,否则,你要骂我守财奴了,在学校里没少拿你菜票饭票。” “好吧,在镇上吃了饭,就游泳。” “福叔,我们去镇上吃中午饭,你去不去?”林小雅走向小车时向福叔招呼。 “林姑娘是我农场的客人,我应当去的,现在胡姑娘陪你去,她可以代表我,一个丑老头就夹在你们年轻人中间啦。” “林小雅还没去过镇上,我陪她吃顿饭,小雅在报社当了记者,我们要请还请不来呢。” “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我夹在你们中间就如一具僵尸。” 胡丽娟和林小雅坐车去小镇,走的是城市东扩的园区工业路,很宽阔。 “胡丽娟,你驾驶水平还真是不含糊,啥时候教会我驾车?” “行啊,学驾车很方便的,你每周来农村二天,学会了再去城区交警大队的驾驶培训班,只要考上就可以拿驾照。告诉你,国外报社记者可都是自己驾车。” “我每周来两天,没问题。”小雅问。 “小雅,小镇有了新盖的三星级宾馆,刚揭牌, 有气势。”胡丽娟说。 “不用太破费,不讲摆场,小吃小喝的找个情调好些的小饭店就行,不过要有特色。”胡丽娟又说。 “五官镇,既是江边小镇,临着湖,靠着海。当然是江河湖海各类鲜物都有。银鱼、贝壳还是螃蟹都行, 可是养美女的。” “清淡些,不要火气太大,年轻力壮的,否则受不了。”胡丽娟笑着, 拉开车窗, 目视窗外美景。 “小雅,尽快找老公,我们已经是女人了,不用羞答答的,其实,我正渴望着。”胡丽娟嘴边哼起了歌:红尘啊滚滚。 “找男人,急是没有用的,等也是等不到的,看运气吧。 第6章 两个年轻女孩,这样疯来疯去 小车停在桃花源饭店门口,斜对面刚好是千里马汽车修配店。 胡丽娟和林小雅下车时,遇上了汽配店矮胖老板尤阿祥。 “怎么?胡丽娟,吃饭也不吆喝一下。” “你好,祥哥,我请你,还是你请我?” “没关系,谁请都一个样,我是老板,赚钱虽不多,我请你们。遇到两位靓女真幸福。” “这是我朋友,林小雅,清江日报记者。” “都是漂亮脸蛋时尚女,上回我朋友,那个画家打电话给我还说起你胡姑娘,画展开始,他会送票来,到时候你一定要去。” “一分钱没收,白陪我去一趟上海,就吃我一份快餐,当然不能忘记他。” “江河湖海,吃哪一类?”阿祥很豪爽。 “无所谓,我朋友喜欢吃得清淡。”胡丽娟说道。 “好,就来江鲜湖鲜,让你们不长脂只长精神。”尤老板在窗口临河一桌坐住,叫着穿旗袍裙的服务员。 “胡丽娟,你让男人双眼溜溜转。” “别瞎讲,男人见到漂亮女人总是很慷慨大方的。”胡丽娟又说道。 “啤酒还是饮料?来些啤酒吧,现在的大学生在校园里已经练过了。” “我那位画家朋友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啊。”尤阿祥说。 “怎么?画家没结婚?”胡丽娟问。 “原先结过,妻子长得也水灵,嫌他穷,说他把上班的工资全买了颜料,离了婚。可也真是,画家婚一离,画是一幅幅卖出去,被台湾香港人收藏,最多一幅在香港卖了二十万,报纸称他为前卫油画家。” “看来情场得意的男人都是失败者,情场失意的男人才是成功者。”胡丽娟说。 “画家都是疯子,我不想和画家结婚。”林小雅口上这么说。 “可你答应过画家,你要做他模特儿到农场拍风景的,交个朋友吧,在我汽配店你和画家有缘认识。”尤阿祥说。 “来,吃清蒸白鱼。”胡丽娟说,“风流情种到处有啊。” “啥年代了,还用布遮着面,戴着手套握手?” 祥哥一杯接一杯喝酒,涨红了脸看着胡丽娟和林小雅。 “来,老板,我敬你一杯。”胡丽娟说。 “来,老板,我敬你一杯。”林小雅说。 “我虽已经是醉眼朦胧,胡姑娘你像西施,吴越战争中的西施姑娘,林姑娘你像王昭君,中国四大美女,你们占了俩。”阿祥说话结巴起来。 “阿祥,你喝醉了。” “没有,我能喝一箱啤酒,就是喝酒下肚,说话就没有闸门。” 胡丽娟和林小雅互相看着,也笑,脸上升起红云。 “胡姑娘和你这位朋友,我们吃了饭,我请你们去三星级大酒店洗桑拿浴,上档次,来,叫阿东老板来,再给我们上一盆桑拿虾。” “酒后不许驾车,抓住一个要拘留。”祥哥打着酒嗝。 “祥哥喝足吃饱了,我俩下午有事要办,这样吧,过几天,我们俩请你和那位画家朋友到城里去喝,这镇上人太杂,影响不好。” “行啊,你们够朋友,那好,你们走吧,有事联络我。” “胡丽娟,小镇上的人全如此热情好客。” “这里的水柔,男人女人的性子也柔,只动嘴不用暴力,男人们花花肠子多着呢,他能让你失魂落魄。”胡丽娟说。 “这里是文明世界,已经和美国现代文明接上轨了。” 胡丽娟把车一直开到农场西南的渔塘边。 “怎么啦?你。” “林小雅,我们忘了没有去买游泳衣,就这样下水吧。” “光屁股吗?” “你还有胸罩么,我们就疯一次吧,中午时光没有人上渔塘来,渔塘已经租给福叔了。” “渔塘里的鱼不会咬人吧。” “怕你在大学里烤熟了的一身香肉成鱼饵吗?” 车停在渔塘边。 胡丽娟边下河边脱上衣,“下吧!”她眼睛闭着跳入水中,露着半截黄色胸兜,很娇美。她朝着车边的林小雅说:“没事,不要穷讲究,过一会晒日光浴。” “胡丽娟,你就是不拘小节,你倒是很大方,露胸露胳膊的,又不是城里泳池。” “哪个吃了你,封建老婆娘。”胡丽娟白白臂膀拍出一串水花。 太阳不动步,河塘沙泥留下她俩的脚印象拼写着的青春诗句。 她们在河塘中狗爬犁,扎猛子,偷摸着对方身上,戏水声玩笑话飞扬着, “林小雅,你是一条白豚,一类保护动物。” “我是一条鳄鱼非撕了你。” 两人爬上岸,把湿衣裙晒在车门和樟树枝上,然后学着男人样在渔塘上半躺着。 “真舒服。”林小雅说。 “人就应该重返大自然。” “胡丽娟,奶牛场那边好象有人来了。” “是福叔。”胡丽娟和林小雅钻进车里纷纷穿上自己的衣服。 “福叔没有看见我们什么吧?我可是半裸的。” “没事,隔了一条田岸,他看不清楚的,再说,你又不是没被男人看过。” 福叔走近渔塘时,胡丽娟和林小雅已经出了车门。 “我奇怪,车子怎么开到渔塘来了。” “福叔,我们游了泳,正享受日光浴呢。” “没事,你们吃过饭了吧。” “我们可不敢绝食。”胡丽娟说。 “胡姑娘,再过一星期,雨林就可以出院从上海回来了,刚才接到雨林的电话,卢教授和陆主任说假肢可以先试着,不好的话还可以去调换。” “我去上海接雨林。”胡丽娟转身对林小雅。“下个星期六,我们一起去上海。” “大家都是好朋友,我愿意帮你的忙,胡丽娟,有别的事可别忘了我。” 胡丽娟和林小雅把车开到别墅前停住,忽而鸟一样飞扑进别墅。 “整个下午,我不想干什么。” “你老板不让你去干事吗?” “福叔不会因为看着我空闲,让我去挤奶,和一身腥骚的挤奶工在一起。” “你是孔雀公主吗?” “不,不知道,福叔这个人是不错,挺仁厚,可总是觉得有些东西说不清楚,也许是年龄和经受的人生体验不同。他古板、实在,其实也没有什么缺点让我无法容忍。可能是还有心理上的距离需要有待沟通。” “我可知道你,胡丽娟,你是浪漫开放的新潮女孩,你只是用一种虚伪迷惑着老板。一旦老板知道你真实的面目,他会讨厌你的,我们是好朋友,所以在农场永远只能夹住你狐狸尾巴。” “女人和男人一样,只要干事有理想,有些生活作风也不是大问题,我喜欢的男人不止一个,这世界不可能只有一个好男人为我准备着,我不是小女人,小女人才讲小资充花瓶呢。” “好吧,我们各自都有理想,看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谁能舒坦。” 林小雅在三楼的阳台上,凝视着江南西南旷野上空的火烧云,情趣盎然地阅读。 “林小雅,其实,我至今还没有完整的人生计划,我首先要还掉福叔的债务,才可能谈我自己,我在农场刚开始来时感受到新鲜,慢慢的我感到了孤独,一下子不习惯没有了红尘的喧闹。” “你怎么能讲这种话呢?福叔可是把你到农场的工作看成农场的希望,请你不要灰心,骄傲的公主做不得,你已经来了,就不要伤别人的心了,不要欺侮福叔这样的老实人。” “我知道,人生一半时间在路上,一半时间在书房,我已经上路了。农场就是我的书房,我需要对瞬息万变的大自然,对奇风异俗生活的领悟和阅读。我自己在农场也是给别人阅读的风景,我只是心神不定,有你林小雅陪伴在身旁,也许好些。” “你看西边那一片瑰丽的火烧云,我们女人的生命如火烧云一般,瞬间即逝的事。” “小雅,你看花房新栽的玫瑰,已经发芽,我就是这沃土里的玫瑰,晚上有夜露的玫瑰,色艳香远,我这一辈子就做一朵玫瑰,长小小的剌。” “《花镜》里说,玫瑰,每有新枝长出,老本易枯,须将根旁嫩条移植另处,老本才有活力,才能枝叶盛密。为什么不移植新株,老株会枯死呢,因为新株会把老株的营养全部吸光。人们便给玫瑰起了另外一个名字,称作离娘草。我们已经大学毕业,首先要做到什么,是断奶,独立,靠双手养活自己,然后创业孕育后代。否则,我们会在吸空母亲的乳汁之后,再榨取她的血液。我的父母在乡下,你的母亲就这个样子,都是一无所有,或许你有美人坯子,那是暂时的。” “小雅,你太一针见血了,我就想衣食无忧,生活优裕,不事农桑,不进工厂,整日游荡的那种日子,我就是一条丽娟的寄生虫。” “既然,我和你胡丽娟有缘在一起,我会让你做不成寄生虫,做蜗牛。” “好吧,林小雅任劳任怨的做老黄牛吧。” “离开城市,生命的密度小了,个人生命的密度在充盈和扩大,你能体会到自己的感觉,阅读到自己的风景,农场是一片小天地,空间大又有工作原则外的弹性,不适合你,却适合我。” “所以么,林小雅,我又投错了娘胎。” “不要疯疯癫癫,让别人看了笑话,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改变自己的选择。” “我说么,林小雅见到我不会总一脸的老奶奶。”说着,胡丽娟拥住了林小雅的脖子不断地亲吻她的颈脖耳朵。 “胡丽娟,你简直是骚劲十足。” “我几个月没碰男人,碰碰你女人还不行吗?我又不和你搞同性恋。” “你在省城读了四年大学,就没有一些小资情调,学些温文尔雅,现在的大江南北不管城市乡村都在学习英国、意大利的小资风格。” “小资风格就是见了好男人也不笑吗?就是做林黛玉掩着手帕偷着乐吗?就是要在农场喝咖啡不吃巧克力,不吃桃梨不吃桔,不吃梅菜扣肉,只吃大白菜小青菜,黄花菜。夏天穿麻袋粗布裤,穿凉鞋不穿袜,手白得象刮了皮的柳枝,戴一只细细银镯子,还要瘦得像猴,不许有高乳房,对人还要冷漠,见人沉默,嘴边常挂“……。do you want to go out with me tonight?’” “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烫个玉米卷发型走在街上,嘴边说几句英语日文,不是小资,重要的是你的思想要高尚。” “我不喜欢听古典音乐,要听邓丽君港台流行歌曲,我还喜欢听挤奶时牛的叫声,每人各有各的活法。在农场,夏天剪短发穿卡其布高腰短裤着短袖t恤有什么不好呢,你看我现在就这打扮,我不做淑女。” “我知道你不做淑女,我把学校里穿的漂亮牛仔裤带来了,胡丽娟,你丽娟,可不能对随便那个男人都热情。这乡村对喜欢,好感还是性伙伴分不清,见到你对男人笑,他们都会误以为你乐意同他们睡觉。女人的笑,是错误的信号。“ “对人笑,这是我b型血的天性,我对任何人可能是热情了些,可我不是祸水,不是不负责任的浪荡女人。“ “你从小吃过苦,毕竟生活在城市,有国家发给的购粮购油券,我可是比你苦得多。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一次认认真真彻底笑过。“ “mcin”胡丽娟抱起林小雅在花房旁转起来,她俩跳起了舞。 下午四时许,乡村里的老老少少的男人们开始走向那方圆的渔塘,除了中午青年人穿着裤衩,年老的和儿童们是裸泳。渔塘传来乡野的粗俗笑声。 “胡丽娟,你天天能看见好景致,他们家里没有淋浴吗?” “这是江南乡村,家家户户都有电器,有用不完的水,这是习俗,他们就是喜欢凑热闹,青山做浴帘,丝瓜筋做浴布,互相的揉搓,游泳,放肆地拍击水花,还会有忧愁带进梦里吗? “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们,我愿和你们天真无瑕地在一起。“ “我心爱的小马车,你就是太顽皮,你若是变得乖乖呀,姐儿就喜欢你。”胡丽娟唱着二十年前邓丽君的《小马车》。 火烧云消逝后,农场四周温馨传遍,远山恬美,云朵似红绸被轻轻掩着远山肥硕的身躯。夜色升起来,薄薄的夜暮透明地掩着乡村大道边的月季花和小石桥。 蟋蟀的低吟已经开始,江畔传来的轮船汽笛声,饱满又柔和。月亮是从火烧云后的沸腾钢水般丽娟间升起来的,在月亮的银色和晚霞的色彩共照下,胡丽娟身上的衣裳闪着变幻的颜色,林小雅轻纱一般的衣裙好似被月光融化似的,只有优美的肉身象精灵一般。别墅前的喷泉升起,正在浇灌花坛,花房的喷泉像雨帘,玫瑰、郁金香、荷花盛开着。 “林小雅,咖啡我已买了,我们自己煮,今晚就不去镇上吃晚饭,我们尝尝福叔请的厨娘四川女人的口味。” “不会是四川辣子鸡丁吧,光长屁股,我双乳够丰满的了。” “放心吧,农场可是有新鲜的菜,红菱炒胡萝卜肉丁,我给你做,那种清纯味道绝对ok。” “青豆炒蘑菇,鲫鱼汤,小青菜,我喜欢这种不含农药的清淡蔬菜,对胃口。” “林小雅也不是非山珍海味不吃的富家千金,你的胃和我一个样,我早对阿珍嫂讲了。” 晚饭是七点许吃的。四菜一汤,很对胡丽娟和林小雅口味。职工饭堂在底楼,就两张圆桌。 “阿珍嫂,一起坐下来吃吧!”胡丽娟大声朝厨房叫着。 “她不习惯和你们大学生一起吃,她说她吃相难看,嘴里会发出声音,怕扫大家的兴,再说,厨房里有菜下饭。”福叔对胡丽娟和林小雅说。 “老板,农场就我们几个人,有时候不要分得太清,比如吃饭,反正桌子空着。”胡丽娟给福叔拿一瓶绍兴加饭酒。 “我们是我们,我们以后还要成立董事会的,不能破了规矩,外国人叫这些杂工叫下人,我们不叫下人,就像演戏,我们是主角,阿珍嫂和挤奶女工还有牧草管理运输司机是配角。” “这个比喻很生动。”林小雅端起手中的红酒。“在福叔这儿才能喝到好酒,我敬你一下。”林小雅站起身。 “我不会客气,林姑娘,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来看看,我没有生养女儿,看见你们,我心里就高兴,说话也有精神。我们的菜不好,但长精神。 “这菜促进食欲,以后我会常来的,福叔。” “每到冬天时候,我就自己酿糯米酒,那才是日子啊。“ “太简单了吧,该有个情调。“ “你们以为喝酒要上三星四星级宾馆,旁边有漂亮女人沏茶倒酒才算情调?喝酒讲个心境。 “福叔,你活得真实,太真实了,真实人生就是幸福。” “太真实了也不好啊,人生要虚虚实实才完美,太真实了,别人看了毛病就多。” “福叔,你现在有钱了,可以改变一下自己了。” “衣服可以穿好些,鞋子可以穿牛皮鞋,头发可以留长些,反正多花几个钱,人是定了型,改变不了罗。” “福叔,我明天就回城里上班了,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先进的东西,我可享受不了,除了电视不可少,你们慢慢吃着,我是三下五除二,我要去渔塘舒松一下筋骨。” “渔塘是乡村的大澡堂。” “可不,在以前,没有自来水热水器之前,这渔塘便是老天创造的大浴堂,现在,人是少了,三三两两的大都是老头带着戏水的玩童。那些年轻的都进了城里的游泳池。”说着,福叔放下碗筷,抹了一下嘴就出门下楼。 “林小雅,我也要去泡澡了,我习惯烫水泡。” “我不比你,冲一下就行,我要早睡,明天早起。” “我不到半夜睡不着觉,习惯了大学里在吵吵嚷嚷中进入睡眠,有了寂静的环境却睡不着觉,我老想从前,我是不是老人,许多人说爱回忆的人容易老。” “我19岁考上大学时就老了,我们都老啦。”林小雅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在胡丽娟卧室的二楼卫生间里沐浴。 “林小雅,你胸口怎么的还硬朗朗翘松松,你恋爱二年,是柏拉图式的。” “哪像你胡丽娟,一身白肉两只小兔让男人惊心动魄。” “没办法,我大二就给了男生,俊男靓女,没什么后悔的,我要让每一个碰过我的男人都失魂落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福叔也可能被你迷住了魂,把你像个宝贝供着。” “这就不清楚了,我听村子里的人说,福叔原来想让我做阿林的媳妇,那个缺了腿的方雨林行吗?我不可能成为福叔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我喜欢大卫式的男人,愚笨一些不要紧,至少四肢强健。” “林小雅,你是圆身材,我是扁身姿。美人坯子要扁身姿,我不论冬夏秋春全身是冰凉的,象蛇。” “冷美人么。” “小雅,你看我这双奶子,白馍头,你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亲吻过,又有多少男人打着主意吗?我天生的一个情妇,这双白馒头要是没有男人的手和嘴抚摸亲吻,好象有几百只蚂蚁在爬着痒痒的,牵动着劲脖、背和大腿。”说着,胡丽娟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双乳。双乳雀跃着。 “整个一个娼妇,你离开了红尘滚滚的城市受不了啦?” “我不是对你林小雅说么,我还能扬着手对大街小巷的男人讲,你们快过来搂着我睡吧。” “胡丽娟,你是个标准女人了,而我还是个女孩,你心老了,身体很年轻,那么渴望男人,我和你不同,心和身体同时衰老。” “好啦,林小雅,不要把自己称赞得是天仙美女,你大学四年换过三个男生不算少啦,六个假期随着男生去白山去九寨沟去昆明睡过雪山草地,你还瞎充纯情。” “我是个有坚强性格的人,真是我拒绝了那些男生强烈的性爱要求,我才与他们分手,我不是圣女,至少我要在没有外在压力下才能主动献身,被动或被强暴中,你说会有享受吗?我宁愿不要。” “好啦,我俩在一起就没有休止讲臭男人和良家妇女,我胡丽娟碰上的臭男人都是打我主意,我就没有主动追求过谁,我以后要享受爱别人的滋味。” 胡丽娟很喜欢看电视,等着半夜的时装表演和情爱多角戏。 林小雅上床就睡,她不喝茶和咖啡,容易兴奋不能入眠,她喝牛奶或橙汁,农场有取之不尽的牛奶,她爱着这片农场。 “喔喔喔,”这是农场后村庄里传过来的鸡啼声。林小雅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的,她拉过窗帘看见了东方的鱼肚白,她没有立马起来,她睁着眼听着鸡啼和窗外鸟的叫声,窗外香樟树上有一对白头鸟在作巢,很辛劳地把树枝和稻麦草用嘴咬着飞来跳去。 林小雅看着床北的胡丽娟打着鼾,她拉亮台灯,轻轻下床,暖洋洋的房间里,林小雅赤着脚感到了地毯毛乎乎的柔软。 林小雅走出别墅,青山很近,象一垛墙;蓝莹莹的天空,悠悠净空有金灿灿的阳光。渔塘边已经有了村里的洗衣妇;渔塘的水经过夜的沉淀银银闪着光亮很诱人。江南的水是女人的魂,话真不假。夏日晨风拨着别墅前果树的叶子,叶子跳动着很有韵律。林小雅情不自禁朝渔塘走去。 渔塘的荷叶飘在水面,荷花已凋谢了大半,只有最后几朵妩媚地在水中摇晃身子。洗衣裳的女人是阿珍嫂,嘴边哼着听不懂的歌。 林小雅在河边一块水泥板做的汰衣石上蹲下身,用手划着水波,朝阿珍嫂点点头。然后笑笑,然后看她洗衣服。阿珍嫂的脸健康而红润,一双胳膊匀称丰满。她在水泥板上捶打着,水花和泡沫从衣服堆里流淌下来,水里的小鱼儿咬着泡沫。 阿珍嫂把头朝后一掂,风中的头发就从额前飘到耳后。 “你和胡姑娘是朋友,在报社上班,今天就走,是吧?” “嗯,今天我就走,不过,以后还会来。常来,这农场很美,很干净。” “你能帮我拧干衣服吗?这是福叔,噢,是老板的衣裳。” “你起得真早。” “衣服昨晚就洗好了,河塘有洗澡的男人,没有来汰。” “阿珍嫂,这名字爽脆,大家都如此称呼你?” “没关系,阿庆是我儿子,丈夫死了,嫂子还烙着他的印,就是要改,一下子也改不过来。你也这样叫我好了。” 渔塘堤岸上的树叶沙啦啦响着。 当阿珍嫂端着木盆,斜着身子,摆动着丽娟的胯部从渔塘朝农场牛屋走去时,风掀起了阿珍嫂的衣裳,薄薄的已经穿了至少10年的无袖圆领衫猛然被河风掀起,林小雅看见了衣裳卷起时露出的双乳。一瞬间,林小雅觉得她的姿态比舞台上那些时装女模特和她们的猫步不知要丽娟多少倍。阿珍嫂是简单生活中幸福的女人,只有渔塘的风知道她心中的秘密。 “林小雅,小雅。”别墅窗口探出胡丽娟的脸。 “改不了的疯女人,一身毛病,胡丽娟咋咋呼呼,你怎么能有小资情调,女大学生才到农场几天,难道男儿国里就没有小资女人。”林小雅从渔塘边回别墅时,摘下正在开花的芦苇,她扼住苇杆节折断,做成一支小笛。她一路吹秦着芦笛,朝霞映在喜悦的脸上,田鸡从她脚边跳过田岸,水中鱼摇动着尾巴,灰黑的脊背看得出是鲫鱼,还有白鲢和草鱼。 “林小雅,快刷牙洗脸,我送你去报社,我们在城里吃早饭,我请客。”胡丽娟匆匆下楼从花房下的车库里开出车。“省省吧,福叔看见你这样子,会不高兴的,我可以坐镇上的公交车,才一块钱。” “我不是农场的助理吗?别小瞧我,你以为还是在大学里啊,我说了算。” “这美国和伊拉克还没打仗,油价可是直线上涨。” “我懂,韩国首富,现代集团创办人郑周永说过:‘喝咖啡浪费外汇。’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拥有巨额财富,连3分钱邮票也不漏记。” “农庄买车也是侈奢,高消费,买了车不用是浪费。” “胡丽娟,你别的没长进,油嘴滑舌可算到家了。” “幽默,知道吧,这才是小资们必不可少的语言功能。” “下星期,我来农场,就可以学驾车了。” “我就带方雨林和你林小雅两个徒弟了。” “我就不打电话了,下了班,我直接坐公交车来农场。” 看着胡丽娟驾车送林小雅上了乡间林荫大道。 正在三楼晒衣服的阿珍嫂匆匆下楼进厨房。 “福叔,福叔!” 阿珍嫂总是很为福叔担心似的。 “啥事?” “这两个年轻女孩,这样疯来疯去,能在农场干成啥子好事。”阿珍嫂说。 “你看你自己,臭嘴,我让你别管农场事情,你是我什么人呢,胡姑娘可是我重金请来的,你没看到渔塘那片地200亩,是她去村里挨家挨户说尽多少好话才签下的合同,光金嗓子喉宝药片吃了几盒,没有她,我可没这个决心,那山坡地500亩看到了吧,也要等着胡姑娘去交涉,胡姑娘是办大事的人,你以为我请她来农场和你一起挤牛奶吗?吃醋是女人的坏毛病,记住,以后少管闲事。” “我就给你洗衣服,擦背,煮牛奶烙饼,我命该如此,有你福叔我满足了。”阿珍嫂用衣角擦擦眼睛去了奶牛屋。 “你不吃早饭啦,已经煮了牛奶。” “我到牛屋和奶牛一起吃青草。” “哼,臭娘们。”福叔心里很乱,看着胡丽娟嘻嘻哈哈,想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能成为雨林的媳妇,可又无从开口向胡丽娟点明请她来是给自己做儿媳的。 福叔吃过早饭来到山坡林业队仓库,仓库旁有一棵千年古槐树,正干由三股缠绕而成,四周长满幼树,村子里有男女老幼头痛发烧或者心里有愿望要达到,就到槐树下跪拜,康复或实现意愿后便给老槐树系栓红布,树边有一个小香亭,树干前还摆设一个香盆。村里红白喜事的车子路人常到槐树边放鞭炮;送烟酒糕饼。老人和妇女说,特别灵验,再过几天,胡丽娟要去上海把雨林接回家,他是多么希望儿子雨林由老祖宗保佑和胡丽娟白头偕老,看得出,胡丽娟要是和雨林结婚,是可以帮着农场干一番事业 第7章 福叔和村长喝到最后泪花盈盈看着阿珍嫂 周末,快到八月中秋了,天有了些凉意,林小雅坐了早班公交车到了小镇。 “福叔,我坐胡丽娟的车去上海接方雨林,你去吗?”林小雅看见福叔在绕着花坛晨跑。 “有你们俩去接我儿子,我很高兴,上海我还没去好好玩过,等到我儿子结了婚,一定去上海玩个够。” 本来,胡丽娟还是想去镇上找个陪驾,有了林小雅同去上海。她的胆量一下子大了,她是要在林小雅面前争强。胡丽娟把白色本田汽车停在别墅前。 “胡丽娟,你学驾车才几个月,去大上海,行吗?” “走高速公路,遵照交通规则,没有不行的,我开小车,又不开货运车,没警察检查。” “早知道你驾车走高速要经过市区,我就不用来农场了。” “我要来你处接你,我计划就是接了你就直上高速公路。”胡丽娟说。 “行了,胡丽娟,我可是第一回跟你出远门,汗毛都一根根从身上竖起来了,小心点。” “我自己不在车上?真是的,悠着些吧,告诉你在汽训班,教练看我是靓女,提供我路上实际操作的机会最多。” “靓女,到那里都不吃亏。”林小雅说。 “别人送香烟名酒,请客下歌舞厅,我可没多花费一块钱。” “胡丽娟,在城区停车买些水果,饮料什么的,我这人吃零食比吃饭菜多。” “通病,时尚美女都有这个坏毛病。我说,林小雅还没生过娃,还是充满朝气的好,可不要骨瘦如柴。” “你在农场,就喝牛奶不吃饭了。” “刚来农场,爱喝牛奶,现在看多了挤奶,看见牛奶就有些反胃,所以就吃胡萝卜。” “那么你看见种胡萝卜的一大片菜田就不吃胡萝卜,看见过男人那玩意儿就不要男人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林小雅看上去文邹邹一派淑女,怎么整个一个流氓样?“ “淑女模样是在公共场合,在床上和男人作爱也要装出淑女模样么?”林小雅说。 汽车在京沪高速奔驰。 “胡丽娟,你驾这辆白色本田车本身就是一种时尚。” “从福叔和他侄子阿龙第一回驾车到校园,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这辆白色本田车。你知道中国已经到了汽车时代,再看这辆车,虽然在农场,可始终那么干净。我想,车子的主人一点也不俗。我来农场,发现老板不会驾车,这不正好,为我所用,干脆把聘请的阿龙辞掉算了。” “你来农场第一个树的敌人就是阿龙,他本来就对农场福叔有意见,他会报复你的。” “不会,阿龙正在办织布厂,搞得神魂颠倒,他还会有报复我的念头?” “不是报复你,是报复农场,瞄准你做出气筒。” “肯定不会,阿龙看见我驾车去镇上就冲我笑,最多也就是个色鬼而已,听说他和镇上矮胖的汽修店老板是朋友,还真弄不明白,现在交朋友简直不分层次,滥交。” “阿龙,素质很差吗?” “他明知道福叔要花20万元租赁500亩荒山坡,他硬要插进一刀,在林业队仓库开织布厂。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却与自己亲叔争权夺利。” 车子驶向上海市区在长征医院里停住,方雨林和给他做假肢手术的卢教授陆主任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 “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们联络,我们可以派人去,你也可以来上海。” “我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给我按上的假肢,对于我就象有了一双飞翔的翅膀。我早就应该想到。” “你早想到也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做这种手术满了16周岁才行,骨胳才成型,做假肢手术要看情况而定,每人的情况都不同,当然你的手术非常成功,小伙子,祝贺你!” “胡丽娟和林小雅朝方雨林面前走去时。 方雨林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朝胡丽娟身上激动地扑过去。 “阿林,雨林,你哭了。”胡丽娟伸开双手拥住了他。他就像见到了母亲和亲姐一样。 “我,我有了自己的翅膀了。”方雨林在胡丽娟肩上大哭起来。 “两位专家,方雨林的爸爸没能来看你们两位大恩人,不过,他邀请你们有休假一定要去方雨林家,那里有青山奶牛场,风景很美,太感谢你们了。” “你是方雨林姐姐吧,雨林这小伙子在医院里表现很坚强很乐观很配合,我们已经和方雨林交上朋友了。”卢教授说。 “胡姐。”方雨林抬起头来,把胡丽娟送给自己的百合花送到两位专家手中。 “方雨林,你坐着时是我的弟弟,你如今站起来是我的哥哥。” “真的,我是一个男子汉。20万块钱使我站立起来,医生说,我的假肢是世界上技术最先进,可以自如地弯曲伸展,有电脑控制,可以有我一样的生命力。” “真的,真的吗?方雨林。”胡丽娟被方雨林的话激动了,她拥抱着方雨林。 告别两位专家,胡丽娟坐进车里,看着林小雅扶着方雨林进车子说:“阿林,这是林小雅,我的大学同学,是我请她陪我一起来上海接你回家。” “小雅大姐,”方雨林微微一笑。三人上了车。 “林小雅以后说不定是你的师傅呢,她的计算机玩得特别好。” “那太好了,以后我要设计自己的网页,小雅大姐,我一定会给你发聘书的。” “叫我小雅吧,很顺口,小雅大姐,太幽默,受不了,再说,我只比你方雨林大两岁。” “好啊,从今后我有两个姐了,怎么好事一起来了啊?” “方雨林,你连初中都没读过,怎么可能用电脑。” “没办法,初中的书我也读了,教材是阿龙的,小时候阿龙对我很好,常陪我玩,我自学,不懂就问他,可是自学高中课本就困难了,后来我偏好上了物理,喜欢电器。” “没想到,方雨林如此坚强地自学,令人感动,我们是你的大姐,我们没有理由不帮你,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说。”林小雅给方雨林削了一个梨。 “我听人说,电子商务可以在电脑上买卖物品,我要用电子商务,以后可以帮上爸爸的忙,我爸太辛苦,又没文化也不善于讲话。” “电子商务在大学里是一门专业学科,主要是营销,以后我会给你大学教材,慢慢来,不要着急。”林小雅对方雨林说。 “方雨林,你什么都要学,你成了全才,可以把我胡姐辞退了。” “我不会辞退你,胡姐,有你在,我身上会增添许多力量,我要是当董事长,非把总经理位置给你。”方雨林真纯情。 “你这是孝心、爱心还是同情心?”胡丽娟驾车在苏州河边。 “什么心都有,归结一句话,良心。我对阿龙也是有良心的,他买第一辆自行车就是我给他的钱,他买摩托车我也贡献了一半的钱,可是现在,他不理我了,他答应我要去参加朋友生日聚会,可一直没有,我装假肢,就是要做一个真正的人。” “这些事情太容易办到,以后,我们会让城里的俊男靓女到农场去集会,我们在别墅举办露天音乐会,告诉你,胡丽娟的歌声完全可以和田震比美。” “那太好了,有了你们两位大姐,我就不会孤独了,我可以干很多想干的事。” “方雨林,你第一个计划是要学会驾车,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上就会觉得自己可以征服所有世界上的一切。”胡丽娟笑着说,嘴边轻轻哼着歌。 “可是装了假肢就能驾车吗?就是学会了也难以拿到交警部门发的驾照。” “我从电视上看到国外有电脑控制,自动导航系统的汽车,我想中国有几百万残疾人和我一样,汽车生产厂应该会有适合我驾驶的汽车吧。” “等你在牛奶场和绕牧草边乡村大道学会了驾车,再考虑这个问题。” “方雨林,你放心,我会陪你去汽车制造厂,现在,只要有钱什么都容易办到。” “方雨林,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我有一个提议,百合花是我送给方雨林的心意,林小雅还有东西要送给方雨林,我们祝福你方雨林,你对两位大姐没什么表示吗?” “是啊,我们好好聚一聚,方雨林祝福你20岁新生活开始,你邀请你的朋友,在即将到来的中秋节,热闹一下。” “不,两位姐姐,我20岁了,可是至今还没有一个知心朋友,我从没去过一次酒宴,也没有人为我过一次生日宴会,是不是太悲哀了。” “方雨林,我们又说到你的伤心处了。” “不,胡姐,林姐,你们以后是我认识的朋友,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假如以后有机会,我还可能去大学培训,我不会自卑的。” “林小雅,方雨林要向我们承诺什么,没有必要,重要的是中午饭在哪儿吃?” “胡姐,林姐,我掏钱,你们作主,找一处清静饭店,就我们三个人,让我痛快一回。” “还是五官镇吧,江湖海鲜什么都齐全。” “好吧,听林姐的,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汽车在五官镇“桃花源”酒店门口停住。 方雨林从车子里出来。他推开了林小雅已经伸过来的手,稳步地朝大酒店台阶上走着,他挺着胸,扬眉吐气。只是有些象机器人模样,他还不习惯。 怕方雨林在台阶上滑倒,林小雅快赶几步并排走在方雨林身旁,胡丽娟锁上车门,她掩住嘴巴看着方雨林,方雨林已经在医院里走路半个月,但还是有些不自然象木偶摆动左右脚。 趁着方雨林和胡丽娟在酒桌上闲聊空隙,林小雅去大酒店附近的工艺品商店买了一尊大卫塑像,塑像用白橡木雕刻得很精美。尤其是大卫的男性器官很雄壮。 林小雅把装着大卫雕塑的红木盒放在酒桌旁的椅子上。 胡丽娟神秘地笑笑对方雨林说:“林小雅送你的纪念品一定不同凡响,有个性。” “没有什么独特风格,人性化些罢了。” “我已经点了几个菜,你们两位大姐点吧,你们吃得高兴,我心里最快乐。”方雨林递过菜谱。方雨林喝着龙井茶。 “银鱼炒鸡蛋。我只要一个。”林小雅说。 “太便宜了雨林不好,你再要一个清蒸桂鱼吧,我知道你是属猫的。”胡丽娟说。 “今天只有方雨林属猫,我们都是鱼,我们要把雨林培养成虎。”林小雅全没有淑女的样子。她用目光迎着方雨林。 方雨林说:“你们两位姐的话,我怎么的听不明白?” “雨林,林小雅已经对你不怀好意了。”胡丽娟说。 “不会吧,林姐今天是第一回和我见面,就是有恶意要欺侮我,也不会那么快……” “方雨林,你伸脖子朝大街上看看,河两岸啥风景,你躲在屋里在电脑上虚拟风景,这镇上才有实实在在生活,林小雅可是风景中的风景。” “是的,胡姐,林姐你们站在小镇随便那一角就成好风景。” “再来两个鸭头。” “我也要个鸭头。”方雨林说。 “喝纯生鲜啤酒吧。”胡丽娟说。 “行!”两人齐口同声。 方雨林是个白面书生,对于五官镇他很陌生,对于镇上的酒店老板,小镇男男女女,他们不会奇怪小镇以后会多方雨林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是个无名小卒,只有说起奶牛大王福叔,才会知道福叔的农场,但不会把原本一个残疾人放在眼里,许多的人认为福叔没有后代,有的人把阿龙当成了福叔的儿子。 正当三人喝着啤酒说笑闲聊时,阿龙和修配店胖老板阿祥走进店来。 “哈哈哈,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碰上请客作东道的主啦!”阿龙是个没有丝毫文化素养的乡村混混,他大声地囔着,双目扫遍全屋。 “阿龙,谁是你冤家对头,要喝酒坐下来,好说。” “和我家福叔攀朋友,真是好花插在牛粪上,还两朵鲜花。” “阿龙,你说话文明点,讲不讲四美?”方雨林很生气地站起来。 “喔唷唷,大兄弟你终于有腿了,看不出上海二个月创造了你一个男子汉。” “阿龙哥,以后说话注意些,我阿林年纪轻轻没欠你什么吧,原来你经常仗势欺人,我今天要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怕你。” “小老弟,你还真年轻气盛,对你讲,刘阿太永远是刘阿太,有了一双假腿还想改自己身份,拐脚狗永远就是拐脚狗,不信,我们去舞厅练练,你让这两位美女说句公道话,她们两个谁肯嫁给你。” “阿龙,你这话说得太离谱了,我们三人好好地在一起庆祝方雨林重获新生,是你不应该如此取笑。”胡丽娟说。 “好了,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当着两位美女,阿龙是太没给美女面子了,走,阿龙,我请你喝酒。”胖秃子阿祥转脸对两位美女说:“别把矛盾激化了,我们另找桌子,不过,晚上我在东方旭日舞厅门口等候,我约你们两美女。” “行啊,一会儿我来敬你们酒。”胡丽娟说着坐下。 “太扫你们两位姐姐的兴,下次我们去城里。城里要文明得多,没有这些蚊子臭虫和蟑螂。” “方雨林,刚才,我真想站起来给他两耳光,他欺侮的不是你方雨林,是对你整上家族,你要坚强地做个男子汉,灭灭他的威风。” “所以,从今日起,雨林你该亮亮相了,先在小镇上,然后在城里,你与任何人相比,没有少一丝毫毛。” “方雨林,我要教会你跳舞。”胡丽娟说。 “方雨林,我要教会你驾车。” “假肢受电脑控制,有频率有节奏,跳转三快舞不行,迪斯科,跳慢三慢四肯定行,既然晚上胖秃老板约请,我们三人就一块去。” “对,一块去,我量他阿龙不敢对方雨林怎么样。”林小雅说。 “胡姐林姐,你们不是要把我打造成完美的帅小伙吧?” “方雨林,你啥都不要想,我们不会让你成木头人,我们要让舞厅的美女为你折服,为你倾倒,以后说不定会有漂亮姑娘嫁给你。” “我还没考虑这些问题。”方雨林羞涩地低下头。 “目前,不,今晚,你要考虑和熟悉是音乐。”林小雅说。 “为方雨林,为美好的明天,干杯!”胡丽娟说。 方雨林从没有过任何人为他的生日欢宴,从没有过美女相伴着喝酒,他曾经很自卑的心得到了满足,他喝得太兴奋,才二杯啤酒下肚,他面红耳赤,春心荡漾,“我,现在不知如何是好,我想狂舞,我想站在大海边看海浪上空飞翔的海燕。 “酒不喝了,我们喝茶去。”胡丽娟看见阿龙和胖老板在远处一角招手。 “我现在需要回家,我想象鸟儿一样扑进爸的怀抱,我要让爸看见我站立时的模样。” “够英俊的,雨林,你穿着长裤的毛料西裤无论是在大街上行走还是在河堤散步,一般人的眼光根本看不出来,雨林,作为朋友,我真想拥抱你。”林小雅的话很关爱,让方雨林热泪盈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擦去眼泪。”胡丽娟话刚出口,林小雅真的那样激动和慷慨地张开了怀抱。 当方雨林觉察到自己胸脯的温暖时,发现一对饱满的乳房就在手边,薄薄的衣服让他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像春天云空中传出来的擂鼓声,他同时闻到了只有年轻女人才有的体香,玫瑰一样的幽香。 “林姐,我醉了,简直像在梦中。” “胡丽娟,你去发动车,我们先把方雨林送回家,此时此刻,我们应该明白,方雨林最想见到的是相依为命的父亲,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林小雅说。 “好吧,我们一起走。”胡丽娟说。 方雨林身旁伴着两位美女下酒楼时,方雨林听见了身后堂兄方雨龙的嫉妒声,“这小子艳福不浅。”他知道阿龙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尖刻。 汽车在乡间大路上朝着农场驶去。 车里,方雨林说:“两位姐姐,刚才听见阿龙说了吧,我艳福不浅。” “我们年龄相差无几,属于同时代人,有自己不同的命运,却有同一种声音要从心底里发出来。” “我知道,请两位姐姐不要说出来,让我说出来,我虽然文化不高,我自信不会错。” “方雨林,快说出来,是否同样是我们大学生的毕业誓言。”胡丽娟回过头来。“胡丽娟,开好你的车,不许你游戏人生。” “我们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将享受生命,热爱脚下这片土地并奋斗不息。”方雨林背诵起胡丽娟笔记本上靡页语录。 “好啊,方雨林,你偷看我日记,你侵犯我隐私权。” “我没有偷看,是你把笔记本晒在三楼花房边,我顺便瞥了一眼而已。” “是我不小心被茶水湿了封皮,告诉你,我和林小雅以后住在农场,要是伤了皮毛,你将是最怀疑的罪魁祸首。” “伤你们俩的皮毛,我有这个胆么。”方雨林侧脸迎着林小雅。 “你们怎么的又要相互吵嘴么?”林小雅不理解。 “这就是兄妹间,姐弟间亲密无间的感情存在,可以疯狂亲吻流泪,可以臭骂特骂,不过,决不会翻船。”胡丽娟说,这是江南乡村的风俗。 车子在农场别墅前停住,福叔正在二楼走廊上躺在藤椅里吸水烟。 “福叔,福叔,阿林回家了,阿林能从车子里下地走路啦!”声音很脆爽,是阿珍嫂的声音,她穿着蓝印花布的短袖衫和短裙。 “真的是阿林回来啦?”福叔从楼梯上下来时,方雨林已经走下车门,笔直地站在石榴树旁。 “爸!” “儿子,阿林!” 父子俩拥抱着,福叔的手摸着方雨林的头和肩膀。 “福叔,你摸啥子头和肩么,摸错地方了,是要摸他脚才对。”阿珍嫂在旁很激动。 胡丽娟和林小雅笑了起来,是啊,20条奶牛换来的是什么样的腿。 “爸,这右腿全凭腰部的电脑按扭控制,可快可慢,稳定性极好,是世界先进科技产品,每年只要检查一次。” “这种和皮肉一样的是橡胶做的?” “里面装着机器,可以上下楼梯,有一公尺高。” “阿林,你站着比爸还高大,就是脸瘦了些,要把身体养好。” “大家知道阿林你今天要回来,你爸和奶牛场工人守着等你刚散去。” “阿珍嫂,你通知所有的人,今天我方仁坤请客,为我有接班人庆祝。”福叔转身地着胡丽娟:“胡姑娘,酒菜有你和阿林一块去办,要办得喜庆,准备三桌。” “胡姐,我们看来下午空不了,晚上去不了歌舞厅了。” “雨林,今天是为你高兴的日子,不是我和林姐要约你去。”胡丽娟说。 “音响有了,音碟也有了,我们要给村带来文明,福叔肯定要请村长,让挤奶女工参加酒宴,我们吃西餐,听美国乡村音乐,来一次新鲜玩意。” “行,林姐,别出心裁真说到我心口上,我就喜欢美国乡村音乐,萨克斯管很有特色。”方雨林摇头晃脑,拖长声调:“还要有咖啡,让爸爸和老村长尝尝牛奶咖啡是啥滋味,我们去办货,丢下你高贵客人在农场。” “听起来酸溜溜的,快去吧,城里,你该熟悉一下了。” “有胡姐陪着,我走丢不了。”方雨林坐进胡丽娟驾着的车朝城市驶去。 林小雅觉得,方雨林有了可以自由奔走的电脑双脚,他距离胡丽娟的心会很快缩短,她知道自己将成为胡丽娟和方雨林之间的润滑剂。 “林姑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和胡丽娟在,你放一百个放心。” “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刚才商量什么,尽量满足你们。现在,我去请老村长和镇上的兽医,让他们早些到农场来。” 白色本田车里走出一对俊男靓女,自然成为超市的风景。 “外国人一般都上超市购物。” “吃的穿的都有,价廉物美。” “所以,‘家乐福’都开到小城来了。” “要我扶着你吗?” “我是半个机器人,假洋鬼子似的。”方雨林说。 “不要自我指责,我看你挺好的,是你爸急着要找接班人,才让你去上海做假肢手术。” “不,完全是我,我只是想做一个行动自如的人,你对我爸印象很好吧。” “你爸就是一头奶牛,吃得是草,挤出的是奶,鲁迅先生笔下的人物。” “年过半百了,还很单纯不世故,其实他可以象农民劳模吴仁宝一样,干到80岁,把整个家族搞得很红火,你是他最好的总经理。” “胡姐,我爸是培养你的,他对你抱有很大希望。” “我和你方雨林要得到社会认可,成就一番事业,需要包装和推销,而你爸就不用。”胡丽娟在二楼自选商场从货架上拿过一件短袖衬衣:“雨林,试试看。” “绝对是名牌,口袋上有英文字母。” “中外合资产品,中国十大衬衣名牌,有8个品种用英文名字,其实是小镇生产的。” “中国人也起洋名字了,你方雨林也该起个洋名。” “为找外国女孩做媳妇吗?”方雨林学着幽默。 “别想好事,穿一件200块人民币衬衣就想要外国女人做老婆。”胡丽娟说。 “要不,胡姐,买红豆衬衣吧,两件套的还有纪念品送。” “那是情侣套装,只要恋爱中的情侣才可以穿。” “那太对不起你了,我抬举自己了。”方雨林说。 胡丽娟捂着嘴笑。“雨林,要不买下也行,放在那儿以后会有姑娘穿着给你当模特儿。” “算了吧,有一件新衣裳参加酒宴就行,我爸一年四季就是青色中山装,最多也就是茄克衫,别说名牌,他手套都不戴,割牧草手粗糙得如松树皮。” “雨林,你发扬光荣传统是好的,不要一嘴农民嘴里的味,让人听了想起牛奶和草。” “好吧,以后让我学学你牛奶味和满身的咖啡味。上车,回家。” “方雨林,不要生气嘛,我也就是想塑造一个社会主义新人,没有别的意思。” “开心果二斤,葡萄干二斤,红枣二斤,核桃仁二斤……”胡丽娟在车里念着食谱。 “我不管,我管吃。” “不,方雨林,以后不管什么场合,你要把请、对不起、谢谢常挂在嘴上,对我也一样。” “胡姐,你是生活艺术工程师,我正从头开始,你要耐心些,对不起。” 八月农场,风是温和的,石榴似小灯笼,桂花散发出郁香,桔树青绿,桔子成熟泛黄,月季花挂满了星星闪烁的芝麻灯,林小雅还从镇上买回两只红灯笼。 圆台上铺着丝绒红绸,张灯结彩。 福叔已经站在别墅前,向人们发放香烟。 红酒和啤酒杯排满了圆桌,阿珍嫂忙碌着,好象为自己儿子办喜事。 “福叔,你有了四百亩牧草地,又养着200头奶牛,你已经是全镇第二的奶牛大王了。” “村长,我们光屁股长大,谁不知道我身上有几两肉?奶牛场以后怎么发展要看儿子他怎么搞法,我惦记的是村里500亩荒山坡。” “你福叔放心,阿龙是挺不下去的,织布厂接不到货单,早晚非跨不可,阿祥和阿龙正闹意见呢,林场仓库阿龙拿不走,林场和500亩山坡地还是要姓你方仁坤的姓。” “这些事雨林和胡姑娘去搞吧,我不做他们的主,我就伴着牛叫声吸水烟睡大觉。” “阿福,听说你和阿珍嫂早有一腿。” “村长,你也吃醋?” “我有婆娘,看着阿珍嫂一身白肉。我是嘴唇起泡,梦里脚敲床头想啃一口啊。” “阿珍嫂在我这儿洗洗碗,搓洗衣裤搞搞卫生什么的,你要看上眼,拿去,到村里去安排个工作,她一心贴了你。” “你阿福,嘴上说得好听,耍滑头。再说,福叔是红色资本家,身边没有女人,有了钱,也该找个女人捶背烧烧洗脚水,只是不要亏待人家,阿珍嫂在我们村住了快十年了,不容易。现在村里企业租售给了私营老板,我也没办法安置阿珍嫂,好在她儿子已经读大学,以后会有依靠。” “村长,别为一个外乡女人自己受委屈,你要看有意思,把阿珍嫂找过来?” “阿福,我今天来是喝酒。”村长说。 “情在不言中,我叫阿珍嫂来给你上酒。阿珍嫂!”福叔扬了一下手。 “阿珍嫂!”村长见到阿珍嫂脸红了,“你,你在阿福这里可以长居久安享清福了。” “阿珍嫂在我这儿,我亏不了她,